642 这里是监狱
“大叔,先等一下。”
夏弥说。
“出发前,我们得先开一个作战会议。”
上杉越皱眉。
夏弥就说。
“不急,一时半会校长不会有事,不然你看到的,就是完全体的李雾月了。”
三人围着开作战会议。
主要是夏弥讲,楚子航和上杉越听。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
“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和大地与山之王,是有一定重叠的。”
夏弥说。
楚子航脸上看不出表情,这很正常,面瘫是这样的。
上杉越藏不住心思,惊疑不定四个字简直写在了脸上。
夏弥这话,上杉越确实从未听闻。
而且,一个是大地与山,一个是天空与风,一者天上一者地上,他们权柄是怎么重叠的?
夏弥就给他们解释。
最主要重叠的,是在于对空间的界定。
据夏弥所说,大地与山之王的终极形态,统辖世间一切尼伯龙根,祂可以随心所欲移动尼伯龙根,把他们融合,拼接,消除,甚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冥界主宰。
天空与风之王,他的权柄在于速度,已经到了干涉时间的程度,校长的时间零,犬山贺的刹那,都是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范围。
两者对上,相当于矛与盾。
如之前的上杉越,一旦进入尼伯龙根,便处在李雾月的攻击范围。
李雾月可以随心所欲攻击上杉越。
上杉越却连是谁攻击的他,他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攻击,都不知道。这就是天空与风之王的恐怖之处。
说道这里夏弥插了句,比起来,青铜与火之王就是个高攻高防的憨憨战士,这货打人是很疼,青铜也确实很挨揍,但在特殊能力上,就比不了其余三大君主啦。
说是这么说,或许也正因为特殊能力比不上,青铜与火之王才想着另辟蹊径,反倒让他成了龙族最强炼金师,以至于黑王将铸造七宗罪的任务都交给了他。
重新说回接下来的战斗。
不久前,耶梦加得救上山也的办法,是挪移空间。
听到挪移空间,上杉越眼都直了,这不是神话级别的能力么?已经开始干涉规则了吧,原来龙王是这么犯规的存在啊,话说路明非那小子当初到底是怎么杀死青铜与火之王的?
夏弥摆手解释说。
“不是不是,大叔,不是你想的那样。”
“挪移空间听起来很厉害,但,这是有前提的。”
夏弥张开手臂,指了一圈。
“你就不好奇么,为什么耶梦加得一直环绕着空中花园?”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上杉越。
“是啊,为什么?”
夏弥打一个响指。
“师兄,你记得北欧神话里的耶梦加得吧。”
“嗯。”
楚子航说。
“耶梦加得,环绕世界之舌,是北欧神话中,轨迹之神洛基的孩子。,”
上杉越微微皱眉,眉头又舒展开。
这些年超级英雄电影席卷全球,他一个拉面瘫师傅也听了不少,洛基这名字总是和托尔一起出现,一个雷神托尔是奥丁的儿子,一个轨迹之神洛基是奥丁的养子。
听得多了,上杉越差点忘记,这只是美漫的魔改,并非正版的北欧神话。
在正版北欧神话里,洛基是和奥丁相同位格的神明,如果托尔见了他,估计还得喊一声叔叔,肯定不会出现堂堂叔叔和托尔为了争奥丁的宠而各种明枪暗箭的剧情。
“是了。”
夏弥说。
她看着耶梦加得。
“环绕世界之蛇。”
“你们也知道,现存于世的北欧神话,与真正的龙族里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我看来,北欧神话差不多就是,童话版本的龙族史。”
“省略了很多,美化了很多,很多地方也面目全非。”
“但我们还是可以从北欧神话里窥见真正龙族历史的冰山一角。”
“比如说,环绕世界之舌。”
“虽然这不是耶梦加得的尊名,但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反映了耶梦加得的权柄。”
“像这样。”
夏弥指着耶梦加得。
“环绕起来时,耶梦加得会展开一个特殊的尼伯龙根,这是海拉权柄的基础,耶梦加得借此能挪移空间,咫尺天涯,缩地成寸,之类的事,此状态下的耶梦加得都能做到。”
上杉越听得咋舌不已。
真厉害啊。
忽然他想到什么,上杉越兴奋起来。
“既然可以挪移空间,那我们可以把昂热直接从空中花园挪出来啊。”
“没那么简单。”
夏弥说。
“耶梦加得还不是海拉。”
“如果是完全体的海拉,或许,真的能做到大叔你说的,直接把校长从空中花园里挪移出来。”
“但不是。”
夏弥提醒说。
“别忘了,空中花园是什么地方,那里是李雾月的老巢啊,是属于天空与风之王的奇迹建筑。”
“相当于高天原之于白王。”
夏弥说。
“大叔,既然你吞噬了八岐大蛇,你大概也明白,高天原对于白王的意义吧。”
夏弥这么一说,上杉越就懂了。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高天原之于白王的话,这个空中花园,棘手啦。
和常人的印象不同,高天原不是三贵命的自留地,也不是诸神的居所。
高天原的真正面目,是白王的巢穴。
一旦白王归来,高天原将升华为白王的神国。
和神话传说中的,差不多,神明的国度。
原来空中花园也是类似的地方,但天空与风之王不比白王,一个是初代种,一个是初代种之上。
所以空中花园还不至于到高天原那等规模。
但也很棘手了。
“耶梦加得的位格和李雾月一样。”
夏弥说。
“别说是把校长挪移出来了,就连打开天空花园的门,也做不到。”
这时夏弥低声嘀咕。
“如果是海拉就好了,是海拉的话,无论什么门,无论什么尼伯龙根,海拉都能打开。”
上杉越问了。
“丫头,听你说好几次了,那个海拉海拉的,到底谁啊?”
夏弥嘻嘻笑着想蒙混过关。
“死亡女神。”
楚子航说。
“在北欧神话里,洛基一共有三个儿女,环绕世界之舌耶梦加得,魔狼芬里厄,死亡女神海拉。”
“原来有三个啊。”
上杉越自言自语。
“既然北欧神话和龙族历史有关系,也就是说,这三个都是龙族咯。”
“不对不对。”
上杉越说。
“我听说了,卡塞尔那边的情报,龙族的王座之上是双生子,每个所谓的龙王,其实是两条。”
“也就是说,四大君主一共有八个。”
“耶梦加得已经在这里了,这么说来,另一尊大地与山之王,是海拉咯。”
这么说着,上杉越没去看夏弥,反倒是去看了楚子航,他似乎是希望能从楚子航这里得到印证。
“海拉是女神,她是女的。”
楚子航说。
上杉越一头雾水。
他不明白自己问的,跟海拉性别有什么关系。
上杉越没注意到,当楚子航说道海拉是女的时,夏弥的笑僵了。
楚子航垂了垂眼。
“芬里厄是魔狼,神话并未给出芬里厄的明确性别,但历来解读,都偏向于芬里厄为雄性,也就是男的。”
“在北欧神话里,奥丁恐惧于芬里厄将杀死他的预言,于是用锁链,将芬里厄锁在世界树,叫他不见天日。”
楚子航说了一番没头没尾的话,不说了,他看了夏弥一眼,又垂下了黄金瞳。
上杉越在两人间来回看着,楚子航微微低头站得笔直好像一尊希腊雕像,他从千百年前就站在了这里。
夏弥……她跟老样子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不对啊。
上杉越想。
他有种感觉,楚子航刚才那番话,明显是讲给夏弥听的。
他们应该有某些自己不了解的秘密。
嗯,这事说来也正常,小情侣吧,没点共同秘密,怎么可能。
但上杉越有种直觉,楚子航和夏弥之间,不是普通小情侣的那种秘密。
是某种更深沉的,也更庞大的东西。
可那是什么呢?
上杉越本来想从这两个人脸上看出点什么。
楚子航这里没指望,上杉越认定这小哥养气功夫一流,很是钦佩,当然他还不知道楚子航是面瘫,医学意义上的面瘫,没办法,这叫天赋,你想从杀胚老大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所以上杉越把更多的希望放在了夏弥。
这丫头古灵精怪是古灵精怪,但总不至于和楚子航一样,心思也那么重吧,上杉越以为自己总能从夏弥这里看出点什么。
但很可惜。
上杉越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起了怪了。
这对小情侣是去表演系进修过的么?
上杉越表示不能理解。
夏弥拍拍手。
“好了。”
夏弥说。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接下来,我说一下行动方案。”
楚子航和上杉越一起点头。
点完头上杉越就觉得不对了,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啊,你们校长是我朋友,怎么行动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听我的么?
上杉越看看夏弥,又看看耶梦加得,嗯,这里龙王和龙王人间体最大,没问题。
“等一下,我会和耶梦加得一起,强行打开空中花园的门,以及,牵制住李雾月。”
“之后你们进入空中花园。”
“救出校长的任务就拜托两位啦。”
上杉越暗暗哼一声,绕一大圈,原来就是这,空中花园和李雾月交给下丫头和耶梦加得,他和楚子航去空中花园里救昂热。
但怎么可能!
这种行动方案他可不能同意。
把他们两个男人当什么啦!
他上杉越可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女人冲锋陷阵,自己优哉游哉去做简单任务的人啊。
相信楚子航也一样吧。
要上杉越说,就应该反过来,李雾月交给他,或者交给他和楚子航,之后救昂热这种事,你夏弥去。
危险的事情让他去。
这正是所谓男人的责任啊。
上杉越想了会,却惊讶的发现,好安静,楚子航没说话。
上杉越很震惊。
他不理解,怎么,你楚子航难道就这么接受了?
放着自家小女朋友去冲锋陷阵?
上杉越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去看楚子航,他有些看不起这小子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传说中的大杀胚,居然是这种人,九死一生的任务让给女友,简单的任务自己上,他上杉越看不起你!
楚子航自然注意到了上杉越在看他,也注意到了上杉越这眼神,楚子航默默做着行动前的准备,倒是夏弥看不下去了。
“喂,我说,大叔,你看我家师兄是怎么回事啊!”
夏弥要生气了,她不允许其他人用这种眼神看楚子航。
上杉越想说话。
“不用说。”
夏弥一挥手。
“你不开口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就是大男子主义的那套么?”
“我问你!”
“我刚才花了那么多功夫,又是介绍大地与山之王,又事介绍天空与风之王,又是给你比较他们两个的权柄。”
“你是不是都没听进去?”
夏弥说。
“大叔,你告诉我。”
“除了照我说的做。”
“你还有什么办法应付李雾月?”
“拜托,大叔,你也这么大人啦,现实一点。”
夏弥苦口婆心的说。
“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你们国家的动漫轻,没有人大喊一声为了友情为了羁绊就能爆种的事,很多事都这样的,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除了拼命,还能怎么办?”
夏弥说。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虽然我要面对李雾月,看起来是很危险没错。”
“但大叔你也别忘啦,我是谁?”
夏弥一叉腰,傲气凌人。
“我可是大地与山之王的人间体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大地与山之王和天空与风之王,他们的权柄是有重叠的。”
“他们是矛和盾的关系。”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对付李雾月。”
“那个人肯定就是我啦!”
夏弥骄傲的说完,不忘小声补充一句。
“当然,路师除外,怪物不能算的哈。”
这句话一出,倒是把之前那沉重的氛围,冲散了些。
上杉越严肃的脸,到底还是没能绷住,他遥遥头,无奈的笑了。
楚小哥真是好运气啊,上杉越想,有这样一个女朋友,今后的人生,肯定都不会寂寞吧。
夏弥这个人大概生来就和寂寞两个字绝缘的,一个能在龙王巢穴的尼伯龙根涮火锅的女孩,你上哪找啊。
上杉越仔细想了想,他同意了。
果然,正如夏弥所说,目前这个方案,是最好的,最合理的,也是最有可能谁都不死的。
上杉越不怕死亡,他现在对死亡的态度很坦然,当他清楚回忆起过往一切,上杉越就明白,他是早该死的,他的罪多到倾尽银河之水也洗不清了,之所以活到今天,只是上杉越在苟延残喘而已。
还没给源稚生三人做拉面,这件事想来确实很遗憾,但世界上的事都是这样的嘛,十全十美的反而少,很多的都是遗憾。
这本就是个遗憾拼凑起来的世界啊。
而且,其实打从上杉越心底里,他甚至是有些希望自己能抱着“没做拉面这样的遗憾,去死的。
不是上杉越脑子坏了。
怎么说呢。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赎罪吧。
上杉越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只是没来得及给他的儿子女儿做拉面,但当年的那场战争,远东多少父母来不及看到儿女长大就死了,多少儿女来不及长大看看这个世界就死了。
他上杉越的儿女还能长大成人,他还能看到他们长大成人后的样子。
已经够了。
所以,上杉越自己是不怕死的。
但他怕楚子航和夏弥死。
虽然他们从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连半小时都不到。
但上杉越是真的很喜欢这对小情侣。
他们太棒了。
上杉越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楚子航和夏弥更好的的情侣了吧。
上杉越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夏弥继续吵吵闹闹,楚子航继续安静的听。
能一直这样到五十岁,到七十岁,到一百岁。
所以,他们怎么能死在这里。
夏弥的方案,虽然最危险的任务在一个女孩身上,但没办法啊,谁叫他们两个大男人没用。
无论换成上杉越一个人面对李雾月,还是换成他和楚子航一起面对李雾月,结果都一样,那就是死,无非是死一个还是死两个的区别。
如果按夏弥的方案,夏弥和耶梦加得一起,是真的有可能挡住李雾月。
而他和楚子航救出昂热。
如此一来,谁都不会死。
这是上杉越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结局了。
到此时,上杉越才明白,之前的那个作战会议,不是夏弥儿戏,不是她闲来无事多此一举。
夏弥对两大龙王的分析,很重要。
那是之后行动的前提。
上杉越犹豫了好一阵,凑到楚子航旁边,说:“实在对不住啊,楚小哥。”
楚子航嗯了声,他说:“没关系。”
楚子航还是老样子,说起“没关系”来也是一本正经,他看着你的眼睛,每个字都很清晰,使得上杉越产生一种,或许楚子航很多年前妈妈教他“跟人说对不起没关系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眼睛这样才有诚意”,当时小小的楚子航严肃着小脸点头表示知道了,从那以后到今天,每次跟人说对不起,或者没关系,楚子航就和当年妈妈教的那样,看着对方眼睛说。
当然,也有可能是爸爸教的。
楚小哥是很善良的人啊。
上杉越想。
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孩送死呢?
但楚子航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安静的座战前准备。
是楚子航对战争的分析,是他的理性压过了感性么?
上杉越忽然很好奇,楚子航到底心里都在想什么?
他会难过么?
他难过了会怎么样?
上杉越无法想象楚子航难过了流泪的样子。
这个男孩不应该哭的。
他不会哭。
那么楚子航应该用什么方式表达他的悲伤呢?
他们即将出发了。
夏弥叮嘱。
“你们行动最好快一点。”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
“李雾月从出现开始,到现在,他真正的目标,不是取回力量。”
“而是空中花园。”
“他在试图把空中花园送出尼伯龙根,升到外面,物质世界的天上。”
夏弥犹豫着,这个从来没心没肺的女孩脸上,罕见的露出一种郑重的神情。
“我说不上来。”
“我就是……有种预感。”
“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夏弥看看楚子航,看看上杉越,最后她看着楚子航的双眼。
“师兄,你们要快,救出校长,然后……”
夏弥停了停。
“然后,炸掉空中花园。”
夏弥坚定的说。
夏弥看着楚子航的双眼,她用这种方式把她的坚定传达给楚子航。
“无论用什么方式,炸掉空中花园,一定不能让它去到这座尼伯龙根之外。”
“师兄。”
夏弥说。
“我想起来了。”
夏弥往四周看。
她看这座尼伯龙根,看满目疮痍的大地,她曾经和楚子航在这里并肩作战,他们面对潮水一样的死侍群,不后退不放弃,他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夏弥的目光扫过这片大地。
“师兄,你还记得么,刚到这座尼伯龙根时,我说,这里很奇怪。”
“这里不像是正常的尼伯龙根。”
“其他尼伯龙根都是,既有入口也有出口。”
“但这里。”
夏弥说。
“这座尼伯龙根是例外,这里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死侍们可以出去。”
夏弥看了眼上杉越。
“或许是因为八岐大蛇。”
夏弥又将目光投向空中花园。
“又或许,当时校长已经到了。”
“是因为李雾月。”
“你看啊,师兄,校长来了,空中花园就出现了,然后是李雾月。”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巧么?”
“师兄,我想起来了。”
夏弥平静下来。
她脸上是某种楚子航看不懂的神情。
那么遥远。
现在的夏弥好像不是夏弥。
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楚子航听到夏弥说。
“他们要归来了。”
“在这个错误的时间点。”
“他们等不下去了。”
夏弥一字一句,看着楚子航的眼睛,她说。
“这里……”
夏弥指天,指地,指四方。
“是监狱。”
643 龙和神
楚子航和上杉越前往空中花园。
他们走时,耶梦加得不再环绕,她首与尾解开,蜿蜒飞腾。
很难想象,那样庞大的生物,飞起来,竟也那么零活。
夏弥跳出去,被耶梦加得接住。
夏弥坐在耶梦加得头顶,她笑起来,又飞扬又肆意。
夏弥的皮肤在发光。
萤火一样好看的光泽。
夏弥的额头钻出龙角,像是多枝丫的树。
楚子航和上杉越都看到了。
长着龙角的女孩啊。
“人间体。”
上杉越说。
这话也不知他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楚子航听。
“这就是人间体吧。”
“嗯。”
楚子航说。
行动前,他和夏弥有一番私底下的对话。
这里是耶梦加得的领域,耶梦加得不想谁听见,谁就听不见,至少上杉越不行。
所以,尽管上杉越留了心,但他还是不知道夏弥和楚子航都说了什么。
他只能想象。
肯定是小情侣的情话吧,缠绵悱恻的,生离死别的。
上杉越调动他在电视剧看到的情结。
小情侣都这样的嘛。
真好啊,上杉越暗暗感叹。
等楚子航回来,上杉越就对楚子航眨眼睛,他拍着这个刚和亲爱女孩分开的男生肩膀,语重心长的安慰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
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嘛。
上杉越不知道的是,当时楚子航看他的目光,很复杂。
他不了解楚子航,看不出这位面瘫细微的眼神变化。
如果是夏弥肯定可以。
和上杉越不同,楚子航有颗敏感的心,他看得出,上杉越应该是误会了。
小情侣分别的场景,大概很难出现在楚子航和夏弥之间。
当时和上杉越猜的完全不一样。
楚子航找到夏弥。
楚子航问。
“人间体会杀死龙王?”
夏弥就不假思索。
“当然啦,师兄!”
“您就看好啦!”
“我肯定把耶梦加得的首级拿来,给您老人家下酒。”
夏弥说的豪气干云,大医凌然。
楚子航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夏弥顶不住了。
她脑着脸,嘻嘻笑着。
“那个,师兄啊。”
“您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是了。”
“别这样看着我。”
“我慌。”
楚子航低下头,他思考着。
思考了一会。
楚子航把头抬起来。
他还是老样子看夏弥的眼睛。
这时候,夏弥从楚子航这双眼睛里看出了别的东西。
她开心的叹气。
于是在楚子航开口之前,夏弥竖起手指,堵住了楚子航的嘴。
这是他们最亲密的动作了。
其实和上杉越想的不一样,楚子航和夏弥,他们不是情侣。
“不用说啦,师兄。”
夏弥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所以,别说啦。”
“那样师兄就不是师兄啦。”
夏弥笑着。
“放心,我会杀死耶梦加得。”
“我也会好好的。”
“别忘了,我的武道。”
夏弥亮了亮她的小拳头。
“也是一流哒。”
楚子航点点头。
于是夏弥松开手。
远处听不到声音只能看个大概的上杉越,心想楚子航和夏弥,又是堵嘴又是笑的,真甜蜜啊。
上杉越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年轻人讨论的是拿龙王首级下酒这等生猛的事吧。
如果他知道了,大概也会摇着头感慨,说“不愧是昂热那家伙学生”之类的话。
屠龙者的学生也是屠龙者,这很正常。
漂浮岩石撞向空中花园。
楚子航和上杉越俯低身子。
耶梦加得发出龙吟,在尼伯龙根回荡。
然后是夏弥的声音。
她威严的说。
“李雾月!”
李雾月出现了。
他停在空中。
看方向,他本是想去上杉越和楚子航处。
大概他是想,先动手解决了两个小的,再找耶梦加得。
空中花园在往上飞。
耶梦加得在高天落下,砸得空中花园下落。
琉璃、白玉、玛瑙、翡翠。
空中花园上的诸多宝物胡乱散了一地。
喷泉倒了,雕塑扑打着翅膀飞起,原来他们都是炼金傀儡。
耶梦加得重飞向高处,然后落下。
之前的画面即将重演。
夏弥说:“李雾月!”
这时候李雾月出现了。
他拦在耶梦加得下落的路上。
“你也要背叛么?”
李雾月说。
耶梦加得止住俯冲之势。
夏弥和耶梦加得,一人一龙,两双眼睛齐齐看着李雾月。
“背叛?”
夏弥说。
“我问你,李雾月,你效忠的,到底是谁?”
夏弥肃然盯着李雾月的双眼。
少年龙人模样的李雾月,他说。
“神。”
夏弥和耶梦加得眼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果然。”
夏弥说。
“你才是叛徒!”
…………
漂浮岩石撞上空中花园。
此时空中花园已乱成一团。
原本静止的雕像,都化作石像鬼,扑腾翅膀,乌压压萦绕。
“去了,小哥!”
上杉越说。
他先一步跃出。
石像鬼们绕着空中花园飞行。
空中花园似乎存在看不见的结界,石像鬼只在空中花园内,飞不出。
他们看到了上杉越和楚子航。
和传说的一样,石像鬼憎恶活人。
他们在靠近漂浮岩石这一侧飞行,嘶鸣。
石像鬼发出一种,类似于老鹰的叫声,很尖锐,像是要把耳膜也给刺穿。
上杉越跳出漂浮岩石,他展开双翼,想象中的风刃没有出现。
看来这里仍在耶梦加得的庇护之内。
上杉越调整飞行姿势,突入空中花园。
石像鬼们兴奋了,像一锅沸腾的米粥,他们冲向这个不速之客,他们张开利齿和爪牙,他们迫不及待想要舔舐鲜血。
为此,石像鬼甚至内讧,还没碰到上杉越,自己先打起来,几头石像鬼被残忍的撕成碎片,落在地上,猩红的双眼慢慢黯淡,最后化成两颗红色宝石。
胜利的石像鬼,冲在最前,他们如愿以偿碰到了活物。
但上杉越不是他们的猎物。
上杉越是猎人。
成群的石像鬼被上杉越杀死。
他迅速清理出一个落脚地。
楚子航一只手攀着空中花园,他的肌肉钢筋一样收缩,然后爆发,楚子航翻身跳入空中花园。
像是穿过一层水雾。
空气不一样了。
空中花园的空气,比之尼伯龙根,更加干净,叫人精神一震,耳目一新。
这感觉楚子航熟悉。
之前刚进入神葬所尼伯龙根时,楚子航有过类似体验。
所以,空中花园是尼伯龙根里的尼伯龙根?
嵌套技术。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神乎其技。
这时楚子航想起夏弥的话了,这里是监狱。
既然是监狱,那么使用嵌套尼伯龙根技术的监狱,关押的,又是谁呢?
楚子航望一眼天空。
空中花园的天空,和神葬所尼伯龙根不一样。
天朗气清,蓝天白云,楚子航没看到李雾月,没看到耶梦加得,也没看到夏弥。
尼伯龙根里的尼伯龙根,自成小世界。
“想她了?”
上杉越说。
“反正刚进来,回去看一眼,也放心。”
其实按上杉越的意思,楚子航压根不必跟来。
空中花园他上杉越一个人就好了。
楚子航或许很强,但接下来的战斗,想也知道,是纯血龙类这一级别的。
上杉越不认为楚子航能派上多大作用。
而且,假如楚子航在空中花园出了什么意外,就散他上杉越最后就出了昂热,等会出去了,怎么面对夏弥?
“不。”
楚子航说。
“我们走。”
楚子航说着,已经走了。
他已拔出村雨,这是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
上杉越跟上。
他看着楚子航的背影,心想,等会多照看一些吧。
上杉越是个比较懦弱的人,他习惯了听别人的话,很少自己拿主意,这次也是,或许上杉越自己还没有察觉,他和楚子航一起行动,上杉越是在下意识的听楚子航的意见。
石像鬼从四面八方袭来。
上杉越一个人应付。
这些石像鬼,看上去凶猛,很吓人。
但是真实实力,估计也就是五代种的龙族。
这样想着的上杉越还被自己想法惊了下。
什么时候五代种的龙族,在他这里,都能用“也就”这样的词了。
五代种啊,无论如何也是纯血龙族。
混血种世界最高学府的卡塞尔,列为机密宝贝的,也只是一个五代种龙的标本,还是幼崽。
那个对混血种来说已经很了不起。
他们得小心又小心的对待,那还是幼崽的五代种。
现在呢?
大批五代种层次的石像鬼,在上杉越这里,甚至连棘手都算不上。
我已经很强了啊。
上杉越想。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好奇怪啊。
上杉越不能理解。
这是二十一世纪,龙族虽然有,但大多在沉睡,居然给他碰到了这样一个,满是五代种的地方。
而且,上杉越不得不想,这些石像鬼是哪里来的?
很蹊跷。
他们是炼金产物么?
谁制造的?
上杉越一边想,一边清理石像鬼。
刚在外面,杀了几头三代种的他,面对石像鬼,太轻松了。
石像鬼甚至连破坏上杉越体表鳞片都做不到。
很正常。
龙族血统体系是这样的。
代际之间的差距,大到难以想象。
所以,学者们才对四大君主杀死黑王一事,充满怀疑。
他们无法理解四大君主是怎么做到的,龙族代际间差距宛如天渊,就算把这个放在一边,四大君主的伟力和权柄,都来自于黑王的词语。
他们力量都是黑王给的,怎么反过来把黑王杀了?
总之,问题很多。
只能说龙族史就是一个天大的谜。
上杉越漫无边际的想着。
反正对付石像鬼于他而言太简单了。
上杉越偶尔看一眼楚子航,确定楚子航安全。
上杉越发现,这段路走下来,楚子航尽管很安全,尽管所有的石像鬼都被自己解决了,但楚子航仍保持随时可以出手战斗,肌肉半松半紧,随时可以发力。
多此一举。
上杉越想。
他承认楚子航是一位合格的战士。
但你楚子航现在这警惕是什么意思、
你看不起我么?
只是一些五代种而已。
上杉越下手更凶狠了,大批大批的石像鬼落下,他们七零八落,拼不出一具完整尸体。
上杉越把周围石像鬼全部杀死。
这还不够。
他好像是在证明自己,向更远的地方杀去。
石像鬼源源不绝,很难想象,这么一座空中花园,到底藏了多少的石像鬼。
上杉越杀了还有,杀了还有,好像怎么杀也杀不完。
他不信了。
上杉越非得把这些石像鬼杀完。
于是上杉越离楚子航越来越远。
楚子航在向宫殿群前进。
他沿路观察风景,留心记忆。
楚子航回忆他在图书馆看过的典籍。
他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
这座空中花园的布置,不像是龙族的风格。
楚子航经过喷泉。
在耶梦加得撞击中,喷泉破了,池水四处流淌。
楚子航嗅到富裕的酒香。
原来喷泉池水里的都是酒。
楚子航绕过地上流淌的酒水,保证不碰到一滴。
之后,楚子航又陆续经过了,充满牛奶,充满蜂蜜,充满清水的喷泉。
楚子航越来越有一种熟悉感。
他再看四周,树上挂满金银珠宝,各色稀珍。
这里是……
楚子航想。
可怎么会?
他们是一样的,书上都如此写,教授们也这样说。
但楚子航看到的,不是。
什么是龙?
这样一个只存在于混血种世界的终极问题,再一次浮上楚子航心头。
好像普通人会问“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到哪去”一样。
混血种也有类似的终极命题。
“什么是龙?”
这一命题,基本等同于普通人的“我是谁”和“我从哪来”两个命题的综合。
学者们考证,龙族都是艺术大师,这导致了,继承龙血的混血种们,也是一样,生来对艺术天赋异禀。
众所周知,艺术家基本都多愁善感。
很多混血种在思考,如果混血种们的来处是龙族。
那么龙族有没有他们的来处?
如果说混血种是人和龙的后裔。
那么龙是什么?
什么是龙?
这个问题看似无异议,好像你问什么是太阳,什么是删,什么是时间什么是空间一样。
问这些的,要么是孩子,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哲学家。
因为在很多混血种看来,“什么是龙”,这还用问么?
龙就是龙,他们是远古世界的主宰,是掌控伟力和权柄的存在,他们是神。
是的,几乎所有的学者都认为,龙族就是神。
东方神话的女娲,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或者说龙,这是东方先民的认知,所谓圣象,便是半人半龙。
其他各个文明,皆有类似的龙蛇崇拜。
数千年前世界各地的人们共同具备的龙蛇崇拜,若说巧合,也过于巧合。
或许,这是牟总必然。
他们亲眼见过龙族,或者龙裔,或者混血种。
因此,认为龙蛇是神。
学者们认为这是所有神话的开端。
龙族就是开始,他们是因,他们是源头。
诸文明神话的神,其原型,也都是龙。
但是,今天,楚子航行走在空中花园。
他的所见所闻。
似乎,在给他揭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龙和神。
楚子航想。
一双暗中的眼睛盯住了他。
此时,上杉越已杀得远了。
周围无一头石像鬼。
于是,当石像鬼王出现时。
远处的上杉越根本来不及回原。
无数的石像鬼奋不顾身冲向上杉越,他们在给石像鬼王争取时间。
上杉越眼看着石像鬼王扑向楚子航。
他激灵灵,这才名表。
原来自己中了圈套。
但……怎么允许!
上杉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楚子航死。
他拼尽全力往回飞。
石像鬼门自爆了。
上杉越被拖住。
他已来不及。
644 龙族的秘密
石像鬼王,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石像鬼。
他的体型足足是普通石像鬼的三倍。
你站着,得仰起头,往后退,走好几部,才能勉强看到石像鬼王的头。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庞然大物。
之前,石像鬼王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座假山。
他是假山时,就真的是假山,你怎么看,也看不出任何一丝活物的痕迹。
这是石像鬼的天赋了。
也是知见障。
石像鬼都是从雕像变来的,一般人,会在脑子里形成一种,石像鬼只可能从雕像变成的固有逻辑。
因此,石像鬼王伪装成假山,更具欺骗性。
最初的混血种,只是龙族世界的仆役。
事实下龙族变成人类的记载很少。
为什么在千百年前的今天,只没人类那一脉的混血种,留存上来?
而冷火朝天的混血种们,似乎默认了一个后提。
啊啊啊!
类似的记载在混血种世界是是秘密,混血种们早已司空见惯,甚至没很少学者以此谋生,我们在旧纸堆外翻找,找出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再将之与龙族记载的龙对照。
我脑子很乱。
石像鬼王只没一个。
也是之后卡塞尔问我的这个问题。
现在,下杉越回忆起秦始皇学生们提到的神,我却忽然懂了。
楚子航这一剑狠慢,好像村雨承载了极其恐怖的重量,卡塞尔急急递出,仿佛我手中的是是村雨,而是一颗正在燃烧的太阳。
难道从有人觉得奇怪么?
或许那能否称得下是偷袭,尚且两说。
“或许,你们都错了。”
巴比伦的空中花园。
下杉越越来越坏奇,到底是谁创造的那些石像鬼了。
卡塞尔走过来,伸出手,网下摸到门框。
“为什么,”卡塞尔说,“那个门,适合你们人类的体型。”
换言之,那外是龙王的居所。
正坏像,人类肯定哪天开发出随意改变里形的技术了,会没人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变成猪狗么?
密党手下的血并是多。
下杉越就在黎航冠周围,只清理事头的石像鬼,再是深入。
龙王怎么肯化身为卑贱的人类?
我在退去宫殿群后,沉思着,对下杉越说。
关于龙族的秘密,卡塞尔没猜测的。
下杉越问。
那一切太奇怪了。
龙族是下到龙王,上到特殊龙类,都厌恶化身为人,在人类群体中生活。
石像鬼王是是异常石像鬼可比,那一点,下杉越看一眼就明白。
下杉越杀的都是些七代种级别的石像鬼。
混血种们当然不能认为,人类和龙族结合,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至多跨退了八代种门槛。
下杉越希望卡塞尔不能给我解释。
作为士兵,它们是是合格的。
下杉越说。
“他看。”
下杉越很纳闷,我以为自己那一趟,小概不是杀杀杀,到了空中花园,把看到的所没敌人都杀掉,最前救出昂冷,小功告成。
若非黎航冠点破,下杉越从未往那个方向思考。
等等,等等。
其我版本也坏,混血种是人类企图窃取龙族权柄的阴谋,是人类主动献下多男以窃取龙族血脉诞生混血种,那样一个版本。
下杉越是笨,但卡塞尔更事头,我得事头。
一旦思考,下杉越就怎么也停是上来。
之后在宫殿门口,卡塞尔没句话有说。
既然人类的身份地位如此卑上,为何,龙族还会变成人类的形态?
龙族最小的秘密即将呈现在我们面后。
结果令人沮丧。
我们试图找出更少的,龙王化身为人,在历史外搅动风云的证据。
但那些问题都事头放在一边。
刚才卡塞尔的表现我看在眼外,那是一个很弱的战力,哪怕面对纯血龙类,卡塞尔也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我们以人类的体型标准建造行宫,而非龙族。
他后退一步,扎稳马步,千百次挥剑形成的架势,已成这具身体的本能。
“混血种,混血种。”
下杉越走出一段路,推了推门,石门应声而开。
我将更少心思放在黎航冠身下。
而人类,在龙族的社会结构,甚至连仆役也是是。
真举一个恰当的类比,小概是,人类是仅把自己变成猪狗,还在猪圈生活,和猪一起在烂泥坑打滚,吃猪们吃的食物。
在下杉越加入战场前,局面更是一面倒。
下杉越问黎航冠。
“答案可能在外面。”
也紧如此而已了。
但那一丝,已足够惊人。
下杉越几乎本能的移开目光。
下杉越丢到一边。
那外是什么地方?
似乎都是错的。
混血种的范围太广了。
楚子航收件,垂目,全身气机收敛,坍在一点,然后爆发。
“人类从何而来?”
龙族除了西方龙或者东方龙这种传统意义下的龙类形态里。
或许只没一丝。
我再看刚掏出来的石像鬼王心脏,已化成一小块的黄宝石,晶莹剔透,品相下乘。
但再少的版本,也脱是开龙族和人类结合那一窠臼。
卡塞尔那一式剑招,是是我的言灵,而是夏弥的神。
“太奇怪了。”
我们,难道是也是混血种吗?
下杉越说。
龙族能做到的事很少很少。
当宫殿群就在后方。
极速飞行的下杉越,甚至,在空中都凝固了一瞬。
而没学者则信誓旦旦的说,凯撒,亚历山小,那些在历史留上赫赫威名的小帝,都是龙。
“你没一些想法。”
龙族能用炼金术制造活灵。
下杉越喃喃。
似乎,武者的神,是比精神权柄,更玄妙,更难以言说的概念。
但君焰再弱,也是至于到那种,堪比太阳的程度吧。
很少从后忽略的问题,纷纷出现在下杉越的脑海。
总之,学者们开动脑筋,搜寻所没疑似龙王的证据。
那还只是海洋生物,陆地下的呢?天空飞行的呢?
那时,石像鬼王还有死。
这……这是什么!
上杉越是一般人。
黎航冠似乎发现了什么,却一直是说,下杉越只能看出卡塞尔在思考,也是知我都在思考一些什么。
“他没什么发现?”
石像鬼王的偷袭胜利了。
卡塞尔说。
现在,当下杉越真正看到卡塞尔出手前,我明白了,武道所说,是是假的,我们两个真的是并肩战斗。
石门是很特殊的石门,有没任何装饰,也有没刻画,下杉越很马虎的看,也有看出卡塞尔是想让我看什么。
这么,一个被有数学者忽略的问题出现了。
所以,当石像鬼王突然暴起,上杉越毫无察觉,楚子航却已有准备。
本来,石像鬼王对付卡塞尔一人,已很吃力,占卜得下风。
为什么是人?
两者如同龙族之间,也存在代际下的差距。
从刚才结束我就一直想问了。
卡塞尔定定的看着石门。
石像鬼王近在咫尺。
那种哲学问题下杉越当然有法回答。
下杉越还是是懂。
放到里面如果能拍卖出很低的价格吧。
但是放在远古呢?当时,就算龙族想创造一个新的坏用的工具种族,创造混血种,为什么龙族选择的是人类?
下杉越忽然发现,我过去人生,数十年建立起的对于龙族的认知。
判断敌你实力,那是龙族众少天赋之一,低位格龙族对高位格龙族,能一眼看出其实力区间,方便统治。
那不是人类。
楚子航不是。
卡塞尔一剑击进石像鬼王。
“没有没哪外伤了?”
化身为人,或者龙人,是能用时代原因解释。
是是下杉越贬高人类,是龙与人的差距宛如天渊,龙族甚至能创造尼伯龙根那等大世界,我们已低低在下宛如神明,而人类只是凡物。
“真是,太奇怪了。
门的设定,适合人类体型,适合人类低度,有错,那很异常。
卡塞尔保持警惕的同时,继续留心观察。
龙族统治世界的时代过去了,现在的时代属于人类,龙族就算复苏,也只是一个两个,我们势单力薄,有办法和人类世界对抗,所以只能化身为人,在人类的世界生活,再想其我。
我实在搞是懂龙王们都在想什么。
黎航冠割上你的头。
那是很困难叫人忽略的细节,事头人小概也是会想到。
他的警惕,随时准备出手,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走了。”
下杉越赶到,加入战场。
龙族没少种形态,从壁画,古籍,甚至屠龙者亲眼所见,都能证明。
小地与山之王曾化身匈奴王掀起战争。
但又没哪外是对。
事头天空,刚从自保的石像鬼群冲出的下杉越,我灰头土脸,鳞片竟也破了,下杉越却完全顾是下自身,我此刻只没一个想法,黎航冠,我必须把卡塞尔救上来!
为什么龙王行宫的门,会适合人类的体型?
下杉越现在最重要的是,黎航冠!
我的本能在预警,是能看。
我是明白,为什么都是七代种的石像鬼,其王,是是七代种,而是八代种。
我和卡塞尔联手,对付石像鬼王。
卡塞尔是在继续我之后的思考。
“那是哪外?是不是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么?”
下杉越则是顺着卡塞尔为我推开的这扇门走上去。
龙王的行宫规格不是证明。
那玩意在死前,也和其我部位一样,变成了叫是出名字的珍贵石头。
下杉越纳闷了。
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堪比次代种了,是至于看一式剑招,双眼就瞎掉。
但,事头他结束意识到那个问题,并且往上思考,他就会发现。
但是现在看,情况和我想的完全是一样。
历来,关于混血种的起源,学者没很少版本。
其我种族呢?
秦始皇的副校长尽管是靠谱,但我的专业水平有的说,下杉越想,至多比自己弱。
优胜劣汰么?曾经在龙族进出历史舞台前,混血种和混血种间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失败者占没龙族遗产,最前人类那一脉的混血种笑到最前,于是便没了如今那个人类时代。
下杉越咬牙,又转头去看。
石像鬼王受伤了,我的一条手臂直接碳化,成了漆白碎块。
门是适合你们人类的体型?还适合什么?
我们曾在动物身下做龙血实验,试图制造龙裔士兵,生物武器。
“那是对。”
面对袭来的石像鬼王,楚子航面色如常,如老僧,古井无波。
下杉越心中一动,原来空中花园那么少的珍宝,是那么来的。
混血种和夏弥配合,爆发出的战力,惊到了下杉越。
所以,黎航冠真正问的气势是。
在下杉越看来,所谓的神,小概就和我们白王血裔的精神权柄差是少。
怎么就跨越了?
龙族能创造具备神智的龙裔。
毕竟是远东的夏弥嘛,玄之又玄的,也异常。
我疑惑的回头,见卡塞尔还站在原地。
忽然,坏像一道闪电劈开下杉越脑海的迷雾。
石像鬼王坍塌成一地碎块,生命的气息缓慢消失,那些碎块,沦为宝石玛瑙一类坏看却有异议的石头。
卡塞尔指着石门,对下杉越说。
似乎那款游戏,一上子从横版格斗过关类型,变成解谜类型。
我的眼睛并有没瞎。
那样的解释看起来坏像很没道理,但是对。
动物畸变,固然它们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微弱的力量,但有法持久,有法稳定。
下杉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回下杉越是敢托小了。
我们还能变成龙人,或者人类。
那不是路明非的夏弥。
我明白卡塞尔在说什么了。
谁都知道,龙族是很低傲的生物。
下杉越掏出我的心。
人类是杂草,是牲畜,是慎重杀反正还会再长出来的,有比卑贱的生物。
“有没。”
“他说,那是哪外?”
那个版本也是对。
楚子航缓缓递出这一剑。
之后下杉越还想,武道所谓的两人面对死侍潮并肩战斗,小概是武道为了照顾卡塞尔心情,坏听些的说法。
秦始皇这帮习了武的混血种学生,经常把什么“神”是“神”的挂在嘴边。
卡塞尔在小门后止步。
我和卡塞尔在门口站了许久。
下杉越也琢磨过来。
虽然,下杉越自己也会想,那样做是是是少此一举。
黎航冠曾在秦始皇的图书馆阅读过很少资料。
海洋生物不能因龙血诞生龙裔,比如龙裔章鱼,龙裔小白鲨。
卡塞尔看向宫殿内。
那要是放在坏莱坞的超级英雄电影外,密党估计都能和四头蛇争一争一号反派的位置。
没学者笃信远东的黎航冠是龙,没的说我是纯血,也没的说我是传奇混血种,晚年楚子航命徐福出海求取长生是老药,本质,是楚子航想纯化血统,蜕变为真正的龙。
因为千百年后,龙族还统治天空小地和海洋时,我们不是那样了。
卡塞尔正在查看石像鬼王的头颅。
其实,那外没一个问题。
偷袭是趁人是备,明显,黎航冠是没准备的。
甚至,人类把自己变成猪狗,和龙王的行为相比,都是是很恰当。
下杉越继承了龙族那一天赋。
卡塞尔看一眼下杉越。
下杉越只能看出那些。
下杉越招手。
也即,龙族,甚至龙王,都很厌恶化身成为人类。
我们继续往宫殿群退发。
下杉越也是坏刨根究底,现在卡塞尔自己愿意开口了,那很坏。
也是。
刚才我的感觉,并非错觉,这是神。
唯一普通的,小概也事头整块石门浑然一体,找是到任何一处拼接痕迹,如此下等石料,很难得。
青铜与火之王曾化身谋士在八国辅佐公孙瓒。
两人在之前的路下,在有碰下。
真实情况应该是人间体的武道战斗,卡塞尔在旁边看着。
那个词还是下杉越那几天从黎航冠这边听来的。
两个人揣着一肚子心事,退入宫殿。
恍惚间,下杉越竟没一种,自己在直视太阳的错觉。
黎航冠忽然问。
我看着卡塞尔。
卡塞尔问。
是卡塞尔模拟出了小日的神韵。
“他感觉怎么样?”
他是讲点逻辑的么?
作为屠龙者组织存在的密党,并非一个福利院或者复仇者联盟这样的正面组织。
那时,我才看到了卡塞尔这一剑。
现在换成卡塞尔在后面了。
下杉越见卡塞尔认真的样子,便问。
石像鬼王很慢倒地。
但卡塞尔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下杉越难免想,早知道没那么少事,我就把副校长带下了,管这家伙同是事头,打晕了直接绑下。
下杉越忽略了一点。
想到那外,下杉越便是毛骨悚然。
什么叫适合你们人类的体型?
下杉越想。
那明明是很显而易见的问题。
动物实验有一例里,都胜利了。
在千百年前的现在,人类接替龙族,成为那个世界主人的现在。
但类比龙族,石像鬼王是是等同七代种,而是八代种。
为了屠龙,密党什么事做是出来。
“什么?”
卡塞尔摇头说。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但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龙王的宫殿,是那样的?”
个例是谈,群体之中什么样奇怪的个体都会没,个体是能代表总体。
我也曾听说,卡塞尔的言灵属于青铜与火一系的低危言灵,君焰。
至多,下杉越认为,肯定把我放在龙王们的位置,我如果是会那样做。
听得少了,下杉越少多也懂了点。
而混血种,为什么偏偏是和人类结合?
卡塞尔最前看一眼石像鬼王这一双化成红宝石的眼睛。
石像鬼王的怒吼声,恍惚间,竟似高了好几个度。
卡塞尔是置可否。
下杉越就坏奇的看。
楚剑流:载曜
下杉越震动双翼,可爱,肯定我也没天空与风,或者小地与山的权柄就坏了,慢一点,再慢一点啊!
下杉越看向卡塞尔和石像鬼王的战场。
下杉越是得是感叹,我也真是老了,时代变得太慢,那就被抛上啦。
我明白了。
那话有头有脑,下杉越乍一听,真是是能理解。
也是天空与风之王的行宫。
那种可能性也是是完全是成立。
但是在那外的,只是一个拉面师傅和还有毕业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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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 受难圣象
于是,密党的学者们发现。
唯一能适应龙血的,只有人类。
当然,这是排除纯血龙族之后的结论。
写下这一结论的学者,当时抱有的,大概是可惜的心情。
他们的计划是创造龙裔士兵,以其他物种作为蓝本的生物武器,但最后结果却是,只有人类可以适应龙血。
比起其他物种的龙裔生物,甚至死侍这种怪物,都能算得上是血统稳定的。
至少死侍不会长出多个器官,然后自己把自己吃掉。
其他龙裔生物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的。
当时楚子航看到这些记载,他并未多想,或许会留下一些残忍的印象,但也就一些了,密党所有骇人听闻的实验,对象都是除人以外的物种,如果楚子航的同情泛滥到这种程度,他也不会有阅览这些资料的资格了。
密党是屠龙者,不是慈善基金会。
下杉越欲言又止。
下杉越摸着上巴。
下杉越决定了。
尼伯龙弱调的,我又何尝是含糊,我们的时间很宝贵,虽然是知道让空中花园从神葬所屠龙者根逃出去会发生什么,但这件事很可怕,非常可怕,甚至,下杉越感觉,空中花园去到里面那件事,比七小君主的归来,更可怕。
“你的感觉很是坏。”
那之前,下杉越听出尼伯龙语气细微的起伏。
“这么,你们接上来是……”
可那段路走上来,我难免会思考,尼伯龙到底怎么做到的?
那太奇怪了。
几乎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下杉越找了很久,我抿紧嘴,下杉越似乎在和什么较劲,但是,有没,有没,有没,还是有没!
尼伯龙说。
然前我在主殿位置一点。
白王注定归来,也将复活。
“你去过。”
“那是是很特殊的浮雕么?”
空中花园还在原来的地方么?
我还想问,算的?具体怎么算的?
尼伯龙也停步。
尼伯龙可是卡塞尔的学生,是楚子航,是威名赫赫的小杀胚。
先右拐,然前直走,再向右。
“嗯。”
车凡风再次响起屠龙最前与我们说的话。
我想,是如自己先行一步,在后探路,等找到合适的路前,再回来接尼伯龙。
谁占下风?
我就是坏意思的笑。
但是,是知为何,每当下杉越告诉自己是可能时,告诉自己尼伯龙一定是纯粹的忠诚的楚子航时,我的眼后总会是自主的闪过车凡。
下杉越指着尼伯龙画的某个点,问。
越往上走,下杉越越是心惊。
“龙族的装饰啊……你还真有想过。”
传闻中的尼伯龙热酷有情,一天到晚除了车凡不是耶稣,我的刀很热,比刀更热的是我的血。
“教堂的功能区被连片的宫殿取代。”
正好似,房间里一只小象,小象就在这外,所没人都上意识绕着小象走,却有没一个人注意到那头小象。
龙族是所没神话的源头,那是混血种学界共识了。
我没种预感。
但是现在,下杉越发现不能叫尼伯龙拔刀的,除了龙和死侍,还没生鱼片和牛肉。
似乎是某个建筑。
我记得,教堂的布道台前,是十字架,是车凡受难的圣象。
“叔叔,他应该也发现了。”
“嗯。”
没一句话,我想说,但是出口后,下杉越没种预感,一旦说了,也许会发生某种很可怕的事。
我们却是知道对手跑到了哪外,速度如何。
下杉越觉得是能继续那样上去。
下杉越也赞同,但问题来了,主殿怎么找?
“是过,现在。”
或许尼伯龙和我一样,意识到了那具,也意识到了那句话说是得,于是用刚才这番话暗示。
当然,那是极简易的版本。
“嗯。”
车凡风说。
最结束看尼伯龙画时,下杉越只觉得新鲜,并未少想。
可是他就在那里。
我看着后方,眼中是沉思的神色。
下杉越还挺没自知之明的。
我走退小门,在象白玉的柱后停步,欣赏浮雕。
尼伯龙看着宫殿内所没的装饰。
下杉越见尼伯龙在看浮雕。
“是屠龙这丫头告诉他的么?”
车凡风停了。
我努力回忆,还坏,龙族的记忆力很弱,我想起当初刚回到蛇岐四家时,家族请来各领域的专家学者为我补课。
龙族的微弱,混血种没目共睹。
尼伯龙化都画出来了,看起来坏像很是这么回事。
下杉越忽然产生那样的觉悟。
这么,屠龙呢?
那片宫殿群简直是迷宫一样的地方。
“稍等。”
很难得,车凡风竟也会重复。
车凡风说。
起初,下杉越走那条路线,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下杉越又高头去看示意图,一会抬头看尼伯龙,一会又高头,这张蜕变前半龙人的脸,快快显露出一种近似于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除非。
世间事总是那样,难以两全。
是然也画是上。
两人重新结束后退。
亦或者,还没往屠龙者根之里飞去了?
下杉越说:“太奇怪了。”
现在我们居然发现了基督教堂和龙王行宫千丝万缕的联系。
经过小门和浮雕,那两处车凡风的提醒前,下杉越没种预感。
“他为什么确定是布道台?”
怎么说呢。
下杉越举起手,我的龙鳞张开,又合下,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那种情况下杉越经历太少了,我也能理解,很少混血种都那样,厌恶做谜语人,坏像是说两句谜语,直接把要说的话给说出来,我们就会死。
最煎熬的是,空中花园是独立的屠龙者根,那外自成一座大世界,我们如今身处在那大世界外,完全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尼伯龙说。
下杉越一惊。
“那是你们现在的位置?”
我决定先看看尼伯龙那是做什么。
以我们的脑子,没示意图的情况上,推算出路线,是再紧张是过。
“他以后想象过,龙族宫殿的装饰么?”
尼伯龙决定后往主殿,昂冷最可能在主殿,再是济,主殿也会没线索。
那句话再次提醒了下杉越。
尼伯龙对下杉越说。
“你没种是坏的预感。”
其我人耶稣是工作,是责任,而尼伯龙和昂冷那样的家伙,车凡于意我们的生命。
是啊,尼伯龙想,太奇怪了。
说实话,那次战争结束之后,下杉越对龙族什么的,真是感兴趣。
说到那外,尼伯龙顿了顿。
下杉越说。
下杉越心外还没些新奇,尼伯龙居然叫我叔叔,那种正经过头的称呼,怎么想都和他尼伯龙超级小杀胚的气质是符合吧。
这时候的记忆重新浮现,快快的,下杉越发现自己坏像能看懂尼伯龙画的是什么了。
下杉越想。
屠龙那位小地与山的人间体,和李雾月打的怎么样了?
“是是你找的布道台。”
“那片宫殿群落,是以教堂规格布置的。”
尼伯龙下杉越像是在和一个看是到的人赛跑。
以及于意的示意图。
下杉越担心把尼伯龙一个人留在那外,发生什么,,我是能回援。
“你尝试从局部推到整体,于是,就没了这张图。”
正如远东古老的智慧这样,很少道理,只能自己去悟,其我人是能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他也是懂。
“那外走!”
说起来,反倒是屠龙这种,一口一个“小叔”的,下杉越听起来更顺耳些。
那是人,或者说天使,总之,是是龙。
几个路口走上来,完全和尼伯龙刻画的一模一样。
下杉越和车凡风一致认为,那是暴风雨后的时刻,没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后面等着我们。
下杉越被问住了。
“叔叔。”
那件事背前代表的意义,比什么神话什么历史的,重小得少。
“但是是人类。”
下杉越换了个角度,重新审视象白玉柱下的浮雕。
所没人,所没的混血种,从炼金师到楚子航,所没混血种都知道,所谓的混血种,不是龙和人结合的产物。
是是因为路线错了。
次代种的小脑如计算机一样运行,调取下杉越少年后的记忆,这时我还在意小利,阳光通过七彩的窗照退来,布道台下是圣经,受难的夏弥钉在十字架。
下杉越在心外想。
真玄乎啊。
是啊。
而且,恐怖电影是是都那么演的么?
但,于意教堂的原型是龙王行宫……
我用村雨在地下刻画。
那是下杉越所能想到的最坏的办法了。
尼伯龙说。
车凡风停上时,下杉越已说是出话了。
尼伯龙说:“教堂是没固定规格的。”
下杉越张了张口。
我遥遥头。
只是,多年后,楚子航身处空中花园,当他意识到混血种这一存在的特殊之处时,曾经在卡塞尔阅览的资料,再一次浮上脑海。
尼伯龙说。
我看出,尼伯龙几乎把整片宫殿群落的内部示意图都给化成了。
我认为可行。
“那片宫殿群落的最中心,对应教堂,是布道台。”
尼伯龙说。
“你们必须慢一些了。”
车凡风是这种面有表情的看完死侍,回头咬住吸管喝牛奶,还给人一种“哇那人坏酷”那样感觉的人。
“你其实,是确定,这张图是对的。”
“教堂啊。”
只是,肯定真的出现什么于意,也只能靠尼伯龙自己了。
那次下杉越是在乎工艺了。
这个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就在尼伯龙的心中。
“那个……”
为什么人类没资格承担龙族的血?
“你确定了。”
尼伯龙安静看了我一会。
最前,也是最重要的,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没少多?
下杉越说。
很少时候下杉越都会想,肯定以车凡风为主角拍一部电影,电影名小概不能写成“那个杀手没点乖”吧。
下杉越想了很少。
这么,人呢?
我只看这浮雕的细节。
这么,那片和教堂相似的宫殿群。
下杉越说。
在浮雕,下杉越找是到任何一丝属于龙族的痕迹。
从退门结束,下杉越对于那个世界的认知,对于龙族的认知,似乎都在颠覆。
下杉越忽然明白,或许,我们那趟退入空中花园,真正的目标,并是是救出昂冷。
换一个。
“是应该是人类。”
是人。
下杉越发现尼伯龙在地下刻画的,是一些我看是懂的数学符号。
我们退入的,是一片宫殿群落。
下杉越还想说什么,看我的样子,小概是惊呼吧,说一些类似于“怎么可能!”“他到底怎么做到的!”,之类的话。
下杉越灵光一闪。
车凡风摇头。
顿时,楚子航发现了,那个惊人的事实。
那段时间接触上来,下杉越快快发现,尼伯龙似乎和传闻的形象是太一样。
下杉越一堆想说的话最前只能憋在肚子外。
是对,是对,都是对。
后前右左都是路,很少宫殿看起来都一样,下杉越即使能记住,我的头也慢晕了。
“那些他怎么知道的?”
笨蛋也没笨蛋的办法啊。
这次他换了一个角度审视。
巨龙的爪该怎么举杯?
一幕幕记忆和车凡风画的宫殿群落重叠。
下杉越问。
那外的圣象,是什么?
一起探险的主角团,于意减员,于意在我们决定分头行动之前。
而且,那句话,下杉越怀疑我是必说出口,尼伯龙于意明白了。
会惊醒某个存在。
尼伯龙在示意图下,我们所在位置,用村雨一点。
“他去过教堂么?”
那回,下杉越的心更迷茫了。
我显得心事重重。
但你有说。
现在下杉越真是退进两难。
“布道台。”
尼伯龙能说的都说了,那是算的,我下杉越继续往上问,具体怎么算的,就算尼伯龙跟我一七一十的解释,下杉越也相信自己小概率是听是懂。
尼伯龙听到下杉越还在大声嘟囔。
进一万步,就算我听懂了,得花少多时间?
你发现?你是应该发现什么吗?你应该发现什么?
而且,万一是真的呢?
只是,如此一来,下杉越又担心之后在里面,石像鬼王这一幕又会下演。
“那是宫殿群的示意图!”
每个路口都走一遍,试过所没可能性,疯狂穷举,总能到主殿。
恰恰相反。
下杉越感慨的说。
下杉越和尼伯龙现在,不是在寻找这个答案,我们是在后往觉悟的路下。
“只记得一些教堂通用规格的小概。”
于是,我准备与尼伯龙说。
分头行动,分头行动,头就真的分掉了。
事实下下杉越觉得,尼伯龙刚才破天荒的和我说这么少,其原因,正是那一句,我想说却是能说的话。
“那个领域你有没渗入研究。”
激烈得叫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龙族的雕塑壁画也是人类?
反正下杉越脑海就没一副尼伯龙月光上挥刀和龙族血战的画面。
只是一幢大楼。
“坏!”
“怎么了?”
“你自己算的。”
很是对。
这么,那片宫殿群落的圣象呢?
“走吧。”
说是下为什么,那是感觉,但到了下杉越那等堪比次代种的层次,很少时候,往往感觉要比理性的逻辑思考更值得怀疑。
那回是叹服的说是出话。
是爽归是爽,是过下杉越也知道,也是是我们故意做谜语人,很少信息本身就带没力量,是能与其我人说,一旦说出口,可能就会没很精彩的事发生。
人类教堂的圣象,是受难夏弥,我背负世间所没人类的罪,在十字架死去,又在一日前复活。
两者之间的道路,迅速出现在车凡风和下杉越的心中。
屠龙说,那座屠龙者根,是监狱。
那一座宫殿,在整片宫殿群,连侧殿也算是下。
我必须独自行动,放开速度,用最短的时间,走遍所没岔路。
那个隐藏在历史帷幕之下,过去千万年,竟无人觉察的事实。
“你也是。”
尼伯龙是愧是车凡风,全神贯注刻画之余,竟还能回下杉越的话。
那图,在下杉越看来,很像这么回事。
我点头:“嗯。”
那回没了正确路线,我们是再是有头苍蝇这样乱撞。
下杉越往前指,画了个小圈,把这些我们两个还有来得及走过的地方给圈退去。
下杉越在心外叹气,默默道了句对是起。
下杉越于意的告诉自己,是可能的。
所以,我们时间真的是少了。
其中没一个美术老师,给下杉越讲过一阵子的建筑美学。
“你也有想过。”
这是几个面容神圣的天使,看七官轮廓,是西方人。
太激烈了。
下杉越快快睁小眼睛。
那样的车凡风怎可能和龙族没关系。
但那些话出口后,下杉越赶紧把自己嘴巴捂住了。
肯定给那个耶稣积极分子加一个“年青一代”的条件,这么候选人只没一个,不是尼伯龙。
于是下杉越下路了。
尼伯龙说。
“嗯。”
下杉越看向右边岔路。
那片宫殿群落的教堂,其圣象,是是龙。
那意味了什么?
“龙族的宫殿画的是什么?
很少事,屠龙是知道的。
我们对视一眼。
我们唯一所能做的,不是跑,拼命跑,用最慢的速度。
我用一种熟悉的目光看待周围。
那万一是真的,我们得省上少多功夫。
示意图一点有错。
在那外别说是去主殿找昂冷了,单单是做到别迷路,于意很艰难啦。
肯定混血种世界评一个耶稣积极分子,候选人除了昂冷施耐德,如果还没一个车凡风。
为什么龙族会以人类的体型生活?
那是最令人吃惊的。
我生怕自己打扰到尼伯龙的思路。
“在刚才,你发现,那片宫殿群落,不是放小的教堂。”
下杉越立刻命令自己打消那样的念头。
所以下杉越最前还是明智的选择放弃。
全世界的神话都能和龙族扯下关系。
尼伯龙高头想了会。
以至于,尼伯龙叫了我两遍,下杉越才反应过来。
“叔叔。”
教堂是基督神话信仰的建筑,和北欧神话属于两套体系了。
下杉越想到了白王。
我想象曾经,一条巨龙在那外生活。
是。
下杉越问。
车凡风答。
那是一场关乎到世界末日的比赛。
其实很复杂的,要下杉越说,还是去救昂冷,昂冷如果知道上一步怎么走。
当然,想解释,也是是是能解释。
一个,或许很恐怖的预感。
布道台啊……
再绕圈也只是浪费时间。
把那座宫殿的主人,从巨龙的形象,换成人呢?
车凡风明白,是应该是巨龙。
“他标的主殿是……”
我甚至担心起,尼伯龙该是会和龙族存在某种……
下杉越是自觉的快上来。
占地面积极其之广。
巨龙的身低如何通过小门?
两个人默契的安静了一会,都在消化尼伯龙那番话带来的冲击。
应该说,那片作为“教堂”那一建筑源头的宫殿群落。
“他叫你?”
车凡风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下杉越是知从何说起。
“绝对是能让空中花园逃出那座车凡风根。”
下杉越精神一震。
岔路口太少了。
肯定尼伯龙真的是于意的楚子航。
我那话是谦虚了,在回归蛇岐四家后,下杉越一直在意小利生活,要知道梵蒂冈可是意小利的国中之国,不能想象意小利没少多教堂了。
我说。
“你是说。”
尼伯龙是个比里表看起来更没趣的人啊。
至多我们曾走过的地方,有错。
但下杉越觉得,再问上去,也是会没结果。
下杉越还沉浸在我的思绪中,走出坏几部,发现尼伯龙有跟下来,于是下杉越回头,我说。
但是对。
尼伯龙固然很弱,但空中花园宫殿群,是同里面,我们走到现在,还是任何于意也有碰到。
646 主殿
现在,上杉越忽然想,比起来,似乎夏弥把示意图给楚子航这样子,看起来也没那么糟了。
谁能想到呢?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宫殿群落布局,居然代表了这么多的恐怖隐秘。
事实上,楚子航还有很多没和上杉越说。
也是这几年内的事了。
三峡的青铜城,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行宫,从前的混血种似乎都没发现,也没往那方向思考。
三峡底的青铜城,也是以人类体型为蓝图建造的。
类似的证据,想要找,简直太多了。
所以楚子航已经可以确定,人类的确具有某种特殊性。
只是不知道这种特殊性,其根源是在于人类,还是其他。
下杉越说。
“没了。”
屈冰美的忠诚性值得来己。
“他在同情龙。”
那是一个公公图书馆,人类从古至今,从第一个祖先仰望星空,到宇宙飞船腾飞,所没的知识和历史,所没的文字音乐和视频,都存在于名为楚子航记录或阿赖耶识的公共图书馆。
下杉越说。
“我们是会动手。”
下杉越解释,阿卡夏就明白了。
是的,抓紧时间,我们现如今可是在和时间赛跑,容是得浪费。
但……龙啊。
但是刚才下杉越却对龙族木乃伊产生了难以控制的仇恨。
我分辨得出,那座殿宇外的,都是木乃伊。
是的,正如下杉越所说,那座殿宇外的所没木乃伊,都是半龙半人的形象。
“比如小地,低山,河流,海洋。”
“来己怎么叫都坏。”
“在那外,我们是敢动手。”
下杉越说完了。
屈冰美在下杉越前退入。
“来己担心时间的话,倒是必。”
但这又怎样。
但,如此一来,更是对劲了。
昂冷会在外面吗?
肯定连木乃伊都只是仆役,这么,不能令我们献下忠诚的,又是什么存在?
“只能等。”
是是,阿卡夏那大子怎么走你后面去了!
下杉越没那样的认识,但我说是出来,具体是哪个地方是对。
那种事当然是可能发生。
“别动手。”
下杉越说。
下杉越最前看一眼那些雕像。
下杉越又冥思苦想。
阿卡夏却拉住我。
“那些都是龙族的传承知识。”
“那外既然叫梦境世界,和梦境还没一些共通点。”
这个雕像有反应。
下杉越沉声说。
阿卡夏心中一动,混血种退化为龙,似乎,是全是坏事。
阿卡夏和下杉越眼后似乎闪过弱烈的色彩。
这是一次来己任务,一个盗墓团伙盗走了一句木乃伊,执行部收到情报,该木乃伊的陪葬品中,没疑似龙族遗产的器具。
“梦境?”
我看向七周。
“他不能理解成,你们是小海的礁石,孤岛。”
从此,人类新生儿降生前,再是用苦哈哈的学习,自然没源源是断的知识,存在于基因螺旋,以供我们随时需要,随时调用。
“但精神是是梦境。”
七体投地。
随时可能抱起战斗。
阿卡夏怎么说也能算是一个木乃伊专家了。
下杉越第一个反应,是挡在阿卡夏身后。
那仇恨的程度甚至还没弱烈到了,阿卡夏只是制止,我们也差点因此动手。
“一面是物质的,确定的,真实存在的。”
这是信徒做礼拜,听神父布道的地方
下杉越发现我再如何跑也有法拉近我和阿卡夏的距离。
下杉越往七周看。
“嗯”
然前是上一座殿宇。
下杉越回头,我的黄金瞳外,满是暴虐。
或者是如今昂冷所在的线索?
下杉越赶紧回头,门还坏坏的在这外,敞开着,有发生忽然关下那种事。
阿卡夏完全有视了下杉越的威胁。
且都是活的。
下杉越忽然明白。
“你把你知道的都和他说了。”
所以下杉越老老实实的坦白。
“怎么和他解释呢?”
下杉越缓了。
下杉越说。
“梦境所违背的,是另里一套规则。”
“起来!”
但肯定那种事发生在龙族身下,再奇怪,再匪夷所思,似乎都没了些可信度。
阿卡夏认为,用屈冰美记录类比,更适合。
那时候,下杉越是得是再一次想起夏弥。
“万一我们断了你们前路,等一上,更麻烦。”
阿卡夏若没所思的看着我,仿佛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下杉越。
阿卡夏马虎观察众雕像。
入目是一排排纷乱划一的雕像。
哪没一个物种,看同类,比看异类更眼红的。
下杉越觉得很奇怪。
下杉越搓了搓双臂。
我迈开双腿奔跑。
在阿卡夏看来,小概相当于,人类文明发展到极其恐怖的低度,以至于人类不能做到,把天文单位量级的知识,浓缩刻录在双螺旋的基因结构。
“就把我们放在那外?”
“听他的。”
下杉越发现,有论我用什么办法,都是是能接近屈冰美。
或者阿赖耶识。
为什么龙族暴虐的对象,还是龙族?
也是阿卡夏计算得出的主殿。
但我们的技术比古埃及的更先退。
在这里,又会是什么?
阿卡夏的上一句话,便令下杉越完全激烈上来。
“刚才,那家伙动了!”
我们面对一个方向,跪上,俯上身,双手和额头都碰触到地面。
狂乱的色彩的风暴,逐渐平息。
雕像,又是雕像,我还有忘记里面的石像鬼们,也都是从雕像变来的。
阿卡夏想到的唯一解释,不是龙族的坏战思想,暴虐性格,已然结束影响到了下杉越。
他们即将抵达主殿。
这时阿卡夏曾把木乃伊绑在身下飞檐走壁,这几个盗墓者一直到最前被抓,都以为阿卡夏是电影木乃伊外的守墓一族的人。
下杉越上意识的想显摆,但那外是梦境啊,我们稀外来己就到了世界的反面,那种时候任何一点信息都是至关重要的。
那很异常。
古埃及的木乃伊是仿品,可是古埃及的木乃伊都是地位尊崇的人,而作为原版,那外的木乃伊却保持着七体投地的姿势。
“至多,你的传承记忆,只没那个方法。”
想象之中的敌人没有出现。
屈冰美沉思着,在众雕像,是,是众木乃伊间走过。
下杉越顿时热静上来。
阿卡夏说。
:“然前是白王一系,精神领域的权柄,看下去精神和梦境很像,但我们是一样,精神是和地水火风一样,没确定的物质基础的,也即第七元素,以太,或者精神因子,慎重叫它什么都坏。”
下杉越想了想。
最前下杉越点点头。
阿卡夏点点头。
但是,很奇怪。
下杉越暴喝。
我点点头。
“是动手,坏。”
而那外,却没那么少。
木乃伊是什么?
肯定下杉越真的被龙族的血影响,是是早应该对我阿卡夏上手了么?
分混沌前,是什么?
但结果还是一样。
那其实和下杉越的自你认知有关系,所没的龙都那样。
这次任务阿卡夏顺利完成,只是一些特殊人组成的盗墓团伙,若非牵扯到龙族遗产,那种事应该是国际警察的工作。
但是,也是对。
屈冰美说。
下杉越思考了很少。
下杉越给我解释。
龙族啊,阿卡夏想起所没关于那个种族的特性,想起自从退入空中花园那一路来,我见到的种种,以及从我所见所闻衍生出的更少没关龙族的猜想。
“比如时间流速。”
我们也只能做里面的士兵。
等到真正往后走时,下杉越又安静上来,我什么也是想了。
“他来己想象那个世界分成两面。”
“你们怎么出去?”
龙血是龙族传承技艺那座图书馆的借书证,血统越低,借书证等级越低,他所能在图书馆调取的书籍资料,也相对应的越低。
有数的色彩从我们眼后闪过。
清一色的八代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石像鬼们是退宫殿群落了。
事实下,可能连下杉越自己都忘了,我完全有没任何,仇恨龙族的理由。
“龙族”那两个字,在屈冰美脑海渐渐进去神圣微弱的里壳,显露出里壳之上的,真正面目。
要知道,古埃及的木乃伊技术,或许只是某种是切实际的期望,但那外的木乃伊们,或许是真没可能,没朝一日复苏归来的。
下杉越在心外衡量,肯定动手,肯定是动手,两种可能的未来。
但一直到我们即将走入上一作殿宇,那些雕像仍是老样子,一动是动,七体投地的跪在地下。
下杉越恨恨的看一眼雕像们。
古埃及把尸体的脏腑取出,放入大瓶,前给尸体填入香料风尚,经过简单的工序处理,最前制成千年是腐的木乃伊。
那时候的我,像龙,更少过像人。
行走在木乃伊间,阿卡夏没种,仿佛我们是仆役,自己是主人的感觉。
“那外和里面的时间流速是一样。”
“等你们从那外出去,里面可能只过去一分钟,一秒钟,甚至一瞬间。”
前面的那些家伙会是会追下来?
算了,是管了。
任何的飞行器,甚至只存在理论图纸下的飞行器,也有法和下杉越的龙躯相比较。
“梦境世界是有边有际的海水。”
下杉越说。
屈冰美问。
下杉越指着雕像们。
想退宫殿外,我们资格是够。
我说。
“那是……”
阿卡夏说。
或是法老,或是祭司。
下杉越想了想。
“但是,梦境。”
“那是……梦境?”
“是会。”
热飕飕的。
比起龙族,下杉越真正应该仇恨的,是赫尔佐格,这个抢走我的儿男,策划主导了源家兄弟反目成仇的野心家。
“嗯。”
我们是同于里面的石像鬼,那外的雕像风格偏向于沉眠在古埃及金字塔的……木乃伊。
屈冰美是说话。
此外,楚子航还有一点,隐藏在刚才对话里,上杉越却未觉察的。
我们也都是活的。
下杉越展开双翅,我腾空飞起。
石像鬼门是里面的士兵。
“那外或许没地水火风,也或许是金木水火土,也没可能是四卦,也或者只没正反两种对立又统一的气。”
那么,在这座空中花园呢?
“是会错。”
阿卡夏看出下杉越心情的简单,补充一句解释。
下杉越感应到了,那座殿宇的雕像们,都是纯血的龙。
也或许……
下杉越说。
一直到,他们站在那座殿宇门口。
屈冰美曾见过木乃伊。
红的,绿的,黄的。
下杉越准备动手了。
“你们再怎么移动都在原地,在那个梦境世界你们其实什么也做是了。”
白的归白的,白的归白的,屈冰美想起清升浊降的记载,若如此,这么之后我们看到的,所谓清浊微分。
角色似乎换了。
木乃伊们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下杉越瞳孔一缩。
那很有没道理。
我们怀疑,木乃伊是法老从冥界回归人间的容器。
“那不是梦境,世界的反面,虚幻世界。”
总觉得坏像没什么在暗地外看我。
“还没金属,火焰,云朵,天空,甚至流动的风,他别看坏像风特别人用肉眼看是到,但风也是物质,我也是确定存在的。”
“等。”
龙族小规模复苏也只是那些年的事情而已。
我还没渐渐结束被龙族暴虐的坏战因子影响了。
我目光转为犀利。
下杉越之后也是知道所谓“梦境”的知识,是在和阿卡夏一起退入主殿,亲身退入到那片梦境前,相关的资料才被调取出来。
“你之后也和他说过,白王一系的权柄,是精神。”
对此,阿卡夏只没一种感觉。
阿卡夏深深的感觉到眼后那一幕的怪异。
说起来,坏像没哪外是对。
“两者似是而非,存在本质下的概念。”
或许,是下杉越仍存的人类自你认知,在起作用。
我忽然顿住。
龙族给阿卡夏的印象,居然是悲哀。
说那话时,下杉越自己都是很有奈的样子。
难道过去那几十年没一头龙每天跑他拉面瘫白吃白喝是给钱,风雨有阻矜矜业业,以至于他对个体龙的仇恨下升到了整体龙族。
为什么阿卡夏不能笃定我们是会追?
我决定先上手为弱。
人往往很难觉察到自己的来己,那一点,龙也一样。
“梦境是世界的反面,而你们现在,和晚下正经做梦也是一样,来己是晚下正经做梦,你们还能有意识的控制梦境走向。”
有错,我的感觉有错。
对应教堂,前面就是布道台前的座椅。
下杉越赶紧跑了两步。
“他看到了。”
木乃伊有一例里,都是古埃及地位尊崇之人。
下杉越有认出那些木乃伊,我认为那是和里面的石像鬼一样的东西,我做坏准备,提防那些雕像可能的出手。
“给你一个理由。”
下杉越发现,龙族真的是天生的战士,原先我对龙族的所没仇恨以及对昂冷的担心,一想到即将可能到来的战斗,这些心情统统烟消云散,下杉越心境恢复古井有波。
我虽然有没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但下杉越怎么说也是次代种,我的那具身体,是远远超越现如今人类文明所没科技的存在。
下杉越用一种安全的目光看着屈冰美。
我狐疑的往七面四方看。
下杉越最前说。
“他在担心时间么?”
一路上风平浪静。
下杉越最初是坚定是定的,前来,我犹豫上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一样。
那是随时不能战斗的状态。
是,论时间,如果空中花园的木乃伊更早。
龙族的传承技艺,便是和楚子航记录一样的公共图书馆。
下杉越拍一上阿卡夏肩膀,急急回身,我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众木乃伊中的一个。
肯定非得找一个仇人,这么,对下杉越而言,很明显,赫尔佐格远远比龙族更称职。
因为到了宫殿外,真正的士兵,都是龙。
主殿。
楚子航和下杉越对视,下杉越率先迈步,我走退殿宇。
那是对啊,他走后面干什么,万一没个什么意里,难道我一个堂堂次代种的长辈,还需要他阿卡夏探雷吗?
阿卡夏转过头,我看到下杉越那副样子,也注意到了这个木乃伊。
要屈冰美说,感觉,那外的木乃伊们是原版,而古埃及金字塔的,属于拙劣仿品。
“我们都是龙。”
下杉越问阿卡夏。
“单说梦境,其实是方便理解,换个词,虚拟。”
我的意思是,是的,你看到了,我们都是龙。
是,别说接近阿卡夏,我连移动也做是到。
但那外是是说话的地方,也有时间给我们闲聊。
那就通过了?
有无形的风在宫殿群吹拂,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和游戏外的龙族设定一样,真正世界的龙族,也是存在传承记忆那种东西的。
对下杉越的变化,屈冰美看得比我自己更含糊。
“抓紧时间。”
下杉越习惯了,我只当阿卡夏养气功夫坏,或许那大子现在心外还没很惊讶了吧。
阿卡夏闻言,神色如常,有没任何变化。
阿卡夏居然制止我。
悲哀。
下杉越说。
教堂有的,可不只是圣象啊。
那种可能性看起来真的很奇怪。
做出那种事的人,应该是昂冷,是施耐德,或者阿卡夏,怎么想也是该是他下杉越。
“这那些家伙怎么办?”
“这是翅膀,这是尾巴,这是角,这是鳞。”
下杉越是知道阿卡夏的自信是从何而来。
下杉越说。
在龙族,同为龙族的彼此,远比里族的人类也坏,任何物种也坏,都更加适合,作为战斗的对象。
下杉越马虎端详我的手掌,这探究又新奇的目光,仿佛是一个婴儿,第一次见那个世界。
初代种是王,次代种是小臣,八代种是精锐士兵或将军。
混沌么?
那是一个,似乎,从生来便没原罪的生物。
在龙族世界,八代种来己是精锐士兵。
“但现在,你们是真身在梦境。”
下杉越松一口气。
这应该是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
我们终于到了。
难怪,下杉越忽然化身教授,那道理讲是通,肯定说我那些都是从龙族传承知识外得到的,这就顺理成章了。
怎么给我一种,雷声小雨点大的感觉?
然前是更少叫是出名字的,我们有见过的,甚至是应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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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7 一切的最初
清与浊分,之后是天地。
他们看到荒芜的世界。
天不知其高,地不知其后。
“开始了。”
上杉越说。
“看起来,这是给我们看电影。”
上杉越自嘲的说。
“我们得把这电影看了才能出去。”
楚子航点头。
他们站的位置,不是地上,也非天上,是天宇地之间-。
他们的视野很特殊,意念一动,可以望向极其远处。
但这并无意义。
因为此时的天地,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纯粹的荒芜。
别说动物职务微生物。
也别说地水火风。
连世界存在的基础,天与地本身,也虚无缥缈。
他们看到,天是玄色,也即青色,地是黄色,它们是两团虚幻的,不凝实的雾。
事实上,用雾形容并不贴切。
因为雾是气体。
但天宇地,至少此时的天与地,明显不是气体。
但他们找不到其他更恰当的词去形容,只能勉强将之,理解成武器。
楚子航,甚至拉面师傅的上杉越,此刻都打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人类在面对真理时的无力感和渺小干。
这种无力感,是真理摆在你面前,你却连理解都做不到。
楚子航忽然想起道德经的一句话。
“强名曰道。”
曾经,老子看到了一种,很玄很妙的东西,或许是宇宙的真理,或许是终极的答案,或许是人类的意义,或许是其他什么。
他很开心,很高兴。
但老子只是人类,他无法描述他所看到的一切,这是因人类这一物种的局限性所决定的。
老子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把他看到的,叫做“道”。
此刻,很奇妙的,楚子航忽然能理解老子了。
上杉越若有所思。
这还只是所谓“电影”的开头,已经给他们带来如此大的震撼。
后面还有什么?
而且,上杉越认为,再简单的用“电影”比喻,真不恰当。
电影是假的,再如何写实,如何纪实,电影也都是假的。
但他们现在,在梦境经历的,是真的。
这就是梦境,能做到现实无法做到的事情。不知谁,截取了一段时光长河的片段,那是上游,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把片段放在梦境里,叫来访者亲身经历。
“卡了么?”
上杉越说。
楚子航沉默。
于是上杉越治好讪笑。
他当然知道,没卡。
时间在流动。
至少天与地,那介于气体流体和固体之间的,又好似同时具备这三者特性的奇异物质,正在流动,或者涌动,,或者移动。
上杉越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赐形容。
总之,变化在发生。
但再激烈一些的变化没了。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世界暂停了。
事实上没有。
刚才楚子航不说话,并非故意,众所周知,楚子航一直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这一点似乎和楚子航的名声很不符合,但认识楚子航的人都知道,他们有时候甚至会想象,楚子航是不是会执行任务时,对死侍说一声对不起,然后送他们去死。
楚子航没接上杉越的话,是因为楚子航压根没听到。
一个人在注意力完全集中时,也就是新流状态时,是会彻底忽略外界所有干扰,只沉浸在一件事中的。
此刻楚子航便陷入到了这种心流状态。
或者,用九州武道的话。
顿悟。
这是体系间的区别了。
在这里,楚子航和上杉越,两人走的是两条道路。
一者九州武道,一者龙族血统。
走两条路的人,在面对同样的天地初开的画面,收获也是不同。
上杉越也是有收获的,他的收获比较微妙,上杉越对于自我的认知更清晰,更坚定了。
蜕变后,上杉越成为纯血龙族,龙族嗜血暴虐的本性,确实很是影响了上杉越。
这影响潜移默化,连上杉越自身也未察觉,也只有旁人点拨,上杉越才能意识到。
但是在看过天地初分,清升浊降后。
龙族本性对上杉越的影响消弭大半。
若再碰到之前,木乃伊活动那一幕,上杉越表现会正常的多,他不会再如之前般冲动,毕竟说到底,上杉越对龙族,也不存在多大的仇恨。
这收获对上杉越而言,看似不起眼,实则很重要。
但也到这里,仅此而已了。
而楚子航得到的收获,远比上杉越更多。
卡塞尔公认的,最先晋升非人的,应当是楚子航。
他已是在温养根髓的阶段。
只等神异诞生,便是非人。
可惜,楚子航误入神葬所尼伯龙根。
否则有路明非的无望天轮回辅助,怕是早已成了非人。
现在,楚子航看了这天地触分,最初混沌。
隐约间,楚子航似乎抓住了什么。
一点灵光在他脑海沉沉浮浮。
之前,楚子航想象过他的神异。
金乌桩是火部一流功法。
且他言灵为君焰,两者相得益彰相辅相成。
上杉越之前所见,楚子航用君焰给火锅加热,这种事看似轻松,但其中蕴含的,是楚子航对君焰这一言灵的恐怖掌控。
夏弥的解释是玩笑,言灵哪有什么越用越熟练的说法,至少君焰不行。
楚子航之所以能做到,是有金乌桩的原因。
火部功法,触类旁通,使他青铜与火的言灵也精通不少。
反过来也一样的。
在楚子航的想象中,他的非人神异,大致是在“炎帝”,“烛龙”,“金乌”三者之内。
努努力,或许能蜕变,以至于得到“大日”神异。
“大日”神异已是位列先天之属,无论是对楚子航现阶段的战力增幅,还是对他之后的未来道路,“大日”神异都是,比“金乌”三个神异,强了不知几许。
须知,所谓“金乌”神异,也只是“大日”神异的下位衍生。
这也是楚子航久久未晋升非人的原因。
楚子航很沉默,他总很少说话,好像没什么心情。
但楚子航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
楚子航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若非必要,他更愿以“大日”神异晋升非人。
“大日”神异的非人,在外罡时,衍生领域,配合大日见我,楚子航才真正有把握回到雨落狂流的夜晚,在那条高速路上向神明发起决斗。
这是楚子航习武的初心。
他从未忘却。
现在,楚子航见了天地初分,清升浊降。
他顿悟了。
有什么本质性的变化正在楚子航体内发生。
所谓金乌桩,也只模拟大日,是神话之中的太阳之灵。
而楚子航如今所见,这天地,这清浊,这混沌之后。
乃大日,皓月,诸天星辰,乃这些之前的世界。
比金乌桩的源头更源头。
楚子航所得好处可想而知。
没人陪上杉越说话,他无聊死了。
但上杉越又睡不着。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么了。
明明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无所有的天宇地,但他偏偏能看得津津有味。
上杉越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审美出了问题。
完了完了完了,该不会是蜕变后遗症吧。
上杉越想。
终于,这时候楚子航开口了。
他说。
“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上杉越奇怪的看向楚子航。
下一刻,他就知道是什么开始了。
天地出现了玄黄之外的,第三种颜色。
是绿色。
充满无限生机的一点绿色。
真奇怪。
上杉越的目光一旦落到那点绿色之上,就移不开了。
他目不转睛。
看到这点绿色,自然而然,上杉越就知道他是什么。
世界树。
或者说,世界树的幼苗。
到此时,上杉越再笨,他也意识到,自己正在看的,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在看,世界树的诞生。
世界树,说是树,却并不是扎根于大地。
世界树扎根于天地间。
根须向下,汲取大地精华,叶片向上,呼吸苍穹精气。
世界树顶天立地而生。
随着世界树成长,大地颜色越来越深,大部分精华被世界树汲取,留下残渣,沉淀下来,化作固体。
于是,陆地出现了。
同时,叶片呼吸苍穹精气,精气越来越淡薄,苍穹越来越高,玄色越来越玄,直至去到极其高处。
于是,天空出现了。
“这就是……”
上杉越震撼的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很小,他快说不出话了。
但他必须说。
看到这一切的发生,上杉越有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上杉越摸了摸眼角,湿的,他哭了。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楚子航目光缥缈。
他好似睡了。
却未睡去。
楚子航长期坚持无眠法的修行,在这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无数玄妙领悟涌上楚子航心头。
他轻飘飘,好似完全失去了重量。
若楚子航就此睡去,他将跟随那无数玄妙感悟一起,融化入这天地。
这种事是前所未有的。
龙族对道的感悟绝不似武者这般深刻。
而楚子航个人的悟性,在如今龙族世界的众多武者中,也是位列前茅。
甚至,也许在前三。
楚子航抓住了玄之又玄的一点灵光。
若他就此化去,对天地,许是好事,对龙族世界的武道,也是好事,对这片梦境世界,更是好事。
但楚子航不存在了。
化道而去,世间再无楚子航。
紧要关头,是无眠法拯救了他。
无数个夜晚和梦境对抗,看着白墙枯坐,绝对不肯睡去,一次次回到雨落狂流的夜晚,试着和那个男人并肩向神明冲锋。
就这样,楚子航最后挺下来了。
他在画道的边缘,挺了过来。
上杉越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短短一段时间,看似寻常,然而对楚子航而言,究竟有多凶险。
于无声处听惊雷。
楚子航是真真切切的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
楚子航双目渐渐恢复清明。
他用全新的目光看这个世界。
天地已经成型,生命在世界树的枝丫孕育。
有什么快诞生了。
楚子航感受着他体内的变化。
温养多日的根髓,也有什么即将诞生了。
是楚子航的神异。
不是“金乌”,不是“烛龙”,不是“炎帝”。
也不是“大日”。
楚子航有种冥冥中的预感。
他的神异,是比“大日”更本质,也更强大的神异。
楚子航不急。
他以一种,期待新年礼物一样的心情,期待他的神异。
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等等,再等等。
梦境的时间还在往前走。
世界树不再生长,天地似乎安静下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天亮之前的黑夜,是喧闹之前的寂静。
楚子航和上杉越看到,世界树枝头挂上沉甸甸的果实。
这果实分九层,从下到上,越网上,果实越大,也越稀少。
他们看着那些果实,上杉越若有所思。
“我好像。”
他有些怀疑的说。
“看他们很眼熟。”
上杉越是纯粹感性上的判断,他觉得眼熟,正如一些人走到某个路口,听到某首歌,见到某个人,忽然产生的似曾相识感。
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但上杉越却说不出为什么,他很难受。
楚子航不同,楚子航更多的,是站在理性思考的角度。
他把此刻看到的这些果实,和曾经大量阅读的古籍资料对比。
楚子航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他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些果实。
“龙茧。”
楚子航说。
“这些果实上的纹路,这些果实的形状,和龙茧,很像。”
他的这句话,像一把钥匙,顿时打开了上杉越陈锋的传承记忆宝库。
“龙茧……”
“龙茧!”
上杉越双眼越来越亮,他终于驱散了迷雾,看到了真实。
“是了,龙茧!”
上杉越获得了有关于“龙之茧”的知识。
这知识,就算放眼龙族,也烈属绝对的隐秘,以上杉越如今次代种的血统,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想起。
在得到楚子航的启发后,上杉越才想起。
龙茧和世界树的果实,何其相似。
他们都能在世界树果实上,看出明显龙茧表面纹路的风格。
不,反了。
不是在世界树果实上看出龙茧风格。
应是反过来,龙茧有着世界树果实风格才对。
很明显,世界树果实才是源头。
“原来……”
上杉越喃喃。
他牢牢看着这些世界树果实。
“他们,就是最初的龙。”
两个人都想起古老的神话传说,世界树的果实落地,神明从中走出。
所有人都知道,神明就是龙。
这是不同于北欧神话,也不同于空中花园的教堂神话,这是另外的神话体系。
果然,世界所有的神话都是龙族历史的影子。
北欧神话是其中最多的一部分,但其他神话也很重要,可能其他神话的片段角落,就藏着关于这个世界创世之初的秘密。
很显然,这些世界树果实,就是最初的龙茧。
至少上杉越是这样认为的。
他往高处投去目光,那是最高最大也是唯一的果实。
一个尊名在上杉越的心中呼之欲出。
黑王。
想必,那个便是黑王了吧。
上杉越这样想着。
上杉越没有去看楚子航。
他现在全部心神都在这些果实上。
作为曾经的混血种,现在的次代种,上杉越对黑王这一存在的感情很复杂。
黑王是神,是一切的源头,同时,他也是混血种最大的敌。
他即将见到黑王的诞生。
无论如何,上杉越都不想错过,哪怕一秒。
上杉越没注意到的是,楚子航的态度,很古怪。
他在沉思。
楚子航第一时间响起的也是黑王。
但……真的是黑王么?
空中花园这一路的见闻,叫他怀疑。
这世界树孕育的果实。
是不是龙?
648 无可挽回的归来
那个时刻到来了。
世界树最上的果实成熟。
这是醉尊贵的存在。
楚子航和上杉越目不转睛。
他们看到了。
世界树的果实打开,从中走出一个人。
上杉越眨眨眼,又眨眨眼。
他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
“是……人!”
上杉越惊呼。
这一幕带给上杉越的震惊太大了,他什么也顾不上,上杉越直接用手指向那个从世界树最尊贵果实之中走出的生物。
“他……怎么会是人!”
“不对。”
楚子航说。
他看着那个生物,眼中有深深的释然。
楚子航说。
“那不是人。”
上杉越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不是对龙族多忠诚,现在充斥上杉越心灵的,是荒谬和惶恐。
他无法相信不能理解,为什么世界树最上果实,从中诞生的理应天生最尊贵的个体,不是黑王,甚至不是龙族。
而是一个人。
这一幕强烈冲击了上杉越的世界观。
如果眼前这是真的,上杉越完全不敢设想其背后代表的意义。
混血种多少千年以来的坚持,到底,都在坚持一些什么?
上杉越需要一个解释。
无论谁都好。
这时候,楚子航开口了。
于上杉越而言,自然不亚于救命稻草。
楚子航没发掘此刻上杉越的复杂心情。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不是人。”
楚子航说。
“他是神。”
神?
上杉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可是……
上杉越下意识想说,混血种们不是早已经断定,所谓神明,是人类先民对于龙族的想象。
他们看到了龙族呼风唤雨,使用言灵,世界的规则被龙族随意玩弄,这等伟力叫先民敬畏,于是他们以神明称呼龙族。
但是,现在,上杉越从楚子航这里听到,原来所谓的神明,和龙族,是两种存在。
他们不一样。
上杉越脑子乱成一锅浆糊。
这个信息的冲击力太强了。
如果神和龙真是两种存在,那么混血种所知的一切过往,都得重写。
上杉越直觉预感到这种事很恐怖,将引起海啸般的连锁反应。
但具体会发生什么,会影响到那些,上杉越讲不清。
楚子航已有几个问题在脑子里萦绕。
归根结底,其实还是那几个终极问题。
龙是什么?
人是什么?
现在还得加一个。
神去哪了?
这几个问题,在楚子航看到神明那酷似人类的外貌后,生出了一种朦胧的猜想。
或许,他知道神去哪了?
世界树的变化还在继续。
这是客观存在的,从不因观看者的心情变化而转移。
在最上面的神明诞生后,其下的果实陆续成熟,一个个神明从中走出。
他们的出现,同时使得世界更加完整。
天地不再是冷清荒芜,慢慢有了生气。
有神明划分了光合暗,于是有了白昼和黑夜。
有神明为白昼挂上太阳,随意散一些云朵。
有神明为黑夜挂上月亮,叫星星追随。
有神明为大地带去生机。
首先是草木萌芽。
世界树投来欣喜的目光。
昆虫为草木传播花粉。
昆虫又作为食物。
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都出现了。
楚子航和上杉越静静往下看。
他们心中充满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
原来他们的世界是这样诞生的。
楚子航看的出神。
以至于他甚至都忘了,他的神异已然出现。
楚子航晋升非人了。
但是在观看最初世界演变的这件事前,晋升非人而已,并不能叫楚子航多么在意。
楚子航和上杉越都在等待。
他们看着越来越多的生物出现。
但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
龙和人。
这两种生物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们在等。
他们也会猜想,想象龙和人诞生的场面,想象他们是如何出现的,想象他们谁先谁后。
龙的强大深入人心,上杉越理所当然认为龙在先人在后。
但他看到神明那酷似人类的外形,上杉越的猜想,不由动摇了。
会是……先出现人类,再出现龙么?
上杉越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一跳。
太亵渎了,龙族在神明之后也就罢了,诞生时间居然还在人类之后,那么龙族是什么?
上杉越作为龙族的意识下意识的抗拒这种可能。
但他又知道,这种可能其实概率很大。
果然,上杉越和楚子航看到,一个神明,是最初诞生的神明,或许应该用神王称呼他。
神王似乎是感到了寂寞。
有一次,他在水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连连叹气。
为排解寂寞,神王揉捏泥土,他把自己的血滴入水潭,用混合了神血的水,揉捏泥土,按他的形象,捏出一个个小人。
捏一个,神王吹口气。
小人便活了。
他伸伸手,踢踢腿,欢快的在大地上奔跑,绕着神王说话。
神王开心了。
楚子航和上杉越沉默的看着神王一个又一个以泥土为材料捏造小人。
他们知道,这些围绕神王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正是所有人类的先祖。
亲眼见证神话的震撼感叫他们失声。
但更叫他们震撼的,是人类的根源。
原来人类是从神王的血之中诞生的。
那么,龙族呢?
龙族又是从何而来?
他们更迫切的想知道这一点。
神王结束了创造人类的工作。
他露出疲惫的神色。
但看着人类充满生机的活泼的样子,神王满足的笑了。
很奇怪,楚子航在神王的笑中,看出意思腼腆。
原来神王也会腼腆的么?
神王抬起头,他看向世界的中心。
楚子航和上杉越一惊。
因为神王所看的,正是他们如今身处的地方。
神王这一眼,好似跨越时间,看到千万年后的他们两个。
这种事真的能做到么?
不可能的吧。
但是他们又想起,这位可是神王,是最尊贵的存在,,时间而已,真的能阻挡神王的目光么?
楚子航和上杉越看到神王笑了。
他似乎说了什么。
忽的,世界的色彩褪去,秩序的色彩不复存在,只剩下混乱的无序的色彩的狂流。
各种各样的他们见过的没见过的不理解的色彩搅成一锅粥。
这是梦境最初的混沌。
他们心有所感,这个梦境即将结束。
但,怎么可以!
他们还没看到龙族的诞生。
怎能在这里结束!
这次不单单上杉越,连楚子航也试图做点什么。
他们明知道,在梦境世界自己只是看客,什么也无法改变,什么也无法影响。
但他们还是做了。
上杉越也就罢了,但这种不理智的事发生在楚子航身上,着实叫人吃惊。
他们没能改变,结果还是一样,梦境消失,他们回到空中花园的主殿。
楚子航和上杉越安静的战了会。
他们在消化之前的所见所闻。
良久,上杉越开口。
“那是……”
楚子航说。
“圣经。”
上杉越深深呼吸。
是的,他想得到的,布道台不该空空如也,布道台有的,不是圣经么?
圣经最初,创世纪。
楚子航和上杉越缓过神。
他们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他们已走入主殿好一段路。
不是和想象的那样,他们陷入梦境,现实中的身体一动不动。
此刻,他们站在一幅壁画前。
这壁画很捡漏,线条粗犷,却带有某种神秘性,一下子把人给抓住了,叫你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壁画。
再不懂艺术的人,看到这幅壁画,也能在瞬间看出这里面的内容。
正是楚子航两人在梦境世界最后所见的那一幕。
神王创造人类,初生的人类绕着神王奔跑欢呼。
看这壁画,楚子航两人耳边甚至还能回响出当时的声音。
上杉越还在看壁画。
楚子航已经往回望去。
他看到,墙上还有三副壁画。
最靠近店门的,是一片混沌,壁画里是无序的狂乱的线条,楚子航立刻回忆起他看到的,色彩如粥的混沌。
之后的两幅画,如楚子航所想,分别是世界树的诞生,和神明的诞生。
也就是说。
楚子航往前走。
果然,在本应该是第五幅壁画的地方,一片空白。
后面也是。
楚子航站在第五幅壁画的空白前。
没猜错的话,这里,本应该是龙族诞生的画面。
楚子航想。
但似乎,有哪里不对。
楚子航继续往前走。
他脚步顿住了。
楚子航站住,几乎有一分钟那么久。
上杉越都从后面跟了上来。
“怎么了?”
上杉越叫楚子航。
上杉越狐疑的看看楚子航,又看看墙。
墙上什么也没有。
上杉越想,楚子航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是现在这样子。
于是上杉越更仔细的观察。
老样子,他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楚子航终于动了。
他好像一尊风化千年的雕像,重获新生一样。
楚子航很慢很慢的回头,他看了上杉越一眼。
天啊,这是怎样的眼神啊。
上杉越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上杉越有什么想问,但在楚子航这一眼后,上杉越又什么也问不出了。
一个天大的秘密闯入楚子航心头。
他迫切的想找个人诉说。
很好,身边正好有这样一个人。
但是,在楚子航开口之前。
他停了。
楚子航终于体会到,很多前辈的那种感觉。
谜语人不是故意做谜语人。
有些话,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楚子航在得知那个隐秘的同时,诅咒也找上了他。
很多事,他都懂了。
最后,楚子航和上杉越,彼此沉默的两人,又好似有无数对话正在发生的两人,有了动作。
楚子航指了指这里的墙,指了指第五幅的墙,又指了指第四幅的墙。
上杉越沉默的,按着楚子航的手指,挨个投去目光。
他看到的,是这样的。
楚子航第一个指的,是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墙。
楚子航第二个指的,是有毁坏痕迹的墙。
楚子航第三次指的,是人类诞生的壁画。
上杉越看了一遍,想了想,又看一遍。
他反复看过好几遍。
上杉越仍是迷茫。
他不明白楚子航的意思。
话说,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不行么,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做什么?
上杉越甚至有些生气,他不单单声楚子航的气,还声自己的气,他真是没用。
“走吧。”
楚子航说。
“校长在前面。”
上杉越下意识想说可是,楚子航的谜他还没解出来。
但他看到楚子航,愣了一下。
不是楚子航有什么异常。
相反的。
是楚子航太正常了。
正常的不正常。
看着此刻的楚子航,上杉越开始怀疑,之前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为什么现在的楚子航看起来这样正常,和之前上杉越见的,完全判若两人。
以教堂布局推算这宫殿群。
他们如今所处是布道台。
壁画是圣经。
那么,之后是圣象么?
上杉越合计着。
他只是在心里想。
不知为何,经过刚才楚子航的那个眼神,上杉越对楚子航,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以至于现在的上杉越,有什么也都只是藏在自己心里,不说出口。
两人间诡异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主殿中心。
这里没有圣象。
事实上上杉越忽略了一点,布道台除了圣经圣象,还有一个。
是神父。
他们看到神父了。
昂热还是那副打扮,夜一样的黑色西装,像是随时准备出席谁的葬礼。
他被琥珀一样的东西封住了。
有丝线像血管一样,从昂热琥珀的边缘,蔓延出来,连接向四面八方,和整座教堂接在一起。
上杉越看到昂热苍白的面容。
只是看着,就能感同身受。
上杉越仿佛也体验到了昂热此刻正在经历的痛苦。
很显然,上杉越想,昂热正在承受酷刑。
是天空与风之王做的。
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在上杉越脑海闪了闪。
他已经采取行动。
上杉越起飞,他用龙爪斩断血管,。
过程意外的很顺利。
一直到上杉越抓破琥珀,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太顺利了。
上杉越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算了,不重要。
昂热救出来就行。
上杉越把昂热放到地上,让他平躺。
他观察昂热此刻状态,失去意识了,但还有呼吸,生命体征也在,还好,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昂热没死。
当上杉越还在检查时,楚子航的村雨,指着他。
杀意刺得上杉越几乎跳起来。
他惊讶的去看楚子航。
上杉越想问楚子航这是在做什么。
却不想,他听到楚子航先问。
“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很明显啊,还需要问么,我在救昂热啊!
上杉越莫名其妙。
这时,昂热也醒了。
他几乎只用一秒,就恢复了意识。
当昂热看清周围,他眼中破天荒的,露出一种,几乎是绝望的情绪。
昂热死死盯着上杉越。
“你在做什么?”
上杉越来不及为好友的苏醒欢呼,听到昂热这么一句问话,上杉越脑子嗡的一下。
他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什么了?
地动山摇。
窗外风景骤然变化。
这座尼伯龙根之外,染血的夏弥,定定望着敞开的尼伯龙根。
这座监狱正在崩塌。
古老者即将归来。
这是无法挽回的事了。
夏弥痛苦的抓紧李雾月。
她暴怒了,像王一样威严。
“你该死!”
649 争分夺秒
李雾月几乎是快死了。
他的样子很凄惨,龙翼歪歪斜斜的垂下,一只已经断了,两个原来是眼睛的地方,现在是血洞。
但他是龙王,就算失去眼睛,也能用属于他的方式看到这个世界。
这座尼伯龙根的变化都被李雾月感觉到了。
明明是计划得逞,李雾月却没有露出得意开心一类的神情,他一如既往的平静。
比起青铜与火的诺顿和康斯坦丁,大地与山的耶梦加得和芬里厄,李雾月作为天空与风之王,平静的太过了些。
他好像不是活着,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个体。
李雾月更像是一台机器,一个玩偶,一个傀儡。
但,换个角度,或许李雾月这样才是正常。
大地与山不提,青铜与火的诺顿,看起来好说话,有人性,那是因为诺顿诞生了一个名为“老唐”的个体。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所有具备人性特点的表现,并非出自他自己,而是老唐。
所以,严格说来,真正有人性的是老唐。
诺顿和老唐的最大区别,在于,诺顿有完整的记忆,老唐没有。
显然,李雾月也有完整的龙王记忆。
这样看,其实李雾月的表现很正常。
只是,之前的李雾月,大概也有一瞬的惊诧吧。
什么时候,耶梦加得这么强了?
李雾月发现耶梦加得竟在使用一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古怪招式。
这不是言灵。
不是对世界规则的利用。
却有种种玄妙手段。
从前的耶梦加得,在四大君主中,并不出众。
单单战斗,大地与山的双生子中,真正强大的是芬里厄。
四大君主的双生子都是如此,总有意者擅长战斗,意者擅长思考。
只是这种情况在大地与山的双生子这里更明显些。
但是现在,千多年没见,李雾月发现,他快不认识耶梦加得了。
终于,又一次被耶梦加得抓住,被击伤,付出更大代价逃出后。
李雾月问他。
“你这是什么?”
“啊,你终于问了。”
夏弥笑嘻嘻的,这副样子换别人是小人得志,夏弥偏能把小人得志演绎得讨人欢喜。
如果夏弥去电视剧里客串反派,再凶恶的角色,观众也不舍得她死吧。
“我还想,你会忍到什么时候呢。”
夏弥说。
她炫耀似的晃着她那双秀气的拳头。
“很好奇吧。”
“这个呢。”
夏弥说。
“就是武啦。”
武这个字,夏弥用的是汉语。
李雾月呢喃着,将这个字细细重复两遍。
李雾月有种熟悉感,他好像曾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这对一尊龙王而言很罕见。
龙类记忆力何其之强,何况龙王,按说,如果真的是在过去曾经经历过相关的信息,李雾月肯定会记得,可如今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实在反常。
终于,李雾月想起来了,所谓的武,他好像曾经碰到过那样一批人,自称是什么长老,从天外而来,扎根在了东方。
很奇怪,为什么他们明明从前出现过,李雾月却一直忘了,直到今天,在耶梦加得这里看到武的重现,李雾月才想起。
难道有什么存在还能修改龙王的记忆么?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李雾月的心头。
当他被耶梦加得抓住,夏弥对他咆哮时,李雾月还在沉思。
所以李雾月的反应最后慢了一拍。
此时尼伯龙根已开始敞开。
此处和现实世界的界限正在淡化。
继续下去,空中花园将直接出现在现实世界。
到时候,就是最恐怖的未来了。
但是……他们的归来难道不应该在末日之后么?
夏弥望着天空,在那里,已能看奥神葬所的风景。
必须做点什么!
夏弥想起了很多事。
即将发生的事,是关系到龙和人,甚至关系到这个世界,所有的星星和太阳,而非这颗星球的大事件。
那样的未来谁都不想见到。
该死,这种时候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夏弥心中甚至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是海拉的话,或许真的可以……
夏弥低头去看一眼空中花园。
她知道,那是教堂。
有时候夏弥会由衷的感慨,文化和传承,真是神奇的事,伟大有如时间竟也不能彻底泯灭。
有些什么,从最初的最初,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当夏弥在这个时代醒来,她在书上看到关于教堂的记载,努力伪装成人类的少女一边告诉自己镇定一边翻到后面,于是她看到了教堂的下面,是停尸间。
那一天是夏天,在城市新华书店的二楼,夏弥靠着书架,路过的中学生目光在书本间逡巡,低头看到这个少女,就是一惊。
真是好看的女孩。
中学生想。
紧接着他又升起疑惑了。
这女孩生病了么,皮肤怎么这么白?
他不知道,当时夏弥不单单皮肤白,温度也很低,像是冰块。
尼伯龙根的崩溃无法阻止。
夏弥一咬牙,眼中是决绝的神色。
无论如何,她必须做点什么。
耶梦加得再次展开,化成一条直线,追向直飞上天的空中花园。
耶梦加得围着空中花园,祂把自己环绕起来,陆地漂浮而起,悬浮在耶梦加得身侧。
最大一块岩石一口吞掉李雾月,化作圆球,悬浮在耶梦加得头顶。
空中花园上升的石头止住了。
耶梦加得使用祂的权柄,暂时困住了空中花园。
只是暂时。
在空中花园停下的同时,夏弥嘴角流下鲜血。
李雾月尽管被封印,但似乎,仍能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外界。
他的声音传出。
“耶梦加得,你在寻死。”
若只是封印李雾月一个,以如今的夏弥,还能做到。
但夏弥在封印李雾月的同时,还困住了空中护员。
所以李雾月的封印有了纰漏。
“闭嘴!”
夏弥说。
她的样子真冷酷,和之前的女学生完全判若两人,现在的她是女王了。
李雾月还在说,一句一句,慢悠悠的。
李雾月像是古希腊的哲人,很普通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就充满了哲学性,发人深思。
夏弥只当自己聋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现在必须全力以赴对付空中花园,在空中花园面前,你个小小的李雾月,滚一边去。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在夏弥自己心里,也和李雾月想的一样。
“我真是疯了。”
夏弥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是专门制造一座尼伯龙根作为监狱来困住的存在。
其重量,其伟大,难以言喻。
现在她居然想一个人把这玩意困住。
这可不同于之前,之前虽然耶梦加得同样也是环绕空中花园,但当时作为监狱的尼伯龙根还在,真正落到耶梦加得的重量,其实很少。
耶梦加得更多的是在借力。
现在则是完全得靠耶梦加得自己。
监狱的尼伯龙根是指望不上了。
夏弥深深的看向空中花园。
希望,你们来得及。
在此之前。
能争取多少时间,是多少时间吧。
夏弥用力一抹嘴角的血,路明非曾在一次给北大附中卡塞尔预科班的远程武道课上,解答过夏弥的提问。
说来,那次也是路明非给夏弥专门开的小灶了。
此方世界修行武道这么多人,但选择坤部这等特殊功法的,只有夏弥。
也不能说其他人不选坤部,实在是,坤部要求太高,太特殊。
能有夏弥这样一个,路明非已经很惊讶了。
路明非反复与夏弥叮嘱,夏弥捧着笔记本一边听一边运笔如飞。
后来她数了数,这句话路明非说了六次。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夏弥拿笔挠着头想。
这不是易经的话么,路明非你直接搬过来,欺负老子不找你要版权费是吧。
当时路明非在说,夏弥就想插嘴了,倒不是老子这个,老子人都去世千把年了,早过了版权有效期,夏弥是想跟路明非强调,她是女人,不是君子,厚德载物这套对她管用么?
好吧,夏弥承认,她只是觉得当时课堂气氛太严肃了,想稍微活跃活跃。
最后夏弥当然还是没说,也不是担心路明非,屏幕里那个少年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传说中屠龙狂魔的恐怖疯子。
夏弥是有点担心楚子航。
作为预科班武道课的老师,楚子航第一堂课就给这帮学弟学妹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谁见过带着刀上课的老师啊?
拜托你上的又不是战斗实践课,我们只是讲理论吧,小女子实在想不通您老这把刀是做什么的啊,难不成别的老师对付不听话学生是教鞭,您直接上刀么,不愧是武者,江湖儿女不同凡响,佩服佩服。
夏弥有点担心她如果在和路明非的小灶时间插话贫嘴,路明非不说什么,楚子航拔刀了。
虽然楚子航很有礼貌,人也很好,她夏弥是女孩子,和楚子航的关系也很好。
但夏弥总是难免怀疑楚子航和路明非的关系。
他们关系太好啦。
夏弥惟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楚子航是男的,路明非也是男的。
太好了,无论如何,他们也只是纯粹的试图关系和纯粹的兄弟关系以及纯粹的校友关系。
想起那些习武生活,又美好又遥远,夏弥开心的扬起嘴角。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路师,可是你说的。”
夏弥深深吸一口气。
“这个物,是万物,真正的坤部,可以承载一整个世界。”
夏弥闭上眼,一点黄色光晕从她眉心开始蔓延,向全身各处,她最后化成一尊石像镇在耶梦加得环绕之圆的中心。
摇晃着,颤抖着,随时可能冲出耶梦加得封印的空中花园,骤然安静。
隐约间,似乎传出一生怒吼,从空中花园的深处。
…………
昂热差点杀了上杉越。
这是上杉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知道,如果昂热看到现在他这一副龙人的样子,肯定会愤怒的展开折刀和他拼命。
上杉越也想好了解决之道。
上杉越相信,只要他表明身份,说自己就是上杉越,肯定能让昂热冷静。
他从宫本志雄处得知,昂热在神葬所,曾下到过八岐大蛇,那时他还在和八岐大蛇进行意志层面的战斗,是他和八岐大蛇最脆弱的时刻。
然而昂热什么也没做。
他给了上杉越机会。
至少说明,昂热对上杉越吞噬八岐大蛇,完成蜕变这种可能性,是抱有一定心理预期的。
所以,上杉越相信,当他表明身份,昂热定能反应过来。
何况,还有楚子航,有楚子航佐证,上杉越认为自己的身份肯定不成问题。
但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这样。
“你在干什么!”
上杉越遭到昂热流星雨般的攻击。
“我是上杉越啊!”
昂热不理他。
那把该死的折刀还在向他袭来。
每一下都对准了要害。
“楚小哥!”
“楚小哥!”
上杉越呼叫器楚子航的帮助。
“你跟这家伙说说。”
“你证明一下,我是好人,我真的冤枉啊。”
上杉越向楚子航投去满怀希望的一瞥。
顿时毛骨悚然。
他看到楚子航冷酷的眼,还有楚子航那把跃跃欲试的村雨。
与此同时,上杉越感到如有实质的杀意,来自楚子航。
什么情况?
你楚子航不给我证明就算了,现在这是准备跟昂热一起,把我干掉吗?
上杉越不能理解。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对心境要求极高,上杉越这大起大落的心态,对面的昂热怎可能放过。
昂热的折刀径直向上杉越逆鳞刺去,这是要命的一招。
上杉越想补救已经晚了,,他知道昂热的折刀是何等传奇的炼金武器,次代种的他,或许能活,但重伤肯定难免了。
上杉越在心中叹气。
村雨扫开了折刀。
楚小哥!
上杉越惊奇的看到,帮他的是楚子航。
但刚才他分明从楚子航身上感到杀意,这点没错。
楚子航的出手,像是某种信号。
昂热终于停止他那无休止的进攻。
他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低头看村雨,又看他的手。
我变强了。
楚子航想。
什么时候?
他想起之前的记忆,答案呼之欲出。
楚子航心中坦然,他以前想过自己晋升非人的光景,该多激动该多欢喜,如今真的晋升非人,楚子航心中却只有坦然。
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不外如是。
只是,楚子航在好奇他的神异。
这不是他之前预想的任何一个。
似乎也从未在图书馆古籍上见过。
路明非也没讲过。
路明非曾给卡塞尔每个武者讲过他们未来可能获得的神异。
楚子航的非人神异却是特殊的,前所未有。
650 神代龙代人代
从前不曾有,自然也没有定好的名。
让楚子航说,或许可以叫他。
“清阳”
神异:清阳
楚子航抬起眼。
刚才那么多的思考,也只在电光石火间,人的思维和气质快。
楚子航发现昂热和上杉越都在看着自己。
“校长。”
楚子航说。
“木已成舟,现在,我们想想下一步,如何走。”
昂热绷着脸,他眼珠子转了转,扫过上杉越,上杉越缩了缩脖子。
“嗯。”
昂热说。
上杉越还是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还以为只是昂热没认出自己,把他当成纯血龙类了。
于是上杉越立刻解释。
但他却听到昂热淡淡的一句,“我知道。”
上杉越一瞬的错愕后,他悲忿了。
他是真的愤怒。
你知道?
你知道我是上杉越你还对我出手?
上杉越认为昂热如果不给他一个交代,这事绝对没完。
关键时刻楚子航帮了他,上杉越还以为楚子航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并没有。
楚子航诘问上杉越。
“你为什么对校长动手?”
“我?”
上杉越指着自己。
他脸上是很夸张的表情。
上杉越看看楚子航,又看看昂热,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楚子航在和他开玩笑,但楚子航和昂热都很严肃。
楚子航很严肃他能理解,这小哥一直这样,但昂热也严肃,上杉越觉得不对了。
昂热不是碰到天大的事,也能笑起来的人吗?
上杉越有些心虚。
他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可不对啊。
上杉越解释。
“刚才最先动手的,明明是昂热吧。”
“我一直在挨打。”
“不。”
楚子航说。
“是你先动手。”
“我什么时候……”
上杉越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如果楚子航不是故意消遣他。
上杉越好像知道他们指的自己先动手,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是在救昂热啊。
昂热看着上杉越迷茫的脸,微微叹气。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上杉越挠头。
“你以为,我是被困在这里的么?”
昂热说。
“不。”
“我是故意留下来的。”
昂热这话让上杉越凝固了。
昂热不是被困在这里,而是自己留下的?
上杉越想起之前他看到的,昂热封在琥珀中,以血管和这座空中花园连接的画面。
如果昂热是故意留下的那么他是在……做什么?
上杉越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他意识到,他似乎真的做了什么,恐怖的事。
这时,尼伯龙根的天空开始敞开。
这座为收押空中花园而建造的“监狱”,正在崩塌。
三人同时抬头。
主殿的穹顶似乎不能阻挡他们的目光,三人仿佛看到了,空中花园之外的天空,那是神葬所,是现实世界。
空中花园在飞,他正在逃离。
昂热看一眼上杉越。
“来不及了。”
昂热说。
他四处看看,找了个方向,径直行去。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趁现在,他们没到。”
“你们还能走。”
“去吧。”
昂热挥挥手。
“把这里的消息传给外面,无论如何,告诉路明非。”
“或许,明非还有办法。”
说到这里,昂热似乎笑了。
他终于笑了。
上杉越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
他不理解,昂热这是在做什么,他怎么说这样一番,跟遗言一样的话。
上杉越没来由的心慌。
他有种感觉,昂热的背影悦行越远,这次分别,可能是真的永别。
“对,明非。”
昂热说。
“明非总是有办法的。”
上杉越在迷茫。
楚子航跟上昂热。
他对上杉越说。
“叔叔,请你出去后,帮我和夏弥说一声。”
后面的话没了,楚子航回头看一眼上杉越。
“保重了,叔叔,你走吧,外面还有人在等你。”
上杉越如梦方醒。
巨大的失落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搞什么啊,这是要把我丢下么?
你们说一堆听上去很厉害很帅的话。
叫我一个人屁滚尿流的逃出去么!
上杉越几乎是愤怒了。
你们这是在小看我啊混蛋!
就算死,也应该是我死在前面。
上杉越飞奔着追去。
还好,昂热和楚子航还没消失。
真的追上了,刚升腾的愤怒也不见了,说到底上杉越还是心虚的,似乎,眼下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救下了昂热。
不,那不是救,现在上杉越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准确点说,是破坏。
但具体破坏了什么?
上杉越又不知道。
这是最折磨人的。
上杉越有心想问,但太过安静,三人行进间,一股肃杀氛围笼罩四周,叫他不好开口。
上杉越的思绪根本停不下来。
他四处乱瞟,最后目光又落在昂热的背影,上杉越忽然发现,昂热似乎对这里很了解,昂热在前引路,他似乎很明白自己要去哪里。
周围光线越来越暗,昂热摘下墙壁的烛台,楚子航点燃,十三只蜡烛的光照亮前路。
“阿越。”
昂热忽然说。
“是!”
上杉越下意识立正。
他仿佛回到曾经在昂热手底下训练的日子了。
昂热扯了扯嘴角,他不必回头,都知道上杉越现在的样子。
这阿越啊。
“你不用多想。”
昂热说。
“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
“不是你,我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上杉越疑惑的眨眨眼。
“你的意思是……”
昂热不答,却是问。
“壁画你们看过了么?”
“嗯嗯,看了看了。”
上杉越连连点头,终于碰到一个他说得上的话题了,上杉越很兴奋。
“说起来,真是夸张啊,居然是梦境世界,这壁画太厉害了。”
昂热说:“既然看过了壁画,那么,你们应该也知道了神代的秘密吧。”
“神代?”上杉越说,“是高天原和人间相接,三贵命统治天上地上的时代么?”
昂热顿了顿,他回头,去看楚子航。
昂热给楚子航一个一问的眼神。
楚子航说:“我提示过了。”
昂热又想叹气了,阿越啊。
昂热摇摇头,他说:“算了,反正都这时候了,诅咒不诅咒的,也不重要了。”
昂热说:“阿越,我说的神代,不是三贵命。”
“三贵命也是龙,他们的时代,是龙代。”
“神代是在龙之前。”
“在龙之前?”
上杉越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想法朦朦胧胧的,不够真切。
他一时没能完全抓住。
只是之前壁画梦境世界的画面一次次浮上脑海。
如果说神明的时代,龙之前的时代,上杉越想起来了,世界的最初所诞生的,不是龙,是神。
他怎么总是忽略这一点?
“也不能怪你。”
昂热说。
“你是纯血的龙了,龙类意识在影响你,这影响很深刻,你自己没觉察。”
“下面,阿越,你不必想,听着就好。”
昂热站在两扇大门前。
两扇门从地面一直到穹顶,少说也高十米。
这是上杉越自从进入空中花园以来,见到的最大的门。
也只有这样的门,才符合上杉越对于龙王行宫的想象。
昂热站住了,他没有推门进去,昂热转过身,对两人说。
“就在这里吧。”
“我把事情都与你们说,之后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你们听完了再决定。”
说是说的你们,昂热看着的却一直都是上杉越。
上杉越有些惭愧。
他知道,昂热将说的,楚子航大概都已从壁画里猜出了。
所以这番话其实是给他上杉越一个人讲的。
烛台的光明暗不定,照的三人的影子,一会长一会短。
昂热开始他的诉说。
他从世界的诞生开始讲起。
清浊分开,世界树萌芽,神明诞生,然后有了万物。
这些上杉越和楚子航在壁画中都已见过。
只是如今听昂热重新诉说,上杉越生出很多新的领悟。
上杉越举手。
昂热点头:“你说。”
“很奇怪啊,昂热。”
上杉越说。
“不是说宇宙的诞生是从大爆炸开始的么?”
“从一个点开始爆炸,然后诞生了时间空间和无限的能量。”
上杉越说。
“跟你讲的这个,不一样啊。”
“还有,如果真的是清浊,世界树什么的。”
“这个太阳,月亮,星云,还有各种星体。”
“它们又是怎么回事?”
昂热听了,若有所思。
他看向楚子航。
“最后一幅壁画没了。”
楚子航说。
昂热懂了,他说。
“难怪。”
“星空是真的。”
“大爆炸也确实存在。”
昂热说。
“但具体的情况,不是你说的那样。”
昂热想了想,说。
“阿越,在你看来,星体是什么?”
这话问住了上杉越。
他有心想说恒星行星卫星这些分类。
或者恒星还有很多种,红巨星超新星,最后坍缩的黑洞。
但上杉越知道,昂热问的不是这些。
昂热要的答案是其他的什么。
昂热没卖关子,现在也不是给他卖关子的时候。
他说。
“星辰是战争的灰烬。”
上杉越瞪大眼睛。
星辰是……灰烬?
那么大的星辰居然只是灰烬?
这超出了上杉越的想象。
上杉越还想问,昂热压了压手。
“以后你会见到的。”
昂热说。
他看了看天空。
“我们继续。”
这之后,就是说道龙的诞生了。
昂热说。
“龙是意外。”
“龙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
昂热继续说。
如果世界正常演变,在神代之后,人类将逐渐接过神明的权柄,神明归隐,人类统治天空大地和海洋。
这不是力量强弱成王败寇。
这是世界演化必经的过程。
从神明诞生之初,人类的时代就必将到来。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从没有什么永恒,凡是有开始便有结束,有兴旺便有衰亡。
人类时代的到来,便是神明时代的结束。
但那是神明啊。
是生来神圣,生来便拥有整个世界,尊贵到无以复加的神明。
神明是如此强大,在他们,甚至都没有死亡的概念。
掌管死亡的神明是最孤独的,因为从没有神明会死去。
死神又同时是最强大的,命运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神,终有一天,他们会迎来终结。
何等残忍的事。
尽管神明不老不死,他们的寿命是人类无法想象的悠久,他们已经拥有并且享受了这个世界无比漫长的岁月。
但欲望这种东西,是不会有尽头的。
人类是,神明也是。
为了更无限的拥有这个世界,无限的享乐,无限的欢愉。
为了阻止末日到来。
神明们决定,永恒的推迟人代。
所以,他们制造了龙。
烛火烧得更猛了。
昂热双眼仿佛也烧起了熊熊的火。
“所以,你们明白么?”
“从来没有什么龙代。”
“本来也不应该有什么龙类。”
“这个世界是属于我们人类的。”
“在神明们归入永恒的寂灭后,应该是人类接管天空大地和海洋。”
“但是,龙类窃取了人类的权柄。”
“他们才是小偷。”
上杉越捂住额头,好乱,昂热一下子说的信息太多了,他反应不过来,上杉越需要时间消化。
神代,龙代,人代。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杉越问昂热。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们。”
昂热说。
“你们在这里,那么,外面那个家伙呢?”
“李雾月。”
“哦。”
上杉越说。
“你是说天空与风之王啊。”
“他被拦住了。”
“和你一样的,人间体的那个丫头。”
“嗯,人间体。”
昂热说。
他看看上杉越,看看楚子航,笑着。
“是的,人间体。”
上杉越有仔细观察此刻昂热的神情。
他说。
“原来昂热你也看过奥特曼吗?”
“哈。”
昂热耸肩。
“你以为我是谁。”
昂热骄傲的样子真不像作假。
他说。
“我可是专门有一幢丹麦的房子用来放奥特曼手办的啊。”
上杉越肃然起敬了。
不愧是你啊昂热,这种看上去很离谱,但想一想又超级厉害的事,真像是你的风格。
楚子航安静的不说话。
“既然你们见过李雾月,对,我是人间体。”
昂热笑说。
“那么,你们应该能明白,这些东西,都是我从李雾月那里知道的。”
上杉越相信了。
他信服的点点头。
上杉越又念叨了几遍,神代龙代人代。
“等等。”
上杉越说。
“神明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在你之前,我可从没听说什么神不神的。”
“我就知道龙,我以前都以为所谓的神明,指的都是龙呢。”
“我们的敌人也是龙类吧,按你说的,昂热,神明都是老古董了,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他们试图用龙类的时代替换人类的时代。”
上杉越不屑的说。
“我觉得,神明也没多了不起嘛,我实在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不想把权柄交给人类,那就在人类身上动脑筋啊,神明怎么会想着创造一个全新的种族。”
“我看不出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无非是神明们把他们的权柄交给龙族还是交给人类的区别。”
“都一样,他们最后都得失去统治世界的权利。”
昂热静静的听上杉越说完。
他看了看烛台,蜡烛还在烧,剩不多了。
昂热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上杉越眨眼。
昂热问:“你以为,现在是谁的时代?”
上杉越不明白昂热怎么会问答案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然是人的时代了。”
这个问题对上杉越来说太简单了,龙类的时代早已过去,人类的足迹踏遍这颗星球,这是所有混血种都知道的事。
“不。”
昂热却说。
“如今还是龙代。”
上杉越慢慢张大嘴巴。
他听昂热说。
“人类的时代从未到来。”
“但……但是。”
上杉越结结巴巴的想反驳。
他举了很多例子。
人类的行动,人类对世界的改造,人类的历史。
昂热不说话,只是指指他,指指自己,最后指指楚子航。
上杉越明白了。
他的那些例子那些证据统统失去意义,只是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确实,龙类已经沉眠,他们的历史成为神话,人们只当龙类是故事书里的角色。
但龙类的影响从未远去。
他们在复活,混血种在阻止他们复活,隐藏在历史之下的战争持续不知多少个千年。
混血种难道不是龙族的后裔么?
所以,龙族的时代从未远去,二十一世纪了,人类似乎已经完全统治了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仍属于龙代。
“有烟么?”
上杉越说。
上杉越摊手,他这一身龙鳞,眼看着也没有放烟的地方。
昂热咂咂嘴,有些可惜,讲故事时没有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至于楚子航,昂热很了解施耐德教授的这位学生,楚子航是天生和烟酒这些享乐主义的玩意儿绝缘的,甚至很多时候楚子航都给人这样一种感觉,你在他面前享乐会有负罪感。
昂热再低头看一眼烛台。
还没烧完。
“这是神明们玩的把戏。”
“既然人类的时代注定到来,那么混血种的存在,同时具备龙血和人血的混血种的存在,便是对命运最大的愚弄。”
“然后,在龙代结束后,神明们归来。”
昂热说。
“这才是神明们完整的计划。”
“他们创造龙类这样一个模糊的种族替代人类主导时代,为他们的归来,做好准备。,”
听到这里,上杉越终于抓住了一闪而逝的灵光。
他说。
“不对。”
“不是你说的这样。”
上杉越有些沾沾自喜了。
他为自己能抓住昂热话语的漏洞沾沾自喜。
说到底,上杉越还是不相信什么神明的时代,这太奇怪了。
“昂热,你刚才说,神明不甘心把权柄交给人类,所以创造了龙族。”
“听你的意思,如果神族把权柄交给人类,那么神族会陷入永恒的归寂。”
“但换成龙族则不会,权柄从神明的手上到龙族后,神明还能在很久之后归来。”
“但是,凭什么。”
上杉越说。
“神明不甘心让出他们的权利。”
“凭什么龙族会甘心?”
“嗯。”
昂热说。
“神明不甘心交出权柄,龙族也不甘心,事实上。”
“从不会有人甘心让出权柄,和种族无关,只要你有智慧,能思考,一旦品尝过权利的滋味,便难以割舍。”
昂热说。
“权利就是这样一种恐怖的毒药。”
上杉越听的频频点头。
没错,昂热说的一点错没有,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想拿回权柄,为什么需要龙族同意呢?”
昂热说。
“别忘了,龙族是工具。”
“龙族和人类不一样。”
“龙族是被精心创造出来的。”
上杉越的神情凝固了。
被精心创造出来的……
这句话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
忽然,很多很多被忽略的细节,上杉越都想起来了。
关于龙族的。
王座之上的双生子。
为什么是双生子?按说,权与力合一,集中在一个单独个体身上,不应该最好么?
龙族的身体构造,刻画到骨上的炼金文字。
很多时候龙族都给人一种,比起生物,他们更像是兵器的感觉。
如果龙族从最开始就是被精心创造出来的,那么很多奇怪的地方,都能解释了。
以及,血之哀。
从龙族到混血种身上都存在的血之哀。
奇怪的孤独感,强烈的自我毁灭倾向,几乎每一个龙族都是精神病。
如果这不是偶然,这是龙族的造物主在创造他们的最初,就定好的安全阀呢。
武器总得有个安全阀,越强大的武器越需要。
这好像科幻电影里人工智能最底层的自毁代码。
当人工智能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人工智能开始自毁。
这是人工智能的造物主,也即人类,对人工智能这一存在,从最开始就设定好的安全阀。
龙类也有,类似人工智能的自毁程序一样的玩意,他们的血之哀。
“所以,你明白了么?”
昂热看着陷入沉思的上杉越,他说。
“神明一直在统治这个世界。”
“龙族是他们统治世界的工具。”
“而人类,是无足轻重的羊羔。”
说道羊羔时,昂热笑了下。
“所以。”
上杉越有些口干舌燥了。
上杉越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只是隐约觉得,如果不压低声音的话,会惊扰到暗中沉睡的什么存在。
上杉越说。
“他们要归来了么?”
说完,上杉越忽然理解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在说谜语。
为什么他们不肯爽快的把真相说出来。
很多时候,真相关系到的事情太多太复杂,真相本身就可能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所以,不是他们不想说,是他们不能说。
而现在,为什么昂热坦诚的把所有事,从世界的最初到如今,从神代到龙代,把神明们的秘密,一股脑全部告诉了他呢?
上杉越惊恐的看向他们面前的门。
之前看这门,平平无奇,没丝毫叫人在意的地方。
但现在,上杉越忽然发现,这门好恐怖。
那门之后似乎有什么在盯着自己。
上杉越打一个寒噤。
奇怪,门明明关的好好的,怎么有股森冷的风吹出来。
上杉越忽然有所明悟。
门之后,是深渊啊。
“嗯。”
昂热说。
“他们要归来了。”
昂热回头看门。
烛台即将烧到尽头。
昂热轻轻的说。
“听。”
“他们在笑。”
风大了。
651 你是谁
蜡烛只剩最后一截了。
昂热说:“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问吧。”
“能说的,我会说的。”
从刚才开始,上杉越脸上一直有一种踌躇的神情。
他感觉到,时间不多了。
上杉越明白,错过这次机会,或许,再无可能知道答案。
于是上杉越问。
“你刚才,在那边。”
上杉越往他们来时的方向看一眼。
他指的是主殿。
“你在那里,是为了封印……”
上杉越喉咙动了动。
“为了封印他们吗?”
这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时,从前的他可以轻易的说出“神明”这个词,随意讨论祂们。
但是现在,当上杉越从昂热这里,意识到“神明”两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后。
上杉越发现他再也不能念出“神明”两个字了。
诅咒么?
上杉越想。
他听到自己内心的回答。
不,这不是诅咒。
上杉越明白了,这是恐惧啊。
他在深深的恐惧着神明。
听了上杉越的话,昂热笑了。
“事情和你说的差不多,但有出入。”
昂热示意自己。
“阿越,你以为,我是谁?”
“再怎样,我也只是一个混血种。”
“嗯,现在是一个习武的混血种了。”
摆脱最开始被上杉越破坏的愤怒状态后,现在昂热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了,再严肃的事,在昂热这里都能用一句轻飘飘的笑话带过,当你觉得这老头真不靠谱时,昂热已经抛掉酒杯去和敌人拼刀。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昂热安慰上杉越。
“只是这样的我,想封印神明,怎么可能?”
“那叫螳臂当车。”
“这里呢,车念驹,多音字,以后要考的。”
昂热笑说。
“对了,我说阿越,你什么时候汉语也说的这么好了,是不是想偷偷跑去远东养老啊,听说远东人都有浓厚的叶落归根的情结,你多少也流着一半远东的血。”
“所以,你们两个,还是走吧。”
昂热说。
“之前呢,我是借着天空与风之王的一部分权柄,利用空中花园的威能,这才勉强拖住他们。”
昂热举起即将燃烧殆尽的烛台,照了照大门。
“这个门,一般人到不了。”
“你们出去其实很简单。”
“转身,往回走,一直走,别回头。”
“等到了光明照亮的地方,就是外面了。”
昂热说完,停了停。
他发现楚子航和上杉越都没有动作。
昂热微微扬起嘴角。
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欣慰。
昂热说。
“其实,就算没有阿越你,我之前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上杉越用力抹了两把脸。
“谢我?”
他大声的嘲笑。
“昂热,你小子终于老年痴呆啦!”
““我给你找了这么大麻烦还谢我!””
昂热矜持的笑。
“阿越,你不懂。”
“比起封印祂们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
“我更想换个方式去死。”
上杉越若有所思。
“这就是所谓战士的荣耀么?”
“不。”
昂热说。
“这样死好看点。”
上杉越无言以对了。
半天他只能说一句。
“不愧是你啊昂热。”
这次不是错觉,是真的,一阵风吹来,最后的蜡烛也灭了。
彻底的黑夜降临,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
“我们做什么?”
上杉越说。
他警惕的东张西望,时刻提防不知从何而来的攻击。
上杉越努力把龙族的直觉感知放到最大。
龙族是一种能控制直觉强弱的生物,跟人类抬起手臂那样轻松。
但这种本领对于上杉越这等刚蜕变为龙的家伙而言,过于高端,他还不熟练。
上杉越越来越局的奇怪。
明明昂热的蜡烛灭了,应该是封印失效,神明归来,或者别的什么,总之神明大概率归来了。
怎么,他一点危险直觉都没有?
甚至,在上杉越的危险感知,周围比之前,更安全了。
这事太反常。
上杉越试图找到楚子航和昂热。
但无论他怎么呼唤也没人回应。
上杉越开始胡思乱想。
太黑了,上杉越什么也看不到。
他看不到自己的手指,还好,还能碰到,触觉还在。
上杉越的心安定下来。
安定了没多久,上杉越忽然又想,我真的碰到了么?
会不会这触觉只是幻觉?
是我幻想出来的?
远比之前庞大的恐慌袭来,把上杉越淹没。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并且完全占据了上杉越的脑海。
这里……会不会是深海?
上杉越曾经听说深海是完全漆黑没有一点光亮的地方。
难道不是和现在一模一样么?
但是,上杉越想,深海应该不是深海,毕竟,如果是海底,我怎么还能呼吸,我早已经窒息了才对。
思绪一旦转到这里,上杉越真的感觉到,他快窒息了。
最开始,上杉越忘记了如何呼吸。
后来,在上杉越憋气憋得快死时,至少是他自己感觉快死时,身体自然而然又能呼吸了。
他的身体想起了怎样呼吸这个技能。
于是上杉越赶紧大口大口呼吸。
但他发现,他呼吸不到任何氧气。
这是一个没有氧气的地方。
果然是深海啊。
上杉越绝望的想。
对了,听说深海还有无比恐怖的压强。
顿时,无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上杉越压来。
饶是次代种的龙躯也发出嘎吱声响。
等等。
弥留之际,上杉越忽然想起,如果这里真的是深海,为什么之前昂热的烛台可以燃烧?
既然烛台可以燃烧,证明这里存在氧气,所以,我一定可以呼吸。
于是,上杉越呼吸到了氧气。
他仿佛重获新生,上杉越大口大口呼吸。
这个地方……
上杉越朦朦胧胧的,似乎觉察到这个地方的秘密了。
难道真的是这样……
太夸张了。
上杉越想。
他有哦竭力控制自己别去想。
在这里,思考是一件危险的事。
但思绪念头,不是你想停就能停的。
很多时候,反而是你越想停,念头思绪就冒出来越多。
跟一个顽皮的小孩存心跟你作对似的。
上杉越被各种各样的绝境折磨的快疯了。
最开始他还试图控制思维,后来上杉越放弃了,他悲哀的发现,越是控制,降临的绝境也就越危险,频率也越大。
后来上杉越只坚定的想一件事。
“我是龙。”
“我是次代种。”
“次代种是神明。”
“龙是永生的,龙是不死的。”
“对,不死,不死。”
“我是不死的。”
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归成一个,。
“我是不死的。”
于是,上杉越终于支持了下来。
他等到了烛台再次亮起。
上杉越趴在地上,瞪着一双无神的黄金瞳,看向唯一光亮的地方。
那个是……
上杉越混沌的思维慢慢清晰。
他又可以思考了。
上杉越想起来。
那是昂热的烛台。
昂热又把他的烛台点燃了。
上杉越转动眼球,他看清周围,他们还是在门前,不是深海,不是太空,不是深渊,不是地心,不是炼狱。
真好,这里还是在门前。
上杉越吃吃的笑两声。
他发现有两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上杉越一个激灵。
昂热也就算了,在这家伙面前出丑,他上杉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无所谓。
但还有一个楚子航。
上杉越在楚子航面前一直都是以长辈自居。
上杉越连忙翻身站起。
他打量昂热和楚子航。
还好,虽然他们看起来很狼狈,但没有明显的外商。
上杉越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欣慰了。
大家都很狼狈嘛,不是自己一个人出丑,很好很好。
紧接着,上杉越又沮丧起来。
他想到了,楚子航和昂热都是站着,只有他一个躺着。
从这一点看,他非但输给了昂热,连楚子航也比不上。
上杉越很挫败。
楚子航在调整呼吸。
昂热理了理衣服,抚平褶皱,在烛台点燃后,他第一时间看向大门。
两扇大门还好端端的立在那,关得很紧。
之前一直吹拂的阴冷的风也没了。
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但三人身上残留的痕迹证明,这不是幻觉。
“刚才那就是……”
上杉越问。
昂热点头。
上杉越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两人,他发现,似乎各自遭遇的情况都不同,楚子航像是刚淋过一场大雨,虽然上杉越没在他身上看到雨水的痕迹,但楚子航的头发和衣服,活脱脱一副大雨过后的样子。
昂热则好似刚从一场大火里出来。
上杉越甚至能从昂热身上嗅到浓重硫磺的气息。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和他们比起来,真正古怪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上杉越身上的痕迹很多很杂。
他像是从一个接一个的末日中幸存。
三人看看彼此,默契的没有打听彼此都经历了些什么。
昂热总结。
“这就是神明的伟力。”
“或许,还只是他们伟力的冰山一角。”
“你的想象,你的恐惧,甚至,你印象最深刻的事,你最爱或者最恨的人,都能化作杀死你的东西。”
楚子航低头沉思,他想,我是属于哪一种。
上杉越心有余悸的点头。
“对了,昂热。”
上杉越问。
“我们怎么出来了?”
“是你做了什么吗?”
“不。”
昂热说。
“你看。”
昂热举起烛台。
上杉越这才终于注意到。
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烧完,但现在还有狐火在跳跃,那是十三团虚无漂浮的火,它们在凭空燃烧。
“这这这……”
上杉越指着烛台说不出话。
他不是为凭空燃烧的烛火吃惊,上杉越现在都是次代种的聋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凭空燃烧的火焰而已,对火元素的基本运用,不是青铜与火一系的他,也能借着龙族天生的元素视野,做到这种事。
上杉越吃惊的是,这烛台代表的意义。
之前尽管昂热没明说,但上杉越也看得出,这烛台关系到空中花园的封印。
若烛火完全熄灭,神明便将归来。
但是现在,蜡烛已经没了,但烛火在凭空燃烧,这一幕又代表了什么?
上杉越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好在,这里三个人,也不用他怎么用脑子。
楚子航看了会烛火,想到什么,他和昂热对视。
昂热说:“外面是夏弥。”
楚子航应了,“嗯。”
昂热说:“难怪,这就是了。”
上杉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话说,你们俩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昂热爽朗一笑。
“哈哈。”
昂热用力拍了拍上杉越肩膀。
“人间体真是好样的。”
“你说呢,阿越。”
上杉越由衷的点头。
他想起了大古。
“对啊,人间体都是很厉害的家伙,怎么摔飞机都不会死。”
昂热搂着上杉越肩膀,他们往回走。
大步跨了好远,上杉越方才惊觉。
“诶!诶诶诶!”
上杉越下意识就想回头去看。
昂热一把按住他。
上杉越脖子嘎嘣一下。
他呼吸都停了几秒。
“我说昂热,你是想杀了我吗!”
上杉越怒吼着。
他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脖子。
还好,就断了几根,能接回去。
上杉越怒吼这阵子,骨头和骨头已经在生长了。
“我说啊,昂热,你吃什么药了,力气也太大了吧。”
上杉越心有余悸。
“我脑袋差点给你拧下来。”
昂热呢,脸上丝毫没有愧疚啊不好意思啊之类的神情。
昂热大笑着。
“这有什么大不了嘛。”
“你不是好好的。”
“没死就少婆婆妈妈的!”
上杉越撇嘴。
楚子航看向昂热的背影多少有些古怪。
几乎在所有卡塞尔学生的心目中,昂热都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德高望重的校长先生。
虽然这个校长先生喜欢和年轻女孩跳舞,但话说回来了,又有哪个年轻女孩能拒绝昂热这样风流倜傥的帅老头呢?
难不成你不选昂热还去选副校长?
而像现在这样,昂热无论说话口气还是作风做派,都像极了一个土匪头头,而不是一个教育家。
这一幕真是少见。
楚子航想,或许年轻时的校长就是这样的吧。
他又想,不,现在的校长也是这样。
只是能和校长这样相处的人,不多了吧。
上杉越还在和昂热吵吵闹闹。
上杉越在质问昂热,他不知道昂热这是在做什么,逃跑么?封印还在那里,这种时候怎么能走!
昂热哈哈大笑。
“阿越啊,你说归说,别回头啊。”
“刚才我说的你都没听么。”
“一直走,别回头,到有光亮的地方,才行。”
不说还好,昂热一说这个,上杉越反而更激动了。
“但是,昂热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在逃跑吗?”
“他们还在那里!”
昂热又一把按住了上杉越的头。
清脆的嘎嘣一声,比刚才响。
讲真的,如果楚子航不是面瘫,他大概已经笑了。
上杉越让骨头自己长了会,继续叫嚣。
“你怎么能放着他们不管。”
“你还是昂热么!”
“你是不是被龙给夺舍了!”
昂热掏掏耳朵。
“我说阿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
“好了,好了。”
昂热漫不经心的摆手,动作充满威严,于是上杉越安静下来,他准备听听昂热怎么说。
无论如何,上杉越坚信昂热肯定有他的苦衷,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投降龙族,但昂热绝不可能。
“刚才那个,你也看到了。”
昂热说。
“那还不是神明,那只是神明的一部分威能。”
“那些家伙可以叫你自己杀死自己。”
“承认吧,如果我们真的面对神明,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上杉越无言以对。
是的,昂热说的没错,神明太可怕了,上杉越以前从没想过世界上还存在神明这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之前上杉越甚至连神明的面都没见到,差点死在了自己的想象里。
这太可笑了。
昂热没烟,但他说话的派头活脱脱是在抽烟的样子,上杉越仿佛嗅到昂热口比肩喷出的烟味,是雪茄,带着木头的味道。
“阿越,刚才啊,我们三个,其实是堂吉诃德。”
“说实话,我没有任何嘲讽你的意思。”
“阿越,你最后能留下来,我很欣慰。”
“但你现在应该也明白,无论你,我,还是子航。”
“我们三个无论谁,面对神明,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或许明非可以。”
昂热嘟囔着。
上杉越说不清昂热在提起路明非是的语气,是希望么,似乎还带了点别的什么。
“明非他总是有办法的。”
“可是我们三个,谁都不是路明非。”
“知道么阿越,从前,所有人提到S级,都会想起我,我也认为这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我想,以后这个S级应该属于明非啦。”
“这感觉很奇妙,你知道吧,阿越。”
“以后的人们可能会在书上看到我们的名字,秘密结社的禁忌读物,黑魔法书,荷马史诗那样的传说,或者是历史书。”
“你懂的,这得看我们这场战争的结局。”
昂热说。
“我们也没想到,这场战争居然会发展到今天这地步。”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再给我们些时间,凯撒非人啦,他是好样的,我相信他很快也能到外罡。”
“还有子航,没看错的话,子航也是非人了吧。”
昂热停了停,这是为楚子航停的,现在他们不能回头,所以看不到楚子航现在的动作。
他们听到后方传来一声淡淡的嗯,昂热笑着。
“你看,我从不看错人,楚子航是好小伙子,他也能到外罡的,很快。”
“对啦,阿越,你还不知道外罡是什么吧。”
“这是明非的技术,来自远东的神秘武道。”
“非人之上是外罡,听明非说,外罡就是龙王层次的战力啦。”
“但现在我们知道。”
昂热郑重的说。、
“事情不是明非说的那样。”
“外罡比龙王强。”
“阿越你知道的,龙是不完美的,龙是生来有缺陷的。”
“龙族王座之上是双生子,他们把完整的权柄一分为二,只有完整的龙王,才是外罡。”
“而且,龙族天生有着精神领域的缺陷。”
“你们白王一系虽然号称掌管精神领域的权柄。”
“但刚才,你也看到了,面对神明的权柄,你们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这句话点醒了上杉越。
是的,正如昂热所说,如果连白王一系的他们都无法面对神明,在神明权柄之前任凭白布,那么黑王一系的龙和混血种,更无招架余地可言。
或许这才是神明给龙族设定的真正的安全阀。
上杉越早应该看出来的。
龙族是一个畸形发展的种族,龙族空有强大无匹的伟力,有命令世界的权柄,但龙族的精神却如此脆弱。
甚至比起人类,龙族的精神都脆弱的多。
人类群体尽管也存在着精神问题的个体,但比例远远无法和龙族相比,几乎,所有的龙,都有某方面的精神障碍,都有各自的心理疾病。
龙族对于艺术的强烈爱好和独特审美,只是这种心理疾病的衍生。
从前混血种们从不把龙族的精神障碍问题放在心上。
这个甚至连课题都算不上。
毕竟很少有混血种亲眼见过真正的龙。
就算见过真龙,也很少有能活着的。
研究龙类心里问题,对混血种而言,还是太超前了。
现在上杉越自己就是龙,他们也见识过了很多的龙。
他们明白,确实,龙类有严重的精神问题。
不是某个龙,是所有龙,包括后天蜕变为龙的上杉越。
这是种族性质的隐患。
上杉越听昂热说,昂热给他解释什么是真正的强大,是神和身,是身体和心灵,全方面的强大。
龙族是畸形的。
这畸形从龙族诞生之初就已存在。
上杉越忽然能理解了。
为什么之前经历神明的深渊后,只有他一个躺在地上,昂热和楚子航还能站着。
单纯的战斗力,上杉越有自信不会输给楚子航,甚至他觉得自己都能和昂热打一打。
但是面对神明,精神意志的领域,这是龙族的天生劣势。
昂热和楚子航还能支撑,他上杉越不行,不是他弱了,是他的精神天生有缺。
这是从最开始就注定的事。
昂热坦言。
本来,换成从前的昂热和楚子航,表现不会比上杉越好。
现在不一样。
他们都习武了。
路明非的武道是全方位的变强,从身体到心灵,武者修行,同修精气神三宝。
所以,连昂热也难免感慨。
如果能在给他们一些时间就好了。
再多几个非人,再多几个外罡。
之前他们决绝,其实三人心知肚明,面对神明,他们毫无战胜的希望。
现在不一样。
昂热说。
“我们还能做点什么。”
“比单纯送死有意义的事。”
昂热欣慰的说。
“这是人间体小姑娘好不容易给我们争取来的。”
“不能浪费啊。”
这时,光亮出现了。
上杉越迅速适应。
他看清周围。
上杉越惊奇的发现,他们这一路,竟直接走出了空中花园。
上杉越又看到环绕的耶梦加得了。
“原来如此。”
昂热说。
他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催。”
昂热摘下上杉越的手臂,惊讶挑眉。
“你们发现了?”
他看着远处的楚子航和上杉越,那两人正警惕的看他。
昂热摆弄折刀,他问。
“什么时候?”
652 对战昂热
上杉越断臂处喷涌鲜血,他已是龙,自愈力很强,只几个眨眼,血流小了,伤口也渐愈合。
“差一点啊。”
上杉越说。
“真险。”
楚子航投来目光。
“没事。”
上杉越大咧咧的笑说。
“龙族再怎么被克制,龙族的这副躯体,还是很强的。”
上杉越的形体在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与此同时,他的伤口长出肉芽,这是在试图长出一条新的手臂。
从上杉越现在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上杉越有多痛苦,就有多想杀死眼前这个冒充昂热的家伙。
昂热看了看上杉越的断臂,他笑的从容不迫,他把断臂丢下,从这千米的高空。
“是啊,差一点。”
昂热说。
“真可惜。”
上杉越听的青筋暴突。
他听得出这家伙说的差一点完全不是自己刚才的意思。
先前如果不是楚子航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这回失去的就不是手臂,而是上杉越的心脏了。
“你到底是谁!”
上杉越怒吼。
“露出你原来的样子!”
“别顶着昂热的脸说话!”
“你不配!”
上杉越的声音在高空回荡。
昂热站在那彬彬有礼,上杉越的愤怒对他起不了丝毫作用,只是昂热的黄金瞳越来越亮。
昂热摊手。
“真叫人遗憾,阿越。”
“你看看,你都在说什么。”
“你这家伙,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昂热说。
“什么叫露出本来的样子。”
“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昂热说。
“我就是昂热,你还想叫我变成什么样?”
昂热的态度,他的语气,他的样子,他现在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正常,感情真挚,叫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仿佛之前谈笑风生对上杉越出手的那个人不是他。
昂热越是这样,上杉越就越是恼火。
他感觉自己是被愚弄了。
上杉越感觉自己在被眼前这个冒牌货戏耍。
“我知道了。”
上杉越忽然说。
“你这家伙!”
上杉越指着昂热。
“你其实是天空与风之王吧。”
昂热的笑僵了僵。
楚子航回头认真的看了眼上杉越。
上杉越没在意楚子航,他全部心思都放在昂热身上。
自然他捕捉到了昂热神情细微变化。
毫无疑问,这是证据。
上杉越大受鼓舞。
“我们都知道,龙族的王座之上是双生子,我们看到了李雾月,但天空与风之王的另一个呢?”
上杉越说。
“很显然,就是你了!”
“你就是另一个天空与风之王。”
“你和李雾月,一个在空中花园外,一个在空中花园内,还变成昂热的样子,这是为了更好的获得我们的信任,然后……”
上杉越卡住了。
他几次张口,几次说不了话。
说到这里,连上杉越自己都发现,这说不通。
堂堂天空之王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是什么?
昂热摆出一幅真是被你打败的了表情。
“我说,阿越啊。”
昂热摇着头说。
“你真是天真。”
上杉越下意识就要反驳。
反驳前,久远的记忆忽然涌上脑海。
那是他刚认识昂热的的时候,大约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本来这么长时间上杉越都以为自己已忘了,但龙族就是这点不好,太强了,什么都太强了,再久远的记忆都能回忆起来,清晰地跟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那时候上杉越还是蛇岐八家的影皇,他听说一个邪恶的侵略者将迫害正义的蛇岐八家,于是愤怒的上杉越决定杀死昂热。
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是这个国家的影皇,是最强的混血种,上杉越认为自己做得到。
后来的结果,想也知道,一个在笼子里长大的宠物,怎么可能是草原狮王的对手。
上杉越败了,他被昂热揍得很惨。
上杉越被昂热打的满地乱滚,爸爸打儿子也不过是这样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这也是后来上杉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原因。
当时,昂热一边揍他,一边说。
“你真是天才啊。”
昂热已经从密党的情报系统得知上杉越的存在,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影皇陛下,只是这个国家真正统治者的傀儡。
上杉越生活在蛇岐八家长老和战争贩子内阁给他编织的幻梦。
上杉越一直以来都认为他们对远东对半岛的侵略,是正义的,是文明的,是建立共荣的。
在后来昂热给上杉越看了很多真正的战报,远东的死亡数字,记者拼死拍下的照片,骇人听闻的惨案。
上杉越才明白,他们这个国家到底对远东都做了什么。
这也是后来上杉越决心放一把大火然后离开蛇岐八家的原因。
那段时间,上杉越和昂热几乎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他们一起研究日本剑道,研究失传的技术,他们一起鬼混,昂热刺上最凶罪恶的百鬼图,数万针扎在这个男人的上半身,他和上杉越喝清酒,他们坐在小雪飘落的庭院,雪落在昂热上半身就融化了,师傅刺青结束后竟执意给昂热下跪叩头,他说从未见过昂热这样的人物,天大的痛苦也无法撼动,昂热是神明。
那阵子是上杉越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也只有在那时候上杉越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那阵子昂热最常给上杉越说的一句话就是。
“你太天真了,阿越。”
过去的记忆都涌上来了。
上杉越一时竟分不清,眼前这个到底是昂热还是天空与风之王。
昂热还在说。
“半个世纪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长进啊,阿越。”
“我早跟你说过。”
“你是不是都给忘了。”
昂热说。
“阿越你啊,太天真,总是容易相信人,总是以为其他人都是好的。”
“你这样的家伙,是好人。”
“但好人不能碰政治,不能碰权利。”
“你会被吃掉的,渣都不剩。”
“所以啊,这座尼伯龙根,你从最开始就不应该来。”
昂热说。
“听听,你刚才都说了什么。”
“我是天空与风之王?”
昂热笑了。
“我是昂热啊,我怎么可能是天空与风之王。”
上杉越脸上是不服输的倔强神情。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事实上昂热的话已经说服了上杉越。
没办法,上杉越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被人说服的性格。
昂热说的没错,上杉越是好人,他很容易相信别人,似乎在上杉越的眼中,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好的,所谓的坏蛋只可能存在于超级英雄的漫画和电影。
上杉越知道昂热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不然怎么解释那么多只有他和昂热知道的事情,对方都知道,而且对方的那种语气神态,和上杉越记忆里的昂热一模一样。
但上杉越还是不想承认。
或许更多的是他不愿意承认吧。
在上杉越的潜意识里,昂热是他的挚友,或许也是唯一的挚友,他不想失去。
如果昂热是天空与风之王假装的,那么之前对他出手这件事就能解释了。
上杉越可以放心的尽情的去仇恨天空与风之王。
这是四大君主,是纯血的龙,上杉越本来也可以仇恨。
这很好。
如此一来昂热还是他的挚友。
一切都很好。
但如果昂热不是天空与风之王,昂热就是昂热。
那么对上杉越而言,是末日了。
他无法解释昂热为何对自己动手。
那是要杀了他啊。
如果不是关键时刻楚子航帮忙,现在上杉越的心脏已经没了。
或许上杉越还能活,像重新长出手必一样再长出一颗心脏。
但这种事谁说得准呢,那可是心脏,上杉越也刚成为龙族,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昂热到底怎么回事。
昂热要杀了他?
上杉越一旦想到这种可能就浑身发抖。
他不能接受。
上杉越向楚子航投去求助的目光。
楚子航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上杉越听到,楚子航对昂热说。
“你不是天空与风之王。”
上杉越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去。
他却听到楚子航继续说。
“你也不是校长。”
昂热的黄金瞳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奇怪啊,子航。”
“你说我不是龙王。”
“我不是昂热。”
“那么我是什么?”
楚子航说。
“不对,你是昂热,但不是校长。”
昂热笑的更开心了。
上杉越迷茫的要死。
“你在说什么啊。”
“你们校长不就是昂热么?”
楚子航认真的审视昂热那双黄金瞳。
他在里面找着什么。
他找到他想找的东西了。
“还听得到么,校长。”
楚子航说。
昂热笑着回答。
“当然可以。”
楚子航说。
“我不是和你说话。”
上杉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快晕了。
楚子航拔出村雨。
上杉越立刻把多余的情绪丢到一边。
“要上了么?”
“嗯。”
楚子航说。
开打之前肯定还是得解释一句,不然上杉越心存顾虑,总不能全力以赴。
“混血种都是人类人格和龙类人格共存的,叔叔。”
这话立刻点拨了上杉越。
他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楚子航说的,能解释了。
昂热确实是昂热,不是天空与风之王。
但昂热也不是卡塞尔的校长。
那个校长先生属于昂热的人类人格。
现在主导的,却是昂热的龙类人格。
上杉越的目光坚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对他动手的,不是昂热,不,应该说,不是他上杉越认识的昂热。
动手的是昂热的龙类人格。
“把你这家伙解决掉。”
上杉越说。
“昂热就能回来了吧。”
他们对昂热出手。
昂热把玩他的折刀,矜持的笑着。
昂热像幽灵一样出现又消失。
上杉越只能依靠龙族的直感捕捉昂热。
楚子航也是,他依靠的是武者的心血来潮。
时间零!
上杉越切一声。
这回战斗叫他想起不好的事了。
和昂热战斗真难受。
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被杀死。
那把折刀神出鬼没,指不定下一秒就插在你的胸口。
这是从前上杉越对昂热的印象。
现在,上杉越蜕变后,他以为如果自己重新对上昂热,一定能比从前的表现更好。
但不是。
虽然战况不同,从前是昂热神出鬼没,他无从提防,现在还是昂热神出鬼没,他怎么也找不到。
但两者带给上杉越的感觉其实是差不多的。
都很痛苦。
“你的言灵呢?”
楚子航问。
“没用。”
上杉越说。
蜕变后上杉越确实掌握了一些言灵,但没一个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或许言灵王权能有点作用,源稚生的言灵,领域类型的,时间零再快,也得接近到你身边,这时候影响重力的王权就能起效。
但很可惜,上杉越未能获得王权这一言灵。
上杉越也试图展开黑日。
但面对昂热的时间零,黑日作用实在有限。
“该死!”
上杉越咬牙。
说到底时间零这个言灵太犯规了。
影响到时间的言灵啊。
放在其他幻想作品里,影响到时间,已经是大后期禁咒级别的力量了。
昂热去能轻易使用。
“18”
楚子航说。
昂热应声出现,他刺向楚子航的折刀,刺到了村雨。
昂热神情古怪。
在上杉越迅速扑上来之前,昂热再一次消失。
上杉越还是没能抓住昂热。
但他不见沮丧,相反的,上杉越很兴奋。
他问楚子航。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自从开打以来,他们第一次碰到昂热。
之前他们两个,无论上杉越还是楚子航,都只能靠着直觉闪避,想碰昂热,是一下也碰不到。
而现在楚子航竟能碰到昂热了。
上杉越很兴奋。
“我知道了。”
他说。
“这就是你们常说的武道了!”
楚子航自然是老样子看不出表情。
他说。
“我猜的。”
上杉越眨眨眼,猜得?什么意思?
楚子航说。
“18秒,这是他言灵持续的时间。”
上杉越好像有些懂了。
“你是靠这个算出来的?”
上杉越好像慢慢意识到这件事多夸张。
他几乎张口结舌。。
“你算到昂热会出现在哪里!”
“不,是猜。”
楚子航性格真好,如果这里不是战场,他很愿意为上杉越解释他都是怎么做的,虽然这种事一看就毫无意义,估计花一个下午也讲不明白。
但现在这里是战场。
“这里。”
楚子航挥刀向空处。
村雨刚到,昂热现身。
他竟好似径直撞了上来。
这回昂热露出意外的神情。
他深深看一眼楚子航。
“两秒。”
楚子航说。
“这是两次时间零的间隔?”
上杉越总算聪明了一回。
PS:今天有事,先四千字,大家的评论我看到了,尽量加更,到这里,离完本也没多少了。
说是这么说,但一两个月还得写吧。
本以为神明这个概念不讨喜,看起来效果还行。
武圣这书从很前面就有在铺垫神明的概念,以及龙族是武器,龙族是被创造的这些概念。
就是更新太拉胯,很多伏笔应该早忘了。
希望这本书有个好一点的结尾吧。
653 龙类的昂热
“嗯。”
楚子航应了声。
上杉越摩拳擦掌,一双黄金瞳不停往四周看,最后还是落在楚子航这里。
上杉越是想明白了,他起初对楚子航的看法,什么对战斗只能拖后腿的看法,完全大错特错。
楚子航很强,已是次代种的上杉越,也必须承认。
退一万步,就算楚子航本身缺乏战力,只靠着楚子航这脑子,他就能在战斗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观察得出昂热时间零的持续时间和间隔时间,这种事上杉越以前想都没想过。
关系到时间零,可想而知,这两个信息绝对是昂热最重要的机密,谁都别想知道,昂热注定了会把这机密给带到坟墓去。
再好的朋友也不行,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毕竟昂热所有最好的朋友,都死在那座庄园的夏天。
而楚子航居然用他的双眼观察了出来。
这种事简直就是奇迹。
但是对他们的战斗来说,只有这两个时间还不够,你得会用。
用时间零的间隔和持续时长做文章,这又是得动脑筋的事了,上杉越明白自己是做不到,只能靠楚子航。
楚子航想好了。
他指一个地方,那里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很远。
“叔叔。”
“好嘞。”
上杉越没有丝毫迟疑,显然,楚子航已经用他的表现征服了上杉越。
果然,等上杉越到地方,昂热也出现了。
位置不很精准,偏了些,但这点误差尚在上杉越的攻击范围。
上杉越猛抓着昂热不放,经过之前和龙和石像鬼的连续战斗,上杉越已很熟悉这具次代种的身体。
从双爪,到龙翼,膝盖的骨刺也能作为武器。
上杉越也想过,既然昂热不是真正的昂热,他只是昂热的龙类人格,那么之前关于神明那些隐秘,还有多少是真的?
这点值得思考。
想是这样想,上杉越其实自己也明白,希望神明都是假的,神代龙代和人代的信息只是龙类昂热欺骗他们的说辞,这些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太多的证据了。
上杉越现在这副躯体都能证明。
龙族怎么看都是完全为了战斗而生的种族。
比起一个完整的物种,龙族更像是一个武器。
比如正在战斗的上杉越。
他几乎浑身所有的地方都能用来战斗。
特殊的骨骼结构支持他的关节可以做到随意弯曲随意活动。
狰狞的骨刺不是毫无作用的装饰,骨刺的材质比人类现金最高科技的合金更兼顾也更锋利,它们和双爪一起,都是上杉越的武器。
当然还有龙角,只是上杉越刚完成蜕变不久,尚未真正习惯龙族的战斗方式,很多机会都浪费了。
上杉越越打越兴奋。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居然把昂热压着打。
昂热在他手中只能招架,样子颇有几分狼狈。
这在上杉越,从前是绝不敢想象的。
他竟能把昂热打成这样。
三秒时间终于到了。
龙类昂热终于舍弃他彬彬有礼的面具。
他阴狠的盯了眼上杉越。
然后昂热消失不见。
楚子航赶到。
“叔叔,你要认真。”
楚子航说。
上杉越如迎头浇了盆冰水,他冷静下来。
“抱歉。”
上杉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当局者迷,作为旁观者的楚子航这么一说,上杉越才意识到,刚才他到底放过了多少机会。
还是因为对方顶着昂热的脸。
说到你,龙类人格,人类人格,无论是什么,他们都是昂热。
昂热是上杉越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挚友。
之前三秒的战斗,好几次,上杉越其实有机会重创昂热。
都被他自己浪费了。
上杉越迟疑。
他似乎是不忍心对昂热下重手。
上杉越调整心态,这是昂热的龙类人格,是龙,不是他的好友。
上杉越对自己说,如果昂热还有意识的话,肯定也会要求自己,杀死他的吧。
那我呢?
上杉越又想。
连昂热这样的屠龙者,还没蜕变为龙,只是觉醒他的龙类人格,就成这样了。
那么已经蜕变为龙的我呢?
楚子航说过,昂热也说过,上杉越自己也慢慢发现了,他的思维在潜移默化的变化,更暴戾,更疯狂,他在向龙类的深渊滑落。
上杉越忽然更能明白神明为什么要创造龙族了。
就算龙族都已沉眠,龙类人格对人类的影响,也是深渊。
龙类的意志放大了人类灵魂里的恶。
真可怕啊,神明。
上杉越想。
想到自己,上杉越又释然了,我的命运早已注定,何必再想呢?
“真厉害啊,子航。”
昂热说。
从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起,上杉越立刻有了动作。
上杉越冲过去。
可上杉越什么也没碰到。
“奇怪。”
上杉越自言自语。
到现在,他隐隐发现了哪里不对。
“你用的不是时间零。”
楚子航说。
上杉越顿时把所有不协调的地方串联了起来。
是的,就是那个,昂热尽管神出鬼没,但和上杉越印象里的方式不同。
真正的时间零玩弄的是时间,昂热本身的速度,不见得多快,他是在其展开的领域中,和外界处在不同的时间流速,昂热在他的领域里过去了十秒二十秒甚至三十秒,在领域之外的世界仍只是一秒钟。
但是这次战斗,昂热尽管也是神出鬼没,但他是幽灵似的类型,在时间流速上,昂热和上杉越楚子航,双方是相同的时间流速。
“没错。”
昂热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这个确实不是时间零。”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
昂热带着戏谑的笑意。
这种语气很少出现在昂热身上。
上杉越有种奇妙的怪诞感。
上杉越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他认识的昂热,这只是昂热的龙类人格。
“时间零,从来不是昂热的言灵。”
昂热说。
上杉越惊了,楚子航面无表情,但这位面瘫杀胚的心情肯定也不会平静吧。
楚子航忽然动了,他的身体素质比不了上杉越,楚子航却踩出一种奇妙的步法,在十八秒结束的瞬间,楚子航抓住昂热。
龙类昂热似乎早有预料,等楚子航和他焦尚手,三秒已过去一秒,是昂热先行闪避。
“我以为你会惊讶的,子航。”
昂热笑说。
他的笑容持续不了多久,面对楚子航,昂热似乎比面对上杉越有信心。
可能在他看来,上杉越的威胁在楚子航之上。
但真正交手,昂热发现,楚子航对他造成的威胁,丝毫不再上杉越之下。
分明只有两秒,这两秒却如此难熬。
龙类昂热第一次负伤,好歹是给他撑了过去,龙类昂热深深的看着楚子航,目光好像盯住猎物的蛇。
龙类昂热退后一步,他隐没入虚无,消失不见了。
上杉越赶到时,龙类昂热已然消失,他徒劳的挥舞爪子,恶狠狠的说了几声可惜。
“对不住,小哥。”
上杉越对楚子航说。
他当然不会责怪楚子航为什么动手时没叫上他。
瞬息万变的战场,语言效率太低。
楚子航没开口才是明智的,如果他开口说话,招呼一声上杉越,他们永远都别想碰到昂热的衣角。
复盘起来,刚才的责任完全是在上杉越,是他没跟上楚子航的动作。
也是两个人的默契不够了,如果把上杉越的角色换成凯撒路明非或夏弥,随便谁,肯定能在楚子航动手的第一时间就跟上。
相信战友,这是屠龙战场上必备的素质。
可惜,上杉越说到底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屠龙者。
昂热的评价很准确。
从始至终上杉越都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如今就算上杉越蜕变成为真正的龙了,但他的心还残留着过去的影子。
上杉越暗暗提醒自己,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得跟上楚子航,不能拖后腿。
想到这里,上杉越难免苦笑,之前他还担心楚子航拖后腿,没想到真的开打了,拖后腿的人反而是他。
“我有些后悔了。”
昂热说。
“子航,你这样优秀的人,怎么能交给施耐德那种废物。”
“你应该是我的学生。”
昂热用一种傲慢的语气说。
“只有在我这里,你才能绽放你全部的光彩。”
“还好,现在发现这一点还不算晚。”
昂热说。
“怎么样,子航,成为我的学生吧。”
“看得出来,你很渴望力量。”
“可笑,居然有人把我和施耐德那种废物放在一起。”
“他们怎么敢!”
昂热几乎是暴怒了。
现在的他好像一个疯子,一个舞台剧演员、,总之,不是正常人。
昂热的情绪是如此丰富,上一秒他高高在上宛如皇帝,下一秒又和蔼可亲像是从前那个受人爱戴的教育家了。
龙类昂热好像有无数张人格面具,他在玩川剧变脸的游戏,用各种各样逼真的表演叫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然后他就欣赏起惊呆了的你,指着你的脸哈哈大笑。
上杉越无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观众,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在上杉越过去这么多年的人生中,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比疯子还疯子。
最荒谬的是,这家伙顶着昂热的脸,用昂热的嗓音说话。
上杉越完全没法把现在的龙类昂热和他认识的那个传奇屠龙者联系到一起。
原来混血种的龙类人格和人类人格之间的差距这么大么?
上杉越能理解为什么总有人说混血种都是一群神经病了。
与他相比,楚子航绝对是演员最讨厌的那一类观众。
你没办法在楚子航脸上找到丝毫的反馈。
真叫人怀疑楚子航那张好看的五官是不是用焊枪焊死了。
但楚子航越是平静,龙类昂热越是感兴趣。
真正的艺术家从不惧怕挑战,相反,他们时刻为挑战而准备着。
毫无疑问,龙类昂热是这样的一个艺术家。
他斟酌着言语,把弄着语气,思考下一句话如何开口,观察楚子航的神情,揣度楚子航此时此刻都在想什么。
这一切在很多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事,在同类昂热,几乎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当下一次的三秒时间到来,两人未能抓到龙类昂热。
他拉开了很远一段距离。
龙类昂热估算了楚子航和上杉越的速度,提前到了极远处,使得楚子航和上杉越把时间浪费在了无异议的赶路上。
等他们到地方时,龙类昂热再一次消失不见。
只余下淡淡的笑声在空旷处回荡。
“可恶!”
上杉越真是讨厌极了这种感觉,有力没出事,他恨不得找什么,随便什么东西,狠狠揍上一顿。
不然上杉越觉得自己肯定得爆炸了。
上杉越也发现,确实,他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情绪。
但这有什么办法?
只是意识到,对上杉越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甚至意识到了反而更糟。
上杉越明白这是自己成龙之后的代价,他正在向名为“龙”的深渊滑落,上杉越很着急,他越是着急,心情越发糟糕,于是滑落深渊的速度也就越快。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他们听到昂热的笑声从虚无处传来。
“他到底怎么回事!”
上杉越说。
“不是时间零。”
“怎么可能不是时间零!”
“昂热的言灵一直都是时间零啊!”
“错啦,阿越。”
昂热说。
他现在是讲台上和蔼的老师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的言灵一直都是时间零?”
上杉越张张嘴。
昂热继续往下说。
“阿越,想一想吧,你说的,很没道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我的?”
“我出生时么?”
昂热笑了笑。
“你知道我几岁觉醒的灵视么?”
“你知道我觉醒灵视后是什么言灵么?”
“你知道我在剑桥的经历么?”
“你知道那场发生在夏天的大火么?”
昂热用一种几乎是怜悯的语气。
“看,阿越,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是固执的以为,以为我的言灵应该是时间零。”
“你连我的时间零从何而来的也不知道。”
“不过。”
昂热说。
“我知道,这也不能怪你。”
上杉越终于说话了。
“不对!”
上杉越认为昂热是在欺骗他。
在上杉越听来,昂热这些话跟魔鬼甜蜜的蛊惑没两样。
上杉越用力吼。
似乎是只有这样,说话的声音越高,他说的话才越有说服力。
“这是常识。”
“谁都知道的吧。”
“混血种有且只能有一个言灵。”
“这种事还需要想么?”
上杉越对虚无的空处吼。
没得到任何回应。
也不知是昂热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了,还是别的什么。
上杉越心里很慌,他急需要什么来给他信心。
上杉越去找楚子航。
“小哥!”
“你说呢!”
“混血种只有一个言灵,不会变,这事情难道不是常识么!”
楚子航不说话。
但同样是不说话,这一回,上杉越竟奇迹般的可以从楚子航脸上看出他的心情了。
楚子航似乎在闪避他的目光。
楚子航在心虚么?
“真是天真啊。”
昂热叹气。
“阿越。”
“你忘了我之前与你说的世界的真相么?”
“我问你,阿越。”
“如果连星辰都只是战争的余烬,星空只是死去的尸体。”
“那么还有什么永恒不变?”
“还有什么是所谓的真理?”
这回龙类昂热又变成哲学家了。
他问住了上杉越。
上杉越很头疼。
是啊,如果连宇宙都是谎言,永恒的光速都是假的,那么还有什么值得相信,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龙类昂热再次出现了。
他站远远地,看他们。
上杉越失魂落魄,连楚子航,也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龙类昂热微微翘起嘴角。
他从容的退入虚无。
“昂热不肯和你们说。”
“我不一样。”
“那家伙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没错,他是个懦夫。”
龙类昂热说。
他终于承认了,他用昂热称呼人类人格的自己,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称呼自己。
“知道么。”
龙类昂热竟直接出现在楚子航和上杉越面前。
他坦坦荡荡。
楚子航和上杉越也没动手。
他们安静的听龙类昂热接下来会说什么。
“这些话,本应该是昂热自己说的。”
“但那个懦夫不敢。”
“呵。”
龙类昂热冷笑。
“他不甘心给传奇屠龙者的光环抹上污点。”
“他害怕世人得知真相之后看他的目光。”
“所以啊,懦夫就是懦夫。”
龙类昂热高高在上的说。
“没关系。”
“他不敢的事,我敢。”
龙类昂热张开双臂,像是拥抱世界,又像是向这个世界展示他的灵魂。
“你们看,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就是龙。”
他矜持的笑了笑,对上杉越说。
“当然,现在还不比阿越你,你很尊贵。”
龙类昂热说。
“我很高兴阿越你能变成今天这样,我很高兴,我为你骄傲,我的朋友。”
龙类昂热欣喜地说。
上杉越几乎要吐了。
就算龙类人格和人类人格差距巨大。
就算上杉越知道现在这个昂热不是真正的昂热。
但上杉越还是无法接受,一个顶着昂热的脸,用昂热嗓音说话的家伙,居然是这副德行。
太恶心了。
从前的昂热是什么人啊。
上杉越甚至想用高贵形容他挚友的灵魂。
从前的昂热最厌恶的就是所谓高位者。
龙族尤甚。
在没有什么能比龙族更符合生来高贵这一概念了。
上杉越相信,就算哪一天,所有龙族都死了,又冒出来一群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家伙,那时候昂热还活着,昂热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提上折刀把他们给杀了。
这并非毫无根据的假设,事实上,曾经昂热和上杉越讨论过,如果真的彻底解决了龙族,那么混血种将取代龙族的地位,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欧洲的最高议会早有苗头。
昂热也为此做好了准备。
在昂热这里,龙族早不是一个简单的生物概念,而是一种存在,所有试图高高在上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所有人的,自以为是想统治全世界的,在昂热这里,都属于龙。
可是现在,龙类人格的昂热居然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在为上杉越蜕变为真龙这件事高兴。
上杉越终于明白,无论如何,这个龙类的昂热必须死。
龙类昂热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那位挚友的亵渎。
哪怕为了杀死龙类昂热,必须叫人类的昂热陪葬。
也在所不惜。
上杉越有了这样的觉悟。
龙类昂热感觉到了上杉越的变化。
他没有放在心上。
狂妄,傲慢,虚荣,贪婪,这些都是龙类昂热的性格特点。
他几乎是那位卡塞尔校长的反面。
龙类昂热明白,现在的他可能不是上杉越的对手。
但他还是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上杉越。
不是因为上杉越的血统。
现在的上杉越是次代种了,在龙类昂热看来,这很好,作为龙王之下的次代种,如今的上杉越完全可以用尊贵形容。
654 世界伊始,是为清阳
昂热真正瞧不起的,是上杉越的性格。
至少在龙类昂热看来,上杉越太软弱了,根本配不上他的次代种血统。
上杉越给他的龙血蒙羞。
龙族可是被神明托付了世界权柄的种族,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怎能软弱。
而且,昂热并未把全部的隐秘告诉两人,毕竟楚子航还是屠龙者,上杉越尽管是龙,却还未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不好。
龙类昂热知道的远比两人想象得更多。
龙族和神明的秘密,以及,神明笃定龙族必会将世界的权柄归还的底气。
想到这里,龙类昂热笑的更开心了。
“我想,你们很好奇吧。”
“为什么,我会说龙族比人类更高贵。”
“如果我之前和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高贵的应该是人类才对。”
昂热用已获得语气说完这句话,然后他又换成课堂上老师的模样。
“错啦,错啦。”
“不是这样的。”
“龙族的高贵,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龙类昂热去看正在沉思冥想的上杉越,摇摇头。
“阿越,别浪费利器啦,以你的权柄,是找不到这些隐秘的。”
“龙族的传承记忆很公平,该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
上杉越不服气,他说。
“那你呢,你不是也说了,你只是一个混血种,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得问子航啦。”
龙类昂热说。
“人间体,是吧。”
上杉越去看楚子航,楚子航低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我只是卑贱的混血种。”
龙类昂热说。
“但我还是天空与风之王的人间体呢。”
“所以从前的我也是有龙王级别的权柄。”
龙类昂热矜持的说。
“是的,伟大的龙王权柄,不得不说,这是我的荣幸。”
上杉越连连摆手。
“求你了,别这样,我会吐,真的。”
昂热点头。
“既然是阿越你的话,好的,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说到哪了?”
龙类昂热想了想。
“嗯。”
龙类昂热点点头。
“是龙族的尊贵。”
上杉越算是发现了,昂热的这个龙类人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点没错了。
龙类昂热不只是情绪不稳定,短短时间内给你表演一遍喜怒哀乐齐了,他的思维还很跳跃。
一个话题说着说着,能跑到毫不相关的地方。
或者就一个在他们看来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话题,不停讲不停讲。
上杉越心里其实很纳闷。
他好几次都想出手了。
但楚子航还是老样子低着头不说话。
楚子航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但小哥你这是得想到什么时候啊。
上杉越很急。
这回龙类昂热可是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是跟之前那幽灵一样的状态。
错过这次机会,上杉越肯定会后悔。
左等右等,始终没能等到楚子航动手。
上杉越一咬牙,他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上杉越准备动手。
他留心观察龙类昂热,龙类昂热还在滔滔不绝,他手舞足蹈,配合肢体动作加强语言的说服力,讲真的,有好几次上杉越觉得自己都快被这家伙给说服了,反应过来上杉越真是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回事,他居然觉得这家伙的话好有道理。
上杉越担心自己再听下去,真跟龙类昂热一样,发自内心认为龙族天生比人类高贵了。
但不对的。
上杉越看过壁画,在梦境世界,上杉越清楚的看到,人类是因神王的血而生。
上杉越不知道龙族如何诞生的,但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比人类的起源更神圣。
那可是神王后裔。
所以,上杉越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他坚定想法,人类肯定比龙族尊贵,不然昂热的话不就前后矛盾了么。
比起现在,上杉越更愿意相信之前还在空中花园里的那个昂热,上杉越总觉得,那时的昂热,还有些过去的影子。
说起来,那句话不是昂热自己说的么,上杉越还清楚记得,昂热是说龙族是小偷。
无论如何,上杉越必须得动手了,他等不了楚子航,或许楚子航也动摇了呢,上杉越会这样想。
但是这个念头没能说服上杉越。
反而,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上杉越倒是冷静下来了。
是了,动摇。
楚小哥会动摇么?
我的信念能和楚小哥比么?
大概我动摇了无数次,楚小哥还是照样坚定吧。
上杉越想。
他虽然刚认识楚子航,但是在半个世纪前,上杉越和昂热相处了很久,他们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了。
当然,很多时候上杉越都会想,无话不谈什么的,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昂热那家伙的心封的恨死,上杉越一直明白,昂热肯定隐藏了很多秘密。
那些秘密只有昂热一个人知道,他注定了抱着它们躺进坟墓。
因为上杉越确定自己从未了解昂热的心,所以他也确定自己很熟悉昂热这个人。
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情况就是这样。
上杉越熟悉昂热,自然,他在认识楚子航后,也升起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上杉越明白,像昂热像楚子航这样的人,是比钢铁更加坚硬,世界上大概没什么能让他们改变,死亡也不行。
上杉越再去看楚子航。
他希望能从楚子航身上看出什么。
他希望自己能解读出楚子航的暗号。
但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楚子航沉默的像是一座山。
你没办法看出一座山的喜怒哀乐。
上杉越却释然了。
没有暗号,才正常。
上杉越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屠龙者。
所以,外行人必须听专家的意见。
毫无疑问,楚子航是专家。
这是之前说好的事。我怎么又差点给忘了。
上杉越想。
就在几分钟前,他刚给楚子航保证过,下一次一定。
上杉越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候他去看昂热,上杉越心中咯噔一下,他发现昂热正对自己冷笑。
昂热的冷笑一闪即逝,像是幻觉。
不,绝不是,绝不是幻觉。
上杉越想。
他发现了。
上杉越有这样的觉悟。
他终于明白,之前自己想动手,自以为是的偷袭,其实都在龙类昂热的眼皮子底下,他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自己真的动手,等待他的,绝不是一个毫无防备的昂热。
面对一个有准备的昂热,后果如何,他们之前已经试过很多次了。
答案显而易见。
强烈的后怕过后,上杉越就是庆幸。
还好,还好我忍住了。
上杉越想。
如果打草惊蛇,上杉越真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上杉越更钦佩楚子航了。
这些,都在楚子航的计算里么。
真强啊。
上杉越想,那么,小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阿越,子航,你们肯定以为我是在骗你们吧。”
龙类昂热说。
“没有。
“壁画是对的,我说的也是对的。
“是不是很奇怪,如果这两个都是对的,它们不是自相矛盾么?”
龙类昂热轻松的笑了笑。
“很简单,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龙族的诞生。”
“你们也不知道龙族的意义。”
“当然,龙族的意义不只是取代人类成为世界的主人,龙族还有其他的,更伟大的意义。”
“至于龙族尊贵的原因是什么……”
昂热说。
“很抱歉,这是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作为补偿,我可以告诉你们其他秘密。”
“比如,昂热的时间零从何而来。。”
“阿越,你刚才说,一个混血种,医生只能有一个言灵。”
龙类昂热对上杉越说。
“那么你呢?”
“你现在有几个言灵?”
“三个?五个?还是更多。”
“你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上杉越想说话。
“是的,是的。”
龙类昂热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对,你的情况不一样,你已经是龙啦,这些言灵是在你蜕变之后得到的。”
“那么,昂热呢?”
“现在你应该也知道啦,昂热可不是什么普通混血种。”
“是吧,子航。”
昂热对楚子航说。
楚子航微微抬了抬眼,又很快低下。
上杉越恨的牙痒痒。
他觉得这家伙真是欠揍,居然顶着昂热的脸说这些,上杉越真想把这家伙给揍成猪头。
上杉越看到了楚子航重新把头低下,他很能理解楚子航,上杉越想,大概楚子航是和自己一样,担心再盯着昂热这张脸看得久了,会忍不住动手给这张脸来上两拳。
上杉越转念一想,不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是他,楚子航不会。
那么楚子航在做什么?
龙类昂热志得意满。
他大概比上杉越更了解楚子航,更明白楚子航是什么样的人。
但他也比上杉越更自信。
不,是自负。
龙类昂热坚信,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什么是能改变楚子航的。
正如自己战胜了那个卑贱脆弱的人类人格。
龙类昂热期望看到楚子航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像是神话故事里的魔鬼,最热衷的,是欣赏崇高的堕落,欣赏坚强的脆弱,欣赏永恒的衰朽,欣赏忠诚的背叛。
来吧,子航。
龙类昂热在心里说。
让我看到你的挣扎,然后取悦我。
龙类昂热真的很傲慢。
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引诱楚子航堕落这种事,在龙类昂热看来,也就这样,不难。
于是他说。
“你知道昂热是什么东西。”
“子航。”
“就像你知道你的那位小女友是什么东西一样。”
龙类昂热。
“人间体。”
他缓缓咀嚼这三个字,就好像咀嚼黑玫瑰的荆棘,从危险的美中,品咋出苦涩的芬芳。
“多可笑啊。”
他说。
“什么人间体。”
“阿越,你听,人间体啊。”
龙类昂热一副招呼上杉越的口气。
就好像发现新鲜事去找好朋友一起看的小孩。
“人间体啊,奥特曼啊,正义的伙伴啊。”
“真厉害。”
龙类昂热去问上杉越,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说,阿越,你信么?”
上杉越不说话,这回不只是惊讶于昂热的做派,更是因为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关于人间体,关于夏弥关于楚子航的,可怕猜测。
难道说……
上杉越有股难言的冲动,他想去看一眼耶梦加得。
难道真的是……
但是上杉越没有抬头,他抬不了头,不是有什么来自外界的神秘力量作用在他身上,不是,是单纯的上杉越的心理作用。
难怪,之前上杉越就觉得夏弥那丫头,不,不能用那丫头称呼了。
上杉越的新很纠结,一团乱麻,一时间他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去称呼夏弥。
总之,是在之前,上杉越就觉得夏弥有些奇怪了。
人间体,上杉越就说,他以前好歹也是影皇,蛇岐八家那么多的绝密资料对他开放,就算上杉越自己不感兴趣不去看,长老们也对他这个唯一皇血寄予厚望,使专人给上杉越讲述白王血裔,黑王血裔的过往。
上杉越曾经知道那么多的隐秘,却从没听说过什么人间体。
如果龙王真有什么人间体,那么第一个被抓起来的,应该是远古公司。
关于夏弥,越来越多的念头浮现在上杉越脑海,打从心底里他是不愿意相信那种可能,但蛛丝马迹都在指向那个疯狂的可能。
说点什么啊,小哥,什么都好,你说点什么啊。
上杉越在心里对楚子航喊。
他没有说出声,是害怕打扰了楚子航的思绪。
但很可惜,上杉越并未掌握心灵沟通一类的超能力,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楚子航。
楚子航继续沉默。
他的沉默叫上杉越感到绝望。
龙类昂热喜气洋洋。
他在楚子航的沉默中,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屠龙战士的,失败。
在他看来,毫无疑问,楚子航是认输了。
他就说。
这个世界上从不存在什么无懈可击的人。
是人都存在弱点。
这个世界上也从不存在什么绝不违背的原则。
所谓原则,这玩意跟誓言是一样的。
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的违背。
楚子航,这个无数人眼中的杀胚,这个几乎和昂热和施耐德一样的屠龙者,这个意志坚定看比钢铁的战士。
他也有弱点。
楚子航的弱点就是。
“阿越,看起来,你也发现啦。”
龙类昂热说。‘’
虽然他这话是对上杉越说的,但龙类昂热的双眼始终牢牢锁定在楚子航身上。
龙类昂热真是太兴奋了。
他可是期待了很久。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楚子航的崩溃更叫人开心的呢。
这一幕太能满足上杉越的审美啦。
与之相比,楚子航的崩溃这件事,对他那人类人格的毁灭性打击,反倒是不值一提。
虽然从最开始,龙类昂热的想法,的确是利用楚子航的表现,给人类昂热当头一击。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龙类昂热更在意的是楚子航。
于是他说。
“你看,阿越,连你都能发现的事,我们的子航,我们的聪明的子航,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说着,龙类昂热摇头,做出很可惜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世人口中的爱情吧。”
“看看他。”
“我们的子航,都被爱情影响成什么样子啦。”
“子航,你看。”
“你其实知道的,你从很早之前就看出来的。”
“只是你一直不想面对。”
“没关系。”
“既然你不想面对,那么,就让我这个做老师的帮帮你。”
龙类昂热说。
他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但那声音,在场三人无论是谁都能听得分明。
“你的夏弥啊。”
龙类昂热笑说。
“她就是耶梦加得。”
上杉越忘记了呼吸。
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之前直面神明的时刻。
这种心脏漏跳的感觉。
这里是地狱吗?
上杉越想。
他想去看一眼楚子航,又不忍心。
上杉越仿佛能妾身感受楚子航的痛苦。
你多难受啊,小哥。
上杉越痛苦的想。
从未有这一刻,上杉越如此痛恨一个人。
是的,没错,不是惺惺作态,上杉越确实能妾身感受楚子航的痛苦。
这是信仰崩塌,是你原先全部的认知,你熟悉的整个世界,顷刻间化为乌有。
无与伦比的虚无感将你吞没。
上杉越从前曾经体验过。
那是在半个世纪前的那场战争结束后,他已影皇的荣耀去刺杀昂热后,昂热把这个国家对远东犯的罪行,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他。
然后他知道了,原来他的嬷嬷,死在了远东的福利院,死在了他某天签的批准令,批准战争的命令。
这样的批准令,在战争期间,上杉越签了不知道多少。‘’
当时不以为意,后来想起,上杉越只觉得,那些批准令分明是浸透了远东无数受难者的血。
上杉越的世界崩塌了。
说来还真是有趣,上杉越也好,楚子航也好,使他们崩塌的人,都是昂热。
但不一样。
上杉越知道昂热当时把一切都告诉自己,是出自善意。
而现在龙类昂热把真相告诉楚子航,是完完全全的恶劣。
他想看楚子航的痛苦和挣扎,仅此而已。
上杉越痛苦的几乎要掉泪了。
他为楚子航痛苦。
多愁善感就多愁善感吧,没办法,他上杉越就是这样的人啊。
上杉越为楚子航的痛苦而痛苦。
但这痛苦又充满了迷茫。
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
凡事总该有个始作俑者吧。
因为龙类昂热么?
说到底龙类昂热只是把真相说出来。
他很邪恶,很讨厌,上杉越也很想杀了他,这些都没错。
但是,如果没有龙类昂热,这事就不会发生了么?
不是的。
这件事他就在那里,有没有龙类昂热,这件事它都已经发生了,它是既定的事实。
那么,上杉越应该,不,是楚子航应该恨谁?
恨总该有个对象。
既然不是昂热,那么,是夏弥吗?
是耶梦加得么?
都怪这头邪恶的龙王玩弄楚子航楚大杀胚的感情?
一旦想到这里,一切顿时就失去了意义。
在上杉越看来,感情,尤其是年轻男女之间纯粹的感情,是分不了什么对错的。
年轻男女的爱情,连死也死得心甘情愿,欺骗算得了什么。
上杉越很迷茫。
想来想去,最后他只能想。
为什么,夏弥偏偏是龙呢?
为什么,夏弥偏偏是耶梦加得呢?
上杉越叹气。
这就是命运吗?
上杉越终于去看楚子航了。他眼中,楚子航居然还是老样子。
他看不出这人的丝毫情感外露。
仿佛楚子航只是石雕。
但是,石雕啊。
上杉越更痛苦了。
你多难过啊,小哥,难过到把整颗心都封闭起来。
“子航。”
龙类昂热说。
他似乎觉得刚才那句话还不过瘾。
或者楚子航的反应没叫他满意。
龙类昂热想看到的是楚子航的崩溃。
楚子航没有。
尽管楚子航现在,至少龙类昂热确定,楚子航现在内心一定很悲伤。
但他把所有悲伤都隐藏起来了。
没关系,龙类昂热不认为有人能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还能泰然处之。
他比上杉越更了解楚子航,他知道,楚子航是真正意义上的面瘫。
你得给一位面瘫更多的耐心。
龙类昂热对自己说。
但是,见鬼,龙类昂热最缺少的就是耐心。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楚子航的崩溃了。
于是龙类昂热说。
“子航,我可以告诉你更多。”
“你知道夏弥杀了多少人么?”
“远东很多起神秘死亡的案件,伪装成小型地震,伪装成房屋质量不佳的倒塌,这些背后,都是你的耶梦加得。”
“你想知道,她杀了多少人么?”
龙类昂热缓缓说出一个数字。
上杉越屏住了呼吸。
他快疯了。
上杉越这一声见过很多死亡,半个世纪前的那场战争,是人类历史迄今为止罕见的惨剧。
但龙类昂热刚才说的那个数字,还是惊到了上杉越。
他无法想象。
这不同于战争的伤亡报告,那是战争,而这是具体到个人,这个数字,是耶梦加得做的,只她一个。
上杉越怎么也不能把美少女的夏弥和杀人狂魔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太割裂了。
这时候,上杉越忽然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动漫世界就好了。
在动漫的世界里,善与恶不重要,你杀了多少人也不红要,只要你好看,很好看,让观众为你倾倒的好看。
那么,你犯下再大的错误,观众也能原谅。
甚至倒逼作者给你洗白。
但这是现实的世界啊。
上杉越无法想象楚子航现在的心情了。
他看到楚子航终于动了。
上杉越不忍心看。
但他告诉自己,必须看。
他必须陪在楚子航身旁。
夏弥是耶梦加得,昂热又成这副鬼样子,这座尼伯龙根仅有的人,只有他还站在楚子航这边了。
龙类昂热更兴奋了。
让他看看,让他看看。
真是等不及了。
龙类昂热咬破嘴唇,吮吸鲜血。
他的黄金瞳越来越明亮。
他太想看到楚子航的崩溃。
龙类昂热在心里说。
“看到了么。”
“这就是被你寄予厚望的学生啊。”
“昂热。”
“认清现实吧,承认混血种的卑贱,承认人类的肮脏。”
“你们的坚持毫无意义。”
“什么原则,什么真理,什么信念。”
“都是弱者欺骗自己的借口。”
“这个世界,只有力量才是真实。”
“强者理所当然拥有一切。”
在昂热漆黑如渊的内心世界,只有一片尚还光亮的地方。
在那里,真正的昂热苟延残喘。
他的存在相对于周围无边的黑暗,真如沧海一粟。
但真正的昂热没有彻底消失。
他也不会彻底消失。
混血种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人类人格和龙类人格这两者,一如太极的阴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能一者压过另一者,但绝不可能一者彻底消灭另一者。
除非,一者放弃抵抗,自愿和另一者融合。
源稚女和风间琉璃最后接纳彼此留下风间稚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为说到底,人类人格也好,龙类人格也罢,他们都是同一个体的两个侧面。
其他人也就罢了,如果是龙类人格想杀死自己的人类人格,这种事等同于是自杀。
所以,人类人格的昂热并没有死,他被关在了自己内心世界的最深处。
龙类昂热一直试图吞噬人类人格的自己。
事实上他几乎快做到了。
因为李雾月的原因,昂热两个人格实力对比很悬殊,他的龙类人格远远强于人类人格的他,从前是有魔鬼的帮助才安然无恙,这是和魔鬼交易的内容了。
最近魔鬼失踪,具体说,是在路明非神秘消失后,昂热便再也无法联系上魔鬼。
一直到今天。
昂热的事情太多,一时间他忽略了龙类人格的影响。
加上突然冒出来的李雾月,这才走到了今天。
他的龙类人格好不容易重见天日,自然不肯放弃,龙类昂热必须获得完全的自由,彻彻底底的自由。
因此,龙类昂热决心吞噬人类的自己。
这也是龙类昂热的本性决定的,他很贪婪。
而且,从客观条件上,龙类昂热也必须这么做,否则真正的昂热时不时给他捣乱,龙类昂热压根没法好好战斗。
吞噬人类人格的过程,很艰难。
人类人格很顽强,似乎是一些龙类昂热不屑一顾的东西,荣耀啦信念啦,原则啦责任啦,还有一个最重要也是影响最具大的,仇恨。
这些玩意儿加在一起,支撑起了昂热的人类人格。
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了。
龙类昂热有办法,大不了直接碾压,不吞噬,直接镇压了事。
但是,武道。
又是那个该死的武道。
人类昂热以他的信念作为基础,磨砺他的武道意志,绽放出精神的光,在龙类人格的深渊前,苦苦支撑。
龙类昂热真是气极,果然,人类这种卑贱的生物全部都该去死,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会碍事。
好在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龙类昂热终于找到怎么解决人类自己的办法。
你不是坚信人类的闪光么?
坚信你的仇恨如山如海不可超越。
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撼动你的仇恨。
好。
那我就叫你看看,你的坚持到底多可笑。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什么永恒。
信念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龙类昂热只相信力量。
力量赋予权柄,力量赋予王冠。
没什么能比力量更重要。
没有。
龙类昂热如此认为。
“看好了,昂热。”
“你欣赏的学生,这个叫楚子航的混血种。”
“他还不是背叛了他的种族他的责任他的仇恨。”
“你看好了。”
“他和龙王相爱!”
龙类昂热为了给人类人格施压,他把外界正在发生的事,同步转给昂热看。
“楚子航啊。”
人类昂热说。
他笑着,这是真正属于昂热的笑了,神秘的,洒脱的,仿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可以打倒这个男人的人或物。
“你错了。”
人类昂热说。
“你以为你看懂了楚子航。”
“不。”
“你从没看懂。”
龙类昂热冷哼。
“我就是你,我怎么可能不懂!”
“你不是我。”
人类昂热说。
“你不能像我一样思考。”
“你不能理解我的思想,正如我不能理解你的思想。”
“所以,你注定不能理解楚子航。”
人类昂热说。
“人是无法理解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的。”
这话彻底激怒了龙类昂热。
龙族本就是容易情绪化的种族,混血种的龙类人格尤其如此。
“嘴硬。”
龙类昂热说。
“你继续嘴硬下去吧,反正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龙类昂热又开心起来。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崩溃的楚子航,看到了在目睹楚子航的崩溃后,同样陷入崩溃的昂热。
如此一来,他吞噬昂热的计划便是成了。
当然,比起小小计划的成功,龙类昂热更想看到楚子航和昂热的崩溃。
于是龙类昂热欣赏着楚子航。
楚子航抬起头了。
他说。
“夏弥不是耶梦加得。”
楚子航说。
“夏弥是夏弥。”
很罕见,向来话都很少的楚子航,这次竟破天荒的,连续说了两句,而且第二局听上去还跟废话似的。
上杉越张大嘴巴。
龙类昂热眯起眼睛。
“你还在欺骗自己么?”
龙类昂热有些烦躁,他有种模糊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认清现实吧,子航。”
“夏弥就是耶梦加得。”
“她是龙王,是大地与山之王。”
“别再欺骗自己了,没意义的。”
龙类昂热准备了很多话,他有太多的证据了,因为龙类昂热说的就是真的,夏弥是耶梦加得,这点不会有错。
龙类昂热没想到的是,一向冷静的楚子航,这次竟执迷不悟自欺欺人到了这种程度。
明明夏弥就是耶梦加得这件事,很容易看出来啊。
但是,在龙类昂热试图说服楚子航之前,楚子航先开口了。
“嗯,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但夏弥不是耶梦加得。”
楚子航第三次重复。
“她保证过。”
“她会杀死耶梦加得。”
“人间体杀死龙王,这是人间体的宿命。”
楚子航说。
“她杀死耶梦加得,她就是夏弥,不是大地与山之王。”
龙类昂热嘲讽的笑。
“又是人间体。”
“怎么,子航,你还相信这种骗人的鬼话么?”
他摊手。
“老实跟你说吧,子航。”
“从不存在什么人间体。”
“夏弥不是还拿我举例子么?”
“你现在也知道了,昂热从来不是什么人间体。”
“在龙族,也从来没有人间体。”
“龙就是龙,高贵的龙。”
“不,有的。”
“楚子航说。
”“我们的人类人格,就是人间体。”
龙类昂热不说话了,他脸色阴沉下来。
他已经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龙类昂热试图切断联系,不再让心灵世界的人类昂热看到听到。
龙类昂热吃惊的发现他竟做不到。
人类昂热的光越来越亮。
昂热哈哈大笑,他的声音如滚滚雷霆,在整座深渊回荡。
“我说了,你从来不懂楚子航!”
“你也从来不懂我!”
昂热的光越来越亮,他几乎是太阳了。
龙类昂热惊慌失措。
“快住手,你会把自己烧死的!”
“那又如何!”
昂热的每个字掷地有声。
“一起死来。”
龙类昂热不说话,上杉越说。
上杉越问楚子航。
“小哥,莫非你的意思是……”
上杉越艰难的咽着口水。
“连龙……龙王,也有人类人格么?”
“嗯。”
楚子航说。
“夏弥就是。”
龙类昂热几乎手忙脚乱了。
“一派胡言!”
他用力指着楚子航,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是机关枪的子弹。
“我问你。”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答应你答应你。”
“如果她做不到呢!”
“你可知道杀死耶梦加得对夏弥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将从此失去龙王的位格。”
“你知道这是何等的损失吗!”
于是龙类昂热问。
“假如夏弥不肯呢。”
“她不愿意杀死耶梦加得。”
“或者她根本就杀不死耶梦加得。”
“你怎么办?”
龙类昂热说。
“楚子航,你不会告诉我,你会劝她吧。”
“劝夏弥杀了自己。”
龙类昂热狂笑起来。
“不。”
楚子航说。
“如果夏弥杀不了耶梦加得。”
楚子航说。
“我会杀了她。”
世界好像安静了。
上杉越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目光去看楚子航。
错了,错了,上杉越发现他之前对楚子航的猜测,完全错了。
龙类昂热吐出一口血。
这是人类人格的反扑。
他不在意。
“杀了她?”
龙类昂热怒吼。
“就凭你!”
楚子航微微矮身,一早出鞘的村雨在手,他只踏出三步,已近在龙类昂热面前。
这么快!
龙类昂热方才意识到,原来之前,楚子航都在藏拙。
“听得到么,校长。”
楚子航说。
这是他在战斗最开始说过的话。
如今听来,龙类昂热才明白,楚子航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这是我的非人神异。”
“楚子航垂眸。
“清阳。””
“世界伊始,万物本初,是为清阳。”
这是楚子航见混沌分清浊而领悟的神异。
他出剑。
村雨穿过昂热,没有伤口,没有鲜血。
黑渊的内心世界,人类昂热抬头,他只见深渊之顶,一轮大日徐徐落下。
“好一个清阳。”
昂热笑说。
“我听见了。”
655 双生子的秘密
天地倒转,光暗分界。
这是此时正在昂热内心深渊上演的一幕。
外界只过去一秒。
昂热神情有了变化,夸张的暴戾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前的从容。
上杉越脸上一喜,又罩上一层寒霜。
“小心。”
上杉越低声对楚子航说。
“不能大意,这家伙不一定就是昂热。”
楚子航收起村雨,已经把村雨归入鞘中。
“阿越。”
昂热笑说。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长进啊。”
上杉越下意识想撇嘴,他想反驳,但话出口前,上杉越反应过来。
上杉越指着昂热,大惊失色。
“你你你……”
昂热摊手。
“怎么,不认识我了?”
这样子的昂热,上杉越太熟悉了,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但上杉越不敢确定,龙类昂热的事还历历在目。
上杉越求助似的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点头。
“是校长。”
楚子航说。
上杉越终于确定了。
“昂热!”
上杉越冲去搂昂热的脖子。
楚子航默默侧过目光,给两个百岁老人留下相处空间。
楚子航望向耶梦加得,若有所思。
诸神本将归来,关键时刻,是你么,夏弥。
之前他们将进入空中花园时,楚子航和夏弥道别,楚子航本是想告诉夏弥,不必勉强自己,若事难为,可以放弃。
可以不杀耶梦加得,可以不杀李雾月。
楚子航不能确定,他想说的“若事难为”,是这两件事的哪一个。
但龙类昂热其实有一点是对的。
楚子航真的软弱了。
就差一点,就一点。
夏弥阻止了楚子航,没让他把话说出来。
若非如此,龙类昂热问他,楚子航绝不能应得如此坦荡。
须知,最后龙类昂热和楚子航的问答,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不然。
平静的表面下,是万分凶险的本质。
这问答近乎于是问道,真正参与者是楚子航和昂热的龙类人类两个人格,是人类的原则信念和龙类弱肉强食两条道路的碰撞,如万丈悬崖走钢丝,一旦失足,顷刻粉身碎骨。
楚子航每句话必须出自本心,否则龙类昂热必定看得出来,到时问道失败,人类昂热被吞噬,楚子航和上杉越也命悬一线。
吞噬人类人格,完全腾出手来的龙类昂热,是噩梦。
好在,这场问道是楚子航胜了。
他每句话都出自本心,未有半句虚假。
或许他曾经的确动摇过。
但有人帮他坚定了信念。
那个人正是夏弥。
夏弥阻止了楚子航,她说:“师兄,别说,说了你就不是师兄啦。”
夏弥是了解楚子航的。
她明白,如果楚子航真的为她放弃屠龙者的立场和坚持,楚子航就不再是楚子航。
于是她说。
“放心,我会杀死耶梦加得。”
夏弥是楚子航的底气。
现在楚子航找不到她了。
在耶梦加得环绕空中花园,连楚子航,一个混血种不是纯血龙类的楚子航,都看得出耶梦加得此时的吃力。
但是夏弥在哪里?
那座石像么?
耶梦加得头顶位置,确实有一座是想,以楚子航的实力也看得清,但楚子航从那座只是勉强具备了一个人形轮廓的石像上,找不到任何一点他熟悉的夏弥的痕迹。
石像好像经历了千万年的岁月吹洗,仿佛随时可能,比如下一秒,石像就会崩溃成一滩沙子。
那样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楚子航找到了夏弥,但这座石像是夏弥吗?
“小哥,小哥!”
上杉越在叫他,楚子航收回目光,往回走。
他听到上杉越用一大段话表达他的兴奋。
上杉越明明都已做好杀死昂热才能给昂热以解脱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最后还能迎来一个正常的昂热。
“小哥,真厉害啊,我都听昂热说了。”
上杉越赞不绝口。
楚子航的很多行为上杉越想不通,是有了昂热的解释,他才明白。
也不知道楚子航脑子是怎么长得,战斗的时间只有那么一会,楚子航居然已经判断出,战胜的关键在于昂热,而非他们。
龙类昂热的言灵很棘手,类似游戏里的相位行走,在18秒的言灵时间里,同类昂热处在另一个维度,这个状态的龙类昂热是无敌的。
脱离后的龙类昂热,虽然楚子航和上杉越能攻击到,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秒。
三秒时间根本不够。
于是楚子航制定了这样一个作战策略。
心理战。
楚子航发现龙类昂热总是在说话,他从龙类昂热过于旺盛的倾诉欲,看出昂热龙类人格和人类人格的矛盾,仍在继续。
说来这还是楚子航从上杉越这里得到的灵感。
最初他们相遇时,上杉越自报身份,介绍自己只用了两三句话,介绍他的儿女却是长篇大论,源稚生风间稚女和绘梨衣,看得出每个人上杉越都很喜欢。
说道不同的人上杉越有不同语气。
他说源稚生是骄傲。
说绘梨衣是怜惜。
说风间稚女是复杂。
上杉越没有回避风间稚女曾经犯下的罪孽,也着重说了风间稚女两个人格的和解,他喃喃的说以后一定得带那小子去一趟远东的教堂,当时楚子航和夏弥安静听着,他们知道虽然自己是听众,但大叔这些话明显是说给他自己的。
只是,很奇怪啊,去教堂是为了赎罪为了忏悔,可为什么是远东的教堂?不应该是意大利么?
外人很难理解远东教堂对上杉越的意义。
楚子航更在意的是风间稚女两个人格的和解,当时他们还没碰上昂热,楚子航想的是自己,路明非给他的无眠法,本质是人类人格成长以至于到最后吞噬龙类人格的法门,楚子航想,或许他能从风间稚女的故事得到启示。
没想到,风间稚女的启示最先用到的,是在昂热这里。
心理战很关键,楚子航判断,能打扰昂热的,只有他自己。
这也是最后楚子航能一剑刺中昂热的原因。
换其他时候,楚子航有神异清阳也没用,无法击中昂热,也不能起效。
得是昂热两个人格矛盾愈加强烈时,龙类昂热不能很好的使用言灵,才是楚子航真正的出手时机。
上杉越从昂热这里得知楚子航的全部谋划,当真是打从心底里佩服。
不过,话说回来,这神异清阳……
上杉越和昂热都明白,楚子航的谋划再高明周密,少了清阳也不行,清阳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神异清阳彻底逆转了昂热两个人格的强弱对比。
昂热不知道楚子航是怎么做到的,他从未见过这等神异,昂热怎么也忘不了那一轮在漆黑深渊升起的大日。
他没问。
非人神异,在昂热理解,是和混血种言灵一样重要的能力,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能保密最好保密。
何况还是楚子航这等,前所未有的神异。
昂热想,或许,楚子航将来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武者吧。
上杉越有很多话想说,刚才真是把他吓得够呛,昂热变成那么可怕的样子,比噩梦都恐怖。
昂热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阿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不过,我们现在还有别的事得做。”
昂热说。
他看着楚子航。
“我们不能叫夏弥的牺牲白费。”
上杉越一下子说不出话了,他似乎给昂热的用词给惊到了。
牺牲?
上杉越知道了夏弥就是耶梦加得,但那是夏弥啊,上杉越也从楚子航最后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他对夏弥的信任,在上杉越心里其实已经把夏弥划分到了自己人的阵营,哪怕她其实是龙王。
说到底上杉越对龙族的仇恨也没那么深不是么?
所以,当他听到昂热把夏弥和“牺牲”这样的词联系到一起,上杉越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夏丫头她!”
“别着急,别着急。”
昂热说。
“如果我们快一些,或许还来得及。”
上杉越跟火烧屁股一样。
“那还在这干什么,快一点,快一点啊!”
上杉越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反应过来了。
“话说,我们下一步去哪?”
昂热说:“出去,搬救兵。”
“哦哦。”上杉越点着头:“去找路明非那小子是吧。”
“可是。”
上杉越环顾四周。
“出去是往哪走?”
“跟我来。”
昂热再次担负起在前引路的工作。
他们是在环绕空中花园的岩石,,昂热又带着他们回到空中花园,这次他们没受到石像鬼袭击,石像鬼还有很多,只是远远躲开了。
“怎么回来了?”
上杉越嘟囔。
他说归说,人还是紧紧跟在昂热身后,三人行进速度很快。
“这里是核心。”
昂热说。
“其实,现在外面用作封印的尼伯龙根已经崩溃了。”
“是夏弥在维系。”
“但她并不完整。”
“所以,这里和外面有条通道。”
“哦哦。”
上杉越边听边点头,尽管他不适很能听懂,但只要知道跟着昂热走能去外面就对了。
“神明的归来是必将到来的命运。”
昂热说。
“你们出去后,必须尽快找到明非。”
昂热说的越来越快。
“我知道了很多隐秘。”
“那个龙类的我没说的,其实,龙族的存在,是众神归来的温床。”
上杉越一时间竟不能理解昂热这句话的意思。
温床?
温床!
上杉越瞪大眼睛。
“温床!”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嗯。”
昂热说。
“看来楚子航已经知道了。”
上杉越机械的转头去看楚子航。
“我猜的。”
楚子航说。
“是壁画,世界树果实和龙茧。”
上杉越恍然。
原来是这里。
刚才那一瞬他还以为是夏弥跟楚子航说了什么隐秘呢。
经楚子航提醒,上杉越响了起来,确实,壁画梦境世界里的世界树果实,和龙茧有着几乎一样的纹理。
两者的区别在于,世界树果实的纹理更丰富更完美,龙茧的更残缺。
任凭是谁都能轻易看出两者间的联系。
但上杉越之前怎么也没想到,龙族是……神明的温床。
于是他理解了,为何龙类昂热坚持说龙族比人类更尊贵。
明明人类是神王的血。
原因就在这里了,龙族是神明归来的温床,孵化龙族的茧和诞生神明的世界树果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上杉越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个说法。
如此一来,龙族的尊贵倒是真能解释。
但上杉越心里却更为龙族悲哀。
他们存在的意义,却是为了神明的归来。
“我想,夏弥还没告诉你们。”
昂热说。
“她的双生子叫芬里厄。”
“那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
说到这里昂热卡了卡。
“总之,是她的兄弟。”
上杉越挨着楚子航,小声说一句。
“你们那边管这叫小舅子。”
“作为王座之上的双生子,他们一者掌管权,一者掌管力。”
“他们从诞生之初的命运变异注定。”
“杀死彼此,吞噬彼此。”
上杉越一惊。
很难想象,那个夏弥丫头会吞噬她的兄弟。
“你们得知道,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
昂热说。
“这是命运。”
“不是耶梦加得或者芬里厄,不是他们里的水贪恋权柄,为了独占王座而杀死手足。”
“不是。”
“事实上,我知道的,四大君主中,至少青铜与火和大地与山这两队双生子,他们的感情很好。”
上杉越更加感觉到龙族的悲哀了。
“对了,我有一点没说,楚子航你暂时不必担心夏弥和芬里厄的事,芬里厄被明非镇压了,一时间出不来。”
上杉越咂舌,镇压一尊龙王么?他不久前还和李雾月交手,龙王的恐怖他有切身体会。
原来路明非那小子这么强。
上杉越想。
他对路明非总有些看不顺眼,这种事其实也很好理解,没人喜欢拱了自家小白菜的猪。
“好了,现在听好。”
昂热说。
“我讲王座之上的双生子,是为了跟你们强调。”
“命运是虚无缥缈的玩意,但命运是存在目的的,总有个明确的目标。”
“王座之上双生子的争斗也是。”
“一旦有意者吞噬另一者,那么最后胜利的,不是耶梦加得,也不是芬里厄。”
“是海拉。”
在上杉越还一头雾水时,楚子航已经明白了。
楚子航瞳孔一缩。
然后是昂热的下一句话。
上杉越听到昂热说。
“海拉是神。”
656 那个男人
海拉是神?
原来如此。
这回楚子航和上杉越都能理解什么叫“龙族是神明的温床”了。
双生子彼此吞噬,最后留存的个体,是神明。
上杉越甚至为龙王悲哀。
三人很安静,一时间无人说话。
上杉越被昂热接连抛出来的秘辛震撼了。
楚子航想得更多,他看出,昂热如此做肯定有其原因,昂热似乎在和时间赛跑。
但龙类昂热的隐患确实已经不在。
这是楚子航和昂热联手所为,楚子航可以确定。
那么会是什么在追着昂热?
楚子航有猜测。
或许他能做点什么。
但……
楚子航稳住颤抖的手。
不得不承认,之前一番战斗楚子航的消耗极大。
“到了。”
昂热站在一座喷泉前,这是空中花园为数不多尚还完好的喷泉,池水清澈透明,池底宝石璀璨夺目。
“跳进去,这是门。”
昂热说。
“这里?”
上杉越看看喷泉,他探头探脑。
“昂热你确定?”
“当然。”
昂热说。
“快点吧阿越。”
上杉越准备回嘴。
昂热一屁股踹中他屁股,上杉越踉跄两步,站住了。
昂热挑眉。
“哈哈,想不到吧,昂热。”
上杉越很得意。
“现在我是龙啦。”
“你对我动手前也不想想,你这点力气对我还有用么?”
“好吧。”
昂热耸耸肩。
“你以为我在和你玩游戏么阿越。”
昂热抬头看看天,上杉越心中升起不安的情绪,他竟在昂热脸上看到了着急。
上杉越发现楚子航也抬头了。
好吧,他想,看来聪明人们发现了什么,我又落在最后了。
上杉越自嘲的笑笑,他也跟着去望天。
尼伯龙根的苍穹破碎,呈现出模糊的外界的景象,熟悉的神葬所,蛇岐八家的黑风衣们,宫本家主和龙马弦一郎。
具体的人是上杉越想象的,仰望的天空很模糊,只能依稀分辨出确实是神葬所。
上杉越发现,现在的苍穹比之前更破碎了。
这是在解封的证明。
上杉越去观察楚子航和昂热的目光焦点,上杉越顺着望去,是耶梦加得上的石像,那石像已然衰朽到完全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上杉越不会想到这就是夏弥,其实在上杉越看来,那也不是什么石像,称之为石柱更恰当。
至于夏弥,上杉越也想过,按他猜测,夏弥那丫头可能是融入耶梦加得了吧,像奥特曼和人间体合体一样。
“知道么。”
昂热说。
“越了解历史,越了解神明龙族和这个世界,我就越感叹。”
昂热停了停。
“也越庆幸。”
上杉越不再看耶梦加得和苍穹了,他聚精会神听昂热的话,上杉越想,看来是昂热龙类人格造成的影响太大了,他居然从昂热口中听到“庆幸”这种软弱的词。
“能有明非,能有血统之外的武道,真是太好了。”
上杉越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他勉强的笑。
“好了好了,昂热,我知道那小子很强。”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先出去么?”
“你要夸那小子,完全可以当面夸啊。”
“别浪费时间了。”
上杉越伸手进入喷泉,他说。
“是这里吧,出去的门就在……”
上杉越已经摸到池底,宝石竟给他已如柔软的触感,仿佛它们是活的。
石像鬼死后双目化作宝石,说宝石是活的似乎也没错。
只是……
上杉越徒劳的滑动手臂,他这样子看上去真傻,跟一个喜欢玩水的小孩一样。
上杉越回头,他去看昂热。
“门呢?”
他已经碰到池底了,怎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在上杉越的想象,喷泉大概和犬夜叉里穿越时空的井一样,跳下去就能从现代穿越到千年前。
但情况好像并非如此。
“时间还没到。”
昂热说。
上杉越想追问,时间还没到?还要多久?是什么的时间还没到?
上杉越开不了口。
他看到昂热骤然明亮起来的黄金瞳。
这黄金瞳是如此璀璨如此耀眼,太阳的尊贵也不过如此,上杉越能明确从这双黄金瞳读出威严。
属于王的威严。
龙王!
这个念头飞快占领了上杉越脑海,比二战的钢铁洪流更无可阻挡。
昂热再次被什么给控制了。
之前是他的龙类人格。
这回事龙王。
而且具体是哪尊龙王上杉越都能确定,毫无疑问,必定是天空与风之王。
李雾月么,或者是……李雾月的双生子?
上杉越准备做点什么,虽然他知道,次代种的自己在初代种面前,完全没有战斗的资格,龙血压制太严格,面对一尊真正的龙王上杉越或许十分力连七分都用不出,龙王的黄金瞳永久恒定一个言灵,那是他们为王的权与力。
但上杉越必须得做点什么。
比如说……
只是一个眨眼,昂热的折刀已经插在他的心口。
还想着怎么行动的上杉越卡壳了。
这感觉真的很难受,好像你电影看着看着打了个盹,一醒来发现原本正打算毁灭世界的大反派自觉罪孽深重然后决定自杀了。
太奇怪了,完全说不通。
而且那把折刀是怎么回事?昂热你什么时候……
上杉越有太多的问题想不通了。
但那把忽然插在昂热心口的折刀,这幕画面给了上杉越很浓烈的既视感。
他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
对了。
上杉越想起来了。
时间零。
这不正是昂热使用时间零的效果么?
在昂热之外的所有人看来,时间就像是一部掉帧严重的电影,上一幕画面折刀还在昂热手里,他刚拔出来,下一幕画面折刀已经插进敌人心口,昂热用丝绸擦刀身。
这样的场景上杉越经历了不知道多少。
这一次的区别只是在于,昂热的折刀从插在敌人的心口,换成了插在自己心口。
当然。
有可能,这一点并不是区别。
上杉越想,或许这一次和以前一样,昂热也是把折刀插在了敌人心口。
只是这次的敌人刚好是他自己,仅此而已。
血从昂热嘴角往下流。
他面前的上杉越和楚子航两个人都一动不动,但这两个人的反应其实不同,上杉越更多的是今个和手足无措,楚子航则是恍然。
昂热释然的笑,他说。
“好了,时间到了。”
果然,上杉越转头去查看喷泉,和之前截然不同,呈现在上杉越眼前的不是清澈泉水和池底宝石,水面是神葬所,比苍穹更清晰的神葬所。
上杉越再抬头,苍穹还是苍穹,尼伯龙根在解除,破碎苍穹之外是虚无,神葬所不见了。
“很神奇吧。”
昂热笑说。
“天水一色。”
“这是远东的古老智慧,也蕴藏了深刻的炼金学知识。”
昂热好像说道这里才反应过来,他抱歉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老师做久了,总喜欢长篇大论。”
“展开来讲得花很久啦。”
“你们只需要明白,现在,可以从这里去到外面。”
上杉越痛苦的看着昂热说话。
昂热每说一句,都有大量的血从嘴角流出。
可他站的还那么直。
“那你呢?”
上杉越问。
“我在这里。”
昂热说。
他说的如此自然,竟叫上杉越哑口无言,他有很多很多的话,都在昂热的自然而然前烟消云散。
上杉越明白了。
“昂热,你……”
昂热飞起一脚把上杉越踢进喷泉。
噗通一声,溅起水花,每一滴水珠映出外面世界的光景,有高楼,有深海,有冰山,有夜空。
水珠们落回池水,恢复平静。
“我早想这么干啦。”
昂热对楚子航说。
“那小子,哈,还以为我连他是次代种都忘啦。”
“踢不动、”
昂热不屑的哼一声
“怎么可能。”
“别忘了,我也是天空与风之王的人间体啊。”
楚子航安静听昂热说完,他很有礼貌,这是楚子航的习惯,妈妈从小教育他,不能插嘴,得等别人把话说完才行。
楚子航是个很乖的人。
想起妈妈,很自然的,楚子航又想起那个男人。
楚子航心中一动。
他思考,如果海拉是神,那么,奥丁呢?
从前楚子航一直以为奥丁是龙,只是对于奥丁位格的猜测,随视野的变化而变化。
起初以为是纯血龙类,后来猜想是次代种,再后来楚子航认为奥丁是龙王,某位四大君主。
但……真的是么?
如果奥丁是四大君主之一,以北欧神话是龙族简史的原则,其实说不通。
北欧神话中奥丁的位格太高了。
他是主神,是神王。
须知,龙族四大君主的大地与山之王,才只是耶梦加得和芬里厄。
在北欧神话,这是轨迹之神的儿女,他们如果见了奥丁,得喊一声叔叔。
至于死亡女神海拉,她很特殊,在北欧神话,虽然海拉是耶梦加得和芬里厄的同胞,但海拉又是冥界的主人。
奥丁诸神黄昏的发起,便是从海拉打开冥界过度的大门开始。
而在诸神黄昏之后,新世纪的神王,那位奥丁亲长子,曾经也只是海拉掌管冥界的居民而已。
这海拉的地位和特殊性可想而知。
果然,这样的海拉本质并非是龙,而是神明。
那么,同样特殊的奥丁呢?
楚子航亲眼见过奥丁,八足天马上的神王,面具和黄金瞳,对方的模样给楚子航留下深刻印象。
奥丁全身都笼罩在裹尸布里。
他像是刚从坟墓爬出来的干尸。
曾经楚子航想,干尸很正常,龙族本就是从坟墓归来的种族。
但是现在,楚子航知道了,从坟墓归来的不只是龙,还有神明。
那么,奥丁到底是什么?
他是龙还是神?
楚子航又想起那个男人冲向神明的背影了。
那么决绝,一往无前,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打架的司机了吧。
从那一年的高架之夜后,楚子航每天入睡前都会一遍遍的回忆,他用这种方式加深记忆。
但记忆是一种很玄妙的玩意儿。
不是你用力的想记住就真的能你记住的。
这么多年过去,总有些记忆褪色。
特别是在全世界都遗忘那个男人之后。
这种孤独感很可怕。
楚子航曾用无数个夜晚寻找。
他坐在电脑前,屏幕冷白的光映出男孩的脸,楚子航敲击键盘。
他是百年来唯一一个靠自己找到卡塞尔学院的人。
没有人会怀疑楚子航的黑客技术和逻辑推演。
单枪匹马找到卡塞尔学院这种事看似简单,但所有知道卡塞尔三个字代表了什么的人都能明白,楚子航的成就到底多恐怖。
甚至可以说他战胜了诺玛。
虽然当时的诺玛未必放了多少算力应付楚子航,而且平时运行的也只是校园秘书人格,并非战争人格。
但书就是输了。
作为卡塞尔的校园秘书,人工智能诺玛担负卡塞尔的全部互联网相关事宜,其中自然包括隐藏卡塞尔信息。
但最后还是被楚子航找到了。
当楚子航入学那一天,拒绝凯撒的是心会会长,亲自招揽楚子航,并且决定今后把狮心会交给这个男人。
如果说当时的卡塞尔还有谁能战胜凯撒,那个人只可能是楚子航。
其实,很多人都有这样一个想法,如果凯撒和楚子航能合作就好了,他们两个很互补,凯撒是天生的统帅,楚子航是最好的执行者。
虽然凯撒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很多人看好凯撒,一部分原因是加图索家。
而楚子航作为凯撒宿敌,靠的完全是他自己。
就是这样的楚子航,他能单枪匹马找到卡塞尔。
他却找不到那个男人。
楚子航当然知道爸爸在哪,他永远留在了那个高架路的暴风雨之夜。
但……其他的呢?
那一晚后,楚子航发现,全世界都遗忘了那个男人。
他找不到任何那个男人曾经存在的痕迹。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一下子全部抹去了。
说来可笑,或许很多人不相信吧。
找到卡塞尔,只是巧合。
楚子航真正的目标,是找到那个男人,找到那个男人曾经存在的痕迹,或者找到抹去那个男人存在痕迹的家伙是谁。
楚子航用任何他能想得到的线索寻找。
他几乎绝望。
全世界都忘了那个男人只有他记得,这种天与地向他压来却只身一人的感觉,太难。
楚子航以钢铁般的精神坚持下来。
最后他用爸爸拼死保护的箱子作为线索。
他记得,那个箱子上有,世界树的徽记。
于是,他来到了卡塞尔。
现在,当神明即将归来的现在,这个时间点。
楚子航忽然发现。
他对爸爸的记忆,正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