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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齐皇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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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庞煖挂帅

    鲁仲连听完君太后唤他来的目的,也不推辞,直接答应了前往魏国游说魏王之事。

    有了鲁仲连出马,游说魏王自然不会太难,解决了魏国的问题,君王后顺势告诉了鲁仲连鲁国求救之事。

    鲁仲连听完沉思良久,道:“太后,老夫倒有一人可以举荐,若此人统帅我齐国军队,必定可以击败楚国!”

    君王后闻言大喜,忙问:“敢问鲁公,此人是谁?”

    “庞煖!”鲁仲连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庞煖!这个人田假是知道的,这可是一位跟随过赵武灵王变法的狠人,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赵王的心腹,到今天,这家伙的年纪少说也有七八十岁,田假估计庞煖比荀子都要大上20岁!

    原历史上,这老爷子到了赵悼襄王时期还曾统帅联军攻打秦国,庞煖一生历经赵武灵王,赵惠文王,赵孝成王,赵悼襄王,人生阅历直比100岁还出使秦国的唐雎!

    论年纪在当今天下,庞煖说自己第二估计没人敢说第一,论实力除却乐毅田单白起,这位在当今天下也绝对能排的上号,能陪赵武灵王变法的人,会是一般人?

    “庞公的能力老妇自然不怀疑,只是庞公在天下游学,鲁公能找到他吗?”君王后怀疑的问。

    鲁仲连看着君王后,拱手道:“太后,实不相瞒,庞公上个月刚刚到了齐国,如今就住在臣的家中!”

    “庞公在您的家里?”君王后顿时大喜过望。

    鲁仲连道:“老臣不敢欺骗太后!庞公确实在臣的家里!”

    “太好了!那请您现在立刻去把庞公请……”君王后刚想叫鲁仲连把庞煖请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目光转向了田假,道:“竖子,你去一趟鲁公家里,亲自把庞公请进宫中,记住要好言相请,不可怠慢?听明白了吗?”

    “这里头有我什么事?”田假愣了下,一脸无辜的应道:“孩儿知道了!”

    出了君王后的寝宫,田假冲李斯行礼道:“我本想举荐先生出使魏国,可惜被鲁公抢先了,真是对不起先生!”

    李斯摇了摇头:“谁出使魏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顺利说服魏王,鲁公的本事我早就听说过,相信鲁公出马一定马到功成!”

    田假点了点头,又问:“先生可认识庞煖?”

    李斯又是一阵摇头:“庞公的大名,我也只是听老师讲起过,我并没有见过庞公。”

    “那先生可愿与我同去拜访庞公?”田假期待的看着李斯问。

    “不!”李斯叹了口气,道:“还是公子自己去吧!我还要回去向老师复命,不能陪公子去见庞公了!”

    田假有些失望,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就回去吧!我改日再去拜访您和荀子!”

    “在下告辞!”李斯冲田假拜了拜。

    夕阳西下,红色晚霞遍布天地,田假的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到达了鲁仲连的府邸。

    望着面前一座破败的小院,田假不禁蹙起了眉头:“这就是大司行的家吗?怎会如此破百?”

    集福点了点头,凝望着面前破败的小院,道:“错不了,这就是大司行的府邸了!”

    田假有些不可思议:“堂堂齐国的大司行,居然会住在这么偏僻这么破败的地方!”

    集福叹息道:“公子不知,其实不仅是大司行,所有跟随过闵王的老臣,住的几乎都是这样的房子!”

    “为什么!”这三个字田假脱口而出。

    集福摇了摇头:“这老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他们比较节俭吧!”

    推开破旧的大门,院子里堆满落叶,走在干枯的落叶上,脚下不停咯吱做响,齐国的大司行家中,竟然没有一个侍从仆人!

    一直走到院子尽头,一间大屋映入眼帘,屋内一个长须老者正闭目眼神。

    听到门外的动静,老者缓缓睁开眼睛,问:“来者何人!”

    田假上下打量着老者,行礼道:“在下齐国公子田假拜见庞公!”

    “田假?”庞煖微微一愣,笑骂道:“准是鲁仲连那老匹夫说我躲在他府上!这老匹夫真是,我不是嘱咐过他不要跟别人说我在他府上吗?”

    田假拱手道:“庞公!此事不怪鲁公,实在是如今齐国有难,不得不求庞公出手!”

    “齐国有难自有齐国群贤出马,何须老朽?”庞煖淡淡的说,显然是不想帮忙。

    田假向前一步,冲庞公施了一个大礼,诚恳的说道:“庞公,如今楚国欲北上灭鲁,齐国无良将统兵,若庞公不出,齐国只有坐视鲁国灭亡,若鲁国灭亡齐国南部必将糜烂,为齐国计,为鲁国计,请先生出山统帅齐军击败暴楚,保住鲁国!”

    庞煖闭上眼“嗯”了一声,道:“公子,你想让老朽统兵去对付楚国吗?”

    “正是此意!”

    庞煖笑了笑,问:“要让老朽统兵也不难,只是老朽有一个问题想问公子,还请公子解惑!”

    田假抬起头看着庞煖:“先生请问!”

    庞煖仍旧闭着眼,问:“竹可焚不可毁其节,玉可毁不可改其白,这话当真是公子说的?”

    “确实是在下所说!”

    庞煖点了点头,缓缓睁开眼睛,“敢问公子,您怕死吗?”

    “怕!”田假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您怕死,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庞煖好奇的看着田假。

    田假沉声道:“我怕死,但我不怕牺牲!”

    庞煖皱眉道:“哦?这二者有何区别?”

    田假大声道:“当然有区别!死是没有价值的,死就死了什么都没了,所以我怕死,但牺牲是有价值的,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改变许多事情也可以拯救许多人,所以我怕死但不怕牺牲!”

    庞煖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这么说,公子肯为了别人去死?”

    田假铿锵有力的说道:“如果确实的可以让你毁灭,那么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接受死亡!”

    听完这句话,庞煖顿时一怔,他呆呆的看着田假,久久不语。

    田假以为庞煖不会答应统兵之事,刚准备告辞离去,却听庞煖说道:“也罢!老朽就跟公子走一遭!”

    直到庞煖站起身从田假身旁走过,他还愣在原地。

    庞煖回过头,奇怪的看着田假,道:“怎么公子,不是你要老夫帮你统兵御楚,怎么不走了?”

    反应过来的田假急忙朝庞煖大拜:“庞公今日之恩,假和齐国上下没齿难忘!”

第二十七章 优势在我

    庞煖深夜入宫和君王后商谈良久,第二日齐国早朝,君王后直接越过齐王向齐国群臣下令,即刻委任庞煖为齐国丞相,由庞煖为帅统率十五万齐军发兵救鲁。

    同时君王后又下令任命田假为偏将军,跟随庞煖出兵救鲁。

    此任命一下,顿时在齐国朝堂上惊起一片波澜,大司理丁逸第一个出列反驳:“太后,如今南方战事尚不明了,楚国未必会对鲁国动手,此时我国就宣布出兵救鲁,万一激怒楚国,楚国愤而伐齐,如之奈何?”

    君王后看着丁逸,怒道:“楚国伐鲁之心昭然若揭!我齐国若不尽快行动,难道要等楚国灭掉鲁国在后悔吗?”

    “这……”丁逸哑口无言。

    这时上大夫陈志又出列道:“太后,即便要出兵救鲁,也应当先探查清楚楚国出兵的方向和人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们如今连楚国出兵多少,进攻的方向都不知道,就下达15万大军救援鲁国,这岂不是太过草率?”

    不等君王后开口,田假直接开口道:“楚国进攻的方向是徐州,兵力不会超过20万,我国出兵15万绰绰有余!”

    陈志看着田假,冷哼一声:“公子何以言之凿凿?”

    田假深叹了一口气,宛如看一个智障,悠悠的说道:“我听闻在其位而谋其政,先生您身为齐国的上大夫,不会每天都在混吃等死吧!”

    “你!”陈志大怒,他看向君王后拱手道:“太后,假公子也太无礼了,臣乃齐国的上大夫,不是假公子的上大夫,他如此出言侮辱臣,请恕臣难以接受!”

    田假缓缓站起身,道:“我齐国之所以如此衰落,就是因为有先生这样的卧龙凤雏呀!”

    卧龙凤雏是什么意思陈志并不知道,但听田假的口气,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

    陈志攥紧拳头,愤怒的看着田假:“公子今天若不把话说清楚,志拼的一死,也绝不和公子善罢甘休!”

    田假摆了摆手:“别死呀死的,我说先生,既然您没有混吃等死,那您平时看地图吗?

    但凡您把地图打开看看都能知道,楚国和鲁国直接接壤,楚国要对鲁国动手只能先打徐州,如果绕过徐州去打鲁国的都城曲阜,那样要经过魏国,您有一点时间去看看地图,都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陈志瞪大了眼睛,仍旧十分不服气:“那公子怎么知道楚国最多出动20万人,难不成公子的地图上还有楚国的兵力布防?”

    田假无奈的捂了捂脸:“陈大夫,你平时都不读书吗?楚国要伐鲁,必定是直接从淮北集结兵力,楚国在淮北的人口不足百余万,所能动员起的军队最多也就20万,再多淮北地区就吃不消了,至于从江东和陈郢调兵,楚国不敢,无它,怕被秦国揍而!”

    陈志还是有些不服气:“这些都只是公子的凭空臆测,您有何证据?”

    田假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姬晦:“公子,您说我说的对吗?”

    姬晦上前一步,冲着齐国群臣见礼,道:“公子所言句句属实!”

    作为当事人,姬晦的发言显然更有信服力,霎时陈志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蔫了下去

    君王后满意的看着田假,道:“二三子,如果没有问题,就尽快准备一下救鲁之事吧!”

    “唯!”齐国群臣齐声。

    齐国将发兵救鲁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楚国。

    楚国,彭城。

    彭城原本属于宋国,宋亡以后彭城落入齐国之手,五国伐齐时楚国趁乱拿下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城邑。

    城墙高大坚实的彭城外,一座座军帐拔地而起,一个留着络腮胡须的男人正在婢女的伺候下洗漱。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国的大将军,此次伐鲁的楚军主帅景阳。

    “报告大将军,这是刚刚从齐国传来的情报!”景阳的副将李园捧着一份竹简,恭敬的半跪在景阳面前。

    景阳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李园,也不叫他起来,:“齐国方面能有什么情报?难不成那个昏君还敢派兵来救鲁国?”

    接过李园手中的情报,景阳简单的翻阅了一下,看完之后他随手把那份情报扔到了一旁。

    李园不明所以,忙道:“大将军,这可是齐国方面传回来的密报,您怎能随意丢弃?”

    景阳接过婢女抵来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擦手,道:“那里面写的不过是一堆废话而已!”

    李园捡起情报,细细看了一遍道:“大将军,这里面说的可不是废话,这份密报说,齐国马上要在庞煖的统帅下,出动15万大军来增援鲁国,要是齐军一来,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大将军您要早做准备呀!”

    “本将知道了!”景阳坐在床边闭上眼,任凭几个侍女为他修饰胡须。

    李园站起身,来到景阳面前,急道:“大将军,齐军势大不可轻敌,况且那庞煖乃世之名将,公子假在齐国也素有贤明,您万万不可轻敌呀!”

    景阳不屑道:“齐军战力还不如韩魏,就算来上30万也不足为惧,主帅庞煖不过一老卒,他若敢来,本将定将他生擒献与大王,至于那个公子假,不过一黄口竖子而已,等本将捉住他,就剃光他的头发,好好羞辱一下齐国!”

    李园急得直跺脚,道:“大将军,您如此轻敌,要吃大亏呀!”

    景阳冷哼道:“此次我楚国出动大军20万,加上我从陈郢带来的精兵五万,我楚军总数超过25万,不管怎么讲,本次会战兵力是25万对15万!优势在我!”

    “大将军!”李园还想在在劝。

    “够了!”景阳怒喝一声,吓得身边的婢女手一抖,两片胡子顿时被刮到了地上。

    “将军饶命!”婢女跪在地上请罪。

    “滚!”景阳一脚踹翻脚下跪的婢女,指着李园怒道:“您不过是令尹的一个门客,承蒙令尹的赏识才到本将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副将,本将行兵二十余年,战必胜,攻必取,天下谁人不知本将威名?

    您一直在这里指手画脚,难道是想越俎代庖?还是您认为得到了令尹的赏识,就可以无视我这个楚国的大将军?”

    景阳的话极不客气,偏偏李园还不能反驳,正如景阳说的,他只不过是楚国令尹黄歇的一个门客,如果不是黄歇的赏识,他根本没机会当将军。

    对比之下景阳是楚国早已成名的大将,跟自己这种关系户根本不能比,景阳狂妄,但他有狂妄的实力,李园没有!

    李园低下头,无奈的说道:“既然大将军早有算计,那末将就不多言了!末将告辞!”

    李园走到营帐门口,景阳忽然又叫住了他。

    “李副将,回去之后你要多读几本兵书,好好学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句话,遇事不要大呼小叫,这样才能有大将之风,懂了吗?”

    李园咬紧了牙,冲着景阳一拜:“末将遵命!”

    出了景阳的营帐,暴怒的李园立即破口大骂:“竖子如此娇狂!必被齐军所败,令尹所托非人矣!”

第二十八章 齐军现状

    第二天清晨,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田假起床梳洗完毕,在侍女的伺候下田假换了一副闪着黑光的铠甲。

    穿着厚厚的铠甲,田假觉得走路都有些困难,他真的很想把铠甲脱下来,但他今天要去营中点卯,按照规矩将领点卯时必须披甲,今天是他第一天到军营中报到,因此不得不穿的正式些。

    戴上一顶厚重的头盔,看着铜镜里英武的自己,田假竟有些臭美。

    “你们说我像不像个大将军?”

    身边的小侍女噗嗤一笑,道:“公子,你像是像,只是这铠甲好像有些太大了!”

    田假伸出手看了看长出一截的袖子,吐槽道:“这铠甲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母亲说当年父亲穿着这副铠甲光复了齐国,现在父亲不在了,这副铠甲也该传给我,由我去继承父亲的遗志把齐国发扬光大,我当初还挺激动,但没想到,父亲的铠甲我穿起来居然不合身,看来本公子得定做一副合身的铠甲!”

    侍女看着铜镜里田假那张英武的脸庞,若有所思道:“公子您别说,这铠甲除了大了些,您穿上之后还真的和当年的先王一模一样!”

    “你见过我父亲吗?”田假看着身侧的小侍女问道。

    小侍女点了点头,道:“我当年曾经伺候过先王一段时间,所以见他穿过这副铠甲。”

    田假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侍女,看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禁有些怀疑:“得了红缨,你这小丫头就别糊弄我了,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怎么可能见过我父亲?”

    红缨倔强的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田假,道:“公子休要看不起人!奴婢当年八岁就进宫了,别说先王,我连安平君都见过!”

    田假惊讶的低下头看着红缨:“你还见过安平君?”

    “见过!”红缨低下头,小声道:“要不是安平君,我可能就饿死了,多亏了安平君把我送进宫,才让我有了口饭吃。”

    红缨抬起头看着田假,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公子,先王为什么要把安平君送到赵国?难道他不喜欢安平君吗?”

    “这……”

    田假当然不能说是自己老爹忌惮田单,更不能说拿他换了50多座城,这可是政治问题马虎不得。

    “安平君去赵国,并不是因为父王不喜欢他,而是安平君不适合留在齐国,去赵国对他和父王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安平君为什么不能留在齐国?”红缨问道。

    田假叹了口气,他把手轻轻搭在红缨的肩膀上,说道:“这里面都是政治斗争,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我只能说安平君去赵国是齐国的损失!”

    红缨期待的看着田假:“那安平君还会回到齐国吗?”

    田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吧!”

    匆匆用过了早餐,田假来到院里,集福为他牵来一匹高大的白马,躬身道:“请公子上马!”

    田假翻身上马,前世的他曾学过一段时间马术,因此骑马并不困难,只是这个时代没有马蹬和马鞍,骑手只能靠缰绳和夹紧马肚来控制马匹,这对马和马上的人来说都非常难受。

    经过了一阵颠簸,田假顺利的来到了军营,齐军的大营设置在临淄城外,距离临淄城并不算远。

    在出示了腰牌之后,田假进入了中军大营,并见到了一身戎装坐在主座上的庞煖。

    “田假拜见庞元帅!”田假冲庞煖行礼。

    庞煖微微颌首,看了田假一眼,道:“田将军第一天到军营报到,暂且找个地方坐下吧!”

    大帐里的空座很多,甚至庞煖身旁还有几个空座,但田假知道自己虽说是齐国的公子,但论起职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军,偏将军在齐军里只能算中下级军官,因此田假识趣的坐到了军营末端的位置上。

    见田假坐到末尾,庞煖微微一笑,这个年轻人果然谦逊,孺子可教。

    庞煖转过头对身侧站着的副将吩咐道:“擂鼓聚将!”

    一通鼓响过,几个人匆匆赶到帅帐。

    “卑职等见过元帅!”

    “二三子请坐!”庞煖面无表情。

    二通鼓响过,又有几个穿戴不齐的将军匆匆来到帅帐报到。

    “卑职等见过庞元帅!”

    这次庞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他看着这几个衣衫不整的将领,强忍住怒气,道:“二三子坐吧!”

    三通鼓响过,陆陆续续的又进来一群人。

    田假看到最后进来的这些人,有些还有黑眼圈像是没睡好,有些甚至还在打哈欠,一坐下就闭上眼打瞌睡。

    直到三通鼓响完,营中还有两个位置空着,庞煖环视着营中诸将道:“今天是本将第一天上任,二三子何故来迟?汝等可知军法森严?”

    齐军众将面对庞煖的话毫不在意,有些人甚至干脆闭上眼睛,假装听不到。

    庞煖刚要发怒,就见有两个连头盔都不戴的将领匆匆进入帅帐,这两人刚欲行礼,就听庞煖说道:“您二位何故来迟?难道不知道齐军军法,点卯时三通鼓响就必须赶到吗?”

    那二人中其中一个较为肥胖的中年人拱起手,谄媚的弯下腰,道:“大帅您有所不知,我二人住的地方较远,所以点卯的时候就来的迟了,还请元帅宽恕一二!”

    “住的地方较远?”庞煖冷哼一声,道:“住的较远,你们就不能住在军营吗?尔等身为齐国将军,可知点卯迟到者该当何罪?”

    这胖子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而他身侧的另一个瘦子则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庞煖见二人不答话,直接拍桌喝道:“本将在问你们话!”

    这时那个瘦子用一副极为不屑的口吻回答道:“罪当问斩,行了吧,我的元帅。”

    庞煖怒极反笑:“善!二位既然还知道罪该问斩,那就不要怪本将无情了”

    说着庞煖暴喝一声:“来人!将这点卯迟到的二人推下去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这一声斩首示众以正军法,让营帐里那些还在打瞌睡的人瞬间清醒,眼看着刀斧手押着那两人就要出去砍头。

    坐在庞煖身前的一个将军急忙求情道:“元帅!念在他二人是初犯,就饶过他们这一次吧!”

    又有一个人出列求情道:“是啊,元帅!他们不过是来的晚了些,情有可原,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求情,那个胖子也跪地求饶,而那个瘦子虽然有些害怕,但却仍旧强装镇定,狠狠的盯着庞煖。

    庞煖面对求情的众将,冷声道:“难道从前二三子点卯就时常迟到?二三子可知,军法森严,难道二三子想让我违背军法?”

    见众将不说话,庞煖又对刀斧手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推下去斩!”

    几个刀斧手要拉着那两人出去问斩,胖子已经吓得屎尿直流,而那瘦子突然大声说道:“等等!你不能杀我!”

    ps:元帅严格意义上并不是职位,最多算一种尊称,早在春秋时期的晋国就有元帅这个称号,但这并不是一个职位,为了不迷糊,稍后会单独出一个职位解释一下战国时期各国的官职(这资料是作者花大价钱买来的,各位记得给个收藏)

第二十九章 庞煖立威

    听到那瘦子的话,庞煖顿时来了兴趣,他命刀斧手把瘦子押回来,问道:“你且说说本将为何不能杀你?”

    这瘦子抬起高傲的头颅,道:“我是大司田田礼的长子!齐王论起辈分是我的族叔,所以您不能杀我!”

    古人将农业看得非常重,一直视农业为国家之本,大司田为当年的管子所创,主要是管理齐国的田土和农事,大司田这个官位在齐国属于九卿,仅次于三公,位列九卿之首,真正的位高权重。

    听完那瘦子的话,庞煖蹙了蹙眉头,看向身侧的副将:“他真的是大司田的儿子?”

    副将拱起手,道:“千真万确!他确实是大司农的长子!”

    庞煖点了点头,又看向那瘦子:“你叫什么名字?”

    瘦子以为自己得救,激动的说道道:“末将田赐!”

    “田赐!”庞煖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个屎尿直留的胖子温和的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颤颤巍巍的说道:“末将李横!”

    “田赐,李横!”庞煖嘟囔了一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淡淡的对刀斧手吩咐:“拉下去砍了吧!”

    几个刀斧手不明所以,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元帅饶命,我等无罪呀!”

    庞煖笑了笑:“二三子别怕,我是说把田赐和李横拉出去砍了!”

    田赐大惊,急道:“元帅,您既然要杀我等,为何又要问我等的名字?”

    庞煖笑了笑,这笑阴森恐怖,跟他平日那副温和的长者形象完全不符:“我杀人前习惯问问对方的名字,免得日后到了地下,本将看见了你们的亡魂,会不认识你!”

    田赐听完面如土色,“咚”的一声瘫软在地,而李横则是直接被吓昏过去,刀斧手将他二人架起来拖出帐外准备斩首,却听田赐还在大喊:“我父乃是大司田!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除了田假外,所有人一起跪下向庞煖求情道:“元帅,看在大司田的份上,您就饶了他吧!”

    庞煖的副将也求情道:“元帅,他怎么说也是大王的族侄!您第一天上任就杀了他,恐怕没法和大王交代!”

    庞煖不为所动,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将目光移向了田假,道:“点卯迟误乃是死罪,休说他是齐王的族侄,就算是齐王的亲兄弟犯法,本将也照杀不误!”

    田假一脸无辜:这特么有我什么事?我躺枪呀!

    庞煖也不理会田假,他拍案而起,暴喝道:“众将之中胆敢有求情者,杖二十!”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敢求情,只好乖乖的坐回位上。

    田赐眼看自己必死无疑,还在疯狂叫嚣:“庞煖,你这个老卒!你怎敢杀我!我是齐王的族侄!!!”

    “啊!”随着一声惨叫,刀斧手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大账:“启禀元帅,犯人已被正法!请您查验首级!”

    庞煖看了看刀斧手手中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淡淡的挥了挥手:“带下去吧!通知他们的家人来收尸吧!”

    “唯!”

    随着田赐和李横两颗人头落地,大营之中,谁也不敢再轻视庞煖,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的坐在椅子上,大帐之中的气氛落针可闻。

    须臾,庞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看向首座的一个将领道:“右司马,你军中共有多少士卒?多少匹战马?多少乘战车?”

    右司马名叫田谦,也是齐国宗室,见识了田赐的死后,他也不敢摆架子,谦恭的冲庞煖行了一礼,道:“末将标下共有士卒8万,战马2000匹,战车500乘!”

    庞煖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的问道:“将军你部队的士气如何?战斗力又怎么样?”

    田谦拱起手,直言道:“元帅是知道的,末将手下的将士都是临时征召起来的,他们打心底里不明白为什么要替鲁国打仗,所以大部分人心里都很抵触,因此士气并不高涨,至于战斗力,这些人虽然经过训练,但远远不如秦军楚军,如果只打顺风仗,应该还可堪一战,但若是打恶战,只怕……”

    庞煖笑了笑,宽慰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稍后我会陪您去看看您手下的士兵,慰问一下将士们!”

    “左司马!”庞煖又把目光移向身侧另一个男人,道:“左司马,你军中共有多少将士,多少战马?多少辆战车?”

    左司马唤名沈让,他本来是临淄城中的一个商贾,后来靠着贿赂后胜才做到了右司马,他根本不精通兵事,甚至有时候几个月都不来一次兵营,面对庞软的问话,沈让不自觉有些心虚。

    “末将营中大概,,,大概有七八万人,战马大概有两三千匹,战车大概有五六百乘……”

    庞煖笑了一声,一脸和善的问道:“大概是什么意思呀?您到底是有七万人还是八万人?到底是有2000匹战马?还是3000匹?”

    “这……”沈让冷汗直流,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抖的回答道:“末将实在不知,不过末将可以马上去调查!”

    “马上去调查!”庞煖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他一脸严肃的问道:“如果临敌交战的时候,您还有时间去调查您手下部队的情况吗?恐怕等您调查清楚,敌人已经把您的头砍下来了!像您这样不称职的人,是如何成为右司马的呢?”

    沈让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求饶道:“元帅饶命!末将知罪!末将知罪!”

    庞煖走到沈让身前,道:“很好!既然左司马能主动认罪,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来人!”庞煖对门外喝道。

    “元帅饶命啊!”沈让以为庞煖要找刀斧手进来杀自己,顿时磕头如捣蒜。

    见证了田赐之死,营中诸将也如惊弓之鸟,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替沈让求情。

    还是田谦不忍同僚惨死,求情道:“元帅,他虽没有什么功劳但也有苦劳,就请您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他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了!”庞煖淡淡的说道。

    沈让以为自己也要被砍,大叫一声,直接晕死过去了。

    庞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门外的刀斧手吩咐道:“把这个人交给廷理,好好审问一下他的官位是怎么来的!”

    “至于他的职务嘛!”庞煖看向沈让身后的雍门司马主父鸿道:“主父鸿,你就暂代右司马吧!”

    主父鸿向前一步,道:“唯!”

    庞煖对主父鸿吩咐道:“请您回去立刻调查清楚您部下共有多少士卒,多少马匹,多少战车,然后报给我,您明白了吗?”

    主父鸿大声道:“末将明白!”

    处理完了沈让,庞煖又对营中诸将吩咐道:“从今以后二三子要小心谨慎,不可轻慢军法,如有违反军令者,定斩不饶!”

    “唯!”众将齐声。

    庞煖顿了顿对众将吩咐道:“稍后本将要在校场点兵,二三子暂且去准备一下!”

战国时期,各国的官职表(全是干货)

    在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单独出一个战国各国的官职表。

    我看到评论区里有人跟我问了齐国的官职表,我在这里解释一下,作者没有水字数,春秋战国时期各国的官职表很乱很杂,要花很长时间整理,而且许多资料还有争议,作者还要花时间去甄别,这一章真的满满都是干货,看完之后求各位给个收藏,给个推荐票,感谢!

    首先先解释一下所谓的三公九卿制度,三公九卿制度在西周就已经确立,到秦汉时逐渐完善,该制度一直从西周沿用到明清,是中国古代影响最深远的一个制度,战国时期各国都是仿照三公九卿制建立官职,虽然名称不尽相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战国的各个国家的官职本质上都是按照三公九卿制,只是做出了一些改良。

    首先说一下三公九卿里面的三公,三公是有争议的,一种说法是太师太傅太保,另一种说法是司徒司空司马,在西周三公是指太师太傅太保,到了战国时期时代发生变革,各国普遍以司徒,司空,司马为三公,而在战国太师太傅太保则是作为一种荣誉头衔,专门授予那种德高望重的老人,太师太傅太保也不再具有实权。

    说完了三公再说一下九卿,周朝的九卿为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少师、少傅、少保。到了秦朝时期九卿又被改成了奉常、郎中令、卫尉、宗正、太仆、廷尉、典客、治粟内史、少府。到了秦朝之后,九卿的名字再次变化,汉武帝以太常(秦与汉初为奉常)、光禄勋(秦与汉初为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秦典客,汉景帝改大行令,武帝改定)、宗正、大司农(秦治粟内史,汉景帝改大农令,武帝改定)、少府为九卿,亦称九寺大卿。

    在许多资料中,错误的把战国时期的三公九卿制写成了西汉武帝时期的三公九卿制这是不正确的,三公九卿制是历经了几次变革的,战国时期采用的是周朝时期的三公九卿制,尽管各国都有所不同,但是是不会出现类似廷尉司农这种西汉才出现的称呼。

    在战国以前,臣子的最高官位被称作执政,例如晋国的赵鞅就曾经做过执政,执政是总领政务的意思,各国设官不尽相同。东周王室初期仍设卿士,以后由太宰执政。楚国初称莫敖后称令尹。秦国称庶长。齐国一度称相,管仲就是当时著名的相。宋国称大尹。郑国称当国。吴国称太宰。晋国称中军将。这是因为晋文公时候,设立上、中、下三军,各军置将、佐二人,由卿担任,中军将地位最高。

    执政代表国君行使权力,是最高政务长官。执政官又有佐助官,如右卿士有左卿士佐助,右相有左相佐助,太宰有少宰佐助,令尹有左、右尹佐助,当国有听政、少正佐助。

    执政官下面有很多政务官,有的国家按照西周的旧制设置司徒、司马、司空、司寇等官,有的则发生变化。例如齐国的司徒,齐国司徒分锐司徒、辟司徒,都是军职,前者统领作战士兵,后者负责营垒和后勤事务,至于治理民事、管理土田则另外设有大司田。

    晋国司马、司空设在三军将、佐之下,司马负责军纪,司空负责修整道路。此外,又有军尉主管军政,侯庵〔an安〕负责军事情报。宋国司马称司武,司空称司城。楚国司马仅次于令尹,是最高武官。楚国高级还有左徒,在王左右出谋划策。屈原曾做过楚怀王的左徒。郑国司寇之外又设野司寇,分管都城和都城以外的刑狱诉讼。

    而楚国司寇则称司败。各国往往又设置专管审讯的职位,如东周王室有尉氏,鲁国有士师,齐国有大理,楚国有廷理。各国负责送往迎来的官吏称行人,唯楚国称连尹。

    到了战国时期,各国的官职爵位普遍都是按照春秋时期传承下来,但是和春秋时期都有所不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官职和爵位被分开了,例如春秋时期各国都普遍设置相,相下面是卿,卿又分上卿、亚卿,大夫又分上大夫、中大夫。

    这些在春秋时期可以被看作官职,也可以被看作爵位,但是到了战国时期,以上这些通通变成了爵位(除了相)他们不在被看作是官位,失去了实权。

    楚国、秦国爵位不同于中原各国。楚国最尊贵的爵位是通侯、执珪〔gui规〕。秦国分公士、上造、簪袅〔niao鸟〕、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或称大良造)、驷〔si四〕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二十级。

    三公九卿制的官位是不能被世袭的,例如司徒司马就属于官位,这个不可以被世袭,上卿下卿属于爵位,爵位可以被世袭,例如你是齐国的上卿,你死了之后你儿子可以继承你的爵位成为下卿,你孙子再继承就变成中大夫,每继承一次就降两级。

    顺便多提一句,秦武王时期,秦武王首设左右相制度以甘茂为左相,樗里疾为右相,秦昭襄王继位之后废除这项制度,只设相邦,相邦也就是丞相,至秦始皇时期,秦始皇称帝之后又分设左右相,始皇帝曾以李斯为左丞相,以冯去疾为右丞相。

    战国时期朝政以左为尊,而军中则以右为尊,春秋时期官职普遍不分文武,到了战国时期文武官员才逐渐分开,以齐国为例,战国时期齐国也采用三公九卿制,但齐国的三公九卿制不同于其他国家,齐国设置丞相,丞相负责辅助国君处理朝政,在丞相下面设置五大行政官,被称为五官,这五官分别为大司田主管农事;大司行主持外事;大司理掌控刑狱司法;大司马掌握兵事;大谏也就是御史,负责规劝监察君王的得失;

    除了这五官,齐国还单独设置一个军师的职位,孙膑就曾经担任过齐国的军师,齐国也有司徒但司徒不单独设置,而且也不属于五官,齐国的司徒被分设为辟司徒和锐司徒,辟司徒主管城池的防御,比如修缮城墙,锐司徒则管理兵器和武库。打仗则是由司马负责。

    战国时期郡县制就已经确定,并且郡大于县,郡的最高长官被称为郡守,郡的下面是县,县被称为令,秦楚都是如此,而齐国比较特殊,齐国的县令一般被称为县大夫,例如比较出名的有即墨大夫,阿城大夫等等。

    在县大夫的下面设置县丞,县丞分管财政和司法,县尉分管军务,司马分管马政,司空分管工程建筑和刑徒。令、丞、尉、司马、司空之下各有属吏,称某某史。这些带“史”字的官吏一般是文书官。

    在许多资料里都错误的把齐国划分成了传统的三公九卿制,这是不正确的,齐国的三公九卿制是被魔改过的,作者查阅了大量资料才查阅清楚,许多资料都是作者花马内买来的,现在这张免费送给大家,求各位大大给个收藏和推荐票吧!

    真的求各位给个票,这一张的制作真的不易,查了非常多的资料,战国时期资料本来就不多,官职方面更是少,而且记载杂乱,作者真的整理了好几天,求求推荐票。

第三十章 整肃军纪

    田假走出营帐,正好看到庞煖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自己。

    庞煖严肃的转过身将田假叫到面前,道:“公子,如今齐军的军纪已经败坏到什么程度您已经见到了,他们连点卯都可以迟到,甚至将这样的事情当做家常便饭,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上了战场,这样的一支军队连韩军都不如,如果不尽快整肃军纪,齐军就彻底完蛋了!”

    田假点了点头,庞煖所说不错,齐军的军纪确实已经败坏至极,从齐襄王起齐国的军内就任人唯亲,加上君王后执政时对军队的过度放纵,如今齐军的军纪可谓败坏到了极点。

    原历史上齐王建时期齐军对外的屡战屡败,很大原因就是由于襄王执政后期齐军武备废驰,齐军内部贪腐成风,以至于当年威名赫赫的东帝,竟沦为了各国轮番欺凌的软柿子。

    当然,齐军军纪的松散败坏不能单就归结于齐襄王和君王后,实际上早在齐宣王时,齐军的军纪就已经严重败坏。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齐宣王派匡章灭燕,孟子曾严厉警告齐宣王要注意军纪,齐军进入燕国后要执行王道与民秋毫无犯,结果齐宣王没有听从孟子的警告,反而纵容手下的士兵劫掠燕国百姓,结果本来对齐军箪食壶浆的燕国百姓瞬间对齐军仇恨到极点。

    原本已经将燕国灭掉的齐国,由于燕国百姓的剧烈抵抗以及其他五国的干预,不得不吐出已经取得的成果让燕国重新复国,正是因为燕国重兴复国后,见证了齐军在燕国种种暴行的燕昭王誓死灭齐,最终燕昭王重用乐毅,几乎将齐国覆灭。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当年齐军军纪败坏对燕国进行无耻的掠夺,如今几十年过去,齐军的军纪非但没有转好,反倒比当年更加败坏废驰。

    当年的齐军尚且只是军纪败坏,但如今的齐军不仅是军纪败坏,更是军心焕散,齐军上下离心离德,士兵怨恨长官对他们的剥削,而上层长官又无休止的欺压士兵,于是齐军从当年可以力挫暴秦的东帝,变成了如今连韩军都不如的二流子。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齐军不整肃军纪,这样的一支军队别说去对付如狼似虎的秦军,他们能不能打赢鲁军都是个问题。

    另外说起军纪,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乐毅灭齐的时候,就对齐国采取了怀柔政策,所以才能在短时间之内连下齐国70余城,后来燕惠王错中了田单的反间计,用骑劫替换了乐毅,结果骑劫一改乐毅的怀柔政策,对迟迟无法攻克的即墨周边的城邑大肆掠夺,甚至挖开即墨城外的坟墓,取出里面的棺材取暖。

    燕军火烧棺木冒出的烟雾,连即墨城中的百姓都能看到,这种暴行成功激怒了即墨的民众,在田单的煽动下,齐国百姓开始极度仇恨燕军,最终一股把燕军赶出齐国!

    可见军纪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

    田假深叹了一口气,道:“整肃军纪确实已经刻不容缓!但不知元帅有何妙计?”

    庞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齐军武备废驰军纪败坏,要想整肃,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非得大刀阔斧,对齐军内部来一次大整肃,齐军方有可能焕然一新,然而若是如此,齐军乃至齐国必将动荡不堪,列国也必将趁虚而入,皆时齐国距离亡国就不远了!可若放任齐军不管,不出十年,齐军的战力就会完全丧失,齐军将名存实亡!”

    田假闻言大急,道:“元帅,您是个智者,还请您设法挽救齐国军队!假拜托了!”

    说着田假朝庞煖深深一拜。

    庞煖将田假扶起,道:“齐军如同一块烂肉,已经无法整肃,若想让齐军形成战力,就只有效仿武卒重新建立一支新军,新军一成,齐国才算真正的拥有一只战力!”

    “编练新军?”田假皱起了眉头,如今的齐军确实不堪一战,既然无法整肃,那确实只有重新编练一支新军,但当年吴起编练武卒,可是花费了数年的时间,如今齐国周围的局势波谲云诡,远的不提,齐国马上就要和楚国在徐州干上一仗,这时候编练新军根本来不及!

    所以,在编练新军之前,齐国应该先想办法度过眼下的难关!

    想着,田假说道:“编练新军已经刻不容缓,然而新军没有一段时间的整训,根本无法完成,可齐国的大战就在眼前,元帅,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齐军在短时间内形成一定战斗力?”

    庞煖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看向远方:“如果想让齐军在短时间之内就形成一定战斗力,就只有一个办法!”

    田假诚恳的冲庞煖行礼:“请您赐教!”

    庞煖缓缓开口道:“非重赏,齐军不能形成战力”

    “重赏?”田假有些不解。

    庞煖解释道:“重赏者,凡参与此战将士每斩首一人赐一金,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有让士兵看到重赏,他们才会拼死效力,齐军军纪之所以散漫,无非是齐军打战多得不到赏赐,齐军上下怨声载道,若是给予士兵重赏,齐军才有可能爆发出一定战力!”

    战国时各国士兵服役都是义务的,没有任何工资和奖赏,有些国家士兵为了去服役甚至还要借钱打战,如果打赢了士兵有可能分到一些战利品,但若打输了就一无所有!

    除秦国斩首可以获得赏赐外,其他六国是没有这种杀一人奖多少金的政策,因此士兵打起战普遍不卖力,反观秦国因为军功制的刺激,士兵可以通过斩首拿到实惠,因此个个如狼似虎。

    斩首一人赐一金,这绝对堪称重赏,实际上齐之法技击士斩首一人赏半金,但这里注意这只限于技击士,普通士兵是没有这个福利政策的,如今一个普通士兵斩首一人就赏一金,这比给技击士的赏赐还多,况且齐人多商贾,若是让他们知道杀一人就能赏一金,没准还真能激发他们的血性!

    田假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用重赏这个办法来刺激齐军了!”

    庞煖缓声道:“这个办法虽然能激发士兵们的血性,但只依靠重赏,终究无法改变齐军,新军迟早是要建立的!”

    “您说的有道理,等打完这场仗我就上书大王和母后,组建一支新军!到时候这支军队还得靠您老来整编!”

    庞暖哈哈一笑拍了拍田假的肩膀:“新军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如今先随老夫到沙场点兵!”

    一名小兵为庞煖牵来一匹瘦小的黄马,庞煖翻身上马,道:“公子,随老夫走吧!”

    田假不敢怠慢,立刻牵来自己白马,刚欲上马却见庞煖的坐骑又瘦又小。

    “元帅,您骑我的这匹马吧!”田假诚恳的把自己的马牵到了庞煖身边。

    庞煖看着田假的白马,有些吃惊:“公子,这可是你的坐骑,你就愿意让给老夫?”

    田假道:“元帅能来到齐国,帮助齐军抗衡暴虐的楚国,这份恩德比天还高,我只是一个没有权势的公子,无法给您什么礼物,只有这匹坐骑,算是我对您的一些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庞煖有些感动,点头道:“公子真仁义也!老夫曾周游天下各国,也受到过许多君王的礼遇,但是能把自己的坐骑让给老夫的,您还是第一个!”

    这件事情后来被荀子听说,在荀子无意的渲染下,田假让马在战国传为美谈,为世人称颂。

第三十一章 沙场考验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此时此刻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的数百名军官,田假忍不住吟出了这首诗。

    沙场点兵实际上点的是将而非普通士兵,毕竟士兵有成百上千万,若是统帅一个一个去点,要点到猴年马月。

    尽管台下只站了几百名军官,但他们的队列相当整齐,给人一种相当壮观的既视感。

    当然负责点将的人是主帅庞煖,作为一个小小的偏将军,田假只能站在最后排的角落,点将很快完成,庞煖依照惯例要训几句话,就是我们俗称的就职演说。

    不同于电视剧上煽情的演说,庞煖的“演说”很简短,只有短短几句话,讲完之后庞煖就开始将将领分配到各军。

    田假被分到了右司马田谦的麾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属于齐国宗室,田谦对田假非常照顾,竟然将一个拥有500人的骠骑营交给他统帅。

    所谓骠骑营,顾名思义这是一支骑兵营,这支部队所有人都是来自临淄的大小贵族,其中不少人还是家族的继承者。

    因为这些人特殊的身份,加上他们背后拥有强大的财力支持,骠骑营的将士每人都配有双马,除此以外所有人都带甲佩剑,背上背着一把大弓,如此奢华的待遇是其他营万万没有的。

    田谦把田假带到了一处大营,大营的空地前,500名全副武装的骠骑营战士,整齐的站成一排,这样一支军容的军队,大概是齐军现在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了。

    众将士看到田谦过来,立即齐刷刷的行礼:“见过右司马!”

    田谦表情严肃的站在最前列,道:“二三子,本将决定为你们委派一位新的都统!田假,你上前来吧!”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田假从后面穿过队列来到田谦身边。

    田谦面无表情的撇了一眼,指了指田假道:“从今天开始,这位偏将军田假就是骠骑营的都统了!”

    众人的表情顿时都落在田假身上,表情各异,有人惊讶,有人怀疑,有人愤怒,有人漠不关心。

    田假同样的打量着面前这些陌生的面孔,刚想和他们见礼,却听得人群最前端一个年轻人说道:“这位偏将军如此年轻,就能做我们骠骑营的都统,想必不是一般人吧!”

    这年轻人显然是在讽刺田假是个关系户,田假刚想反驳却听田谦冷冷的说道:“不错,这位就是先王的幼子大王的亲弟弟公子假!”

    方才说话的年轻人立即冷笑了一声:“果然如此,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做骠骑营的都统,原来是大王的弟弟!”

    田谦仍旧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后焦,你是在讽刺上官,还是对本将的任命有所不满?”

    后焦眼神中仍然有一股桀骜,嘴上却说道:“卑职不敢!只是卑职想问,历来所有出任骠骑营都统者,都必须要通过我们的内部考验,敢问右司马,假公子通过考验了吗?”

    田谦用余光撇了眼田假,道:“田假,你可知道,历来所有出任骠骑营都统者,都必须通过一次内部考验方能服众,当然你也可以放弃考验,本将会把你调入其他大营充任都统,你听明白了吗?”

    田假笑道:“回将军的话,卑职愿意接受考验!”

    对于骠骑营的考验,田假并没有把握通过,但不争面子争口气,若自己现在放弃考验,即便进了其他大营,也会被人看不起,因此就算失败也必须要挑战一下这次的考验。

    田谦看着田假,点了点头道:“骠骑营的考验共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比射术,第二种是比马术,第三种则是比剑术,你可以挑一种来和其他人比,若是赢了就算通过考验!你听明白了吗?”

    田假点了点头:“卑职明白!”

    田谦看着田假,问:“那么田都统,不知道你想比哪一种?”

    射术,马术,剑术这三样田假都不擅长!但若硬让他挑一种出来比,田假还是会选择射术,马术和剑术他实在不精通,而射箭,自己可是跟田青练了几个月的!比起后面两样,田假最烂的射术反而变成了最拿手的项目!

    打定主意,田假抱拳道:“末将愿选射术!”

    将士们闻言,立即骚动起来,开始互相交头接耳。

    “天呐,这假公子真是不知死活,他是真不知道后焦的射术有多厉害!”

    “就是,要是右司马让后焦和他比,假公子输定了!”

    后焦听着人群的议论,脸上也是有些飘飘然。

    田谦把目光看向站在人群最前列的后焦,道:“后焦,你的射术是骠骑营里最好的就由你来和田将军比吧!”

    将士们闻言又是一阵骚动。

    “完了,这都不用比了,假公子这个都统是当不成了!”

    “上一个都统就是比射箭比输了,假公子怎么这么不开眼呢!偏偏选一个必输的项目!”

    后焦也不客气,几步站到了田谦身前,道:“敢问右司马,若是卑职赢了田假,能做骠骑营的都统吗?”

    田谦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后焦从背上取出一把精致的宝雕弓,撇了眼身后的田假,道:“假公子,随我去靶场吧!”

    “请!”田假冲后焦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到靶场,几个草垛上挂着几个箭靶,后焦举起弓,对着远处的箭靶瞄了瞄,道:“从这里到那个箭靶,大约有100步!”

    田谦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后焦的说法。

    后焦也不废话,他弯弓搭箭瞄准远处的靶心,“嗖”的一箭射去,箭矢正中靶心。

    “彩!”顿时靶场周围传出一片叫好声!

    转过身子后焦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田假,道:“公子,该你射了!”

    后焦方才从一百步的位置射出一箭,自己若站在同样的位置,即便也射中靶心,不过也只是平手而已,若想赢过后焦,自己必须比他站的更远,但这样一来获胜的难度也会更大!

    从前跟随田青练习射术时,田假最远也不过能射七十步,如今想要赢过后焦,就必须从至少110步的距离射击才算赢他。

    “公子,你若是觉得射不中,还是趁早认输吧!”后焦说话时故意不阴不阳,让田假非常难受。

    你以为老子射不中?老子偏要射给你看看!

    田假取下挂在背后的齐弓,他拉满弓,退到了110步的距离,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惊愕中田假“嗖”的射出一箭。

    一阵羽箭的破空之声划过靶场,只听“叭”的一声!田假这一箭竟也射在了靶心中央!

    顿时靶场上一片哗然,连后焦也有些难以置信。

    田谦来到远处的箭靶,取下上面插着的两支箭,大声道:“各位都看到了,田都统已经通过了考核!从现在起他就是你们骠骑营的新任都统!”

    “见过都统!”众将士齐声道。

第三十二章 墨家难处

    所有人都冲着田假行礼,算是认可了他都统的身份,只有后焦仍旧站在原地,一脸不服。

    田谦看着后焦,冷声道:“后焦,你为何不拜见田都统?”

    后焦看着田谦,攥紧了拳头,他大步来到田假面前,不情不愿的抱起拳头:“卑职见过都统!”

    田假看着后焦,总觉得他和后胜有几分相似,于是开口问道:“敢问您和后胜有何关系?”

    后焦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道:“卑职是后胜的侄子,后胜乃是我的嫡亲仲父!”

    “原来是后胜的侄儿!”田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后焦冷哼一声,径直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田假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校场回到自己的府邸,田假向众人绘声绘色的描述起了自己在军营的遭遇,众人耐着性子听完,这时田青说道:“那个后焦,公子要多多提防!”

    田假并不把后焦放在心上:“无妨!我是骠骑营的都统,他不过是我的手下,他敢怎样?”

    田青摇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公子今后千万小心此人!”

    “我知道了,今后我会小心的”田假看向身后的集福:“集福,本公子饿了去弄点吃的来!”

    “唯!”集福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田假的晚餐。

    战国的时候吃饭和现在不一样,现在是一日三餐,早中晚各一餐,而在战国时,平民一天只能吃两餐,一餐大概在早上九点,另一餐则是在下午五点,吃完之后就吹灯睡觉。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普通贫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周而复始,当然这些并不适用于贵族,对贵族来说每天的生活还是非常丰富的。

    比如平民一日只能吃两餐,但贵族在战国时就已经普遍有三餐,但是这一日三餐和现在仍有区别,那就是仍然没有午餐,但增加了一个夜宵,夜宵的种类非常丰富,有各式各样的点心,只是这些点心的口味,实在差的出奇。

    战国时期还没有发明铁锅,所以没有炒菜,普通平民每日大多是吃些炖菜或者菜酱,稍微富裕些的家庭偶尔可以吃上一两顿粟米饭。至于说食物的味道那就不用想了,在君子远庖厨的战国,能吃饱肚子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即便是像田假这样的大贵族也只是能吃一些生鱼片或者使用大鼎烹煮的肉食。

    但是由于缺乏调料,不管是生鱼片还是烹肉都极度难吃,作为一个穿越者个,田假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时代的饮食。

    不过不接受也得接受,胡椒和辣椒这些调味品在战国还没出现,想要获得除非能打通西域,田假虽然想吃麻辣火锅、剁椒鱼头,但是没有辣椒也只能忍。

    “要是我带兵打通西域,那不就能得到辣椒了,不仅能得到辣椒,还能得到葡萄,西瓜,核桃,花生,西域美女,咳咳咳没有西域美女!获得前面的东西就够了!”

    田假正在幻想着日后打通西域,集福已经命人将晚餐摆在了田假桌上,端起一碗羹喝了两口,田假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碟子里的肉。

    说句实话田假的晚餐对比那些只能靠野菜米粥度日的平民,已经绝对算奢侈,但谁让他是个现代人,这样的晚餐根本满足不了他的口腹之欲。

    放下筷子,田假起身对集福说道:“走!我们去一趟墨家工坊!”

    深夜,田假的马车驰骋在临淄街头,在战国时已经出现了宵禁,到了晚上民众不允许在外面活动,违者要被罚款,但比起苛政猛于虎的秦国,齐国的宵禁要宽松的多,只要不出城,民众是允许在城内活动的,只是战国时期还没有夜市,普通民众到了晚上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多数人都选择呆在家里睡觉,极少会有人在城里乱逛。

    一路来到墨家工坊,田假刚要敲门,就见墙头上跳下两个黑影,这两个黑影各持一柄长剑拦在田假,道:“口令!”

    “我是田假!”漆黑的夜里,即便面对面双方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守门的两个墨家弟子显然听出了田假的声音。

    其中一人收起了剑,对另一人说道:“别紧张,是假公子来了!”

    那人狐疑的收起剑,又问了一句:“您真的是假公子?”

    “如假包换!”

    那两个墨家弟子低头说了些什么,然后其中一人转身替田假打开了大门,“公子请!”

    进到墨家工坊,小院里依旧灯火通明,见田假过来,齐墨巨子显然有些吃惊。

    “假公子?”

    田假走到齐墨巨子面前,冲他行了一礼:“深夜来见,还请先生勿怪!”

    齐墨巨子扶起田假,道:“但不知公子深夜前来,有何吩咐?如有事需要我墨家弟子效力,公子只须遣人来吩咐一声即刻,何劳公子亲往!”

    田假摇了摇头:“我大半个月不曾过来,也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困难,若有困难尽可告诉本公子,否则等过几日本公子出征,你们可就找不到我了!”

    “怎么,公子要去打仗?”齐墨巨子吃惊的问。

    田假点了点头:“不错!过几日我就要跟随大军前往徐州同楚军作战。”

    齐墨巨子终日不出小院,因此并不知道外面的信息,他奇怪地看着田假,问:“敢问公子,您此去是要帮助齐国讨伐鲁国吗?”

    田假摇了摇头:“是楚国要伐鲁,我齐军是为了救援鲁国!”

    齐墨巨子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公子若要出征,何不带上我墨家子弟,我墨家子弟义字当头!请公子允许我墨家义军随军出战!”

    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争鸣,墨家虽然不是最突出的,但墨家弟子人人以义字为先,若是自己效忠的国家有难,这些墨家弟子拼的一死也会出手帮忙,五国伐齐时齐墨就曾帮助齐军作战,因此伤亡惨重。

    若非有田假这位榜一大哥,齐墨只怕早已消亡,对自己好不容易拯救的齐墨,田假自是非常爱惜。

    他摇了摇头对齐墨巨子说道:“这次的战争和墨家无关,何况墨家弟子以制造闻名于世,用墨家弟子去进行战争,实在是大材小用,本公子不忍像先生这样的大才死于战争,所以随军出征一事,请先生不要再提!”

    齐墨巨子闻言非但不感到反而有些恼怒:“怎么,公子以为我齐墨子弟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田假摆了摆手,解释道:“假万万没有此意!”

    对墨家这种一言不合就自刎给你看的狠人,田假也不敢硬刚,只得好言安抚道:“先生来到我齐国,是为了帮助齐国的万千百姓,你们留在这间院子的作用要远胜于在战场上的作用,将你们这样的贤人用于战争,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因此先生,就请你们安心的留在此处制造机械,打仗之事无须替假劳心!”

    “多谢公子看得起我等!”齐墨巨子叹了口气:“公子以国士待我等,我墨家子弟只有以死相报,请公子放心,您所交代的任务,我们马上就能办好!”

    田假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那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请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满足!”

    齐墨巨子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目前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公子帮忙!”

第三十三章 后胜复起

    齐墨巨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虽然您给我们提供了足够多的资金,但是我们墨家五十多名弟子都挤在这个小院里,确实有些太狭窄了。

    并非是我们吃不了苦,而是今后纸张、石磨、曲辕犁这些东西想量产,都需要足够的人手和场地,人手方面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招些民夫来帮忙,可这场地……”

    墨家巨子一脸为难:“公子您知道的,将来扩大了生产规模,肯定需要更多人,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能就挤在这么一间小院里呀,所以如果可以,希望您能为我们找一块空地,我们想建个村落,然后招一批民夫以便批量生产我们研发出的这些东西!”

    田假认真的听完,今后墨家要扩大生产线,肯定需要更多人,而这些人都需要住的地方,墨家的这间小院初期尚可凑合使用,但若将来想扩大规模,就非得找个较大的地方才行。

    “此事我答应了!稍后本公子会上奏太后,在城外为你们划出一片空地,你们可以在那里建立一个村落,专门负责研发生产!”

    “谢公子!”

    又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让纸张细腻化的进度,齐墨巨子承诺,在田假出征回来前一定能将质地细腻的纸张做好。至于石磨,齐墨巨子保证田假出征归来,也必定可以投入使用。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时间已经到了子夜,田假搓着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齐墨巨子看出田假的心事,道:“公子若是有吩咐,但讲无妨,我墨家子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假尴尬的笑了笑,把齐墨巨子拉到一边,说道:“我听闻墨家善于制造,所以我想请先生帮我制造一口铁锅,不知道能办到吗?”

    “铁锅?”齐墨巨子皱紧了眉头:“那是何物?为何在下从未听说过?能否请公子细细描述一下,这铁锅长的什么样子?”

    田假想了想,道:“先生见过鼎吧!铁锅就是把鼎做的薄些,再小一些轻一些,然后去掉下面的三足,在两边做出一个把手防烫,这就可以了!”

    齐墨巨子的眉头皱的更紧,道:“公子的意思在下已经明白,但不知公子要这铁锅何用?”

    田假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是做饭呀!”

    “做饭?”齐墨巨子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铁锅还能做饭?”

    田假点了点头:“当然能,不仅能做,而且做出来的饭非常好吃!”

    齐墨巨子跟着点了点头:“好吧!我墨家弟子一定尽力造出这种铁锅!请公子放心!”

    临走前,田假又嘱咐道:“铁锅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口腹之欲,先生切莫本末倒置,切记一切都已纸张石磨为主!”

    “在下谨记!”

    齐王宫

    夜晚的齐王宫已然陷入黑暗,到处都是一片寂静,但此时君王后的寝宫依旧摇曳着烛火,头发花白的君王后看着面前一摞厚厚的竹简,脸上满是黑线。

    负责为大军筹措物资的几名重臣都站在君王后面前,几位齐国重臣透过摇曳的烛光看着主位上的君王后,谁也不敢说话。

    良久,上大夫陈志小心的开口道:“太后,此次出征需耗费军粮四十万石,马料三万捆,矛五万支,戈一万支,齐剑三千把,弓弩两万张,另需箭矢20万支……”

    “够了!”君王后拍了拍桌子,满脸怒气的盯着陈志和其他几名大臣:“朕只问你们,这些东西能不能在大军出发前筹措完成,至于别的,朕不想听!那是你们的事情!”

    陈志看着身侧的锐司徒王朗,道:“粮草微臣和大司田自可处理,但这兵器,就是锐司徒负责管理的了!与臣等无关!”

    齐国司徒不单设,而是被分为辟司徒和锐司徒,辟司徒主管壁垒,也就是各地城墙的修建,锐司徒负责军械,相当于现在武装部的部长。

    王朗在心里问候了陈志全家一遍,忙开口道:“太后,这别的都好说,只是这弓弩箭矢,府库之中的库存实在不够,除非给臣一个月的时间,否则臣实在是凑不齐这些物资!”

    “混账!”君王后骂了一声,将所有怒气都转向王朗:“您身为齐国的锐司徒,主管兵器,如今大战在即,您却说凑不齐大军所需的物资,像您这样的司徒,堪称无能!”

    王朗一脸苦相,拱手道:“太后,非臣等无能,从前粮草军械都是由丞相负责筹措,如今丞相被罢免,单凭臣等,一时之间确实难以筹集这么多物资。”

    说着王朗抬起头,忐忑不安的说道:“若是太后可以恢复丞相的职位……”

    “此事不要再说了!”君王后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大军所需的物资,限十日之内筹措完成!若是完成不了,二三子自己看着办!”

    陈志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只得拱手称是。

    第二天一早,君王后刚刚起床,正在梳洗,就见明月拿着一份竹简走到了她的身边。

    “太后,这是王司徒的上书,请您过目!”

    君王后打开王郎的上书,粗略的看了一遍,冷声道:“好啊!平日有油水的时候一个一个都抢着干这个锐司徒,如今国家要打仗了,他就想着要辞职跑路!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合上王朗的上书,君王后冷笑道:“明月!你去告诉王司徒,不准他辞职,让他尽快把需要的军械筹措好,否则朕灭他的宗族!挖了他的祖坟!”

    “唯!”

    君王后正为大军所需的物资头疼,宫外忽然来报,后胜求见。

    “后胜?他来见朕做什么?”君王后还在为田假挨揍的事情生气,她看向身侧的明月,道:“告诉后胜,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反省一年,没事不要来烦朕和大王!”

    “唯!”

    明月转过身刚要下去传令,却听君王后说道:“也罢!就叫后胜进来,朕看看他想干什么!”

    须臾,后胜来到,短短半个月不见,昔日神采奕奕的丞相后胜,已经变成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后胜并不老,今年不过40岁,但他此时的样子,看起来竟比君王后还要老迈。

    “几日不见,卿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君王后到底是女人,一见后胜苍老的模样,刚刚还坚硬的心,立即软了下来。

    后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几日来,臣每天都在家中反思自己的过错,臣自知罪不可恕!本想以死谢罪,但臣听说,太后正为出征楚国所需的粮草军械发愁,所以特意赶来为太后分忧!”

    君王后一听,显然有些吃惊:“您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的?”

    后胜声泪俱下道:“正是!臣想替您和大王做些事,就当是为臣那个不孝的儿子赎罪了!还请太后答应,让臣为齐国尽一份绵力吧!这样臣就是死了,到了九泉之下见到襄王,也总算有个交代!”

    说完,后胜跪在地上,重重的向君王后磕了一个响头:“阿姐!您要是不答应我,今天,我就跪死在这里!”

    这一声阿姐彻底叫化了君王后的心,她看着后胜一头白发,又听他提起襄王,不禁感动的流下眼泪:“贤卿,昔日襄王落难时,您曾有大恩与朕和襄王,朕原以为这次罚了你,你会怀恨在心,真想不到你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替齐国分忧!朕很感动!好!朕就请大王委任卿为假相,全权负责筹措军需一事!”

    “臣谢太后!太后万年!”

    从君王后的寝宫出来,后胜立即换了一副脸皮:“哼,你这淫妇,想当年你和落难的齐襄王勾搭成奸,若非有我从中周旋,你岂能有今日富贵,等着吧!我后胜一定要给你和你那个宝贝儿子田假一个大大的惊喜!”

    ps:五国伐齐时,齐襄王落难化妆成仆从在君王后家里打工,后来君王后看他气度不凡,于是跟他通奸,君王后的父亲得知后,气的七窍生烟,他不顾齐襄王的身份,直接跟女儿断绝了关系,即便后来女儿做了王后,双方的关系也没恢复。

第三十四章 假相后胜

    田假来到宫中拜见君王后,恰好大司行鲁仲连也在,双方互相见礼,鲁仲连道:“既然公子来了,老朽就不打扰太后了,老朽告辞!”

    见鲁仲连要走,田假急道:“大司行何往?莫非假是猛虎?会吃了您不成?”

    鲁仲连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道:“公子自然是虎,不过是只乳虎!”

    君王后闻言哈哈大笑:“鲁公所言极是,这竖子倒确实是条乳虎,但鲁公放心,这乳虎还未壮,吃不了人!”

    田假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君王后,道:“吾未壮,壮则有变!”

    君王后道:“等你壮了再说!”

    鲁仲连冲君王后施了一礼,道:“太后,若是无事!老臣就先走一步了!”

    田假疑惑的看着鲁仲连:“鲁公,我就如此让您害怕?您为何一定要走呢?”

    鲁仲连笑盈盈的摇了摇头:“我非惧公子,乃是吾即将出使魏国,今日就要出发!”

    “鲁公今天就要去魏国了?”

    鲁仲连点了点头,正色道:“出使魏国一事刻不容缓,若让秦使说动了魏王,那秦魏结盟,我齐国可就危险了!”

    田假知道此事重大,也不再纠缠,他上前扶住鲁仲连的胳膊:“鲁公,我送您!”

    “谢公子!”

    送走了鲁仲连,田假重新来到了君王后的寝宫。

    “你这竖子又回来做甚?”君王后没好气的问。

    田假贱兮兮的一笑,靠到了君王后身前:“嘿嘿,阿母,儿没事就不能来看您了吗?”

    君王后撇了眼身侧的田假,拿起桌上一份竹简看了起来:“你这竖子来找阿母准没好事,说吧!又想让阿母帮你做点什么?”

    田假当即拉下了脸:“阿母,我来就不能是想您了吗?您为何把我想的那么坏?”

    君王后笑了一下,笑的非常核善:“竖子,你若真的是想阿母了,那你今日就在宫里陪着阿母,千万别叫阿母帮你办事,听到没?”

    田假强行挤出一个笑脸,贴到君王后怀里:“阿母!我承认,我今天来找您,是有那么一点点事情!”

    君王后一脸幽怨:“果然,我就知道你这竖子不会无缘无故来看望阿母!你可真不愧是宣王的子孙啊!”

    “宣王的子孙?”田假愣了一下,不知道君王后把齐宣王搬出来是何意。

    “叫你平时多读书,你这竖子就是不听!”君王后轻抚着田假的后背解释道:“当年宣王娶了一个丑陋的王后唤作钟无艳,钟王后虽然长的丑却很有才华能给宣王出谋划策,同时宣王宫里还有一个美貌的夫人名叫夏迎春,宣王平日很宠爱夏迎春,但夏迎春无才,宣王遇到事只能去找钟无艳帮忙。于是,世人就用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来讽刺宣王的薄情。”

    田假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君王后:“母亲,您是怪我和宣王一样,除非有事,否则就不来看望您?”

    君王后哼了一声:“算你这竖子还不傻!”

    田假从君王后怀里出来,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母亲,我答应您,从此之后一定多来看望您!”

    “希望是真的才好!”

    君王后摸着田假的额头问道:“假儿,你可知道母亲为什么要送你到军中历练吗?”

    田假拱起手认真道:“母亲是想让儿在沙场建功,以便成就威王宣王那样的霸业!”

    君王后对田假的话不置可否,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惆怅道:“阿母已经老了,没有几年时光了,用不了多久阿母就要去陪伴襄王了,阿母不希望你和你大兄能做出什么宏图霸业,阿母只愿你们平平安安的能守住襄王留下的基业,阿母就死而无怨了!

    阿母之所以送你到军中历练,只是希望你能早日成长起来不要再让阿母操心了,阿母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看着君王后那一头银发,田假的眼眶湿润了,其实君王后才四十出头,并不算老,但由于常年操劳,才让君王后看起来格外苍老。

    回想起历史上君王后到死还在为齐国操劳,田假在心中起誓,今生一定不让历史上的悲剧重演!阿母,我一定要把你和齐国都守护好!

    君王后轻轻敲了下田假的头:“好了,你这竖子,快说到底找阿母做什么?”

    田假揉了揉脑袋,道:“母亲,墨家的人将来要扩大生产规模,需要一个更大的场地,可是儿手里又没有地方,所以想请阿母在城外划出一片空地给墨家的子弟。”

    “你说的那些东西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着要扩大生产规模了。”君王后抱怨了一句,道:“也罢,母亲稍后就让假相在城外给你划出一片地方,你让墨家的那群人搬过去吧!”

    “假相?”田假愣了一下,所谓假相就是代理丞相的意思,现在齐国的丞相是庞煖,但庞煖只管打仗,所以设置一个假相代为处理政务也并无不妥。

    但是假相只有赵国在设置,其他国家并没有设置过假相,现在齐国设置一个从前没有的假相,不知道这位假相是谁呢?

    “敢问母亲,我齐国的假相是何人?”

    君王后笑道:“这位假相你认识,他就是你舅父后胜!”

    “后胜!”田假提高了音调,这坑逼不是已经被罢免了吗?怎么又被启用了?

    “母亲,后胜此人万不可用!先前您杀了他的儿子,如今又启用他,小心他心怀怨妄对齐国不利!”

    面对田假的竭力劝说,君王后并不以为意:“好了!假儿!虽然后胜得罪过你,但他毕竟是你舅父,再说了后庄犯法已经伏法,你舅父也说了他罪有应得,你还在担忧什么呢?”

    君王后拿起桌上一份竹简,道:“再者说了,此次大军出征所需要的军需物资,都还得让你舅父来筹办,齐国暂时离不了他!”

    “您怎么能让后胜来筹措大军所需的军需!”田假大声道:“母亲,后胜肯定不会尽力筹措,他甚至还会从中作梗,您万万不能依赖后胜啊!”

    田假正和君王后说着后胜,恰巧后胜这时竟来了。

    “太后!”后胜向君王后行完礼,又笑眯眯的看向田假:“公子也在呀!胜听说公子要随军出征,公子真不愧是襄王之后,果然虎父无犬子!”

    田假冷哼一声:“你这奸贼休要花言巧语,你骗得了母亲骗不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后胜闻言只是呵呵一笑,他从怀中摸出一份竹简放到君王后面前,道:“启秉太后,此次大军出征所需要的军械粮草已经全部备齐,这是清单,请您过目!”

    君王后闻言大喜,立即打开那份清单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贤卿真是奇才,十余万大军的用度,您不到半日就办妥了,这样的才能恐怕就连昔日的孙叔敖也比不上!”

    后胜谦恭的笑了笑,拱手道:“臣不过是为国分忧罢了!自从臣上午接到差事,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筹集大军所需要的物资,多亏太后和襄王治理齐国多年,我齐国府库中的物资极为雄厚,否则,臣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物资呢?这都是您和襄王的功劳呀!”

    一说起襄王,君王后笑得更加灿烂:“贤卿,您这件事情办的不错,如果您一直能这样办事,齐国何愁不能复兴!”

    “太后谬赞了,老臣愧不敢当!”

第三十五章 储备人才

    不久后胜离去,君王后将田假叫到身前,叮嘱道:“阿母不是不知你舅父心术不正,然而如今齐国离不开他,此次你们出去打战,后勤粮草还要依仗他,汝切记今后见到后胜,要对他尊敬些,就算不称呼他舅父,也不许像刚才那样没大没小,明白吗?”

    田假拱了拱手不情不愿道:“母亲之命,孩儿怎敢不从?”

    “嗯!”君王后摸了摸田假的头,笑道:“这才是阿母的好儿子!”

    田假看着君王后认真的说道:“母亲,孩儿马上就要随军出征,孩儿不在时,您千万要小心留意后胜,此獠迟早要吃人!”

    君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无需假儿吩咐,阿母知道如何驾驭后胜,你只管跟着庞公放心出征,倘若后胜敢对你们不利,阿母自会将他法办!”

    离开王宫坐上自己的马车,田假满脑子都是怎么除掉后胜,对于这个日后一手把齐国送进坟墓的奸相,田假是死也不会相信他能改邪归正,所以后胜必须死,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后胜是有些本事的,这么多年的丞相确实没有白做,若自己此时动手除掉他,对齐国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起码在找到真正能替代后胜的人前,还不能除掉他,但是目前的齐国有谁能替代后胜呢?

    鲁仲连?他实在太老了,况且鲁仲连是纵横家并不擅长内政,至于齐国朝堂上其余的大臣,更是一群酒囊饭袋,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好不容易有个文武全才田单,还被田假的便宜老爹齐襄王用50座城市卖给了赵国,田单一走,齐国是彻底无人可用了!

    一时间,田假有些头疼,齐国的人才断代严重啊!

    既然齐国本土已经没有人才,那就只能效仿秦国,吸引外来的人才,可后世出名的人才还有哪些能让自己挖掘呢?

    荀子师徒倒是已经在齐国,可是荀子不问世事,指望他来替代后胜做齐国的丞相,简直白日做梦,他的两个徒弟李斯、韩非在后世倒是相当出名,田假也有意让他们留下做齐国的丞相,但问题他们实在太年轻了,如果让他们两个做齐国的丞相,必定难以服众。

    虽然荀子师徒现在用不上,但将来迟早是要用的,可以把他们这群人才提前储备起来,以便将来使用。

    有了荀子师徒这群擅长内政的人才,齐国就只缺擅长打仗的将军了,田假虽说懂点兵法,但仅限于纸上谈兵,有赵括的例子做警醒,田假也不敢过高估计自己。

    而目前各国能打仗的将军,首推秦国的武安君白起,其次是田单,再然后就是乐毅、廉颇,但目前自己的水池太小,根本养不活这些大鱼,既然大鱼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想那些现在还不太出名的小鱼了。

    王翦,蒙家父子,杨瑞和等人倒是不错,可惜他们目前已经去了秦国,除却已经在秦国的人才,楚国的项燕叔侄也还不错,但项燕在楚国是大贵族,根本不可能舍弃家业来到齐国,除了他们,田假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李牧。

    李牧目前在赵国还没有崭露头角,按照田假的记忆,李牧现在顶多是个小兵,如果能把李牧挖过来,那齐国将来文有荀子师徒,武有李牧,中兴有望!

    打定了主意,田假掀开车帘:“集福,您去过赵国吗?”

    集福减慢了车速,道:“年轻的时候曾去过赵国,不知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田假一听集福去过赵国,立即大喜:“那您听说过柏仁乡这个地方吗?”

    柏仁乡就是李牧的家乡,按照田假的记忆,此刻的李牧才十多岁,他应该还没有离开他的家乡柏仁,如果派人去柏仁找他,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他。

    “柏仁乡?”集福听到这个陌生的地名,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抱歉公子,臣没有听说过柏仁乡这个地方,敢问公子,您提这个地方做什么?”

    田假道:“在柏仁有一位大贤,名叫李牧,若是能将他找来,就不用怕有外敌来侵犯齐国了!”

    集福两只手勒紧了缰绳,奇道:“公子,这个李牧真的有那么厉害?”

    田假点了点头:“我想将他请到齐国,只是我马上要出征,无法分身!”

    集福马上明白田假的意思:“公子想让我去柏仁乡找这个李牧?”

    田假笑了笑:“先生所言极是,我正是此意!”

    集福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为了公子,为了齐国,臣愿意前往赵国寻找这个李牧!”

    田假大喜道:“那您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今晚就出发吧!”

    集福“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临淄街头,一群马匹上满载着货物的秦国商队走进了一间酒肆,此刻正值中午,临淄又是天下贸易的中心,因此这间酒肆中挤满了喝茶吃饭的客人。

    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急忙殷勤的上前招呼:“不知客官几位?想吃些什么?”

    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篷的男人,用一副生硬的齐语说道:“这里有雅间吗?”

    店小二笑道:“有!二楼有雅间,不知客官几位呀?”

    那个穿着蓑衣的男人也不理会小二,而是对身后一个穿着黑袍同样带着斗笠的女人说道:“小姐,这里有雅间,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一顿吧!”

    那位小姐点了点头,用一副清冷的口气说道:“吃完之后咱们马上就走,我们已经出来两个月了,再不回去父亲会担心我们的!”

    蓑衣男转过身对店小二道:“我们九个人,你快上些酒菜来!送到二楼雅间!”

    店小二将这群秦国客人带到二楼的雅间,很快桌上就摆上了几只冒着热气的食鼎,旁边还放着两壶酒。

    闻着鼎中香气扑鼻的食物,蓑衣男咽了咽口水道:“小姐,请您先食!”

    那位小姐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问道:“自从我们来到临淄,就一直听临淄的百姓谈论那个公子假,他在齐国似乎很有名气,你们有谁知道他吗?”

    蓑衣男似乎很看不上田假:“小姐,我听闻齐国从前有位孟尝君,最喜欢花钱让自己手下的门客鼓吹自己,而他本人其实不过是个鸡鸣狗盗之徒,这位公子假不过十五岁未及加冠,就已经有这么大的名声,想来又是一个千金买名的家伙,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才华,并不值得您关心!”

    那小姐摇了摇头,叹息道:“如果只靠花钱买名,是不可能让那么多百姓都称赞他,我想他一定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如果能见见他就好了!”

第三十六章 秦国公主

    田假的马车驰骋在临淄的街头,突然,集福狠狠的勒住马头,马匹吃痛仰天长啸,发出一阵悲鸣。

    倒霉的田假又一次磕到了头,他揉着额头,满怀怨气的掀开车帘:“集福,你到底会不会驾车?你驾车的水平比光还烂!”

    集福一脸委屈的看着田假,道:“公子不是臣驾车的水平太烂,而是有人拦您的马车,臣不得不刹车!”

    “有人拦我的马车?”田假好奇的看向马车前,只见马车前面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妇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着冤枉。

    而周围的吃瓜群众,在这时已经闻声赶来,不过片刻的功夫田假的马车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田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下车了解情况:“老人家快起来,您有什么冤屈起来再说!”

    那老妇泪眼娑娑的看着田假,道:“敢问贵人可是假公子?”

    田假点点头:“正是在下!”

    老妇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道:“公子!冤枉啊!您要给我伸冤啊!”

    田假急忙扶起老妇人,道:“您遇到了什么冤屈,还请您说个明白,不然我无法为您伸冤!”

    老妇仍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我儿子去楚国贩卖货物回来,进城的时候,遇到官吏盘查,那守门的东门司马硬说我儿是楚国的奸细,我儿同他争执起来,他就动手打断了我儿一条腿,事后老妇去找市掾申冤,谁知市掾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赶出公堂。

    我申冤无路时有个老者指点我来找您,他说您爱民如子,仁义无双,一定会帮助我,公子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官吏欺压百姓,这种事情田假是最看不惯的,若平时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这件事他非要管上一管。

    田假扶起那老妇,斩钉截铁的保证道:“老人家您放心,这件事假管定了!而且肯定管到底!”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闻言,立即爆发出一震喝彩声。

    “公子果真仁义!名不虚传!”

    “是啊!公子仁义啊!能给我们这些普通的升斗小民出头,公子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听着人群的夸赞,田假并没有飘飘然,他转过身对集福吩咐道:“集福,劳烦您用我的马车送这位老妇人去市掾那里,就说我说的,要市掾以律审理此事,若是他胆敢从中偏袒,或者执法不公,我就亲手烹了他!”

    集福听到田假的吩咐脸颊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我今晚就要出发替你到赵国奔波,现在你不让我好好休息下就算了,还要派差事给我,做公子的家臣真难!

    集福幽怨的看着田假,应道:“唯!”

    田假亲自把老妇人搀上马车,然后目送着集福赶着车离去,等到马车消失在街头,田假刚转身准备走。

    这时,身后一个齐语生硬的男人忽然说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田假转过身看着身后一个穿着蓑衣的黑衣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你家小姐是何人?”

    那蓑衣男人口气生硬的说道:“我家小姐就在身后的酒肆里,您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她是谁了!”

    田假看了看男人身后的酒肆,他今日没带护卫,光和田青也不在,若是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跟着这个陌生男人走,万一一进门就被对方一刀捅死,那乐子可就大了。

    见田假似乎不想去,这男人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您此刻身在齐国的土地,而您贵为齐国的公子,难道您在自己的土地上,还担心遇到危险吗?”

    田假略做思索,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道:“既然如此,那劳烦先生带路!”

    酒肆雅间,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一顶斗篷的女子已经等在里面,看样子她就是那男人说的小姐。

    田假主动走上前,向那女子施了一礼:“假拜见小姐,不知小姐见假何为?”

    那小姐冲周围的几个护卫使了使眼色,几名护卫会意的离开,出门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你就是齐襄王的幼子田假?”女子的声音高傲轻柔,听起来很是悦耳。

    “正是在下!听小姐的口音,似乎像是秦人?”

    女子冷笑一声,道:“公子所言不错,小女子确实是从秦国来!”

    田假道:“但不知小姐大老远的从秦国来到齐国,是为了做生意还是走亲戚?”

    女子盈盈一笑:“自然是为了做生意,公子没看到门口那些马匹上驼载的货物吗?”

    田假笑了一下,问:“既然小姐是来我齐国做生意,不知请在下来做什么?莫非小姐有生意要和在下做”

    女子摇了摇头,冷声道:“小女子自从来到临淄,就听到满城都在宣扬公子的美名,所以今日才会邀公子前来一见!”

    田假淡然道:“那小姐现在见到了,若是没事,在下就告辞了!”

    女子闻言黛眉微蹙,道:“站住!公子,我听闻齐国的公子从小就从稷下学宫长大,每个人都翩翩有礼,怎么您如此没有礼貌呢?”

    田假道:“小姐,首先我没在稷下学宫读过书,其次在下很忙若小姐只是为了见在下一面,小姐已经见到了,若是有事请直说,否则请恕假不能奉陪!”

    女子愠怒道:“你可知道在秦国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见我一面?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齐国的公子,就可以对我这样无礼!”

    “你在秦国有多少男人想见你,那是你的事情,可惜这里是齐国!”田假说完冲女子又施了一礼,转过身准备离开。

    “你可知道我是谁?”女子问道。

    田假转过身,嘴角微微一扬:“小姐是秦国的公主吧!

    女子惊愕的看着田假:“你怎知我是秦国的公主?”

    田假冷哼一声:“秦之法,重农抑商,能到齐国做生意的商人本就极少,何况小姐又是个女人,除非是秦国的公主,否则在下真的很难想象女人也能出门做生意。

    只是在下不知,您是秦王的女儿,还是孙女?”

    女子一脸佩服点了点头:“吾是秦王的幼公主赢缨!”

    “赢缨?”田假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在下记下了,公主既然来到我齐国,尽可以玩上几天,我齐国还是有几座名山大川的!”

    “不必了!”赢缨摘下斗篷,先是露出一头秀发,秀发之下是一副绝美的面庞:“吾今日得见公子,真可谓三生有幸!”

    望着这位绝美的幼公主,田假不自觉的加快了呼吸,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公主就自便吧!假先告辞了!”

    田假走后,一个护卫满脸不忿道:“公主,这个齐国的公子实在太无礼了!他这样不尊敬您,请您允许我帮您杀了他!”

    赢缨推开窗户看着田假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弯:“在秦国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么无礼,就算父亲也是百般溺爱我,只有这家伙不一样,他很有个性,我喜欢!”

    众护卫:……

第三十六章 秦王在行动

    秦国咸阳

    年老而仍旧精神矍铄的秦王稷正在批阅奏书,这时下人来报:“丞相来,欲面王。”

    赢稷继续专心批阅奏书,头也不抬的说道:“请应侯进来!”

    范睢来,冲赢稷行了一礼,道:“启奏大王,叔特来请罪!”(范睢字叔)

    赢稷抬起头,看着范睢:“哦?丞相你有何错?寡人怎么不知?”

    范睢道:“臣的二虎竞食之计已然失败,齐国看破了我们的计划,驱逐了我们的使者,都是臣计划不密,才让您的使者受辱,故臣有罪!”

    赢稷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笔,道:“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这怎么能责怪您呢?本来您的计划都成功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公子假从中作梗!”

    范睢认真道:“作为臣子,就应替君王想到计策的各种漏洞,臣没有预料到公子假的贤明,这是臣的罪过!”

    赢稷摇了摇头:“我认为您说的不对,虽然公子假看破了您的计划并驱逐了我们的使者,但我们的使者此刻已经去了魏国,只要魏王答应与我们结盟,那您的计划就没有失败,在您的计划没有完全失败前,您又有什么罪过呢?”

    范睢感动的看着赢稷,冲这位比自己大十多岁的老人深深的一拜:“臣谢大王呵护之恩!”

    赢稷来到范睢面前,将他扶起,正色道:“范叔,寡人也没有想到公子假这个浮夸公子居然有如此智慧,在这件事情上寡人也有错,故请您不必自责!”

    “不过!”赢稷换了一副冷峻的面孔:“公子假此人过于聪明,他留在齐国对我大秦来说是一个变数,请您派人去将他除掉,以绝后患!”

    “不可!”范睢抬起头直视着赢稷,道:“大王,公子假还不可杀!”

    “哦”赢稷皱了皱眉头,顿时脸上的皱纹全都堆到了一起。

    “大王,公子假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像这样的人是不容易被除掉的,如果我们派人去杀他,杀掉了还好,若是杀不死,他必然会憎恨秦国,憎恨大王,到时候他将与秦国不死不休,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杀掉公子假!”

    范睢的担忧显然是有道理的,因为他就是他嘴里所说的那种人,当年魏齐想杀死范睢,可最终范睢靠装死逃过一劫,事后范睢在王稽和郑安平的帮助下到了秦国,他到秦国以后发誓要报此仇,并最终借助秦王除掉了仇人魏齐,狠狠的重创了让自己受辱的魏国。

    对范睢而言,他是最清楚如果像自己这种人仇恨一个人仇恨一个国家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这也是他主张不杀田假的原因。

    赢稷听完范睢的话,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但很快他的表情又释然起来:“既然如此,应侯,您有什么好办法对付田假吗?”

    范睢沉吟片刻,拱手道:“大王,臣以为,若是能拉拢公子假,让此人为我大秦所用,对我大秦来说必将是一件幸事!”

    赢稷听完范睢的话,又一次皱紧眉头,田假是齐国的公子,齐王目前没有儿子,所以他就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想派人去拉拢一个对王位有极大继承权的人,这可能嘛?

    “应侯,您知道的,田假是齐国的公子,他几乎什么都不缺,甚至他日后有可能成为齐王,我们能用什么来拉拢他呢?”

    范睢盈盈一笑道:“我们可以先以色诱之!”

    赢稷再度皱起了眉头:“以色诱之?何解?”

    范睢道:“大王,臣听说公子假年方15,您的幼女缨公主年芳17,正和他匹配,若将幼公主嫁给他,还怕此人不能为我秦国所用?”

    赢稷听罢,心中已经升起一股怨气:“范叔,公子假不可能缺女人,只靠一个公主如何拉拢得了他?莫非您忘了当年的楚王完了?”

    楚王完就是现在的楚王熊完,被后世称为楚考烈王,这位楚王在十岁时就被送到秦国为质,由于他是老楚王的独子,所以秦国对他非常看重,当初赢稷将自己的长女赢乐芹嫁给他,本想拉拢他为楚国所用。

    后来熊完和赢乐芹生下一个儿子,名叫启,秦王原以为这次可以让熊完死心塌地的为秦国所用,最起码也能让他对秦国生出几分感激之心。

    不成想这位楚王竟是老六,在他回国继位后,竟然就把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丢到秦国不管另娶新欢,甚至还采取了一系列仇恨秦国的政策。

    而当年给秦王献计嫁女熊完以拉拢他的人,正是范睢,如今范睢故技重施,又是拿自己最钟爱的幼女,他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范睢看出赢稷的心思,道:“大王,您嫁一个女儿给田假,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多了一个美人,他一旦娶了您的女儿,就意味着他成为了您的女婿,将得到大秦的支持,田假是个智者,不会看不到这点!

    臣敢断定,这位公子假如果知道您要嫁女儿给他,而且是您最钟爱的幼公主,他一定会欣然接受,并且今后对您言听计从,以求取您和秦国的支持!”

    范睢咽了咽口水,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您舍去的只不过是一个女儿,但能得到一个像公子假这样的贤人归心,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赢稷迟疑道:“若是公子假没有什么野心,他不想得到秦国的支持,拒绝我们的示好该怎么办?”

    范睢向前走了一步,来到秦王的身侧:“大王,为什么从前田假寂寂无名,后来突然一鸣惊人,这只能说明他是个善于隐忍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最有野心,您若是嫁女给他,为了得到您的支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欣然接受。

    除非他是个疯子,否则臣不相信,他有什么理由能拒绝您的拉拢!”

    赢稷还是十分迟疑:“如果他在寡人的帮助下继承了齐王的位置,就像那个熊完一样和寡人翻脸,您要知道他可比当年的熊完棘手的多,寡人此举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范睢摇头道:“不然!大王,只要他接受了您的女儿,就证明他想上位,到时候您在背后稍加推波助澜,齐国必将内乱,一旦齐国内乱,对我大秦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赢稷在宫殿中来回踱步,他沉思了良久,拳头微微紧握,他猛地转过头像是下定决心:“好!寡人就听范叔的,舍女!”

    范睢大喜:“大王之气魄,古今罕有,臣佩服!”

    赢稷伸手制止范睢,道:“不过!寡人的幼公主是万万不能嫁给田假的,万一这家伙日后和寡人翻了脸,寡人这个女儿岂不是又要被耽误一生?所以,寡人想将长公主赢乐芹许配给他,您看如何?”

    “这……”范睢有些无语,赢乐芹是当年自己做主嫁给楚王的,楚王提桶跑路之后她就一直留在秦国独自扶养孩子,至今也没嫁人,她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嫁一个年龄能给田假做娘的女人给他,这是拉拢吗?这不是妥妥的侮辱!

    赢稷负手而立直视着范睢,冷声道:“就像您说的,田假是个智者,娶寡人的女儿只是为了得到寡人的支持,既然如此,那娶寡人哪个女儿又有什么区别?寡人决心以定,嫁乐芹给他为妻,稍后请您再派使者到齐国,向君太后沉说此事!”

    范睢虽然万分无奈,也只能拱手道:“遵命!”

第三十七章 范睢遭刺

    出了宫殿大门,范睢就见一个身材曼妙的美妇人正领着一个孩童在王宫内玩耍,而这个美妇人正是秦王的长女赢乐芹。

    赢乐芹虽然已经年近四旬,但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也不过20多岁,照实说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在秦国找一个男人再嫁,但她没有,而是坚强的选择独自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

    看着正在玩耍的公子启,处于对他们母子的愧疚,范睢主动的来到赢乐芹的面前,向她施礼道:“臣拜见长公主!”

    “哼!”赢乐芹孤傲的将头转向一侧:“丞相的大礼,本公主可受不起!请您不必这样折煞我!”

    范睢直起身,强挤出一个笑脸,他自然知道赢乐芹为何如此仇视他,谁让他毁了人家的一生幸福呢?

    “公主!睢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赢乐芹转过头,脸上露出几分喜色:“丞相,莫非是楚王要接吾回去了?”

    范睢摇了摇头:“齐国有位少年公子名曰田假,此人不过十五岁,却是少年才俊举世无双,大王听说了之后,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你嫁给他,能嫁如此良婿,对公主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嘛?”

    赢乐芹闻言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不见,那张清冷的脸上满是失望:“我当是楚王要接我回国,没成想是丞相又要把我送进火坑,丞相,吾今年已经38岁了,早已经姿容不在,您又何苦来祸害我呢?我和您有什么仇怨,让您忍心把一个已经做母亲的女人嫁到遥远的齐国,请您告诉我!”

    范睢对赢乐芹是有些愧意的,他低下头道:“公主,这都是大王的意思!”

    赢乐芹大怒:“分明是丞相迷惑我阿父!当年若不是丞相,吾怎会被嫁给楚王?若是没有被嫁给楚王,吾又何以像今日这样孤苦无依?您已经害了我一次,难道还要在害第二次?”

    范睢实在是有口说不清,他总不能说我本来是想嫁你妹妹的是你老爹非要把你嫁过去,因此范睢只好道:“臣听闻假公子长相俊美,乃是一个美男子,加上他的才华举世无双,绝非是楚王之流可以比较,公主嫁给他,并不会辱没了您!”

    赢乐芹掩面而笑,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若非看您是丞相,我非要当面唾弃您!”

    “您把我嫁给田假,不就是想用我来拉拢齐国,您为了达成自己的计谋,就牺牲别人,我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纵然范睢脾气好,此刻也是忍不住了:“公主!您非要这么说,臣也没有办法,臣只能告诉您,把您嫁到齐国都是大王的意思,这是无法更改的,您还是早日做好前往齐国的准备吧!”

    赢乐芹直视着范睢,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子:“那么我告诉您,如果我被嫁到了齐国,我一定会游说我的夫君,让他设法杀掉您!”

    范睢对赢乐芹的威胁,不以为意:“那么臣就回家洗干净脖子等着了!”

    “你!”赢乐芹被气的浑身发抖,这时正在玩耍的公子启闻声赶来,他拔出自己的木剑刺向范睢:“你这老贼,怎敢欺负我阿母?”

    范睢已经五十多岁了,身手却异常敏捷,他一把抓住公子启的木剑,道:“公子,我没有欺负您的阿母,请您允许我离开!”

    启的力气没有范睢大,他怎么也拔不回自己的木剑,只好恶狠狠的说道:“范睢!我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亲手杀了你给我阿母出气!”

    范睢一把夺过启的木剑,蹲下腰摸了摸他的脸,温柔的说道:“那公子,你可得快快长大!不然臣担心自己会先老死,那样您还怎么兑现自己的誓言?”

    看着范睢离去,赢乐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委屈的哭了起来,启见母亲伤心,急忙劝慰道:“阿母!您别哭,等我长大了一定杀了这个老贼帮您报仇!”

    赢乐芹蹲下身子把启抱在怀里:“启,你答应阿母,长大后一定要做个有出息的人,不要像母亲这样,被你外公和范睢他们当做棋子一样摆弄!”

    公子启并不知道母亲的意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重新站起身,赢乐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父亲,范睢,我像个棋子一样,被你们摆弄了一辈子,这次我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秦王宫

    赢稷正专心的看着一份来自上党的战报,他正想叫人请范睢回来,却见一个侍卫匆匆来报:“大王,不好了!”

    赢稷抬起头,有些生气:“出了什么大事,让你如此慌张!”

    “长公主自杀了!”

    听完侍卫的话,赢稷手中的战报顿时掉到了地上,他站起身看着侍卫:“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侍卫低下头,悲声道:“长公主刚刚自杀了!”

    赢稷勃然大怒,他从王座上走下来,抓起侍卫的衣领,像一只发怒的雄狮:“你说,长公主为什么要自杀,告诉寡人!快!否则寡人灭你全族!”

    侍卫颤抖的看着秦王,面色已经变得惨白,他磕磕巴巴的说道:“大王,方才丞相和公主说了一会儿话,不想公主回去就服毒自尽了!”

    “范睢!!!”赢稷咬着牙恶狠狠的对侍卫说道:“你去!给寡人把范睢叫来!”

    “唯!”

    侍卫连滚带爬的去请范睢,不久范睢来。

    礼毕,范睢见秦王背对着自己,忙问:“大王,不知您唤臣来,是有何事吩咐?”

    赢稷猛的转过头,露出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应侯!您听说了吗?寡人的长公主自杀了!”

    “什么!”范睢闻言一怔,道:“长公主怎么会自杀?”

    赢稷冷笑一声:“这要问问丞相您呐,侍卫说,刚才您和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她回去就自杀了,寡人想知道,丞相到底和长公主说了什么?”

    范睢额头上已经不自觉渗出一排冷汗,他知道此刻的秦王已经动了杀心,别看范睢为秦王立下了那么多功劳,但范睢知道,一旦赢稷起了杀心,即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都会毫不留情的除掉,谁让他是王,秦国的王!

    为了保命,范睢急道:“大王,臣和公主什么都没说,臣只是告诉公主,您要把她嫁到齐国,都怪臣没有考虑到公主的心理承受能力,臣有罪!”

    范睢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此刻长公主已死,秦王也无法追查她到底是不是被范睢逼死,纵然心中有疑惑,秦王在此刻也只能装成释然的模样:“如此,那就只能怪长公主命薄了!应侯!如今长公主已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范睢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为今之计,只有把幼公主嫁到齐国了!”

    赢稷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赢稷拍了拍范睢的胳膊:“丞相,随我一同去祭奠长公主吧!”

    范睢撇了眼赢稷,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拒绝,秦王绝对会发飙。

    “臣遵命!”

    到了长公主的府邸,赢稷看着躺在棺材中的女儿,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范睢拿起三炷香,插进了香炉,重重的向这位死去的长公主行了一礼,此刻范睢对这位长公主充满愧意,当初是自己害了他的一生,如今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一番话又害得她香消玉殒。

    这一刻,范睢的心情极度沉重。

    赢稷瞻仰完女儿的遗容,他悄悄的转过头擦去眼角的泪痕,脸上仍旧毫无表情,他是大秦的王,喜怒不形于色,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看到他哭泣的,即便是为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两人祭奠完长公主,正准备离开,一旁的启突然拦住了范睢:“丞相,我母亲在临死前有几句话托我转交给您!”

    “哦?”范睢蹲下身子,看着披麻戴孝的启,没有任何防备:“长公主说了什么?”

    “我母亲让我杀了你替她报仇!”说完启从袖子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范睢刺去。

    范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毫无防备,这一刀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肚子,顿时鲜血直流。

    他捂着肚子一把推开公子启,重重的倒在血泊之中。

    启从地上爬起来,还想接着再刺,秦王在这时反应过来,一脚踹翻了启,他扶起意识已经模糊的范睢对着门外的护卫大喊:“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快!”

第三十八章 最后一计

    范睢府邸,几名太医不停进出范睢的卧房,每次出来都会带着一盆染红的血水和几块沾满血迹的白布,秦王稷焦急的站在范睢的卧房外,坐立难安。

    这时一个太医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赢稷急忙将他拦住,问:“丞相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不敢直视赢稷,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王,丞相伤的很重,一直血流不止,怕是……怕是……”

    赢稷目露凶光:“怕是什么?”

    脸盆“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殷红的血水洒了一地,太医伏在血水之中,声音颤抖的说道:“丞相伤势太重怕是难过今晚!”

    “什么!”赢稷勃然大怒,他一把拎起地上的太医,道:“寡人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寡人的丞相治好,如果治不好丞相,寡人灭你们的宗族!”

    “唯!”太医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又回到了范睢的卧房。

    直到深夜,赢稷仍旧站在范睢的卧房外等待,秦王毕竟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此刻已然快要熬不住了,他强打起精神,仍旧站在卧房外等待。

    终于范睢卧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满头大汗的太医令匆匆来到赢稷身边,拱手道:“大王!”

    秦王激动的抓住太医令的手,方才的困意一消而散:“如何?是不是丞相已经无恙了?”

    太医令咽了咽口水,声音嘶哑的说道:“经过臣等全力抢救,血总算止住了,但是丞相失血过多,目前还在昏迷!”

    赢稷好似松了一口气,道:“那丞相何时能醒来?”

    太医令想了一会儿,慎重的摇了摇头:“这臣也说不好,丞相毕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臣也不敢打包票,也许明天就能醒过来,也许是几天后,也许……”

    “够了!”赢稷打断太医令的话:“寡人只问你,丞相还能不能醒来?”

    “能!一定能!”太医令斩钉截铁的保证道。

    赢稷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夜你们就在丞相府上歇息吧!在丞相没有醒来前,你们不许离开丞相的府邸!”

    太医令低头应道:“唯!”

    “嗯!”秦王点了点头准备离去,他像是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叮嘱道:“丞相醒了,你们要第一时间到王宫通知寡人,不可迁延!”

    “臣遵旨!”

    范睢遇刺的第三天,赢稷正在王宫批阅各地送来的奏书,秦王的卫队长杨瑞和快步走到赢稷的王案前:“启奏大王,丞相已醒!”

    “哦?”赢稷放下笔,猛地站起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杨瑞和想要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快走!寡人要去丞相的府邸看望丞相!”

    杨瑞和劝道:“大王,丞相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您可以等几日再去拜见丞相!”

    赢稷面色冰冷道:“寡人是秦王还是你是秦王?”

    杨瑞和立即低下了头:“臣遵旨!”

    秦王的马车很快到了范睢的府邸,马车还没停稳,赢稷就直接跳了下去,这可把一旁的杨瑞和吓得不轻。

    赢稷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范睢的府邸,来到范睢卧房前,赢稷本想推门进去,但他还是按耐住情绪,轻轻敲响了范睢的房门。

    须臾,太医令为赢稷打开了房门,行礼道:“臣拜见大王!”

    赢稷虚扶一下,问:“丞相怎么样了?”

    太医令应道:“丞相已经醒了,只是极度虚弱,大王若是要见丞相,请务必控制好时间,丞相不能说太久话!”

    赢稷点了点头:“寡人知道了!”

    杨瑞和在这时带着几名武士终于追了过来,赢稷对杨瑞和吩咐道:“命所有人退到50步外,50步内胆敢进前一步者,无论对方是谁一律格杀!”

    “遵命!”

    赢稷坐到范睢床边,将最后一个太医屏退,他看着虚弱的范睢,满脸心疼:“丞相,都怪寡人不好,如果寡人没有带您去祭奠长公主,您也不会被启那个竖子刺伤,丞相放心,寡人这就命人把启那竖子带到丞相面前处死!为丞相你报仇!”

    范睢躺在病榻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他虚弱的一笑:“大王!臣不怪您,也不怪启公子,请您宽恕他吧!”

    “您要寡人宽恕那庶子?”赢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范睢轻轻点了点头,虚弱的说道:“大王,楚王完虽然抛弃了启,但他终究是楚王的儿子,更何况臣听闻楚王回到楚国后,一直没有诞下子嗣,公子启目前是楚王唯一的儿子,他的利用价值非常巨大,您万万不能杀了他!”

    其实范睢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之所以没有睚眦必报的劝秦王杀掉启,另一半原因就是他对长公主的死有愧疚,为了弥补这份愧疚,范睢愿意放过她的独子。

    赢稷叹了口气:“丞相深谋远虑,您都已经伤成这样,还在为秦国谋划,寡人能得到您,真是上天的眷顾!”

    范睢好像很痛苦,他勉强的挤出一个笑,道:“大王,臣这次伤的不轻,太医令方才告诉臣,这一刀会留下许多隐疾,或许臣不会有太多寿命了,臣目前有两件事情放心不下,想嘱托给您!”

    赢稷紧紧握住范睢的手,道:“范叔您别说这些丧气话,您一定会完全康复的,寡人还等着您帮助秦国一王天下呢,您怎么忍心弃寡人而去?”

    范睢格外坚决,他伸出一双冰冷的手抓住赢稷,一字一句的嘱托道:“大王,请您听臣说,万一臣不幸离去,您一定要小心防备公子假,若此人可以拉拢,就拉拢他让此人为秦国所用,若此人实在不能拉拢,您一定要下定决心除掉他,千万不可犹豫!这是臣向您嘱托的第一件事!”

    赢稷重重的点了点头:“您的话我都记下了!第二件事呢?”

    范睢咬紧牙关,一只手抓紧床沿,另一只手抓紧赢稷的手,道:“第二件事就是长平战事,臣听说廉颇在长平构筑了三道防线,想将我秦国拖垮,廉颇是个善于征战的将军,如果他坚守不出,就算是武安君,也无法将他击败!

    因此我秦国想要彻底战胜赵国,只有暂时命武安君归国,以此麻痹赵国,然后大王再派人到邯郸散布流言,使赵王生疑,只要赵王换下廉颇,大王再偷偷将武安君换到长平,则赵国不难破矣!

    此乃臣为大王所献最后一计!请大王牢记于心!”

    秦王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位刚毅不屈的亲王终于流下了眼泪:“您的话,我会牢记于心,请您放心!”

    范睢眼含泪水:“如此,臣死也瞑目了!”

    说完,范睢的手猛然松开,他的眼皮缓缓闭上,嘴角竟还留着一抹笑意。

    “范叔!!!”赢稷一把掀开范睢的被子,却见床上满是血迹,而范睢的一只手都已经被抓破了。

    “太医!!!”赢稷冲着房外怒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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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战国末期,开局长平之战,为了自保,主角依靠齐国强大的国力,卖血救赵,本以为自己能改变历史,却不料赵孝成王还是启用了赵括那个神坑……战国之齐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之齐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之齐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