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 打擂
中原群雄欲在洛阳城内结盟推主,却不料被东瀛来了个先发制人,摆下擂台欲以“武林规矩”比武斗输赢,当然刀剑无眼,生死也无论了。
双方都打出了真火上台者非死即残,但除了荆棘杀一人,古实、何秋娟各重伤一人之外,其余上台的中原诸人却皆是连战连败,命大的丢条胳膊、腿还能活下来,命背的不但死在擂台上,更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一时之间台下固然悲愤异常,但也人人心凉。台上那些残死的人可不是乡下无名之辈,个个都是武林中叫得出号来的人物,对方也不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也没下毒,也没车轮,就是那么堂堂正正的凭借真实武功硬砍。不少人眼红之余心头也颤了起来,假若自己将要对上的都是这种对手,恐怕就算拿命去拼也未必能挣回累家荣耀来。
眼看台下之人士气越低,不少人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昨日里鼓起的士气已经被对方用最凶残的手段打消的差不多了。柯降龙与林再兴等人相互对望,眼中竟是忧虑。
这批人当然不可能是如他们自称的二三流的人物,虽然年轻但个个都是一流的高手。与之打比的话,那就相当于组织了谷月轩、荆棘、古实、萧遥等一干人等摆开擂台,看上去确实都是二十多、三十多的年轻人,但若以他们的水平当作平均武林的水平,那就是偏颇了。东瀛这招豁出了这十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后辈,已经将他们当作死士投在洛阳,要的就是打得中原武林信心崩溃,个个明哲保身这个武林大会自行崩散。
“不行,我要上去。就让老叫花领教他们合力的剑阵好了!”
眼看鞭术名家富大海又一惨死,柯降龙实在按奈不住就要上台,却被身边之人紧紧抓住。
“柯帮主不可。”
“柯帮主稍等。”
“你这一上去就等于承认了中原武林后继无人,就算你把他们全都打倒了,也找不回大家的信心来了。”
“那你们说该如何?”
柯降龙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关窍,只是干在这里站着着实令人无力啊。
“如今之际倘若能有一个少侠高手以一人之力打出漂亮战绩,或可挽回士气。”
卓人清皱着眉头如此说道。
“倘若我徒萧遥在此,或可能担此任。”
柯降龙叹一口气,本来只是按自己的评估依实直说,却无心中刺了身边的人。
“未必天下就只有丐帮高徒,我再会这些禽兽一阵便是!”
荆棘瞪了旁边的前辈一眼便要起身,却左腿一疼身子趔趄中几乎没有站稳。刚才与他对打之人果然凶悍绝伦,自己虽然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可他临死之时反刀突击竟然挥出比之前更快的速度砍伤了自己的左腿,伤虽不致命却已经是影响行动了。
“不行,你找死吗?”旁边沈湘云一把将人回了位子上,刚才那一挣,之前自己给他缝好的伤口又裂开了,就算自己真是神医,也不能伸手一抹就治好一处深几及骨的伤口吧。
“老叫花失言,荆少侠勿要多心。”
老头子知道是自己说话不周,也是一脸歉然。
说话间富大海的尸体也已经被收敛了下来,那个猿猴一样发狂的双刀男已经被人拉了回去,换上另一个瘦高马脸,斜挎长刀的人来。
“中国的各位,自早至今我们已经打了一十四场,贵方赢四场,我方赢十场。各位看是就此作胜负论,还是继续打下去?”
那人中土话说得字正腔圆一口官腔,竟是个中国通。
“哼,有胆子就等着,不出三日我们中原英豪便可齐聚此地,到时候要你们这群妄为之徒死无葬身之地。”
那台上人洋洋得意的言语一出,下面顿时有人反驳叫嚷了起来。
“呵呵,便是听闻洛阳此时武林高手齐聚,我等这才摆下的擂台。听这位先生所言,莫非刚才上擂的,都是中原武林的三流人物不成?哈哈,也罢,如果当真如此,那这个擂台便多摆三天又何妨?”
这个东瀛人极为能说会道,他这一说顿时让下面的人都说不出话了。人家都已经为了中原武林战死擂台之上了,中国俗例死者为大,难道还能真说那些死者是三流不成?
眼看下面的人都憋红了脸,大多数人的眼中都还存着畏惧之情,摆擂者知道自己目的已成,这个武林大会估计他们自己也没脸搞下去,就算硬搞也凑不起多少人了。而自己此行已经抱了必死决心的十刃居然能只死一人伤两人,这个结果实在大大优于之前“以大无畏的精神与敌携亡给予中原人莫大心灵打击”的目标。
“还有人要上擂吗?如果没有的话今日……”
“我来!”
名为佐佐木的领队正要宣告今日擂台结束,下面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打断他的话。擂台之下顿时一片『骚』动,所有的视线都往声音方向看去。站在声音旁边的人更是猛的往四下一让,好像生怕那些目光“误伤”了自己。
目光交汇处只见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举着拳头红着脸,想来刚才那句“我来”
便是出自她口了。初一听得有人又要上擂台,大家一半是惊喜一半是担忧,但此刻一看说话人,却是大半都苦笑了起来,这不是胡闹吗?
“我,我……”
第一次被那么多人行注目礼,寻参脸顿时红了起来,可转眼又看到了众人的摇头和抬上人讥笑的眼神,不由一股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心,下意识的就往前冲了过去。路上有好心人不忍心这么小的姑娘上台送命而伸手拉她,结果却好像拉到了一头狂奔的壮牛,自己几乎被拖倒在地还把人家衣袖也拉下来了一块。两边人看小姑娘捂着半截手臂的窘迫模样,越发苦笑摇头,不认为是个事。
平民群众只能是未明真相,武林中人却是相互询问这姑娘是谁。有人隐约有记忆昨天嫡仙楼上对这姑娘似曾一见,但映像模糊愣不知道是哪家闺女。
“这位好像是任翱翎老爷子的孙女,能使一杆重约两百斤的长重兵器,几位前辈可曾听说过?”
唯一知道其名姓的铁掌刘大先生认出了这个给他深刻映像的女孩,此时说将出来问身边的柯降龙等人,但换来的也只是一阵摇头,从未听说之语。
“还是将她拦下来吧,再白白送死一个也只是自损实力。”
荆棘一皱眉如此说道。光是看着姑娘的几步跑,虽然手足间有力不同凡人但其半点内力根基也无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荆师兄也不认识这位姑娘吗?我倒有不同的看法,或者她能给我们带来意外奇迹也未可知。”
笑着说话反对的人是天山派的何秋娟。她之前也同样不以为然,但一眼看过去却觉得此女哪里好像眼熟,再多看两眼却是越看越惊讶,虽然其肤『色』和容貌颇有改变之处,但那两眼之间的距离却是自己心中一直记挂着的距离,这个世界上从未有两个人具有同样的“眼间距”,虽然不知何故她成了这模样,但毫无疑问她就是“她”。
浑然不解天山这位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轻松还能笑出来,荆棘一皱眉间沈湘云已经凶巴巴地代答了。
“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我们又怎么会认识?”
看来是误会自己的一笑了。何秋娟此刻心情放下便有了闲情,只觉得沈湘云像只老母鸡护崽一样的抱着荆棘,任何进入他范围之内的年轻女『性』都会被她警戒的目光扫视,说不定青立雪就是因为这样才在无忧谷呆不下去只好跑出来浪迹江湖。
这边发生一个小『插』曲,那头寻参已经跑到了擂台之下,但此时才发觉这擂台架得将近有她两人高,她又不会轻功怎么跳得上去,转头看了看还好旁边有搭好的楼梯,这才“蹬蹬蹬”上了擂台,引得下面的人又是一阵止不住的摇头。
上面的佐佐木也惊奇这当口竟然还有这种送死的人,不过此女看上去武艺平平,就再多虐杀一个再添下面人几分恐惧那又何乐而不为?想到这里,佐佐木领队面上微笑依旧的退身下去,之前那个将单刀男一劈两半之人又走了上来。
两下立定,那边的武士抽刀出鞘,双手握柄高举头上,两足一前一后成一字站立,奇型马步不同中原寻常,但遥遥一股杀意已经笼罩住了寻参,她只觉周身莫名刺痛,对方眼神专注的好像一匹饿狼,随时都会朝自己扑过来。受到那杀人视线的攻击,寻参本能就想拿个什么东西挡在身前,但此时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冲上台来完全是一股意气,寻参本就失忆中,脑中之物不杂多为本能行事,但对方本就是一头野兽哪里还管来人到底是清醒还是失忆,两人眼神交触间感到到了对方的一丝慌『乱』,最佳攻击时刻已到,一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双足宛如滑行般进步,一刀犹如雷电横空已经朝对方额头斩来。这一刀是如此之正,绝不偏斜半分,就算寻参是一块木头,一个木匠要分出这么精准的中分线只怕也要用白尺墨斗做上半天。
刀未至,刀风已经扑面,强烈的死亡之感降临,犹如半月前面对那胖和尚的劈山禅杖之时一般,无形的大手好像捏住了寻参的神经。脑中乍然一片空白,又好像被这死意一激,更多记忆的碎片从沉睡的脑海深处被挤了出来,却一时拼不在一起只是满脑子飞舞着。但这当口哪里有时间让她去回想过往,刹那间武士之刀距离自己额头已不足尺。
一念比闪电更快的在脑海中闪过,来不及分辨到底可行与否,寻参猛然足下用力,一身宝血神通全部化为巨力贯在脚底。就算是尺厚的松木板也无法抗衡这惊世神力,所有人只听见“喀嚓”一声响,擂台上一块尺余宽,半丈长的台板已经被踏断。持刀迎风一刀斩者正踏在这块板上,脚下一软整个人顿时陷了下去,心一惊杀气顿泻,那刀虽然仍是沿着轨迹勉强砍了过去,可却已经没有任何威力可言。
好!
不好!
双方不同的心思指向着同一个发展。果然只见擂台上女孩几乎是双足不离地,只是身形微蹲的挥出了一拳。在台下一片惊呼声中,刚才还威风八面无人能敌的长刀东瀛人就好像一枚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似乎是……”
“军道拳?怎会有这般威力?”
台下之人多的是高手,这一拳“破军冲阵”自然认得,眼见这未名女孩一拳建功,高兴之余也不由满腹疑问,个个面面相觑。
“好功夫!”
台上一阵掌声先自下面响起,鼓掌之中又夹脚步声,东瀛那头走出一人,五短身材却背了一把类似中国关刀却又窄上许多的奇形兵刃,若是非要描述,更类似是他们那种怪刀安了一个长杆变成了长武器。那人身量不高又光了个头,身上衣服虽怪却不难让人猜出这是一个东瀛和尚。
“喂喂,你们想要车轮战吗?”
眼看对方接连出人,擂台下顿时躁动了起来。那个和尚似乎听不懂中原话,但这意思却猜得出来,本来已经横在手中的刀又竖起杵地,左手合十在胸,一副静待对方休息的样子。
对方如此大方,倒教下面的人无话可说了。刚才一战赢得利落,类似踏断木板这种动作更是透出些许闹剧的味道,将东瀛人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强大形象破坏掉了大半,此刻不少人已经信心重回,纷纷争着便要上台替这姑娘下一场。
柯降龙眼光老辣,已经看出刚才一战赢得并非侥幸,台上之人虽然自己不识,但那一踩地板一挥拳却非是任何有把子力气的人都做得出来的。这期间要正中那东瀛人行为与气势的破绽之间,那份镇定与眼力才是刚才取胜的关键。眼见机会难得,连忙站出来按住台下众人的情绪。
“诸位英雄不必着忙。有道是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区区弹丸东瀛后辈弟子,何劳各位英雄倾力,便让晚辈一显身手,各位替她掠阵,指点一二也就足矣了。”
虽然明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但这话如此说来却还是中听非常,也将对方类似“原来中原武林只有女人”这类挑拨情绪的言语塞于无形之间。当下便有人大声叫好,也有人闻得这位姑娘擅使长戟重兵,便叫嚷起来前战不公,需等姑娘取来兵刃再分胜负。
仅仅是一人一战便已经扭转了整个场面的气氛,佐佐木眉头一皱没想到将成的胜利竟然还能杀出这般『插』曲。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成了对方的一剂吊命『药』,要是继续下去便能起死回生,而要是自己将这剂『药』打下去,那对方的士气就会彻底崩溃。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再让她去取什么兵器,一来一往时候颇多,难免生变,须得趁对方士气刚涨之刻便猛下重手!想到这里佐佐木对着同伴说了几句话,那个使薙刀的僧兵便退到了后面,转而走出来的是一个与前者截然相反,高大魁梧异常的破戒僧。
这个相对寻森几乎可用巨人来形容的破戒僧赤着双拳裹着白布,身上穿着短靠的僧衣,脚上打着绑腿,光头用一块白布扎了起来,双眼之下两道血一样的赤痕竟是格外的显眼。这样的人物出战,显然对方是不等寻参去取兵刃,而想用拳脚一分胜负了。
下面围观之人还待起哄,寻参却是已经摆开了军道拳的起手势,不用言辞沟通,肢体语言已经接受了对方的请战。
之前受了那刀者的杀意一袭,脑中的记忆趁着片刻功夫又已经恢复了些许,隐约记起自己是与一个黑袍盖头的人武斗受了重伤而失忆,再结合之前与胖和尚一战也有类似记忆恢复的情况,不难推想自己应该是越激烈的战斗便越容易唤回记忆。没有哪个失忆者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如果说刚才上擂台只是下意识的一时冲动,那么现在毫无疑问就是她自己的意志,便算有人想拖她下台也没那么容易了。
双方战局已成,擂台下面便渐渐声息渐止,寻参更是难得一次主动出击,脚下踏着正步迅速靠近了那个高大和尚,左手护胸右手前击,还是毫无新意的“破军冲阵”,却因为个子的缘故,这一拳只能打向对方小腹。
几乎只在同时,那和尚明明浑身未动,但台下高手却都感觉到了他整个人都气往下一沉,来不及惊呼间便见寻参脚下的台板仿佛之前一幕的翻版一样整个破裂开去,挥拳的女孩仿佛自食自果一脚陷空,而只在同时对方的巨拳已经如火龙流星般从天坠下了。
712 成名
世间本无什么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寻参刚刚用跺地板的方式坑了对手,转眼对方就还了回来。她用到是天赋神力,那破戒僧虽然没这个先天怪力,但却练有后天奇劲,足踏之处尺许厚木板犹如浮云,一声破裂声中女孩已经一脚陷了下去,身形顿失,拳招当然也就不成形了。而情形急转直下,换成了破戒僧那砂锅大小的拳头宛若流星降世般已经朝着她的小脸轰了下来。
死亡劲风扑面,就算寻参不知道这僧人拳劲有异,光看那骨节粗大的拳头也当知道真的打到自己小脸上便不是满脸桃花开可以了事的,意外的是此刻却再没有之前那种记忆碎片再现的情况。
破解僧势在必得一拳轰下,却在即将命中之刻眼前没了目标。他也是身经百战,想也不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上去魁梧的身体却不见丝毫的笨拙,手中的拳击都没收回来,左脚已经一脚踹出了。同样的没什么章法招式,只是一个劲霸招快,以拙破巧。[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不能说破戒僧这个反应有错,之前不止一个身形较小脑子灵活的对手采用过这种反而利用自己的体形,瞬间钻进自己拳下视野死角处的手段,这一招也确实是上招,但可惜,这次他遇到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对手。
一脚踹去却没有见到意料中的一人被踢飞起,眼下只是空『荡』『荡』一片,唯有那个被自己踩塌的空洞还大张着嘴呆在那里,好像在嘲笑自己一般。一瞬间的发愣,真的只有一瞬间,破戒僧转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已经晚了。果然身下只听得同样喀嚓一声响,自己的脚下同样一软,身不由己已经朝下陷了下去。
破解僧一生只专精修炼名为“二重劲”的奇门劲力,其可打石如粉,折铁如泥,被他双拳双脚碰到的东西无不崩分离析,打在人身上更是任你什么横练外功,内养真气都抵挡不住。而且为了配合自己的特『性』,更练了一身好似钢铁般的肌肉,出拳如风,其躯如石,素来以稳克巧,无有不胜。在东瀛也是赫赫有名的武者,这才能被选入进入这次特种兵队伍之中。可惜,也正因为他只专精外门功夫,身体沉重无比,速度虽然不慢但论起灵活二字却是根本说不上,脚下木板一塌,根本腾不起身来已经掉了下去。百忙之中唯来得及双手较力扒住两边的台板,半身掉在台板之下已经是死境了。
台下中原的人固然一时屏息凝声,台上东瀛那边的人也不由站了起来。旁观者清,他们更早看明白了那个女子一足失陷便索『性』再助一力整个人都沉到了台板之下,破戒僧一招应对失错出脚踢了空气,浪费了这最后的机会便遭对方从底下攻击,用厚实的台板布成了死亡的陷阱。
“噗——”
半身扒在台上的破戒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中燃起了惊人的斗志,双手如钩一样抓进了松木之中,奋力将自己的身体拔出了那个大洞。所有人都看得见他那下半身“拖”着的身体,就算不是武林中人也看得出,他的脊椎出了问题,整个人残废了。
跟着破戒僧后面,寻参也从下面爬了出来,这么爬上爬下间也是满身灰尘木渣颇为狼狈,但她还好好站着,而对方已经站不起来了。那东洋和尚翻过身来看着这个一招未交就已经击败自己的对手,眼中没有丝毫畏缩恐惧之意,只是就那么瘫在地上的双手合十胸前,双目却盯着对手,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来杀了我吧!
寻参摇了摇头,转头大声叫着那边的东瀛人来将人抬走。她不是没杀过人,也不畏惧杀生,甚至经常『性』会出现身体越过大脑行事的事情,但就本『性』而言颇为善良,除非有必要,否则连小猫小狗都不会杀,这个人半身已残,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杀戮?
佐佐木领队抿了抿嘴唇,在他的思维中这个女人绝非是因为好心而放过破戒僧,唯一的可能是她心思『奸』诈阴诡。倘若她杀了这个已经没用的残废的话,对自己这边这会激起复仇与凶杀之意,但她却假作大方的放过了他,自己已经明显感到身后人的杀意与戾气为她之举已经散去了三成以上。这十刃都是东瀛中各流派的高手为自己邀约而来,彼此并非严格的上下关系,自己很难以军令来控制他们。
“哈哈哈哈哈,我中土大国泱泱气度,尔等东瀛蛮夷可见一斑了?如何,你们这擂台倘若要继续摆下去,我等中原武林绝对奉陪到底!”
寻参连胜两阵,台下这边顿时士气大振。柯降龙趁机大笑讥讽,笑声中运上了降龙功,声如雷霆鼓鸣,竟生慑人心志之感。台下中原群雄听得大笑,台上剩余十刃却是士气再挫。在东瀛之中,女人乃是极为没有社会地位的存在,武人之中更是不会有谁去想着培养一个女弟子以继承自己的衣钵。是以被中国一个小女子连败两人,对于这些武道精英来说是奇耻大辱,也是不可思议,心中固然有不服气想要争雄之心,但更有信念被颠覆的混『乱』之感。此刻再听得一个叫花老头放声豪笑,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这般深厚的内力无疑是自己绝对难以望其项背的。东瀛人虽然凶悍野蛮,但也有服从强者,尊重强者的观念,闻得此声,斗志又去了三成。
佐佐木领队本来就是借着双方言语不通的优势于其间大做手脚,此刻听得柯降龙大笑,顿时知道事已不可强为,这趟中原之行,第一个目标终究是无法达成了。
“中土武学果然博大精深,中原人的气度更是令人倾佩,在下佩服。”
佐佐木领队站到前来来,弯腰鞠躬,面上尽是谦逊之『色』,丝毫看不出勉强。真好像他就是诚心而来切磋武艺的武人,不包含任何祸心,没有任何政治目的,如果不是台上那满满一地点鲜血,恐怕真会有人怀疑难说是自己错怪了他。
“此人能在如此情形下仍旧面不改『色』,说谎就如喝水一般,其城府之心远比其武艺更加令人忌惮。”
虽然也有不明其理者,但如卓人清等老辣之辈已经看出其中关要,倘若东瀛武林中这样的人多几个,再搭配上他们凶悍彪野的悍『性』,正面胜过根深叶茂的中原武林是不可能,但若要搅得这片神州大地『乱』翻天却是不难,心中顿起忧『色』。但不论怎么说,今天这关总算是过了,武林大会可以如期举行,群雄的士气也不减反增,只要江湖上诸如这位“任姑娘”的杰出之辈不绝,便是有再多的困难,中土大地也终究会一一淌过。
擂台上的东瀛人认败走了,擂台下的不可不戒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看那笨丫头傻乎乎就往上冲,他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可那情形又不可能冲上去再把人拉下来反而打击自己这边的士气,唯有手中扣住了暗器,假若当真到了十分危急之刻,就算造成怎样的后果也只有先杀敌救人了。万幸事情并未走到这一步,小丫头现在已经成了众目之中的明星,其中不少认识她的人,只要稍作接触自然发掘出她的真实身份,而自己也该按计划远离她了。
心中想到这里,任老爷子咳嗽一声便要从人群中转身离开,结果刚一转头,便见一个黄衣僧人,低眉垂眼的站在自己身后,不是虚真又还是谁?
“阿弥陀佛,不可不戒,和贫僧回少林领罚吧!”
虚真自在西安与傅剑寒一战之后便一直在西安搜寻逃徒的踪迹,之后很自然的找寻中寻求到了神捕史刚的帮助。而刚好史刚之前曾与那两位有并肩同战之缘,又司职西安治安,其实也是不可不戒百密一疏出城之时并未做多大变装,轻而易举地其实已经被自己师傅盯上了梢。只是不可不戒自下山一来虽有多犯少林戒律之处,却与早先的为非作歹已经判若两人,虚真也想知道他是诚心悔过还只是一时强抑,是以并不马上现身抓人,反而暗中跟在后面一路要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处置这位姑娘。直到洛阳城中一切尘埃落定,虚真终于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徒弟的一切都是发自真心,过去的“嫖”终于是真的过去了。
“你,你,你受伤了?”
不可不戒被突然抓包,一惊难免,可随即却发现了更令他惊讶之事,眼前的和尚面『色』中带着枯朽之味,眼中泛着异样的红『色』,显然是身受极重的内伤。
这委实出乎人意料之外,若以武功而论,自己这小师傅一身《易筋经》修为已经登堂入室,虽然排名新一辈四杰之末,但论打架毫无疑问他才是獒首,是什么样的人能将他打成这样。
“贫僧无碍。不可不戒,你尘缘未尽,俗缘未了,但这三年间恶根已断,已如重进轮回,再世为人。佛缘尽处本应让你离开少林完成你自己的人生,但寺有寺规,你还须与我返山完成那破门之仪。”
虚真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为了制住傅剑寒又不伤他这才弄得自己被霸王剑法贯体而过,再加上这一路的尾随奔波,若非易筋经修为深厚早已毙命。只是欢喜自己这徒弟步出泥沼脱尽罪孽,自己度化已毕,缘分已尽,也是到了还他自由的时候了。
说完这番话,虚真双手合十转头便走,不可不戒看着对方那重伤下有些佝偻的身影,三年来种种,三十年来种种宛如跑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心头不知什么滋味,一片异样的祥和与宁静之中,不知不觉一步一印的踏着虚真的足迹,两人一起步出了南市。
不可不戒功德圆满自在去了,却留下可怜的小寻参被中原群雄团团围住,所有人好像饿狼包围绵羊一样的围住了她,七长八短的说着些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的话。
一会说姓任,一会又说不姓任,一会说是从太原来的,一会又说是从西安来的,中原群豪听得莫名其妙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武艺高强,身份神秘的姑娘到底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天山何秋娟已经认定此人的身份,此刻更加肯定这人是在装疯卖傻,虽然不知何故她不愿以真实面目见人,而且似乎连荆棘都瞒在了鼓里,但她一贯就是如此神神秘秘,想必自然有她的道理。想到这里顿时站出来挡在寻参眼前,拦住了众人的继续攻击。
“好了好了,各位都是成名一方的英雄豪杰,如此围攻一个小女孩成何体统。她不论是西安人还是太原人,总不会是东瀛人就是了。人家已经刚刚连战两场,妆容不整身子也该乏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这位寻参妹子就先交给我照顾吧。刘大先生,也麻烦你找一下那位任老爷子,东瀛擂台这么大的事情,那老人家合该也在这左近才是。”
有了这么一个人出来做铺垫,众豪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失态了,卓人清等继续在原地处理着东瀛人挑衅的后事,这擂台固然是得拆掉,此事更须适当的让风媒和包打听们传遍江湖激励士气,对于那剩余的东瀛人也必须要“护送”出国,以免他们前脚离了洛阳后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其余人则三三两两招朋引伴汇在一起,有所谋求指望的一刻不停要招朋引徒提前准备,在将要爆发的两国征战中博得朝廷赏识,也有『性』子粗豪的,此刻只想找个酒楼大声高歌一醉方休,以庆眼前之胜。
总之热闹看毕是众人散开了,何秋娟亲热的挽着寻参的手就要送她回客栈。这二女并肩而行顿时惹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目,一些消息灵通者想起关于这位天山女侠的奇特传闻,脸上不由都泛起了暧昧之『色』,卓人清等看此情景不由都转头望向了天山掌门。众人目光所集,何自在也是老脸一红,这何秋娟是他远房侄女也是后辈中最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的师侄,文武双全什么都好,但偏偏有那么一个不是传闻的传闻,当真令人尴尬。
江湖之中不仅有血『色』的你死我活,也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奇闻异事来调节着武林中人的神经,这才是一个鲜活的世界。
何秋娟不在乎,小寻参不知道,『迷』『迷』糊糊被前者拉回了客房沐浴更衣,整衣梳妆,到得下午再出客栈之时两人已经亲切的肩并肩黏在一起了。
“娟姐,为什么,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
寻参端坐在嫡仙楼桌前吃着洛阳的特『色』小吃,娟姐已经答应替她找寻任大哥,她这会倒也放心得很大吃二喝补充上午的体力损失,只是周边人那些武人的眼神怎么都怪怪的,说恶意也不是,更好像黏糊糊一般看得自己又想回去再洗一次澡。
“那时因为寻参妹妹你武功又高,人又漂亮,被人关注才是正常的啊。”
何秋娟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却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不过这都没关系,无论她是哪一种,自己都当她就是寻参好了。
“对了,妹妹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有心上人了没有?”
这话当真问得直接,寻参通红了脸颊连连摇头,好像生怕摇得慢了半分就会让人误会了一样。那模样当真又天真又可爱,不但是何秋娟看得笑了起来,连周围本来抱持着几分奇怪念头的人等也一时只感和风扑面,早日间刀剑染成笼罩在心头的血『色』阴霾都驱赶开了。
两人正自说话间,酒楼门口突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两个短打劲装,配剑带刀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四处扫视了一圈,便毫不犹豫的朝二女这桌走来。
“这位是寻参小姐吗?我兄弟俩人受你青师兄所托特来接你前往与之汇合。”
“你们是师兄派来接我的?”
寻参自从在西安与东方未明、上官丹凤走散之后已经久未闻音讯,心头隐约之间不由她不生出被抛弃之感,只是有不可不戒一路相伴安慰,强抑不发而已。如今果然如任大哥所说师兄他们在这里派了接应之人,心上那一点疑虑尽去,顿时欢喜的站了起来。
“等等,你们是何人,与寻参有何关系?”
寻参小姑娘好糊弄,何秋娟却是精明。突然跑出两个人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说是她的同门,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说不定这两人正是东瀛倭寇输了不服而又设下的陷阱呢?
“天山派的何姑娘是吧?此乃求瑕宫门内之事,恐怕阁下不便多问。”
那两人与寻参说话时客气,转头对何秋娟却是颇见倨傲。何大小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脾气能容男人对自己大呼小叫,冷笑一声手已经按上了桌上的剑柄。却在那一瞬间,另有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娟姐。我和师兄他们本来就约好了在洛阳见面,这两人不是坏人。只是任大哥这会儿也走散了,你如果找到他的话记得帮我转达一声。”
寻参一句话,顿时让何秋娟冷静了下来,心里不由暗自好笑。眼前人可是出了名的狡猾多诈,连如将天雄那样瞒过天下人的『奸』雄都在她手头上栽了跟斗。这个求瑕宫略有所闻也是昆仑山中一个神秘剑宫,想来青立雪她是又探到了什么阴谋是以混入其中,自己为她担心,当真多余了。
“好吧,你要去就去吧,只是去归去了,可不许忘了我!”
何秋娟说话间一手抬起了寻参的下颌,仿佛调戏般的将玉指轻轻点在了寻参唇上。酒楼之上一片喧哗,寻参则是瞬间石化了!
713 剑二十三现世
『插』曲告一段落,小寻参被两个未明人士领着出了城,后面的何秋娟找机会暗地中与柯降龙、何自在等前辈掌门细说其中关要自不必说。只是她和萧遥等人实在太过相信“青立雪”的能力了,浑然不觉现在这个寻参是不折不扣的被人“骗”走了。
雷蛛没电死,鬼王爷手下暗杀不成,杀手楼的银牌杀手妄自送了菜,说来这两个人已经是第四拨了。倒不是东方未明未卜先知,人已经远远跑掉了还能知道寻参能够死里逃生,只是洛阳武林大会的情报重大不容有失,收拢起的天龙教残部也布置了几个眼线在此盯梢,顺便以作有当无的交代了寻参的事情。这几个小卒虽然武艺不高,名声不彰,倒是忠心尽事,眼见得代教主交代的目标在擂台上大展雌威,尽忠职守的竟然也想要杀一杀。
三人自骑着三匹马,两个心怀不轨的人位于前面引路,剩下寻参位于大约一匹马身的后面,两人心中有鬼彼此之间也没多余的交谈。[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自午出门骑马半个时辰已经到了一片林边,两个带路的人看到外头一株树枝上拴了一条红布打了三个节,彼此对视了一眼,知道时候到了。
“寻参姑娘,请您先走一步到林那头稍等片刻。我兄弟俩要进林稍微方便一下。”
吃喝拉撒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武林中人也不可能只吃不出,寻参更知道其中窘迫之处,点点头也不起疑径直拨马继续往前赶去,只在错身之后的瞬间,如果她脑后能长眼睛的话,当可看到两个男人的脸上一齐『露』出了『奸』笑。
他们能怎么杀寻参?下毒?开玩笑,三更阎王对方当面粉来吃。选择暗袭?鬼王爷部下千面人选了对方入睡之机,杀手楼银牌杀手选择了对方入厕之机,结果却是双双毙命。那选择合二人之力硬拼?刚刚擂台上的东瀛高手正看着自己二人笑而不语。遇到这样的软硬不吃的主,两人绞尽脑汁得出一计——借刀杀人!
这个女人不是能打吗?不是刚刚打得东瀛人一死一残吗?想也知道那些人现在对她是何等的“感激”,之前洛阳城中是敌众我寡他们不敢发作,但若是狭路相逢了,那些东瀛野兽难道还会客气吗?两个阴谋家猥琐的笑着一齐牵马进了树林,之前的同伙远远跟着那几个东瀛人沿路无声无息做下了暗记,这一出妙计绝对没有失手的道理。
寻参心无旁骛一骑独行,谁料还没跑到约定的地点就见不远方也是一行人正在赶路,有的坐车有的骑马,仪仗服饰全然不同于中原,还有几个人似曾相识的眼熟,不是半日前刚刚与自己在擂台上相斗的东瀛人等又是哪路人马?
“『奸』诈的中国人果然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诸位勇士,和他们拼了!”
片刻之前刚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盯梢的,佐佐木已经在筹划着如何利用这一点尽量的换取利益,只是众人之前被打击得狠了,现在十刃之中有战斗力的只剩五人,又被个年轻女人大败,众人一时没有斗心。便算是揪出了盯梢的人,大家的意思也是放了了事。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候,那个女人居然又骑着马提着一把带着布套的银杆长兵的冲了过来,不论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简直就是送自己一份大礼了。
十刃之中其余的人本来是不相信中原人会无耻到这个程度,擂台之上说的好好的,转过脸来又做赶尽杀绝的时候,但眼前这一幕愣怔怔就在面前也不容他们不信,当下那个使雉刀的武士大喝一声“八嘎”,一刀先将手边的中原人砍成了两段,杀气腾腾又冲着寻参的马头冲了过来。
寻参之前还稍勒马缰放缓马步,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但这么狭路相逢的似乎见面避开又太失礼了。谁知情形转瞬突变,对面车队中几声大声鬼嚎,那跟自己没打成的长刀男已经一刀砍死了一个中原人,然后高举着大刀冲自己冲过来了。
根本容不得再下马迎敌更没时间去问“你们发什么疯”,寻参就在马上银戟一抡,军道拳中一式横扫千军化成戟式而出。虽然只是单手持戟,但这两百多斤的重戟在神力之下抡开,光是风压都『逼』得马前草皮一阵颤抖,套在戟头上的布袋哪堪这般重负崩然碎成了漫天的灰蝴蝶,甚至连那匹上好的坐骑也难以支撑自己主人的神威,马蹄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以缓解压力。
这一挥戟神威固然勇悍,但雉刀男身入十刃之一也不是靠裙带进来的,眼见恶风扑面,他也是长刀笔直一挥而下,却距离对方马身长戟都还有一丈开外。这看似发疯的一举却有着惊人的后效,虽然力量之上与对方差了一天一地,但论及锐利却是自己占尽上风,这一刀破开了正面的风力,风往两边飙去反而往自己身后化成了助力。双脚一蹬之下再借风势,长刀男好像长了翅膀的神人一样飞身而起,神兵天降一般自高高飞过了马头,居高临下一刀死劈女人的头顶。
刀未到,光是刀气所至寻参额前已经飘起了几缕断发,日本武术当真破坏力惊人,无论是那迎风一刀斩还是二重劲,乃至眼前这刀锋都几乎是挡无可挡。但此刻寻参是骑在马上,这马并非是军马更没有与她驯至如臂使指的地步,就算想躲也是躲不开了。百忙之中寻参也不躲了,再奋神力提起长戟,同属军道拳的一式“流星轰”再化戟招,长戟宛如庐山瀑布逆流而上,倒卷银河的迎向了劈头而下的长刀。
“死!”
眼见对方竟然敢与自己对拼,雉刀男浑身更是气势大凌。他自己的刀劈威力自己最清楚不过,便算是生铁铸成都手腕粗铁柱也照样是砍木柴一样一刀两半,这个女人竟敢与自己比“锋”,真是死到临头了!
刀戟相交,雉刀的长刀头四十五度极正的砍在了银戟中间,按刀男所想对方戟头应该是应刀而断,然后顺势而下断的就是她的人头。孰料两下想碰只听得清然一声脆响,长刀断折倒飞先是扎穿了自己的肩膀,紧接着那银戟好像根本没受到任何阻碍一样扎进了自己的胸膛,巨大的力量好像一把铁铲硬『插』,自己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只听得骨断筋折之声。
“八嘎!”
一句怒骂伴随着满口的鲜血一齐自口中喷出,那雉刀男惊人的斗志让明明已死的人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手中已经只能称为木杆的东西好像标枪一样以比刚才刀劈更快的速度朝着马上之人投了过去。
木杆标枪太快几乎已经超出了视际,寻参几乎是本能的歪头躲闪,那木杆距离她的脸足足有半尺的距离遥遥飞头,但带起的风刀却已经将她的脸蛋刮出了一道血痕。
冲动容易受激的雉刀男这么一冲一死,剩下的东瀛人也没什么多余的选择了,最后剩下的双刃一齐跳了出来,一个是之前斩杀九节鞭富大海的长短刀,另一个则是一柄长得有些离谱的长刀,而佐佐木身为一般不展现的武艺的智力型“十刃”,此刻也在马车上搭起了弓,虽然未在第一时间『射』出,但这种搭在弦上的箭才是最令人心神不凝的。
寻参至今为止仍然没有机会下马,那个使长短双刀的一反其他东瀛武者狂暴化的传统,双刀展开竟然隐约有一动一静,一快一慢的阴阳和谐之意。而那个长刀鞘几乎拖到地上的瘦高男人乍一看也是浑身不带杀气,刀都还在鞘中只有右手握在剑柄上,左手扶着剑鞘,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但每走一步似乎整个人都存在感就消失了一分,不是他在隐身,而是他全身都精气神、杀意、体力、斗志都在不断浓缩,全部都凝聚在了右手与剑上。出鞘之时势必只有一刀,但这一刀必然是惊天动地,斩鬼杀佛。
两个超级高手的夹击之下,寻参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一左一右好像两座大山朝自己压了过来,往哪里逃,怎样应对都没一个妥当之处。而这远超于之前的压力感也疯狂挤压着她的脑汁,记忆的碎片再次喷涌了出来,洛阳之地的种种回忆拼在了一起。自己好像在那里曾经破坏过一个非常巨大的武林阴谋,自己好像曾经是一个非常有名望的人!
虽然能恢复记忆是一件好事,可这种好事偏偏只有在如此极端危险的情形下才会发生,更令人心神动『荡』难聚,也实在令人为此高兴不起来。百忙之中没有经验可以借鉴,没有先人的教诲参考,寻参对着那个拔刀术的诡异男子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的一拨马头率先挥戟攻向了那使双刀的。
同样没什么新意的一式破军冲阵,长戟直戳径点双刀男的面门,特别之处倒是没有,只是一戟刺出伴随着剧烈的旋转,伴随着她的神力竟然形成了一个漩涡也似的攻击,如果真的打到什么东西上的话,那绝对不仅仅是戳一个洞那么简单,四分五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招军道拳的破军冲阵本来就要求出拳之时带上旋转以增加攻击,但寻常军卒难以使出这个效果,久而久之之下大家反倒忘记了。不过就算是常拳带旋顶多也只是造成寻参之前那种穿透『性』内伤的拳劲,但这一次她照本宣科的将长戟也旋转刺来,宝血神力之下竟然爆发出了恐怕是创招者自己都远未料到的结果。
但东瀛剑道也可称一句博大精深,并非单单只会那迎风一刀砍而已。眼见对方来势太凶,无可挡无可闪,双刀男竟然反常人之道行之,整个人放松无比连双刀都微微垂了下去。一瞬间变成了好像纸人一样,单刀在那旋转的戟尖之上一点,整个人风筝一般轻飘飘顺着戟风飞了出去。
以刚克柔,以柔克刚,以阴应阳,以阳应阴,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以我之平衡破敌之不衡……虽然也是武道一脉,但其中阴阳论的思想深植其中,这双刀术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自出道以来一身宝血神力首次未能占得便宜,寻参惊固然是一惊,但却也在瞬间领悟到了该如何应对身后那宛如无形绳索一样圈住自己的拔刀之气。虽然自己已经纵马跃前了数步,可那长刀男的精神却仍然牢牢锁住自己,想来自己就是再跃出数丈,待他拔刀之际也仍然难逃一劫。但就好像眼前这个双刀一样,顺者为贵逆者贱,绳索套在身上自然是越挣扎越紧,可若是全身放松柔弱无骨,那又如何?
领悟到这个道理其实也是一瞬之间,没有更多分毫的余地去三思,寻参忽的将长戟往地上一掷,全身筋骨肌肉猛然一松,心头更是借由《洗髓经》之效瞬间抹平争斗凶杀之气,一片平和欢喜整个人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只惦记着吃饭睡觉的时候。
东瀛拔刀术讲究全身精气神凝聚合一的超越一刀,初学者尚须用眼耳去盯住目标,到得如眼前十刃这般的高手已经进化为形而上的以神相锁,以意相圈,某种程度上已经超出了肢体的境界到了意境的程度。可也正因为如此,当寻参猛的将身体与精神一松,拔刀男明明眼睛仍然看得见目标就在那里,可在意境中却似一张画面猛地被扣去了一块,心灵空『荡』『荡』间没有实处可落地拔刀之力已经反噬了过来,其他人只见他七窍之中一齐喷出血来,胸口一阵奇怪爆响中人已经仰天倒地了。
正常人出拳动刀,倘若即将命中目标之间那目标却跑开了数寸,使力不当也会造成类似伤了自己手腕甚至气脉之事,如今这位东瀛高手以全身之力自残,落得经脉尽断七窍喷血也是当然的事情。
奇招破杀招,寻森什么都没干就让一个一流高手爆体而亡,佐佐木本来如止水般的心头也不由微微一颤,一错之间手中微颤,弦一松箭已出手。但就在松弦那一刹那佐佐木就知道自己失败了,这一箭虽然准头与力道没有丝毫削减,但自己神不在其中,只是虚有其表的一箭而已。
事已至此,佐佐木已经完全不抱临走前杀了这个女人的主意了,虽然自己的情报中无论如何找都翻不出类似的情报来,但现在毫无疑问此人已经是东瀛进军中国的一大阻碍。这个情报至关重要,甚至比一个高手的『性』命更加重要。
想到这里,佐佐木更不停留,手中弓箭连珠一般『射』出,然后呼喊一声拨转马头就跑,无论是那个双刀十刃还是其他车队人物,听得这个动静也是毫不犹豫扬起了鞭子,抽打马匹瞬间化作了官道之上的一缕烟尘。
而寻参……她的马匹被对方连珠箭『射』得好像刺猬一样早已经倒地不起,别说她根本没有追击的心思,就算有这个心思此刻也已经无力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背后树林中一阵马蹄脚步声响,寻参转头回去只见刚才两个“方便”的师兄已经完事,正牵着马走出林来,然后一间寻参正杵着银戟站在那里,脚边躺着一具马尸和两具东瀛人的尸体,而她自己只是脸上稍稍有一道擦伤。
她是无法杀死的!
一瞬间绝望的心念从心头涌了上来,两位师兄彼此对望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无尽的恐惧。
“两位师兄来了,我刚刚莫名其妙又打了一架,真是令人憋闷。这马也死了,两位稍等,我把他们葬了就接着赶路。”
“不急!”
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然后又对望了一眼,其中地位稍高的一个想了想说辞。
“想来是这些东瀛人贼心不死所以埋伏在这里想要对你不利,这件事恐怕还有后文,我想还是必须知会洛阳的武林群豪一声,师妹在这里葬马无妨,我等先快速回去一趟,一来回报此事,二来也给你买一匹新马。”
两个“师兄”已经打了鞋底抹油的主意,无奈对方此时竟然不放过他们了。
“不用了!就让一位师兄步行回去报信,我和另一位师兄骑这两匹马先行一步吧。”
不知道是不是随着记忆的恢复,寻参开始下意识的对一些东西感到不对,又或者只是纯属巧合,但她这么提议了,现在正四腿暗中颤抖的两人如何还敢异议?刚才说话的那个瞪了旁边人一眼,后者只好宛如赴死一样牵着两匹马朝着正在挖坑的女人走去,眼神恍惚间,差点要以为那坑已经给自己都留下了位置。
再之后的路程这位师兄已经不敢搞怪,晓行夜宿又过了两夜,寻参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之时突然眼前一亮,一片宛如世外桃源般的绮丽景『色』映入眼帘。而就在这一片花海之中,却见上官师姐和青师兄都面『色』肃穆的站立其间,看上去似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而在他们对面不足一丈的地方,一个隐约让人觉得有几分熟悉感的白须老者正屹立花海,宛如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终于见了正主,那个师兄顿时心头一松,纵马上前就要踏入花海,寻参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一张嘴还来不及叫止之间,一阵花瓣随风飘过,那位师兄全身上下已经被切成了数百块碎肉,而碎倒之前的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笑意俨然未散。
毁天灭地,剑二十三!
714 天命
按时间推算,其实一天甚至两天之前上官丹凤与青晨曦等就该找到隐居于此地剑圣了,可事实上当寻参到达之时,却仍见一片如同世外桃源的花海之中,三人对面而立,一动不动。那位带路的“师兄”平素也是谨慎之辈,但大概与寻参这恐怖的女魔头呆的时间长了有些弦绷太紧,这一放松下来竟然也没看清局势就往前冲,寻参一个拉不及间就见一阵风起出花瓣飘风,一个大活人就那么还面带轻松笑容的被分尸成了几百块!
剑域!比上官师姐更强上十倍不止的剑域!
寻参悚然惊觉没敢多踏上一步收尸。之前自求瑕宫下来的一路之上她不知一次见过上官丹凤施展剑术,她甚至可以臂不动肩不摇,一念之间剑气勃发取人首级。更可以在周身之内形成剑域,踏入其间者剑气宛若实质——东方未明便曾经在剑冢中被她被剑气同时抵住周身十余处大『穴』却凝而不发,这远比等闲一道剑风剑气切金断玉可要高明上十倍不止。可这剑圣的剑域不仅比她广阔出十倍不止,其运用的精巧自如也远不是上官丹凤可比。同样类比之下,她最多可以间闯入者杀气腾腾的卸成八块或是身上刺出十几处血洞,却绝对不能这么轻风扑面花瓣飘飞间将人碎成超过三百块!甚至于寻参看得明白,将“师兄”碎尸的不是什么无形剑气,而是实实际际就是那些花瓣。[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而似乎是为突然的来人所惊动,尸块落地的瞬间花海之中的三人也起了动作。白须银发一身白袍的老者缓缓提起了手指,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朝着上官丹凤左胸心脏之位点了过去。
“老夫天命将终,生平要做最后一件事——剑二十三不能诞生于世!”
僵持了一天一夜,对方似乎也是思考了一天一夜,终于出手了!
时间倒转回一日之前。
从败在虚真之手而心灰意冷懒得理事的傅剑寒口中得知了剑圣的下落,东方未明无暇再管寻参失踪之事,星夜奔驰陪着上官丹凤来到了这世外花海之中。
远远的已看见那剑圣负手立于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海之中,眉眼间一片安宁,对自己和上官丹凤的到来似乎早在意料之中,甚至有几分特意等待的味道。事有反常即为妖,眼前情景诡异,东方未明不由心头提高了警惕。
剑圣自昔日洛阳一别至今已经有将近两年未见了,虽然知有情报说他修为大进,疑似已到天人之境,但这种东西终归太过飘渺难以让人切实了解是个什么概念。本以为凭借着上官丹凤的那惊世的剑艺可以顺利除去剑圣。如今看来竟莫名的令人心生不安之感。
青丝会白发,虽然只是首见,但上官丹凤仅凭剑者之间的感应已经察觉到这个老人名不虚传,不但剑意深敛体内,更有一股莫名牵引之感昭示着两人所学源出同根。没有丝毫的轻敌于懈怠,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话语,人自马上而下,出手点指间已经是自己最高所学——剑二十二!
圣灵剑法从剑一至剑十八皆是剑道的根基,或轻或重,或快或慢,或繁或简……超出“招”的定义,全是“势”的范畴,是故任何一剑都可以化为千剑万剑。而能融会贯通十八剑者,等于天下间所有的剑式都已经握于掌中,以变化而论天下间已经没有任何一门一派的剑法能逃出算计之外了。
而自剑十九起至剑二十一,剑冢之中却是留下了三个整齐的形状。一个三角形,一个圆形,还有一个正正『插』着剑者长剑的六边形。三角形为世间最坚固之状,圆为世间最无触之状,而六边形则是最省力最无限连接蔓延的形状。圣灵剑法以此三者为形囊括天地一切。上官丹凤出手时同样手中无剑,但二指剑诀一指间,身周围却好像数十把无形长剑凭空而现,已经刺向剑圣周身要害。
此剑来得无端来得莫名,没有任何征兆,比世间任何的暗算都要无声无息,比任何强攻都要犀利百倍,若是换成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如谷月轩甚至柯降龙这样的人也许都只有在这一剑之下饮恨而终。但这剑圣却似例外,剑气临身一瞬间竟然无端消散了。
某人练成了一门绝世武功,打遍天下无敌手,此功法公认为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那么问题来了,应该上哪去找一个人来打败他呢?其实有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同样的功法,找个人练得比他好,他自然就败了!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废话,其实大道至简,听上去都像是废话,譬如剑圣此时轻而易举地化解去那无敌一般的剑招,其因无他,只是剑圣本人的剑二十二比上官丹凤更加精纯而已。
化解,反制,一瞬间主客已经倒置,上官丹凤只觉得周身好像被无数无形钢丝捆绑,稍有异动似乎就会被分尸无数。从极动到极静,一瞬之间她已经屹立不动。上官丹凤脸上没有通常战败者的沮丧,也没有人在屠刀下的恐惧,反而是『露』出了几分孩童看见新玩具般的欣喜。这剑二十二她也是初成,从剑十九到剑二十一的合并在自己周围形成了一个剑的世界,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陌生和未知,如今她的眼中只看见了剑圣为她打开了这个世界更多的大门,却全然没去想这是以她的生命作为学费。
为剑求道的至纯精神令本来好似一尊石像的剑圣也微微动容,自己之前已经有预感自己寿元将尽,也预感到今天会在自己的手上促成剑二十三的诞世。但那剑二十三本是毁天灭地的凶招,是以早抱定了决心第一时间就将来人斩杀,以逆天命。但心头想是这么想,如今一看这小姑娘那完全无暇,只为求剑,根本超脱于善恶之外的眼神,不由又是一阵犹豫。就在这一刻,旁边的与她同来的那青年小伙却似乎做出了不足以令人称道的行为,眼见一瞬间强弱胜负已判,他竟然身形微动想要上马逃窜!
动念之间剑圣剑域再张,剑的意志扩散极致于天地四方,一花一草一风一虫无不化身为剑。东方未明刚刚想逃,身形应该说是根本没动,只是思维那么一动之间,轻风抚身而过,数十道极为细微的血痕已经出现在了身上。他也算是心思灵敏过人之辈,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身体固然站立如标枪般的笔直,心中也再不起丝毫的逃跑之念。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三个人在这里一站就是一天一夜,直到寻参等人的到来最终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没有选择!就算自己再欣赏眼前人之人也没有选择!她已经初入剑二十二的门径,又在这一天一夜之间大大窥悟了自己的领悟而更上一层楼,自己的预感没错,这个女孩就是将来把剑二十三带到人世之人。过往的种种恩怨情仇都已经放下,但这段因果有自己的一部分,自己绝对不允许剑二十三因此降世!
几分惋惜,几分果决,剑圣运气提指,好像一只在蛛网中穿梭的蝴蝶,剑指穿越了剑的世界,一点点刺向了上官丹凤的心房。
看到此景,受招者本人脸上是波澜不惊,只是凝视着那一只手,似乎在此时刻都还在详究这剑二十二的精妙;而东方未明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但他多少也能猜出剑圣所想杀的只是上官丹凤一人。虽然自己此行未能达成心愿,但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而最后一个寻参,虽然只是初来乍到,但对上官师姐安危的关心,却比她的“未婚夫”强烈上百倍千倍不止。
脑中急转一时却也拿不出什么主意,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假若这剑二十二的剑域是那么随便一个人看看便破,想进就进的,那又何足称为天下无敌的剑法。但就算知道是螳臂挡车,关心之人身处危机之中,又如何能够坐视旁观?
寻参试探着将自己那柄神戟探了一点点进“师兄”碎尸的界域之内,假若这招可行的话,那虽然自己不能踏入那个死亡领域,但却可以用飞戟的方式援助师姐。
这是一个朴实而可行的想法,银戟头探入的瞬间风卷花瓣又飘起了一阵花雨,寻参只感手臂一震,纵然以她的神力也感觉到了戟头上传来猛烈的震击,之前就算是那个东瀛人雉岛开天般一斩也没落下任何痕迹的银戟头上已经多出了无数细微的擦痕。看似只是轻飘飘的一叶,其斩却宛绝世高手手持神兵利器一般。但兵刃虽然受损,寻参之心却是一定,既然这剑域不能像斩人一样将自己的兵器斩碎,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投戟救人!
心念至此更不犹豫,寻参后退一步单臂握住了长戟中央,虽然未曾练习过投掷之技,此刻却如心有灵犀般的隐约几分悟到了之前那拔刀东瀛人的凝气锁神之术,虽不纯熟却也运起了全身超过八成的劲道,一戟掷出如流星赶月般刺向了剑圣后心。
果真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江湖中新人换旧人。虽然是背对对方,但剑圣如何能够不知外面女孩的小动作,只是心头没有厌恶敌视之意,作为一个快死之人反而是颇起惺惺之情。但这戟来得虽然刚猛绝伦,如雷电横空是为生平仅见,但进入剑域之中,一切便由自己做主。
同样念动之间,飞行的长戟好像挂断了悬在半空的蜘蛛网、机关线,霎时间一只蜻蜓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正撞在了戟头下一尺二寸七分的地方。这里正是整把长戟控制飞行的平衡点所在,这蜻蜓一撞也似剑十二横空一斩,寻参只听得耳中“当”然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自己的飞戟竟然别撞歪了一寸,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只朝着剑圣身边不足一寸地方飞过,最终远远飞入了旁边的花海,似乎深深『插』入了土中。
这个办法不行!
现实用再明白不过的方式宣告了这个事实,寻参甚至连沮丧的时间都没有,剑圣那一指似乎根本就没受到自己一戟的影响,仍然在一寸寸一分分的朝着上官师姐点过去。
等待!一寸寸?一分分?他为什么要那么慢吞吞?为什么不干净利索的一指刺去,又或者索『性』向杀“师兄”那样以花瓣剑气将师姐碎尸万段?
瞬间排除了剑圣是个变态老头有凌虐他人习惯的可能,寻参脑筋急转,无数的可能瞬间出现又被瞬间否定。她自不知,假若换成常人像她这般思维的话,只怕一瞬间就得昏过去,也只有她一身天赐宝血体质非常,又习练《洗髓经》有成,精神空明之处远非常人可比,这也才有一双比他人更亮的眼睛和更清明的头脑。
进入剑域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兵器都会遭到花剑、风剑的袭击,那么反过来问,为什么剑圣本人不会被这些剑袭击?而这些剑本身又为什么不会相互袭击?这个问题看似很傻,但细究之下却是意味深长。假若这些剑但真都如常人手中长剑那样『操』控自如的话,剑圣根本没有必要这么慢吞吞浪费自己时间,也就是说,其实剑圣的这个剑域固然比上官世界的强大太多,但同样他也并为能完全的掌握,以至于只能遵循着某些规律来利用这些万物化剑。而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那么自己无需达到他的那种程度,只需要了解到一点点的破绽就足以破域救人了。
这个剑域之中一切都成了剑,上官师姐曾经使过一招以发为剑的招数,想来这万物为剑也不过同样的道理。但既然花是剑,风也是剑,那么无人之时的这一阵阵风吹叶摇,风剑为何又未将花割得满地落英,而花剑又为何没有将风分得丝丝寸寸?这其中他们必然有着某种“辨识”之法,而风剑与花剑的唯一共通之处只有一个——它们都是剑!
一想通这一点,寻参顿时豁然开朗,剑圣能够立于这无尽剑域之中的关要不是因为他掌控了剑域,恰恰相反,是他将自己的存在一并放弃,他将自己也化成了一柄剑!而这个剑域的规则更是非常简单,只有剑能存在,而非剑的一切则动即毁!
道理是想明白了,但现在又不是写文章作学问,如何将这个道理实用化才是关键。只可惜自己手头上的是长戟而不是长剑,否则的话……
刚刚想到否则,寻参眼睛一低却看到那位已经被碎尸的师兄,尸块之上正横着一把带鞘长剑。虽然他已经整个人连衣服都被分成一分分的,但这柄剑却是好生生连一点刮痕都没有。这柄剑不可能比自己的银戟更加坚硬,唯一的可能只是应证着自己的猜测,这个剑域不会对剑发动攻击!只是这柄剑如今已经在那剑域之中,自己又要如何将它拿到手,然后投出去呢?
此刻,眼见剑圣的剑指几乎已经要碰到了上官师姐的衣襟,寻参再没有什么多想的余地,一提气一跺脚,正是军道拳中少有的腿招——马踏千军。这一脚当然不是伸进剑域中去等着被切成片丁,饱含一身神力的重脚猛跺,力道直灌地下又反激了起来,寻常人踏一脚池塘还能溅一身水,寻参的力道又岂是寻常人可比。霎时间一脚为圆心的方圆丈内好像地龙翻身,所有的泥土都那么喷泉一样的往上冲了起来,而那柄长剑也随着泥土翻滚半空,两个圆圈之后竟然『露』出了半尺的剑鞘落在剑域之外。
苦苦谋划等的就是此刻,寻参一脚落地,左手收腰间右手平整无比一拳打出,破军冲阵,正得无以伦比。长剑受了这极正一拳并没有在半空被打成碎片,而是宛若被强力车弩弹『射』一般,夹带着呼啸一样的破空之声,几乎是以突破视野的速度二次朝剑圣后心飞去。
真是英雄出少年!
一如之前上官丹凤被自己一招制住,如今自己摆下阵局却被他人直捣阵眼,这其中也不容得自己有翻身的余地。只是可惜自己这招剑二十二还未修炼完成,可惜自己未能看见真正的剑道巅峰。
一念佛思,一念魔障,剑域被破『性』命危在旦夕之间,剑圣这才猛然醒悟自己原来也未能超脱于外,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极望一见剑二十三的庐山真面目。这一天一夜以来用种种借口安抚那颗不平静的心,却原来只是不甘。
胸口微微一疼,一截剑柄竟然从自己前心处冒了出来,本来已经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更是遥遥欲坠,熄灭只在下一刻。然而同样也只在瞬间,死亡的力量似乎将剑圣的所有意志凝聚成了一点,瞬间的超然领悟让他爆发出了一生之中最后也是最灿烂的光芒。
胸口伤口处的滴滴鲜血飞溅中突然化成了一把把的利剑,看似微小无比却又好像擎天巨剑,仅仅是两滴鲜血飞出,迅雷不及掩耳眼之间已经将上官丹凤双臂斩断。
真正的万物化剑,真正的万剑在我手中,真正的剑域,真正的剑二十三。
剑圣的天人之感没错,他的寿命将终结于今日,剑二十三也将因他而诞生于世。
715 算来算去
做人难,吃屎难,做人更比吃屎难。
这是句老话,虽然话糙但道理是不错的。这人生在世,任你如何超凡入圣,人终归是个人,不是泥胚子,也不是一副歌功颂德出来只见红『色』不见黑『色』的图画。就算是再漂亮的美女也一样要吃喝拉撒,就算是再盖世的大侠也有自己的欲望念想。作为升斗小民,大家时常会想类似“我是百姓,所以我有私心,偶尔损人利己没什么。但那些当官的,那些大侠,他们怎么也可以这样呢?”但少有人想,当官的、当大侠的,他们也是人!这不是说当官的贪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是这本就是人的常『性』,无论是何等大侠,也终究是个活生生,具有复杂情感和欲望的人。
剑圣恐怕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生竟然会如此反复。最早接近妻子的目的是为了求剑,而得到剑法之后又反过来觉得妻女更加重要。丧妻之后练剑大半是为了一份仇恨虽然为妻子临终之言束缚只能将这份恨埋在心底,但在真正剑术大成剑二十二之后却又放弃了仇恨。生平最后想做的一件事是阻止自己已经窥见一角的剑二十三问世,但偏偏最后一刻,生命的终点之处,那微弱如遥远星光的剑二十三却是在自己手上使出……
但不论如何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活下去。上官丹凤双臂已经被两滴鲜血化成的利剑齐肩斩断,但她却好像不知不觉一般,眼神中『露』出的是狂热与『迷』茫,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是正处在困『惑』中。这个人是疯狂的剑手,但寻参却对什么剑道武道兴趣一般,够用就好,多了无妨,少了也不是多么令人困扰的事情,一见剑圣倒地连忙上前替上官丹凤包扎。血是很快止住了,但这两条断臂她却是没有本事接回去。
“青师兄?”
寻参自己没本事只好回头求援,却只见东方未明根本没有在看这边,而是捡起了地上的长剑,一剑将地上剑圣的人头给砍了下来。
“嗯?哦,大师姐的手臂你我都没有办法,最近的名医都在洛阳城中,如今也只能快马加鞭赶回去,看看她的机运如何了?不对,剑圣死在我们手上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洛阳,他是两年前解脱武林大劫的江湖英雄,到时候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句私人恩怨可以解决的。”
东方未明话说半截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如此说着。
“那,那怎么办?”
师兄之言说的有理,寻参抓着上官丹凤的两只手,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不止洛阳,整个中原武林现在都不安全,我们只有疾速赶回求瑕宫,或还可以为她接回去。”
“那,那快走吧。我们沿路在为师姐寻找寒冰镇住断手。”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寻参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往往在越危机的关头越能有超人的能量激发出来,但如今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却不知不觉的失去了自己主权思考的能力。
“冰镇……当然,这是当然的事情。”
正在包裹剑圣头颅的东方未明眼神之中略带一次诧异的抬起头来,“冰镇”一词令他意外,这不像一个失忆人说的话,看来她的记忆已经在逐渐恢复。
东方未明这一个月来所做所为其实目的非常明确,一,掌控求瑕宫。二,顺手借助上官丹凤铲除剑圣、无因、逍遥子三个大仇人。顺带一路上顺手牵羊接收了浮云生的家产,也多次谋划干掉身边这个失忆的青立雪,前者成功了,这后者却是越来越麻烦,这里左右也无人,要不要现在干掉她呢?
不能不说这是个巨大的引诱,现在她正背对着自己,只要将手中的剑往前一刺……不过这个念头还是一闪就熄灭了。如果说之前在求瑕宫中是因为顾忌到要在其他人心中保持形象,现在就全然是因为对这个女人的深自忌惮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如今已经是三次四次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这个女人虽然失忆,但一身本能与武技想来不失,那么这一偷袭到底能成与否便在未定之天了。那么反过来说,如果自己杀她不好杀的话,别人杀她便也是同样的难杀,上官丹凤现在已经废了,再培养一个新的打手又有何不可?
一瞬间的功夫,心头之念已经是去了又回,东方未明不再说话只是牵过三匹马来。这次三人一路无话只是纵马狂跑,直奔昆仑上的求瑕宫……
但这里是洛阳还要向南一天的地方,昆仑山千里迢迢哪里是那么说到就到的,纵使紧赶慢赶,仍然花了十天有的大时间才回到了求瑕宫中。此时甚至不用让张鹿姬诊断,就算是寻参自己看着那两条纵使在冰镇之下也已经变『色』的手臂,也知道上官师姐是注定残废了。
成功拿回了剑圣的人头,但同时也陪上了自己孙女一双手,惊怒之情在上官霓脸上却是一闪即隐,面沉似水只是点头说是知道,甚至连慌忙起身去『药』庐看孙女的举动都没有。反而转过头来,温言的对与东方未明一齐回来,此刻正并肩立于自己眼前的寻参柔声说道。
“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月华神龙,谷月轩谷公子此刻正在宫中做客,不知他从哪里听说了你的事情,说是受山西一对老夫『妇』所托来寻找女儿,你的容貌经历与他要找的人相差仿佛,你这便去见见他吧。”
谷月轩来了?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寻参只是稍听过便罢,她的心思此刻全在那个一路上都好像木头人一般的上官师姐处,只是既然宫主吩咐了,那么这个什么谷公子见就见吧,早见早了事。相比之下东方未明便要动心思得多。既然已经肯定了这人便是青立雪,那么逍遥谷的人会找上门来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不足为奇,但现在要紧的是自己正想借她的力量为己用,倘若他们师兄妹一见面如何如何,最后闹得她居然恢复了记忆,那自己这个笑话就闹大了。须得想办法防备才是,又或者所幸将谷月轩杀于昆仑山上,直接『逼』双方破脸……但这样似乎太过急躁,自己手中筹码不足,东瀛那边的配合也还没到位,贸然将求瑕宫这张牌打出去,在上官丹凤折翼的情况下,恐怕只是白白浪费手头上的好牌。
想到这里正要张口自告奋勇地与寻参通往接待这位贵客,上官霓却先他一步已经开口了。
“至于青贤侄,你且随我来后堂,你们这一趟的具体情况如何,剑圣是怎么败的,丹凤的手是怎么断的,我需要你一五一十给我讲清楚。”
求瑕宫主声音不高,但其中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东方未明心知此时还不是反抗她的时候,拱了拱手便随她前往了后面居室内宅。
这几个人是如何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用细说,只说寻参按照宫主吩咐来到了平日里少有人住的贵宾客房,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出一声清朗的“请进”之声,寻参推门而入,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里外两人同时望见了对方,然后同时呆在了那里……
三日后,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办过大喜事的求瑕宫中张灯结彩,上上下下恍然一新。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纱幔,红『色』的纸花,红『色』的飘带,直将整座白玉一般的求瑕宫染成了火红之地。宫中之人无论剑客还是仆从都在忙碌布置着,每个人都脸上一半挂着幸福的『色』彩,一半挂着难过的表情。
这一切都起因并无其他,只是……上官丹凤,出嫁了!
关于这件事有两个版本。一个是诸如寻常剑婢甚至殷玳琳这样宠徒都听到的,说宫主世侄青晨曦对求瑕宫大师姐上官丹凤一见倾心,向宫主提亲,并许诺取来求瑕宫宿敌剑圣的人头作为聘礼。结果他说到做到,当真取来了剑圣首级。但这一行也并非是一路顺风,剑圣剑术高超狡猾多诈,眼看不敌之际便要与他同归于尽。上官丹凤心急爱郎以身挡剑,结果被剑圣临死一击斩断了双臂。虽然美人残废,但青晨曦并未嫌弃她,仍然愿意娶她为妻,这才有了今天的张灯结彩。
而第二个版本则只在上官一家之间流传,知道内情之人不超过一掌之数。上官丹凤双臂已断,作为剑手来说可说是前途已绝,更兼身带残疾,恐怕想如寻常女儿那般出嫁也是为难。但上官霓瞅准了东方未明的心思,知道他并非是一个池中之物,所求更非仅仅看那几眼圣灵剑法便罢。早在之前的时候他已经向自己提亲,这样的人说什么一见钟情那是笑话,所谋者不过是自己这把宫主位子,和这求瑕宫上下势力而已。但他可以利用自己,自己又何尝不能利用他?
自己的孙子并非是一个可以守成之人,孙女又是残疾,事到如今也只有招夫入赘,东方未明虽然深沉,但自己百年之后求瑕宫若是交给他,反而是一个放心的对象。他日他与丹凤生下儿女,他的这个位置不是一样得传给自己曾孙儿,求瑕宫还不是依旧是上官家的。
只是与虎谋皮,兹事体大,是以上官霓不但让东方未明立下毒誓,若有违言便遭天谴,极尽异态窘相,为武林万代耻笑。发了牙疼咒后徒自不放心,又命他服下了张鹿姬独门配置的慢『性』尸毒,每年端午须得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尸虫破制而出,吃光脑子要他受尽三年零六个月的折磨方能死去。如此重重保险之下,这一门内外都透着算计和诡异的婚事,终于算是敲定了。
求瑕宫是个女儿国,上上下下都是女子,如是到了适婚的年龄,便每年有两个月的“婚期”可以下山行走,遇到如意郎君回禀宫主后嫁便嫁了,只是等闲不得像旁人提起“求瑕宫”这三个字,更不许将宫中绝技外传。又或者有愿意入赘者,也可于昆仑山内完婚,以后就住在宫中,也可研习上乘武艺。当年剑圣便是假意入赘,然后又突然反悔带了妻儿逃跑,这才结下一段蔓延四十多年的江湖恩怨,如今东方未明这头豺狼又踏进了自家门来,一瞬之间,上官宫主的心底竟然又泛起了一阵不安之感。
若是万一中的万一,我也须为上官家,为求瑕宫留下最后的一着棋!
转眼间婚期已到,接新娘、拜天地,一通礼仪热闹不用多做描述——其实也只有一些年轻识浅,胸无城府的后辈才真正欢乐得起来。就算不提上官丹凤自断臂之后到今天也依然好像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整个婚礼过程更是如牵线木偶一般令人忧心。光是看看上官宫主的脸上,虽然今天的她也是一身的盛装,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但那好似从牙缝中从眼神中透出的寒意,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该走的场面走过,新郎傅起新娘,两人这便要在周围人的欢笑声中步入洞房。却在这个时候,上官霓突然从位子上站起了,满满斟了一杯酒来到宫中唯一外客,这些日子几乎是被她强留下来的的谷月轩面前。
“谷大侠,求瑕宫地处荒山野岭,多与世外隔绝,难得有稀客拜访,更难得赶上这几十年也不办一次的大喜事,是以老身实在心中欢喜,一定要谷大侠留下来喝这杯喜酒。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谷大侠不要见怪才是。”
一贯高高在上的上官宫主突然如此自降身价,对一个足可做自己孙子辈的晚生后辈如此客套,不但是全场之人瞬间惊讶收声,就连要入洞房的新郎官都停下了脚步。一时大殿之上竟然是一片寂静。
“如何敢当,前辈折杀晚辈了!”
谷月轩也『摸』不清对方到底卖什么『药』,但他是个谦谦君子,自然连忙起身,接酒饮过。上官霓挥了挥手,旁边之人又送上第二杯酒。
“这第二杯酒,是多谢谷大侠为我这小徒孙奔波。”上官宫主点了点旁边的寻参:“她自被我那小徒救回便没了记忆,也不知家人何方,也不知名姓是谁,多得谷大侠仗义,不惜万里为她寻亲,这杯酒必须要敬。”
“前辈客气了,这是晚辈当为之事。况且也只是目测几分,又觉与那对老夫『妇』描述有所差异,晚辈正忐忑孟浪,如何敢当前辈夸赞。”
自从见到寻参之后,谷月轩实在无法从这个完美女孩身上找出“师弟”的影子。不错,她确实与当初易容后的青奋很像,但,这一男一女……天下间哪有当真那么离谱的易容术?而且对方也对自己没有半点暗示,身上也不见半分逍遥派的功力,自己又不可能趁她沐浴时前去偷窥是男是女,其实谷月轩心中已经有八成肯定,多半是人有貌似了。
“就算当真不是,谷大侠也且饮此酒,老身还有事相托。”
对方话都这样说了,谷月轩也只好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便算寻参不是谷大侠找寻之人,但她身世浑沌也总是令人放心不下。为人父母者若是走失了儿女,那锥心之痛是难以言表。这孝又乃为人第一大节,寻参父母若是在世,她便应该相认。万一已经不幸,她也应该认祖归宗,便是立一冢空坟也是应尽之责。求瑕宫久不外出,江湖消息闭塞得很了,是以老身想拜托谷大侠,带我这小寻参下山,以两年为期寻她父母。还望谷大侠成全我这老太婆一点为人父母之心。”
这话说的诚恳异常,谷月轩与这貌似四十其实已近七十的老太婆打了快一个月交道,这几句话恐怕是她最真诚的一次。虽然其中仍然嗅得到算计的气味,但仍不容人推辞。何况已经基本肯定这人不是青奋,那么之前推断的他有所侦查潜伏的假设便不成立,只是一个走失又流浪的女子,替她找寻父母原也是侠义之举。
“既是如此,晚辈敢不遵命。”
“还有这第三杯酒!”
上官霓虹又端起酒壶,亲手为谷月轩斟满了酒杯。
“想我求瑕宫立派近两百年,却只知隐居世外桃源,坐享前人之福。事到如今竟然连替门下弟子寻亲也要借助他人之手,老身领导无方说来惭愧。这些日子我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这求瑕宫的将来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我这一辈已经没什么作为,但我的下一辈必须强爷胜祖。我这姑爷文武双全自不必说,剩下后辈也想他们多经历连,好担风雨。
听闻这次武林大会,天下英雄欲抗倭寇。我这小孙儿都笑风,小徒儿殷玳琳都练了一身武艺。我想让谷大侠带他们下山,一来结识天下英豪,二来也磨砺脾『性』武艺,三者也算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尽一份心力!”
上官霓说得漂亮,谷月轩也只有说些前辈高义,武林之福之类的应承话,满口答应下来。而在一旁的东方未明却是面上笑容未褪,袖子里已经死死捏起了拳头。
死老太婆竟然还敢跟我玩这一手,本来想容你多活两年,你这是自寻死路了!
716 突然而来的小师妹
无忧谷是个真正的世外桃源,没有案牍劳形,也不像求瑕宫那样出尘的差点没了人味,鸟语花香,欢声阵阵,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极乐之地。不过……寻参现在可一点极乐的感觉都没有,她正在经历着惨无人道的“围观”!
“这个……你说他是奋儿?”
逍遥子从来没见过青奋女装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百分之一百的女孩,无论看头看脚还是看……咳,总而言之是一点看不出来这哪里像自己那个一跑两年不见的徒儿。
“这个……我原本以为是,毕竟原来他也曾经男扮女装过,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我搞错了。”
谷月轩苦笑,自己本来就是被萧遥那个混蛋拖下水,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糗事,只怕会被荆棘笑上整整一年。只是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师弟,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又何至于落到这步尴尬田地。
“这分明就是个女孩子,哪有一点像青奋那混小子?”
神医也是不以为然的摇着头,以他的医术,只怕看根头发也能分辨出男女来,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大活人。
“这真是胡闹了。”仙音也不由好笑:“萧遥一直被你们骗得团团转,他不知情也就罢了,如何你也竟然跟着一起闹,还从中原一直追到了昆仑。”
“还不是因为三师弟行踪无定,我……我大不了就闹次笑话了。”
谷月轩说的无奈,其他人却是听得明白。青奋一别两年无踪,别人说了,连封信都没寄回来。这江湖凶险他又曾招惹了不少仇家,谷月轩查得蛛丝马迹,纵然里面颇有诡异之处,但也抱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追了下去。如果错了顶多被同门笑话几句,如果万一的话,那便是救了三师弟一命了。众人知他心思,也就不再笑话。
“咦,说起萧遥来,他好像有些时日没来这里打扰了?”
这次说话的是玄冥子,自从与逍遥子何解后他也就一直住在无忧谷中安然度日,这会儿看着这个师侄摆的乌龙也觉得有趣,不由又想起了那个曾经把逍遥子缠得不得不闭关躲避的“仙人”来。
果然,一提起“萧遥”这两个字,疑似本家的逍遥子顿时只觉头晕目眩,人家说养儿就是还债的,自己收了青奋这个徒弟,活该就替他顶缸。
“被你一提我又开始晕了,要是奋儿回来他就会跟着回来的话,那我宁可出门去看徒弟了!诶,你说这么个小子干嘛就那么死心眼,他就不能安生的去娶个媳『妇』安安稳稳的做他的丐帮少帮主吗?诶……”
逍遥子一边说一边叹气,结果一口气叹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把剩下那半截气又咽了回去,抬起眼睛的时候,发现其他人也正和他对视着,一群人目光炯炯,里面闪烁着坏水的神光一齐转向了寻参。
谁说眼神不会说话,寻参明明看出这群人不怀好意,他们在打坏主意,他们在打坏主意!寻参真是一个老老实实跟着感觉走到家伙,一察觉不对,本来坐在椅子上的人就开始拖着椅子的往后退,退,退,最后一直被众人那好像暗器一样的眼光一直『逼』到了角落之中,身不由己的瑟瑟发抖起来。说来也是奇怪,她曾经面对过比这些人凶狠千万倍的眼神,但自己当时只会激起拼死之心,根本不会像现在一样的根本提不起斗志就好像等着要被欺负……
“咳,大家注意一下,注意一下……”
重复了两遍“注意一下”,逍遥子也不好说注意什么,只是大家心知肚明罢了。
“好了,你们看你们把小姑娘吓得,知道的这里是逍遥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人贩子。”
仙音过来轻轻按住了寻参的肩膀,温言抚慰着,寻参有几分懵懂的点着头,开始了她自从有意识以来,真正最轻松,最惬意的一段生活。
转眼已经过了两个月,寻参在逍遥谷中渐渐住得习惯了,除了偶尔惦记大师姐的伤势和张鹿姬之外,其他一切都过得很开心。倒是说来蛮奇怪,这个逍遥谷中所有人都挺好,就是这个玄冥子有些鬼气森森,却偏偏寻参最与他投缘,稍熟之后便经常混在一块。
玄冥子一辈子也没什么徒弟,这时有个聪慧的女娃愿意和自己亲近自然也是难免高兴,聊天之余便随手点拨她无疑。与张鹿姬一样,他也发现了寻参体内那股似毒非毒的怪劲,但他比张鹿姬稍长之处便在于曾与苗疆学过虫蛊之术,虽不甚精但窥出这女娃之毒恐怕与这土人巫术脱不了干系。小寻参的体质如果抛去那诡异电劲换成毒力的话,那力大无穷又身带剧毒之兆便于一种毒人非常相似,虽然中土苗疆各法各异,但天下之理本为相通,是以他也就将自己的得意毒功玄冥掌传了寻参。一来可以试着为她解除隐忧,二来也让自己一生所学有个传人。
这一天,寻参又自玄冥子处练完毒功回来,他那练功之法甚是奇特,只是将各种毒物放来咬自己,然后便什么都不用做,只让自己顺其自然睡上一觉,以体内已经有的毒力将新毒驱除。这天下间毒物最是霸道,一条蜈蚣占了一块地盘就绝对容不得另一只蝎子酣睡在卧榻之侧,这般以毒攻毒之法,一个多月来已经渐渐将寻参体内雷蛛之力唤醒,那玄冥掌一掌拍出,用来做实验的鸭子不见七窍流血,却见全身『毛』都竖了起来,周身散发出一股肉香之味,死得甚是奇特。只是此法见效虽快却大耗体力,每在玄冥子那里睡上一觉,醒来必定是全身大汗湿透衣襟,是以寻参功毕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回到房中沐浴更衣。
但今天似乎不同以往,刚刚回到房间这才解开外衣,便听得外面两个从未听过的声音正在说话。
“我说荆棘,咱们哥俩交情可不坏啊!我明明听得在洛阳的时候你师兄跟你说得明白,立雪已经回到谷中,你居然还一路给我打马虎眼,你太不够意思了!”
“我,我,算了,我已经实在没力气跟你编瞎话了,我就照实了跟你说吧。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青立雪这个人。我们是有一个三师弟,听清楚了是师弟而不是师妹,那不是女扮男装,而是男扮女装!”
“啧,荆棘你越来越会编胡话了。没关系,这两年来我什么都听过了,按你们所说立雪都已经死了两次,连墓地都还在后山带我看过呢,再多一次‘其实是男人’我也已经完全不感到意外了。”
“你,真是冥顽不灵纠缠不休,好好好,我不妨告诉你,这间其实就是三师弟的房间,不妨你推门进去看看,这到底是个男人的房间还是个女人的房间?”
寻参听得外面人再说什么推门来看,下意识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来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大门……然后就在荆棘和萧遥齐齐一转头之间,只见迎面一个巨大的浴桶已经朝自己两人飞了过来!
“暗器!”
荆棘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但随即知道不对,天下间哪有这样的暗器?百忙之中抽身后退,萧遥却已经是一脚踢了出去。
只不过是寻常木桶而已如何当得丐帮绝技的神龙腿法,木桶应脚而碎,然后满天的洗澡水就这样劈头盖脸淋了下来。这水来得虽急,但以萧遥的身法想要避开本也不算为难,但就在浴桶破裂的一瞬间,隔着厚厚的水帘,他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一条人影一个样貌,与自己这三年来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正有七八分的相似,一时灵魂出窍哪里还想得起躲闪,顿时洗澡水兜头而下淋成了落汤鸡。
水幕那边人的动作好似双手裹着衣服,眼看萧遥滑稽的模样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一报还一报,你也有今天啊!”
这话再一入耳,萧遥更确信无疑眼前便是那个自己苦寻三年不见的人儿。当年自己两人见面之初便是自己开个了个玩笑将她扯入水中,当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结果还闹了好大的尴尬。这件事自己藏于心底从来未曾向人提起,想来她也不会将这样的事到处去说,这便是她与自己两人独一无二的秘密。能说出“一报还一报”之语,眼前人的身份已经再不容丝毫怀疑。
“立雪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遥激动之下忘情所以,就这么湿淋淋想朝着对方抱过去。门外荆棘没那么痴障,早早躲开了洗澡水,紧接就听得屋内一个从没听过的女声说话,然后之后便莫名其妙听得萧遥在大叫“立雪”,还正要怀疑他是不是因痴成狂魔怔了,再然后就看见萧遥的背影往前猛扑,却在一声女子尖叫声中,好像稻草人一样的飞了出来,一头撞在门外护栏处直接晕了过去。可尤为诡异的是,明明是一个眼睛翻白晕过去的人,脸上却还带着欢喜无比的笑意……
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荆棘一头雾水的往屋里望去,只见一个外衣不整双手护胸的女子正站在里面,脸上惊魂未定,而她那张脸……竟然活脱脱一个女版的三师弟!
荆棘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可相信的东西了。
之后的发展……荆棘感觉自己好像是僵尸一样用拖的将萧遥拖到了客房之后便前往师傅的房间,却看到棋叟正在与师傅下棋,听明白了自己的疑问之后,那个拿下棋当饭吃的老头用一直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荆棘说道。
“那个女子?那不就是你师妹青立雪吗?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连自己三师妹都不认识了?”
荆棘听这话差点跟地上的人一样翻起了白眼,自己还没白痴到老三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都记不清的地步。
“好了,棘儿这趟出门代表逍遥谷参加武林大会,辛苦不小,你就不要逗他了!”
果然师傅还是自己的好,逍遥子放下了手中的棋,没有像棋叟那么不正经。
“这个姑娘只是容貌与你三师弟有七八分相似而已,不必太过大惊小怪。倒是她身世也很可怜,家乡遭了难,父母也不知是死是活,自己也不知道遇上什么事竟然记忆全失。听你大师兄说逃难至山东还险些被人卖入了青楼,之后又重重奇遇入了求瑕宫,也算是与武林有缘了。
本来吧一直因为萧遥与你大师兄怀疑她是你三师弟乔装改扮的一路追踪,最后等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谷里来了。这两个月我让轩儿出去打听消息却是一无所获,想来他父母已经不在人间,她的根由也不是短时间可以探得清楚了。为师再三考虑之下,决定索『性』就给她一个身份,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小师妹青立雪了。
虽然是骗人,但这么孤苦无依的一个女娃,倘若她能有一个过去,能有一个家的话,相信对她才是最好的。我们逍遥谷不能庇护天下所有的苦命人,但既然她已经到了我们面前,我们也总不能再将她推出去。若有一天她能恢复记忆那便最好,如果不能的话,那她便作为你的小师妹这样度过一生吧。”
“咦?逍遥老儿,你这话说得好感人,我眼泪都快下来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收她为徒只是为了打发那个跟你同名的混小子,还你一个清净吗?”
忘忧七贤之『性』情各异,棋叟此人最好诙谐胡说,少有正行。但凡他熟悉之人无不时常遭他毒舌攻击,本来没有的事到他嘴里都要加上五分,更何况逍遥子此举也未必就当真一点私心没有,当然更被他放大到了十成来讲。
这真话最难听,逍遥子老脸一红,有一刹那差点连他都要相信自己是为了搪塞萧遥这才做出此事,但随即心念一定,指鼻子就和棋叟对骂了起来。那老头生平最爱与人斗口,一见对方起了兴致哪里有不奉陪的道理,顿时两人棋也不下了,隔着棋桌各种的口沫横飞。
荆棘摇摇头,对这对老顽童实在无话可说,既然事情始末搞清楚了,那么就当师傅多收一个徒弟,自己多一个小师妹,那也没什么不好。只可惜老三此时不再谷中,否则青奋见到青立雪,以他的个『性』,只怕当场原地打滚也未可知。
时移事移,今天的荆棘早不像当年那么盛气凌人凡事都要计较个输赢胜负否则绝不罢休了。他也正自好笑,一边肚子里编着故事就要出门去哄还在昏『迷』的萧遥,正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间,突然又被身后师傅叫住了。
“你且去跟萧遥说,就说我打算安排你小师妹前去军前报效。他丐帮这些年来与戚继光、俞大猷等将军相熟,请他代为引荐一下。”
“额?这又是为何?”
前脚刚说要给她一个家,后脚又将她赶去从军,荆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清师傅卖的什么『药』。
“还不是求瑕宫惹得祸!”逍遥子叹口气,也不再搭理棋叟的挑衅了:“反正都是江湖风波,想躲也躲不过,终究得面对。求瑕宫的那位少宫主我已经托人照顾了,一切能安好便好,若不行时只怕我们无忧谷也逍遥不得了。”
荆棘冷笑一声,也不作答转身就走。既然已经认了这个师妹,那么别说江湖风雨,就算真有一日大浪滔天而来,自己这个师兄也可以为她破浪而行!
山雨欲来风满楼,东方未明算计着如何掌控求瑕宫,上官霓算计着如何控制青晨曦,东瀛算计着如何入主中原,中土武林算计着如何抗倭保家,甚至就连萧遥也在不停算计着如何捕获美人芳心。光阴流逝,一转眼一整年就这样过去了,瓜熟落地,不少人已经嗅到了暴雨之前的腥风。
这一年,老天爷似乎铁了心要瞧瞧大明朝的底限在哪里,这边的洪水与干旱还未收尾,蜀中之地又遭遇了五十年难得一遇的蝗灾,直把个天府之国啃得千川百孔,昔日富甲天下之地,如今已经难见几处炊烟。
而好像是为了让一年前洛阳会中武林大会不是白开,东瀛国也终于有了动作,乘船越海登上了大陆,却没有找上大明朝,而是找上了高丽国!
小小弹丸高丽如何能使蓄谋已久,如狼似虎的东瀛军队的对手?战线一溃再溃,几战下来几乎已经溃不成军。
本来虽然实力悬殊,但倘若高丽全力防守,对方毕竟是远来之师,三振而衰,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但奈何对方暗杀太过猖獗,军营中人更每每一夜睡觉起来便发现身边有几个人少了人头!将军防得严了就杀小头目,待得对方重心转移又调过头去杀将军,每天看着东瀛军营外那高高挂着的一串串人头,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人头也会被挂上去与他们作伴,士气溃得比塌了坝的江水还快。
而能够在这样的情形下撑起一军乃至一国意志的,唯有天生英雄!
717 踏营
兵法有云,小败必惩,大败必赏!这话听上去有些糊涂,都打了败仗还要重奖,那岂不是当权的脑子有问题?
其实不然。仔细想想就知道,在已经打了败仗的定局之下,军心不振士气低落是必然的事情,而如果是大败仗,那么军队的情况更是会低到一个不堪所用的地步——军队拒绝上战场,因为他们认为那是上去送死。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统兵者唯有改罚为赏,撇开失败的因素,而大大夸奖成功的地方。比如某个将军在局部的一个胜利,或者某个士卒的一次英勇的表现,将之提高到比大败更高的角度来宣传,搞得好像是自己打了胜仗一般,这样才能激励起士气,保留下翻本的可能。
不知道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或者是因为中原武林闹腾得太凶,虽然整个大明王朝天灾人祸不断,但船虽破却还在那么好生生的划着,之前东瀛想捣鼓得如隋末那样烽烟四起的局面根本没有出现,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改变原计划,来个“曲线取敌”。总之东瀛是直接攻打了高丽,高丽小国哪堪这般暴徒『揉』虐,一路败退直得像天朝求援。
但大明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是以只派出了使者前往东瀛,想以天朝上邦之气派压服东瀛小国,要它知难而退。但东瀛现在连大明国土都有心要分一杯羹,如何还会听对方的一张薄纸,三寸之舌。大条的道理漫天喊价,又要是封东瀛王,又是要与高丽以现在双方实际所占领土为新国界,如种种等等。其实大明朝根本无所谓高丽与东瀛的国界究竟该怎么分,但此事已经涉及到了颜面,小小弹丸岛国竟然敢往天朝脸上来那么一下,如果不做点表示的话,那在万邦之前如何下得了台。是以派出了一支大军前往剿灭,这支大军足足有三千人之多!
大明朝廷上是这样对高丽说的——我们天朝勇士个个都能以一敌百,这三千军队尽可抵得三十万大军,东瀛区区十万兵马,覆灭只在反掌之间!
说话的人自己信不信不知道,反正请援的高丽使者是没信。但不信又如何?自己已经跪地磕头,恳求耍赖,能做的事情统统都已经做了,人家只出三千兵马去应卯,自己终究不能掐着大明君臣的脖子让他们把兵马给吐出来吧?
抹一把眼泪从大明宫门口爬起来,高丽使臣从北京带着这“三十万雄狮”,不到一个月便已经来到了大战前线——现在两军正对垒在最后的一处平原隘口之上,如果东瀛军队再突破了这里的话,后面就是一马平川,这场战争可以宣告结束了——把这支无敌大军往将军手中一放,自己跑回首都上吊谢罪去了。而与他仿佛的是,这里的将领似乎也没对这支军队有什么希望,甚至应该说是,他已经对这场战争绝望了。所以当随军而来的寻参等中原武林人士问他,现在他们这些人应该做什么的时候,这位中年将军通过蹩脚的翻译说道。
“如果你们能先将我们将士的人头拿回来,也许还能激起最后一点士气。”
将军所说的是这几个月来被暗杀掉的高丽大将领和小头目的人头,几百个长长一串挂在对方营门之上,被东瀛人拿盐腌了看上去好像皮包肉的骷髅一般,这边军卒看在眼里固然是悲愤不已,但更多的却是畏惧难言。当然,高丽这边也不是没想过把人头抢回来,但那挂人头的杆子高就有十丈,又竖在对方大营门口,别说抢人头了,就算想放把火烧了也难以做到——真有这个本事,直接烧对方军营多方便。
本来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孰料那个看上去瘦弱得好像连一阵风都能吹走到女孩——天知道寻参这是什么体质,每天除了大吃就是大睡,结果还是一点肉不长——竟然只是“哦”了一声,转身就走出门去。一时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过转念又自嘲了起来,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
“将军说了什么?”
寻参一出门就被众武林人士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着。这些人当然不会是大明朝的正规军,如果要说的话,顶多只能归入志愿军,连干粮都得自备。其中虽然有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但更多却是各没落武林世家的人员,冲着朝廷许诺而来,希望可以振兴门楣。
“将军说,要我们去将那些高丽将士的人头取回来重振士气!”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快去!”
听得有功可立,一群老侠少侠的轰轰拥拥就朝营门外边冲了出去,后面人的呼喊只当耳旁风。
“这可如何是好?行军打仗可不比江湖厮杀,他们这是要找死啊!”
丐帮一位七代老丐拉不住众人只能连连跺足。
“事到如今多说也无意义,还是连忙请将军派兵救援吧!”
旁边也有老成未跟着瞎胡闹的,当时便如此建议道。
“不成!”寻参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了:“高丽这边的将军胆都破了,让他去救人和『逼』他去死差不多。而我们大明的军队,那些少爷兵大家也都知道,要是指望他们蘑菇够了再发兵接应的话,那些武林同道脑袋只怕早被腌好跟那串头颅挂在一起了。”
一年的时间,虽然寻参仍然没想起自己是什么人,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但毕竟天资聪明,一年的江湖磨砺已经让她早非之前那个什么都懵懂全靠本能行事的女孩了。尤其是这一年在江湖中多有漂泊,和东瀛人打交道更非止一次两次,对其习『性』更是远比一般中原人士了解得多。
“事到如今,求人不如求己,看来我们唯一能搬得动的,也只有自己的脚步了!”
“任姑娘说得容易,这大白天闯营可不比咱们江湖中人夜里探户那般容易。大家又不是茅山道士不会隐身法,人家在刁斗上隔几里外都能看见我们,一百步内就会有箭雨招呼,五十步内对方的排刀手就像坏了巢的蜂群一样涌出来了。到时候四面八方都是砍刀朝你脑袋招呼,任你再高明的武功也最多自保,又岂能在数千大军中进退自如?”
老丐上过战场知道厉害,看看周围这不到十个人的模样,头摇得更加厉害了。这位任姑娘当年在洛阳擂上一战成名,过了两个月才知道竟然也是逍遥派无忧谷的弟子,无怪那么厉害。只是毕竟少年成名,还是太气盛了。
“一人自然难敌千军万马,但我们又不是要去敌,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应该有八成把握可以将那些江湖同道救回来。”
寻参句不加点已经心生一计,如此这般与众人一说。
“只有八成?那还有两成是什么?”
旁边有人好像故意为难的说道。
“剩下两成是对方识破了我的计谋不落套。但最坏结果也不过是人救不出来,那二十多同道都变成旗杆上的人头,总之事情不会比我们现在站着什么都不动更差了。”
寻参说话间耸了耸肩,这个动作是她不知怎么的就自然而然会的,全中原之人无人能识,接触长了的人才知道她这是“无奈”的意思,但在一些古板之辈看来却觉得怪模怪样,哗众取宠。
听了这个计划,所有人心中一转虽然亦想不出什么纰漏之处,但还是一齐将目光投向了老丐,毕竟大家都有头有脸或者自以为有头有脸的江湖豪杰,听命于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那没得说的,听命一个年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丫头,不止一个人心理上垮不过这道坎来。
“任姑娘说得没错,这确实是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大家就这么办吧!”
老乞丐本来就是要饭出身,虽然同是武林中人却没那么多讲究,对方说得对就听呗。当下将在场十多个人各自分配了任务,一群人这便从营地里或偷或要了一些应用之物,紧跟着前面那拨人一齐出门去了。高丽本地的军士也未必就真的没看到他们那些古怪的行为,只是事到如今,谁还有心情来维护纪律?
转头再说那波急忙冲出去想要立功的人,其中便以嵩阳铁剑郭老爷子带头。郭家武林渊源上可追溯到宋末时期,距今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但风水轮流转,当年有过兵器谱上前十的荣耀,到了今天子孙不济也只落下一个招牌了。甚至乎,一些不喜欢研究武林史的人,连郭家是什么恐怕都不知道了。老头子一把年纪,幸苦练功几十年却是一无所成,到得老来也不指望能再练成先祖的一身神剑了,只希望能在这个战场上拼死混些功绩,不指望一定能生还,只要朝廷能够扶持一把,让儿孙有个好的--绿@『色』#小¥说&网--那便心满意足了。
领着人出了高丽营门,直直往南走出不到十里地便看见了东瀛的营盘。其营地格局与高丽那边也相差不多,只是多出一根高约十丈的杆子,像是挂灯笼一样挂着长长一串的人头,让人看得心里发慌。
“咱们这么大摇大摆的直接冲人家营门实在不靠谱,各位英雄且听老夫一言。”
郭老头等人只是立功心切,并不是真的傻冒。如果说刚才是脑热的话,那么此刻对方营盘已经在眼前,自己这群人都只敢趴在草丛里窥探,看着那一对对的兵马进进出出,就算真的傻冒也该知道硬拼不得了。
“我等人少,武艺高强,正合潜入之计。大家且看那队东瀛兵已经朝西方去了,他们一行不到五十人,我等若是提前过去绕到他们前面埋伏,然后一举将之歼灭干净。再夺了他们的衣服和马匹,假作受伏之状闷头逃回大营,对方势必不疑。然后我们再他们开门之时,由唐门二十六少暗器打下那串人头,然后大家再趁对方催收不及之时奋力杀出回营,这首功咱们就到手了!”
郭老爷子安排的周详,周围众人也都纷纷翘起大指称赞,都说高丽棒子若是早请了郭大侠当参军,何至于被挂那么多人头。郭炳自然谦虚几句,众人又是一阵吹捧,这才起身行动——说实话,站在这里的人已经好久没能这么痛痛快快的说些江湖吹捧的话了,别人固然没必要来吹捧这些破落户,而他们又端着架子不愿去吹捧别人,时间一长都差点快忘记江湖套话怎么说了。今天能够重温一遍,心里但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所谓破落户也只是指他们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衰落了,二十多个不算武林高手也算武林中手的人伏击五六十个东瀛的哨探还是不成问题。小树林外一阵激战,除了两人受了点轻伤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众人依计行事换上了东瀛兵的衣服,又在脸上用血抹了个稀里糊涂,中原人与东瀛人本就身材差不多,这么一装扮当真是天衣无缝。十多个骑术还可以的侠士充作了东瀛溃兵,其他人则埋伏接应。
郭老爷子一心惦记着头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策马疯奔好像真的有什么十万紧急的情况,一手『乱』挥一手捂着喉咙,口中“吼吼”之声说不清一字,似乎是咽喉部位受了创伤。
也不知是老爷子演技了得还是东瀛人太笨,果然守门之人不敢拦阻,齐齐退到两边,其中一个好像小头目一样的人物还取出一把牛角号吹了起来,大概是示意营地里让路,不要挡了急马的意思。
一切比想象中还要顺利,郭炳按奈这心头的喜悦,从一入营便直往距离营口不到二十步的旗杆奔去,岂料才刚刚奔出不到十丈,猛然马蹄子一软,整个人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阱,东瀛人竟然是好像未卜先知的一样在自己营地里挖好了大坑!
其实说什么“未卜先知”那是抬举了,郭炳江湖经验不少但毕竟没打过仗,不知道但凡安营扎寨都会在大营内安排这种陷阱,为的是防止敌人强势冲阵,到不是专门为他而设。之前高丽营地中也有,只是有向导带路,自然不会没事让友军踩进去。
后面之人一看郭炳掉了陷坑,全没愣过神来。要是他们这时候还能细心看看周围东瀛兵的神情,当发现他们只是惊讶而不是警戒,毕竟虽然自己人踩了陷阱很奇怪,但看那被杀得血肉模糊捂着喉咙的样子,一时脑袋『迷』糊也不是什么太过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众武林侠士本来就是心怀鬼胎哪里还能从这么好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只道是被识破了机关,顿时手中兵刃抽了出来,见谁砍谁的朝身边人就砍了过去。
东瀛营盘大门口霎时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待得发现这些人都超着外国话明白是遭遇了诈营的时候,营门口已经躺了三四十具尸体了。可惜这威风也只威风了片刻,下一瞬间只听得鼓声、号角声一处接一处的响了起来,整个大营好似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巨人一般张开了手掌。不单单是这个头营盘,前营、左营、中营、右营、尾营、翼营,整个日本十万大军都从松散状态进入了警备之中。武林群侠霎时间便被涌出来的百倍于己的部队团团围住,休说根本无暇去取人头,就算已经取到手了,也断断没命冲回去。
“罢了,我等皆要死在这里了!”
郭老头从两丈深的陷坑中爬出来,身上倒是未伤,但看着周围如山如海的的敌军,长叹一口气便要将手中铁剑往脖子之上抹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关头,突然东瀛军营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声,从点而线,从线而面,霎时间传便了联营十余里的营盘。虽然听不明白对方的军阵信号是什么意思,但从周围围攻的东瀛军士那慌『乱』的眼神看得出来,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股情绪甚至影响到了他们的战斗力,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些家伙一瞬间从勇悍的野兽变成了失主的幼禽。
一时天助我也,郭老头也没了『自杀』的念头,嵩阳铁剑狠狠一剑将身边两个士卒砍为四段,这便要杀出重围,却见自己前方东瀛军队猛然一『乱』,半空之中好像演起了飞人杂耍,一个又一个军卒在惨叫中飞上半空,然后重重落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吧唧”之声。
再过数息,『骚』『乱』的核心便直朝自己这里奔来。郭炳此时总算看得清楚,来的是一匹雪一样白的高头健马,马上端坐着一员持戟的战将,全身银甲披白裹素,就连那支长戟也是从头至尾烂银一般。来将面上带着一个恶鬼面具也看不出男女老少,只见他银戟挥舞将如虎踏狼群,所有被戟碰到的人不是被高高挑起摔出数丈,便是被横扫如滚球一般撞倒一片自己人。当真如鬼神降世,神威难挡!
第一眼看时那银将还在数十丈之外的东瀛兵包围中,再眨个眼睛对方已经来到了自己近前,郭炳猛然想起这里有陷坑,刚刚要开口大声提醒,便见那马匹通灵都不用主人勒使,长嘶一声高高跃起,马背上的神鬼高举长戟,半空突然好像打雷一般电闪雷鸣劈下,夺人耳目之际,那人头高杆已经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断折了!
718 第一记耳光
中原正道群侠心急立功却失之鲁莽,身陷东瀛前锋营的门口,眼看就要无幸之际突然天降一骑,冲开营外上千士卒的阻碍生生冲了进来。
这次前来的武林人士不敢说都是江湖一线的高手,但等闲对阵寻常军卒,十个八个一齐上那也是不放在眼里。是以大家本估计着众人合力之下,十多二十人在三五百军队中进退自如该不是问题,谁知道真的上了阵仗才发现,十个八个小兵好杀,千二八百的军卒列起阵来『乱』刀砍下,那便不是之前想到那么好应付了。反倒不如眼前这员战将,长戟一挑一扫没有任何变化玄妙之处,只是一味力大招快而已。银『色』长戟在周身舞若游龙,所有碰上的士卒若非是像稻草人一样漫天飞起,便是如滚球般将身边的同伴撞得一并骨断筋折。
银甲战将如鬼似神般的冲营而来,马前不但没有半个能挡一步者,甚至连早已经挖好的陷坑也没起到什么作用。那匹白马如蛟龙一般腾身而起直接越过了近十步长宽的深坑,银甲战将人在半空将长戟高举,一声宛如霹雳雷霆的动静之后,所有人下意识一闭眼间,人头旗杆已经轰然倒塌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十数丈长的旗杆,虽然不是军中主旗,但这段时间以来这上边那数百人头勾勒出的战绩,已经让它成为东瀛部队军心中的一根栋梁,如今轰轰隆隆的被人在眼皮子底下砍断,其对士气打击的效果当真不亚于军旗落地。只是这些东瀛人有些古怪,悍勇得简直匪夷所思,只听得几个大概是大小头目的人物“乌拉乌拉”一通鬼叫,本来已经有几分畏惧的军队竟然不知被什么言语激怒了起来,各抄兵刃好像不惜同归于尽一般的砍了过来,当时便有两个中原武林人士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剁翻在地。那些东瀛人好像发了疯一样,人死还不放过,刀枪齐上的不停鞭着尸。
“老红!”
被『乱』刃分尸的人中有一个是郭炳相交了三十多年的老友,这一悲怒可想而知,一脚将死了还拼命抱着自己剑的一个东瀛军卒踹了出去,发起疯来一阵『乱』砍顿时杀得身边血如泉飙,人头『乱』飞,纵使彪悍如东瀛军也为他气势所慑,让他杀出了三步。但也仅仅是三步而已,郭炳想要去抢老红的尸体,但在这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地方又谈何容易,这人才走出去了不到三步马上又要被团团围起来,眼看就要步了老红的后尘。
“啸——”
尖锐的破空声从旗杆的方向呼啸而来,银『色』长戟化作了一道流星闪电将所有挡在它之前的东西统统贯穿!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这一投戟不知道贯穿了多少东瀛军卒,远处一点的只是胸口一个大洞还算是勉强“全尸”,离投戟者近的挨了这一戟,那就好似被万钧巨岩碾压了一样,整个身体碎得四分五裂,就算华佗再世恐怕也拼不回来了。
一戟解了郭炳之危,但那银甲将军自己却落了个两手空空的结果。好在众东瀛军对他似乎心底已生恐惧之情,一味只是对着其他人砍杀,没几个敢在他身边转悠。
“乌拉乌拉乌拉……”
一个头戴着鞘边帽子,身上穿着锁甲一看就别于普通士卒的小头目手指着银甲将军又跳又叫,虽然语言不通但光是看他那让人恨不得上去踩一脚的表情不难推测,左右不过是“快点给我上去杀了那个人!送死你们去,黑锅我来背”之类的话语。但话虽如此说,可军营之中最重就是令行禁止,所有士兵对于服从命令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天『性』,虽然心中畏惧,但还是不少人一脸壮烈像的朝着那匹白马挪动了过去。
不过这些军卒是幸运的,银甲将军现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反倒是那个“哇啦哇啦”的家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手中虽然没了银戟,可此时正擎着一根长十多丈的大木杆。只见这非人也似的将军手中神力再摧,一人合抱粗的木柱竟然他生生空手折断,只剩下约莫两丈多长的一截,上面挂着的几百人头长长一串倒好似灯笼一般,随着他的手一摆半空中风雨飘摇好像统统活了起来。这些东西平日里挂在高处的时候可以尽情的嘲笑,如今几百个一串的被人送到眼前,虽然明明知道那人头不会活过来咬人,但东瀛士卒还是忍不住纷纷退避。
“乌拉乌拉……”
那个翘边帽的头目还想乌拉什么,猛然发现怎么白马和人头都已经到了自己眼前,大惊失『色』下连忙去腰间拔刀,等刀拔出来的时候却觉得这个世界在飞速的转动,似乎眼角余光还可以看见一个没头的尸体身材穿着有几分相似自己。
银甲将军拿着长杆当棒使,一棒拍飞了头目的头,周围东瀛军顿时一阵大哗。大概是从来只有他们拍别人将领的头,下意识已经忘了他们的头头也是会被别人摘头的。
一个头目倒下了,顿时不远处又是一个翘边帽的家伙叫嚣了起来,挥刀在手大声叫嚷,那意思看上去大概是“大家别跑,『乱』刀将他分尸,为xx报仇”之类。同时砍刀还对着银甲将军的方向直比划,挑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大有“有本事过来再杀了我”的意思。
凶人悍『性』果然不同以往,看见同伴惨死竟然毫无所畏惧,还敢挑衅。结果银甲将军也没辜负他的盛情相邀,马头一转便朝那边又奔去。骏马神速路上又无人敢拦,两个腾越间已经到了那头目面前,眼见就要让他追同伴而去,却见对方眼神中突然『露』出狡诈之意,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银甲将军心头刚道一声不好已经迟了一步,身子猛的往下一沉,竟然是又踏上了一个陷阱!
那头目见得『奸』计得逞大喜过望,又哇啦哇啦叫了起来,让周围人从上面『乱』枪戳下要将坑里人扎成一个刺猬。
但那一瞬之间,却见坑中一道白光猛然蹿起,那匹墨蹄狮子兔竟然好像长了翅膀一样的飞了上来。说飞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马这种东西能跳跃两丈的高度,那和飞真的没太多区别了。这样的奇景翘帽头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与白马一齐出来的,或者应该说是比白马更快出来的一根挂着无数人头的大树桩子,翘帽头目就见无数双已经干枯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自己,下个瞬间自己的人头便加入了其中。
这一幕实在太有戏剧『性』,同样也太有震撼『性』,所有东瀛兵都只感两脚有些发软,从刚才就开始怀疑这个银甲将军到底是人是鬼,现在似乎每一步都在应证着后一项的可能『性』。东瀛之地,鬼是与神同样强大的存在,那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乌拉乌拉乌拉……”
世界上就有那么多不怕死不信邪的人,第三个翘边帽又跳了出来。这次他说的话同样无需翻译也能大概猜出来,无非是“不要惊慌,他是人不是鬼,众小的给过我上”之类的。
这一次,银甲将军已经懒得再杀过去亲自取他首级,只是遥遥数十步之外冷冷一眼瞪过去,猛然间翘帽头目只觉得一只巨大而又无形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心脏。从来未有过的恐惧支配了自己的身体,血『液』瞬间从心脏被挤爆冲向了四肢五官,吭都吭不出一声,面『色』瞬间变得通红,七窍中各自一股细细血流缓缓流下,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已经气绝身亡了。
这下子整个军营前门彻底崩溃了。能鬼神一般的力气,那能召唤雷霆轰断一人合抱粗木柱的异能,那会飞的神骏坐骑,那仅仅用眼神就能夺人心魄的奇力……如此种种,谁会把它当成人看?
本来就非常『迷』信的所有军卒眼中都冒出了恐惧的『色』彩,银甲将军马蹄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胆敢靠近它身周五步之内,任由哪个头目再吆喝也没用了——当然,这时候还敢“乌拉乌拉”的翘帽头目已经少了很多了。
重新聚拢了已经被『乱』兵冲散的中原江湖人士,来时诈营的明明有十多人,但到得此时已经只有五六个轻伤重伤不一的残兵败将了。借着如鬼神般的威势,银甲将军带领数人在几千东瀛军卒的“簇拥”之下缓缓出了营门。对方似乎也知道这位大鬼只是来救人,出了营门大概十余步的距离军卒便缓缓停住了脚步,也没有继续欢送的意思。又行了五六十步,而就在中原群侠都以为已经逃出升天,心中既悲愤又庆幸的当口,异变突生!
“乌拉!”
身后几乎百步的距离又是那古怪的“乌拉”声响,距离这么远都能听得如此清楚,不能想象对方到底是在用多大的力气嘶吼出声。乌拉声落,本来在营门口十几步出的士卒突然齐齐往两边闪开,背后几百名弓箭手突然现身,手中强弓高高望天举起,近千的箭支好像箭雨一般朝着百步外的人群『射』了过来。这还不算结束,第一排『射』完的弓箭手立时蹲下,第二排的弓箭手又举弓开箭,然后又是第三排!
整整三排,越千飞矢当真如箭雨一般倾盆而下,整个群侠区区数人好像巨象脚下的蚂蚁一般根本躲无可躲,眼看就要在这逃出升天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大旋风!”
银甲将军首度开口出声,群侠这才发现这位将军竟然是一个年轻女孩。但见她手中那本来拾取后就挂在马钩上的银戟又被取了下来,而那根二丈的人头灯笼则被弃在了地上。伴随一声清吼,银甲女孩双手同握住戟柄末端,轮圆戟势在自己头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银『色』圆盘。
这仅仅是抡开武器那么简单,但又不是普通的抡开武器,起码世界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有她这样的力气,而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再普通的招式也不能以等闲视之了。
挥舞的银戟带起了巨大的旋风,数个武林侠士立于马旁皆不由自主的要被这股惊人的吸力扯上半空,大惊之下个个使出千金坠的功夫压住身形,有个伤势特别重的必须由旁边之人按住双肩才能阻止他双脚离地。这般不知道该说是功夫还是异能的招数所有人都是闻所未闻,所有人惊诧之中,只见那漫天落下的箭雨都成了纸飞机,被这强风一刮全都七零八落。更客观者这股力道似乎形成了一股漩涡状的气流,所有的箭支都被卷入这股气流之中,打着转的逆飞向了更高的高空,然后被“吐出去”,再众人身周十余步的地方垂直落下,密密麻麻树起了一片箭林,其状谓为客观。
连自己人都被吓得不清,对面的放箭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弓箭手固然个个吓得两腿战栗,就连下令放箭的人眼珠都差点瞪了出来。之前在营地之中的时候他就有意放箭『射』杀,奈何敌我搅成一团发『射』不得,好不容易抓住了刚才那个绝佳机会,但那银甲将军竟然能聚风成旋,莫非它当真不是人类而是鬼神?
心也惊了,胆也散了,这第二轮的箭雨便没发出来,银甲将军不敢稍做停留,带着好不容易救出的众人这便急急朝北赶去。那里接应的人早准备好了马匹,众人轻伤者自乘,重伤者由有扶持,毫无二话多言,一路奔回了高丽营盘。等到东瀛大军和骑兵出动之时,早已经连对方背影都看不见了。
这银甲女将当然毫无疑问就是寻参了。她那匹墨蹄狮子兔乃是殷玳琳因知她要往前线而特意借出,而那一身行头则是在高丽营地中投机『摸』狗的结果了,甚至乎还因为觉得自己面向太过柔弱恐怕难起震慑之效,于是效仿古人带上了一张恶鬼面具。再加上她的宝血神力与一身武艺,终于虎口拔牙的从东瀛大军中将人救了出来,虽然未能尽全功,但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原来在寻参的计划中,东瀛十万大军何其庞大,连营数十里地,而这个旗杆只不过是在先锋营的第一个营盘门口处,所以就算鲁莽的前辈们失陷,也不可能真的是被十万大军围剿,撑死顶多数千人罢了。
但就算这个数字也不是轻轻容易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正如丐帮长老所说,一旦打起来『乱』刀四面八方的砍下来,如同跟一个千手千刀的对手对峙,武学招式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反而不如骑马持重兵来得冲阵容易。可就算自己真能化身为长坂坡上的赵子龙,可以在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也还面临两个问题。
其一,就算是赵子龙也不可能在十万大军围剿下杀出一条血路,虽然战场大概只是一个前锋营盘,但若后营接到消息出动骑兵队的话,自己就是再英勇一倍大概也只有与那些前辈陪葬的下场。
其二,武林高手这种东西并非中原特产,东瀛能够树起那根高高的旗杆,那几百人头本身已经证明了对方高手的实力,如果他们也加入这场混战的话,自己就算按最乐观得狂妄自大的估计能一个打十个,但『乱』军之中,那些前辈就是十成十的无救了。
是以要解决这两个问题,用正面压服的方法行不通,那么倒过来想,也就只剩下诈骗一途了。
按寻参的想法,其余人等在丐帮七代长老的分派和带领之下,对东瀛的中军和粮草等重地释放了“烟雾弹”,做出一副有武林高手要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假象,表现出了对对方将领的人头和粮草有意思的迹象。当然,这一拨中原武侠一共也就十多个人,所能造成的影响相当之有限,所以他们的重点也只放在了这里附近的几个营盘和粮草的聚集点上,而且故意将动作弄得很大引起对方注意。这样一来对方下意识之下便会陷入思维的窠臼,采取一个求稳的战略:先按兵不动稳住营盘,然后派人严密把守住各个要点,同时派出哨探打听清楚周围和中军的情况,最后再采取行动。
东瀛将领这样的行动这不能说有错,或者应该说是任何正常的将领都会做出的举动。其间耽搁掉的时间不过短短一柱香的功夫,但却能极大的避免中了诱敌之计或者忙中出错。以正常的两军对垒来说,寻参这样的布置可以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算他们能趁这一柱香的功夫打破前锋营大门,但在对方顽抗之下又能杀得几人,占得几地?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她不是来杀人而是来救人,那这短短一柱香的功夫就弥足珍贵了。
总而言之正是托福了周边各位将领的持重,这一柱香功夫一过寻参已经带着救出来的人打马而行。众骑兵望着那遥遥的黑点追之不及,个个都觉的面上无光。而被耍了的众将官从低到高,更是毫无疑问被抽了自开仗以来的第一个耳光!
719 意外降临的终战
寻参等人一边装神弄鬼,一个似鬼似神,总算是将冒失前往敌营的一众武林前辈救了回来,虽然已经并非全貌,回来的人也个个带伤,但总算是避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一行伤兵残将回到高丽营地门口,这里守营门的兵丁早就没了什么斗志,一个个懒洋洋的靠在一切能靠的地方,眼见这些大明上邦的“神兵”垂头丧气个个血葫芦也似的归来,不由纷纷大笑了起来。在这个上上下下都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再没有比拉别人下水一起被淹更让人幸灾乐祸可以开心一下了。
可就当这群人越走越近的时候,终于有个眼尖的发现了个身上『乱』七八糟缝了一堆口袋的老乞丐肩膀上扛着一根略微眼熟的粗木杆,上面那长长一串好像大念珠似的东西被他盘成一大堆的捧在手里,活似一座小山的背在身后。再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上百个的已经风干的头颅!
“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那士兵声音都颤抖了,整个人都身子也像筛糠一样的抖了起来,什么话都不会说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么一句话,也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些中原人回来了,还是他们的那些同伴将领回来了。
其他人在此人的提醒下也终于注意到了那根杆子,整个营门口『乱』成了一团,其中一人心情太过激动,竟然摘下腰间的号角吹起了英雄凯旋的调子。里面的人听得莫名其妙,大多数人只道是门口的人已经闲极无聊,搞出些咄咄怪事来自我嘲讽——都成这个模样了,还吹英雄凯旋,那不是在说反话吗?
没人出来所以号手越发吹得卖力,而他越卖力的吹,别人就越以为他是在瞎胡闹,越发躲在里面看他的乐子而不想出来变成他的乐子。追了足足好半天的功夫,连远处那堆“小山”都快要来到近前了,终于是营地里的将军听不下去了。虽然现在败局已定,但自己还活着不是?这些罔顾军纪的家伙平日里自己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没想到他们越来越过分了!
尖帽的将军领着五六个亲兵带了绳索皮鞭的怒匆匆出来,就琢磨着要将那个拿军号开玩笑的人绑到校场之上,当着众人之面活活抽死。孰料刚刚来到营门口,便见之前被自己随口搪塞而走到“中原神兵”七歪八倒的在这里躺了一地,一个老乞丐正用手解着那自己让他们去取的几百人头从木桩上放下来,眼看自己来了,老头也自知语言不通也不多说,只是恭恭敬敬的将那些人头放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堆在地上足足能将自己给活埋了的人头堆,看着那一双双虽然干枯了可还是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都在哭诉,仿佛都在怒斥。军营之中最重袍泽之情,这堆头颅中有不少将军都能叫出名字,如今看到他们头颅终于归来,将军心中五味繁杂,竟然两眼一湿滴下泪来。
“报——敌袭,敌袭!”
就在将军还自对着人头堆伤心之时,门外突然大声报警,一骑轻骑扯着嗓子的冲了进来,入门一看将军就在这里,他也顾不得旁边有人还是有头,翻身下马连忙禀告。
“东瀛军队前锋出动,一股骑兵约莫三千之数正向我们杀来!转眼便到了!”
“他妈的现在还敢来!老子要他们站着过来统统横着回去!”
心情正值悲愤之际居然还有人敢来招惹,再听得只有三千之数,将军真是一口火没地方发,有人就犯贱的将脸伸过来了。如果是换成片刻之前,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反应大概是下令紧闭营门,全力防守,同时派传令兵去左右即后营将情况禀告同僚和大将军,但这是面对着六百多双枯萎的眼睛,他只想报仇,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将这些兄弟的人头挂上红花彩缎高高给我悬起来,告诉所有弟兄,我们高丽人没有孬种!传令下去,所有人随我出营——杀贼啊!”
将军将腰间宝剑拔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声音都因为沙哑而几乎听不清话语,但那热血四溅的狂态,就算是根本语言不通的中原人也听懂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军营门口之前便早已经围了一大群想看热闹的兵丁,此刻峰回路转所有人都血都被这一地的人头和将军点燃了,已近枯竭的士气瞬间被点燃起来,所有人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先锋营顿时沸腾了!
再说片刻前被寻参等中原武林人以疑兵之计摆了一道,左翼第二营的骑兵领队好不容易将自己马营中的那些毒蛇清理干净,一盘点之下竟然已经被咬伤了超过百匹之多,虽然大多不致死,但一两个月是上不了战场了。随即又听得前锋营的人头旗杆被人拔了,顿时一股无名火直从脚底烧透了顶明心。自从渡海打高丽这都好几个月了,什么时候被这群猴子这样耍过?狂怒之下骑兵领队也不跟其他将领打招呼,径直点起了本部人马约莫三千骑兵直杀对方前营。如果高丽猴子都能用三十人冲了自己前锋的话,那自己就要用三千人去踏平他们的前营!
骑兵领队的行为也不能说是一味的鲁莽,以现在高丽兵的士气估算,见到东瀛军不战就自溃了,就算对方还有几万军队,但背对自己的军队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而且按大本营的计划本来也就是这两天就要发动最后的战役,自己提前先下一城,那也没什么不对的。
这位东瀛武将的想法没错,但所谓时移事易,此刻的高丽前营已经与之前的高丽前营大大不同,等他杀到营门口的时候,却见对方紧闭的大门突然一开,里面一股兵涛洪流涌了出来。这股刀『潮』甚至都等不及两翼展开的弓箭手『射』完三轮的惯例,所有人都通红了眼睛咬碎着牙齿,血从嘴角处流出来宛若恶鬼军团一般杀将了过来。
高丽前锋营骑兵不多,两股兵流一撞之下顿时高丽这边的步兵锋头好像浪『潮』拍在岩石上一样的溃散。但这些高丽人今天好像都疯掉了一样,最前排的人毫不畏惧被马踏如泥,敢死队一般只求在马脖子上、人大腿上砍上那么一刀,戳上那么一枪。虽然是没有阵型没有配置,但就凭着这股最纯粹的血气之勇,三千骑兵的冲击力竟然在几十步内就已经别消弭于尽,根本谈不上将对方阵型击穿后再两翼包抄。
岩石撞碎了浪花,但碎而不散的水滴又重新包围了岩石,高丽士兵几乎是践踏着自己同胞的血肉之上将三千东瀛骑兵给团团围了起来,大刀长枪只管闭着眼见的往马身上人身上招呼,浑然不顾对方的马刀是否也对着自己头上砍下。
正常情况下,骑兵战步兵不计较战术配置的话,军力可视为一比五,即一倍的骑兵可以砍翻五倍的步兵。但这个计算是有前提,那就是在马匹的机动力和冲击力能够发挥,且同时对方遵循着基本的“兵力损失三分之一则士气已经无法维稳,会发生溃逃”的前提之下。而如果这两点都不成立的话,那么骑兵与步兵的战力到底相差多少,恐怕眼前这个战局就是最好的诠释。
骑兵与步兵,在以几乎一命换一命的速度飞快对耗着。
高丽人疯了!这是现在从上至下所有东瀛军队脑海之中同时升起的一句话。
两军相逢勇者胜,如果士气崩溃的不是对方,那么就只能是自己了!
当上千东瀛骑兵横尸就地,甚至尸体都被高丽人『乱』刀剁为肉泥的时候,东瀛骑兵领队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如果再不走的话,那就只有在这里跟这些高丽猴子一齐功归于尽了。
没有“人”会愿意跟“猴子”换命,所以虽然东瀛骑兵领队悍勇但还是适时的选择了撤退。可惜现在他们已经被高丽兵团团围住,虽然对方数量还没到十倍而围的地步,但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冲破两三倍数量的步兵围剿,东瀛骑兵还是又扔下了三四百具的尸体。
自上战场以来第一次反被高丽军追杀,骑兵领队心中之憋屈不言可喻,但更令他惊恐的是身后的人好像发疯了一样,步兵竟然迈开了两条腿,那么漫山遍野的开始追杀骑兵!要是换成以往的话,自己早下令部队调头趁对方阵型散『乱』之际反戈一击,可经历了刚才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些不再是有组织的军队,而是一支疯掉了的敢死队!对于敢死队而言,本来就是不需要队形的。自己倘若贸然回头,结果只能是重蹈刚才覆辙罢了。万幸虽然后面人疯了,但身下还是两条腿,说跑那是追不上奔马的。
就这样一追一逃,眨眼间已经来到了两边中间的大平原地带,东瀛骑兵队长只见对面烟尘滚滚,睁眼仔细辩认,竟是自家的军队接应来了,不由心头顿时大喜。
“天杀的高丽猴子,现在才让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
有了撑腰的,骑兵领队立时收住了溃散的部下,重新整队马刀向后,就待等着对方自寻死路。
人是等到了,可惜等视野清晰之时看见的已经不是五几千人排成的一条薄薄细浪。那旌旗招展号鼓连天,马蹄声喊杀声隔着几里地都震得耳膜发麻。这哪里是一个前锋营的兵力,分明是对方中军已出。
完了!
骑兵领队心头一凉再无他念,苦笑一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马刀,率领他的残部英勇的冲向了对面。然后在两边大军的猛烈冲击之中,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马队都好像一块蒸糕一般被碾成了粉末。
再说寻参等武林人士,大伙这会伤的伤残的残,前锋营门口的大仗他们是没能力去打了,就算有寻参、老乞丐等人战力还算完好,也许护持着伤者以防意外。是以纵使眼看着下面杀得血流成河,也只能空着急没有办法。之后战局一路发展更不是他们可以掌控,高丽大将军得到“人头归来”和“前锋营发狂死战”这两个消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生死成败的关键已经到了,下令全军整队最后一战。
这次入侵东瀛出动了足足十万大军,高丽也派出了差不多的兵马。这些军队的调动没必要也不可能统统像前锋营敢死队那样扔过去,两边不停调兵遣将调动部队,在巨大的平原上下起了一盘真实无比的军棋。
这战一打就打了整整一天,论起军队素质和将领素质还是得说刚刚从战国时代杀出来的东瀛部队高出了一筹不止,一整天的战打下来,高丽的军队起码比对方多损失了两成以上。按正常军理而言高丽这边早应该收兵,可这次好像高丽大将军是对方派来的『奸』细铁了心决定将所有部队送死一样,不但不主动鸣金,甚至在对方『露』出“明日再战”之意的时候仍然粘着不放,前面的军队撤回来吃饭,后面已经吃饱了的提着刀又上了战场。战场之上由日转夜,东瀛军不得不点起火把开始跟这群疯子继续夜战。
东瀛兵是比高丽兵能打,但东瀛人也是人。如果说饥渴还能够以意志容忍的话,那么困倦就是酣战的死敌,打了已经整整一天了,不少东瀛的军士几乎是拿着武器就要在战场上睡着。同样的情况当然也发生在高丽的一边,或者应该说他们这边更加严重一些,毕竟现在是这边落于下风。但高丽大将军赌注的就是这一票,就是趁这个“人头旗杆”事件一时激励起来的士气和对方一比意志,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赢家,当此时的话,两边战力的差距已经大大缩小了。
不断派出人马往前线喊话,或是讴歌祖国,或是怒骂东瀛,或是封官许愿,或是索『性』在战场上就大把大把的撒钱。总而言之高丽尽了一切能够激励士气的手段,但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打到第二日正午时分的时候,高丽大将军身边最后一支预备队都已经投尽了。不止是不预备甚至是他的亲兵队,不止是亲兵队,甚至于他已经亲自前往伤病营地,组织起了一支几百人的轻伤队伍都投进了前线。如今当真囊内空空,明明知道对方也是山穷水尽,只要再扔下去一只三千人的队伍就足以让他们崩盘,可偏偏自己手上却连三百人都凑不出来,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下面的军队在一点点的劣势放大之中走向彻底崩盘的结局。
话说这仗打到这个份上,东瀛大将军也是大出所料之外,本来估算中可以轻松取胜的一仗就因为个小小的“旗杆事件”几乎崩盘,万幸现在胜算还握在自己手中,虽然自己这边也是弹尽粮绝,但对方只会更窘。
两边将军一齐估算着形势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就在一个拍心口余悸未消,另一个抓着头发绝望的时候,一票约莫三千人马的部队迈着施施然的宛如郊游一般的脚步同时走进了双方的视野。这支部队盔明甲亮漂亮的好像仪仗队,与现在战场大漩涡中的两军一比,后者简直就成了叫花子。大明的龙旗在队伍的上空飘舞,本来只不过是一条绣上去的“死龙”而已,但现在看在某人眼里,却只觉那龙好像活了过来一般,长牙舞爪间就要掏取自己的心肺。
东瀛大将军的预感总是不错的,但见那支三千人队伍当首一人银盔素甲白马长戟,正午烈阳之下浑身都泛着银光却偏偏脸上带了一张鬼面,长戟高高指天,猛然晴空之中一声雷暴,三千骑兵宛如一把出了鞘的绝世利剑直直奔着东瀛大将军所在小山头就冲了过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看得对面气势勃勃来势汹汹,东瀛大将军最后一个五百的亲兵人不得已撒了出去抵挡来兵,而自己则带着二十余号人策马欲往军中右翼优势处躲避。要是真的让他跑成了,那大明朝的这三千少爷兵到底是否真能扭转战局恐怕还在两说之间了。
寻参好不容易才说动大明这些少爷最后关头出兵来“安安全全”捡果子,如何能容得功亏一篑。墨蹄狮子兔撒开四蹄如风驰电掣一般撞向了那个五百人的军阵,手中长戟直刺正是军道拳化枪一招破军冲阵。
时隔一年有余,寻参一身宝血之力总算是完全开发出来,再加上玄冥掌那奇怪的功法在她身上练出的奇怪效果,掌招之类是什么都没记住,但本来应有的毒气却变成了一身雷霆之力。此时全力爆发一刺之间,对面五百人阵只见一骑绝尘的鬼王朝自己奔驰而来,人未到势先临,如上古名将霸气无双,还未接敌已经先自胆怯了三分。但这五百人都是死忠亲兵,说不畏惧是假话,但就算胆子吓破了也照样得上!
两下冲撞之间只见一团雷电裹住了鬼王,它犹如整个人化身成了一支雷霆长戟,怒刺之下五百人的队伍竟然被它一分为二穿阵而出,所有中间挡路之人统统化成了焦黑的碎片。
鬼王纵马再奔已经靠近了东瀛大将军,几乎整个战场都听到了一声凤鸣般的爆喝,银『色』长戟已经裹挟无涛巨力破空飞出!
720 天下唯霸?
720天下唯霸?
东瀛与高丽的战场上,本来纯属附属品的三千大明少爷军意外的成了决定战局左右的关键。这些人本来是在北京城中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捣蛋鬼,如今有朝一日居然能够左右一国甚至两国的生死存亡,这种事情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但事到如今说这个还稍嫌过早,东瀛大将军纵马而奔,要是让他从这个土坡跑进了如今大占优势的侧翼部队,那这三千没多少顽强斗志的“天朝神兵”能起到多少作用,那就很不好说了。这点他知道寻参也知道,所以再次化身成恶鬼银将,杀透了那个五百人的亲兵队,飞戟而出直投大将军后心而去。
这一戟之威,东瀛大将军别说是凡身**,就算他练成了钢筋铁骨怕也难逃一个分尸为碎片的结果,但在他身边的那紧紧跟随的十余个人这一刻也终于发挥出了作用,齐齐出手仿佛是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提醒大明和高丽,东瀛也是由高手的
高手固然是不错,但可惜高手也是分种类的。这次东瀛随军而来的大多都是善于隐藏刺杀的忍者,诸如之前洛阳擂之上的十刃之辈,一来实在无法量产——就算是以中原的地大物博,想要将谷月轩、萧遥一级的高手拿来组团那也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二来那些人物实在大多不善暗袭,而正面对敌对话又于千军万马的战阵无所补益。与其làng费人力资源,不如让他们去做更合适的工作比较好。是以虽然大将军身边也安排有防备刺客、万一时候护驾的高手shi卫,但若是细细比较整体战斗力的话,恐怕还未及当初洛阳擂上的十刃气势。这样的安排当然也没错,可问题是就正是这个没错导致了现在的困局。
银戟化雷光袭来,十余个高手护卫同时出手拦截,大多使的都还是刀,也大都判断出了这一戟根本挡不住。不约而同所有的人齐齐挥刀自下往上的一斩,不求将这一戟架下,只要能让它抬高尺余也就足以解围了。
大战场中划出了小战场,附近的两边军队此刻都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兵器,将眼光从自己的对手身上chou开,齐齐转头看着这一拼的结果。
没有什么惊天的响动,也没什么眼huā缭luàn的光影效果,但只听十几声清脆的钢铁折断之声,东瀛的护卫高手整齐得好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一齐口喷鲜血,坠下马来,手中兵器都已经成了废铁不说,持兵器的手臂也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显然是报废得不能再报废了。
会发生这种的结果也属无奈,这十人乃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高手不假,其中一两人若是与寻参平地相斗恐怕还能占到上风。但无奈现在是在马上,军阵战自有军战阵的道理,太过huā巧的变化在这里就是狗屁,谁的力气大,谁的动作快,谁的气势强,谁就是老大而寻参更是发戟在前,不是眼前这些高手不行,而是翻遍整个天下恐怕也没有能截得住这一戟之人。
十个高手一齐折在了不属于自己的战场,那银戟好像被蚍蜉随便撞了两下的yu柱一样丝毫不动不摇,一戟扎进了大将军的后心。也不知道这位东瀛军队的最高首领身上穿了什么宝甲,这般银戟居然都扎它不透被挡在了外面。可锋锐可以阻挡,但那股宛若撕裂天地的力量却是当无可挡。所有人都看见东瀛大将军好像一个稻草人似的从马上飞了起来,七窍一齐爆裂,五脏六腑都从鼻孔、嘴巴、耳朵里喷了出来,死得极惨极惨。原来人头旗杆的倡议者和制造者,自己的死相或者是报应一说的最好诠释。
“大将军死了”“大将军死了”
东瀛主脑的死讯随着三千大明“神兵”的从后穿chā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东瀛军,一时军心溃散战意全失。逃跑从后军开始迅速的蔓延到了整个军队,大捷变成了大败,数万东瀛军丢下兵器跑得漫山遍野,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tui,任由那些将官和督战队怎么约束也没用。这破战争已经打了快整整两天了,凡是不想跑跑不动的统统都原地丢下武器投降,只要还有一点力气的都撒了丫子的在跑,至于能不能跑到海边,就是真的跑到了又该怎样回国,这些事情已经完全在脑海中没有存在的位置了。
大势已去兵败如山倒,本来处于颓势的高丽几乎就要前东瀛军一瞬间崩溃,可终于是熬到了最后。可这会儿大家实在太累太困了,根本无力阻止敌人的溃逃,甚至就连剿灭最后的顽固分子,收容战俘,甚至清扫战场这样的优差的工作都需要强打jing神来完成。不少人甚至在战争结束的一瞬间丢下武器就直接睡在了死人堆里,更有甚者双方的前一刻的死敌这一刻却是一齐倒下抵足而眠,亲密的宛如世间最好的朋友。对于战争来说,这一幕当真是最大的讽刺。
倒是大明的三千神兵这时候发挥出了巨大的价值,那五百亲卫队论实力本来足以击溃这支少爷兵,奈何主帅一死,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竟然齐齐跳下马来一起『自杀』了大明神兵们哪管自己为什么如此好运,不去想多余的事情正是他们最大的优点。抄着马刀长枪在战场上四处追杀着溃逃的东瀛军,那架势活像传说中的岳家军三千破十万之役,纵使诸葛之亮也不及他们睿智,哪怕关云之长也不及他们骁勇,这一路追杀出去超过百里,每个人都杀得血葫芦也似,马匹脖子上作为战利见证的耳朵拴了长长一圈,所戮者不下数万之众。
东瀛将领或是怒骂着死战,或是绝望中『自杀』殉国;东瀛的兵丁或是投降或是逃跑,或是干脆一头睡在原地听天由命;高丽的将领或是咬牙切齿的鞭笞着俘虏,或是喜笑颜开的庆贺着终于得胜;高丽的兵丁或是麻木的看着这一场旷世的大胜,或是与对方同样管他**谁胜谁负,倒下先睡了再说;还有最后那三千打了ji血一样大明军正狐假虎威的luàn砍luàn杀。而作为这一战场甚至这一整个战役中最关键的人物,寻参牵马持戟站在东瀛大将军身旁,却突如其来的感到了一阵茫然和空dong。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胜利?看着战场上那些真正在厮杀的人,军令一停他们可以毫不介意的靠在一起,没有命令的话他们便没有任何仇怨,本来可以把酒言欢的几十万人就这样在这里变成了几十万的尸体,这一切到底意义何在?
自己这一年多以来在江湖上奔bo,看到的不是斗来斗去,就是杀来杀去,有武功的人在厮杀,没武功的人也在绞尽脑汁的相互斗着,仿佛只有争斗本身才是这个世界的意义。
自己这一年多来也杀了不少的人,一些是撞上自己的,一些是自己撞上的,但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能在二者活其一的情况下自己只能杀了对方。这种事情说无意义当然是看轻了自己的生命,但现在再看着着茫茫的战场,数以万计的尸体,难道武功学高了的目的就只有天下无敌,就只有将所有与自己不同的人都打服打怕甚至打杀,那些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武学高人,其实本质上不过是拳头比常人大一些的流氓吗?那自己,其实也只是这样一个nv流氓,和死在自己手下的黑白无常、东瀛将军等,其实并没有区别吗?
“八,八嘎”
一个喘着粗气的挣扎怒骂声唤回了寻参的意识,转头一看只看见刚才十人中的一个留着奇怪胡饰的男人正冲自己一歪一斜的走来。他的右手已经爆炸xing的折断,整个人浑身血淋淋,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可此时的他依旧手中提着一把不知哪寻mo来的马刀,正拼命的向自己走来,看那模样是死也要咬下自己一块rou的意思。
就是这样的仇恨,就是这样的**,大家视它们为常态,所以受到他们的驱使,当身边人都习以为常的“强者为尊”的时候,这个世界自然而然的开始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而你死我活。
以霸的方式实现正义,以霸的方式自卫,以霸的方式实现自己的价值,以霸的方式完成一切报恩与报仇……一切都是霸道。甚至于自己年前在求瑕宫住的那一个多月中,都有个疑似许褚的亡魂每天都来梦境中sāo扰着自己,要为他的主公曹cào报仇,搞到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又消失无踪,而自己却无端端沾染了一身武将的霸气,气息怒张之时仅仅用眼神都能将人活活吓死,这一切的经历似乎都是在讽刺着自己的假慈悲,假仁义。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力强者统治力弱者,天下唯霸才是唯一真理
眼看那个连自己知道所想绝对不可能得逞,仅仅是为了一口气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手中的刀就快要递到了自己脸上。矛盾的情绪再度在寻参脑海中搅起了涟漪,比任何一次都要多上十倍的信息在意识中疯狂的搅和着。那些碎片里有男有nv,有老有少,有的好像是自己的敌人,有的好像是自己的朋友,有的是自己想亲近的人,有的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还有无数的儒家、道家、佛家甚至西洋教派的各种道理也好像赶凑热闹般的一齐涌了出来。最后所有的记忆在浑沌之中散去,却留下了一个好似西域和尚那样留了一把大胡子的奇怪黝黑男人,那男人似乎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己一眼,四目jiāo接间顿时头脑一片空白。
当意识再度恢复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流逝过去了几许,寻参猛然想起还有一个男人正拿着刀子要跟自己拼命,急忙四处寻望间却愕然发现他正跪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一只手则按在他的额头上。男人手臂处的血流已经不知什么止住,他的脸上此刻正表现出一股异样的安详与从容。不同于被别人用武力压服的那种掺杂着恐惧与崇拜,不甘与斗争的表情,这一刻的男人好像回到了自己家园之中,正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呆在一起,没有丝毫的戒心,没有任何的怨怒,只是单纯的平静与快乐,宛如婴儿,宛如佛陀。
东瀛与高丽的战争以高丽的最终胜利画上了句点。依照之前的协议,寻参将那身盔甲和那个鬼面具都jiāo给了那群大明神勇少爷兵,这份天大的功劳到时候他们爱怎么去吹就怎么去吹。当然,那些少爷兵也不是不上道的人,领头几个纷纷拍着xiong脯担保,这一趟前来的武林中人,无论是死的还是残的,无论是伤的还是无损的,他们都会尽管把功劳往大了的往上报,之前朝廷的许诺只多不少。有道是话huā轿子人人抬,少爷兵们也并非一无事处,这些活计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武林群侠听得这番许诺,尤其是郭炳等无功有过之人个个都是满脸惭愧,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一个个si底下来到寻参这里致谢——大家都是成名豪杰,当着众人的面向一个自己nv儿甚至孙nv年纪的小丫头礼下太过,众老爷们面子上还是觉得有点下不来——反正都是从此以后自己这条命就算jiāo代给寻参了,若有需要之处只需三寸纸条到,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意思。寻参这时候脑子里却都在转着之前思考的关于“斗争”的事情,也只能心不在焉的诺诺而应,反倒给一些人留下了误会,以为她太过倨傲,不识抬举之类,也不必细说。
就在大战结束的第二天,大明武林又有人到了,来者却非再像前行者一样结伴而来,只是单人匹马差不多十几天连睡觉都是抱着马脖子的连夜赶了过来。然后一见到寻参安然无恙的正在自己住地中大吃而喝,心情一松顿时晕了过去。
能有这样举动的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人,当然只能是萧遥了。之前他们因为各自有事要处理而分开了一段时间,谁知道寻参突然丐帮弟子给自己捎了口信,说是打算跑去了高丽之地釜底chou薪的彻底了结东瀛之祸。兵战凶危战场上什么不可能发生,萧遥心急如焚放下手中一切鞭马赶来,马跑死了差点连人都跑死了,这心情突然松下,理所当然的脑中一黑人事不知了。
寻参连忙将人抬到了自己chuáng上,一探心跳呼吸知道只是体力透支外加急火攻心,休息好了也就无事了,这自己的心也才放下肚子。
说来也有趣,这个萧遥自从见到自己的第一眼起——后来听说应该是还没见到自己起——就认定自己是他苦思三年的意中人,虽然无忧谷中师傅逍遥子等人也为他支吾,但自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勉强之处。不过这一年多来自己的记忆并未有什么显著的恢复,顶多只是对一些人事物有着莫名的亲切或者讨厌,诸如对无忧谷众人那是ting好的,对这个萧遥便有几分躲之不及的厌恶感。如果不是生来自己就习xing如此的话,那恐怕当真失忆前的自己与他们有过或多或少的故事吧。
只是虽然不中意,但好歹是前辈师傅的吩咐,自己也只好跟着他游dàng了一年的光景。这一年里他的嘘寒问暖,他的真情切意,说句实在话,就算自己真是一块冰石头也该被捂热乎了。现在又看着他这么千里迢迢的没日没夜跑过来,这么一见到自己立时昏过去的样子,如果这都还不能说明什么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什么可以相信了。
也许自己可以从此不要去管什么斗争,什么王霸,也不想再杀人,也不想再见伏尸千里的场面。就那么安安稳稳地嫁给了他,然后两人一齐隐居山林,或者就在无忧谷中再多加两个不管江湖事的“闲人”,那也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人生啊。
时间流转眨眼已经到了午夜时分,睡了差不多一整天的萧遥终于醒了。睁开眼睛便看见寻参正衣不解带的坐在chuáng头伺候着自己,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抱怨和骂人的话,看着她那双带着歉意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想娶我吗?”
不让对方开口,寻参已经抢先一步说话。
“啊,啊?”
倒不是刚睡起来脑子不清楚,而是这句话的意思太过简单,简单到令萧遥难以相信这背后没有自己忽略掉的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愿意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
寻参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手心,笑着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仍然没有回答,萧遥已经直接乐傻了整个人好像一个白痴一样的坐在chuáng头上,脸上尽是被天上掉下的惊喜砸到傻的傻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第一件事竟然是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以验证下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不愿意?那就算了。”
寻参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起身就要走,萧遥连忙一把将她拉住。
“愿意,愿意,我一百个一千个愿意。我们这就回中原,我这就娶你寻参,嫁给我吧。我保证,不,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新娘”
萧遥跪坐在chuáng上,将寻参的手捧在手心里,用太阳一样的感情表述着最真挚的求婚。
721 入魔入道
721入魔入道
经历了诺多掉bo折,寻参终于年纪轻轻就好像一个老头子一样对争强斗胜失去了兴趣,虽然以她现在的身手在中原武林已经算得好手,在战场之上更是所向无敌,想要出人头地那是容易得很,但她就是对这些东西咯得慌。又被萧遥千里迢迢拼命赶来的情意所感动,终于决定嫁给他为妻子,然后两人回到无忧谷中,当一对逍遥神仙。可惜,一个西洋大侠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力量多大,责任多大,原本是逃避不得。这句话在寻参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应证。
一对年轻小男nv情意绵绵也无意再在高丽这地方跟些陌生人客套应酬,两人就跟老乞丐打了声招呼然后便一路游山玩水的绕回了中原。心中有景入眼处无处不是乐土,更何况高丽之地的风土人情与这边的景sè确实大大与中原之地不同,本来一个月便可走完的路程,这两人愣是将近两个月才算踏回到大明的领土之上。而这一回来还等不到他们先向亲朋好友报喜,首先一个惊天消息已经当头砸了下来
天山灭mén了昆仑灭mén了唐mén灭mén了天剑绝刀mén灭mén了甚至连武当这样的大派也灭mén了
朱元璋以皇帝之尊穷毕生心力没有完成,东瀛倭寇谋划了将近二十年也没完成的中原武林超级大劫难,竟然由区区一人一力做到了。
就在他们离开的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一个魔星横空出世挑战天下群雄,从昆仑起直到中原腹地,自西往东一路而来,以比武为名而行屠戮之实。她所行之路程上,但凡数得出的名mén大派、武术名家无一不是惨遭屠戮。假若见机紧趁早遣散弟子还能保住香火一脉,若是冥顽不灵的必然是全派上下ji犬不留,连只耗子都活不下来。昔日天龙教行事虽然也动辄灭人满mén,但与眼前此人相比,却是已经慈悲的好似菩萨一样了。
这个人面如冰霜寒雪,没有任何通融与沟通的余地,她也不为仇,她也不为钱,更不为扬名立万,如果这个人没疯的话,那就只有真是为剑而痴狂,举剑杀人不过是为了应证自己的剑道巅峰而已。而最为讽刺的是,这名剑手竟然是一个没有双臂之人
“上官师姐?”
寻参惊讶的几乎是尖叫了起来。这样的描述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正是求瑕宫那个断臂之后被自己家人赶着塞了嫁人的上官丹凤。
“正是上官丹凤。”
来报信的是一个丐帮弟子,听得寻参惊呼连忙解释。时至今日,就算不是丐帮内部,就算放到整个武林之中也无人不知这位大小姐九成九便是将来丐帮的帮主夫人,小乞丐哪敢怠慢。
“有风媒早认出了这个魔星的身份,各大派与求瑕宫稍微有旧者都纷纷派人上了昆仑山。然后下来的人禀报说整个求瑕宫中已经成了血海汪洋,整个宫中数百条人命无一得脱,早连尸体都已经发臭了。大家推算应该是此魔星练剑走火入魔,功成之后已经无心无情,求瑕宫尽是用剑高手,当然也就成了她第一个试剑的对象。”
“这个nv人武功当真高到如此地步?连武当的三清剑和卓人清道长出神入化的太极剑也自不敌?”
萧遥几乎是难以置信,将话又问了一遍。江湖之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涌出一个或是一帮高手,这些人或是出自名mén的秘密武器,或是机缘巧合练成了一身傲人神功,时常掀风làng本不足为奇。但每逢那样的时候,诸如武当、少林等这样的大派都是压轴承重的主梁,以一人之力挑了整个武当,这种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小的知道此事说来难以置信,可真相当真如此。首.发那日武当之战,虽然胆敢上山观战的人都死光了,但也有人千金购来了西洋千里筒远远隔着十数里的山头将真武观外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七星剑阵甫一摆开,突然便见七位武当高手周身鲜血喷出,莫名其妙已经横死当场;三清剑齐齐下阵,但那魔nv虽然双臂已断,却似能以气驭剑一般,她立足之地数百步内一切都好像化成了利剑,三清剑实在无法同时应接前后左右上下一齐袭来的千万把树剑、叶剑、石剑,只一刹那便中了千万剑,死得模糊一团惨不忍睹;
最后卓掌mén以太极剑法大战魔nv,虽然整个世界好像神话一样的万剑来袭,但太极剑却以柔克刚尽成一派圆融,万剑都被他挡在身外不容近身。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一战将有转机的时候,却见那魔nv功力再催,整个武当山头都进入了她的剑域之中。卓掌mén身后真武大殿里数百把宝剑一齐jishè而出,中间更夹杂无数的无形剑气,卓掌mén自知久守必失打算奋力一搏与魔nv同归于尽,却在剑路转变的瞬间被当年张三丰使用过的真武长剑透xiong而过,当场气绝身亡。所幸武当弟子已被遣散,古实已经危难中接任掌mén之位,现在应该已经到少林了。”
“剑二十三?”
寻参再度惊呼出声。这丐帮弟子所描述的场面竟与自己一年前所见剑圣一般无二,只是上官丹凤显然比剑圣更加高出一筹,这应该便是传闻中真正形成“剑世界”的剑二十三了。
当年在无忧谷中自己回忆一切往事时曾经将所有过往都对逍遥子说过,当然也包括了自己一剑扔死剑圣的事情。逍遥子虽然惋惜但也没表现出太大的仇怨,毕竟这只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江湖仇杀,不过他倒是对这剑二十三颇有兴致。万宗归流在他手中拥有下半册,原本就对这圣灵剑法有所了解,如今再听寻参叙述剑圣的剑招,其理大概已经通了。
所谓剑二十三,就是一个“剑世界”。那个世界中只有剑的存在,其他一切都是虚妄,就好比火场之中除了火之外的东西都要被焚烧,只是区分烧不烧得掉一样,剑域之中一切非剑的东西同样要遭遇剑的洗礼,碎尸万段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mén武功听上去太过玄奇,其中更有几大难点简直解无可解。其一便是,如何让不是剑的东西变成剑?其二便是,就算解决了第一个难题,那么发出此招之人,又是如何避免自己被剑域所排斥?毕竟这可不是等闲的以气驭剑那么简单,剑才是主体,而在那个剑域在相当程度上是根本不会听从任何指挥的。
但剑圣却似乎为这道难题开解开了一个线头,根据寻参的描述,那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意志扩散,神与物会的方式。当时逍遥子还打了一个比喻方便mén下众弟子理解。
剑是什么?就是一块铁打成长条,然后两边磨开刃,不过如此。茶是什么?不过是将或苦或淡的树叶扔进沸水之中,如此而已。它们的外相便是如此简单无它,但又为何人类会有剑道,会有茶道?会有“茶理之中蕴含哲理”“剑道之途直通天道”的说法?是故nong玄虚,还是自作多情?其实这一切说来都是道之无所不及,大道至简本就包含在任何事物之中,而万事万物研究到了尽头便也就成了道。这道者不过是天地万物剥离开表现之后的规律而已。
当一个人的剑道之境达到了剑圣那般高度,那么“一长条两边磨开了锋的铁片”这个定义在他那里就已经模糊了。所以当他的意志所向的时候,无论是风还是草又或是树枝、空气,在他眼里便都能按照“剑的规律”也就是剑道行事了。只是纵使如剑圣这般已经达致人剑合一的高人,自己身处剑域之时仍旧需要小心翼翼,因为他毕竟还是一个人而非一把剑,所以这剑二十三只有理论上的可能,实际上是不该存在的。
如果有人将自己都变成了一把剑呢?这是荆棘当时如此问的话。
那他就必须也按照剑的规律来一言一行,至于一个人不按人的规律而按剑的规律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这个问题连逍遥子也回答不上来了。而现在,上官丹凤似乎为这个问题补上了答案——那个人会无心无情,无血无泪,一心只想验证一件事,自己的剑之道是否已经达到了道之极致?
“那上官师,上官丹凤她现在人到了哪里?”
寻参顺口就要说出“师姐”二字,总算是及时勒马,没有在这当口还惹麻烦上身。
“那魔nv自从灭了武当之后看行迹是一路前往少林去了,现在武林群雄都聚会少林之中商讨剿灭魔nv之事。”
“如此大事,怎的不早早通知我?”
萧遥越听越怒不由飞起一脚将那报信乞丐踢了一个跟斗。
“我们,我们是有想要报信,可少帮主突然去了高丽,我们的人追到高丽又说少帮主人已经走了,我们在高丽那边没有什么势力,实在是找不到你啊”
那个乞丐被一脚踢得鼻血直流,一脸委屈的如此说道。萧遥这才想起此事实在怪他们不得,本是自己的不对,一脸恼怒和愧疚的将眼前人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道歉之意。
“事已如此我们也不必再追怪以往了,我们这就赶往少林寺,希望能为这场灾劫尽一点心力。”
寻参摇摇头这已经不是她说归隐就归隐的事情了,便算自己真的成了佛祖,在沾染红尘的那一日,也就成了凡人。
萧遥本想开口说太危险了自己一人前去即可,但看到对方那不容动摇的眼神又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自己才爱她爱得不可自拔不是吗?
当下更无多言,两人稍不停歇打马前往嵩山少林,但饶是如何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一步。两人到得时少室山脚下已经被数千少林弟子和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各sè武林人等团团围住。显然他们的这番商议未能得出什么结果,之前的战绩已经表明了上官丹凤根本不怕人围攻,也不怕远程的偷袭暗算,所有进入她身边的东西都会受到自发剑气的袭击,就算她睡着了也是一样。说来也许像对付天下无敌的龙王那样埋下几千斤的炸yào兴许是最好的办法,但此计工程不小,还未来得及谋划妥当对方已经到了少室山下,一切到得最后,还是只能寄希望于无因大师的盖世神功降妖伏魔。
柯降龙、谷月轩等人也在这里,一见二人飞骑而来连忙伸手拦阻,都不用言语相jiāo,仅仅是动作jiāo会便可看出彼此的意思。寻参、萧遥两人显然是想上山助无因大师一臂之力,而其他人则是不想他们枉死,这两种想法谁都没错,但谁能将想法变成事实,最终果然还是要看实力。
萧遥骑的不过是寻常好马,而拦路的是他一直敬爱畏惧的恩师,是以下意识的就一勒马缰,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先跟师傅jiāo代一声然后再上去不迟。可寻参骑的是宝马良驹,拦路的是谷月轩和荆棘,霸气充盈的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没工夫耽搁解释,只管冲过去,以后再跟他们道歉。
两种选择早就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萧遥被师傅一把拉于马下,待得发现寻参还想往前冲时想再上马已经来不及了,挣扎之中被柯降龙一指点在脑后yu枕xue上,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而寻参却是仗着惊人马力与自己的宝血神力,手中银戟横扫千军的一挥,好似真的将眼前两位师兄当成了战场上的仇人。恶风来袭气势汹汹,纵使如谷月轩、荆棘二人也不得不稍加躲闪,就那么一个缝隙间墨蹄狮子兔已经穿隙而过了。两人齐齐大惊便要继续追赶,无奈那马已经跑发了xing子实在太过神速,转眼间已经上了山道,沈湘云与曹萼华一齐死死拽住了自己的情郎,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踏进那道鬼mén关。
再说寻参一路纵马,神骏的坐骑纵使在山道甚至石梯之上也毫不见挂碍之处,不多时已经看见了少林寺大mén,只见一切庄严依旧,却冷冷清清没有了半点人气。寺中隐约有人声传出,寻参不敢轻易造次,下了马轻轻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阿弥陀佛,nv施主yu证剑道,贫僧却请问,施主心中剑道为何?以何而证?”
没有山下人预想中的那样打得天翻地覆,少林方丈此时正取了一个蒲团坐在地上,而她对面是一个寻参完全不认识的nv人。仍旧是那个容貌,仍旧是那双断臂,但当初的大师姐虽然也冷漠,但那冷冷的外表之下却有着一颗仍旧活着的心。她仍然会关心张鹿姬,会关心自己,会关心求瑕宫,但现在的上官丹凤却好似一件事物一般,冷冰冰没有任何生气。
面对方丈问话,上官丹凤并未有任何的言语回答,只是空气中突然剑意弥漫,四道自发而出的剑气在青石地上划出四道深几及尺的深痕迹,形成了一个“井”字将方丈围在当中,却是用行动回答了对方的问话。
“仅仅只是如此吗?”
面对着再偏离分毫就足以将自己分尸的剑气,无因方丈却只是微微一笑。
“以力胜,以霸争,就算到了极致也不过是天下无敌,世人尽倒于你脚下而已。若你求的是王途霸业,功名权势也就罢了,而对于剑道来说,这样的东西又价值何在?”
上官丹凤仍然不答话,半空中的云气却似乎有了变化,眨眼间云气成剑,无数气剑似雨从天而降,大雄宝殿在这一击之下轰然倒塌,毁若创痍。
“你认为剑乃凶器,其意不过斗争,所以你便要用强敌来证你剑道吗?打败所有的剑,打败所有的人,打败天地间的一切,证明你的剑是最强之争,这就是你领悟到的‘道’吗?”面对惊天威势,无因方丈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如此之道,你不过将剑当成了老虎口中的利齿,狮子掌上的爪牙。你所求的天下无敌,不过是一群狮子之中争出了一个首领,不过是一群猴子之中打出了一个猴王,就算你成功了,也不过是侮辱了剑道而已。老衲是不会和你争抢猴王之位的,若要杀戮,便请动手。”
说完话,无因方丈双手合十xiong前,闭起双眼再也一言不发。
我体悟到剑之极致,难道只是一场猴戏?我所练成的剑二十三,只不过是将剑当成了野兽的爪牙而已?
无因方丈的话在上官丹凤那无bo之池般的心中ji起了一阵涟漪,一瞬间竟然不由自主反省自身,从一柄剑变成了一个人,周身剑域顿时消失,剑二十三来得快去得更快。
脑中一时纷杂不知所以,上官丹凤缓缓转过了身走向山mén。一步,两步,三……
“你骗我”
清冽如冰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柄剑猛然回身,一点细弱微尘的剑气流星般shè出。无因方丈却好像根本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任由一剑穿额,头颅一垂已经圆寂而去。
“住手”
寻参本来只道无因大师可以用禅法解开上官师姐心头魔障,却不料最终是如此结局,猛然扑出来时已经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大师,反而瞬间引动剑域,空间之中层层叠叠,数以千计的自发剑气已经向她刺了下来。
723 终结(群侠传完)
723终结(群侠传完)
寻参一步迈前已经踏入了上官丹凤的剑域之内,作为一个非剑的存在,她本身已经如同投进火场的冰块那般与“剑世界”格格不入,根本无需上官丹凤动念,空间之中自然生出无穷的剑气,层层叠叠四面八方向她shè来。
这就是斗争的极致,这就是霸道的极致,有我无人,异者皆诛。但这就真的是天下无敌了吗?
异常的压力再度唤醒寻参的记忆,同样将她的思维bī成了一股钢丝般的极限,之前在战场上那没有答案的问题不由自主又翻了出来,同样之前那股奇异的将本来要与自己拼命的敌将怨念全消的奇异力量也涌了出来。这股力量没有丝毫的强悍之处,只是绵密只是深厚,只是如大海一般包容一切。
寻参自然不知道这股力量就是她在上求瑕宫第一日间懵懵懂懂在脑子里记下的《洗髓经》。作为少林四大神功之首,这mén功夫评价尚且还在易筋经与金钟罩之上,千年来多少人想从中求得争霸天下的本钱,却没几个人好好想过,以达摩创立少林的宗旨本来就不是为了成天打架去当武林霸主,他创下四大神功更非是以争强斗胜为出发点,那么问这些东西之中去求凌厉霸道的杀人伎俩,岂非是缘木求鱼?
确实,天下间道理相同,一个高明的医生必定是杀人的好手,一个用毒的高手也同样是救人的能人,如易筋经、洗髓经这种的武功若强要用来研究杀人之道亦无不可,但偏离了宗旨便始终无法达到这些法mén的最高境界。洗髓经一功并非是练来启武开战,相反,这是一mén消弭杀意、舍己从人的戢武止战之功。
何谓天下无敌?打败了三流武者还有二流,打败了二流还有一流,打败一流还有天位,打败了天位还可以去戮神;一拳能打爆岩石了可以考虑继续轰大山,能够轰平大山了就轰爆大地,能够毁灭大地了还有日月星辰,还有苍茫宇宙,真的练成宇宙灭绝神通了,那想必宇宙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让无敌者去挑战的……斗争之道中本就没有天下无敌一说。
想要天下无敌,唯有不争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敌”这个关系是必须双方面同时的达到“敌人契约”才会诞生,如果我不与天下为敌人,那么便自然天下无敌了。
所以,仁者无敌
一个乍然而悟的道理好似一湾清泉醍醐灌顶,懵懂间寻参突然放弃了自我,敞开所有的心xiōng与意志去接受周围的一切。没有丝毫勉强,不带任何功利,没有仰视也不带俯视,当剑之意志蔓延过来之时,毫无芥蒂的接纳这股意志,让剑的力量流遍全身每一个角落。
空间中无数自发的剑气破空而来,却在接触到寻参身体的瞬间消失无踪,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般。火焰不会焚烧火焰,剑域之中也不会有剑被剑域摧毁,这是这个小世界中少有的法则。
“你将自己也变成剑了?真奇怪,我在你身上一点剑意也感觉不到,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对于寻参的出现,上官丹凤并没有丝毫的bō动,反而是见到对方安然立于自己剑域之中不由微微奇怪。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你也是剑,那便同样在我的掌控之中。”
说话间一动念,上官丹凤便想如同驭使水火风雷,万物化剑的那样cào纵寻参,却感觉到自己的意志虽然渗透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对方却似超然物外的依旧站在那里,根本不为自己所动。这感觉就好象无数股溪流汇进大海,溪流确实构成了大海,但大海却是包容万物有容乃大的存在,它不会排斥任何的溪流,但任何溪流也不可能挑动整个大海。
“原来你不是把自己变成剑,而是把自己变成什么都不是”
上官丹凤若有所悟,但随即又轻轻摇头。
“可惜了,我还以为是又一个能领悟剑之极意之人,虽则如此,也可以成为我证剑的对象。”
虽然与自己路径有异,但能立于剑域之中不受到万剑攻击的她也还是头一个。上官丹凤首度面临剑域无效的情况,却是两眼中微微泛起兴奋的光芒。腰间一柄无鞘长剑无需用手所持已经自行飞出,围着她的身子转了半圈,宛如有灵之物一般朝着寻参飞shè了过去。
《洗髓经》六重境界。第一重无虚假境,呼吸嵌入jīng血之间,体内任何异质皆无从遁形。既是驱毒防毒的圣品,又是自我内审的极为上乘冥想法mén;第二重通体境,全身jīng气血融为一体,动则皆动,静则皆静,牵一发而全身发力,内息牢不可破;第三重戢武境,修炼者必须有符合的心xìng,元慧开通对斗争之道有着自己的领悟。自这一重起《洗髓经》开始大别于其他武功,由**的开发专向jīng神修炼。戢武境有成者,能以自己的意念消弭他人战意,戢武止戈;第四重小圆满境,修炼者需体悟世间万物之间的斗争与包容,对峙与转换。此境界有成者将不会再为外物所动摇,海纳百川,包容万物;第五重大圆满境,第六重天人境……
也许洗髓经练至更高境界的时候能否将所有实物实力也一并化消,但这显然不是现在的寻参可以做得到的。甚至于只要她心境一luàn,不再保持海纳百川的包容气度,不再接纳剑之意志,那么都不用等到那柄飞剑降临,无数再度出现的自发剑气就会将她碎尸万段。
其实面对上官丹凤的时候,寻参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赢会胜,是不能想,也是不该想。《洗髓经》的无敌本就是建立在不胜的基础之上,正因为放弃了胜利,所以也就没有了失败。
晶亮的嗜血长剑仿佛是在欢歌中飞击了过来,寻参抬脚一踢戟杆,横倒下来的长戢不偏不倚的挡在了飞剑之前。号称天下间最锋利的长剑遇上了与他一胎而出的“兄弟”,二者相碰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之声,祸胎之物与淑世之器撞在了一起,仿佛是自古恒定的宿命。
飞剑一击无功,一触即退,以人手cào纵根本不可能的灵活绕着圈子在寻参的前后左右刹那之间已经刺出百剑之多,如果山下有人在此观战者当会面如死灰,无需什么剑域,只要这把好像传说中剑仙驭器一般的仙剑,屠平武林根本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与卓人清等人相比武功尚未堪称顶峰的寻参却是在这样险恶之情中活了下来,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还游刃有余,越来越轻松。
昔日的长戟握在今日的手中已经没了“戟”的概念,它就像剑一样左右上下之间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银弧,每道银弧都应对着数十次的剑刺,即不特别强烈也不特别软弱,只是应对着对方的剑招做出最相应的动作。就好比一个棋术高手,每一招应对都与对方平分着局势,即不抢先也不落后,将最复杂的事情化为最简单的局势,当最终棋盘上摆满棋子的时候,其势必是各占半边山河,平局收场。
这种事情说来轻巧,从来故意下和棋的人都必须棋力比对方高出甚多,一开始时候抢先一部分优势,待到终局之时再计算好的放水,岂有从第一步起就平局到尾,而对方还是当世第一国手的情况?
但这样的事情就是在寻参手上发生了,她根本没去计算输赢与胜负,也没去想种种对错得失,她现在只有一心想唤回上官师姐的人xìng,让她从一柄剑变回一个人。她的应对只是和谐着剑的凶煞,而并非是要占到剑的上风。这场战局这样子打下来,似乎结局只有看两人谁先体力不支,饿倒在地才算是结束了。所幸这样大丢武林高手颜面的结局并未出现,山mén之外石梯之上一阵急促脚步声动,不止一个人的声音,竟好似有七八个人一齐上山来了。
却原来是谷月轩和荆棘终究放下不下自己这个小师妹,无论于情于理而言,明知她身处极其危险之地而自己却只是躲在安全之处跺脚,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说是心xiōng坦dàng。只是自己两人的情人拉拉扯扯,以死相胁,当真说是不顾他们而去,也许当真也会发生什么令自己抱憾终生之事。这一切的拉扯终止于天山一脉如今的代掌mén何秋娟的到来,这位nv子平素看上去斯文尔雅,此刻一听寻参上山去了顿时柳眉倒竖,以指为剑快捷无比的点倒了两个武功不高的拉扯nv,她自个拉着逍遥派双徒上山助拳去了。
而看到他们上山,又有几个正义感太强或是脾气太强之辈紧跟着一起上来,众人还未进mén便听得兵器jiāo织的声音,但无人声也分辨不出此时与魔nvjiāo手的是方丈还是寻参,待到他们寻声来到战局中时,完全没有预料到就是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导致战局剧变。
上官丹凤正聚jīng会神的研究着对方的“剑法”,突然一群不速之客闯入顿时令她感到不耐,意志扩散之处剑域再张顿时延伸到了院mén之外,一时间草木皆兵,无数来去无踪,来去无形的剑已经杀向来者。
所来人大多只是听闻“剑域”之明,虽然理智上知道能灭掉那么多mén派的必然不会是靠吹嘘,但终究没亲眼见过,心底之中总是有那么一丝怀疑——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此时再见,知道厉害已经晚了,无数剑气席卷而来,根本不知道手中兵刃应该往哪里去格挡,身上已经同时中了上百剑,碎得连拼都拼不起来了。武功不济的一招毙命,武功高强如荆棘等人也是举手无措,只是三四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同时闭上眼睛只当自己数人正在遭遇几百人上千人的围攻,各自将兵刃舞得密不透风,挡得一时算一时。
他们这里还有一时之算,寻参那里却是连一时都没有了。本来圆融无碍的心境因为来人而打破,关心和担忧让她心境出现裂缝,剑域顿时受到感应,无数剑气凭空再生,宛若一团风暴般将她席卷了起来。区区凡身**如何堪抵这足以撕裂山头的剑气风暴,身体表面顿时一片血ròu模糊,再下一息就会变成一团任谁也辨认不出来的ròu泥。
这一次扩张的剑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需要上官丹凤以自己的剑之意志维持,它似乎开始渐渐稳定了下来,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它是在开始不断摧毁着世界,整座少林寺首先遭殃,所有黄墙红瓦都在无尽剑气之下解体,虫蚁鼠辈更是遭了无妄之灾化为尘土。而更恐怖的是这个剑域似乎还有自己扩张的趋势,虽然缓慢但确实是在一点一点的扩大着,如果现在还有人能静心下来观察,当会máo骨悚然的发现,终有一日这个剑域将会毁灭整个天地。
毁天灭地剑二十三,这才是它真正得名的原因。一个剑的怪物将吞噬天地,故此天地不容,总是在它诞生之前就要扼杀于未然。然而它始终是有由之物,也终于被一群超天才的剑手诞生到了人间,如今一切已经超出了“天意”的范畴,能拯救人类的也只剩下自己了。
对了我因为分神而引发了剑域之威,这也是当初很多人都预言剑二十三无法问世的原因,因为使剑者只要还是人就不能可能真正的控制剑域之内那无穷尽数量的剑。而上官师姐则是放弃了人的身份,他把自己当成了剑,一切jiāo给剑域自己cào纵,这样一来就不存在控制的问题了。那么反过来说,只要让上官师姐说出、想起任何一点关于“人”的东西,那么这个剑域将会不攻自破。但问题是,师姐现在一心只是求剑,就算父母夫儿恐怕对于她也只是连虫蚁也不如的存在,她现在所在意,所追求的东西,只有“剑”
等等?剑?
身体被无数剑气切割穿刺,寻参却宛如忘记了疼痛为何物,脑中所有的思想以空前的程度凝聚着,灵光一闪似乎看到了最后一点星光。
“上官师姐,剑是不会求剑的,会求剑的只有——人”
一句宛如最后遗言一般的jiāo代,寻参的身体终于被剑气贯穿,无数道血箭从她身体前后爆shè了出来,整个人杵着长戟跪落尘埃。
这句话说得轻声细语,被几乎剥了皮的人根本不可能大声说话,可在上官丹凤的耳中听来却好像是五雷轰顶一般的响亮。
剑是不会求剑的,求剑的只会是人。我不是剑,我只是一个求剑的剑手
这本来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但正需要忘记这个道理剑二十三才能练成,而如今被寻参用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法子回刺了过来,比之前无因方丈那“将剑当成野兽爪牙绝非剑道”更加令人无法回避,上官丹凤心头一种揪紧脑海之中一阵húnluàn,剑二十三形成的剑域没了在这个世界的支撑点,最后发出一声好像野兽垂死不甘的咆哮,剑之意志猛然收回了上官丹凤身体之中,所有被剑凌虐的物件一齐摔倒在地。
我是剑手?我不是剑?不,不对,我已经人剑合一了,我就是剑也不对,如果我已经是剑,那我所求之道又为何?
上官丹凤茫然的跪在地上,如果她还有双臂的话当真想要双手抱住脑袋,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想在里面不断搏斗,好像要将她撕裂一般。
而就在荆棘等人即因为自己之围稍解而松了一口气,又因为看到寻参血人一样的跪倒在地而心头狂跳正要上前之际,突然数百步之外远远一箭流星也似的shè来,上官丹凤此刻全身心都在与自己搏斗中哪里还有一丝心神去防御?一箭直接贯穿了她的心脏,余威未歇带着整个人都飞出去了数丈之远才重重摔在地上。
“嗖”“嗖”“嗖”
连环箭声不绝于耳,接二连三的连珠箭shè了出来,好像生怕上官丹凤未能死绝一样,十余支箭直将她shè成了一只刺猬一般,看到那身体确实不动了,shè箭之人这才算是忍住了手中的弓弦。
“各位,在下来晚了”
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少林寺外又赶进来一人,谷月轩说来与他也曾相识,还喝过他的喜酒,此人正是上官丹凤的丈夫,青晨曦。
“拙荆练功走火入魔,一夜之间屠平了求瑕宫,又于两月之间造成如此之大的江湖风bō,在下身为人夫实在难辞其咎。本来早该出来请罪,但当日变故之时我也被她重伤,一直将养到如今这才得以行动。今日亲手诛杀上官丹凤以示大义灭亲之举。”
来人将话说得冠冕堂皇,谷月轩等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无法说“不”,但这几个xìng情中人本能对杀妻之人不会有什么好感,个个冷着脸不去理他,只顾快步奔跑去查看寻参的伤势。
就在此时,身后又是脚步声响,一道风一道火一样的蹿了过来。前面众人下意识的感觉到了来者是谁,不由自主齐齐让路,果然见一个穿着百衲衣的碎发青年发疯一般的跃众而过,抱起寻参血淋淋的身体想哭却又悲至极致哭不出来。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情郎的温暖与伤心,本来已经没有生气的nv孩回光返照般的睁开了眼睛,血一样的手mō了mō萧遥的脸颊却只抹出了一个血手印,咧嘴想笑却只是让嘴边的鲜血流得更欢。
“我会骑着马去投胎转世的,十六年后我就在我们初见的湖边等你记得倒时候不要爽约。”
手垂下,眼睛闭上,嘴角的笑还未化尽,只留下一句束缚住那人生命的未明之约,寻参终于撒手西去。
萧遥伤心到了极点实在哭不出来,唯有仰天悲号,其余荆棘等人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只有旁边的青晨曦还在盘算着,自己如今“诛魔英雄”的身份该如何运用,寻参师兄的身份又该如何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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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这个武林群侠传了,实在破碎得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就算不是我写得最差的一篇,起码也得是之一。五月份会重写,倒时候会贴到公众版的。衰了……
724 非法召唤物
.724 非法召唤物
青奋死了又死,从一个世界死到另外一个世界,轮回为nv仍旧未能逃过死劫,运数之背不枉他背负的十绝大凶之命。只是这人的命得分先天后天,纵然天生命格不佳,但倘若后世能多行善事广结善缘,那也未必就不能逢凶化吉,大难之中遇上转机。
假若当初青奋只是对小yu等闲视之,或者只是当成路边野huā玩nong一番,就算当时得手了潇洒过了,那当日燕辉煌围杀之劫又有谁来救他?善行未必每一件都能收到善报,但若因此而畏手,那也太过因噎废食了。所以还是如青奋,就算小yu救了没能救成功,也还有其他人会惦记着将他从十八层地狱重新捞回来。
jing灵领域之中,一场大战下来个个都是身心疲劳得很。赵莫言请了一大堆外援,结果除了银龙之外都战死了——其实银龙也差点死了,自然少不得一番安抚善后;这时节里当初林森林欠魔鬼的高利贷又出了些纰漏,所幸现在蛮州队四个*级以上高手压阵,就算是大魔鬼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吆三喝四来收灵魂,一直是易天行处理此事,现在当然也还是他;重新归来的文池履足旧地,裘卡nv神的神殿中自然少不了要做的事。其余人等或是忙着试验自己新进的力量,或是有些伤心事需要冷静几天,总之是各自忙各自的,却不料这一天突然贵客临mén。一个带着半边彩纹面具穿着白sè礼服白sè手套,整个人除了那漂亮的下颌之外几乎被遮盖得看不出男nv的奇人造访了蛮州队位于jing灵庇护领域中的基地。
g先生亲临,此事当真非同小可,若要打个比方的那是相当于天使降临大教堂,虽然不必神祗亲自敲mén,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赵莫言略略猜到了几分这位神仆大驾光临是想干什么,召集了所有队员在客厅之中静待对方开口。
“我这回来主要是为机械团擅自chā手不属于他们的任务而道歉的,为了表示诚意,所以我亲身到此。”
果然,g先生那中xing的口音一说话便是为了之前那件违规的事情。怎么想也知道机械团横chā一手自己副团的任务,甚至于强行将人带走甚至还杀了对方的人,这种事情无疑是在破坏规则,身为裁判的神仆不可能对此坐视。
“虽然并没有明文规定的主团不允许chā手副团的任务,但这种事情对于弱团来说不可能,对于强团来说却是与我有着的不成文的默契之一。机械团这次主动破坏与我的协议,在任务进行过程中我不便参与搅luàn,但关于对他们的处罚你们可以放心,那绝对是比副团全灭严重得多的事件,下次你们有机会见面当可以亲自验证。另外,除了报之处罚决定之外,同样我会对蛮州队进行一次补偿。”
g先生顿了一下,似乎是让对方消化一下自己的意思。
“这次任务的整体难度对蛮州队来说是一次c级任务,本来应该是每人一个c级支线和若干奖励点。不过出于补偿考虑,我决定将奖励提升一级,取消任务的个人奖励,给予团队一次b级的祈愿机会。不过且先不要忙着说出愿望,我这里有一个新的消息算是额外奉送,你们先听完之后再决定愿望不迟。”
彩纹面具人伸手虚按了一下止住了正要开口的章刑,大家也就不说话,继续静听下去。
“你们团队中有个叫青奋的男人回到任务背景中去,在那里他遭遇了一些事件,一句句说来就话长,总而言之是——他死了”
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边甜枣都还没咽进喉咙,那边苦茶已经递过来了。
“青奋死了?”
不止一个人猛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张一淘仔细瞧了瞧,站起来的没一个是男人。其实倒不是他心真大到这个地步,听到兄弟同伴死了居然还无动于衷,而是g先生既然这种时候说这话,九成九这次祈愿就是打算安排给那小子了,也轮不到自己来ji动。而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人只是纯粹来报丧的,那么自己等也与cos团那边有过约定,大不了放弃这次祈愿的优惠,折算每人仍然算是完美完成任务,大家huā上三个c级支线复活他,左右肯定都是死不了的。不知道这些nv人在ji动什么?
张一淘肚子里腹诽,但随即就发现自己太小瞧这些nv人了。
“青奋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又跟哪个nv人有关系”
普莉丝几乎是跳起来这么问道,旁边的张一淘顿时气绝,对面的g先生也一脸的尴尬——虽然带着面具,但那眼神和身体一瞬间的僵硬还是出卖了他,这样的关心倒也是关心,只是方向未免与常情差得太远了。
“咳,这个,倒是与一个叫寻参的nv子有关,不过事情复杂,也不好由我来说,还是你们见到他后自己问他吧。”
g先生也不愿意被纠葛进这种带颜sè和味道的事件中去,快速的又将话题带回了自己的来意。
“我知道你们现在可以拜托克里斯蒂娜为哪怕尸骨无存的人复活,但需要消耗三个c级支线的材料,而c级支线只能从完美任务中获得。但是你们也别把复活这种事情想得太轻松了,死于当面立刻的完整尸体,克里斯蒂娜可以毫不费力的复活;尸骨无存但在同一世界又过了些时候的情况,对她来说负担就已经不小了;至于像你们的队友这种死于异世界又时间流动不均匀的情况,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庞大的工程,也许她是答应过帮忙,但不要将这个许诺当成无止尽的保证。”
g先生的声音冷冽了一些。显然死者复生这种事情对于他管辖的世界来说并不是一件受到鼓励的事情,就如同机械团有能力跨越时空帮自己的副团一把,但这不代表着他们可以不受任何制约的luàn来。别说cos团的牧师本身能力就存在瓶颈,就算她无所不能,将之当作一件利器尚可,可如果想当成bug破坏整个游戏的规则与气氛,让死亡变得如同儿戏,那么须知这个游戏也是有人看着的。
终于不再像是一个推销员而开始像一个领导,蛮州队的人有几个不由稍稍ting了ting腰,之前确实有过“和cos团联盟后,死亡不过是投币重来”这种想法,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气氛一时有些稍冷,g先生也蛮通晓人情的放缓了语气。
“当然,你们历次任务已经完全证明了你们的实力,也无需这种小动作,所以我另外有一个提议。用你们这次祈愿的机会,我为你们开启一次特别任务,你们每个人——包括已经死去的青奋在内都进行一次测试,如果表现让我觉得有价值的话我会直接让他复活,而其他人也将视你们的表现而给予同等价值的奖励。
这主要也是考虑到你们团队中已经有四个*级以上的评价,当第五个出现的时候就是进入高端团队的时候,你们的团队战力很强,但我相信很多人对自己的个人战力还保存着相当大的疑问,这也许也是一个机会,可以好好认清自己。”
“如果测试失败呢?”
g先生的话音落地,赵莫言已经接上话头了。以g先生的身份,既然他说了会按照表现给予相等的奖励,那么想必出手就不会寒酸,更不会搞出故意曲解的诡异祈愿术之类的事情来。现在唯一考虑的便是测试失败的问题,如果表现满意会奖励,那如果表现不满意……
“那什么也不会发生”
g先生耸了耸肩膀。
“说了这只是一次我si人的补偿,并不计入正常的任务流程。所以你们可以将这次测试看作类似路飞那样的梦幻空间玩个游戏,有所突破固然好,没有也不会有损失。当然,这次的b级祈愿机会是肯定làng费,至于你们的那个队员该如何复活,也要你们自己去想办法。”
“加一个附加条件,我们同意测试。”
一旁双手chāku袋靠在墙上的章刑开口说话了——他从回来已经差不多已经三天没开口了,蛮州队的人都几乎要以为他打击过大而失声了。
“我们拥有五个*级高手进入高端团队之后,考核之战我要热血团,也就是洛奇所在的那个团。”
意料之中的要求,无论是蛮州队员还是g先生都没感到意外,后者点点头。
“如果你能在这场测试中有让我感到惊yàn的表现,你的要求我可以考虑。不过你既然已经升级到了s级,那么一些潜规则你也应该知道,在一般的任务中,如果你要参与的话,必须自觉抑制住自己的法则之力。这是对整个任务世界负责,对你自己也是上策。”
章刑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如果我表现得令你满意,我也不需要太多的物质或者能量,我只想问几个问题,到时候你能回答我吗?”
这是赵莫言的要求。gm就在眼前,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也没金光缭绕,也没王霸之气,说白了再普通不过的人一个,除了他可以无所不能之外。没有任何试图强迫或者you骗对方的想法,彼此地位不一样,赵莫言想得到什么也只能遵循最诚实的等价jiāo换。这是多年骗子的生涯告诉她,并不是任何人在任何时间都可以去尝试钓鱼的。
“很有趣的要求,我会斟酌回答的。”
这个nv队长的要求可比直接来十件八件神器尖锐多了,纵使g先生是神仆也不敢将话说满,只能这么留有很大余地的说着。但如此已经达到赵莫言的希望了。
“如果我表现良好,我不需要奖励,你可以直接让向明复活吗?”
毫无疑问这是陆双双的问的,既然复活青奋是一件有困难的事情,那向明虽然留有尸体但毕竟那么长时间,陆双双不愿意冒这个险。
“这个……”
g先生犹豫了一下,复活对整个系统来说是控制得极严的一件事,从一个b级的团队祈愿只能假复活,最高阶的裘卡牧师放弃一切方能拥有复活神术便可以看出一斑。自己答应让青奋复活除了补偿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青奋这个人本身具有相当的素质,能为这个游戏的真正目标——造神计划提供一个很有潜力的苗子。而向明以这样的标准看来那是一无是处,甚至就连陆双双也不具备这样让自己另眼相看的“特殊身份”。
“看来是有困难了。复活之事看来确实限制得很严,双双,向明的事还是jiāo给cos团处理吧。”
易天行看出了对方的意思,轻描淡写的如此说道。这其实是一种提醒,提醒g先生向明现在尸体在手抱存得很好,最不济让克里斯蒂娜复活也不算破坏规矩,如果他坚持不能在这场测试中提供“复活服务”,那么不过是矫情而已。
果然,g先生身体稍微僵了一下,这倒是让蛮州队一些人对他又有了些新的认识。这位神仆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人类,会有人的各种感情,也有人的各种弱点,再说白了就是和自己等人一般无二,那么是否意味着,其实对方也不是无缝可钻的蛋。只是火中取栗的话,这危险似乎也不小……
所有的意见都统一了,g先生白手套的手举了起来,一团白sè光芒在他的掌心浮动,旋转,蔓延。赵莫言等经历过的人感觉得到这股力量确实与路飞的梦幻空间有类同之处。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吧。这是一场名为圣杯战争的游戏,你们将各自面对形态各异的对手,夺取圣杯就是最终的胜利。发挥尽自己的能力,让我看看你们的极限吧”
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死而复生的经历,至于青奋……应该是说他死成熟客了吗?背后中了小yu一刀整个人崩分离析,两眼一片漆黑,当再度回复意识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半空之中正从天而降。想要再运什么的时候却觉得周身好像刚刚拼起来一样的完全运作不灵,“轰”的一声整个人已经撞破了屋顶掉进屋内,顺便还砸烂了这个洋厅中的沙发。
以青某人的身子骨这点摔落可谓是微不足道,但屁股下面感觉却有些异样,虽然软软的却不似沙发的感觉,而且还在发出奇怪的动静。
“我叫你滚下去啊”
那个奇怪的声音终于变成了清晰的咆哮,青奋大概是死懵了,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与沙发之间还隔着一个人,忙不迭退到一边这才看得清楚。
自己压倒的是一只萝莉虽然她之前估计是正大模大样的坐在桌边喝咖啡然后被自己从天而降压得天nv下凡脸朝下,现在满脸满身的咖啡污渍看上去非常狼狈,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只上品萝莉
整个人大约只有剩下十、十一岁左右的年纪,外面看起来非常美丽又无比稚气,尤其是一双眼睛宛如弯月,虽然现在与她萝莉的气质不很搭调,但可以想见十年八年后这将是一双何等勾魂的媚眼。
更夸张的是,她背后那头黑sè长发,还刻意梳成卷卷的公主头,身上则穿着一袭深黑sè的哥德式少nv服饰,也就是俗称的gothic※lolita,简称goth-loli的风格服装。
那是一种在cosplay的变装大会上,常常可以见到的萝莉款式衣服,上面有着呈现深sè质感及简洁sè调的严肃设计,衣服表面还缠满许多装饰用的复杂蕾丝及黑白缎带。
这让她整个从外观看来,仿佛是一个制作jing美的古典洋娃娃,让人看了会有一种冲动,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把玩一番。
可惜啊,萝莉虽好却不是我的菜,俺们是专jing御姐的青奋眼看对方挨了自己七十多公斤的二十几米高空坠物一击却连鼻血都没流一滴自然知道小丫头非是凡物,心安理得抬头打量周围环境。房内摆设说好听一点是中西合璧,说难听一点是不土不洋,所幸小丫头典型东方人种,前后结合之下也让自己对时空有了大概的判断。
“为什么你会从天而降,我的仪式哪里出问题了,召唤的时候不出现,等我喝咖啡的时候从天而降,这是什么非法召唤servant啊?你的职介是lancer吗?真名是什么?”
破败沙发上的nv孩终于挣扎着爬起来了,看那动作虽然比常人强些但也强得有限,似乎不是运动系的人物。不过她现在两眼正喷火的盯着青奋,其架势颇有发飙的前奏景象,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倒也唬人。
“非法召唤?lancer?真名?***你认错人了,我只是路过而已”大概又是被卷进什么奇怪的事情里了,青奋做出一副我只是打酱油的模样就想离开。不知道自己是只是被空间传送还是涉及到了异空间,现在燕辉煌就在杭州溜达,自己可没那么大心放着林倩在那不管。而且背后这一刀恐怕小yu此时也有些危险,总之现在首要之务是nong清自己具体的情况。
召唤出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非法物,小萝莉终于暴走了
725 趣味主仆
.725 趣味主仆
“哇呀呀呀”小萝莉好像已经要被这个脱线的servant气爆了,青奋几乎可以看见她正在像火车一样腾腾的冒蒸气:“就算你是非法的召唤物,也不可能脱离圣杯的约束。(t如果不与master签订契约接受供魔的话,你就等着滚回英灵王座去吧魂淡”
天赋这东西当真是无与伦比的,眼前的小萝莉虽然是在跺脚戟指着爆粗口,但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好像还是一个“萌”字。不过抛去这些渲染气氛的东西,青奋确实也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状态有些古怪,不似活人,身体的构成也近乎一种纯能量状态而且隐约为这个世界的法则所排斥着,如果没有外来能源维持的话,这样的身体确实很快就会消散。
眼看那个非法召唤物一脚迈在半空的僵立姿势,想来是终于搞明白了自己的情况,小魔nv搭着架子高仰着头,哼哼冷笑着——只是在她的童音之下着实没什么压力:“servant也就是master的仆从,为了赢得圣杯愿望而被我们从死亡世界中召唤而来的英灵。我可以大方一点,赢得圣杯战争后圣杯愿望可以给你,连同你刚才砸烂我家的屋顶、沙发还有茶几杯盘都不算,但你必须跟我签订一份为期九十九年的劳务契约,契约有效期内你都必须为我服务”
死者吗?原来如此啊。这么说自己中了小yu那一刀其实还是死了,但不知怎的触发了一次复活的机会,相当于一次变相的奖励为高级祈愿的任务,如果我赢了的话就可以真正复活,否则就真正死去,这么说来原来估计的无限世界中人在死前其实会被冷藏的假设是成立的。青奋自动过滤了九十九年劳务合同之类的话,手扶下巴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接着突然抬起头来。
“你说圣杯战争?也就是我们需要和其他势力战斗?”
“废话你到底是什么弱智英灵啊,还是刚才摔傻了?这种最基本的情况不用问我吧?”小魔nv大大的飞过来一个白眼,紧接着就见那个非法召唤物一反刚才不搭调的表现,猛然扑将过来把自己一把就抱在怀里。
“你要干……”什么两字还没尖叫出口,窗外火光闪动,剧烈爆炸让小萝莉的视网膜里只留下了闪亮的白sè。
“我的房子我才付了半年的租金啊”小萝莉尖声惨叫。
“飞弹袭击?你确定这是什么英灵战争而不是以巴冲突?”青奋抱着萝莉飞身撞窗户闪出了屋子,身后已经一片火海热làng袭人。
“连我都会召唤出你这样的残次品,人家召唤出什么奇怪英灵我怎么知道?话说你还不赶快跟我签契约,你马上就要被*掉了”小萝莉双眼还在白盲状态,在青奋怀里手舞足蹈犹不忘记她的劳工。
“刚才那是空气燃烧弹,人家明显要干掉的是你吧?”青奋翻着白眼。但随即远方光芒一闪,一道炫目的ji光灼透沿路上一切的阻碍正正轰在青奋背上。这东西名副其实的光速,压根不需要什么提前量,瞄准就没有打偏的道理。青奋虽有金钟罩护体但也感到背心一阵灼热,倒不是他功力减退了,而是维持这个身体的魔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死丫头,快点换个短期合同,否则就等着变烤猪吧”青奋恶狠狠的摇晃着手里的洋娃娃,一边翻起yin井盖钻下了下水道,希望可以短时间妨碍ji光攻击。
“不要”死到临头小萝莉依旧要坚持原则:“我huā了好多钱借了好多债好不容易才挤进的圣杯战争,刚才家又被你炸了,如果不能从你身上连本带利捞回来,我宁愿变烤猪算了”
在利益问题上小萝莉宛如最坚定的**员,就算面临马上要被大卸八块烤成脆皮猪的威胁也毫不动摇,完全已经达到了脱离低级趣味为人类伟大事业奉献一生的境界,青奋与之一比真是自惭形秽。
这场“谁怕死谁就输”的游戏中年长者成为了失败者,青奋一边抱着一人跑一边眼看着背后的地下通道被接二连三的飞弹炸塌,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不如怀里的死丫头。
“要钱不要命的臭小鬼,你赢了什么契约,签吧”
日本的冬木市,自三百年前起,每个数年至数十年便会遭遇一次天劫,超越常识的力量将这片土地犁过来又翻过去,但纵使如此,回顾过往的圣杯历史中,这样好像挨美军火炮轰击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发生。
两层楼高的机器人用镜头分辨着远方燃起的黑烟,那处山头洋宅区已经被自己接连的轰炸割出一条“沟”来,虽则如此,看对方带着人撞窗而出的身手,陆双双可不认为那个英灵会那么容易被自己炸死,有他在身边,就算是想杀他的master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成功了吗?”耳麦中是自己召唤者心惊胆战的声音。
“对方是善于防守的rou搏类型,与其杀他不如杀他的master。总之你记住我之前的战术安排,照做就是了”陆双双的声音在狭窄的机舱中显得有些闷闷的。
“可是我……”那头的声音还是心惊胆战。
“想象一下刚才洋宅区里住的人是你,你现在就已经变成比rou渣还rou渣的东西了。想要保命,只有胜利”
“呜呜呜呜,为什么这种怪事落在我身上……”
并非每个人都像青奋的master一样有备而来,显然也有不小心强迫中奖的倒霉鬼,而身为archer的陆双双似乎就碰上了这么一位。
没心思搭理这个唠叨的master,陆双双专心的盯着眼前的六个监视器,虽然是意外,不过如果既然是圣杯战争的对手,他终究会正面自己出现的。为了丈夫,这次胜利自己势在必得。说来有些奇怪,陆双双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可好像一点也不认识镜头中的青奋。
“喂喂,我们已经签订契约了吧?你现在还不出去把那个轰炸我家让我的债务雪上加霜的家伙干掉??”小萝莉月眉儿还在青奋怀里挣扎,现在她们所在地可是下水道,这里绝非什么旅游胜地,纵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可刺鼻的味道仍然让她一阵阵反胃。
“开什么玩笑,连对方是什么存在都不清楚就杀出去吗?”青奋甚是不以为然,自从死过翻身后他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眼前道路和该做什么变得清晰异常,再没有从前左右思索的纠结。
“这本来就是圣杯战争,英灵不战斗难道你打算从头到尾的避战吗?”月眉儿睁开眼睛鄙夷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这叫战略迂回反正圣杯战争的胜利判定是最后活着的人,又不是杀人计分的比赛。让他们去杀杀人,我们跳跳舞就好了”青奋不紧不慢的探头感觉了一下,这个位置应该已经深入市区中心的建筑群,对方的侦查要连这个位置都能锁定那就是bi自己主动去决战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反正你就是那种浣熊一样的,不把水果洗干净就不敢吃的动物是吧?我这就带你去找情报,就连对方英灵的底ku颜sè也查得一清二楚,这样你总敢战斗了吧?”月眉儿一心想召唤出一个任劳任怨英勇护卫的长枪帅哥骑士,谁知道召唤出来的是这种记忆错luàn还外加胆小如鼠还喜欢忤逆主人的……勉强还算帅哥吧。
“情报贩子吗?”听身边人这么说,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
“鬼市是鬼市啦位于冬木的地下黑暗市场。这时各方买卖家会齐聚一堂,不问货源出处商品真假,只论成jiāo与否jiāo易价格。买卖双方各凭眼力互不jiāo谈,喜欢的话便放下银钱拿货走人,不喜欢则无言离开不再留恋。等到天亮之前,买卖双方都会各自散去,因此都不晓得对方真面目。下次也不一定会再相遇。
举凡军火弹yào、走si古玩、珍禽异兽、灵符咒具、人口器官,只要想得出来的东西,几乎都可以在那里找到。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情报这个项目。英灵战争这种大事,那些情报贩子不可能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小萝莉挣扎着跳落到地上,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又脏又臭的萝莉装,终究还是捏着鼻子走在前面带路了。
这鬼市的jiāo易地点不但隐秘,而且位置还常常变动,如果没有同道中人带领,根本很难一窥究竟。而且只有在每月中没有月光的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之中才开市,今夜恰逢其时。
青奋跟着他的小主人步入鬼市,虽然里头看起来就像是个临时夜市,有许多摆摊及看货的客人,但因为地处荒郊,又没有光源,再加上适逢初一朔月,天空也没有月sè照明。所以里面一片漆黑,只能勉强见到一些模糊身影,在里头静静地来回穿梭。如果被不知情的路人意外撞见,可能会误以为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而吓出一场病来。
月眉儿手里拿着一个好像荧光bāng似的小道具依旧走得跌跌撞撞,她身后的青奋却是安步当车甚至有余力东瞟西瞅,面上表情丰富异常,似乎是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喂?你又不是archer,为什么你在这么暗的地方却好像什么一点影响都没有?”月眉儿忿忿不平的去跺servant的脚,结果却好像踩到了石头一样眼泪都快下来了:“还有为什么你这么硬邦邦的,你也没概念武装啊,难道你还有berserker的模板吗?”
“你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啊”青奋无奈的指着自己的双眼:“这是慧眼,练出来的。”又拍了拍自己的脚:“这身筋骨,也是练出来的。至于什么archer、berserker真心不知道是什么啊”
“果然是白痴一样的servant”小萝莉眼皮上翻,一定是魔术大神对自己在仪式中所用的宝石偷工减料愤怒了,所以派下这么个白痴来折磨自己
一主一仆说着诡异的对话,在旁边数道目光的打量之下来到了此行的终点——一处好像吉普赛人那样的尖顶小帐篷。
“唔,难得的熟面孔啊,小姑娘怎么样,上次卖给你的方法奏效了吗?啧,这就是你召唤出来的英灵吧?不是很有型吗?”帐篷里坐着的是个披了破旧斗篷连头罩住的人,听声音似乎年纪已经不轻,但从手背上那叠生的鳞片看来这家伙也不似人类。
“啪”小萝莉威武霸气的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那个水晶球跳了一跳,青奋分明看见她眼角也chou了一chou,想来那桌子质地不软。
“你卖给我的是什么残次品仪式,你看看这召唤出来的是什么?职介无法判定也就罢了,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小萝莉努力的抱着青奋的脖子强bi他弯腰,似乎要将那张脸凑到非人类面前让他看清楚。
“不可能啊,我给你的虽然是非法召唤,但正是利用了圣杯规则的漏dong,既然召唤成功了,英灵哪里会有残次品?”那非人类语调似乎颇为意外,伸手翻开了自己的头罩想要看个清楚。结果先看清楚他面容的小萝莉反而一声尖叫,那罩帽下竟然是一个硕大的蛇头
“不愧是英灵呢,看到我的模样竟然丝毫没有惊讶之意”那蛇头口中红蛇信一伸,人言说的甚是流利。
“唔,那个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青奋抓住因为受惊而想发起攻击的nv孩,她手里拿着一个试管,里面装着冰蓝的『液』体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当然”似乎讶异于这个英灵的主动xing非比寻常,老蛇头又多打量了他几眼:“这次你们是想购买其他英灵与召唤者的资料吗?”
“那种东西有吗?这么快?”青奋说实话很惊讶,以为战争应该是几小时前才刚开始,如果有人这样就已经能将自己老底探清,那这侦查能力当真已经突破天际了。
“别小看鬼市的情报能力啊,时间虽短但我们已经得到acher与berserker的近jing准资料了”老蛇头得意的说道。
“小鬼,给钱”青奋拍了拍自己master的小脑袋,换来后者恶狠狠的眼光。
“又要多少?”月眉儿已经泥坑深陷,不继续追进的话自己之前的投资也就全打水漂了。
老蛇头吐着红信子,带着细鳞的手指比了一个数字,小丫头脸sè发白的掏空了钱包最后一咬牙把自己的耳坠也摘下来放到了桌上。
老蛇头叹了一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对方:“我说的……是美元”
“你怎么不去抢?”从日元到美元,价格相差了一百多倍,暴怒的小萝莉又想将对面那个贼笑的蛇头冻成冰雕,却再次被青奋拉住。
“啧啧,我之前从帮你成为魔术师开始,一路已经给了你很多次的折扣了,现在优惠期过了只是正常收费,如果不满意价格的话也可以不买嘛”蛇头爬行动物的瞳孔透出冰凉的恶意。
“听过一个故事。”青奋突然开口:“原来有两个美国人在十九世纪时到一个小国卖电池电灯,可那个国度的人习惯了用油灯所以一直打不开销路。于是那两个美国人就白送电池电灯,同时高价回收旧油灯,等喜欢占便宜的国民们家家都是电灯没有油灯的时候,他们也终于改送为卖。这时候那小国的国民已经全部陷在电灯里,想回头找油灯也已经没路了”
“不错的故事可我不是美国人,我是日本人……如果你能认同我是人的话。”老蛇头嗤嗤笑着:“我可不是那种下了钩子就不管鱼饵死活的人,如果你们没钱买情报的话,也可以用情报来换情报啊”
“那就直说吧,你要什么?”青奋径直问道。
“给我你的jing确情报,jiāo换archer与berserker的近jing确情报,你不算吃亏了”蛇头的眼睛放着贪婪的光芒。
“然后你可以把的情报拿出去再卖六次甚至更多是吧?不过这种事情也无所谓了,我该怎么把情报给你?写一份简历吗?”
“不用那么麻烦,你把手放在这个水晶球上就好了”老蛇头指了指桌上的物件。
青奋将手覆盖在水晶球上,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水晶球上浮现出许许多多奇特的符文字号。
“嗤嗤嗤嗤,原来是延展召唤,并非原属七个职阶,难怪这么多奇异之处。”老蛇头的瞳孔越发亮了。
“什么是延展召唤?”小萝莉好奇问道,换来的却是对面绿皮桀桀的笑声和轻轻捻动的拇指与食中指。
“学术xing名词不值得付钱”青奋抓起对方递过来的一个大信封稍微翻了翻,示意小萝莉这趟鬼市之行可以结束了。临走出帐篷时突然回头。
“对了,我那个故事还没讲完。那两个美国人其实没挣到钱,他们被发现上当了的野蛮国民luàn刀砍死了”
726 各显神通
726
各显神通
青奋和他的小maste
出了鬼市,后者『插』着腰瞪着眼,前者则在继续翻看着刚刚到手的资料。
“真名:不明
传说:不明
职阶:疑似
e
se
ke
形貌:高约两米出头的壮汉,曾与其maste
对话,似乎保留有一定理智,并非出于永久狂化状态,可能狂化等级较低。
战斗方式:空手。力大无穷,其拳脚都有极强破坏力,曾空手击碎钢铁傀儡。**十分坚韧,足以承受硬抗四节以下『吟』唱魔术而不受到明显伤害。疑其宝具为**本身。
maste
:并未『露』面,但似曾以某种方式与该英灵联系。”
“真名:不明
传说:不明
职阶:疑似a
che
形貌:高约…五米的金属机器人,形似未来科技武器。遍寻传说似乎未有符合条件者,如果将广为人知的科幻英雄也列入圣杯范畴的话,那么兴许可以找到原型。考虑到英灵王座的轴贯彻未来,这也是有前例——诸如红a——的事情。
战斗方式:超远距离的打击和覆盖。目前所见已有激光束、导弹、空气燃烧弹三种攻击方式。而且从外观看来,该机器人应该具备飞行和一定肉搏能力。同时其在进行了两分钟的打击之后突然从观察者视野中消失,可能具备隐形或者空间转移能力。并未见到其他se
vant,其机器人可能是宝具,或者机器人本身是为se
vant的可能『性』亦有。
maste
:不明。”
“真名:不明
传说:不明
职阶:疑似lance
或sa
e
形貌:高约一米七八年轻男子,黄种人,样貌普通,穿着普通。疑为中国或日本等东南亚传说人物。
战斗方式:不明。该英灵只携带其maste
快速从a
che
炮火覆盖中逃出,具有极其敏捷的身手。其后背曾被a
che
光炮击中但并无大碍,疑有类似护甲类宝具。其于城市之中穿行甚速,应该为熟悉城市作战的现代英灵。
maste
:月眉儿,十一岁,中日混血儿。父母旅居美国,其人暂住日本。自学魔术,善于『药』剂学。生『性』贪财。
备注:该英灵当面对攻击之时毫不犹豫采取逃跑策略,且事后也未有反击的意思。其『性』格可能极度猥琐阴暗,不排除是assasin的可能。搭配一个贪财的小学生maste
,该组合也许会在整个圣杯战争期间都玩捉『迷』藏,制造未知变数。建议优先击杀。”
青奋将薄薄三张纸读了一遍,然后『摸』了『摸』鼻子。最后那个应该就是在抚『摸』水晶球之前的“近精准资料”了。其中那段“建议优先击杀”也就算了,“其『性』格可能极度猥琐阴暗”就纯属诽谤了,如此阳光的三好青年,这群观察者的眼力有待商榷,不过对小丫头的描述倒是入木三分。
“生『性』贪财,啧啧……”
青奋手中弹着那几张纸片对月眉儿不怀好意的笑着。而后者也毫不示弱,尖牙利齿马上反击。
“贪财了?我就是喜欢钱有罪吗?总比某个猥琐大叔好上一百倍吧”
“大叔?我当你哥都嫌年轻吧?”
“那好啊,我以后就叫你弟弟吧猥琐弟弟,让『摸』『摸』头”
……
一对无良主从站在距离鬼市不远的地方就那么彼此不让的斗起嘴来,想来里面的老蛇头了,定会在更新版的评价加上“行事极为不靠谱”之类的言辞。
吵着吵着,突然一阵“咕叽”之声响起,两人一齐愣住,随即胜利的『奸』笑浮上青奋的脸面,而月眉儿则是失败的红晕爬上脸来。但马上又听得一阵更大的“咕噜”之声从青某人肚子之中传出,后者马上抬头竖眉,前者则仰头望着万里乌云的的夜空,大叹今晚的天气真好。
“这么好的天气,不如你做东请我吃夜宵吧?你不是主人吗?”不跳字。
“我家都被炸了,就这模样逃出来,你以为我的身上还能带着钱吗?”不跳字。
月眉儿一脸“那不都是你害得”的模样怨怨的说道。
“这个……”青奋看看对方那好像要出席cosplay晚会的装束,确实横竖看不出带着钱的样子,可再『摸』『摸』的口袋,似乎空间传送到时候“钱”这种神器对空间干扰太大已经被和谐了,无产阶级的口袋自然是空空如也。
“事到如今,也只有去投靠你的同学和了”
青奋轻轻咳嗽一声如此建议道。
“你是白痴吗?”不跳字。月眉儿冲着的se
vant极为不淑女的翻了翻白眼我们现在正在打圣杯战争,你想让我家也变得和我家一样吗?”不跳字。
咦?青奋小吃一惊,除了贪财之外这死小鬼竟然还会讲义气
“事到如今,也只有去投靠我的仇人了要是他家被那炮火也一锅端了,那就真是一举两得了”
青奋心中暗赞都还没落下就听着这死丫头得意洋洋的宣布着她的恶毒计划,顿时将差点说出口的夸奖又收了。这小魔女裙子下面肯定盖着一条分叉的尾巴,那头发打开来肯定看得见一双黑『色』的犄角,她根本就是个小恶魔,居然以为她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善心,果然还是社会经验太浅为人实在是太天真了。
就在此时,一只黑『色』的流浪猫从两人身边不远的地方路过,似乎是为这边的声音所吸引,好奇的停下脚步想看看是回事。
“小猫”
就算是小魔女也终归还是个孩子,月眉儿看见这样的小动物难免喜欢,端下身子来就伸手要逗引那猫,结果嘴里一声“咪”还没出口,先像一只小猫一样的被人抓着衣领提起来了。
“如果你也还记得你是在圣杯战争那么起码应该不用去接触奇怪的。”
现在能将月眉儿提起来的当然只有青奋,虽然他一路上看来只顾着和小丫头斗嘴,但刚才都被人用激光炮直接轰了如何还会不厉害,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气氛,没必要拿根绳子勒紧脖子而已,虽则如此却不代表他心思没放在周围上。这只黑猫其实他也没看出有不对的地方,横竖都是一只普通流浪黑猫而已,但一股“直觉”却在提醒他,地方略有不对。
不管手头上的小丫头如何撕扯挣扎,青奋提着的主人就那么转头走了,那只黑猫看着两人的背影『舔』了『舔』嘴巴,轻快的一跃上房,消失在夜『色』中了。
冬木市的深夜被意外的炮击小小打搅了一番,但也许是这个城市已经习惯了这种每隔数年数十年就要发生一次的异斗,而且被轰炸的洋宅区也高居一个小山头之上周围少有居所。所以其他人翻个身起来,看上几眼,听上几声,不明所以的人固然可以继续睡得安安稳稳,就是听过一些传闻的也未必就大惊小怪。毕竟就一般而言,这种异斗都遵循一个避世原则,除非想成为公敌,否则少有会在人前展示神秘的,而如果有人那么做了,那他(她)也就离覆灭不远了。
可但凡有俗例便有破例,事实上每隔一两届圣杯战争都会出几个疯狂英灵,有的是亡者本狂,但更多的却是这个世界人欲沟难填。
城市边缘一处诺大仓库之中『乱』七八糟堆着不少废铁料,看来似乎是个铁件回收处。仓库中间被扫出了一片空地,地上用不知血绘制成了一个法阵,血腥味扑鼻刺眼。法阵旁边放着一些好像各种动物内脏一般的物件,又有好像鬼脸面具,惨绿油灯,五彩丝线等物,更是将整个仪式渲染得阴森恐怖。这样的摆设,不是黑魔术也是邪巫法,横竖看来都不似正道。而在诡异法阵的旁边,四个看年纪不到二十的年轻男子正围成一圈的好像呼天抢地般手足『乱』舞,口中念念有词。其形态与其说是大巫师在施法,那生疏僵硬的动作不如说是一场三流的演员在演三流的戏幕。
这般跳大神跳了半天,大概是演员先累了,其中一个眼镜率先停了下来,杵着腰喘着气。
“我说,咱们这么搞行吗?这仪式都重复了四五遍了”
“心诚关键是要心诚”
一个看上去有些胖胖的家伙一脸的肃穆,好像他们此刻不是四个死高中生看动漫看得发颠瞎胡闹,而是四个大德高僧正在进行庄严的祈福、开光一样。
“不对,稍微停一下,应该是哪出了”
第三个瘦高个也觉得这么搞下去不是办法,伸手拉住了还在猛跳的其他两人。
“咱们想一想,哪里出纰漏了。先说这仪式,这仪式有问题吗?”不跳字。
“绝对没问题”
最后一个是个矮子,面相看上去有些凶狠,其实一贯胆子不大。但此刻却是拍着胸脯就差拿身家『性』命作保了。
“我表哥就是正牌魔术师。这召唤仪式是我从他的书里偷偷学来的,我绝对一点也没记。”
“是啊是啊。那些要求的‘胎尸’‘经血’‘活心’这一类的我们也按照《阴阳师》漫画里描写的那样,用七倍的狗的同类物品来代替了。”
“没。还有最后,我们的召唤词全部都是照足了《fate》里的台词,绝对没有一个重音念偏了。”
三个同伴都誓言旦旦,发问者也颇具领导模样的『摸』着下巴,思考是哪出了岔子。浑然不觉得就算这三处源头都是真实可靠,这么三种体系强扭在一起又会有结果?想着想着,发问者猛然一拍大腿。
“我们这不是傻了吗?最关键的没放啊圣遗物啊”
其他三人一闻此言也都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可不是忘记了这最关键的吗?四人凑在一起想召唤英灵版的亚瑟王,可现在被这么一提,他们上哪去找石中剑的剑鞘去?一想到这里不由同是气馁。
“等等,也许不用剑鞘也不是没有办法。反正只是要与她有关的就行了”
瘦高个似乎是这四人中的领导,脑子也灵活些,反正本来已经是胡来了就不怕更胡来一点,一咬牙将随身携带的亚瑟王钥匙扣放到了阵中,这多少有些类似“佛像”的意思,应该能够召唤成功吧。
名副其实的四不像大融合召唤仪式再度开始,四人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倾吐着他们对动漫偶像的思念与崇拜,也许是魔术大神感受到了他们的诚意,不过更多可能是这『乱』七八糟的召唤引起了魔鬼的兴趣,四个魔术知识为零,魔力回路大概也为零的死高中生竟然真的让这个召唤法阵发生了神秘反应。
血『色』的薄雾在法阵中右淡到浓渐渐蒸腾而起,四个小子不由一齐屏住了呼吸。虽然眼前情景是他们一直期望的,可作为凡人眼见如此异状,说不紧张那也是假的。所有人这时候一点动静也未敢发出,唯一能听的得到的只有彼此紧促的呼吸声。
血雾渐渐消散,或者说是被中心的召唤物吸收了更为贴切,四人视野之中并未见到身着盔甲英姿飒爽的女版亚瑟王,却见到一个腰间垮着长刀,刀鞘几乎拖到地上的——应该可以用纤细来形容的女孩立于众人之前。如果不是她那看似不像玩具的长刀,如果不是她脸上那几分轻蔑与不耐烦的表情破坏了整个气氛,也许四人当中兴许真有人会大叫“卡哇伊”之类的台词。
“就是你们召唤我的吧?谁都好,赶快与我签订契约,我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受到排斥,每呆一秒都要消耗相当的能量。”
紫苍兰皱着眉扫一了一遍四人,每一个看上去都比其他三个更蠢一点,这样反而也没挑选的必要了,谁都一样。
“供魔?”
四个呆瓜一齐惊呼,然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时候才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maste
必须为se
vant提供它们身处于此世的魔力,这是一个召唤者必须要尽的最基本的义务。可问题是四个人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高中人,只有一个或者有着那么一丝半毫,隔了几辈远的点点魔术师血统,且不论这契约不该签,就算签了,拿去给人家供魔?
“你们……都没有魔术回路?”
紫苍兰从对方无声的窘迫中了这个事实,额头上青筋刚刚爬起,瞬间又变成了嘴角边翘起的一抹神秘的笑意。
“没有魔术天赋也没关系,如果不能持续『性』的供给魔力的话,那么间断的供魔也可以吧。”
她说的难道是……补魔?
四个到了高中还是只痴『迷』二次元的死宅男齐齐倒吸了一口气,看着对方娇艳如花的脸蛋和那仿佛可以用两手捧起来完全好似动漫人物的身体,相互对望了数眼,九分兴奋之中又夹杂了一分的害怕,八条腿不由齐齐的颤抖了起来。
且不讨论四个没魔力的家伙是不是误会了,转头再说青奋跟着他的maste
前往小魔女的仇人家准备骗吃骗喝。这一路走一路顺便斗嘴,连青某都觉得实在好兴致,或者是原来没适合的对象,不然难说也是一个能贫的主。
这间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已经来到冬木大桥的西边区,这里高楼林立深夜之中也被灯光装点得宛如白昼,虽然比不得大桥东边新都的超级现代化,但也算得十分繁华了。小魔女的仇人就住在这里的一个住宅区里,两人没钱打车只好迈着双腿东拐西绕,但在一片不算太大的街区巷道里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最终月眉儿一抬头,竟然两人又回到了原地。
『揉』『揉』眼睛再看,确实是回到了原地。
“再『揉』也没用,我们显然是进入了某种令人鬼打墙的结界之内了。”青奋拍了拍maste
的小脑袋按照你一路以来的介绍,应该是caste
之类干的好事吧。”
“你就不能严肃一点吗?我们现在是被攻击了”
小萝莉“啪”的一声拔掉头上的手,恼怒的说道。
“这也不一定,难说人家是来请求同盟的呢?”
青奋话音刚落,仿佛特地为了打他的嘴巴一样,两旁巷道口中一个又一个的“人”走了出来。来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装着各异好像人都有,唯一共同点就是目光呆滞宛若傀儡。这些『露』面之后也不多废话,齐齐扑将上来或是拳打脚踢,或是抓咬啃掐,竟是好像流氓打架一般毫无章法。
月眉儿看着这些不知所谓的,小鼻子里哼哼了一声,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支绿莹莹的试管就要朝着面前的来人泼,却猛然感到衣领一紧,整个人又好像刚才那样被提了起来直接拉离了原地。还等不到她大骂的英灵是个专门跟捣蛋不干正事的废柴,却见刚才战立之处已经被一群力大如怪兽的践踏,水泥地面如木板一样被手打脚跺得石屑横飞,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这才对方并非寻常被『迷』『惑』了心智的普通人类,而是一群已经被改造过的人形魔术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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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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