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这把刀(二十二)
这边闫西被带着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期间经历了换车、被喂药、又换车,才停了下来。
而且看样子还没到目的地。
不知道他们给她喂了什么药,反正她吃了解药,一路上装睡过来的。
[道具]完能解药:什么药都有用哦~越简单的药效果越好。
闫西现在被关在一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里,房间虽暗,但还有可见度,她除了有点饿和手臂上因为抢车方向盘留下的淤青,一切都好。
哦,对,她的手脚被绑了起来,不能活动。
嗯,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吱呀~”
门被推开,细微的光照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
男人就是绑架她时为首的大汉,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闫西有见过。
——李潇韵。
闫西乐观的想,果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感觉自己的任务就快完成了。
闫西披散着凌乱的发丝,勾起唇角,在微笑。她歪了歪头,一字一顿地叫了李潇韵的名字。
李潇韵忽然觉得这幅场景有些瘆人。
她揉了揉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转头对中年女人说:“李嫂,怎么样?”
被称作李嫂的女人走过去,眼睛扫了下闫西:“面貌不错,不过这不要紧,能生就成。”
闫西毫不在意,只对偏头对着李潇韵说:“我们谈谈吧?”
李潇韵没有拒绝,甚至心底还略有窃喜和得意。
她不远几个小时的坑坑洼洼的路跟车过来,就是想看看对方歇斯底里的样子。
大汉和李嫂出去了,李潇韵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双手环抱,语气颇带居高临下的赏赐意味:“说吧,谈什么?”
闫西反问:“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是,李潇韵确实想,她手上有能让闫西崩溃的东西。
可是对方这幅运筹帷幄的样子真的很讨厌,这时候闫西应该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才是。
闫西没等到李潇韵说话,便问:“为什么针对我?”
李潇韵讥笑道:“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哦?”
李潇韵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美甲,没回应。
闫西随意道:“那让我猜猜看,难道是你嫉妒我的美貌,所以想毁了我?”
李潇韵皱眉。
“还是你未婚夫暗恋我多年了,一不小心没瞒住,被你发现了,你想除了我?”
李潇韵嘴角抽了抽,她伸手去压。
“或者说其实你不喜欢你的未婚夫,而且你有一个暗恋多年的人,但是你暗恋的人喜欢我,被你发现了,你想除了我?”
李潇韵听不下去了:“闭嘴!”
闫西乖乖闭了嘴。
李潇韵打算大发慈悲的告诉闫西,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你是我姐姐。”
李潇韵嫌恶的看了眼闫西:“哦不,不是姐姐,怎么会是姐姐,你只是身体里流着一半和我相似的血液。”
闫西挑眉:“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
这件事要扯到二十几年前了。
舆论这把刀(二十三)
李潇韵的父亲在和她母亲结婚前,有一个初恋。不仅是初恋,还是未婚妻。
没错,那个人就是唐晚晚的母亲。
李父是从贫困县考到z市的,上大学以前,家里已经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
如果没考上大学,就赶紧结婚,然后生个孩子守着一亩三分地。
可是李父考上了。
李家拉不下脸毁约,怕村子的风言风语,说他们儿子飞黄腾达就翻脸不认人了。
其二也有李父坚持的原因。
李父唐母是父母之命,也是青梅竹马。更何况唐母确实生得好看,李父知慕少艾,对唐母有过一段时间的真心。
于是两家人拍定,让李父带着唐母一起去上大学,毕业了就结婚。
可是真心这种东西,是最最受不得考验的。
z市诱惑太多,好看又有背景的女孩子不计其数。
李父长相俊美,有天赋,从底层爬上来的他更懂得努力的重要,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了,有不少女孩子喜欢。
李母就是那个好看、又有背景、还喜欢上了李父的女孩子。
他们大一认识,大四在一起。
而他们在一起时,李父和唐母并没有分手。李父安排得明明白白后,才着手准备和唐母一刀两断。
李父用冷暴力逼迫唐母自己提分手,唐母没有察觉到对方想要分手的意图,只觉得可能是临近毕业,李父为实习的事儿烦心,还安慰他不要急。
直到有一天唐母亲眼看见了李父李母在车旁接吻。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认识了十几年,订下婚约,千里陪学,偷尝禁果。过往的画面碎片闪现在唐母脑海里,她去向李父讨要说法。
李父见被发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看到了,就是那样。”
唐母不可置信:“那我呢?”
“我马上就要毕业,她能帮我安排工作,可是你呢?”李父叹了口气,看着唐母,温柔又居高临下,“阿岚,你什么也帮不了我。”
唐母气急,可是她什么也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这么大的城市,甚至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心灰意冷之下,她收拾好行李回到家乡。
回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唐母心里不知道高兴还是难过。
她忍不住想,有了孩子,对方会不会回来?
李父从前的温柔如罂粟花般,引诱着这样的想法窜出。想法一旦窜出,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唐母又回到了z市,千辛万苦找到李父。
可是得到的只有一笔钱,和一句话:“阿岚,打了吧,多的钱算是我感谢你这些年陪在我身边。”
这时候的李父已经开始和李母一家筹备婚礼,他会把在老家的父母接过来,山高水远,不怕村子的风言风语。
后来发生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唐母去了哪里,唐晚晚为什么会在福利院长大——这就要问已经失踪多年的唐母。
李潇韵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接着悲悯地看着她:“唐晚晚,你真是可悲。”
“你的出生没有得到父亲的认可,你一出生就被母亲抛弃,而现在,你将会被卖到贫困的深山中度过一生。那里,才是你本该呆的地方。”
舆论这把刀(二十四)
闫西不知道真正的唐晚晚听到会怎么样,可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她有疑惑:“既然这样,你幸幸福福当你的公主,为什么还这么记恨我?”
李潇韵笑容一僵。
再背后的故事她是不可能告诉闫西的。
李潇韵站起来就要走。
闫西问:“公交车的视频是你做的吗?”
李潇韵看着她。
闫西也看着李潇韵——得了,她知道了。
闫西说:“你先坐下,听我给你分析。”
李潇韵很不想配合。但是在好奇心和优越感的驱使下,她还是坐下了。
闫西说:“公交车视频,污蔑我偷你手链,都是想要坏我名声是吧?”
李潇韵不说话。
“那这次呢?把我拐卖到深山,是想让人找不到我?”闫西也不需要对方说话,只要看得到对方的眼神动作,让她能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就好。
闫西自顾自的说:“让谁找不到我?你爹?”
看到李潇韵眸色变了变,闫西知道自己猜对了。
“难道他想把我认回去?”除此之外闫西想不到其它理由了。
可能偶然间李父得知自己还有个亲闺女流落在外,并且出落得还算优秀。出于对年轻时候混账的补偿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想把女儿认回去,弥补自己的内心愧疚。
但是李潇韵知道了却不乐意,所以想通过坏了唐晚晚名声的方法,来打消李父这个想法。
没有成功,李潇韵就以其它方式让李父找不到唐晚晚。
闫西在李潇韵那里确认了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便靠于墙边闭目养神了。
李潇韵觉得自己是来看笑话的,反被当了笑话。她怒目圆睁:“你别得意,猜对了有什么用?”
她想起来了:“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呵,你就等着被人扣眼割舌、砍手砍脚,变成生育的工具,然后老死在深山老林吧!”
大概是想法太美好,李潇韵竟然笑了起来。
闫西说:“好。”
李潇韵:“……”
她跺了跺脚,离开了。
一会儿那李嫂进了来,后边还跟着几个中年男人。
他们把门打开,正要扛闫西转车去最后的目的地。
可是面前的一幕让他们吓了一跳。
只见地上散乱着几捆麻绳,而本该坐在那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
------
几个小时前。
郝柒和林正一没有按照那位警察说的,回家等消息,而是碰运气去滨海路转转。
看这情况,如果是绑架的话绑匪肯定会想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系,被绑架者暂时是安全的;如果是拐卖的话,滨海路岔路多,方便逃避追捕,而且还可以往那边出城。
收到警方消息的时候,两个人正在某一条刚好够一辆轿车过去的小路上。
“我们已经找到了唐女士最后与郝女士联系时乘坐的车辆,停在滨海路107号,不过车上已经没人了。我们会沿着107号继续寻找,请不要担心。”
手机开得免提,林正一问:“那辆车的牌号是多少?”
“*Z·F7*8*”
“多谢了。”
郝柒在旁听了,心里升起一股希望:“我们掉头去107号吧!”
林正一点头后说:“我先把消息告诉铭煜。”
警察那边留的是郝柒的号码,程铭煜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还是告诉一声得好。
虽然不知道好友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舆论这把刀(二十五)
程铭煜接到林正一电话的时候,还在岔路口,正刚挂完上一个电话。
是那位警察朋友来告诉他最新消息。
第五根烟被夹在指间放肆燃烧,他接起电话:“我知道了。”
滨海路107号。
程铭煜看着右边的39号,毫不犹豫的选了一条路。
一起去的还有正巧到这里的,虎子的兄弟。
不过他没打电话给虎子说让其它兄弟停下。
障眼法也说不定呢。
------
闫西是跟着李潇韵一起出来的。
[道具]隐身贴:可以屏蔽其他人的视觉一分钟,注意,只是视觉哦!
手上、大腿和脚踝的绳索早被她松开了,只要随意一扯,就能落下。
闫西在李潇韵转身的时候解下绳索,然后等李潇韵距离门只有一步的时候,悄悄站起来跟了上去。
扣眼割舌?砍手砍脚?被当成生育的工具?
好……才怪!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她要赶紧走。
她轻手轻脚,不远不近的跟着李潇韵,她看到了章嫂带着几个大汉,往那个小黑屋走去,在走出门的前一刻,她好像还听到了细微喊叫声。
想来是李嫂几人发现她不见了。
前面李潇韵大约没注意到这个声音,已经打开了车门。
闫西小跑过去。
外面的车有两辆,一辆是六个男人坐,其中就有闫西见过的那个为首的大汉。
另一辆只坐了两个人——正副驾驶各一个。李潇韵上了这辆车。
闫西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思考,最后还是没有坐到车内去。
一来隐身贴的数量不多,不够她回去,二来隐身贴只能作用于视觉,不安全。
闫西尽量轻轻地跃上车背,但还是发出了点声音。
有男人往这边看,没发现什么,就发动了车。
风呼呼的吹,闫西坐在车背,恨不得变身成壁虎。
车子已经开入水泥路,剩下的隐身贴也只够用十八分钟的了,闫西权衡利弊准备下车。
顺利的话,警方应该快能找到自己了吧?
不顺利的话……那就走回去吧。反正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下了车后,闫西按照车子离开的方向走去。走了可能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遇到了第一个岔路口。
嗯,选左边。
天渐渐黑了下来,疲惫和饥饿扑面而来,手臂淤青了的痛感也开始清晰起来。
闫西毫无方向的走着,遇到岔路口就选左边。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一路过来没有遇到任何人或者住宅。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幸好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很足。
脚下的路变成了泥土路,踩上去软塌塌的,幸好最近没有下雨。
周围有些树木,被风轻轻吹过,叶子间你靠我我依你,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动动酸软的脚,是真有些累了。她靠着树坐下,想休息一会儿。
程铭煜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闫西的。
闫西昏昏欲睡间,借着月色,恍惚看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月光笼罩在那人身上,有些不真切。她以为自己睡着了正做梦,想醒来,又不愿意醒。
直到程铭煜站到了她的面前,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说:“起来了。”
声音好像染有星点的笑意。
舆论这把刀(二十六)
闫西脑子还有些迷糊,身体先醒来了。
她条件反射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程铭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闫西这下看清了,是认识的人,不是熟悉的人。
闫西想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但只是堪堪打了哈欠:“几点了?”
她的声音无惊无喜,带着点随意的慵懒。好像经历没有几个小时的奔波,再被人找到,只是天色晚了,困了。
程铭煜打开手机:“十二点半了。”
闫西问:“郝柒呢?你们报警了吗?”
其实对于是程铭煜一个人找到得自己,闫西是有些吃惊的。
他们也不是很熟,应该是……朋友喜欢的人,的朋友,的关系。
有点远。
可能程铭煜就是比较热心吧。虽然看起来不大像。
或者难道程铭煜和唐晚晚关系匪浅?剧情里没有这段啊。
闫西不着边际地猜想着。
程铭煜说:“报了,还没给他们打电话。”
说着他打开了手机,点了几下:
“喂。”“找到人了。”“没事。”“我们现在回来。”“好。”这是给林正一的电话。
“人找到了。”程铭煜顿了顿,看了一眼闫西,“事情先放着,等我回来找你。”这是给警察朋友的电话。
“虎子,让你几个兄弟撤了吧,人找到了,谢了。”这是给虎子的电话。
程铭煜打完电话看向闫西。
闫西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也是走路的:“走回去?”
那找没找到她好像没有什么区别,顶多,多个导航?
程铭煜挑眉:“走不动了?”
闫西开玩笑说:“要不你背我?”
程铭煜借着夜色,遮掩住眸下的神色。
他看着闫西的眼睛,笑了:“前面有车子,走了。”
程铭煜顺便打开手机电筒,走在前面,闫西在后面跟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程铭煜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吃糖吗?”
闫西犹豫了一下:“谢了。”
草莓味儿的。
闫西问程铭煜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程铭煜答:“路上看见了李潇韵。”
他没说的是,看见两辆车下来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
对方告诉他李潇韵是唐晚晚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次绑架的事情,就是李潇韵干的。
然后他拦下了李潇韵的车。
李潇韵死活不肯透出闫西的位置,程铭煜没时间拷她,只让人往这边把李潇韵带走。
这已经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了。
仍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有了更具体的方向。他和虎子的兄弟往李潇韵等人来的方向去找,期间经历了几条岔路分开。
而半个小时前,没有车能开过来的路了。
“离车子的位置大概还要走二十几分钟。”程铭煜说,“走得了吗?”
闫西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问:“警察调查出来多少了?”
“李潇韵绑架你,是因为她爸想把你认回去……你是李潇韵他爸的女儿。”程铭煜见闫西神色平静,才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是警察查到李家,她爸亲自讲的。”
“哦。”和她得到的消息别无二致。
程铭煜难得关心了一下别人家的事情:“你想认他吗?”
其实说起来,程铭煜也不是在程家长大的。
舆论这把刀(二十七)
因为家族纷争,他被迫流落在外。那地方有点乱,打架斗殴事件不计其数,管不过来,也没人管。
程铭煜和虎子带着一帮人从小打过来,直到程铭煜被认回家,虎子也一起来到z城。
程父认程铭煜回家是因为没儿子了,又不想公司落到旁支手上;程铭煜回程家,是为了已逝的母亲,帮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程铭煜跌跌撞撞在程家站稳脚跟,后来程父发现,儿子管不住了。
程家的公司在程铭煜的管理之下迅速发展,四个家族的小辈们对程铭煜的态度就更复杂。
——大家差不多的年纪,你的地位竟然和我爹妈一样。但你是外面认回来的野孩子,我们可是在优渥的环境里面熏陶着长大的。
大概就是这样子。
对于要不要去李家的问题,闫西没法回答程铭煜。她毕竟不是唐晚晚。
程铭煜说:“对了,李潇韵的父亲不姓李,李家是李潇韵母亲的。不过李潇韵母亲早在几年前就过世了。”
这个闫西知道,调查李潇韵的时候知道的。
脚踩在厚实的泥土地上几乎没有声音,两人不知不觉走了二十几分钟,闫西惊奇地发现,她好像没感觉到累。
前面一辆轿车停在路边,她走上前和程铭煜并肩:“是那辆吗:”
程铭煜说是。
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车子还要开几个小时。
闫西忽然有点愧疚。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让人家这么帮自己。
闫西说:“钥匙给我,我来开吧,你休息一会儿。”
程铭煜抬眸又落下,扫了闫西一眼:“我怕我出事儿。”
闫西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己。
对方虽然脸上有些倦意,脚下的鞋子也沾了泥土,但发型没乱,衣服整洁。
反观她——她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是什么鬼样子。
闫西随意扯了下衣服,想赶紧回公寓。她便自觉准备拉开后边的车门。
程铭煜看了,说:“把我当司机了?”说完他便按了按遥控,打开副驾驶车门,再走向驾驶位。
闫西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她觉得副驾驶比较私人,怕对方介意。
到z城的时候天已至拂晓,后来闫西还是跑到了后座,因为实在困,程铭煜让她去后面睡觉。
补了几个小时的睡眠,闫西还算精神。她上楼洗头发沐浴换衣,一切搞得差不多她才给郝柒打了电话。
闫西没有忘记当时郝柒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讲。
“见面讲吧。”
两人见了面。
郝柒说:“其实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晚晚她的……父亲,是周守安。”
周守安,李父的名字。
郝柒问:“你怎么想的?”
闫西说她没资格帮唐晚晚做决定。
“可是——”郝柒抿唇皱眉。
闫西知道郝柒的意思,但她没回答。
事实上,她主要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现在还没回工作室,大概是因为那句意味不明的“守护好我多年的好朋友”。
“守护”这个词太宽泛,闫西不知道往那个方向去做。
但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
舆论这把刀(二十八)
唐晚晚如果不想回来,任务完成后,这具身体就会变成植物人,或者直接脑死亡。那么认不认李父,都没有意义了。
闫西只说:“去看看李潇韵吧。”
那个毁了你好朋友的人。
李潇韵人现在在警局,绑架罪和拐卖罪并行,应该不会善了。
警局很热闹,李父在,林正一和程铭煜也在,还有几个据说是程铭煜朋友的人。
李父对上闫西,眼神非常复杂,欲言又止。
闫西没理会。
李父下定决心似的说:“晚晚……”
闫西转头。
“晚晚,这件事情确实是小韵做的不对,我没想到她对你回家会有这么强烈的抵触,我对不起你。”李父说,“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原谅她一次?她年纪还小……”
闫西打断:“首先,她是不是我妹妹还未可知。其次,她年纪小,我比她大几岁?大家都成年了,该为自己行为负责。”
“更何况我原谅她,法律能原谅她?”
李父自动忽略闫西前面的话,只抓住最后一句:“只要你原谅她,剩下的交给我。”
要不是姓林的和姓程的压着,他早就带女儿回去了。
他为闫西描绘了一副理想蓝图:“我们一家人一起回去,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郝柒在旁听了心里很为唐晚晚难过。
她们也曾憧憬过父母的样子,想过父母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想过父母会不会来接她们。
可是郝柒现在不想了。
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
而闫西暗道,没有其它人欺负唐晚晚,自始至终都只有李潇韵。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主谋的还有吕弋?”
事情太多,闫西都快忘了这号人了。
程铭煜点头:“按照他们的说法,第一目标是你,如果顺利的话,下一个就是郝柒。”
他垂在腿边的手上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白色的烟雾环绕在两人周围。
闫西皱眉,一是烟草味有些呛人,她不喜欢,二是她有些无奈,活着不好吗?
闫西见到了李潇韵和吕弋。
李潇韵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是头发乱了,气色非常不好,嘴唇惨白。她目光冷冷的盯着闫西,好像要把闫西戳个洞。
而吕弋上次的伤本来就还没好全,这下更狼狈了
闫西也没说什么。
好像只是要见一面,也让唐晚晚见一面。
程铭煜见闫西面上淡然,便先走了。
一起跟过来的虎子小跑过去:“程哥等等我。”
虎子跑到外面就要拉副驾驶的门。
程铭煜没好气的说:“坐后面去。”
虎子也不介意,换开后车门,笑嘻嘻的说:“坐旁边好讲话嘛。”
车子启动了。
程铭煜和虎子道谢:“上次和你说的那块地皮,过几天转给你。”
虎子“嗨”了一声,挥挥手:“不用不用,小事儿。”
程铭煜不置可否。但虎子是谁?跟程铭煜一起打架到大的人,一看程铭煜的神色,就知道这是不用反驳的意思。
虎子经常搞不懂程铭煜的处事,他兄弟多,招来呼去的,也不怕欠人情,以后有事儿能帮帮一把,大家都乐呵。
可是程铭煜不一样,他欠了马上就要还,而且还是还给个大的。好像停在心里会生利息似的。
舆论这把刀(完)
李潇韵和吕弋以后会怎么样,闫西稍微关心过,无非就是坐牢长短的问题。
律师方面有人帮忙了,她就不再关心了。
闫西现在有另一件事情。
吕家主要是做广告设计的,还有些旗下的公司做游戏设计、杂志出版等等。
闫西后来偶然得知林正一和程铭煜早有收购吕氏的想法,只是他们都没有接触这一块,所以就暂时搁置了。
闫西便毛遂自荐。
林正一原来是不放心的,但和程铭煜商量后,还是同意了。
有了人和资金,闫西开始一点点蚕食吕氏。
她用四年的时间,给了两人一份合格的答卷。
为什么是合格不是优秀?
可能是因为中间波折太多。
也可能是因为,她还没写完,时间就到了。
那天闫西正在和程铭煜打电话,半中途她忽然预感到什么,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合同,签下了名字。
然后她说:“程铭煜,我送你一份礼物,谢谢你四年前找到我,也谢谢你四年间的帮助。”
电话那头的程铭煜一愣,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而不等程铭煜回答,闫西已经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她又回到了纯白空间。
[滴~任务完美完成,额外奖励睡眠贴三枚]
[现在清算数据]
[姓名]闫西
[工号]C016
[剩余道具(按数量多少排序)]隐身贴*18,窃听器*18,转阵移地*15,隔空取物*10,画地为牢*8,百发百中*8,万能解药*6,神经麻痹*5,华佗再世*3,失忆贴*3,咫尺千里*2,完好如初*1
[完成任务总数]69+1
[总积分]10015-35+270
[总排名]三级368-12
窃听器是搞吕氏的时候用掉的,闫西对了一下数据,没问题。
做了心理评估后,冰冷的机械声又响起[请选择继续任务或返回星际大本营]
[继续任务]
[正在连接……滴~任务面板已打开]
闫西看到了一个很特殊的任务。
『被拐女孩的求助』让我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哪怕死了也好过呆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是我家里的人怎么办呢?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是否选择任务]
[是]
舆论这把刀(番外)
唐晚晚是在医院醒来的。
她醒来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对于她来说,挺陌生的男人。
男人趴在床头柜上小憩,好看的眉眼间具是疲惫,下巴还长了淡青色的胡茬。
可能察觉有人看着自己,男人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见唐晚晚醒来,他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了一道光,倦意十足的脸也生动起来。
程铭煜定定看着唐晚晚,笑了:“你睡了十三天。”
程铭煜感觉闫西的话很不对劲的时候,立马就询问了,得到的却是一片寂静。程铭煜心下一跳,拿起钥匙就往“行之”跑。
没有人阻拦他,他一口气冲到了办公室。
闫西坐在椅子里,倒在办公桌上,手底还压着什么东西。
程铭煜感觉自己手脚发凉,他扯着僵硬的四肢走向闫西。
他轻轻扶起闫西,把手指探到闫西鼻下,这才略微送了一口气。不敢耽搁,他赶紧抱起人到车上,送往医院。
医院只说是劳累过度,可是闫西并没有醒来,好几天都没醒。
医生说,只能先输营养夜,看什么时候醒来了。
后来程铭煜又去了一趟办公室,这才发现闫西手底下的是一份合同——“股份转让合同”。
闫西把自己在“行之”的所有股份都转让给了他。
程铭煜当时就感觉脑袋发昏,天旋地转。
“十三天吗。”唐晚晚说。
睡了十三天的不是她,其实她睡了好久了。
程铭煜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回答:“嗯,十三天”。
唐晚晚出院了。
她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郝柒。
有时候有些人,只要一出现在你面前,你就知道了。
郝柒抱着唐晚晚哭了个昏天黑地,别人只以为是唐晚晚好不容易醒来,郝柒喜极而泣。
不对,也对。两人的泪水中确实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唐晚晚又仔细了解了自己不在时,发生了哪些事情。其实大体她都知道,回来也是她要求的。
但是听到的和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闫西留给唐晚晚的是一张z大的毕业证书,和银行卡上的一大笔钱,还有一个等待她抉择的父亲。
郝柒这下可以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了:“晚晚,你是怎么想的?”
唐晚晚最终还是没有认回亲生父亲。
她有的够多了,不再需要廉价的补偿的爱。
程铭煜守了唐晚晚十三天,他是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
可令人惊讶的是,唐晚晚出院后,两人并没有任何要在一起的意思。
大家不断猜测,难道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最后,大家等到的只是唐晚晚退出“行之”的消息。
对于唐晚晚来说,她不会设计,待在公司也是吃白饭。更何况她有一大笔的资金,完全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活下来不容易,要好好珍惜美好且短暂的光阴。
闫西签下的股份转让合同也在两人的默许下生效了,程铭煜成了“行之”最大的股东。
对于程铭煜来说,那是那个人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
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长相,他只有记忆和这一份合同。
被拐的女孩们(一)
阮娇娇今年大四,找了一家公司实习。
学校基本没有事情了,她是奔着转正去的,只要有加班,义无反顾。
这天她又加班到很晚,累了一天,手机下单打了车回学校。
奇怪的是,这次的车是辆五菱宏光,不是她常坐的绿皮出租车。
司机师傅解释说,他原先开出租的,现在揽活也用这个号。
阮娇娇没想太多,她太累了,只跟师傅说:“我睡一会儿,麻烦到了叫我一下。”
说完她便靠在车里假寐……
------
高中的同学来了f城,骆燕和同学出去吃饭叙叙旧,吃完饭后骆燕送同学去车站,然后独自回了学校。
有一位大娘和一位大爷站在门口。大娘的毛衣已经起了球,大爷的外套也洗得发白了。
两人面上都是岁月的痕迹,让人看得不由升起怜惜之情。
大娘见到骆燕眼睛一亮,问:“姑娘,你是在这个学校念书吗?”
骆燕点点头。
“我儿子也在这里读书,我们来找他,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大娘抹泪,“可是我那儿子,嫌弃我们,根本不认我们。”
骆燕看着既同情又难过:“你们是没钱了吗?”
她翻开钱包。
大娘赶忙阻止她:“这怎么使得。”
“没关系的。”
大爷叹了口气:“姑娘谢谢你了,我们这穿着,也不会有吃饭的店让我们进去的。”
大娘希冀的说:“你能带我们去吗?”
骆燕犹豫了。
大爷看到:“你别为难人家孩子。”
骆燕心软,一咬牙,同意了……
------
周慕佳馋南街的烧饼了。
f城卖烧饼的店有很多,但没有一家店做的烧饼比得上南街的。
她不远打车过来,刚买到心心念念的烧饼准备回家时,却发现有两个人跟着自己。
周慕佳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到路边有卖现烤蛋糕的,假装挑选,实际上脑子正在不断的转。
那两个人一个靠在旁边的店铺抽烟,一个正在缓缓走向她。
来不及了。
周慕佳目光一瞥,看到红绿灯前有一辆摩的。
红灯慢慢变成绿灯……5,4,3……
周慕佳撒腿坐上摩的:“鑫悦小区南门,快走快走。”
摩的司机很给力,绿灯一亮,就冲了出去。
周慕佳按住砰砰跳的心脏,以为终于逃出升天……
------
陈念疏补课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拿着个包着人民币的保鲜袋,攥了又攥。
她颤颤巍巍走到陈念疏面前:“闺女儿,你能帮我个忙吗?”
陈念疏问什么事。
老太太说:“我想帮我孙子买个新书包,他马上就要被我儿子儿媳带去别的地方念书了,你知道哪里有卖吗?”
“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有卖的地方。”
这附近确实没有卖书包的店,陈念疏道:“你往直走到大路,打车去维佳百货超市就可以了。”
老太太说:“打车……那要多少钱啊,闺女能麻烦你带我去吗?”
陈念疏拒绝:“我帮您付车费吧。”
“这怎么好。”
老太太同意了。
陈念疏带老太太去等车,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她正要付钱,司机师傅说:“公司有规定,我都是把人送到了地方再收钱的。”
老太太为难的看了陈念疏一眼。
陈念疏说:“那我把钱给您,您自己付。”
老太太明显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呆了一下:“你能送送我吗?我没坐过这种车,有点害怕。”
陈念疏皱眉,觉得奇怪。拐卖人口的新闻应景地在她脑海中不断播放,第六感让她撒腿就跑。
路边两个壮汉冲过来就把她塞到车内,不顾她的挣扎,车子很快启动了……
------
冯晓檀在公园拍照,突然有一个中年女人扇了她一巴掌:“你这死妮子,孩子在家都快哭没气了,你倒好,跑这里逍遥。”
冯晓檀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个年轻男人挡在她的面前:“妈,别打了,都是因为我,她才会产后抑郁,不要怪她。”
冯晓檀懵了:“你们他妈谁啊?”
男人转身对着她,声声悲切:“老婆,都是我的错,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想妈妈了,想你回去。”男人说着就要把她拉走。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冯晓檀赶紧解释:“我不认识他们。”
“老婆就算你怪我,打完骂我我都忍了,千万不要不认我,跟我回去吧。”男人看着他,目光深情又悲痛。
他向周围人解释,有些自责:“我老婆产后抑郁症,有时候就会这样。”
冯晓檀反应过来了,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大叫:“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你们说,我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在哪里上班?”
男人回答:“你叫谭倩,今年二十六岁,刚生完宝宝,没工作。”
冯晓檀目瞪口呆。
她急了:“我不叫谭倩不叫谭倩!我叫冯晓檀……”确实是二十六岁,可是她有工作!
她赶紧找工作证——可是今天是周末,她出来玩哪里会带工作证。她又找身份证——身份证呢?
人群中有人走出来:“大妹子,一家人关起门来谈谈,有什么解不开的仇?你先跟你丈夫回去吧。”
“对呀,夫妻俩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人们本来还有些怀疑,一听此话,大部分都散了去,还有小部分原地观望或踌躇没上前。
男人和中年女人不管冯晓檀的挣扎和尖叫,连拽带抱把冯晓檀拖到车里……
被拐的女孩们(二)
[等待被解救女性数量0/8]
闫西现来到了一个叫福禄村的地方。
福禄村位于大陆中南部一个非常偏远的山区。
这里交通不便,车子开不上来,最近的可以开车的路也要徒步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不便的交通更造成了这里的贫穷。
闫西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个狭窄的庭院,有点臭。她脚边是水井,后面是猪栏。
闫西把水井里的水当成镜子。
样貌是她自己的,但被系统做了修改,更稚嫩,也更不起眼。
“二苗,水打来了吗?”
“来了。”闫西应了一声,拿起脚边的桶赶紧提水。
这家人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已经娶妻,妻子是用大女儿换来的。
为了方便任务,系统给闫西安排了一个小女儿的身份。
见闫西才提水进来,瘦小的女人抱怨:“做什么事情都磨磨蹭蹭的,快去帮你嫂子煮饭。”
闫西把水提到季嫂子旁边,然后舀了一勺倒到锅里。
刚舀下去,外边就传来一个洪亮的女声:“季大娘?季大娘你在里边吗?别煮饭啦,村子里面来了贵客,说要摆几桌席面,福生嫂子叫我们去家里面帮忙喔。”
季大娘赶紧放下铁钳,应了一声:“什么贵客啊?”
边说话她边把手放在围裙上面擦了擦,快步走出去。
外边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不知道,好像说是年轻时候出去的,现在来探亲来了哩。”春花婶子说,“村里男人都已经去村口等人了,叫女人去村长家搞一下饭。”
“怎么不打早一点说哎,里头饭菜都搁锅里下去了。”
春花婶子说:“一起拿过去嘛,你家两丫头在吧?叫她们也过去。”
季大娘探头:“大丫二苗,菜别搞了,带去村长家,把饭也捞上来,都带过去。”
“好哦。”
嫂子把锅里的米拿篮子捞上来,又另外拿个篮子把菜装进去。闫西见了,伸手把篮子提过来一个。
村长家。
春花嫂子带上三人就往厨房走去。
十几个女人满满当当挤在厨房里,三三两两说着家长里短,手上动作也丝毫不慢。
几人加入了做饭大军。
忙碌了两小时左右,饭菜搞得差不多后,外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闫西偷偷溜了过去。
凭着系统给的资料,她认出了村长,村长和位老先生攀谈的很高兴。
老先生拄着一根虎头拐杖,年龄应该挺大了,倒还精神矍铄。旁边有个年轻男人稍稍搀着他。
后边跟着村民。
到了堂屋,村长和老先生在首位坐下,年轻人站在老先生旁边,其余村民纷纷找地方落座,小孩子围在周围。
老先生红光满面,对着年轻男人说:“纪茗,快把红包分下去。”
纪茗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分给小孩子们。
男人们站起来去抱起自家孩子:“不得要的哩。”
老先生说:“给小孩子买零嘴。”
在推脱几下同意后,小孩们都收下红包藏好,黝黑的脸上挂着笑容,开心得不得了。
孩子们拿完红包就被大人赶走了,纪茗正要坐下,略有所觉,抬头看向角落。
被拐的女孩们(三)
角落偷看的闫西被抓个正着,觉得这幅场面有点熟悉。
她正要溜走,几个女人经过她的身边,把菜从厨房拿出来端到桌子上。
“二苗,蹲在那里干嘛,来拿菜。”季大娘叫她。
闫西被叫去端菜。
上菜时,桌子上的人就开始动手吃饭了。
现在菜上完了,闫西忙一下偷懒一下,两三个小时过去也有些饿。但是每张桌子的菜都被一双双筷子翻来覆去地倒腾,她看着实在没什么胃口。
闫西皱眉,暗唾自己的挑剔。
随便吃点吧。
她到厨房装了饭准备上桌,季大娘见她拿着碗往堂屋走,叫住了她:“你干嘛去?”
闫西答:“吃饭。”
季大娘赶忙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看过来才说:“你这丫头,男人饭都没吃完我们怎么能上桌?上桌让人笑话。”
闫西震惊了。
她以前做任务时确实听说过有些农村地方不让女人孩子上桌吃饭,但是她不是没跑过农村的任务,从来没真正见过,也便没放在心里。
“那……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季大娘理所当然的说:“等男人们下了桌就能吃了。”
好嘞,不用唾弃了,吃不上饭了。
入乡随俗是不可能的,顶多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闫西无奈道:“这碗米饭我可以吃吧?”
季大娘犹豫了一下:“吃吧。”
闫西白饭就着白饭,吃了碗下去算填了肚子。然后她跟季大娘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季大娘在后面嚷嚷:“死丫头,有席面不知道等等,急个什么劲儿。”
闫西去熟悉村子路线。
村子不大,但是周围都是山,她走了好久,悲催地发现这里的路好像根本没有尽头。
别说帮被拐的女孩出走了,她自己都出不去。
闫西又往回走,还差点迷了路。快到季家的时候,她累的小腿肚都抽筋了。
不过闫西并没有回季家,而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
老爷子今天兴致很高,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丝毫不见疲惫,还兴冲冲的要喝酒。
在村里人的热情招待下,纪茗也就陪着喝了几杯。
他喝得有些头疼,便出去透透气。
周围都是高高低低的土坯房,他无意间进到一个院子里面。
可能是人家闯到人家后院里面了,纪茗转身就想走,却见有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坐在院子旁的石头上。
小姑娘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编成麻花,可能是走得有些累,不算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小腿。隐约透过土气的碎花裤子还能大概猜出布料下面那双腿的纤细。
感觉有人看着自己,她转了头。
有点熟悉。
纪茗想起来,这是刚刚在村长家,躲在角落里看他们的小姑娘。
村里竟然有不让女人上桌吃饭的习俗,可村子里的人都没说什么,他这个外来人更不好管。只是不知道面前这姑娘吃过没有。
见对方还在看着自己,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清淡的面庞也被映衬得潋滟起来。
纪茗走向前。
被拐的女孩们(四)
闫西是来找人的。
系统给了她任务身份和村里主要人物资料后,她马上就被传送过来了。
现在她对要救的几个女孩是谁,她们在哪里都一无所知。两眼一抹黑,只能自己先探探路。
因为走太多路了,闫西随便找了个地儿休憩。
她以为除了被拐者,大家应该都在村长家,没想到这里还有人。
对方明显把她当做小孩子,蹲在她面前,还拿出一个红包给她,问她是不是没吃饭。
闫西诚实地回答。
纪茗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递给了闫西。
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闫西接了过来。
还是草莓味儿的。
闫西愣了愣。
这时候靠在旁边屋子的竹竿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重响。
纪茗走了两步,正欲将竹竿扶起,却听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微微皱眉。
这屋子明显比他在路上见到的其它屋子破旧,不像住有人的样子。况且就算住有人,现在也应该在村长家吧?
一路过来也没见村里有养猫儿狗儿的。
声音比较小,闫西没听到,但见纪茗扶起栏杆后走到了西边窗户旁,她也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纪茗已经愣住。
灰蒙蒙的窗户里边有个人,那人脸上满是污渍、裸露的肌肤上清晰可见或新或旧的伤口,衣服也脏破不堪。
纪茗凭借长发,认出了那是个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跟他对视了好几秒,然后猛的扑了过来,疯狂拍打窗户。
纪茗还没反应过来,手机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女人大概听到了,身体颤抖了下,没有再拍窗。
纪茗把电话接起来,是村里的一个后生。后生问他怎么还没回来,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迷路了。
走过来的闫西听到快速对他摇了瑶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纪茗看懂了:“没有迷路,一会儿就回去。”
挂掉电话,纪茗问:“你认识她?”
闫西不认识,但她能猜到。
她走近想打开窗户,里面的景象更清晰了。虽然能想象到里面不大好,但仍旧有被惊到。
女人身上和手臂上皆是累累的伤痕,脚脖子还挂着一条锁链。她眼底的绝望和希望交织成一张大网,硬生生扑到外面。
闫西神色复杂。
窗户是密封的,打不开。
而女人看到闫西时就开始发抖。
纪茗是外来者,是希望。但闫西的打扮分明就是村子里的人。
闫西只能在外面说:“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被锁在这里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啊啊”大叫,指着自己的嗓子。
闫西心底一颤:“你不能说话?”
女人呜呜咽咽的点点头。
是先天的?还是……人为的?
闫西更倾向后者。
“那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可以吗?如果不知道的问题就挥挥手。”
女人点头。
“你是被卖过来的吗?”
点头。
“村里像你这样被卖过来的人有好多个?”
女人思考了一下,点头。
“你知道她们在哪里吗?”
挥手。
“她们都像你一样被关着吗?”
挥手。
“你想回家吗?”
被拐的女孩们(五)
女人激动的大叫,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先别激动。”
女人双手趴在窗户上,闫西看见了女人眼里浸满的泪水。
闫西郑重的说:“现在我需要先找到其它和你一样的女孩,请好好活着。”
活下去,才有希望。
作为福禄村里的姑娘,闫西这话说得有些奇怪,纪茗一直在旁认真听着,心底缠着股疑云。
闫西把话说完了,又走向原来的石头边上,对着纪茗说:“你能过来一下吗?”
纪茗思考了会儿,走了过去。
闫西盯着纪茗。
纪茗一愣。
[道具]失忆贴:可以让被使用者失去你指定部分的记忆,但是不要贪心哦!
纪茗的目光涣散后又重新聚集。
他听见面前的小姑娘问:“你怎么了?”
纪茗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不对劲。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出于直觉的奇怪。
闫西走上前一步:“你是新来的客人吗?你怎么在这里呀?”
为什么在这里?
纪茗皱眉:“散步。”
闫西“哦”了一声:“村长喊人叫你回去了。”
闫西看着纪茗的背影,知道失忆贴已经奏效。
她现在没办法保证对方会不会为了包庇村子里的人,从而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毕竟远房亲戚也是亲戚。
-
来的客人第二天就走了,福禄村又恢复了从前的秩序。
闫西本想在村子里乱逛,找找其他被关起来的女孩子。
可这种时机很少。
她这个身份真是一点也不好用。天还没亮就被季大娘叫起来,挑水到地里、或者喂喂鸡鸭、在院子劈柴,中午帮着季嫂子煮饭,吃完饭跟着洗碗,到池里洗衣服,回来晾衣服,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
村里有通电,但是村民基本舍不得用,天黑就歇下。
闫西又不能表现得太另类,只能在做事儿的时候打探点消息。
倒也不是全无进展,村里谁家媳妇是买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儿,只是平常没人会特意提。
她知道了那天看到的女人是钱大舅买回来的老婆,听她自己说叫骆燕,因为逃到了镇上报警,被警察送了回来,然后钱大舅就把她舌头割了。
季大娘说:“村口老李头的媳妇儿就是买的,桂花婶子儿媳妇也是,还有你春花婶子儿媳妇,多了去了嘞。”
“春花婶子儿媳妇?冬子姐?”
闫西去河边洗衣服总能看到她,那是个很平常的农村妇女,麦色的肤色,剪短的头发,总是穿着一件碎花上衣,黯淡的眼神只有看到自己儿子时,才会焕发出光彩。
“对啊。”季大娘把衣服挂到竹竿和绳子拼接的晾衣架上去,转头看了闫西一眼,狐疑道,“你关心这个干嘛?”
闫西早就找好了借口:“怕你们也把我卖了。”
季大娘“嗨”一声:“乱想什么,你哥媳妇都娶好了,哪还能卖了你?娘到时候给你找个离镇里近的人家,保管你吃香喝辣,啊?”
闫西问:“其它买来的媳妇不会跑吗?”
季大娘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渍,神秘兮兮的说:“你说你冬子姐?”
闫西剪辣椒的手一顿,直觉里面有事儿。
被拐的女孩们(六)
“一般都跑,跑不出去。”季大娘说,“她倒厉害,跑出去了,你春花婶子当时差点气死。后来你猜怎么着?没过几个月人又自己回来了。”
“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季大娘不以为意,“可能是舍不得儿子吧。”
季大娘把衣服都晾好了:“我去搞晚饭,你把这些辣椒头都剪了,别偷懒啊。”
闫西乖巧的应了。
这些辣椒干是要拿去磨辣椒面的,到时候村里有要辣椒面的,就拿钱或者拿东西来换。
第二天季大哥就带着剪好的辣椒干去镇里了。
闫西嚷着要去,实际上是想看看到镇子上的路怎么走。
季大娘拗不过她,只能骂道:“死丫头,那么远的路去干什么?嫌你哥踩得不够累?就想着偷玩不做事,看以后哪家人要你。”
闫西最后还是去了。
这才发现自己那天走得完全不对头。
山里四通八达却又似乎哪里都不通,不认路就等于绕路,可能精疲力尽又绕回原地。
闫西在心里默默记路。
要都像那天被关在黑屋里的骆燕一样,一心想着回家的,倒会好办点,但有些姑娘如冬子姐,就更不好办了。
如季大娘所说,镇子是真的远。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反正出发的时候天只微亮,到了镇上太阳都刺眼了,旁边有馆子里饭香四溢,路边小吃腾起雾气。
他们借了三轮车,但有大概一个小时的路不能骑车,只能靠走路,三轮车是过了那段路半道借的。
季家大哥把辣椒背去厂子里,说里面味儿重,让闫西在外边等。
闫西百无聊赖的坐在车上。
干辣椒背了几麻袋,辣椒面剪好却没剩下多少了。
季家大哥把辣椒面放到车上,又走了,不一会儿,他就哼哧哼哧的跑回来,手上拿着个煎饼:“来填填肚子。”
闫西愣了:“娘有带干粮给我们。”是六个玉米面饼子,已经发硬,季家大哥路上吃了三个,闫西倒是一口没动——饼子比糙米饭还要硬。
季家大哥说:“那饼子硬得硌牙,尝尝这个,老板刚煎的,可香。”
闫西有些好笑,硌牙倒不至于。
她接了过来,想分点给对方,但看着里面包着馅的煎饼,又不知如何下手。
季家大哥可能看出来了:“你可别给我,我现在吃得撑死了。”
煎饼很香,里头包有肠、蛋、油条、芋头丝、海带丝、胡萝卜丝。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天天睁眼就是活儿,还吃不好。
她以为辣椒面剪好就能回村里了,季家大哥却说:“再等等。”
他向闫西解释:“村里原先不是来了两个客人吗?那大爷说都是亲戚,走动走动,让他孙子到我们这边住一段时间,出发前村长交代我们把人一起带回去。”
倒也没等多久,纪茗到了后笑笑:“久等,家里有点事儿耽搁了。”
他今天穿的很随性,也没提行李箱,只拿着个布袋,里面大约是日常用品及换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