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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干越箫声     我在大唐当秀男txt下载     我在大唐当秀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二章 然后呢?

    “你胡说八道,灵狼帮势力如此强大,帮主怎么会独自闯地牢!你说他是帮主,有何证据?”

    张麟很明确地表示不相信,脚仍然踏在黑衣人的身上。

    “你之前拿的那枚狼首蛇身的腰牌便是帮主的信物。”铁梦嘶哑着嗓子道。

    张麟听了,眼睛中浮现恍然的光芒,旋即,他好像想到什么事情,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针见血指出:

    “你不要骗我了!你们灵狼帮腰牌上雕刻的图案,以及身上的刺青,都是狼头形状,这我都知道,你骗不了我。”

    铁梦点头,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自豪和敬意:

    “对的,帮主以下,都是以狼头腰牌为信物。狼首蛇身腰牌,却是帮主独有之物。见到狼首蛇身腰牌,如见帮主本人。”

    铁梦的虽然无懈可击,但是张麟却无法相信,灵狼帮的帮主的腰牌,怎么会那么怪异,图案上怎么会有蛇身?这必须得到求证。

    张麟奇怪地问道:

    “狼头我明白,可这蛇身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铁梦摇了摇头,从他的眼神之中,张麟看到他的确是不知道。

    “你们帮主,平日住在何处?”张麟又问。

    “我不知道。”

    铁梦摇头,他已经看出了张麟的意图,想从他嘴里诱问出总舵的地址,若是他说出总舵地址,那么,其他兄弟就会被一网打尽,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做。

    张麟抬手一指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你们帮主都已经死了,你还怕什么?”

    “你别问了,我都不知道。”铁梦悲痛地垂下了头,不再开口,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

    虽然没有问出总舵所在的地点,但是张麟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获悉狼首蛇身腰牌的主人是灵狼帮帮主,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出,劫持皇嗣的人一定是灵狼帮的帮主。

    斩获得如此重大的收获,而付出的代价只是一场简单的表演。

    那黑衣人是由东厂的千户柴小应扮演,几支箭之所以被会全部射在他的心口,那是因为,在他的心口位置放置了磁石。这样,给外界造成的印象是,他被数箭射成刺猬,而实际上,他却是毫发无损。

    一块神秘的腰牌,加上一出戏,就挖出了腰牌背后的主人灵狼帮主,这一份能力,张麟觉得,哪怕福尔摩斯在世,也不过如此。

    他下巴一抬,嘴角勾一起一个得意非凡的笑,现在,他对于自己除了佩服就是敬意。

    当然,为了弄清神秘腰牌的来历,弄到灵狼的总舵地址,从而找到失踪的皇嗣的下落,张麟也算是绞尽了脑汁,他这样做,是为了对得起皇上所封的公爵之高位。

    张麟曾是一个卑微的人,无论他的前世或者前身都是。突然被封公爵之高位,让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里寻思着一定要竭尽全力,尽早查出皇嗣的下落,以慰皇上之谆谆悬望,这样,他头顶公爵之冠才不会觉得德不配位。

    但是,铁梦的不配合,让张麟无法完成自己的目标。不过,他并不着急,他知道作为一堂之主的铁梦,嘴肯定要比一般的人硬一点。但是,这里还有其他人,比如护法,温震。在灵狼帮,护法虽然与堂主的地位相同,但是重要性肯定不如掌管千军万马的堂主重要。

    在策划这一场戏之前,张麟对这一点不会不提前作了解。

    接着,张麟令人将柴小应所扮演的黑衣人拖到温震的牢房门口,在温震的面前再次表演了一番。

    见到“帮主”因营救自己而殒命,温震心如刀割,痛哭流涕,声音凄楚地说“帮主,你不能死,你死了,咱们灵狼帮就完了!帮主,你为什么要冒着如此大的凶险来营救我们呢?我们都是没用的人,不值得你大力营救!”

    果真,温震不如铁梦硬挺!这对于张麟来说,是好事。他心里窃喜。

    不过这种欣喜之情,在表面上,他没有显露出丝毫,而是摆出一副鄙夷和不悦的神色,向温震断喝一声:“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这如同狮子吼一样的断喝,把温震吓得一哆嗦。他停止了痛哭,用泪眼看着张麟一眼,呈现出一种神思恍惚的样子。

    张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温震身边,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指着牢房外面地上的黑衣人,语重心长道:“帮主为了营救你们而丧生,你想过没有,你们又能为帮主做些什么?!”

    “我只能以死谢帮主。”

    温震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说得非常自然,发自内心,并非惺惺作态。

    “佩服!有志气!”张麟重重地拍了一下温震的胳膊,笑着赞了一句。

    温震痛得呲牙咧嘴,面容狰狞,眼睛恼怒地瞪着张麟。

    张麟双手抱臂,笑着问道:“然后呢?”

    “死了就死了,还有什么然后?”温震嗤了一声,恼火地说。

    “没有然后,你如何告慰舍生忘死救你的帮主?”张麟说着,抬手一指牢房外面地上的黑衣人,声音激昂,满怀感情地说道,“帮主冒着重大的凶险来地牢救你,难道就是来看你们死去的吗?你们如果死了,帮主在泉下有知,能死得瞑目吗?

    温震无言可对,垂头不语。

    张麟伸手柔和地拍了拍温震的胳膊,循循善诱地劝慰道:

    “帮主既然舍生忘死来救你,自然是不希望你们死去。现在帮主死了,三位长老两个死了,还有一个生死不明,你是护法,成了灵狼帮仅存的硕果。帮主的光荣大任当之无愧地降落到你这位护法身上了。你想想看,帮主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意愿需要你去做?他心里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人需要你去照顾?”

    听了张麟的话,温震精神一振。是啊,现状的确如此。灵狼帮的高层悉数凋零,只有他还健在,帮主的位置非他莫属,在这个时候,他心里自动把同被关在地牢中的铁梦给忽略了。

    但是他能出去吗?他现在身陷囹圄,没法出去,哪里能谈什么帮主大任,哪里有可能完成帮主的意愿,或者照顾帮主心里放不下的人?

    想到这里,温震抬起眼皮,看了看张麟,嘴角抽搐,欲言又止。

    从温震的表情和眼神之中,张麟明白了他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他的脸上浮现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两件事情,你只要告诉我一件,我就可以放你出去,那你不就可以完成帮主另外的一桩心愿么。你肯定不会指望我会无条件将你释放吧!”

    听了张麟的这番话,温震的眼中浮现一抹激动振奋的光芒:“此话当真。”

    “当真。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敬佩你们帮主是一条汉子!”张麟点头,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对英雄人物的敬意,随后直视温震的眼睛,以极其严肃且带着威胁的语气道:“但是你跟我说的每一个字必须是真实的,否则,后果相当严重。”

    听了这话,温震的眼神又变得黯然无神,他心里很纠结,很矛盾,很痛苦。之所以如此犹豫踟蹰痛苦,是因为,不管哪一桩事情,他只要说出来,就是对灵狼帮的背叛,而不说,他就没有可能离开地牢,那么帮主的遗愿就无人为他完成,帮主就白死了。

    温震不想背叛灵狼,也不想让帮主白死,所以他很痛苦。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张麟没有做任何催促,转身负手在牢中缓缓踱步,给温震考虑和做选择的时间,同时他心里很是激动,有一种大功已成的良好感觉。

    思量半晌,温震做了一个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张麟,语气激动地说道:

    “你要是说话算数,我可以告诉你帮主心里所放不下的人是谁。”

    张麟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向温震抬了抬手:

    “说吧。”

    温震又迟疑了半晌,才咬了咬牙,声音悲愤而沉重地开口:

    “帮主最放不下的人是琴羽。”

    听到琴羽的名字,张麟并没有太大的吃惊,因为,迄今为止,与皇嗣失踪案相关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灵狼帮帮主,另一个就是琴羽。再说,这块怪异而神秘的腰牌,就是从琴羽的闺阁之中找出来的,她和灵狼帮主之间有一定的关系,也说得过去,但要说她是灵狼帮主心里最放不下的人,他却不怎么相信,或许温震所说的琴羽另有其人?

    “你说的琴羽应该不是醉花坊的头牌佳丽吧?”张麟问道。

    听张麟说的有头有尾,温震大吃一惊,心里说,他怎么知道琴羽及其来历?连忙点头:“我说的就是她。”

    “琴羽与帮主是什么关系?”张麟用手摸着下巴,语气平静地问道,这一点必须了解,才能判断温震所说的是否属实。要是被温震随便一句话就忽悠了,那他就是一个傻瓜。

    “她是帮主的妹妹。”温震语气之中带着一种敬意还有一抹柔情。

    听了这话,张麟不相信,当即把眼一瞪,以极其严厉的口气说道:“你在骗我是吧?普通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做那样低贱的营生,作为一个拥有庞大势力的一帮帮主,他怎么会让妹妹做那种营生?”

    “哎,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那时灵狼帮还没有建立。”温震长叹一声,不得不将帮主与琴羽的过往经历对张麟做了一番交待。

    灵狼帮帮主叫莽青松,年轻时家境极其贫寒,他妹妹叫莽琴羽,兄妹俩相依为命。

    在很小的时候,他带着妹妹上街时,一个不注意,莽琴羽就不见了,找遍全城,都没有踪影,很显然是被人拐走了。莽青松悲愤交加,发誓要找到妹妹,杀尽拐子。他一边在河南河北两道流浪,找寻妹妹,一边向名师苦练武艺,他的武艺练成了,但是妹妹的下落却一直没有线索。

    后来他成立了灵狼帮,通过遍布河北河南两道的帮会成员,追杀各种拐子,终于在神都找到了莽琴羽。这时,她已经沦落于勾栏,去姓而称琴羽,成了头牌,名扬神都,转辗于多名王孙公子之间。

    帮主曾多次规劝琴羽洗手从良,可她就是没有听从帮主的话,因为分离了十余年之后,虽然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一如既往,可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已经变得陌生疏离了,变得更加逆反不听话了。

    对此,帮主十分痛心,却是拿琴羽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之任之。

    听了温震所讲的琴羽两兄妹的故事,张麟有些相信了。毕竟这种悲欢离合的事情,在古代很是常见。

    张麟叹了一口气道:“醉花坊我昨天去过,琴羽不见了。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不知道,或许被其他王孙公子请到府邸歌舞,或许被帮主带走了,这都是有可能的。”说到这里,温震用紧张而期待的眼神看着张麟,“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了,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诺言?”

    “行,本公言出法随!现在就放你离开!”张麟大大咧咧地说道,然后吩咐狱卒将温震手脚上的镣铐打开。

    “能让我将帮主的灵身带走吗?”被解除镣铐之后温震一身轻松,抖了抖手脚,走到黑衣人的身边,语气沉痛地道。

    “不行!”张麟断然拒绝,要是让温震带着黑衣人的尸身,那么他之前他所有的表演都会穿帮,所下的一切功夫都将白费。

    他走到温震与尸体之间,义正词严地大声训斥了一通:“灵狼与逆贼勾连,对抗朝廷,罪在不赦。我之所以放你离开,就是望你与原来的灵狼划清界限,不要为非作歹,不要与朝廷对抗,你要是再犯事,被我们抓住,那时将罪加一等,严惩不贷!”

    温震没再说什么,因为他压根没打算照张麟的话去做。他跪在黑衣人的尸身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在狱卒的引领之下,离开了地牢,来到了地面,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在温震的背影从东厂门口消失之同时,有几个人同时出动了。他们受张麟之命,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踪温震。

    张麟之所以把温震释放了,并不是因为他头脑发热,或者大发慈悲,而是有着深厚用意的。他的目的是要通过温震的“指引”,而找到灵狼的总舵所在地,从而查获皇嗣的下落。

    亲眼目睹“帮主”丧命,温震一定会迅速赶往总舵报丧并安排后事。这是张麟的判断。

    果真,张麟的猜测七八不离九。

    离开东厂之后,温震脚不沾地,向东北方向一路前行。他的心情被希望和快乐所充满,帮主死了,无法复生,那就不妨设想一下自己的未来。

    目前的状况是,三位长老死了两个,闵德重伤后不知去向,生死不明,他当仁不让地成了灵狼地位最高的人。

    当然,在灵狼帮还有另外五位护法,但是他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帮主殒命的护法,凭这一点,他的重要性便比其他护法高,这是不言而喻的!他可以抬出帮主的遗言,虽然帮主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但是帮主临终之前看了他几眼,那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要选新的帮主,那么,新帮主非他莫属!

    温震心里这样幻想着,心情越来越愉快,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灿烂。

    穿过几个街坊之后,他忽然想,张麟怎么这么好心,这么轻巧地将他放了。他的手上可是沾着几十条厂卫的人命。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张麟是要通过他的“带路”,找到灵狼的总舵!

    温震猛然回头,一双三角速转动着,向四处察看了一通。

    他发现在来的路上,有一个背影快速一闪,然后就不见了,他可以确定,自己被人跟踪了。

    这小子的用心好险恶,我差一点上了当!

    温震为自己的及时醒悟而高兴,他在一处面摊前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摊位上大口大口地吃面,而眼睛则始终注视着那位跟踪他的尾巴所隐藏的巷口,刚开始那里有人探头探脑,后来探头探脑的人没有再出现,很有可能躲进另外的角落进行监视。

    “这点小把戏,也拿来在我面前玩!”温震嘴角一撇,安之若素地吃完面,付了面钱,然后起身,继续前行,不过这一次他换了一个方向,不是向东北,而是向东南。

第三百六十四章 灵狼总舵

    在一路前行之时,温震眼角地余光,发现那跟踪他的人又出现了,在他身后几十步远处,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东厂的人。

    温震进了北市,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几经曲折闪躲,终于把一个尾巴甩掉。

    但是出了北市之后,他又发现另外一个尾巴,他在一个墙角停下,俯身假装捡东西,回头快速一扫,终于看清了,那人是与他交战过的卢俊义。

    看到卢俊义,温震很是惊惧,他知道卢俊义的轻功相当好,要是任由他进行跟踪,是怎么甩都甩不脱的。

    温震眉头一皱,想出了一个他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温震大摇大摆,走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进了客房之后,他并没有歇息,而是打开了客房后墙的窗户,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四外没有人,他便展开轻功,从窗户中飘然而出。

    到了客栈的后面,温震抬头望了望屋顶以及四周,没有看到一个人。

    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已经将卢俊义甩掉,温震欣然一笑,而后展开身形,从背街小巷,兔行蛇伏,飞快地前行,一路穿街过坊,来到靠近神都东北安喜门的丰财坊,进入了一座院宅。

    这个院宅的的门面非常普通,没有挂门牌,从外面看去,与寻常的民宅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里面非常阔大,占据了一小半个丰财坊,一共有四进院落,都是一两层的黑瓦青墙建筑,轮廓起伏,疏密有致,布局甚佳。

    这就是灵狼在神都的总舵。

    院宅里,有不少人,大部分身穿青衫,头戴软布幞头,有在喂马的,有在装车的,有在擦刀的,有在闲聊的,在看到温震进入,都恭敬地笑着打招呼:

    “温护法好!”

    温震只是淡淡地点头回应,脸上犹自带着悲痛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是诧异。

    一直来到位于第三进院子的议事堂,温震终于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袍衫的人,那人跟他一样,都是灵狼的护法,名叫福满楼。他觉得,灵狼的三位长老,两位丧命,一位不知所踪,现在帮主又没了,那么灵狼就属他们几个护法最大了,对于同为护法的福满楼,他当然要第一时间将帮主的噩耗告知。

    “满楼,我要告诉你一个非常沉痛的消息,帮主仙逝了!”温震声音嘶哑地开口,他说话的语气,俨然已经把福满楼当成了他的下属。

    “温兄,你说什么胡话呢?”福满楼一脸地懵逼,眼睛盯着温震上下打量,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帮主仙逝了!”温震重复了一遍。

    “温震,你好大胆,竟敢诅咒帮主!”福满楼伸手指着温震的鼻子,怒斥道。

    “我说的是真的。”温震不停地强调。

    “温震,你给我滚进来!”从议事堂传来一声暴喝,这是非常的威严,带着一股怒气,但是听在温震耳中,却是如此熟悉。

    这不是帮主莽青松的声音么。是我听错了,或者是在闹鬼?

    迈着趔趄的步子,温震几步跨进议事堂,抬眼一看。

    在主位之上大马金刀地坐着的,不正是帮主莽青松吗!在看到莽青松的那一瞬间,温震以为见到鬼了。因为,在东厂他真真切切地目睹帮主死去的全过程,对此他深信不疑。

    “温震,说,你刚才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莽青松沉声开口。他身穿黑色紫边袍衫,腰间系了一根犀牛皮腰带,年龄也就三十出头,身材结实,膀大腰圆,长着一张国子脸,一双眼睛,如同狼眼一样,犀利很辣,带着无形的威严和强势,俯视着议事堂门口的温震。

    温震吓得倒退一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这时,他看到坐在次位上长老闵德,他的身上还带着伤,绑着纱布,很真实,看来不是闹鬼。

    在这一个瞬间,温震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上当了,上了张麟的大当,他悔恨莫及,什么当仁不让,什么非他莫属,好在东厂的尾巴已经被他甩掉了,不至于酿成大错。

    “情况是这样的。”温震战战兢兢,以悔恨的语气,把在东厂发生的一幕简单快速地向莽青松讲述了一遍。

    “你这个蠢货!”

    莽青松暴跳如雷,当即发飙,跳下虎皮交椅,一跃而至温震面前,抬脚将他如同一只皮球一样,踢得飞出议事堂的大门,向院子里一棵大树的茂盛的树冠砸去,哗啦啦一阵响,最后如同一条咸鱼一样挂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没有落下来。

    “帮主息怒,这事温震固然失于不察,但是张麟那厮实在太狡猾了,让人防不胜防!”

    闵德起身离座,来到暴怒的莽青松面前,叉手行礼,恭声劝说道。

    “好你个张麟,敢与本帮作对,我定然要他不得好死!”

    莽青松眼睛喷火,瞪着门外,恨声恨气道。

    “帮主,我还是那句话,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要赶紧从这里撤离!若是被张麟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咱们全帮就完了。”

    闵德忧心忡忡,急不可耐地进言道。

    之前,闵德甩掉卢俊义的追踪后,转辗多个街坊,最后潜回总舵,立即向莽青松作出了全员撤离的建议,当时莽青松没有完全答应,觉得这儿并没有暴露,用不着全员撤离,不过,已经开始让手下人整理重要物什,什么时候撤离,则等他的最后命令。

    现在,已经沦为狱囚的温震被张麟施诡计释放了,那么这里被暴露的概率就大大飙升。

    “你说的也对,赶紧作好准备,整理重要物什,一刻钟后全员撤离。”莽青松抬手一挥,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闵德听了脸上难得一见地浮现一抹喜色,伸手向福满楼摆了一摆,后者会意,立即飞身上树,一把将挂在树杈上的温震揽起,而后飘然落地,放置于树根下。

    “帮主有令,将重要物什装车,一刻钟后全员撤离。大家要加快速度!”闵德绕着四进院落巡视了一圈,一边大声将帮主的命令交待了下去。

    莽青松则从议事堂的后门到了第四进院落,来到西厢房门口,在垂挂在门口的珠帘前面停下脚步,抬手用力抹了抹脸,下一个瞬间,他脸上的怒气消失,脸色变得相当柔和,他干咳了一声,温声开口道:“琴羽~”

    “进。”从屋内传出了一声娇美柔和的声音。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运筹帷幄

    莽青松掀起珠帘,迈着轻缓的脚步,进入屋内。

    这屋子宽敞明亮,陈设奢华,摆放着高雅的花瓶,各种形状的珊瑚树,名贵的玉雕,甚至还有在民间难得一见的金器,屋内飘溢着龙脑香的香味,沁人心脾,吸一口便觉得满腹舒畅。

    屋子的正中靠北墙,摆放着一张沉香木打造的双靠头宽榻,宽榻的两头雕刻着精美华贵的图案,从顶棚垂下一顶粉色的罗帐,罩在宽榻上。

    在榻上,平躺着一名男子,正在沉睡,他五官端正,鼻子高挺,正是失踪的皇嗣李旦。

    榻边坐着一女子,身穿白色高腰褥裙,肩上披着一张浅紫色的纱罗披巾。她就是莽青松的妹妹,醉花舫的头牌,琴羽,年龄不过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容貌极其秀丽,在大周美女榜排名第三,在市井之中的名气,却是超过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

    此刻,琴羽坐在榻边,脸上带着忧郁气愤的表情,对她哥哥的到来,并没有起身相迎。

    莽青松走到琴羽的身后,语气柔和地说道:

    “琴羽,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要离开了!”

    “你们走好了,不用管我。”

    琴羽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带着明显的抵触,显示着她的不痛快。

    莽青松向琴羽走近一步,把声音变得更加柔和:

    “琴羽,你只要同意跟哥哥离开,哥哥将不再强迫李旦做什么。”

    琴羽的一双水灵灵的美眸之中,浮现起一道明亮的光芒,抬眼看着莽青松,语气略微激动地问:

    “你说的是真的么?”

    莽青松温柔地说:“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琴羽大喜。

    在与恩客武一日的多次交往之中,渐渐地,琴羽从逢场作戏变成了感情投入。后来,从她哥哥莽青松的口中,得知武一日实际上是皇上的儿子皇嗣李旦,她喜出望外,心花怒放。攀龙附凤谁不喜欢呢?而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攀附到了真龙,这是怎样的惊喜!

    莽青松让琴羽在李旦到花舫喝酒时,在酒酣耳热之际试探一下,他是否愿意到李昭德的卫旅,当反武的带头人。

    琴羽这样做了。

    试探的结果是,李旦不同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莽青松只能断然采取劫持的方式。因为将皇嗣带往李营,是他与李昭德之间早就订好的一项协定。

    琴羽虽然配合了她哥哥的劫持行动,但是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去不去李昭德的卫营,要看皇嗣自己的意见,不能强迫他这样做。

    莽青松没有办法,只能同意,要不然,他的劫持行动无法成功。

    因此,皇嗣一直没有被送出城,只是留在灵狼的总舵。莽青松不时地对李旦加以劝说和威胁,但是得到的答复总是否定的,让莽青松很是烦躁,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李旦送出城。

    但是,琴羽闹死闹活不同意,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除非将琴羽杀了,而这他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的。

    李旦在醒着的时候,总是大叫大闹,要离开这里,要回皇嗣府,要将他们通通都抓起来,连对琴羽都没有好脸色。

    因此,莽青松只能给他服用蒙汗药,这样他才会安静下来。

    而眼下,总舵面临暴露之虞,灵狼遇到被剿之险,莽青松只能将李旦带走,至于带到哪里去,这不是问题,在神都,他还是有不少其它的藏身之地的。狡兔尚且有三窟,何况偌大的灵狼帮。

    ~~~

    东厂。

    张麟坐在书房里沉思。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思考太平公主所遇到的危机。

    武则天将太平公主列为储君候选人,这本是一件好事,却附加了那么一个条件,让她嫁武家子弟,这对太平公主却很不公平。

    哪怕身为女皇帝,也是有着浓厚的重男轻女思想,这也难怪,这是几千年的沉淀,谁也无法超脱于外。

    武家二代子弟都是有家室的,这是一个大问题。

    而武家三代子弟,则比太平公主晚一个辈分。

    让一个煌煌公主嫁给一个有家室的人,或者血亲晚辈,真不知武则天是怎么想的。帝王的心思,真是难以揣测。

    对于太平公主,张麟通过多次的交往,已经有所了解。她是一个有抱负的女子,为了追求最大的权力,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让她直接拒绝武则天的要求,放弃被列为储位候选人的机会,估计她也是不情愿的。为了得到这个机会,她肯定会接受这令她委屈的安排。

    可以说,太平公主的危局,眼前无解,除非她放弃储位候选人的机会。

    她之所以冒险见我,无非想得到一个更好更圆满的结果。在没有更好的结果时,目前的安排,对她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

    在茶楼分别之时,太平公主与张麟之间有了比以前更加紧密的关系,那种紧密,在刚开始接触时,让他的心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狂躁不安。他感觉自己置身于越轨的边缘,在罪孽深渊的悬崖上摇摇欲坠。

    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敢想,只想赶快离开,免得被人发现。

    而现在,回想起来,他明白了他狂躁不安的原因所在。那是因为太平公主的身份。

    太平公主与夜玉不同。与夜玉之间发生了什么,张麟没有心里负担,只是担心小命安全而已。

    而与太平公主发生了一点接触,却让张麟心里有了深重的心里包袱。

    这种深重的心里包袱,不仅仅是对不起皇上,还有对不起社稷,对不起黎民,对不起五千年历史。

    若是他滑入了太平公主的深渊,青史将把他写臭。

    幸好,他还没有滑入深渊里去,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对于太平公主的危机的思考,张麟非但想不出任何良策,反而使得他自己的良心不安,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下去。

    正在这时,负责跟踪温震的东厂千户孙殿臣懊丧地回来了,到书房门口,向张麟躬身施礼,道:“公爷,属下无能,在北市把温震跟丢了!”

    “这不能怪你,只能怪温震太狡猾!”张麟语气温和道。

    随后,他起身来到沙盘厅,站在神都全景沙盘面前,目光在棋盘一样的街坊上不徐不疾地扫过,口内自言自语道:

    “灵狼的总舵会在哪里呢?”

    “你不用那么急,虽然孙殿臣无功而返,但我们不是同时派出了好几路人马进行跟踪吗。另外几路人马还没有回来,我想总有一路能找到清灵狼总舵的所在地。”

    夜玉亭亭玉立地站在旁边,柔声安慰道。

    没过多久,卢俊义回来了,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比孙殿臣跟的稍微远一点,但终究还是跟丢了。

    “我一直跟到上林坊,这厮住进了客栈。我在外面等了好久,没有见动静。便也进了客栈,亮出身份,以查验住客的名义,进入温震所订的房间检查,可是已经人去房空,窗户大开,这厮已经不见踪影了。”卢俊义一边禀报,一边搓手,显得很不好意思。

    “俊义,你虽然没有跟到灵狼总舵,但是你已经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线索。”张麟含笑道。

    “有吗?”卢俊义一脸的懵然。

第三百六十六章 直扑狼窝

    “你瞧,这是温震的逃离轨迹。他先在理顺坊吃了一碗面,而后进入北市,之后到上林坊住店。这说明,他的目的地在上东门附近,再不然,则是去安喜门。”

    张麟手持一根长长的柳条,在沙盘上指指点点。

    “从理顺坊之后,他一路向东南方向行进,你怎么能断定他的目的地在上东门或安喜门附近,而不是去南边的其他门,比如建春门?”狄光远不以为然,虽然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嫌弃张麟,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是忍不住想讽刺他一下。

    张麟把柳条点在洛河与城墙交界的东水门,淡然一笑,道:“从上东门到建春门之间被洛河分割,没有桥,过河不便。”

    “没有桥又怎么样,温震的水性很好。我听说,在永通门,他曾经试图潜入护城河逃离。”狄光远依然不屈不饶。

    张麟觉得狄光远的话不无道理,什么可能都有,在获得准确情报之前,不能直接下断言。

    夜玉护郎心切,立即接口怼道:“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湿身下水?”

    “你说的也对。”狄光远抬手抚额,连忙点头,他可不想与夜玉进行口角争辩。

    虽然脸上挂着淡定从容的微笑,可是张麟的心里已经开始着急了,要是这一次不能找到灵狼的总舵,那么一旦温震回去报信,灵狼一定会撤离,那时,再要找到灵狼总舵,就将是千难万难!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灵狼总舵要是主动撤离,虽然会做得非常隐秘,但是再隐秘,那肯定也是大车小车的,不会光秃秃几个人,空手打巴掌地撤离。

    张麟正色向黄胜彦交待道:“交待望楼上的厂卫,严密盯视所有的街坊,一旦有人大规模出行,比如马车。。。两辆马车及以上,一定要密切注意,同时立即向我禀报。”

    一辆马车就免了,因为每天行驶在神都大街上的马车有上万辆,要是每辆马车都盯视,估计望楼上的那些斥候的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是!”黄胜彦点头答应,而后笑呵呵赞同道,“这个主意好。灵狼总舵要撤离,肯定是大车小马,前呼后拥的,目标很大,易于发现。”

    这时一名互责查阅库档的百户,手里拿着一卷发黄的文案,走进沙盘厅,双手将文案托起,毕恭毕敬地说:

    “公爷,属下到地官查阅了莽青松的全部库挡。这是他的注色经历。”

    按照大周的分工,臣僚的库档在天官,细民的库档在地官。

    “甚好!”张麟接过库挡,翻开,快速扫了一眼。

    莽青松,乃是流人之后,原姓王,是已故王皇后的族人。王姓族人被流放并改为蟒姓。十五岁之前,他的名字为蟒山。弱冠后改为莽青松。曾于琅琊王的食邑地为牧牛奴。琅琊王举逆失败后,莽青松亦不知去向。

    库档上的注色经历,非常简短。不过有一点却是新发现,莽青松原姓蟒,是王皇后的族人。

    张麟知道,王皇后和萧淑妃,都被武则天折磨而死,族人被改恶姓。这两族人对武则天具有不共戴天之仇恨。小梅就是最好的例子。

    既然莽青松是王皇后的族人,那么他与李昭德表里为奸,掳走皇嗣,共同对抗朝廷和武则天,就是顺理成章的。

    “有琴羽的注色经历吗?”张麟又问道。

    “有,就在最后一页。”那名百户说。

    张麟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蟒琴羽,流人。年七岁而失踪。下落不明。”

    不过从这简短的几个字可以判断出,温震并没有说谎,琴羽的确是莽青松失踪多年的妹妹。

    这一刻,在张麟的脑子里形成了皇嗣失踪案始末的大致轮廓。莽青松历经周折,终于找到失踪多年的妹妹琴羽,并非琴羽不愿从良,而是她已经与皇嗣李旦结识,莽青松见机心喜,为了复仇,便让琴羽与皇嗣继续保持关系,直到李昭德举谋,他便趁皇嗣登上醉花舫与琴羽厮混之际,与琴羽合谋将他劫走,而对外则营造皇嗣失踪的假相。

    当然,张麟的这一推断还不是很确定,真想要等找到皇嗣之后,才能最终揭晓。

    “公爷,望楼传来最新消息。”

    这时一名负责通传的厂卫急匆匆来报。

    “快呈上来!”

    张麟急忙说。

    通传拿出一个小纸筒,毕恭毕敬地递给张麟。

    张麟伸手拿过纸筒,打开,从中取出卷成筒形的纸条,展开,上面写着几个字:

    “跟踪温震到了丰财坊。此地乃灵狼总舵。肖河。”

    张麟眉开眼笑,兴高采烈道:“终于找到灵狼总舵了,肖河真是好样的!”

    “找到了?在哪里?”夜玉笑着问道。

    “在丰财坊!”张麟大声说道,语气之中带着激动和振奋。

    听了这话,现场之人无不欢欣鼓舞,拍手叫好。他们忙活了一整天,终于找到灵狼的总舵,很快就可以为今天的猎狼行动划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我说吗,肖河就是一个人才!”夜玉赞叹不绝,说话的那种语气,那种欣喜的劲儿,从外人看来,好像肖河这个人才是她的慧眼所掘识出来的珠子,而对于张麟来说,她的表现则如同嫂子对小叔子的赞扬。

    卢俊义和孙殿臣脸上都浮现惭愧之色。虽然他们的武功都不俗,可是在跟人追踪方面,却连一个鸡鸣狗盗之徒都比不上。这叫术业有专攻,跟人与偷盗本来就差不多,他们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光远,你带一百厂卫留守东厂,负责看守铁梦等重犯!”张麟抬眼看向狄光远,郑重地吩咐道。

    “这个。。。行!”狄光远之所以迟疑,是因为他想起他的主要职责是紧跟张麟与夜玉,而之所以马上答应,是因为,他认为眼下任务紧急,再说,今天已经有几次没有跟着,不是也没有出事么。

    “其余人~”张麟扫视现场其他人,振臂一呼,声音慷慨激昂:“跟我去丰财坊捉狼首!”

    许世德重伤,自然也留守东厂。

    五百厂卫,一色的红色飞鱼服,迅速出动,扑向位于安喜门附近的丰财坊。

    从东厂到丰财坊,要穿过整个北城,快马加鞭也得两刻钟。

    在大队人马行进到宣化门时,一位负责通传的厂卫飞奔而来,到了张麟的马前,气喘吁吁道:“望楼盯视丰财坊,发现从一民宅之中先后出来九辆马车,离开丰财坊后,分别驶向了东西南三个方向,每一个方向都是三辆马车。请公爷定夺!”

    “这灵狼实在太狡猾了,竟然分兵三路!这下我方也得兵分三路,相应进行追捕了!”黄胜彦恶狠狠地骂道。

    张麟沉吟着,抬眼望着不远处的望楼,一时半会却没有作决定,因为,他无法判断灵狼帮主莽青松在哪一路,他觉得莽青松所在的那路,一定有皇嗣在。但是,灵狼真的全撤离了吗,总舵就不会有人么?

    夜玉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兵分三路,那意味着,她与张麟必须分开行动,她心里在骂灵狼。

    思考了一会儿,张麟从望楼收回了目光,扫视簇拥在自己身旁的几名东厂的高层,脸上浮现威严庄重之神色,有条不紊地沉声下令道:

    “胜彦,你带一队人马,沿上东门大街,去堵截往南去的一路灵狼。”

    “夜玉,你带一队人马,去堵截西来之灵狼。”

    “孙殿臣,你带一队人马,去追击东逃之灵狼。”

    “其余人跟我去丰财坊,搜查灵狼总舵。”

    所有人都奉命去了,夜玉不想,不愿,可是她没有办法,也去了。

    张麟带着一队人马,直扑丰财坊灵狼总舵。。。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的耐心很有限

    灵狼总舵,院门大开,门口的路上有清晰的纵横交错的车辙印。

    “进去搜查!”

    张麟抬手一挥,下达了搜查令。

    厂卫们如同潮水一样冲进了灵狼大院。

    张麟等人下了马,在卢俊义单庭高等人的簇拥之下,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进了院门。

    第三进院子里,在一棵大树的横杈上垂下来一段绳索,绳索的下面绑着一人,脚上头下地悬挂在离地两丈高的半空,头的正下方,不是平底,而是一口深井,这要是把绳索砍断,此人定然坠下深井,必死无疑。

    被倒挂在半空中的不是别人,正是跟踪温震并成功发现灵狼总舵的肖河。

    他向附近的望楼传信之后,立即回到灵狼总舵门口,进行盯视,却被驾车离开总舵的温震发现,将他逮了起来。

    吊他的绳索,在树杈上绕了一圈,斜斜地向下,绑在议事堂门廊的柱石上。

    在门廊的柱石旁边,摆着一张椅子,在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彪悍无比的汉子,此人正是灵狼帮的帮主莽青松。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极其锋利的弯刀,用手擦拭着,使得刀身越来越耀眼。

    肖河外强中干地叫道:“英雄,我劝你放了我,赶紧逃走为上,不然的话,等东厂的兄弟赶到,你就来不及了。”

    莽青松狞笑道:“我在这里就是等你们东厂的厂卫。来一个杀一个,给被你们害死的兄弟报仇!”

    “英雄,我劝你不要固执了。你们灵狼那么多人,那么多高手,都被我们消灭了,你一个人能翻起什么风浪。赶紧逃吧,我真的是为你好!”肖河知道与莽青松说话等于与虎谋皮,不过为了拖延时间,他还是喋喋不休地劝说着。

    莽青松嘴角一撇,用刀尖在绳索上钩了一下,那绳索立即有些松动起来,使得肖河向下坠落了一丈,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莽青松拿刀在绳索上一摁,使得肖河停止了下坠,在半空中急剧地荡悠。

    正在这时,张麟带着厂卫闯了进来,一眼看到被倒挂在空中的肖河,也看到坐在椅子上拿刀的莽青松,不过他还不知道后者是谁。

    “侯爷兄弟,快救我!”肖河看到张麟到了,如同看到大救星,急忙扯开嗓子喊道。

    “肖河,你不要怕!”张麟安慰了肖河一句。

    “侯爷兄弟,此人就是灵狼帮的帮主!”肖河叫道。

    这人是莽青松!

    张麟听了很是兴奋,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碰到灵狼帮主。

    他上下打量了莽青松一番,发觉他的身材与柴小应所扮演的完全不一样,比后者更高更壮实,好在当时穿了黑衣,戴了兜帽,蒙了脸,加之地牢灯光昏暗,而且很快就被击倒在地,才将铁梦和温震忽悠过去。

    他从高力士背上取过连弩,对着莽青松,厉声喝道:“莽青松,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

    “真的放下武器么?”莽青松慢条斯理道,从椅子上长身而起。

    那绳索离开了刀尖的摁力,又松了,被肖河的体重拉拽着,向井口急剧地下坠,这下把肖河吓得魂飞天外。

    卢俊义一个箭步冲上去,意图接住向下坠落地肖河,突然,一个黑袍人从斜刺里杀出,将他截住了,此人不是别人,却是灵狼长老闵德。

    留在总舵的有帮主,还有长老,可见是灵狼最强大的一路人马,他们在等待张麟的到来。

    好在,肖河在下坠到一定程度时,把绳索绷紧了,使得下坠的趋势噶然停止,他的一大半身子已经伸入井,只有两只腿露在井口外面。

    莽青松抬手一指张麟,喈喈怪笑,语带嘲讽:“张麟,听说你有妇人之仁,连一个普通的千户都会救,不知道,眼前这个你的结义兄弟,你愿不愿意救?”

    张麟没有向莽青松放箭,因为后者只有一挥手,就可砍断绳索,令肖河坠入井中。他向前迈了一步,语气清冷地问道:“莽青松,说说你放人的条件!”

    莽青松脸上带着非常残忍的表情,寒声说:“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自断一臂!”

    听了这话,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自断一臂,这谁能做到?

    张麟当然也做不到!不要说肖河只是他前身的结义兄弟,哪怕是他自己的结义兄弟,他也做不到。手臂断了,那是不可再生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救肖河。

    张麟抬手一指莽青松,道:“放了肖河,我可以将铁梦放了!”

    “你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莽青松冷笑道,举起了弯刀。

    “慢着!”张麟急忙大喝一声,然后义正词严道,“莽青松,你乃是一个堂堂的帮主,怎么会与逆贼李昭德沆瀣一气,劫持皇嗣,此乃大恶不赦之罪,我真的为你感到不值啊,你真的要一条黑路走到底吗?”

    张麟想要与莽青松谈心,将他劝降。要是能将整个灵狼帮收归几用,那将是一支多么雄厚的力量?

    “别废话,赶紧动手,我的耐心很有限。”对于张麟的质疑和指责,莽青松并没有作任何回应,而是肆无忌惮地继续威胁道,“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动手,那我就斩断绳索,让肖河去死!一!”

    张麟很旦疼,这莽青松实在太粗鲁太没有礼貌了。我跟你谈心,你就这样回应?直接让我断臂?

    斩断自己的手臂,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目睹肖河坠入深井,那绝对是九死难生,张麟也难以忍心。

    “有我在,肖河不会有事的。”沉萍走到张麟身边,用颇为自信的语气,压低声音道。

    张麟眼睛一亮,沉萍的水性不是极好吗,从井里捞人应该不成问题。不过看到他的身材,又看到井口极小,他不仅怀疑沉萍能不能钻到井里去。

    “二~”

    见张麟在交头接耳,没有马上自断臂膀,莽青松很不耐烦,举起了弯刀,气势越来越盛。

    情况非常的紧急,张麟不会砍断自己的臂膀,也不会见死不救,他以急促的语气低声吩咐手下做好准备营救肖河,要是后者坠入井中,便推到井栏,由沉萍下井救人。

    “三~”莽青松大吼一声,准备挥下弯刀,斩向绳索。

    张麟揿下了连弩的机括,三支弩箭如同愤怒的飞鱼一般朝着莽青松的上下三路极速飞去。

    见到三支弩箭飞来,莽青松不慌不忙,并没有停止砍劈的动作,手起刀落,将系在廊柱上的绳索砍断,而后,手腕一翻,弯刀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形的动作。

    叮铛~

    三支弩箭被他轻松地挡住,并且在弯刀的撞击之下,向着井口讯飞而来。

    作为一帮之主,莽青松何等聪明,见张麟向他放箭,便猜测到他会安排人去营救肖河,因此,他便将他射来的三支箭撞向井口位置,以阻止那些疾奔向井口营救肖河的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一场恶战

    在张麟射出弩箭的同时,柴小应以及数名厂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井口,但是绳索已经被砍断,被肖河拉着急速向井下坠落,呼呼作响,好像一把锯子在每个人的心里拉扯。

    说时迟那时快,柴小应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井沿,在绳索往井里急速下坠时,一伸手抓住了绳索,使得肖河停留在离水面一寸的距离,在井中大幅的晃荡,身子被井壁撞得剧痛,就在这时,三支弩箭被莽青松改变了方向,飞射了过来。

    见到弩箭向他如同风雨一般骤然飞来,柴小应瞳孔紧缩,急忙扭身躲避,并挥剑格挡,一支箭被打落,一支擦着他的肩膀而过,还有一支,则射在他抓绳索的手臂上。

    “哎哟~”柴小应痛叫一声,手中失去力气,绳索向下滑,使得肖河整个坠入井水之中,激起很高的水花。

    莽青松着实厉害,不愧为一帮之主,其反应速度,隔挡手法,射击眼力,都是一流的。

    当时在地牢,在向铁梦和温震演戏时,张麟说腰牌的主人绝顶厉害,东厂多少高手都挡不住,当时是蒙的,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张麟心里对莽青松深感佩服,在佩服的同时,他大喊一声:“快救人!”

    其实不用张麟提醒,大伙都开始行动了。沉萍以最快的速度向井里跳去,可是,正如张麟所担心的,他被井沿卡住了。这一下,把大伙吓坏了,几名厂卫赶紧拿刀撬井口的石栏。

    张麟没有接着放箭,担心弩箭被莽青松利用,来射击自己这边救人之人。

    “嗖嗖~”

    莽青松行动了,他一甩手,打出了一把飞针,数量足有十枚,如同撒米一般,极速打向围在井栏的人。

    “啊~”

    这些人吓得吸气连连,最厉害的柴小应已经受伤,似乎没有人能用兵器挡住或者打落那些飞针,而要是躲避的话,那位被卡在井口的沉萍,很有可能被射成刺猬。

    噌~

    一直护卫在张麟身旁的单庭高一个箭步冲上去,飞快地挥舞着宝剑,在面前飞快地划了一个八字型,将飞针一一打落。

    有惊无险!

    此时,卢俊义与闵德两人的战斗非常的酣烈,从地上打到一幢幢屋顶上。闵德身上有两处伤口,无法使出全力,因此略战下风。但是卢俊义要将他完全击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张麟不再客气,连揿机括,接连向莽青松射出了七支箭。

    见到七支箭几乎同时飞来,形成如同北斗七星的造型,莽青松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区区七支箭,他何惧之有?哪怕现场所有厂卫,人手一弓,向他倾泻密集的箭雨,他也不怕!

    相反,莽青松似乎显得非常的兴奋,从廊檐飞身而下,迎着弩箭飞来的方向,舞动着手中的弯刀,将七箭之中的五箭打得反转方向,再次射向围在井栏边撬井石的人。

    而另外两支箭,则被他精细入微地闪过,从他的两侧擦肩而过,铮地一声,双双射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当,当!”

    已经有好几个高手守护在井栏边,见五箭同时飞来,骇然之间,手忙脚乱,纷纷舞动手中的刀剑,将五支箭之中四支挡住打落,但是还有一支,漏网了射中了一位正在忙于撬井的厂卫的后肩。

    哎哟~

    那人痛叫一声,身躯摇摇晃晃,差一点掉进了井,幸好被旁边的抓住了。

    厉害!这同时射出的七支箭曾制服灵狼长老项章和堂主铁梦,却连莽青松的边都没有擦到,甚至还伤到自己人,张麟对于莽青松除了震惊就佩服。这家伙,不愧为一帮之主,武功绝对比闵德和铁梦厉害许多。

    他预感到,今天与莽青松之间,将有一场恶战。对于如此勇猛的莽青松,袖箭估计起不到作用。因为袖箭的速度和杀伤力,远不如连弩。袖箭属于暗器,在近距离,出其不意,于对方不觉察不防备的时候,突然射击,方能奏效。

    而眼下,显然不是使用暗器的时候。

    张麟以最快的速度,从高力士背着的箭囊里,拿出百链飞爪,装进了弩槽之中,然后向莽青松射了过去。

    百链飞爪如同一条暴怒的长蛇,向莽青松极速游去,所过之处,发出比弩箭更为激烈更为刺耳,也更为恐怖的破空之声。

    “啥?”

    莽青松略微皱眉,他不是不认识百链飞爪,而是不知道张麟的意图。

    这东西属于飞贼所用,只能算是作案的工具,不能算是武器,张麟连这种工具都用出来了,说明他已经黔驴技穷!

    有了后面长长的钢丝索的拖累,百链飞爪的速度比弩箭要缓慢一点,当然这只是对高手而言,对于普通人来说,那绝对是一样的快。

    转眼之间就到。

    莽青松抬起弯刀,漫不经心地以刀面向着飞爪的锋利的爪头上拍了过去。

    “当~”

    刀爪相击,发出一声颤音,并有激烈的火星四溅。

    “咔~”

    爪头在撞击之下,骤然张开,八根锋利的钢爪,如同蟹爪,将弯刀扣住了,这下让莽青松懵逼了,他用力摇甩着弯刀,可是飞爪越抓越紧。

    张麟大喜,立即命几名身强力壮的厂卫,抓住钢丝索,用力向后拉拽,以便将其弯刀夺下。

    与此同时,他从高力士背着的箭囊里,飞快地拿出十支箭,麻利地添进了弩槽之中。

    有了满槽的箭,张麟又恢复了一些底气,尽管他觉得这箭似乎对于莽青松产生不了太大的震慑作用。

    莽青松的力气很大,五名厂卫都无法将他拉动分毫,又加上五人,至十人,还是无法从他手里夺刀。

    这时,井口的圆石终于被撬开,咚地一声,沉萍跳到井里,激起的水花,冲出井口数尺之高,溅得井口之人浑身湿透。

    “哧哧~”

    两支利箭再次破空而响,一支从钢丝索的上面,一支从下面,射向莽青松的上下两处要害。

    张麟并没有指望凭这两支箭射伤莽青松,只是为了让他放下屠刀,解除武装。

    在这样的情形下,弯刀成了累赘,莽青松无奈之下只得松手,以闪避弩箭的攻击。

    “噗通~”

    十名拉拽绳索的厂卫,如同多米诺牌骨一样,向后翻到,几乎跌在一起。

    “好!”将凶悍无比的莽青松缴了械,在旁边围观的厂卫无不拍手称快!

    把一个这么强悍的高手缴了械,比杀一个普通高手还要让人兴奋激动和自豪。

    “噌~”

    见莽青松手上没有武器,单庭高手持宝剑,飞身上前,以力劈华山之势斩向后者的左肩。

    莽青松身形猛然向旁边漂移了十余步,使得单庭高的剑劈空了。

    刷~

    莽青松伸手在腰间一扯,下一刻,在他手上出现了一根一丈多长的竹节软鞭,闪着寒趔的乌光,如同一条蟒蛇一样,凌厉无比地扫向单庭高的中盘。

    单庭高急忙挥动宝剑去格挡。

    “当~”

    火星四射,颤音蜂鸣,下一刻,单庭高的宝剑被荡开,他的身形亦如轻飘飘的树叶一样,在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下,向后倒飞。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还欠一点火候

    别看这鞭子软塌塌的,却是乌金打造,是由一节一节乌金小块组合而成,虽然不是那么锋利,但是力道却是极其霸道,可以击碎岩石。

    单庭高手中的剑,被软鞭击打之后,人眼可见的出现了裂口。

    “喳~”

    莽青松将竹节软鞭挥舞得不断发出可怕的脆响,向单庭高连连发出进攻,在地上打出一道又一道森然的深痕。

    单庭高只能不断的闪避,步步后退,没有还手之力。好在他的身法还算快,不至于被竹节软鞭劈中。

    此时此刻,在屋顶上,卢俊义与闵德还在激战。闵德因为身上有几处伤口,在力气方面有些不支,但是依然在勉力奋战,卢俊义要将他完全击败,似乎还需要十几个回合。

    “哧哧~”

    张麟不再讲什么规矩,直接向闵德放了两支箭,以便将被闵德纠缠的卢俊义释放出来。卢俊义的武功比单庭高的高一些,他能不能打过莽青松呢?张麟也没有把握。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样一试。

    眼前的情形很明显,单庭高不是莽青松的对手,哪怕再加上几个,也是白给。虽然这里有一百多厂卫,可以采取围攻的方式对付莽青松,但是那样一来,必然会造成很多伤亡。张麟又不忍心。

    闵德应付卢俊义都有些不暇,哪里有闲功夫注意张麟放冷箭,他也根本不会想到张麟会向他放箭,因为他并没有给卢俊义造成什么显著的威胁。

    当闵德感觉到箭气袭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噗~噗~”

    两支箭都精准无比地射中了目标,一支射在腿上,一支射在胳膊上。闵德一个踉跄,栽倒在屋顶,沿着屋脊向下翻滚,停在屋檐的前面,卢俊义飞身而至,一脚将他踢得向地上坠落下来。

    “拿下!”张麟喝命道,几名厂卫闻命,立即飞奔过去,要将闵德擒拿。

    噌~

    莽青松向单庭高甩出一记软鞭,而后身形展开,如同一条怒龙,后发先至,抢在厂卫的前面,将闵德接住了。

    那些厂卫纷纷倒退,如同见到老虎的绵羊似的。

    对于未能抓捕闵德,张麟一点都不介意,他向卢俊义表示歉意,“俊义,因为有莽青松这条更大的鱼等着你收拾,所以我把闵德那条小鱼给处理了。。。”

    “没事~”

    卢俊义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他早就目睹了莽青松的勇猛无比,很想与他较量一番,只是被闵德一直纠缠着,无法脱身,现在总算有这个机会了,他怎么会怪张麟放冷箭?

    “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莽青松将四肢都受箭伤的闵德放在台阶旁边,然后仰头看着卢俊义,用极其轻蔑的口气说道。他是有底气说这个话的,因为他很清楚,闵德的武功虽高,但不是他的对手,而卢俊义和闵德相差不多,当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试试!”卢俊义不卑不亢道,然后从屋檐上飞身而下,直取莽青松。

    “喳~”

    莽青松对着半空中的卢俊义甩出软鞭,金软鞭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呼啸着扫向他的周身。

    卢俊义并没有闪避,他仗着剑好,以乌金软鞭,直接对撞。

    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金属交击之声,从中传出,如同焦雷,在整个院子上空回荡。

    软鞭被荡开,而卢俊义则被震得倒飞几步,飘然落地,情况比单庭高略微好一点。

    “要是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就算你是高手!”莽青松肆无忌惮地嘲讽,与此同时,软鞭如同黑色的游蛇,斜斜地咬了过来。

    卢俊义横剑格挡,将软鞭之蛇再次荡开。

    下一刻,软鞭之蛇轰然又至,攻击卢俊义的下盘,掀起一阵狂风,使得地面上的落叶疯狂地飞舞。

    卢俊义腾空而起。

    软鞭如同有思想的蛇一般,在经过卢俊义的脚底下时,蓦然仰起头,向上窜起攻击。

    卢俊义将剑往下一横,再次挡住软鞭。

    软鞭狠狠地击打在剑刃之上,鞭稍骤然拐弯,如同张开的蛇口一样,将剑刃咬住,缠绕了起来。

    莽青松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手腕一甩,使得软鞭那一头的卢俊义以软鞭为轴,绕着莽青松飞速旋转了起来。

    莽青松手腕向下一沉,将鞭稍狠狠地砸向地面,意图让卢俊义撞击地面,那样的话,肯定很狼狈。

    卢俊义知道这样对自己不利,但是他不能放手,放手的话,剑就会失去。他瞅紧时机,以恰当好处的角度,两脚抓住了地面。

    “有些意思!”莽青松轻笑一声,单手发力,一扯软鞭,意图从卢俊义手上夺剑。这一招与张麟刚才以百链飞爪夺去莽青松的弯刀异曲同工。

    卢俊义自然不会任莽青松夺走他手中的剑,用力向后拉拽。

    两大高手,在现场演绎了拔河的游戏。

    莽青松的力气比卢俊义的大一些,使得卢俊义的脚底在地面滑出了一条沟槽,向着对方步步移动过去。

    “给你!”卢俊义知道拔河是拔不过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莽青松的,他突然放弃了拉拽,他没有松手,只是顺势从地上弹跳而起,身形凌空,向着莽青松的心口踢了过去。

    骤然失去平衡,莽请向后倒退了两步,不过也就是两步,像他这样的高手,对于力气的运用,能够做到收发自如。

    正是知道这一点,卢俊义才没有指望对方自己摔倒,而是悍然发起了进攻。这是他第一次近身攻击莽青松。

    “你还欠一点火候!”莽青松冷笑,不躲不避,只是将软鞭像跳绳一样摆了一圈,便使得半空中的卢俊义,随着软鞭的摇摆,而重新落在地上。

    “嗖嗖~”

    在卢俊义尚未落地之前,莽青松扬手一甩,向他打出了五枚飞针。本来,对于卢俊义,莽青松用不着使用暗器,但是,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因为在他与卢俊义对战周旋的时间内,落单的闵德已经被单庭高等人抓了过去。

    在飞针的攻击之下,卢俊义只能松开握剑的手,身形向侧面漂移,躲过了飞针的袭击。

    嗖~

    莽青松缴了卢俊义的剑,然后扬鞭一甩,那剑自动从鞭稍上脱落,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射向抓拿闵德的人。

    当~

    单庭高赶紧飞身而起,挥剑将射来的剑打落于地,他虽然不是莽青松的对手,但是对于一把空剑,还是绰绰有余的。

    卢俊义急速倒退,从地上拾起了剑,遥指莽青松。

    “喳~”

    “喳~”

    莽青松向虚空之中连甩了几鞭,将几乎所有人吓得心惊肉跳。不过他没有再展开攻击,而是纵身腾空,跃上屋顶,而后飘然远扬,身形在屋脊后面消失不见。

    张麟的连弩的迅猛,卢俊义的厉害,再加上对方占据人多的优势,他再在这儿纠缠下去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闵德又落在张麟等人的手中,再呆下去,说不定还会受到张麟的反威胁。

    莽青松的离开,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厮实在太强悍了!

    谁也没有去追赶他,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第三百七十章 自叹弗如

    “莽青松的武功,高深莫测,臻于巅峰,我自叹弗如,在大周恐怕只有武公公堪能与其匹敌!”

    卢俊义坦然说,语气之中带着对莽青松的佩服和赞叹之意。他用了堪能两个字,要是仔细琢磨,堪能带有凑合的意思,那意思是哪怕武常都不一定是莽青松的对手。

    对于卢俊义的话,没有人不信,因为他的武功在现场之人中是最高的,卢俊义之后,最厉害的就是单庭高,后者在莽青松手里只有躲闪之余地,没有进攻的机会。

    而其它人,都没有与莽青松交过手,就算有机会交手,恐也过不了几招,根本无法揣摩其武功的高深境界。

    “莽青松的确是一位高人,只可惜他不走正道!”张麟感慨道,语气之中带着惋惜和遗憾。

    他与闵德和铁梦交过手,连弩和袖箭对这二人有威胁作用,也产生了一定的杀伤力,而在莽青松面前,则没有杀伤力。这表明莽青松比闵德和铁梦厉害。而卢俊义与闵德和铁梦的武功不相上下。

    凭着几次与不同对手的交手之对比,他也觉得莽青松的武功高于卢俊义。

    “肖河怎么样了?沉萍有没有把他救起?”

    到了这时,大家才想起坠落井里的肖河和接踵下去的沉萍,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大家扶着井栏,向井中俯视着,下面光线昏黑,看不大清楚。

    “肖河,沉萍!”有人朝着井里扬声大喊,声音在井壁之间回荡,嗡嗡直响。

    然而除了上面人的回声,从井里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看来肖河凶多吉少了,张麟心里很是着急,急忙拿出七星神棒,开启强光,向着井里照射。

    一道白色的强光,将黑暗完全撕破,从井沿直射井里。

    在强光的照射之下,井里的景象清晰可见。

    这井口虽然狭小,但是井里却是相当宽敞,井壁直径约一丈,水面离井口的深度约两丈,井壁滑溜溜,全是青色的圆石,要想沿着井壁爬上来,除非是壁虎。

    在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生死不明。凝目仔细一看,这人正是坠落井里的肖河。

    “肖河!”张麟提高嗓音喊道,肖河还是没有反应,好像死了。

    “沉萍呢?”

    “好奇怪啊,沉萍不是翻江猪吗!怎么肖河浮了上来,而沉萍却沉到了井底?”

    “莫非沉萍把肖河救了起来,而他自己却被淹死了?”

    “或许,井底另有天地?”

    “沉萍,你在哪里?”

    其它人都表示奇怪、担心、怀疑和各种猜测,并俯身在井里寻找沉萍的踪影,可是整个井里,除了浮在井面上的肖河,没有其它人,沉萍好像凭空消失了,或者已经沉到了井底。

    突然,从井里冒出了一个圆形的黑黑的东西,从这圆形的东西里面,喷出来一条水柱,几乎喷到了井口,把俯身向井里俯瞰的所有人都吓得纷纷退后。

    “哈哈,吓到你们了吧!”从井里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好像为作弄到别人而特别开心似的。

    大家知道,这是沉萍的声音。谁也没有怪他作弄大家!

    肖河漂浮在水面上,生死不明,沉萍还活着,那也算是一件幸事。

    “肖河怎么样了?”张麟大声问道。

    “还没死!”沉萍的头刚刚露出水面,以手托着肖河的身体,然后大声抱怨道,“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们了!”

    在把肖河从水底捞起来时,沉萍曾经大声喊叫过,但是外面的人,被莽青松的悍勇所吓倒,全副注意力都在防备他的身上,所以没有听到沉萍的呼叫。而沉萍自然没有能力从滑溜溜的井壁上爬上来,尤其是他手里还托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他在井下等了好久,上面的人才想到他,所以他才潜于水中,作弄大家一番。

    “快放绳子下去!”

    见肖河与沉萍都无恙,张麟大喜,急忙命人将绳索放下去,把肖河和沉萍先后缒了上来。

    对于溺水者的施救,张麟很有经验,三下两下,就将肖河肚子里的水倒出,肖河活过来了!

    “我没事了?”肖河睁开眼睛,见到大家都在,非常开心。

    “肖河,你又立了大功。”张麟用手在肖河的肩膀上锤了一下。这次找到灵狼总舵,抓获灵狼长老闵德,首功自然属于肖河。

    “真的吗,我太开心了!”肖河脸上浮现虚弱的笑容。溺水之后,等于大病一场,不过一日连建两次大功,这比挖了两座黄金大墓还要开心,使得他的精神气儿还是蛮足的,不致于恹恹无力。

    接下来,张麟命人对整个院子进行全面搜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一百多厂卫,分成数队,同时对每幢房子展开极其仔细的搜查。

    灵狼总舵,从外面看,朴实无华,和普通民宅没有区别,可是房屋里面的家具、布置和摆设则极其豪奢,比相府尚书府都不会逊色。

    灵狼帮掌控着河北河南两道的各种商市,对于很多商贾店铺和摊贩进行各种盘剥,他们赚钱的来源很广,财富积累的速度很快,因此布置起房间来不计成本。

    在后院的西厢房之中,找到了许多女子的用品,比如胭脂,水粉,发簪。由这些东西,无法说明什么。

    随后找出来一枚白玉镶刻的恩客牌。

    恩客牌,是勾栏给予尊贵的客人,在勾栏里,或者画舫里自由行走的凭证。

    从这枚恩客牌,可以推断,居住在这西厢房里的女子,必然是勾栏女子。而与灵狼帮有牵涉的勾栏女子,自然是莽青松的妹妹琴羽。

    找到恩客牌以后,张麟很兴奋,他大声交待:“继续仔细搜!”

    不久,又有人于琴羽闺房之中的柜子里翻出一件杏黄色的镶着金玉的腰带。

    在看到这条杏黄色的腰带时,张麟的眼睛都亮了。

    在皇宫里住了一个多月,他现在对于宫里的规矩和讲究已经有很深的了解。他知道,杏黄色是皇家专用之颜色,其它人,哪怕则大富大贵,都是不能使用杏黄色的东西,否则,就犯了僭越之罪。

    由这条腰带可以推断,皇嗣的的确确被劫持到这儿,今天才被带走,仓促之间留下了这条腰带。

    既然皇嗣刚刚被带离,那么这就说明皇嗣还没有出城,尚没有被李昭德利用,这是值得松一口气的好消息。

    当然,张麟只是这样猜测,皇嗣到底有没有被带走,要等查完才能最终做出断定。

    在搜查完毕之前,他还是不排除皇嗣依然被藏在总舵里的怀疑。因为,留在总舵的,是帮主莽青松和长老闵德,这绝对是灵狼最强大的一支力量。这支最强大的力量,留在总舵,应该不仅仅为了戏弄肖河,威胁张麟那么简单,或许在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未可知。

第三百七十一章 地下有回音

    在几乎所有的屋里都找到各种名贵的摆设,可是金锭银锭却一锭也没有找到,这让张麟略微有些失望,虽然他来搜查灵狼总舵的主要目的是找到皇嗣,不是起获金银,但是次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能缴获一些金银的。

    或许金银藏在地下密室,找到地下密室,就能找到金银。

    连那些大臣的府邸都筑有密室,张麟不相信灵狼这种贼窝会没有密室。

    尽管他足智多谋,眼光锐利,并且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见到任何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摸一摸,拧一拧,挂在墙上的字画,装饰物,都被取下来,希望是密室的机括按钮,可是到最后他都失望了。

    难道灵狼总舵会没有密室?一个黑帮可以做到如此坦荡荡?

    张麟不相信。

    他打起精神,进入了第四进的房子里。

    这是一座面阔五间,进深四间的房子。莽青松的书房和寝房都在这儿。

    在书房桌案后面的虎皮椅子上坐了下来,张麟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游动着,向四壁缓缓而仔细的扫视。

    莽青松的书房很简单,没有几本书,他虽然是灵狼的帮主,但是没有读多少书,不像李昭德和格辅元那些饱学之宦一般坐拥书城。

    之前厂卫已经搜过这书房,没有搜出多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些灵狼的狼头腰牌,以及简单密函。这些密函,只是在传递时属于密函,一经拆阅和处理,便不再机密了。机密重要的肯定早就被莽青松烧毁了。

    这书房前后都开着窗户,从前面的窗户可以看到四院的情景,从后面的窗户则可以看到后院的景象,许多厂卫在前后院低着头寻寻觅觅。

    张麟猛然想起,当日查抄格府时,地下密室的入口就设在书房,与书案紧密地连在一起。

    灵狼地下密室的出入口会不会也设在桌子底下呢?

    张麟尝试搬移书案,用力跺了一下脚下的地板。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错误的。书案可以移动,地板下面也没有传来空洞的声响。

    “嘶嘶~”

    这时,肖河从书房的前窗经过,一边在空气之中连连吸鼻子,好像一只闻到骨头味道的小犬一样。

    经过一番歇息,肖河的精神体力又恢复得满满的,跟从来没有溺过水一样。他出身于微末,命很贱,却很坚挺,有一点打不死的味道。

    “肖河你在找什么?”张麟走近前窗,隔着窗户好奇地问道。

    “我在找霉味!”肖河脸色严肃,旋即用非常坚定的语气说道,“这里铁定有密室!当我在门口守候时,我闻到有一股奇怪的霉味从离开这儿的马车里面散发出来。散发霉味的物什,必然在地下存放了很久。当我被吊在这里的时候,也能闻到。不过,经过激烈的打斗,这股霉味已经消散尽了。”

    “肖河,你别吸了,这次找密室的功劳非我莫属!”沉萍笑吟吟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肖河的肩膀。

    “何以见得?”肖河皱眉问道。

    “告诉你吧,”沉萍微微一笑,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刚才我捞你时,在井底看到一条横道,那横道铁定通往地下密室。”

    听了沉萍的话,张麟马上想到,灵狼一个个水性都极好,而且,他记得,刚冲进到这院子里时,井栏周围是湿的,不过,当时为了救肖河,他没有多想,没有深思。现在想来,当时很有可能有人从井里出入过。不过,密室的出入口建在井里有些太夸张了,有些重要物什是不能进水的。

    “这样吧,你们两个分头找,谁先找到密室的出入口,谁就得首功。”张麟看了一眼沉萍,又瞅了一眼肖河,然后不偏不倚地说道。

    “好咧!”两人眉开眼笑,喜形于色,好像首功都非他们莫属似的,立即分头展开了行动。

    “咚~”沉萍快步流星走到第三院,一个猛子重新扎进了那口井栏被毁坏的井里。

    肖河吸着鼻子,沿着墙壁或贴着地面侧耳倾听,一路往后院方向走去。

    后院,也即第四进院子正堂的后面,因为再后面只有院子,没有房子,不能算第五进。

    这儿只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会有什么呢?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

    肖河兀自一路前行,最后来到后院左边的围墙边,在围墙的上下左右察看了一番,自言自语道:“霉味到这儿越来越浓~”

    看到这一情景,众人都哄然发笑。

    这堵围墙不是内墙,而是界墙,围墙的另外一面,是外面,是别人家里。灵狼总不至于将密室开在别人家里吧。

    “看来溺水之后,肖河的鼻子不灵了!”

    没有谁责怪肖河,毕竟人家刚刚溺水,差一点淹死。

    “既然肖河找到这里,我还是察看一番吧,免得白费了他一番心机。”有人带着寻开心的思想,纵身一跃,双手抓住了墙头,然后轻轻一荡,便上了墙头,站在那儿向界墙的那边俯视。

    这是一位百户,轻功不是很好,但是丈把高的围墙,还是难不倒他。

    界墙外面是一条宽度两尺的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子,巷子的另一边,是同样高的界墙。界墙的那边,是一座四合院,规模只有灵狼总舵的五分之一,这就是一户普普通通的民宅而已,位于灵狼总舵的西北角,大门没有朝向灵狼总舵所开的南侧的大街,而是朝向了西侧的小街。

    四合院内,有一两个身穿市井服装的人,在无聊地走来走去,有人甚至看向了围墙这边,因为这儿动静太大了。

    被四合院里的人发觉,上墙的百户有些不好意思,跳回了地上。

    “当~”

    这哥们的轻功不好,因此落地时做不到像高手一样,轻捷无声。他落地的动静很大,好像一记重锤敲在鼓面上!

    肖河微眯着眼睛,趴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刚才那位百户落地的位置,仔细倾听,最后得出结论:“地下有回音!”

    实际上,不用肖河谛听,现场的人,大部分都听出来不对劲。刚才那落地的响声,有些空泛,表明这地下面不像其它地方那样结实,而是有空层!

    “莫非这下面是地下密室!”大家都兴奋了起来,眼睛发亮,开始在地面,墙上,角落里,到处搜索起来,寻找地下密室的开启机括。

    在院子里,存在许多石雕,有蹲坐的狮子,憨厚的貔貅,高贵的麒麟,张牙舞爪的狼,还有鼻子卷起来的大像,等等,各种造形的都有。

    厂卫们试图旋转移动这些石雕,特别是那些造型奇特的,但是他们都是徒劳的。

    有些厂卫用刀斧对着空层的上面用力进行砍劈,然而,他们也是枉费功夫,因为那架空之处,却是用铁板浇筑而成,普通刀斧根本产生不了作用,只是激起震天动地的响声和四射的火星。

    最后大家想了一个办法,循着铁板向四边的外围摸索,意图从铁板之外的泥土层切入,或者将铁板整个掀开。

    但是,这铁板的范围很大,横宽各有两丈多,且是整体浇筑的,人力根本无法将之掀开。

    “从泥土层挖一个洞,到了几尺深出,再横向挖进铁板下面!”肖河精神抖擞地提议道,他最擅长的就是挖洞。

    “行啊!”大家赞同,都对肖河挖洞的本事很好奇,不知道他的手指是什么做的,那么厉害,能够徒手挖洞。

    说干就干,肖河立即行动。

    只见肖河从背上的囊袋里拿出一双黑色的罾明瓦亮的手套,戴在手上,开始掘土,那厚实坚硬的泥土在他手上,如同沙子一样,很轻易地就被挖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金刚手套

    原来肖河并非直接用手指挖洞,而是仰赖一双奇特而锋利的手套。这小子,上次还骗我说,他的手指比铁还硬!不过张麟并没有生气。这是善意的谎言,而且还存在一种可能,肖河靠手套掘洞,说不定自己的前身知道,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是什么手套,如此厉害?”有人好奇地问。

    “这是金刚手套。”肖河得意而神秘地说。

    大家知道这手套是肖河吃饭的家伙,是他的秘诀,就没有再多问。

    只见肖河飞快的铲土,抛到洞外,很快便挖了一两尺深,比老鼠挖洞的速度还要快。

    很多人站在旁边围观肖河挖洞,脸上各种表情都有;还有一部分人则在埋头寻找机括,如同勤劳的鸡鸭觅食一般,不放过任何异常的东西,希望能够立功。

    因为按照东厂的厂规,最先找到重要证据和有价值的物什的,都算是首功,是有奖赏的,与群功完全不一样。

    一展眼的功夫,肖河挖了六尺深,地面堆起来一个小土包。

    “太厉害了!”所有人无不啧啧称奇,表示佩服。

    张麟也不例外,只觉得心神震撼。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人力掘洞,比挖掘机还快,实在太神奇了!封神榜里的土行孙,应该也不外乎如此。

    肖河蹲在洞里,横向掘进。

    “当~”

    在掘近铁板地下的切面时,从洞里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清脆震响。。。

    那声震响是肖河手上的金刚手套与铁板撞击时所发出的声响,原来隔空层之地下也是由铁板浇筑。面对铁板浇筑的密室,肖河再厉害,也使不出劲来!

    这灵狼太处心积虑,竟然在空旷的后院,用铁板浇筑密室,这谁能想得到?

    面对铁板浇筑的密室,掘地三尺都没有用!

    一定要靠机括控制的。

    这机括不一定就在铁板密室的左近,会不会在某间房子里呢?

    张麟寻思着,再次进入莽青松的书房,试图找出密室的机括隐藏之所在,

    突然,从后院传来呼喊声:“不好了,沉萍被隔壁的人抓起来了!”

    张麟听了大吃一惊,急忙从书房冲到后院。

    此时,已经有几个高手越过两道界墙,飞到隔壁的四合院里去了。

    原来,在寻找密室机括的时候,卢俊义纵身跃上了屋顶,居高临下四处眺望。

    站在这屋顶,三面都是灵狼总舵的范围,只有西北角是别人的房子,也就是隔壁那四合院。

    从四合院的几幢房屋中间的空隙看去,可以看到那小院里有一个茅草搭建的小凉亭,凉亭中间有一口井,井沿比较大,上面有轱辘,可以将吊桶之类的物什放进井里。

    之所以对那口井特别留意,那是因为,那挂在轱辘上的不是吊桶,而是吊篮。

    这就奇怪了!用筛子一样的吊篮可以打水么?

    不管卢俊义如何好奇,他也没有飞到井边去察看,去检视,因为,无论用什么打水,那毕竟是人家隔壁的事情,与他无关。

    在卢俊义升上屋顶之前,四合院里还有人在外面晃荡,当他升上屋顶之后,在外面晃荡的人都进屋里去了。

    突然,那吊篮自动往井里垂了下去,没过多久,吊篮的绳索又升起来了。原来这吊篮既可以在地面摇动,也可以从井下摇动。

    吊篮升出井栏,可以看到吊篮里坐着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捆住。卢俊义凝目审视,发现那人认识,正是不久前从三院跳下井的沉萍。

    卢俊义明白了,从灵狼三院的井,可以通到隔壁四合院的井。沉萍从井里钻了过去,却被抓住了。

    很明显,隔壁四合院和灵狼总舵是一伙的!

    因此,卢俊义果断地从屋顶飞身而下,越过两道界墙,直扑那口带着轱辘的井,并且告知自己人,速速闯到隔壁救人!

    卢俊义还没有落地,吊篮已经完全升出了井面。沉萍抬眼看到从空中飞身而下的卢俊义,欣喜异常,急忙喊道:“卢大哥救我!”

    “放心!”卢俊义宽慰道,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免得被屋内之人听见,冲出来与他抢人。他虽然艺高胆大,但是,在救人时,能不出岔子,尽量不出岔子。因为他也知道,灵狼帮内,不乏武功高强之人。

    这时,吊篮还在升高,当卢俊义落地时,从吊篮的底下露出一个人,此人手抓绳索,挂在吊篮下面,他应该就是把沉萍逮住的那个人!

    此人年龄二十七八岁左右,眼神如同山鹰一样犀利,脸型如同猴脸一样尖刻,身材瘦削,穿着一套灰色水靠,一看就是一名水性极好之人。

    在看到卢俊义突袭而至,此人用脚尖点了一下井沿,从绳索上荡了过来,手爪如勾,如同一条猿猴一样扑攻卢俊义,在他身后,吊篮在大幅地震荡,把沉萍吓得心惊胆战,脸色煞白。

    卢俊义单手凝拳,向着那身穿水靠者的手爪迎击过去。

    “噗~”

    拳爪相击,发出一声闷响,两人都倒退了一步。

    那身穿水靠者,手指被撞得发麻,他没有马上再进攻卢俊义,而是摆出一副猴拳的架式,绕着卢俊义转圈,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后者,一边在嘴里喊道:“快来接应!”

    卢俊义也没有马上出击,因为通过刚才那一下交手,他发觉对方的武功也非同一般,定然也是灵狼的护法之类的。

    此时,不用那身穿水靠者呼喊,屋里的人已经听到外面的打斗之声纷纷拿着各种武器,从好几个门口走了出来,人数不下十人,一个个长得非常的彪悍,虽然没有穿灵狼的青衣,但是看他们的气势,必是灵狼分子无疑。

    当然,东厂的几名高手也已经越墙过来。

    双方在四合院里展开了一场混战。

    有人试图去救沉萍,立即有对方的人冲过去阻止,甚至要击杀沉萍。

    张麟从书房来到后院,可是他轻功不好,翻不过这一丈高的墙。

    当然在下面搭成人梯,他可以过得去,可是,万一在那边碰到危险,不方便退回来。

    还是留在这边安全一些。

    但是,现在被高强阻隔,连那边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这种状况必须改变。

    张麟灵机一动,命人将灵狼总舵里的桌子搬到后院,临时叠起一座两丈高的金字塔形的木台。

    这木台,最底层有四张桌子,渐上渐少,最顶层只有一张桌子,目测还是相当安稳的。

    张麟背着连弩,非常利索地爬上了木台,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在最上面一张木桌上,向四合院里望。

    那里的混战非常激烈!

    灵狼总共有十五人,东厂翻墙过去了二十余人,双方势均力敌。

    人员的喊杀声,刀剑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坐在吊篮上如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的沉萍的嘴里时不时地发出的惊恐的叫声,互相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混乱的图画。

    从张麟所站的台子到打斗现场的直线距离不过一百五十步,距离在连弩的射程范围之内,他瞅紧机会,从背后取下连弩,通过望山瞄视射击对象,哧,一支利箭破空而去,射倒了一名悍勇的疑似舵主的灵狼分子,打破了均衡的态势。

第三百七十三章 满载而归

    形势朝着有利于东厂的方向发展,东厂方面越战越勇。

    灵狼最厉害的就是那名身穿水靠的人,他的武功比卢俊义略微低一些,但是坚持四五十个回合没有问题。

    还有一人,与单庭高处于伯仲之间。

    根据与灵狼交手的经验,张麟判断,这最厉害的两人,应该是灵狼的两位护法,其它人,大概有两三名舵主,剩余的应该都是普通成员。

    他猜的没错,与卢俊义交手的身穿水靠者,名叫芦丰;与单庭高对战的叫韦泰,这两人均是灵狼护法。

    过了一会儿,张麟瞅见一个机会,又放了一箭,又射倒了一名强悍灵狼高手,彻底打破了战斗的平衡。

    灵狼明显不支,节节败退。

    芦风瞧见张麟在台上放冷箭,接连射到他两名弟兄,他气得脸孔都歪了,在与卢俊义对战时,突然甩出了三支飞针,趁着卢俊义闪避之时,飞身而起,越过界墙,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出笼子一样,向着张麟所在的台子疯狂飞扑而来。

    留在灵狼总舵这边的几名侍卫以及众多的厂卫,急忙上前阻挡芦风。

    目睹芦风盛势袭来,张麟骇然之间倒退了两步,使得由五六张桌子叠起的台子摇摇欲坠,他连忙向前跨了一步,用脚压着桌子强行恢复平衡。

    “这小子,是不是活腻了!”张麟不痛快地说道,手里握着连弩,俯视着芦风,意图将其击毙,但是,后者被众多侍卫和厂卫围攻,一个不慎就会伤及自己人,所以他没有动手。

    这时,卢俊义已经翻墙回到后院,向芦风扑去。

    芦风知道要近身击杀张麟,恐怕没有这个可能。他在人群围攻之中,左冲右突,强行突破到离高台三十余步的距离,猛然甩出来一把飞针,这些飞针没有射向张麟,却是射向叠在中间的桌子腿。

    “噗噗~”

    飞针射在桌子腿上,入木三分,发出微不可察的声响。

    一根飞针对桌子的冲击力并不大,但是两根三根五根同时冲击,那冲击力汇在一起,便不可小觑,介于第二张和第四张之间的那张桌子,在受到飞针的冲击之后,向后面移动了一尺有余。其中一条被多枚飞针射中的桌腿,有了明显的裂缝。

    台上的张麟感受到脚下桌子的摇动,他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在上面摇摇晃晃,差一点载下来。他往下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抓住桌子的边缘,使得自己稍微稳当了一点。

    然而,那条被射出裂缝的桌腿,突然“咔嚓~”一声,从中间断裂,使得上面的桌子在张麟的重压之下,完全向这断面倾斜。

    “哗啦!”上面的桌子斜斜地倾倒,张麟被甩了出来,向地面急速坠落。

    这一下,把张麟吓得魂飞天外。

    他有武功,但是不会轻功,无法在半空做空翻的动作。在这种危险时候,他真的有些无助。

    在下坠的过程,他看到,卢俊义意图冲过来救他,却被芦风截住了,那小子是成心要他好看哪。

    他所在的位置离地面约两丈,要是跌落地上,粉身碎骨应该不至于,但是伤筋动骨是大有可能的,若是头朝下,摔个脑浆迸裂也是有可能的。

    而现在,他正是头朝下往下坠落。

    他简直泪奔了,怎么这么倒霉啊。

    他手忙脚乱地挣扎,把连弩都丢掉了,准备以手撑地,手也许会发生骨折,但总比头撞在地上撞得头破脑裂好啊。

    突然,他感觉眼花缭乱,只觉得人影憧憧,哪怕睁着双眼,也什么都看不清,弄不明白。

    终于落地了,他的手撑在地上,只觉得软绵绵的,并且向上弹了起来,让他有一种骤然失重的感觉。

    再次落地,他仰面朝天躺着,非但没有死去,相反,看到天下风清日朗,还有一种解脱一般的舒服。

    “公爷没事了!”大家拍手称庆。

    “我没事?”

    直到现在,张麟才弄明白怎么一回事。

    当桌子被垒起来时,受伤的千户柴小应,觉得这太危险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眼前这位可是罡烈公,皇上的挚爱,要是出了什么状况,那还了得?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网,拉在桌子周围,随时备候着。

    当桌倒人坠时,厂卫们迅速将大网拉开,将他接住了。

    张麟没事了,毫发无伤!

    也就在这么一展眼的功夫,芦风仓皇逃走,韦泰及剩余的灵狼被擒,东厂大获全胜。

    厂卫们在界墙的两边搭起了一座跨墙高梯,通过梯子,张麟安步当车,亲自莅临隔壁的四合院。

    这四合院的建筑风格与灵狼总舵完全两样,之间有巷子隔开,门开向不同的方向,不知情的人,压根儿不会想到这宅院也属于灵狼,是灵狼的外院。

    从这里找地下密室,极其容易,通过吊篮,下到井底,这个井底没水,是干燥的,下面铺有鹅卵石,井壁上开有两个横向通道,一个渐行渐低,通向灵狼总舵三院的水井,还有一个,曲折前行数十步,便到了一间相当阔大的地下密室。

    这地下密室,横五丈,宽三丈,被分割成许多房间,大部分位于四合院的地下,只有少部分位于灵狼总院之下。

    从密室可以清晰地找到出入口的机括,旋开,通往灵狼总舵的门便打开了,门开在后院的那块整体浇筑的铁板中间。

    灵狼设计了如此匠心复杂的密室,里面所藏的东西肯定不少。

    大家都兴高采烈,在密室里展开了搜查,比抄李府时还要兴奋激动。

    搜查的结果是,里面藏有大量金银宝物,都分门别类地藏在不同的隔间里。

    总共超出金锭二万六千两,银锭十万七千两,鼍龙珠十三颗,翡翠三斗。。。总价值不会少于李昭德的家底。这些都是灵狼仓促撤离时来不及带走的。今天灵狼用九辆马车带走的东西,肯定是更值钱的东西,其价值应该不会比留在这儿的少。

    最为重要的是,在其中一间专门存放重要文件的隔间里,找到李昭德与莽青松的来往信函。最早的信函的落款日期在三年之前,可见李昭德与灵狼之间的勾结,由来已久!

    在信函之中,李昭德与莽青松称兄道弟,表达了自己对于王皇后所遭受的惨酷遭遇的愤恨,以及对于王族后人所遭受的非人待遇的同情,愿意与莽青松共结盟好,共图大计,反武复唐,报仇雪恨。

    这一封信,非常重要,说明李昭德的奸诈阴险,由来已久。当然,要是在李昭德举事之前找到,就可以避免战事,重要性更大。

    这一次行动,赶跑灵狼帮主,抄了灵狼总舵,抓获长老闵德,护法韦泰,以及诸多灵狼成员,还抄出来两万六千两金锭和十万七千两银锭,收获颇丰,却没有付出什么损失。损伤最大的就是肖河的落水,以及柴小应的中箭,还有,他自己受了一场虚惊。

    张麟满载而归,奏凯而还。

    在半道上,一位市井青年突然从巷子里冲了出来,出现在张麟的马前,使得他的坐骑受惊而人立,前腿高抬,差一点将他掀到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 李败德

    “你是何人?”卢俊义立即冲了过去,用剑指着来者的咽喉。

    那市井青年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说道:“我主人是罡烈公的朋友!”

    “什么朋友?!”卢俊义厉声喝道。

    “这时我主人的信物!”那市井青年声音颤抖地叫道,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亮出了一串长命锁。

    看到这串长命锁,张麟向卢俊义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地开口:“你主人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茶楼,请公爷过去一叙,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那市井青年激动地说道。

    “嗯。”张麟沉吟片刻,抬头望望天,感觉时间尚早,便点头答应,命令卢俊义,将大队人马到前面路口等待,他去去就回。

    做好了安排,张麟仅仅带了高力士同行,跟随那位市井青年,进入思恭坊,来到一间茶楼。

    门楣上挂着“似水茶楼”的牌匾。

    在似水茶楼里面,张麟呆了一刻钟,然后出来了,赶上了大队人马,向东厂方向开路。

    实际上,到茶楼喝茶一幕,是张麟故意做出来的,目的是迷惑望楼斥候和一部分厂卫的眼睛,以稀释之前在温柔茶楼见太平公主有可能引起的皇上的猜疑。

    同一天,应该是同一个下午,发生两个类似的喝茶事件,到时候,武则天哪怕知晓,也无从分辨清楚。

    而执行这一行动的人则是肖河沉萍。

    在离开灵狼总舵之前,张麟暗中交待肖河沉萍,说他将请他们喝茶庆功,但是他时间紧急,同时为了照顾公平,免得引起其他千户或厂卫的嫉妒,必须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茶楼。

    肖河沉萍受宠若惊,便按照张麟的吩咐,非常神秘并出色地作出了这一系列安排:包下似水茶楼,让人根据预先告知的行军路线,在半道上邀请张麟,张麟到了似水茶楼,与哥两个称兄道弟,喝了一刻钟到茶,把两人感动得,指天画地地发誓,以后将死心塌地追随他。

    所有的过程,和之前应太平公主之邀去温柔茶楼的几乎一模一样。

    之前温柔茶楼位于太平府附近,而似水茶楼则离安定公主府不远。都是当街邀请,都是茶楼喝茶,都是公主府附近。

    为了摆脱武则天对他的猜疑,张麟可谓不择手段,挖空心思。

    做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张麟自我感觉良好,心情也好起来了,非常轻松,谈笑自若,意气风发。

    这时,一位负责通传的厂卫,飞快地追上了张麟的队伍,大声报捷:“报,提督大人经过一场恶战,抓获两辆马车以及四名灵狼分子!一辆马车逃走,不见踪迹!”

    张麟停马关切地问道:

    “马车上有皇嗣吗?”

    “没有!”

    又过了两个街坊,一位通传飞奔而来,禀报:

    “报,黄大人抓获两辆马车以及五名灵狼分子!一辆马车逃走,不见踪迹!”

    “看到皇嗣吗?”

    “没有!”

    当张麟一行人回到东厂后,一位通传脚不沾地地跑到东厂沙盘厅,向伫立在神都大沙盘前的张麟大声禀报:

    “报,孙千户抓获两辆马车以及三名灵狼分子!一辆马车逃走,不见踪迹!

    “有皇嗣的下落吗?”

    “没有!”

    张麟明白,灵狼撤离的人员和车辆,分成了三路,每一路都用两辆马车掩护一辆逃离,而其中一辆车中,必然载着皇嗣,在某个程度上,灵狼成功了,把皇嗣成功地转移到了新的更加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

    不过,东厂的收获也很大,撬了灵狼的老窝,抓到长老闵德,获得了无数的金银宝物,加起来,相当于又抄了一遍李程曹三府的家。

    其它几路人马,在围追堵截灵狼的过程之中,发生了轻重不一的伤亡,不过战死的人不多,总共就是五人。

    张麟夜玉知会武攸绪一起到上阳宫向皇上禀报查案结果。

    狼首蛇身腰牌是武攸绪提供的,因此,功劳也必须记他一份。

    “皇上,在灵狼总舵找到的皇嗣的腰带。”张麟呈上腰带。

    这当然是由上官婉儿负责传递。上官婉儿心里为张麟高兴,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他还真有两下子。

    “这个孽子,怎么会与匪帮在一起!”武则天接过杏黄色的腰带,仔细看了两眼,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皇嗣与匪帮在一起实为不得已,他是被灵狼帮主莽青松劫持过去。”张麟道,他没有提琴羽的名字,不然的话,武则天的怒气将会更盛。

    “要是这逆子没有忤逆之心,那些逆贼怎么会打他的注意?”武则天气愤地说。

    “皇上请息怒,灵狼仓促之间将皇嗣带走,说明皇嗣还在城内,这也算是坏消息之中的好消息。”夜玉柔声宽慰道。

    其后,张麟呈上李昭德与灵狼帮主莽青松之间来往的信函。这些信函仍然是由上官婉儿传递。

    快速翻阅了一遍这些信函,读了上面的极其忤逆的反词,武则天气得双手发抖,她已经出离愤怒了!

    “李昭德这个奸贼,简直是狼子野心,猪狗不如!从即日起,将李昭德改名为李败德!”武则天咬牙切齿地下旨道。给他人改名换姓是武则天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事情。

    皇上的话就是煌煌天言,从现在开始,李昭德就成了李败德。

    ~~~

    掖庭局。

    有两个相貌极其明艳的女子,在荷花池旁边的曲栏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一个穿着女官服饰,她是尚工秋霜;另一个则穿着掖庭局的宫教博士的服饰,她是秋曦。

    在她们旁边的地上,放在一副金丝打造的鸽笼,笼子里有一只活泼可爱的白色鸽子,这只鸽子并非上次被张麟射伤的那只,而是另外一只,它在歪着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个全新的地方。

    “你愿意吗?”秋霜问道,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内心似乎做了很大的挣扎。

    “为了我们的荣耀,我愿意。”秋曦说道,她说的很轻松,很自然,好像没有经过任何考虑,或者,好像已然经过了最深沉的考虑。

    ~~~

    正阳宫。

    今儿武则天并没有为张麟下厨烧菜。不过,她让御膳房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搬到正阳宫,与张麟共坐一席,一起用膳。

    两人说说笑笑,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家庭的氛围相当浓郁。

    虽然没有找到皇嗣的下落,但至少说明他还在城中,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也没有抓获灵狼的帮主,但是找到李败德与黑帮交通的证据,给李败德改了恶名,这让武则天心情很舒畅。

    上官婉儿和春香站在旁边伺候斟酒倒茶。

    这是上官婉儿第一次出现在正阳宫的餐桌边侍膳。前几天,武则天都提出让她来正阳宫侍膳,她每次都称病告假,武则天知道她在推诿躲避,她也没有计较,只是每次都会叫她,来不来随她,这一次,上官婉儿没有推诿,怡然而来,让武则天心里很高兴,因为有机会在她面前秀一下。

    “君宝,尝尝这个。。。君宝,尝尝那个。。。”武则天左一口右一口地给张麟夹菜喂食,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对于武则天的喂食,张麟早已习惯,但那是在上官婉儿不在场的时候。

    上官婉儿就在旁边,让他觉得旦疼,连吃饭的肚子都在抽搐。

    他一边张口接着武则天所喂来的菜,一边向上官婉儿偷瞟,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这反倒让他很是费解。

    莫非她心里已经完全把我放下了?

    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他一点数都没有。

    不过,既然夜玉和自己的关系已经走到了上官婉儿的前面,甚至太平公主和自己的关系都领先于上官婉儿,那么就应该将婉儿从心里放下,免得耽误了人家。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切都失控了

    在用膳的时候,张麟有些心不在焉,有些如坐针毡,因为上官婉儿的存在。

    虽然他觉得不应该再耽误上官婉儿的时间,觉得应该放下。但是,放下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可以做到视春香等人如空气,而对于上官婉儿他则做不到。

    春香一直在留意上官婉儿的眼神和脸色。

    在伺候张麟吃饭时,上官婉儿的脸色是那么平静,让春香有一种感觉,今天的上官婉儿不是她本人,要不然,她怎么会有如此一番镇定从容的表现呢?莫不是见皇上与张麟如此欢好,她便完全把张麟放下了?

    放下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以前不喜欢张麟!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喜欢上一个人,是无论如何放不下的,除非她有了新的喜欢对象。

    对于女人的心理,春香很是了解,因为她也是女人,她也喜欢过人,多年过去了,至今还没有放下。

    春香很想调侃揶揄挤兑一下上官婉儿,但是从她耳朵上传来的疼痛告诉她,不能招惹上官婉儿。她一直这样遵守执行,虽然没有人监视,但是她却感觉有人时时刻刻在背后看着她。缺少一只耳朵,她变得更为敏感了。

    考虑到不好的后果,春香忍着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留意,留意,再留意。

    上官婉儿的表现不但令春香诧异,也令武则天惊异,甚至有些佩服。她心里说,之所以让你站在旁边侍膳,就是想要看到你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而你却装作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是不是有意气我?

    看你这种平静的表情能维持到什么时候?想到这里,武则天立即摆出一副千媚百娇的神态,侧倾向张麟,柔声软语地说。

    “君宝,我都夹你很多次了,你是不是也夹我一口?”

    张麟听了,立即觉得头皮发麻,心里说,皇上真是多事啊,你是嫌我不够心痛么?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出口,而且事实是,他接受了皇上多次的夹食。作为礼尚往来,他给皇上夹进一口也是应该的。再说,这是君命,他也不敢不遵。

    “臣遵旨!”张麟只得硬着头皮,不敢看上官婉儿一眼,飞快地夹了一筷子菜,伸到武则天的口边。

    武则天很温柔地咬住张麟的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种心满意足的样子,一边砸吧着嘴巴,一边很享受地说道:“这道菜经过君宝的喂进,仿佛变得更鲜更香了!”

    在说这话时,武则天目光灼灼地盯着上官婉儿,可是后者脸上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相反,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让武则天有些恼火了!她心里说,我俩在你面前这样你都不介意,如此的淡定,如此的大度,好像你跟君宝没有关系似的!要是你真的不在乎了,那倒是好事,倘若你是装出来的,你也太厉害了一点!等下我临寝的时候,让你在门口守着,看你如何保持淡定从容的风度。

    今天的用膳有点变味,让张麟觉得很难受,一刻钟如同半个世纪之久一般难熬,他心里说,婉儿,你怎么不找个借口离开呢?老杵在这里是什么事?

    既然婉儿不走,我走。

    张麟起身向武则天告厕:

    “皇上,臣不胜酒力,要去一趟盥洗室。”

    “快去快回!”武则天意犹未尽,满脸柔媚地说道。

    “谢皇上!”张麟如释重负,向着位于后院的盥洗室摇摇晃晃地走去。

    “皇上,婢子的龟袋丢了,容婢子去找找。”上官婉儿突然道,声音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去吧。”武则天挥了挥手,她本来想看上官婉儿的笑话,但是后者表现得太镇定了,让她心里不爽,所以不大想再看到她。

    上官婉儿向武则天告退,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大殿,在大殿旁边的甬道上随意地绕了一圈,最后拐到后院,恰到好处地在更衣室外一处灯光所照不到的昏暗之地,与张麟碰到一起。

    “婉儿,你怎么也来了?”在这种地方见到婉儿,张麟又欢喜又惊恐,心里突突乱跳。

    “我为什么不能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来?你现在深受皇上的恩崇,所以便把我抛到了脑后?”上官婉儿站在张麟身前三尺远的地方,眼中浮现幽怨的光芒,语带质问和抱怨。

    没有想到上官婉儿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在武则天的眼皮底下找自己聊这种感性的话题,这简直是不要命了,张麟的心嘣嘣直跳,如同三面战鼓在同时敲响。

    不过,既然上官婉儿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找自己,张麟也不好马上就逃,那显得太没有风度了,只能摆出一副从容镇定的样子,摇头否认:“怎么会呢?我是很欢迎你的!”

    “你知不知道,亲眼看到皇上给你夹菜,给你喂食,我心里有多苦?你别看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我的眼泪都在往肚子里流。”上官婉儿动情地说,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哀怨。

    官婉儿话语让张麟心里很难受,他低声嗫嚅道:“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知道你等下就要与皇上一起享受快乐,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将会滴血,我将会死掉。或许你明天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上官婉儿走近一步,用极其不含蓄的语气说道,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眼眸中浮现晶莹的泪光。

    张麟退后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婉儿,不要说的这么严重,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是我保证,我的心里始终有你。”

    “我不相信。”上官婉儿摇头,语气很是坚定,好像她心里对张麟很失望,没有了信任,缺乏了安全感。

    “你要我怎样做,你才能相信?”张麟低声道,如同做贼一样,眼睛向四处乱看了一番,好在周围并没有人,就算有人,也没有人看向这个方向,就算看了过来,从明处望暗处,也是看不清楚。

    “让我感受你的心跳和体温,这样我才会感觉到你的心之所在。”上官婉儿大胆地说,并且又挨近了张麟一步。

    “就在这儿么?”

    张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官婉儿怎么会变得如此大胆,什么都不顾忌,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勇气,这儿可是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要是被皇上发现,那就不仅仅是禁足或打入冷宫那么简单。

    两个人都要完蛋!

    “是的,你不敢么?”

    上官婉儿语气之中带着强烈的不满,甚至还有怒意,她似乎入戏太深,全然不顾后果,只想检验张麟的真心。

    张麟很恐慌,但是此时此刻此地此景太过暗昧,不容他进行多想,且上官婉儿的要求似乎不容他反对,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想马上迎合上官婉儿的要求,然后赶紧分开,这样才是安全之道。

    他四处张望一眼,周围光线昏暗,远处人影憧憧,他所在的地方还算比较隐蔽。

    乍着胆子张开双臂,好像在完成什么不喜欢的任务似的。

    “麟哥,我喜欢你!”

    上官婉儿用从来没有喊出过的亲切称呼轻声唤着张麟,喃喃低语。

    。。

    张麟想推开上官婉儿,想保持距离,可是他动弹不得。

    异香扑鼻,与当日在兰苑的感觉,完全两样。

    是的,完全两样。

    今天的上官婉儿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魅惑力,一种让人宁愿马上去死,也不愿错过的魅惑力。

    动情的女人最难割舍。

    张麟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苯基乙胺在他脑子里急剧生长,理智让位了,一切都失控了。

    婉儿都不计生死,他还怕什么?

    突然,一声暴喝在张麟耳边响起:“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 打入寒宫

    春香一直留意着上官婉儿的动向。上官婉儿紧随张麟的脚步出去,虽然去的不是同一个方向,还是令她起了疑心。她悄悄地远远地跟在上官婉儿身后,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看到他们拥在一起的情景。

    春香欣喜兴奋激动。她被警告不要招惹上官婉儿,但是,倘若能将后者弄死,她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进行致命一击。

    现在就是天赐良机!春香怎能错过?她当即回到正殿,从餐桌旁边将武则天请到后院。

    在见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时,武则天当场气得晕倒。虽然她是至尊无上的皇帝,可她也是人,更是女人,虽然比普通女人要坚强很多,可是在碰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是失于脆弱。对于张麟,她是用了心,动了情的。为了他,她化十几年前的妆,烧二十几年前的菜,崇他信他用他,可是结果呢,后者给她的回报,却是如此的不堪。

    “不好了,皇上晕倒了!”春香尖声大叫,武常、凤凰等人内侍宫女以及侍卫闻声赶至。

    事发之后,张麟满面羞愧,浑身颤抖,低着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是上官婉儿惑诱他的?把责任推到女子头上,这不是大丈夫所为。张麟也不耻于这样做。

    再说,丑事曝光,他自知必被处死无疑。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

    他曾经设想过多种自己的死法,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死去,以丑陋的祸乱宫廷的供奉的身份被处死,这事传出去,传到他所来自的未来,该有多么难听。让他的亲友同学怎么看他?

    张麟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他好面子,也好里子。要是真有实质的事,被处死了也就不会觉得冤枉。

    早知道如此,当时在兰苑,就应该将上官婉儿收了!或者,前几日,在东厂应该将夜玉收了,或者今日在茶楼,不要那么着急离开,与太平公主再紧密一步也行。

    不过,在连续收到三大美人的芳泽之后死去,虽然死得冤枉,但是也可以聊以**。

    上官婉儿自知必死,反而非常的平静,没有哭哭啼啼,有一种殒身不逊的气概。

    春香很想羞辱上官婉儿几句,不过她还是忍着没有开口。谁知道,皇上醒来后,会不会对她从轻发落?无数次上官婉儿犯罪必死,却被皇上轻轻地饶恕了!

    但愿这次会是个例外!

    半晌之后,武则天悠悠醒来,前几日早朝时郭更弹劾张麟的言辞又不失时宜地回荡在她的脑海,之前她对于这些言辞并不怎么相信,认为是毁谤,是妄言,而现在,她选择了相信。

    对于张麟,她是如此的信重,而他却如此对待她!他不是人渣谁是人渣!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毕竟这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还有什么比当着她的面与上官婉儿乱来更让她生气的?

    在那一刻,她心里恨意滔天,心里无数次起了杀心,将张麟和上官婉儿杀了喂狼。

    但是想到李败德已经反水,战事还不明朗,想到张麟的种种才能,想到弩车还没有造好,特别是想到小秦岭的金矿还没发掘,她强忍着滔天的怒气,决定暂时留着张麟的性命,不过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会信任他了!

    “来人,褫夺张麟罡烈公的爵位,打入寒宫!”

    听到这个处罚,张麟松了一口气。可以说,这样的处罚,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前,他还非常笃定地认为,以他的不可饶恕的罪咎,以武则天的强烈嫉妒之心,定然会把他处死,或者杀了喂狼呢。

    不就是打入寒宫么,这算不了什么,他已经有安处冷宫的经验,一点都不惧怕。寒宫于冷宫还不是差不多的地方。皇宫里还有比兰苑更恶劣的地方吗?

    “皇上,这不关罡烈公的事情,都是婢子的错,要罚就罚婢子吧。”

    上官婉儿跪伏在地,哭泣着为张麟求情,声音凄婉,如同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使得她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因为她知道,被打入寒宫的处罚算得上相当严重的处罚,寒宫极其荒凉,极其凄冷,比兰苑还要差许多倍,被发配到寒宫,等于到了皇宫的最底层。

    上官婉儿之为张麟求情,让武则天的怒气更盛,她抬手重重地拍打龙椅扶手,声色俱厉叱喝道:

    “你这个贱婢,居然还有脸为他求情!来人,将这贱婢重杖一百,褫夺一切职位,打入地宫,永不录用!”

    一百杖,完全可以要了一个宫女的命。

    就算侥幸活下来,进入地宫,也跟死了差不多。

    地宫也就是皇宫之中的地牢,比寒宫更加凄惨。谁若是进了地宫,将永无出头之日。更何况,武则天已经金口玉言说,永不录用!这就说明,上官婉儿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到了这个时候,春香不再忌讳什么,对着上官婉儿以最难听的言辞破口大骂,以发泄她被“上官婉儿的人”割了耳朵的愤恨: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连皇上的供奉都敢碰,你是不是发了猪蠢?!像你这样的贱货,只配肮脏蠢笨的乞丐!”

    “皇上,都是我的错,跟上官婉儿没有关系。”

    在上官婉儿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张麟终于忍不住了,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战战兢兢地为上官婉儿求情。

    他觉得是自己的犹豫不决才导致眼下这种结果,当时要是很果断地拒绝她的鲁莽要求,也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他被打入寒宫或冷宫无所谓,可是她一个柔弱女子被重杖一百,能受得了么,非死即残!更何况还要永不录用,等于为了这一点事,上官婉儿的未来全部被毁灭了。

    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喜欢自己且自己喜欢的女人受重罚而不置一辞!

    见张麟为上官婉儿求情,武则天更是气血盈田,浑身发抖,眼中尽是杀人的火焰,她强忍着滔天的怒火,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向武常摆了摆手,脸上浮现一种决绝的神色。

    “请吧~”

    武常心领神会,向武则天弯了弯腰,而后面无表情地向张麟伸了伸手,请他去他该去的地方----寒宫。

    在所有宫女内侍和侍卫的或不舍,或惋惜,或遗憾,或鄙夷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张麟低着头从正阳宫走出,不敢看任何人,包括高力士和卢俊义。

    没有人觉得张麟还有出头之日,因为他身上的爵位被褫夺了。

    他现在又恢复到秀男的身份,甚至连秀男都不如。秀男好歹还有一座小宫殿居住,好歹有内侍和宫女伺候。

    尚方宝剑被收了回去。帝令早就还了回去。他现在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在经过上官婉儿的身边时,张麟没有敢看上官婉儿一眼,怕自己忍不住会留眼泪。

    上官婉儿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感动的泪光,甚至还有后悔和愧疚,她在心里无数边地念叨:“麟哥哥,我对不起你!等下辈子我再补偿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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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于后宫,弄权于朝廷。
驱蛇灵,斗权臣,辅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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