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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仙人     仙凡道txt下载     仙凡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节 绝谷惊变

    “奔”诀确实不同凡响,再加上此亮子的帮助,陈凡踏波奔跑的速度快得惊人,只觉全身轻盈无比,脚尖一沾浪花瞬间飘至百米之外,好像是一支贴在水面飞行的利箭,又似一道划过长空的闪电,两耳生风,青袍猎猎,飘飘若仙,十来里的海面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

    随着一声轻啸,陈凡跃上了海岸的悬崖。

    站在崖顶,回望大海,只见太阳早已高高挂起,亿万金芒照耀着天地,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处处闪烁着道道金波,几只海鸟掠过水面,齐鸣声中连襟而去,“海龙号”渐行渐远,很快就变成一个模糊的?影,最后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凝视着海中永不停歇的汹涌波涛,陈凡的心里竟然有一种茫然无助的感觉。

    从五柳镇到东临山,仅仅一夜时间就经历一连串大事。为救百智生与上清宫深夜混战、寻机截杀青云门弟子,后误入死亡森林、逃出“鸶”的虎口,又在青龙河近观丹师斗蛟龙、偶遇前辈此亮子、惊见百轻元、最后乘坐“海龙号”出海、目睹百鲸驾船,每一个事件都是如此惊心动魄、高潮迭起,特别是结识此亮子之后,所见所闻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宛如做了一场大梦。

    此亮子确是一位绝世高人,与苍山子有许多共同之处,也有一些区别。他斗龙驭鲸,纵横四海,豪气冲天、霸气十足,任何人都会被他的英雄气概所倾倒;而苍山子历经磨难、逆境求生,白手起家,短短百年内就迅速崛起,甚至于敢向领袖了修士界十万年的三清宫挑战,其气魄胆色在厚土修士界应该是无人可。两人一个是英雄,一个为枭雄,都是一代雄才霸主,别人见上一个都是极为困难,自己居然能够同时结识他们,而且得到他们的垂青,绝对是天大的幸运。

    虽然与此亮子只相处了一夜,但自己受到极大的恩惠,不仅仅功力大涨,更重要的是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后援,今后若是事不可为,还能有一个避身之所,如此恩惠、如此情谊让自己无以回报。

    可是自己的心中依然有一个挥之不去得阴影,其根源就是百轻元的出现。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此亮子并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丹师,他表现出来的慑人气势、顶尖丹师的功力、外门弟子的实力等等一切,都说明他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而且其耳目遍于天下,百轻元就是安排在苍山门内部的眼线,他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甚至于可能知道翠云谷的存在,由此推断其它门派里也会有内线,若没有内线的帮忙,百轻元不可能逃出上清宫的天罗地网。

    还有一个疑问一直在陈凡脑海里盘旋,自己与此亮子素不相识,为何一见面就如此热情呢?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无故施恩,既增灵药又传功法,甚至于想收入门下,似乎并不在意上清宫的势力,所有的一切不是“一见如故”四个字所能解释,应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唉!有祸是福很难预料,只有静观其变,总会有一天会真相大白。”陈凡暗叹一声,将所有的疑虑深藏于心,随即调头向翠云山奔去。

    东临山位于厚土大陆的东部偏南方,向西一千三百多里即是驼峰山小石岭,再向北五百多里即为翠云山,如果从东临山直奔翠云山就有一千六百多里的路程。陈凡并没有在中途停留,因为这一路大部分都是荒山野岭,只有一些平原与河谷零散的分布着少量村镇,所以使出全部功力,赶路的速度极快,顺便在途中练习刚刚学会的“奔”诀,他已经是合气中期的高手,边奔跑边调息,先天之气生生不息,没有枯竭之忧。

    傍晚时份,经过一整天的长途跋涉,陈凡赶到了翠云山脉,也基本上掌握了“奔”诀的使用诀窍,翻山越岭熟练无比。

    “昨天早晨刚出山,今夜完成任务回谷,百慧生肯定是做梦也想不到。”来到一处悬崖绝壁之上,陈凡暗自得意,当然他知道百慧生并不在谷内,而是出谷招收弟子,一个月后才能回山,在这期间翠云谷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做一些准备工作。

    拍了拍石壁,一块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只容单人通过的山洞,进洞之后,巨石又自动关上,这是进入翠云谷的唯一通道,出谷前百慧生特意将苍山子遗留下来的机关学讲解了一遍,其中翠云谷里的机关禁制讲述得最为详略,这些技艺都是上清宫的绝学,在厚土修士界鼎鼎有名。

    经过半个时辰的行走,终于来到地道尽头,陈凡略思半刻,先换上了原来的面貌,戴上了面纱,将大部分功力收回丹田,保持在炼气后期,然后才按下机关,随着一声轻响,出口大开,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外射来。此门位于翠云湖边的岩壁上,十几棵大树和半人高的草丛将它掩饰得天衣无缝。

    看到离开两天的翠云谷,景色依旧的翠云湖,陈凡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内心中对它们有一种家的感觉,也许是无处可去,也许这里是天下最安全的避难所,无拘无束,没有压力,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即便是百慧生在此也觉得全身轻松。

    轻轻地走到翠云湖畔,坐在湖边的岩石上,盯着水中的那股清泉,感受到微风吹过时的凉爽,陈凡觉得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娱悦,此情此景让自己完全忘却了心中的疲惫。

    突然,他感到全身毛骨悚然,周围的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杀气,虽然很淡,若有若无,但以自己灵敏的感应能力还是察觉到了。

    虽然不清楚敌人的位置,陈凡知道敌人已经盯上自己,只好坐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因为能够潜入到翠云谷的敌人肯定是非同小可,而且这样的杀气只有绝世高手才能散发出来,普通高手不可能掩饰得如此巧妙,即便是自己也只能勉勉强强做到。

    “难道上清宫已经找到翠云谷?他们通过什么方法进谷?什么时候进谷?为什么不立即下手?在等什么呢?”陈凡的脑袋迅速思索,同时用神识搜寻敌人的方位,寻找逃遁的路线,敌人既然已经潜入,肯定是计划周密,势在必得,不可能只有一人,打是打不过,走为上策。

    “那人好像在左边一百米外的大树上,是个合期后期的高手。”陈凡找到了敌人的位置,不过很快就大惊失色,“前面岩壁上还有一位高手,不对,是一名丹师,只有丹师才能发出这样的气息,虽然没有青云子那样强大,但肯定是丹师。”

    “嗖!”一道白光从左面击来,带着一股强烈的气流,发出可怕的鬼叫声,气势汹汹,锐不可当,瞬间就到了陈凡的眼前。

    陈凡依然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这是那位合气后期高手所发出的暗器,另一位丹师还在一旁窥视着自己。

    当白光接近陈凡脑袋时,他突然闪到数米外的一棵大树上,白光似乎早就料到他的躲避方向,扑空之后立即拐了一个弧线,紧追其后。

    白光与陈凡几乎同时到达大树,陈凡刚跃上树干又忽然下沉三尺,白光没有人灵活,立即撞上大树,穿透树干后已成强弩之末,陈凡趁机向岩壁逃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仅仅跑了十几步,一道青光从前面击来,速度比先前的白光更加快捷,陈凡连忙躲闪,可青光在他面前绕了几圈之后竟然又飞了回去。

    “哈哈!臭小子,你是跑不掉的,乖乖的跟我们走吧!”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宏亮的笑声。

    “是你?”陈凡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只好转过身来看着那人,立即恍然大悟。

    “是我,这是咱们第二次见面,没想到吧?” 此人身材魁梧,?发批肩,满脸胡须,正是苍山子的首徒百山生,在苍山门的那个庆功晚宴上虽然只出现了很短的时间,但是给陈凡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幸会!幸会!”陈凡轻笑道,他对眼前的局面了然于心,今天是自投罗网,百山生的功力高于自己,另一位丹师更是虎视眈眈,逃脱的希望非常渺茫,唯有随机应变,见机行事,若是强行突围立马遭来杀身之祸。

    “百慧生自作聪明,认为躲到这儿就万事大吉、平安无事,没想到我们会找上门来。”百山生冷“哼”一声,随手一招,跌落在草丛里的白光立即飞回他手中,然后傲然说道:“他那点鬼心眼蒙蔽其他人还可以,但在我眼里都是些小儿科的东西,捧不上台面,成不了大气候,我早就防到他这一招了。”

    “难怪!难怪!”陈凡依然满脸笑意,面不改色,刚才一见到百山生出现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翠云谷基地属于苍山门的绝对机密,只有苍山子本人和百慧生知道,此外唯一可能知道翠云谷存在的只能是百山生,他既然早有反意,肯定会处心积虑地了解苍山子的一切隐秘,翠云谷建设规模很大,难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肯定会引起百山生的怀疑,他从苍山子那儿不可能得到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百慧生身上寻找线索,每一次更换生活用品都给百山生带来跟踪寻觅的机会,虽然地道非常隐秘,他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但已经明白它就在翠云山脉内。

    自己与百慧生从苍山门逃脱之后,百山生已经估计到两人躲藏在翠云谷内,肯定是立即带领上清宫的大队人马进行搜索,但是翠云山脉连绵上千里,山高路险,地形复杂,森林茂密,所以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里,至于周围的机关禁制更不在话下,百山生早已得到了苍山子得真传,况且苍山门的机关技艺本身就出自上清宫,除了个别自创之外,其它的在他们眼里形同虚设。

    百山生目光炯炯,转而微笑道:“今天张网捕鱼,百慧生却不在,我正感到有些失望,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嘿嘿!这也不错,你也是主角,重要性不在他之下。”

    “荣幸!荣幸!”陈凡淡然笑道。

    “百慧生也跑不掉,抓住他只是个时间问题,也许今晚你们俩就可以一起吃饭。”百山生的话充满了自信,然后眼珠一转,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如果妄想逃走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到如今,就应该老老实实听从吩咐,凭你炼气后期的功夫,我随便动一根指头就能决定你的生死,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在下现在怎么称呼你?”陈凡缓缓地说道,神情异常轻松:“苍山门的大爷?百山生?还是其它?”

    “你……?”百山生感到有些恼怒,两眼圆瞪、眉头一扬、胡须乱颤,正欲发作,忽然远处传来一声轻“哼”,他连忙挤出一丝笑容,生硬地说道:“我已经不是苍山门弟子,早就投入清宫门下,现在是上清宫内门二弟子,道号为道山生,想怎么叫都随便。”

    “在下不知是恭喜还是同情你呢?”陈凡含笑道:“叛苍山门投上清宫,舍苍山子拜白云子,一步登天,身份立变,可谓攀上了高枝,但是又从原来的大爷成了如今的二爷,降了一级,听说上清宫的大爷叫做道天生,功力高绝,脾气也很大,不知你们俩相处得怎么样?”

    百山生被他的话刺得脸色发白,好半天才强忍下去,冷冷地说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我的处境?”陈凡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件,“你说说看,我现在是什么处境?”

    “哼!”百山生脸色微动,厉声说道:“不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装疯卖傻,耍你的小聪明,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死到临头还在这儿油嘴滑舌,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杀你?”说话间身上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逼得陈凡气血翻涌,紧接着连退五、六步,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好一个死到临头!”陈凡毫不畏惧,身体站稳后又变得轻松自如,看了看四周的地面,索性坐在一块石头上翘起了二郎腿,理直气壮地说道:“自从我来到厚土之后,许多人都说上清宫是修士界的正道领袖,驱除邪魔、伸张正义,有口皆碑,十万年来虽然历经沧桑,宫内宫外大事不断,更迭了近千代宫主,可是一直坚持自己的理念,不忘自己的使命,对待修士界的各种纠纷矛盾都是公正无私,从来没有因为私愤而杀一个人,也没有凭空捏造罪名冤枉好人。所以我要问问你这个上清宫的二弟子,我到底有何罪行让你大开杀戒?”

    “你……?臭小子,好一张利嘴!”百山生感到理屈词穷,顿时哑口无言。

    “山师侄,你退下吧!”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话音刚落此人就到了眼前,正是一直在旁观望的那位丹师。

    “丁师叔!”百山生连忙拱手施礼,神色异常恭敬。

    “你先到那儿看看动静,我与这小子谈一谈。”此人的态度似乎比较和蔼,没有青云子那么威严。

    “小侄听您的吩咐,先行告退!”百山生却是非常拘谨。

    “前辈,你早应该出来了。”百山生走后,陈凡连忙站了起来,嘴里责怪道:“自己躲在那儿看热闹,却让什么也不懂的无知小儿在此胡作非为,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怀疑上清宫已经无人?或者是变成了第二个四荒殿?晚辈倒是无所谓,一条小命并不值钱,可玷污了上清宫的名声可是天大的事,厚土的修士界肯定会因此大乱,长此以往,上清宫肯定很快就名存实亡,也许今后厚土修士界只剩下四荒殿独霸天下。”

    “哈哈!”此人大笑道:“小子,听说你功力不凡,而且机警过人,没想到口才也如此厉害。”

    陈凡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却见他身材高瘦、脸方眼亮、丰神俊逸、清秀儒雅,一脸正气,身穿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背后斜插一把五尺宝剑,好一个有道之士,不由哈哈大笑道:“好!妙!晚辈原以为上清宫个个都是得道之人,大义凛然、令人敬仰,可是所见所闻却让我很是失望,是非不明、?白不分,名不副实,完全是浪得虚名,与邪道的四荒殿别无二致,但是今日得见前辈风采,便知上清宫确实藏龙卧虎、高人辈出,名副其实。”

    “小子,我当不得‘高人’两个字。”此人微笑道:“在下丁方子,原来的恩师就是上清宫宫主白云子,十年前才修至丹道,在上清宫众多师兄弟中年纪最小、功力最浅,如果称为‘高人’的话,其余师兄只好称之为‘高高人’了。”

    “哈!有趣,没想到前辈是个趣人。”陈凡满脸笑容,拍了拍身后的石块说道:“既然是个趣人,不妨坐在这儿聊一聊,不知前辈给不给这个面子?”

    “有何不可!”丁方子长袖一甩,掸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坐了下来。

    陈凡随即坐在对面的石头上,好奇地问道:“丁前辈,您是一名虚丹师?”

    “正是!”

    “嘿嘿!终于见到一个虚丹师,厉害!”陈凡兴趣大增,接着问道:“白云子是您原来的恩师,由此看来您就是上清宫以前的大师兄?”

    “不错。”丁方子显得很有耐心,详细地说道:“我以前的道号为道丁生,道天生原是我的二师弟,我修至丹道之后脱离了上清宫,他自然而然的成了大师兄,这是厚土修士界的规矩。”

    “有意思!”陈凡笑呵呵地说道:“原来都是师兄弟,但道天生现在应该称您为师叔,晚辈总觉得有些别扭。”

    “你们地球人当然不习惯,而我们早已习以为常。”丁方子笑道。

    “看来您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不知如何处置?是不是像百山生所说的那样来个一了百了?”陈凡讲得漫不经心。

    “小子,你误会了。”丁方子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你与百慧生几人不同,是被苍山门强虏过来的地球人,与厚土修士界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没有理由杀你,只想将你带回上清宫,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能让你与他们同流合污。”

    “不愧是正道领袖,通情达理,有气魄!害得晚辈胆心了半天。”陈凡先是苦着脸,然后笑逐颜开:“让我到上清宫干什么?是不是让我回地球?”

    “你想得美!”丁方子轻笑道:“上清宫不可能让你回地球,否则就会暴露厚土星的存在的秘密,按规矩你只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一是废去功力,在上清宫安排的住所度过余生。”丁方子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

    “第二条呢?”陈凡不动声色。

    “加入上清宫,拜白云子宫主为师。”

    “又是拜师?”陈凡眉头紧皱,觉得事件越来越滑稽,先是苍山子、然后是此亮子,现在又是白云子,个个都是一代宗师,都想收自己为徒,自己似乎成了修士界最耀眼、最抢手的旷世奇材,谁抢到手谁就能光耀门楣,立即成为天下第一派。不过,事件也越来越诡异,天下比自己资质好的良材美玉多的是,即便是他们门中也有不少比自己功力高的内门弟子,凭什么对自己如此青睐呢?

    “哈!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上十年八年也无所谓,只要你不去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肯定会安然无事。”丁方子笑道,“你今夜必须配合我们抓住百慧生,我不管让你做什么都要执行。不要犹豫不决,他的功力比你还低,更加跑不掉,一旦被活捉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若是反抗肯定被当场击杀,不用说我,就连道山生也能手到擒来,另外,山谷的外面还有十几位合气高手,他一个也打不过,所以不可能逃出我们的天罗地网,束手就擒是最明智的选择。”

    “嗖!”山谷的上空突然传来一个低鸣声,陈凡知道这是上清宫的传迅音符,似乎外面有了什么动静。

    “百慧生回来了,马上就会出地道。”丁方子淡然一笑,“我现在教你应付他的方法。”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十一节 地道脱险

    天上的群星依然在闪耀,谷中的微风依然在吹拂,四周的树枝依然在摇曳,翠云湖里的水波依然在荡漾,陈凡依然坐在湖边,依然是那块半人高的巨石,显得心安神泰、悠然自得,似乎已经完全融入眼前的美景之中。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表面上神态自若,其实心急如焚,坐在这儿已经超过了一刻钟,可是在强敌环顾之下,自己依然想不出任何向百慧生悄然示警的方法,现在每过一秒钟都意味着百慧生离死神更近一步,估计他很快就要走出地道,

    丁方子的意图很明显、也很简单,陈凡不需讲话、不需有任何动作,只要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行。百慧生生性狡猾、嗅觉灵敏、机警过人,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起疑心,若是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再高的修为也对他无可奈何,眼前有陈凡作饵,百慧生的警惕性肯定会降低不少。

    苍山子的机关地道之学虽然师承于上清宫,但是近百年来推陈出新,创出了一些独门技艺,特别是山洞地道的出入口设计,简直是天衣无缝、巧夺天工,比上清宫原有的设计高明很多,丁方子与百山生在山谷里搜索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山洞入口的痕迹,所以也不知道百慧生会从山谷的哪个地方出现,只有在此守株待兔,百山生藏匿在谷西,丁方子隐蔽在谷东,陈凡居于山谷中间的翠云湖,只要百慧生一露头,立即实施抓捕,以他们两人的功力,肯定是手到擒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翠云谷里万籁俱寂,百慧生却没有出现。陈凡稍稍心安,以苍山子的心机,也许会在山洞里有一些特殊的机关设计,可以观察山谷里的任何动静,只要有外敌入侵,立即就会有反映,估计百慧生已经警觉到这里有危险,正躲在里面避而不出。

    以目前来看,无论百慧生是死是活,陈凡是自身难保,已经对此无能为力,唯有考虑自己的脱身之计。敌人的实力太过强大,每一个人的功力都超过自己,特别是丁方子,仅管只是一名虚丹师,但练气士在丹师面前根本没有一点点反抗之力,所以很大方的表示不会动陈凡一根汗毛,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真实功力隐藏得很好,两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也是他唯一的优势,机会来临时肯定会有奇效。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现在已经到了半夜时份,百慧生依然杳无音信,陈凡神闲气定,心中异常平静,谷东的丁方子更是不动声色、耐心十足,只有谷西的百山生开始心烦气躁,身上的杀气起伏不定。

    “咚!”山谷西面突然传来一个轻脆的声音,虽然很小却异常清晰。

    “哈哈!百慧生,你终于露头了。”百山生兴奋的笑声由近至远,瞬间就到了山谷西头。

    “轰!”巨大的撞击声在西面响起,震动了整个翠云谷,同时传来百山生的怒吼声:“百慧生,你找死!”似乎吃了一个暗亏。

    “?!嘭!”西头的巨响声持续不断,好像是百山生正在掌击岩壁,岩壁开始碎裂,嘴里还大叫道:“丁师叔,百慧生又躲回山洞里了,快来看看这里的入口。”

    “百慧生一向非常谨小慎微,怎么会如此冲动呢?一旦暴露了入口,形势顿时逆转,敌人肯定会顺藤摸瓜,开始无休止的追杀。”陈凡暗自叹息,忽见一条?影如流星般射向谷西,原来一直按兵不动的丁方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轰!轰!”更大的响声接连不断,看来丁方子正在破坏山洞入口的机关。

    “就是这儿,哈!开了,太好了!”丹师的威力不同凡响,丁方子连击几下就打开了洞口,百山生在一旁喜出望外。

    “哗!”正当陈凡唉声叹气之时,前面的翠云湖突然翻出一个大水花,紧接着一个人头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同时伸出一只手向他招呼着。

    “百慧生!”陈凡大喜过望,立即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

    百慧生拉着陈凡潜入水底,翠云湖很小,也很浅,只有五、六米深。两人刚到湖底,就听到湖面上传来丁方子的怒吼声:“两个孽障,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来他并没有完全为百慧生的假动作所迷惑,也没有放松对陈凡的监视,只要有所异动立即赶来,百慧生利用机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又何尝不是利用陈凡钓出百慧生。

    丁方子虽然刚到湖岸,但其声音透过厚厚的湖水直钻两人的耳膜,犹如惊天锣鼓震得两人头晕脑涨。与此同时,丁方子长袖挥舞,一道青光射入湖中,以闪电般的速度击向两人。

    青光穿过湖水,直扑百慧生的后背,虽然有湖水的阻挡,但速度不见减慢,就像一支离弦之箭锐不可当,两人都感应到这股庞大无匹的杀气,百慧生来不及反应,只有拼命的向左侧躲去,陈凡知道丹师的厉害,只此一招就让两人无法抵御,仓促之间使出全身功力挥动双手,立即在水中形成一个小型旋涡,遮住了百慧生的后背。

    青光的威力太大,穿过旋涡依然直奔目标,扎在百慧生的左臂上,立即血流如柱,水中泛起了阵阵血花,看来旋涡虽然没能挡住青光,但让它的速度稍微减慢,百慧生趁此机会挪动了身形,致使青光打偏了位置。

    百慧生强忍着钻心的巨痛,双脚连踢湖底的岩石,一个洞口猛然出现,他先将陈凡推进洞内,自己紧跟着跳了下去,然后按动机关关闭洞门。

    此洞深达三、四米,前方有一个两米高的隧道,均为巨石砌成,整齐而宽敞,因为在湖底,隧道里面全是水,只有闭着气息才能长时间行走。看着眼前规模宏大的隧道,陈凡明白翠云谷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单是通往外界的山洞最起码有三、四条,看来百慧生确实是深藏不露。

    “轰!”正当陈凡胡思乱想之间,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隧道里的岩石猛烈摇晃着,很快就不断解体碎裂,紧接着身边的湖水也开始剧烈震动,然后汹涌而上,冲向湖面、冲向天空,隧道里顿时水迹全无,洞口出现一丝微光,似乎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原来丁方子发出青光之后并没有善罢甘休,随后又使出全部功力向湖面击出一掌,丹师的威力惊天动地、威风凛凛,根本不是练气士所能比拟,这一掌立即让翠云湖里的湖水掀起了冲天波涛,所有的湖水瞬间被震向天空,然后在空中拐了个弯,接着形成一条粗壮的水龙,飞行数百米之后撒落在湖边的树林里,而翠云湖立即干涸,不仅湖底全部显现,就连隧道口也暴露无遗。

    从发出青光到湖水干涸,这一系列变化都是在瞬间完成,隧道的洞门只关上了一半,百慧生大惊失色,连忙推动洞口的岩石,试图将它全部堵上,却听丁方子冷“哼”一声:“百慧生,你自己找死!”随后又是一道青光击来。

    百慧生知道大事不妙,慌忙转身而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青光随即击中他的后背。百慧生惨叫一声倒在陈凡的怀中,同时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九、九、六、六。”

    陈凡知道“九九六六”是隧道路线和机关设计的称号,百慧生曾经详细的讲过,而且特意强调必须尽快学会,没想到今天就能用上,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考虑其它事件,立即抱着百慧生向隧道深处逃去。

    “咚!”逃出五、六米之后,陈凡刚拐了个弯,一道劲气从后面擦身而过,深入身边的岩壁,岩壁立即被撞出一个深坑,无数碎石四出飞溅。

    “咣!”躲过丁方子的袭击,陈凡随即按下了机关,一道铁门迅速在拐角处落下,然后向前狂奔。

    隧道里的机关设计与以前逃离苍山门时的那个地道基本相同,陈凡不停地拐弯、不停地放下铁门,丁方子紧追其后不停地破坏铁门,只是他功力远不如蓝云子,破门的速度也比蓝云子缓慢,两人渐渐的拉开了距离。

    连拐十几道弯之后,隧道的坡度越来越高,已经进入了山腹,陈凡在山腹里穿行了十几里路,然后连续发动几处机关,刚才的通道随即塌方,丁方子被完全挡在后面,甚至于可能受到波及,两人终于安全了。

    继续狂奔数里之后,陈凡到达一个上百平方的大厅,再看看怀中的百慧生,发现他已经奄奄一息。百慧生的呼吸若有若无,两眼迷离,瞳孔涣散,体温开始降低,脸上沾满了血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浸透着鲜血,左臂下垂,关节处的所有骨头都被那丁方子发射的暗器切成两半,只有外面的一层皮肉还连在一起。陈凡用手摸摸他的后背,外面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但里面穿着自己的防弹马夹却毫发无损,击中后背的青光早已不在。

    握住他的右手,陈凡连忙将自身阴气输入他的体内,真气迅速流遍全身,不过很快就大惊失色,因为他不仅仅经脉断裂,就连五脏六肺也已经被青光震得支离破碎,心脏基本上停止了跳动,看来青光虽然被防弹衣所挡,没有进入体内,但丹师发射的暗器威力太大,百慧生只有化气中期的境界,护身真气太过弱小,根本抵挡不住其中蕴含的劲气,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只是凭借一股先天之气维持到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咽气,除非立即服下传说中的回春丹,否则即便是神仙来了也法挽救他的生命。

    陈凡来不及多想,立即输入更多的阴气,随着阴气源源不断地入体,百慧生体内的血液开始流动,心脏也渐渐有了动静。

    一刻钟之后,心跳恢复到正常频率的一半,体温开始慢慢的回升,呼吸也趋于频繁,但是陈凡心明如镜,他本身的元气已经耗尽,单凭自己的阴气只能维持极短的时间,一旦阴气停止输入,就会立即断气。

    百慧生的双眼渐渐有了亮色,神智逐步清醒,陈凡心中稍安,连忙叫道:“师兄,师兄,是我,陈凡,我是陈凡,你听见没有?”

    百慧生似乎听到陈凡的叫喊,眼光里露出一丝欣慰的神采,嘴唇不停地颤抖,好像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凡忙不迭地叫道:“师兄,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说话,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早就摆脱了上清宫的追捕,这个山洞谁也找不到。我马上给你寻找灵药,你的伤很快就会恢复。”

    “……”百慧生的眼神变得非常焦虑,好像千言万语要对陈凡说,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凡心中一酸,双眼含泪,知道他壮志未酬,很快就要抱憾而死,实在是心有不甘,想对自己交代遗言,不由暗自叹息,随即将更多的阴气输了进去。

    百慧生精神一振,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话,可是声音太小,吐字不清,而且断断续续,陈凡连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再说一遍!”陈凡大声地问道,然后将耳朵贴在百慧生的嘴边倾听。

    “对…对…不…起…!”终于听懂了四个字,百慧生的语气中带有深深的歉意,不知是指他将陈凡带到厚土,还是指自己利用了陈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了他的话,陈凡的心里激起了冲天波澜,既喜悦,又忧伤,此时此刻两人才算真正的和解,不由喃喃地说道:“师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要好好活下去,坚持住!咱们还要为师父报仇呢!”

    “快…快…逃…,不…不…要…再…报…仇…了。”百慧生的眼神又开始涣散,声音更加微弱,看上去马上就要停止呼吸。

    “师兄,你不能死!”陈凡知道他的大限已到,顿时泪流满面,大声哭叫道:“百慧生!哈克!你这个混蛋,要挺住,那么多的困难都挺过去了,这一次肯定也会没事的。”紧接着加快阴气的输入。

    “去…去…去…古…古…夏…村…找…找…禹…禹……”话还没说完,百慧生全身颤抖,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血中夹杂着许多肉团,估计就是破碎的内脏,

    陈凡知道他已经油尽灯枯,哽咽的说道:“师兄,安心地走吧,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阴…阳…顶!”忽然,百慧生奋起最后的力气,含糊其词地说了三个字,随后软瘫在陈凡的怀里再也不动,只见他两眼圆瞪死死地盯着前方。

    “师兄!”紧紧地搂着百慧生的遗体,陈凡心如刀割,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嘴里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好像是一个最亲近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回忆起两人相识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从明铁盖镇的追捕行动到现在永别,从地球到厚土,短短的一个月左右,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陈凡的命运始终与百慧生紧紧地连在一起,无论是身陷险境,还是突生转机,每一次的背后都有百慧生的影子,两人的关系也随着这些事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充满了戏剧性。

    仇敌?朋友?师兄弟?对手?

    痛恨?仇视?友好?亲密?怀疑?

    警匪本是天敌,天生势不两立,在地球上陈凡追捕百慧生,却被苍山子强虏到厚土,他们之间的仇恨达到了极顶;在苍山门的那段日子里,百慧生主动沟通接近是两人关系产生变化的最大转折点,他像兄长一样的亲切关怀,像师长一样的循循善诱,冲淡了两人之间的仇恨与隔阂,他们成了亲密无间的知心朋友,一起喝酒、聊天,无话不谈;经历了苍山门巨变后,两人又变成了患难之交,成了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本应该坦诚相待、兄弟同心共御强敌,没想到很快就同床异梦、互相猜忌,一条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似乎都将对方视为自己的知音、视为自己最信任的人,一丝淡淡的真正友情悄然产生,如果没有今天的永别,也许一辈子都交葛在一起。

    陈凡至今也搞不清百慧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地球上是无恶不作的匪徒、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苍山门是多谋善断、深受苍山子倚重和宠信的五弟子、外门弟子眼中是冷面严酷的五爷,在自己面前却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兄长,苍山门灭亡之后又成了矢志报仇却形迹诡异的逃亡者,时不时地显露出一丝雄心壮志。

    “也许他就是一个多面人,人类本身就是最复杂的动物。既然人已经死了,所有的名声、地位、善恶、容辱,恩怨、情仇,乃至于得道成仙全部随之逝去,一切功过只能让后人来评价,也许后人根本无法评价,也许百年之后修士界已经将他遗忘,千年之后连苍山子也会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想到这里,陈凡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百慧生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陈凡叹了一口气:“不管以前有何恩怨,他毕竟救过我两次,我能够从阴阳顶活下来,也许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刚才让我不要报仇,说明他对我还有一分真挚的友情。至于所说的古夏村也许就是他自己的秘密基地,可惜没有说清楚那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古夏村的位置。”随后又想到:“他最后提起阴阳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唉!他的秘密太多了,等我逃出之后再慢慢琢磨吧!”

    陈凡随即将百慧生的尸体平放在角落里,然后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抹干眼泪说道:“师兄,我们夏国的传统是人死为大,本应该将你好好安葬,但现在情况紧急,只有把你安放在这里,小弟今后若是能够安然逃出上清宫的追捕,一定回来给你找个安身之所。”

    站起身后,陈凡考虑了半刻,又蹲下来将百慧生身上的防弹衣脱下,忽然发现他的胸前挂着一块五、六公分宽的玉牌,用一根非金非丝的细线挂在脖子上,上面还雕刻着九条飞龙,摸上去清凉透体,似乎连心中的一丝浮躁也随之消失了,知道它不是凡物,犹豫了一会也将它取下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立即感到心头一片清凉。

    穿上防弹衣时,陈凡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了鲜血,连背后的包袱也不例外,只好另换一套,幸亏重要物品都用油纸包裹,没有受到影响,看到一大堆瓶瓶罐罐和几本书之后,心中暗叹自己这两天连续奔波,差点将青云门四个弟子的这些宝贝都忘记了,现在还是没时间整理,只有安定下来再行研究。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陈凡又顺着山洞向出口处奔去。

    这个山洞又弯又长,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出口,站在出口处的机关旁,陈凡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随即打开了洞门。

    出口位于一个小山岭的山脚下,天色依然?暗一片,观看天上的星星并知道现在是凌晨三、四点,四周怪石林立、树木茂密,应该还在翠云山脉之内,不过已经到了山脉的南部边缘地带,离翠云谷有上百里,估计丁方子与百山生不可能追到这儿,他们人手有限,即便兵分几路也是相捉襟见肘。

    陈凡的心情有所放松,施展身法向南奔去。

    这一路的山岗林立,连绵不断,可高度都只有五、六百米,最高的不到千米,陈凡虽然没有走过,但百慧生曾经详细地讲过翠云山的所有地形,所以心中有数,只需一直向南就行,到了翠云山外就绝对安全了。

    跃上最后一座小山的山顶,陈凡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翠云山,心里暗道:“别了,翠云山!别了,翠云谷!别了,百慧生!我还会回来的。”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山下奔去。

    “站住!臭小子,你还想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吼声响起的同时另有一股劲气随之袭来,那股劲气虽然细小,但速度奇快,锐不可当,犹如一根绣花针破空而至,飞行途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尖鸣声,在?夜中尤其让人心惊胆寒。

    来人虽然还在数百米之上的山顶,但话音未落那股劲气就已经到了陈凡的背后。陈凡此时刚跑到山腰,本以为脱离险境的他没想到敌人居然能够追上来,顿时被打得措手不及,当他察觉到劲气将至时已经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只好向前扑倒在岩壁上。

    面部刚贴上岩壁,那股劲气就擦背而过,距离后背仅有毫厘之差,反应稍迟一点就会穿背入体,但是那股劲气太过强大,飞行时引起周围的空气剧烈震动,所以陈凡还是感觉到皮肤一阵疼痛,心中不由大骇,立即顺坡向山下飞奔而去。

    此山的高度只有八、九百米,树木稀少,坡度平缓,大部分山体都是光秃秃的岩石,没有任何躲藏之处,陈凡知道来人的功力远超过自己,只有跑到山脚下的丛林中才有逃脱的希望。

    可是仅仅跑出数十米,已经远去的那股劲气即将飞至山脚时,忽然在空中拐了一个大弯,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竟然调转方向直击陈凡的面门,其速度比刚才更加快捷,而且在它的周身形成了一道强大的气旋,气旋从小到大,迅速膨胀,到达近处时已经大如桌面,连同劲气将陈凡当头罩下。

    劲气带着气旋瞬间即至,迅速将他前、左、右、上四个方向全部死死的封住,只留下后背的空档,这一出人意料的变化又让陈凡大吃一惊,只好拼命后退,却觉身后涌来一股强大的气流,同时听到来人大叫道:“此路不通!”

    这一变故更加让陈凡无路可逃,气流猛然击中后背,陈凡只觉全身血气翻涌,狂吐一大口鲜血之后被击向山脚,身在半空中恰好面对飞来的劲气,正当陈凡暗自叫苦时,来人伸手一招,劲气立即偏向左侧让道,然后飞回来人的手中。

    陈凡遭受重创之后已经无力控制自己的身形,很快就重重地落到山坡上,然后顺着山坡向山脚滚去,最后撞击在一块巨石上停了下来。

    “哈哈!无知小儿,想跑?没那么容易,我们上清宫想抓的人还没有一个能跑掉。”来人飘到山脚之后站在另外一块巨石上狂笑道。

    “百山生!”看到眼前的敌人,陈凡即吃惊又自责,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没想到吧?哈哈!我的判断太准确了,刚到这儿就抓住一个,他们几个只有看各人的运气了。”百山生得意地笑道,目光中隐含着不屑和蔑视,又好像有着深深的厌恶,因为眼前的陈凡软瘫在地上,面纱早就被震成碎片,露出丑陋无比的面孔,目光无神,萎靡不振,满嘴鲜血,身上的衣服肮脏凌乱,刚才滚下来时被尖利的石块刮得破旧不堪,大块乌黑的皮肤暴露无遗,双手紧握,一副垂头丧气、无计可施的模样,哪里再有在翠云谷时的临危不惧、从容不迫的风度,完全是一个狼狈不堪、束手就擒的逃犯。

    “确实没想到。”陈凡神色黯然,百山生不愧是合气后期的高手,功力远超自己,再加上是突然偷袭,现在内伤很重,不但真气涣散,就连动一根手指头也很困难。

    “嘿!百慧生是一个狡猾的狐狸,可惜碰上了我们上清宫。我早就说过,他的那些鬼心眼上不了台面,再怎么折腾也逃不了我们的手心。”百山生对百慧生更是不屑一顾,不过还是问道:“事到如今,你老实一点,快点告诉我百慧生向哪儿逃了?”

    “你不是说对他了如指掌吗?现在怎么开始问我呢?”陈凡嘲讽道。

    “你……,你小子嘴巴还挺硬。”百山生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忍耐住心中的怒火,恨恨地说道:“哼!那老小子更跑不掉,整个翠云山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们每一人的实力都比他强得多,就凭他那么低微的功夫插翅也难飞。”

    “那也不一定!”陈凡忍着巨痛微笑道。

    “看来你很希望他能逃走,然后再来救你自己。老实告诉你,你上当了,他只是利用你引开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自己趁此机会逃之夭夭,想让他来救你,做梦吧!”百山生冷笑连连,随即口若悬河:“我与百慧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最清楚他的为人,他是天下最卑鄙无耻的小人,自私自利、厚颜无耻、冷酷无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满嘴谎言,十句话里有一句真话就很罕见了,除了他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是利用的对象,有利用价值时甘词厚币,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什么甜言蜜语都能说,什么承诺都能当场答应,让人不得不甘心情愿的为他所用,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立即弃如破履,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上过当,包括我还有其他师兄弟,哪一个不恨之入骨?”

    说到这儿百山生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往事,片刻之后情绪变得非常激动,目露凶光,抬脚将身边的一块巨石踢飞,然后手指苍山门方向大叫道:“我们都恨他!恨他!恨他!师父凭什么那么宠信他?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到底有什么地方比我们强?”

    叫完之后,百山生的胸口起伏不定,声音降低了许多,但是心情始终无法平静,继续说道:“论功力,他太低,练了几十年才练到化气初期,就连年纪最小的老七、老八也是化气中期,八个人中他是最差的一个;论功劳,他也排不上号,不用比其他人,我最先入门,至今已有将近百年,那时候苍山门是什么破样子?要人没有人,要钱没有钱,只有我和师父两人,为了苍山门的兴旺,我无数次出生入死,每一次遭遇强敌都冲在最前面,每一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每一次都是重伤而归,苍山门的基业一大半就是我打下来的,没有我不可能有苍山门的兴盛;论智谋,我也不差,当时的寒叶门、双刀门、清流谷哪一个都比苍山门强大,他们都有八、九十号人,我们只有二十名弟子,可是都在我的策划下灭了门,苍山门的威名就是这样一次比一次响亮;论管理门中事务,我主持了几十年,苍山门一年比一年强大,一年比一年富有,外门弟子也一年比一年多,那些外门弟子的功夫也是我手把手地教导出来的,可是他刚成为内门弟子就抢去了我一半的权力,什么好事都让给他,什么功劳都少不了他,十年之后刚一回山,又是将所有的权力归于他一人,甚至于连那些宝贝也只交给他,我们七人只有敢怒而不敢言,不知道到底谁是苍山门的大爷?谁是苍山门的功臣?好像我的功劳不值一提,他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他到底有什么能耐?不就是能说会道、能够讨你欢心吗?”

    说到这儿,他声嘶力竭的叫喊道:“我不服!不服!不服!师父!师父!苍山子!苍山子!我可是从小跟着你,已经一百年了,所有的时光都耗在苍山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泪流满面,粗硕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然后蹲在巨石上双手捂脸痛哭流涕,显得痛苦不堪。

    突然,百山生站起身来,指着天空大声吼叫,每一句话中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苍山子,你这个混蛋,你不仁我就不义,你这样对待我,我就毁了你的一生心血,你痛苦吧?哈哈!你已经死了,死得到是痛快,一了百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能堂堂正正做人,我现在是上清宫的二弟子,比你那个苍山门大弟子的身份风光上百倍,再过几十年我就会成为丹师,到那时我要创立一个比苍山门还要强盛的门派。”接着又咬牙切齿地说:“百慧生现在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只能东躲西藏,很快就会被抓住,我要亲自扒了他的皮,割下他的脑袋,看你还怎么嚣张。”

    “还有你。”百山生转过头来看着陈凡,并用手指着他的脸,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似乎要将他一口气吞进肚子里:“地球来的丑八怪,功夫低微、人品低下,那个老混蛋竟然也看中了你,还让你做苍山门的九爷,我…我劈了你!”说着举起了左掌正欲劈下,但犹豫片刻又放下来,恨恨地说:“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好,连白云子师父也想收你为徒,若不是师父有令不能动你,我早将你劈成肉泥。”

    “嗖!”百山生话音刚落,陈凡突然从地上跃起,同时左手一挥,一道寒光射向百山生的脑门,百山生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而且距离太近,眼睁睁地看着寒光飞来,不过他毕竟是合气后期的高手,一位准丹师,功力和临时反应能力惊人,在寒光到达脑门时将脸偏向一边,只听到他的一声惨叫,然后手捧面部转身而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百山生远去的背影,陈凡全身一软似欲摔倒,但还是咬紧牙关盘坐于地运功调息。

    原来百山生的怒吼声刚刚响起,陈凡已经知道大事不妙,硬拼肯定不行,只有智取,所以当劲气回头、百山生也从后背偷袭的时候,他将计就计,拼命承受了百山生的一掌,在滚下山的同时暗中取出一枚钢针,然后装着重伤迷惑敌人,等待最佳反击机会。不过,虽然有防弹衣卸去了大部分的功力,而且百山生也不敢使用全力,可是他的功力太高,陈凡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一刻钟后,陈凡醒来,虽说只恢复了七成功力,但此地太过危险,一旦上清宫其他人追到这儿肯定是再也无法逃脱,连忙施展身法继续向南方奔去。

    (第三篇完,请继续关注第四篇。)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一节 途中定策

    这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岗,四周都是茂密的原始树林,成群结队的小鸟轻快地飞翔,时而你追我赶互相嬉戏,时而排成队列齐飞共舞,时而停在树梢上共唱情歌,好像正在欢送即将下山的夕阳。

    良久之后,小鸟们似乎有些累了,份份落在一棵参天大树上休憩,此树是树林中最为高大的一棵,树龄不下于数千年,粗壮的树干七、八个人也无法合抱,庞大的树冠方圆数百亩,层层树叶,密不透风,虬枝尽展,遮阴蔽日,形如一座小森林,最高处的枝叶仰不可视,似乎直冲云霄,正是鸟儿安家落户的好地方。

    “叽!叽!叽!”鸟儿们忽然一窝蜂地飞向天空,队形混乱,并且不停的鸣叫着,显得惊慌失措。

    “哈哈!”鸟儿起飞的同时,休憩地的树枝乱颤不已,一条身影从中跃出,瞬间落到树冠之上。此人衣衫褴缕,但精神抖擞,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一次疗伤竟然用了一整天,不过归元丹的疗效确实不错,幸亏上次出谷前百慧生给了我一瓶,这样的伤势若是使用普通丹药,最起码需要三、四天才能全愈。”很显然,他就是刚赶逃出翠云山的陈凡。

    昨天凌晨,陈凡冒险承受了百山生的一掌,虽然佯装重伤迷惑了敌人,然后寻机反戈一击重创了百山生,但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为了尽快离开翠云山,早日脱离险境,他仅仅就地调息了一刻钟,恢复了七成功力之后立即向南逃去。

    这一路狂奔使出全部功力,先是向南,接着转向西方,最后又折向西南方,一口气翻越了数十座高山丘陵、渡过十几条河流、穿过几片大森林,半夜时间行程三、四百里,终于在太阳出山之前来到这片树林,但是已经筋疲力尽,虽说先天真气生生不息,可一旦使用过度也会有枯竭之时,幸好伤势没有继续恶化。

    陈凡对自己的伤势心知肚明,知道必须先行疗伤,继续跑下去就是饮鸩止渴,若是内伤加重今后很难治疗,功力进展也会大受影响,而且此地暂时安全,上清宫的追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逃跑路线,短时间不可能赶上,所以立即躲藏在大树上运功疗伤,吃下一枚归元丹又经过一整天的调息,功力已经全部恢复。

    此时,夕阳刚刚下山,火红的晚霞占据了西面大部分天空,一片一片的,如同烂漫的山花尽情盛开,鸟瞰下面的树林,满眼翠绿,一望无际,好像一张硕大的绿色地毯,晚风吹过,掀起阵阵波澜,一波接一波,似乎永无休止,数十只小鸟正在空中卖弄着舞姿,远处丛林中还有不少动物出没不定,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看着眼前的美景,陈凡觉得心情极为舒畅,所有的阴影一扫而空,胸中的斗志更加昂扬,忽然听到肚子里“咕咕”直叫,不由笑道:“难怪肚子这么饿,原来已经一天没吃饭了。”随即伸手一招,几片树叶飞入手中,接着挥手击向前面的密林,一声“嗷”叫之后,那里的树枝晃了几晃再也不动。

    “味道不错!”吃完最后一口烤熟的野猪肉,陈凡添了添嘴唇,虽说已经大饱,可还是觉得意犹未尽,不过马上就要到赶路的时间,只好拣起地上的石块将篝火扑灭。

    平躺在草丛上,看着夜色逐步降临,他开始思索今后的行程。

    三清宫是厚土修士界的正道领袖,上清宫虽然只是其中一宫,但他们三宫一体,同进同出,肯定会出动大批人马并利用其强大的影响力全天下搜捕,凭借它们超强的实力很少有人能够成功逃脱,所以自己必须出奇制胜,让他们找不到任何线索,否则一旦露出马脚就会引来无休止的追捕,虽说现在不想杀自己,可时间一长难免会下达格杀令。

    厚土大陆虽然地域辽阔,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有数万里的距离,其中大部分处于未被开发原始状态,但许多修士门派都立足于这些深山大泽,稍不留神就会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百慧生曾经说过,各门派百里范围内都是他们的独立王国,其他修士都不敢贸然进入,如果自己与他们发生误解后并起了敌意,一个人很难逃脱,即便成功脱身也会树下强敌。况且所有的正道门派肯定已经收到上清宫的通缉令,自己的假面具只能瞒过练气士,很难骗过境界较高的丹师,他们的耳目非常敏锐,面对丹师级的修士自己一点逃脱的机会也没有。

    除了修士界外,厚土的凡人社会也很复杂,自己在那儿隐匿行踪的希望更大一点,但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隐藏修士的身份,以厚土凡人界等级森严、体制落后的现状,自己很难占有一席之地,唯有默默无闻,这样就完全违背了初衷,一辈子隐姓埋名四处逃避,过着惶惶不安的生活,即便掌握了凡人界的势力也没有任何用处,只有纠集一部分修士界的实力才能与上清宫周旋。

    “嗯!先找个地方躲上一段时间,避一避风头,然后再见机行事,我就不相信所有的门派都害怕他们。”陈凡暗自给自己打气,至于到扶风城找“南禾客栈”南老板求助,他根本就不予考虑,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此亮子虽是一位前辈高人,但形迹太诡异,神秘得让人放心不下,只有在万不得已、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走这最后一步棋。

    “对了!”陈凡忽然灵光一闪,哈哈大笑道:“厚土修士界并不是三清宫独尊,还有一个四荒殿能够与它抗衡,整整十万年都是相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一直保持着平衡的局面,现在的十大高手中居然有两位属于四荒殿,三清宫却只有一位,看来他们的实力确实很强。若是在他们的地盘上隐藏起来,三清宫肯定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只能偷偷摸摸的搜寻。”

    说到这儿,陈凡又沉思了半刻,然后点了点头,暗自高兴起来:“好!妙!就这么办。虽然不能和四荒殿的人搞在一起,但利用一番也未尝不可,如果三清宫的追捕人员发现了我,那就将局面搅浑,让他们狗咬狗。嘿嘿!到那时厚土修士界肯定是天下大乱,不管谁赢谁输,都会元气大伤,上清宫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再管我这点小事呢?嘿嘿!越乱越好,越乱越妙,乱起来才有机会,说不定真的能改变修士界十万年来的局面,打破整整十万年的平衡。”

    “不过,四荒殿分散在厚土大陆的东南西北,找哪一个好呢?”陈凡有些犹豫不决,随即拣起几块小石子,按三清宫、四荒殿的地理位置摆放在地面上,不停地思考着:“嗯!东面的紫荒殿在大海上,行不通!蓝荒殿地处最北面的冰原,离此地不少于三、四万里路,太远!玄荒殿在极西的沙漠里,唉!那个地方肯定没几个人居住,而且茫茫大漠无处隐藏,若遇到敌人躲也躲不掉;由此看来,只有南面赤荒岭里的赤荒殿最为合适。”

    “对,就是它!只有不到一万里的距离,地形复杂,周围的凡人比较多,听说还有几座规模较大的城市,那里的十几个诸侯国也是对赤荒殿惟命是从,况且赤荒殿的殿主赤霞子也是化丹境界的化丹师,十大高手之一,功力不在白云子之下,实力非常强,是个极为难缠的老家伙,肯定不会让上清宫在自己地盘上胡闹。”

    陈凡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色,暗自冷笑道:“上清宫、白云子,咱们走着瞧,今后会好戏连台,精彩绝伦,我在赤荒岭等着你们!”说完后愣了一下,然后指着南方大笑道:“赤霞子,我给你请了不少贵宾,而且是接二连三,一个比一个尊贵,一个比一个厉害,你要好好招待,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计策即定,陈凡立即起身,低头一看,忽然发现衣服早已经破旧不堪,身上也是肮脏无比,连忙跃上树顶寻找水源。

    半刻钟之后,终于在二十多里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一条小溪,等到清洗完毕、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树林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丛林里传来一声声野兽的嚎叫,显得阴森诡异,不过正是赶路的好时机,陈凡跃上枝头,施展身法向南急驰而去。

    这片树林的面积很大,其中夹杂着不少丘陵山岗,陈凡花了一个多时才到达它的边缘,接着是一座高达四、五千米的大山,不仅山路险峻,而且连绵上百里,所以又用了一个多小时。

    翻过大山之后就是一条宽达上千米的大河,这是厚土有名的吴江,在所有河流中长度排名第三,听说有两万四千多里,不过水流非常平缓,大部分河段都是风平浪静,陈凡砍伐了数十棵大树,然后将它们全部放入河中,让它们自动顺流而下,而自己则施展此亮子所传的踏波功法飘至对岸。

    渡江之后,又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峻岭,途中的几十条河流都比吴江小得多,当然路上的森林也是处处可见,只是这样偏僻的山区基本上没见到凡人的居住地。

    陈凡奔跑的速度极快,边跑边不停地调整气息,先天真气生生不息,而且轮番使用阴阳真气,精神越来越充足,对阴阳真气的运用也越来越熟练,天色微亮时已经奔跑了五、六百里。

    此时,前面已经没有了高山、丘陵,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大部分地方覆盖着茂密的森林,另外有一些农田和城镇,天色大亮后,还可以看到一些凡人在农田里干活,似乎是一个比较发达的农业社会。

    到了早晨五、六点钟时,陈凡在一片小树林的边缘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棵大树顶部眺望远方,看到数里外有一座城镇,便决定留宿休息,因为白天赶路会惊扰凡人,也会给上清宫留下线索,在赤荒岭站稳脚跟之前还不能暴露行踪。

    回到地面,陈凡正欲向城镇走去,突然身形一闪,立即飘到大树顶,隐藏在树枝后一动不动,因为他听到树林里传来几个修士的声音。

    这片树林的面积并不大,大概只有三、四千亩,但树木却生长得非常茂盛,大部分都是千年古木,处处弥漫着清晨的薄雾,枝叶上挂着不少鸟巢,地下铺盖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野兽的足迹处处可见,说明它还是一片原生林。

    来人是从另一侧进入树林,似乎是已经到了树林的中央,他们边走边说话,因为距离较远,陈凡听不清其中的内容,只从随风飘来的声音中判断出他们共有三人,个个中气十足,声音蕴涵劲气,其中一人更是铿锵有力,显然都是先天高手。

    因为是长途奔跑,连夜赶路后顺便经过此地,陈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对这一带的修士门派更是一无所知,所以显得非常谨慎,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打算与其他修士接触,躲在树上屏住气息,等候三人走了之后再重新上路。

    不一会儿,那三人竟然在树林中央停下了脚步,先是沉默不语,很长时间之后才有人开口说话,不过声音压得很低,而且语气急促,另外一个声音也随后响起。

    “大清早他们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陈凡心中大为好奇,想走近听清楚一点,可又犹豫不决,思索了半刻毅然决然地向树林中央飘去,他走得极为小心,从一棵树杈跃到另一个树杈,速度虽快,但悄无声息,很快就接近了三人所处的位置,躲在数十米外的一棵大树上倾听他们的讲话,因为先天高手的感应都非常敏锐,稍一留神就会感应到自己的目光,所以不敢随意张望。

    “四师弟,不要这么小气。”首先听到一人略显阴沉的声音。

    “没有!绝对没有!”另一个人的情绪比较激动,讲话断断续续:“二师兄,你,你血口喷人,它怎么会在我手里呢?”

    陈凡心中却是猛然一跳,受到了强烈震撼,一下子僵住了,片刻之后清醒过来,全神贯注地倾听他们的讲话,并且透过枝叶察看三人的相貌,因为他感到四师弟的声音太熟悉了,甚至于刻骨铭心。

    只见树林中央有一小块空地,原来的大树已经被人砍伐,留下十几个半米高的树桩,那三个人都坐在树桩上说话,其中两人背对着自己,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一人身材高大,一人非常瘦小,第三个人侧对着自己,可以见到他苍白瘦削的老脸,颌下长着一把山羊胡子。

    “四师弟,你误会了,为兄并不是想要它,只想借过来看一看。”长着山羊胡子的那人说道,他就是二师兄。

    “二师兄,我从来没见过那东西,拿什么给你看?”瘦小之人正是四师弟,他语气坚决,矢口否认。

    “嗨!”二师兄很是生气,冷“哼”一声说道:“四师弟,为兄没有别的意思,就想开一开眼界,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弟,难道这点面子也不给?”

    “二师兄,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能相信?”四师弟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声音变得异常高昂:“现在说最后一遍,我从没有见过它,更没有得到,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但这是事实!”

    “嘿嘿!”二师兄冷笑道:“四师弟,不要嘴硬,你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为兄更是了如指掌,只不过看在咱们多年师兄弟的情面上,我一直替你保守机密,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此事,否则你早就大祸临头了,不要说师父饶不了你,其他人听到风声肯定也会找上门来。”

    “你…你…?”四师弟好像是气得浑身发抖,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二师兄,你不要在此胡说八道,现在当着三师兄的面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做过什么事?你有什么证据?”紧接着冷“哼”一声,大声说道:“如果今天不说明白,我就找师父讨回这个公道。”

    “四师弟,看来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二师兄阴笑道:“一个月前你到哪儿去了?莲湖隋门的事是谁干的?嘿嘿!一夜灭门,二十几人横尸当场,连隋家家主隋莲生这样的化气初期练气士也不能幸免,厉害!真厉害!他们虽然都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是在咱们五河地区,能够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的人并不多。”

    “二师兄,你这是捕风捉影,凭自己的想象诬陷好人。”四师弟言辞尖锐,说话毫不客气:“两个月之前我就奉师父之命外出办事,前几日刚回来,哪有时间做作案?咱们五河地区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够血洗隋庄,但是不代表绝对没有,你也是其中一个。”

    “你,你……?”二师兄显得恼羞成怒,开口骂道:“好你个罗秀生,竟然反咬一口,枉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算我看错人。”接着冷笑连连:“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怎么会诬陷你呢?”

    “证据?”四师兄哈哈大笑道:“你说说看,我现在也想知道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哼!”二师兄显得胸有成竹,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虽然两个月之前奉命外出办事,但以你的功力暗中往来一趟太轻松了,而且案发之后我随师父一同勘察现场,却在隋莲生卧室的墙角里发现了一枚青光针,正是我们罗门的独有暗器,上面还刻着一个‘秀’字,若不是我眼捷手快将它取下藏起来,师父知道后能饶过你?”

    “就是这个证据?”四师弟感到很是可笑,语气非常平静:“青光针虽然为我们罗门独有,但制作起来并不困难,别人可以仿造,而且在这几年与敌人交手过程中,我已经遗失了好几枚,师父知道,你们也知道。三师兄,你刚才听了半天,应该说说公道话,到底谁是谁非现在已经很清楚。”说到这儿,两人均默不出声,似乎在等待三师兄的评判,但三师兄却缄口不言。

    此时,陈凡基本上明白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三人都是属于本地修士门派罗门的内门弟子,为了一件什么宝贝争执起来。罗门应该是一个实力较小的门派,因为百慧生没有提起过,而且这三人只达到化气境界,二师兄为化气中期,三师兄为化气初期,四师弟为化气后期,在厚土有不少这样的修士门派,师父一般都是虚丹师,整体实力很弱。至于他们之间的矛盾和所说的宝贝,陈凡更加不感兴趣,几乎所有的门派都会发生这样的事,若不是想弄清楚四师弟的身份,立马会离开树林继续自己的行程。

    “哈哈!二师兄,我认为你的证据并不能说明问题,四师弟说得很有道理。”半刻钟之后,一直默不出声的三师兄突然开口。

    “三师兄,还是你通情达理,知道小弟的为人。”四师弟拍了拍坐在一旁的大高个儿的肩膀,高兴地说道:“小弟一向对几个师兄尊敬有加,特别是三师兄,而且我做事堂堂正正,从来没有什么事件隐瞒各位师兄,更不会搞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罗水生,你怎么能这样?”二师兄立即站了起来,手指三师兄怒斥道:“你为什么帮他说话?咱们商量好的事件为什么突然变卦?”

    “罗清生,你说话注意一点,咱们商量过什么了?”三师兄更是气势汹汹,说完也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你干得好事还少吗?自己不干不净,还到处诬蔑别人,刚才是四师弟,我只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想把我拉下水,你的那些鬼心思谁不知道?老实告诉你,不仅咱们四个师弟明白,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一清二楚,大家只不过看在你叔叔面子上忍而不发罢了。”

    “好,说得好!”四师弟站起来不停地拍掌,大笑道:“二师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要太嚣张,应该像三师兄这样心怀坦荡,像大师兄那样心胸开阔,像我这样堂堂正正,否则就会自讨没趣,你如果不改改自己的心性,吃亏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四师弟,不用理他,咱们走!”三师兄异常高兴,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显得非常亲热。

    “?!”就在他的手搭上四师弟的肩膀时,四师弟猛然在他的胸口猛击一掌。

    “啊!”三师兄惨叫一声,立即被击飞数十米,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随后又落回地面,口吐鲜血软瘫不动,显然已经是凶多吉少。

    “罗秀生,你……你……你……?”这一突然其来的变故让二师兄罗清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四师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去死吧!”罗秀生击毙三师兄之后并没有收手,而是左手一挥,发出两道青光直射二师兄,与此同时,施展身法瞬间飘至他的左侧,伸出右掌击向他的心房。

    二师兄骇然失色,前、左、右三个方向都已经被封死,仓促之下只好向后飘去,谁知四师弟的右手又发出一道青光,二师兄刚退几步就僵立而止,眉心冒出一丝鲜血,双眼圆瞪紧盯着对方,好半天才轰然倒下。

    “两个废物,居然想联手整我。戏虽演得不错,一唱一合,可惜昨夜被我听到了你们的阴谋诡计。哼!想跟我玩心眼,差得太远了,惹到我的人都必须死。”看着地上地尸体,四师弟冷笑连连,狠狠地揣了几脚,然后收回射出的两道青光,并将他们挪成一排开始搜身。

    “他们的好东西真不少,竟然有两瓶增元丹,肯定是罗清生从他那个老鬼叔叔偷来的,今天的便宜大了。”四师弟显得很是兴奋,不一会大叫道:“哈哈!《万幻神术》,太好了!看不出来罗水生竟敢把师父的宝贝偷出来了,怪不得师父近几日心神不定,先收起来再说。”

    搜完身之后,四师弟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道:“那东西怎么处理呢?费了那么大的尽搞到手却不知道怎么用,也不敢显露,真是头疼,先把它藏起来吧。”

    他坐在树桩上思考了片刻,最后说道:“师父的大限将至,必须先收拾罗山生,掌握罗门,然后到赤荒岭去一趟,听说赤霞子正在找它,若将它献给赤霞子肯定会有重赏。”

    说到这儿,他兴奋起来,从地上拣了一大堆干柴摆放在两具尸体身上,然后在大火初起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他的远去的身影,陈凡陷入了沉思,这个四师弟罗秀生的容貌竟然与百慧生有七、八分像,而且声音几乎能以假乱真,那神态、表情甚至于做事的手段,似乎是同一个人,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吗?如果说没有一点关系打死他也不相信。

    “现在是继续南下?还是停留此地弄清事实真像?”陈凡顿时犹豫不决。

    “呼!”突然对面的丛林里飘出一个身影,身材高大,?衣?裤,面蒙?纱,一副夜行人打扮,瞬间就到了大火旁,看着渐渐化成灰烬的尸体,那人冷笑道:“嘿!罗秀生,你的手段够毒,野心也够大。不过,替我除去了两个讨厌鬼是个好事。嘿嘿!那宝贝先放在你那儿替我好好收藏着,让你得意几天,好戏还在后面呢!”说完之后转身而去,瞬间消失在丛林之中。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二节 夜探罗门

    “咚!咚!咚!”

    “进来!”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陈凡知道是客栈里的伙计。

    “神仙爷爷,小人给您送饭来了。”房门大开之后,胖乎乎的客栈老板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容,走路时大块的肥肉还在不停地颤动,到了陈凡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小人准备了几道小菜,都是本地的特产,味道还不错,请神仙爷爷赏脸。”

    “端过来吧!”坐在太师椅上,陈凡喝着热茶,显得心不在焉。

    “小人这就让他们端进来。”胖子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转身小跑到门口,轻声叫道:“快,全部端来!”

    看到几个鱼贯而入的伙计、满桌的山珍海味以及老板胖乎乎的圆脸,陈凡想起了五柳镇的那个天来饭庄,态度同样的恭顺、菜肴同样的丰盛,房间同样的干净明亮,就连老板也是同样的体形,心中暗笑:“难道厚土的客栈老板全都是胖子?”

    “神仙爷爷,菜已经上齐了,您慢慢用。”看到陈凡脸色不定,老板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连忙说道:“小人先行告退。”接着挥挥手让伙计们一同离去。

    “老板,你留下!”刚走到门外,突然听到陈凡的叫唤。

    “是!是!是!小人留下。”老板心中一紧,慌忙一溜烟地跑了回来,脸色略显苍白,讲话结结巴巴:“神…神仙爷爷,您…您老人家有…有何吩咐?有什么事件让小人效劳吗?”

    “你不要害怕,没什么大事,只想向你了解一点情况。”看到他惶恐不安的模样,陈凡露出一丝微笑。

    “您老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老板放下心来,抹去额头上的虚汗,脸上显出得意的神色:“不是小人自我吹嘘,小人生在五河,长在五河,无论是五河王和那些贵族商贾,还是几位诗礼之家、众多殷实大户,小人对这些有头有脸的老爷们几乎都是了如指掌,保证让您满意。”

    “那就好。”陈凡点了点头,闭目思索了半刻,然后睁开双眼问道:“我是初临贵境,早上刚抵达你们礼河镇,所以没有时间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能否先讲讲这五河平原?”

    “神仙爷爷,顾名思义,这一带的平原共有五条大河从此经过,所以被称为五河平原。”店老板表情放松,伸出左手扳起了指头,“它们是仁河、礼河、义河、智河、信河,每一条都是又宽又长,流量极大,在整个厚土也是非常有名,连同它们的众多支流使我们五河平原成为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生产的粮食和鱼虾一直贩卖到万里之外,东方的淹城、西方的陆城、北方的洛城,南方的羽阳城,甚至于在赤荒岭也能见到。”说到这儿开始眉飞色舞,显得颇为自豪:“咱们五河平原人杰地灵、物产丰富,不仅贵族老爷们生活奢华,大小商贾个个富得流油,就连我们平民也是衣食无忧,包括那些下贱的奴隶也比其它地方的待遇好得多。另外,我们五河地区也是厚土的诗文之乡、礼仪之乡,好几位诗礼之家在整个厚土都是鼎鼎有名。”

    “哦!”陈凡听了连连点头,对于凡人社会来说,五河平原可能是厚土最为富足的地方之一,百姓安居乐业,文化气氛浓厚,连河流的名字也透出深厚的文化底蕴,如同家乡夏国的江南,经过代代相传、数万年的沉淀,许多传统已经深入当地人的骨髓。

    “我们五河的名胜古迹众多,最古老的就算天神宫了,它已有十万年的历史,听说是咱们厚土的第一代帝皇神武大帝所建,五河王每年都要去参拜,就连朝庭也经常派重臣前来……”店老板滔滔不绝,越说越得意,似乎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停!停!”陈凡连忙让他就此打住,紧皱眉头问道:“这些地方暂时没空游玩,我现在想知道罗门在哪里?隋湖在哪里?”

    “这…这…这…?”老板一下子愣住了,神色变得极为紧张,脸色有些苍白,眼中露出即恐惧又敬慕的目光,讲话也开始语无伦次:“神…神仙…仙爷爷,小…小人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哪…哪知…知道这些神仙府第的位置。”

    “是吗?”陈凡冷冷地说道。

    “神仙爷爷饶命!”老板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这里的神仙禁止我们凡人向外人透露他们的府第,小人不敢说,否则就会没命的。”

    “我没有任何恶意,既然路过五河,就想拜访一下同道中人。”陈凡的口气变得非常柔和:“你先起来吧!”

    “您…您…您…?”老板起身后不敢正视陈凡,战战兢兢地直打哆嗦,半天之后才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和颜悦色,不由低声说道:“神仙爷爷,小人从没见过像您这样的神仙,知道您是一位好神仙,所以小人就斗胆透露一点,可是千万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放心吧!”陈凡微笑道:“我是一位神仙,怎么可能坑害你呢?”

    “神仙爷爷,小人刚才说过,五河平原有五河,但是这儿还有五湖。”老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如若蚊蝇:“五湖指的就是罗湖、韦湖、庆湖、辛湖、隋湖,每一个湖都有一座神仙府第,方圆百里范围内禁止凡人进出,所以小人只知道五湖的大概位置,那些地方太大了,我们凡人若是围着其中一个禁区绕一圈最起码需要大半个月,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府第在哪里,更不知道住了多少神仙。”

    “哦!”陈凡点了点头,修士门派本来就很神秘,不可能与凡人有太多的接触,不过见老板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便含笑问道:“你们见过那些神仙吗?是不是经常欺负凡人?”

    “那些神仙平常都在修炼,很少到凡间逛悠,我们只是偶尔见到他们的弟子出来采办一些物品。”似乎觉得陈凡比其他神仙和蔼可亲,老板的神情变得自然多了:“他们很少欺负凡人,买东西也照常付银子,只是禁止我们谈论五湖的事,连五湖的名字也不能说。五河王曾经下令,谁提起五湖就杀他全家。您若是问起别人,估计没有一个人敢告诉您。”说到这儿又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不要害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够偷听到你讲话。”陈凡笑道:“你现在将五湖的大略位置告诉我就可以走了,从此以后你就当没说,我就当没听过。”

    “行!我说!”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同时拿起一只筷子沾上酒水,在餐桌上边画边讲述五湖的位置。

    “这么大的地方?”看着桌面上的地形图,陈凡暗自吃惊,五河平原方圆足有两、三千里,如果用地球上的方法计算不下于二、三十万平方公里,其中五湖就占了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这里不同于地广人稀的山区,而是人口稠密的平原,农业发达、商贸繁荣,除了一些特意保留的森林,其余地方都已经被开发,看来五湖的地位确实非常崇高。

    “神仙爷爷,小人该讲的都讲了。”老板眼巴巴地看着陈凡,只想赶快离开。

    “放心吧!我说话算数,肯定会守口如瓶。”陈凡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人告退!”老板行礼之后转身就跑,不过可以看到他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

    “嘿嘿!有意思,这五湖在修士界名不见经传,可见他们实力确实很弱,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可是了不得。”老板走后,陈凡开始吃饭,同时不停地思考着:“不知道它们是正是邪,是三清宫的分枝还是四荒殿的羽翼?也许只是独立的门派,不参与修士界的争斗。”

    吃完饭陈凡盘坐在床上调息了一个小时,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收拾妥当之后立即结账退房,老板说什么也不敢收取房钱,他扔下一小锭碎银就扬长而去。

    出了礼河镇,陈凡施展身法向西南方的罗湖全力奔去。

    罗湖距离礼河镇有四百多里的路程,中间隔着礼河、智河、信河共三条大河,途中遍布了大小村镇,人口众多,河网稠密,路上阡陌纵横,不少农人顶着烈日挥汗耕作。

    为了不打搅凡人,以免惊世骇俗,陈凡避开村镇,有林走林,无林则从小道穿越,小河一跃而过,大河则踏波前进,一路上极为顺利,傍晚时分已经来到信河的岸边。

    信河的宽度有五、六里,水流平缓,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对岸郁郁葱葱的树林,这就是罗门与凡人的边界,按照客栈老板所画地图推测,罗湖连同它周围的禁区足有一、两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有湖、有山、有河、有林,完全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仓促之间找到他们确切的居住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嘿嘿!罗秀生,你大祸临头还茫然不知,若不是你与百慧生可能有某种神秘关系,我才懒得赶来救你一命。”陈凡深吸一口长气,身形一闪,飘然踏波而过。

    早晨的那场血案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罗秀生虽然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但后来的那个?衣人更加高明,先是坐山观虎斗,估计抓住把柄之后,这几天就会痛下杀手,而且其功力也处于化气后期,甚至于比罗秀生更胜半筹,如果不出所料他就是大师兄罗山生,在这之前肯定已经有了周密布置,可以预见,毫无防备的罗秀生几乎是凶多吉少。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罗秀生与百慧生到底有没有关系,可如若不伸出援助之手,也许这里面的秘密永远就石沉大海,自己也会一辈子耿耿于怀。

    到了对岸,可以看出这片树林的面积非常大,远处还耸立着一座数百米高的小山头,陈凡毫不犹豫地向小山奔去。

    广阔的五河平原只有寥寥几座小山,这座罗山是其中最高一座,山势平缓,一半是石头,一半是泥土,上面树木葱郁异常,当他到达山顶时天色已经变得极为灰暗。

    站在山顶远眺,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所有景色一览无遗。罗山的周围基本上都是茂密的树林,而南面三十里外则有大一片全是白花花的,肯定就是那罗湖,另有一条白带穿越罗湖宛延远去,应该是信河的支流罗河,也是罗湖的主要水源。

    看着眼前的景色,陈凡沉思良久:“罗门的山门到底建在哪里呢?最有可能的就是罗湖,也许罗湖上有小岛可以建房居住。”紧接着向罗湖方向奔去。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站在罗湖的岸边。此湖的面积非常大,足有两、三千平方公里,天上的月亮只露出了半边脸,水波粼粼的细浪不停地翻滚,如同一块块闪烁的碎银,辽阔的水面一望无际,远处似乎还弥漫着薄薄的灰雾,一切都显得神秘而幽暗。

    “奇怪,怎么没有任何灯火呢?”陈凡有些疑惑,不仅罗湖上毫无动静,就连一路走来的树林里也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只听到几声野兽的嚎叫、惊鸟的拍翅声和湖水的波涛声,似乎这里完全是一片洪荒世界。

    考虑了片刻,他施展身法绕湖奔跑,足足用了七、八个小时才跑了一圈,罗湖位于这片禁区的中央,一路上顺便将绝大部分禁区都察看了一遍,同时使用神识大面积搜索修士的气息。这片禁区的地形并不复杂,绝大部分都是平原,而且覆盖着茂密的原始森林,所以搜索的速度非常快,只因面积太大,到达原地时已经是下半夜,仍然是一无所获,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

    “难道罗门根本就不在罗湖禁区?”陈凡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刚才神识扫视的结果已经非常明确,可如果他们没有在此地建立山门,那么划出这么大的禁区干什么呢?

    “今晚是白来一趟?” 看着眼前的湖水,陈凡有些心烦意乱,他实在是心有不甘,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能空手而归,但面对现状只能干着急,也许是天亡罗秀生,明明知道大事不妙却束手无策。

    “罗门,罗湖,…”忽然眼前一亮,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自言自语道:“陆地上没有就在水上,难道罗门确实就藏在湖中心的小岛上,只是被夜雾笼罩?”

    “对!只能有这一种解释。”陈凡不由兴奋起来,开始回忆罗湖四周的地形,计算各条路线的距离,随后施展踏波功法向湖中心飘去。

    以他现有的功力,使用踏波功法一口气能够跑上十来里,而罗湖水面的直径距离短的有四、五十里,较长一点的有六、七十里,但他是阴阳两气交替使用,一气衰竭另一气补充,两气循环,生生不息,所以没后顾之忧。

    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他大失所望,连续十几个来回都是同样的结果,无论是眼观还是神识都没有发现任何岛屿,更没有发现人的气息,只有那连绵起伏的波浪与无法驱散的夜雾。

    回到岸边,陈凡跃上一棵大树,久久地凝视着依然灰蒙蒙的水面,然后看了看即将转亮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沮丧,暗自叹息道:“罗秀生,也许你命该如此,我现在是有心无力,确实救不了你,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希望你能逃过此劫。”正欲转身离去,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而且那声音竟然来自于湖面。

    陈凡大吃一惊,连忙闪到另一棵大树顶,躲在厚厚的树叶丛中,并且屏住气息用神识察看来人的气息。此树是附近最高大的一棵千年古木,稠密的枝叶、庞大的树冠密不透风,很容易隐匿行踪。

    几分钟后,周围却无任何异常,所有的声音都来源于大自然,有波涛、微风、树叶发出的声响,也有飞鸟、昆虫以及其它动物的声音,就是再没听到人的说话声,神识也没有搜寻到任何修士的气息,那个声音似乎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难道今天见鬼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刚才的搜索已经是极其细密,踏波深入湖心十几遍,整个湖面都已经了然于心,自己的神识非同小可,在如此严密的搜寻之下,除了丹师驾临,其他任何练气士都会暴露无遗,应该不会有任何遗漏之处,更不可能有岛屿存在,可是自己的的确确听到有人在说话,尽管声音极细,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似乎深藏于湖面的薄雾之中,但从其中隐含的一丝劲气来看可以肯定那人是一位修士。

    陈凡潜伏在那儿一动不动,并且透过树叶的缝隙察看湖面的动静,他对自己的耳目有着极大的信心,不可能将人的声音与其它响声混淆,觉得其中肯定有一些蹊跷。道门六艺浩如烟海、博大精深,自己只知道一些皮毛,百慧生说过修士界存在许多奇门异派,道法虽然不高,但拥有不少神秘莫测的道门奇术,其威力让修行极深的顶级丹师也十分头疼,有些奇术就连神识也无用武之地。

    天色渐亮,林中的飞鸟已经出巢觅食,所有的昆虫开始逐渐活跃,就连密林里的野兽也打着哈欠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显示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可是罗湖却依然如故,既无音信也无气息,只有那薄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而且向四周扩散,很快就笼罩了大部分禁区。

    此雾有些奇特,浓厚得超出想象,一眼望去周围全是白雾茫茫,再没有天地之分,也没有远近之别,不仅看不到四周的树木,就连近在咫尺的枝叶也无法分辨,若不是手握枝干根本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既然视觉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陈凡随即闭上了眼睛,将神识放大到极限,全部集中于湖面,并且根据记忆在心中描绘出周围的环境,每一棵树木的位置、每一个树冠的高矮都瞬间了然于心,以便出现险情时能够及时做出反应。

    良久之后,湖中突然出现一位练气士的气息,没有任何征兆,似乎是从水面凭空显现,刚开始很远,很快就到了岸边,好像是踏波前进,但是陈凡感应到此人只有化气后期的功力,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因为此亮子曾经说过只有合气期的练气士才能练成踏波功法,而他竟然一口气踏波十多里,气息不乱、呼吸平缓,犹如行走于平地。

    此人在岸边停留了片刻,然后向陈凡所在的方向奔去。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我?”陈凡大吃一惊,此人的功力与自己相差甚远,怎么可能感应到自己的行踪呢?急忙将一半神识收回,运足功力提高戒备。

    此人在大树底站立了一会,忽然跃上树干,很快就隐藏在枝叶里一动不动,同时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很显然,他对此地的一草一木熟悉无比。

    “他藏在这儿干什么呢?”放下一颗高悬的心,陈凡感到非常奇怪,此人应该是罗门的内门弟子,鬼鬼祟祟地藏匿于此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此树的树冠很大,两人分别藏于两侧,隔着无数枝干,大约有十来米的距离,都屏住了气息用神识观察周围的动静,只是那人对陈凡的存在茫然不知。

    因为树上多了一位高手,陈凡更加小心谨慎,使用一部分神识专门监视此人的动向,另一部分转到湖面,估计很快就有其他人上岸。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湖面上又出现两个练气士的气息,都是炼气境界的后天高手,他们和前面的那人一样轻松自如地飘到岸边,紧接着向密林深处奔去。

    两人刚走片刻,湖面上又出现一名练气士,而且是化气后期的高手,他上岸之后立即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用神识察看周围的动静。

    不一会,此人身形忽然一闪,竟然也隐藏到那棵大树上,与陈凡和先来的那人形成一个几乎等边的三角形。

    “嘿!有意思,看来有好戏上场了。”陈凡觉得非常有趣,罗门禁区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就连这些弟子的行为也是偷偷摸摸,大家的心中都隐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一刻钟之后,进入密林的那两人又折了回来,跑到湖岸边时脚步有些飘浮,显得气喘嘘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似乎耗费了不少功力。

    “鹿师兄,咱们在这儿休息片刻如何?”其中一人忽然开口说话。

    “这…这…?”另一人有些犹豫不决。

    “陆师兄,难道你不累?”

    “当然累!纪师弟,但上师还等着我们的回话。”

    “嘿!嘿!上师不急这一时半刻,而且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老人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纪师弟轻笑道:“过来吧!咱们坐在这儿。”

    “行!不过咱们只能坐一会儿。”

    落座之后,纪师弟心有余悸地说道:“陆师兄,没想到万里音符那么厉害,几乎损耗了我八成功力,回去后最起码调息三、四天才能恢复。”

    “那当然,使用万里音符连先天高手也感到有些吃力,若不是上师的指点,我们不可能如此顺利。”陆师兄说完之后叹了口气。

    “陆师兄,最近你怎么经常唉声叹气?以前可是每天笑呵呵的。”纪师弟奇怪地问道。

    “纪师弟,门中出大事了!”陆师兄一语惊人。

    “出了大事?什么大事?”纪师弟猛然一惊,连忙急促地问道。

    “你知道上师为什么要万里传音吗?而且是让韦家主从赤荒殿立即赶回来?”陆师兄不答反问。

    “这...,确实有些蹊跷。”纪师弟思考了半刻,然后说道:“五湖中我们与韦湖的关系最好,韦家主和上师是多年的老朋友,也是二爷的亲叔叔,两家同进同出,上师找他商量事件很正常,只是竟然动用了万里音符就不同寻常。”

    “确实如此。”陆师兄缓缓地说道:“数千年来咱们罗门只使用过三次万里音符,每一次都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关系到门派的存亡,今天是第四次,由此可见,门中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挺过去。”

    “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纪师弟语气急促,显得迫不及待。

    “上师没说,但我可以猜出一、二。”陆师兄停顿了半刻,然后小声的说:“我认为与四位爷有关。”

    “跟他们有关?”纪师弟惊呼起来:“难道……?”

    “唉!上师的大限将近,四位爷都开始蠢蠢欲动。”陆师兄长叹一口气,语气变得极为萧然:“近一段时间蹊跷不断,一个月前的隋湖血案就让上师大为震惊,其实他老人家心肚自明,凶手肯定就是咱们四位爷里的其中一个。”

    “上师为什么不追查下去呢?”纪师弟呐呐地问道。

    “追查?”陆师兄苦笑道:“他们既然敢做肯定是天衣无缝,况且上师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仙去,他老人家只想在临终前处理好门中的大事,哪有精力管这些闲事?”

    “现在最大的事只能是确定门主之位,不过四位爷都不是省油的灯,谁也不会服谁,肯定会打得头破血流。”纪师弟唉声叹气道。

    “正是因为此事,上师才急传韦家主回来压阵。”陆师兄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若是按照厚土修士界的老传统,上师仙去之后,罗门就应该自动解散,因为我们的四位爷都只是练气士,根本没有资格做一门之主。”

    “嘿嘿!如果按照老规矩,咱们五湖早就不存在了。”纪师弟冷笑道:“现在的五湖门主只有上师一个丹师,其他都是练气士,就连韦家主也只修到合气后期,那个隋莲生更是丢人,才达到化气初期也敢自称门主,门下弟子全是后天,被灭了也是活该。”

    “话是如此,可他们得到了赤荒殿的默认,谁也不敢说三道四,就连正道门派也不敢惹事生非。”陆师兄长嘘一口气说道:“其它四湖的门主每年都到赤荒殿朝贡,韦家主跑得最为勤快,得到的好处也最多,上师以前只是两、三年跑一趟,但今后肯定也免不了要跟他们学。”

    “陆师兄,你每天都在服侍上师,消息最为灵通,估计哪位爷会坐上门主的宝座?”纪师弟好奇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陆师兄沉吟了半刻,然后说道:“我觉得二爷的可能性最大。二爷是韦家主的亲侄儿,上师肯定会优先考虑韦家主与赤荒殿的关系,只有取得赤荒殿的支持,罗门才能传承下去。不过,大爷和四爷也有一定希望,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化气后期,是门中功力最高的弟子,如果两人一气之下共同脱离罗门,罗门的实力立马下降了一大半,不仅不能保持现在五湖老大的位置,还有可能像隋门一样被悄然灭门。”

    “唉!山雨欲来风满楼,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今后无论哪位爷做了门主,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纪师弟连叹几声。

    “确实如此,你现在也开始唉声叹气。”陆师兄苦笑一声说道:“不谈了,雾马上就要散了,咱们回去吧!”

    “好,走!”纪师弟的情绪十分低沉。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湖面,罗湖岸边又恢复了平静,大树上的三人依然悄无声息。

    一刻钟后,最后隐藏起来的那位罗门弟子飘下了大树,盯着湖水思索了一会,然后冷笑道:“韦宁生三天之后才能赶过来,嘿嘿!当你知道罗清生已经命丧黄泉后会怎么样呢?嘿!罗秀生,你等死吧!”接着喃喃地说:“三天?不行,三天时间太长,这小子诡计多端,若是将东西转移出去就没有了证据,今天就应该下手,哼!夺宝杀人、偷取《万神幻术》,哪一个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用我动手,师父就第一个饶不了你。”说完就踏波而去。

    此人刚走,先来的那人立即飘然而下,看着渐渐稀薄的白雾,他自言自语道:“他怎么知道昨天早晨的事?难道他一直隐藏在树林里坐山观虎斗?”沉默半刻之后忽然惊呼道:“不好,藏宝地已经被他发现。”接着转身飘向密林深处。

    “嘿嘿!我到要看看他藏着什么宝贝。”陈凡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他的身后。

    此人直接向北急驰而去,显然对这片森林熟悉无比,脚尖一沾树顶,瞬间恰到好处地跃到另一棵树枝上,即便周围白雾茫茫,其身形也不受任何影响。

    陈凡虽对这条路线比较陌生,但凭着超人的神识锁定了他的气息,不慌不忙地紧缀其后。

    大雾来得快,散得也快,不到半个小时它已经变得稀薄多了,可以依稀看清罗秀生的身影。

    又过了一刻钟,前面传来很响的水流声,原来已经到了信河边,此人却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地凝视信河,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大事,可又犹豫不决。

    “他怎么不跑了?难道宝贝就藏在河边?”陈凡感到非常奇怪。

    其实在那两人先后藏匿于大树上时,陈凡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前面的那人正是罗秀生,另一位就是大师兄罗山生,从两名外门弟子的谈话中可以推测,他们鬼鬼祟祟地隐藏在树上的目的,就是想偷听师父的一些情况。

    “现在怎么办?该怎么办?”罗秀生长叹一口气,开始心烦意乱地在岸边不断徘徊,显然对目前的处境束手无策。

    “嘿嘿!罗秀生,看来你的处境不妙,你师父连传位这样的大事也要请外人压阵,由此可见他对你们的戒心有多深,即便罗山生的阴谋不能得逞,杀害两位师兄的事件一旦败露出去,那个韦宁生也饶不了你。”隐身在树丛里的陈凡暗自叹息。

    “先将它们藏好再说!”罗秀生跺了跺脚,终于下定决心,身形一闪,向西南方奔去。

    “嘿!这就对了,没有了证据还有可能瞒混过关,若是被你师父找到这些赃物,根本就无从辩解。”陈凡暗暗点头,正欲紧随其后,忽然心中一动,立即停下身形,分出一半神识搜索后面的树丛,很快就大吃一惊:“罗山生?对,就是他,他怎么也跟上来了?”瞬间恍然大悟:“在湖边时他已经知道罗秀生也藏在附近,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藏宝地点,所以故意讲出那番话让罗秀生听到,打乱他的阵脚,嘿嘿!罗秀生竟然信以为真,自动暴露目标,若不是我发现及时,罗秀生至死都不知道漏洞出在哪里。厉害!不愧是大师兄,罗秀生远不是他的对手,处处落入下风。”

    就在这一念之间,前面的罗秀生已经到了百米之外,后面的大师兄罗山生也缀在他后面,两人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陈凡则悄无声息地跟着罗山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衣蒙面,脚步轻快,灵活穿越于树丛之间,不落任何痕迹,显然非常精通跟踪之术,而且其气息也是若有若无,陈凡暗叹道:“罗门果然有点门道,难怪我刚才差一点儿忽略过去,更让人惊讶的是,不仅化气境界就可以踏波,就连后天高手也能轻松往来于湖面。”

    罗秀生似乎很着急,奔跑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森林中的一棵大树下,先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一跃而上,飘上树干的分杈处。

    此树虽然只有二、三十米高,但树干极粗,五、六个人都无法合抱,从十米高的地方开始长出七、八根枝杈向四周扩散,分杈处形成一个宽敞的平台。

    仅仅过了一分钟左右,罗秀生又飘上树顶,继续向前奔去,这一次突然竭尽全力,跟在后面的罗山生措手不及,差一点将人跟丢,最后使出浑身解数才在数里之外跟上了目标。

    白雾已经变得更加稀薄,可以看到前面耸立着一座小山,正是罗湖禁区里的罗山,罗秀生身形连闪,很快就消失在山顶,罗山生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陈凡则跳下树顶,拐出数百米后从另一侧顺壁而上。

    当陈凡接近山顶时,忽见罗秀生已经从原路飘然下山,而罗山生从后面的一棵大树的枝叶中露出小半个脑袋。

    陈凡昨夜已经来过罗山,对山顶的地形比较了解,所以毫不迟疑地率先飘上山顶,然后迅速隐藏在一块巨石的背后,此石靠近悬崖峭壁,是罗山顶部坡度最陡的一侧。

    不一会儿,罗山生也飘然而至,只听他冷笑道:“罗秀生,亏你还自认聪明能干、机智过人,仅仅一句话就让你疑神疑鬼,立即露出马脚,聪明反被聪明误。嘿嘿!我来看看你把宝贝到底藏在哪里。”

    “咦!藏在哪儿呢?”山顶的面积很小,罗山生寻找半刻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忽然惊呼一声:“幻术!对,他使用了幻术,难怪找不到。”紧接着冷“哼”几声说道:“凭他化气境界的修为,只能偷学一些皮毛。”

    “就是这里!”罗山生很快就找到了藏宝的位置,他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哈哈大笑道:“罗秀生,你这个弱智,用了幻术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点小伎俩还能瞒过我的眼睛?哈哈!且看我的‘开’字诀是如何破你的‘隐’字诀!”

    “轰!”话音刚落,山顶上就响起了一声闷响,声音虽然不大,但扣人心弦,紧接着连续响了十几下,最后一声犹为低沉,接着传来罗山生大口大口的喘息声,看来他的功力已经消耗殆尽。

    “幻术?”昨天早晨在礼河镇外的小树林里听到《万幻神术》时,陈凡就心动不已,他对于幻术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因为幻术是结合了阵、符、咒、觅四种道术的奇术,高深莫测、威力极大,可惜百慧生说过厚土修士界原来的幻术很多年前已经基本失传,只有一些皮毛流传于世,就连三清宫、四荒殿也知之甚少,不知道罗门的《万幻神术》记载着什么样的秘术,若是有机会应该学一学。

    “解破这么一个最简单的幻术已经如此麻烦,稍为高级一点只能望洋兴叹。唉!看来师父说得有道理,幻术不是我们所能使用的,就连合气期高手也只能学会《万幻神术》的一部分初级功法。”罗山生休息了半刻,先是感叹了一番,随后惊呼道:“不对,怎么还是石头?”紧接着传来剧烈的“?!嘭!”声,好像正在敲打石块。

    “罗秀生,你耍我!”不一会儿,罗山生无奈放弃了敲打,顿时怒不可遏:“没有它们也能扳倒你,我现在就去告诉师父,你竟然对二位师弟暗下毒手,即便是没有证据,师父也不可能把大位传给你。” 说完之后,罗山生开始沉默不语,听其气息逐渐趋于平缓,便知他正在盘坐运气调息,试图恢复部分功力返回门内。

    陈凡听了却是暗自心惊,在这关键时刻如果罗山生率先发难,韦宁生肯定会追查到底,以他的身份罗门门主必然是言听计从,罗秀生的处境可想而知,心中立起杀机。几分钟后,在罗山生调息到最关键的时候悄然飘出巨石,立即在他的后心猛击一掌,罗山生闷“哼”一声悄然倒地。

    “嘿嘿!罗秀生,我已帮你将最后一个绊脚石除去,再没有任何威胁,也没有竞争对手,罗门的门主之位非你莫数。”看着罗山生的尸体,陈凡轻笑道:“下一步就论到咱们正面接触,五河平原是个好地方,五湖更不错,可惜被这些人糟蹋了,应该换换主人,换换新气象。”

    转头看看山顶的另一角,已经被罗山生搞得面目全非,原有的几块大石头七零八落地散放在地上,陈凡记忆中的一棵大树不见了踪影,也许它本来就是幻化而成,幻术解除后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去,将那些乱石踢到一边,然后对着地面连拍十八掌,片刻之后,一块石板缓缓地冒出地面,紧接着露出一个洞口,此洞很小,只有三尺深,里面放置着一个包裹。原来此洞采用了上清宫的机关技艺,虽然非常肤浅,但一般人很难识破,再施加“隐”字诀幻术,几乎是天衣无缝,可惜先被罗山生解破幻术,陈凡也粗通上清宫的机关学,两人合力之下藏宝暴露无遗。

    打开包裹,却见里面有三本书和十几瓶灵药,以及一只小玉盒。

    陈凡翻了翻书面,一本是《灵符九章》、第二本是《千咒语》,第三本就是《万幻神术》,都是修士界的不秘之传,估计是罗秀生从他师父以及其他门派手上偷过来的,那些玉瓶上没有任何说明,肯定也不是凡品。打开最后小玉盒,陈凡一愣,这里面有一棵核桃大小的珍珠,可是与平常所见不同,此珠全身赤红,如同一团正在燃烧的烈火,摸上去竟有炎热之感,也许就是隋庄的那个宝贝。

    “哈哈!大便宜,看来今夜没有白来,收获不小。”陈凡毫不犹豫地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部装入自己的腰包,然后将空无一物的包裹重新放入洞中,接着关上洞口,转身大笑道:“这些宝贝就算我的劳务费吧,罗秀生也没有吃亏,不仅化险为夷,而且将成为一门之主。”

    收拾妥当之后,陈凡准备离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略一思索暗道:“不能留下线索,只好来个毁尸灭迹,让罗秀生摸不着头脑。”随即运足功力将地面上血迹全部抹去,最后拎着罗山生的尸体飘然下山。

    此时,太阳在东方露出了半边脸蛋,而禁区里的白雾早已散去,只有罗湖水面上依然烟雾朦胧,大片的森林还是杳无人迹。陈凡施展身法向禁区外奔去,飘过信河,站在岸边遥望对面的罗湖禁区,陈凡冷笑道:“罗秀生,咱们明天再见。”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三节 秘诀珍宝

    出了罗门禁区,陈凡并没有到凡人村镇寻找住处,而是直接向东北方向奔去。不到一个小时,前面出现一座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蔽荫遮日,大约有数万亩的面积,还有信河的几条小支流穿越其中,有林有水有食物,他在来时的路上曾经特地注意过,因为此地距离罗门只有百里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来去方便,若遇险情还能及时隐蔽,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进入森林深处,他首先寻找水源,最后在一条小河边停下了脚步,扔下罗山生的尸体之后立即洗漱,接着猎取了两只野兔,在岸边点上篝火开始烧烤,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直未能进食,肚子早就饿得慌。

    “啊!真香,不错,厚土的野兔不比地球差。”看着油旺旺的兔肉在火中翻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掏出几个小油纸包,有些自鸣得意:“幸好我向客栈老板索要了这些好东西,嘿嘿!放一点盐...,放一点胡椒粉...,再放一点五香粉,味道已经齐全,不错,真香!有了这些我的手艺也不比大厨差。”

    吃饱之后又喝了几口清凉的河水,然后躺在岸边的草丛上,觉得全身舒畅,虽然经过半天一夜的奔波,却没有任何疲倦之感,内心中甚至于有一丝兴奋,也许是为了罗秀生已经安全无恙,也许是为了得到那些宝贝,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对了,这家伙的尸体怎么办?”念头一闪,陈凡随即轻笑道:“老规矩,最好的办法就是火化,嘿!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神不知、鬼不觉,化成灰烬之后永远消失,也许别人认为他已经携宝潜逃,罗秀生若是再聪明一点的话,肯定会将所有的罪名按在他的头上,哈!有意思,一举两得,冤死鬼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这家伙的好东西也不少。”面对着熊熊大火,陈凡查看刚从罗山生身上搜罗出来的物品,边看边乐:“寒元丹,补气丹,采气丸,虽不算顶级但效果不错,可称上品。咦!这本书是觅术中的‘匿’字诀,虽说是初级功法,却也很了不得,不知他从哪儿偷来的?化气境界功力太低根本无法修习,他拿着也没用,嗯!我知道了,难怪他的隐匿之术那么厉害,原来是借鉴了里面的功法,差点瞒过我的神识,的确很实用,若是能领悟出它的精华,估计连丁方子这样的虚丹师也能骗过。”

    说到宝贝,他想起了那四个上清宫弟子的杂碎,这些天只忙于赶路、逃亡,至今没来及细看,于是将背后的包裹解了下来,里面共有十二瓶丹药和三本书,五瓶清心丹、四瓶祛毒丸和三瓶疗伤散,都是上清宫炼制的好药,最让他关注的是那三本书,于是随手翻开了一本,忽然惊呼一声:“九星阵!”

    九星阵是上清宫从不外传的看家阵法,就连苍山子也不敢私传给弟子,担心引来上清宫的干涉,只好改头换面变成苍山刀阵,陈凡曾在苍山门南门外看到过苍山门弟子使用,十名外门弟子虽然对苍山刀阵还不太熟练,可居然将地火门的内门弟子围困了很长时间,苍山刀阵尚且如此,九星阵更是威力惊人。

    “反九星阵?”翻到第二本书时,陈凡愣了一下,马上回忆起了在苍山门灭亡的那个晚上,自己曾经听到青云子吩咐上清宫的大弟子道天生主持反九星阵,并说它花费了他和白云子等几个人十年时间,九名合气期练气士布阵后竟然能够迟滞苍山子小半刻,可见其威力不在九星阵之下。

    怀着期盼的心情翻开了第三本书,他变得更加兴奋:“哈哈!这是‘器’术中的‘驭’字诀,没想到,真没想到!太好了,到了合气期就可以学习一点初级‘驭’诀,那些上清宫弟子都会这一手,以后遇到他们再也不会束手无策,甚至于可以进行反击,嘿嘿!我正愁求艺无门,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好!好!比这些灵药还好,上清宫不愧是领袖门派,连小小的内门弟子也出手不凡,不过我已经忘了它们是从谁身上搜出来的。”合上秘诀,他想起了百山生和丁方子所发出的暗器,不仅快捷异常,而且神出鬼没、变化多端,灵敏得像他们的第三只手,甚至于可以在空中随意转变方向,自己根本就无从抵挡,不由心驰神往。

    “嘿嘿!罗秀生的秘诀应该也不会太差吧!”陈凡又拿出刚得到的三本书翻阅,很快就大惊失色:“《灵符九章》竟然是灵山的立派典籍,对!想起来了,百慧生曾经提到此事。”

    据说,三千五百多年前厚土的修士界曾经发生过一场混战,刚开始只是几个正邪小门派之间的小摩擦,后来演变成正邪大战,最后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卷入其中,这场大战持续了整整百年,听说原有的一千多名丹师十不余一,绝大多数门派从此消失,幸存下来的门派也元气大伤,许多门派的六艺精华从此失传,灵山的《灵符九章》、阴山的《千咒语》和万幻门的《万幻神术》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当时的灵山、阴山和万幻门强盛之极,大战之后立即沦落为二流门派,至今没有恢复元气,万幻门还因此灭门,这三本秘诀都是六艺中了不得的顶级奇术,只要有其中一本流传出去立即会在整个修士界引起轩然大波。

    “蹊跷!蹊跷!《万幻神术》是三弟子罗水生偷至罗门门主,那么罗门门主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另外两本罗秀生是从哪儿搞到手的?”沉思良久,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忧虑:“若是只有一本秘诀还可以解释,三本居然同时出现,事件就不简单了,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罗秀生的身份可能有些复杂,要么是他的动机不单纯,唉!又是一个神秘人物,也许不在百慧生之下,也许五湖之中隐藏着很多秘密。由此看来,得到这些秘诀虽是好事,但也是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就有会引火烧身,我今后必须慎重从事,不能露出半点痕迹,否则就会大祸临头。”

    陈凡知道这些典籍代表厚土修士界的最高水平,比现有的那些顶级技艺还要深奥,不是短时间所能掌握,必须具有极高的道法境界,再经过长期的钻研才能吃透其精髓,所以只是大略地翻了一遍,忽然发现《万幻神术》最后面的几张已经被人撕去,再仔细看看,全书共分五个境界,只剩下前三个,而且撕下的时间不长,撕痕很整齐,丢失的都是最深奥的章节,心中的疑念更深:“这是故意所为,不知是罗秀生还是其他人,罗秀生的可能性不大,撕去后两个境界的章节应该有很深的目的,也许是善意,也许是恶意,也许罗秀生得来时就这样,也许是后来所为。”

    “嘿嘿!我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心念急转片刻,他立即抛开任何负面情绪,变得信心十足:“不管它们是什么来历,罗秀生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我留着慢慢摸索,尽量少使用,即便万不得已使用了也必须改头换面,反正已经失传了三千多年,谁也看不出来,等到我修至大成时他又无可奈何。”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堆放在一起分门归类,灵药共分疗伤、养元、补气、祛毒、安神五类,另有罗秀生的十三瓶灵药不知道用途,当然最珍贵的是这六本秘诀,道门六艺博大精深,如今已有器、阵、符、咒、觅五艺,另有《万幻神术》,虽然只是六艺中的一小部分,现在也只能修习一些皮毛,但是面对比自己高一筹的敌人也能周旋一番,如果运用巧妙,甚至于碰到丁方子这样刚修至丹道的初级虚丹师也有逃脱的希望。

    “道术分为道与术两部分,道为体术为用,道就是修行境界的高底,术是道的实际应用。”陈凡对百慧生的这段话记忆犹新,而且深有同感,道术本是一体,所谓修行应该是道术同修,只修道而不修术很难生存,但道是术的根本,没有深厚的道行也无法理解术的精髓,自己以前对此一无所知,幸好在翠云谷经过百慧生五天的强行灌输,方才对六艺有了基本认识,否则面对这些秘诀肯定是如看天书。

    “唉!宝贝多了也头疼。”看这一大堆灵药和秘诀,陈凡高兴的同时又感叹不已,如果全部随身携带不仅累赘,而且非常危险,一旦不慎露出马脚甚至于失手被擒,便宜了敌人是小事,以前的几桩大事暴露出来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在五柳镇一夜干掉了上清宫的四名内门弟子,白云子即便现在想网开一面,可是知道真像后必然会痛下杀手。

    另外,罗秀生若有同谋或支持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在四处寻找秘诀的线索,只要修士界露出一点风吹草动立即会紧追不放,自己又凭空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本来就不乐观的处境就更加危险。

    还有一个原因更为可怕,每一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从前以为修行者应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可是到目前为止,自己所接触的每一个修士都不是所想象的那样品格高尚,对于修士秘诀、至宝甚至于比凡人更加贪婪,无论是师徒还是师兄弟,为了一点点利益,莫不是费尽心机勾心斗角,其过程都十分残酷,最后的结果也非常可怕。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秘诀一旦泄露出去,自己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最后一个宝贝就是那赤红的珍珠,没听说过珍珠居然像一团火,而且有这么高的温度,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肯定极其珍贵,罗秀生说过赤荒殿的赤霞子正在找它,嘿嘿!先收着,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

    “应该将它们先藏起来!”陈凡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可是自己孤身一人浪迹于外星球,既无一个安身之所,也无一个可以信赖之人,而且朝不保夕,根本就没有一个地方绝对安全,考虑良久,他轻叹一口气,喃喃地说道:“只有先藏在这座森林里,以后找到更好的地方再转移出去。”

    想到就做,他站起身来,先把所有的物品包裹好,然后将自己活动的痕迹抹去,但在处理罗山生骨灰时发现几块残存的碎片,心中非常纳闷,拣起来一看:“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玉石的碎片,奇怪,我刚才搜得非常仔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怎么会凭空出现呢?”再观察它们出现的位置,立即恍然大悟:“原来藏在他的鞋底,难怪我没搜到,重大失误!能够藏在那里的东西肯定是非同寻常,可惜了,也许一件宝贝或者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此中断。”

    “算了,任何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下次注意就行。”摇了摇头,陈凡跃上树顶,远眺四周的森林,寻找藏宝之地。此时已是烈阳高照,估计是上午十点钟左右。片刻之后,发现数里之外的密林深处有一处地方比较醒目,连忙施展身法急驰而去。

    这一片地带也是茂密的森林,足有上千亩,树木不如周围的高大,但粗壮有余,每一棵树的树冠面积也很大,因为它们的树种不同。陈凡观察了许久,在边缘地区选择了一棵不太起眼的大树,开始了藏宝活动。

    “哈哈!全部完成。”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凡跃上了树尖,抬头看到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不由暗自吃惊:“一点小工程怎么用了这么长?”接着拍了拍脑袋得意道:“第一次使用苍山子的机关学,嘿嘿!太投入了,不过还算满意,即便上清宫弟子来了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回到小河边,他又打了几只野兔填饱了肚子,然后拿出几本秘诀,边翻边笑道:“还有一天时间,现在抓紧时间学习,老规矩,先强行背下来再说,千藏万藏其实装在自己的脑袋里最保险。”

第四节 罗门吊唁

    “华中生拜会罗门!”

    陈凡的声音并不响亮,但运足全部功力,越过信河,一直传到数十里外的禁区森林,若是那里有罗门弟子巡视,肯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拜山完毕之后,他神态自若地站在信河岸边,静候罗门弟子前来接引。百慧生曾经介绍过厚土修士界各门派之间拜山的方式,与地球上武林门派的形式相差无几,不能贸然闯入山门,只有报出自己的名号之后,等待主人出门迎接方可正式进入,否则被视为外敌入侵。

    宽阔无比的信河依然川流不息,两岸的森林依然葱葱郁郁,只是晴空万里,烈日高悬,热浪滚滚,蒿草枯黄,鸟兽绝迹,空气干燥得让人难以喘息,稍一走动就会大汗淋漓。

    遥望着对岸的罗门禁区,陈凡心中豪气大发,经过一天一夜的修行,确实收益非浅,不仅开阔了眼界,初窥道门六艺的真正精华,还初步掌握了觅术中的“匿”诀、器术中的“驭”诀,甚至于在《万幻神术》里发现了“隐”诀,不愧是至高无上的幻术典籍,仅仅一个最简单的技巧,就可以将自己的假面具掩映得更加巧妙,如果再修习一段时间,基本上就能瞒过虚丹师的神识,随着自己的境界提高,幻术的威力也会逐步增大,假以时日几乎可以千变万化而无人识破。

    一刻钟后,禁区内却无任何音信,他不由纳闷:“奇怪,罗门似乎与其他门派有些不同,透着一股邪气,连白天也没有弟子当执,难道他们根本不需要看守山门?或者另有所恃?”

    又等了半刻钟,对岸仍然毫无动静,陈凡淡然一笑,随即踏波飘过信河,并且直接穿过森林奔向罗湖。

    白天的罗湖显得尤为开阔,一望无际的水面让人心旷神怡,满眼的细浪永无休止的翻涌着,烈阳下的波纹闪烁着道道金光。唯一让人疑惑的是那夜间的雾气并没有完全消失,依然有淡淡的轻烟缭绕在水面上,若有若无但运足眼力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久久不散,站在树顶远眺,整个罗湖好像是一面硕大的明镜,既明亮又显得怪异。

    “幻术!”虽然只是强行背下了《万幻神诀》的前三篇,可陈凡的眼光已经与昨天迥然不同,立即判断出其真伪,罗门就隐藏在湖面的一座小岛上,只是被幻化而成的雾气所掩盖。

    这就是《万幻神术》的第一个境界“隐形”,“隐”字诀为“隐形”境界的最基本手法之一,也是其中的精华部分。合气期的练气士可以使用“隐”字诀,但施展“隐形”之术必须具备丹师的境界。

    眼前的“隐形”虽然规模宏大,但略显粗糙,还需要化出雾气来掩饰施法的痕迹,只要对幻术稍有涉猎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若是达到至高境界,真正能够做到无迹无痕,无影无形,不仅看不见一丝雾气,就连整个罗湖也与平常湖泊别无二至。

    “看来罗门的老门主确实只是一名初级虚丹师。”他暗自点头,大限将至的初级虚丹师功力已经散去大半,剩余的也许还不如自己深厚,再没有全盛时期的敏锐神识,也不复丹道境界的神通威风,这就是一名丹师最悲凉的时刻,英雄迟暮,雄心渐失,死亡前后与一名凡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华中生拜会罗门!”这一声传至罗湖的湖心,震得漂浮不定的雾气连连翻滚。

    仅仅过了几分钟,湖心的雾气忽然一阵抖动,好像传来几声咒语,紧接着水面上显现出一条身影,似乎拨雾而出,又犹如从水面凭空升起,先是双手,然后是头部,瞬间整个身形显露无遗,紧接着踏波而来。

    此人身形极快,十来里的水面转眼间飘然而过,他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五短身材,身穿纯白色的道袍,为炼气后期境界,显得精明能干,上岸之后立即抱拳施礼:“在下罗门外门弟子罗陆元,您就是前来拜山的华中生华前辈?”

    “在下华中生,无门无派,浪迹天涯,当不得前辈二字,今日路过贵门,特来拜会同道,劳驾陆师弟禀报贵门主罗前辈。”陈凡跃下树顶后含笑回礼,心知他就是昨天凌晨与另一位纪师弟共同使用万里传音的陆师兄,不过声音有些嘶哑、双眼微肿,脸上满含悲色。

    “唉!”罗陆元轻叹一口气,神情肃然,语气非常沉重:“华前辈,您来晚了,上师已经仙去。”

    “什么?”陈凡大吃一惊,连忙问道:“罗前辈何时仙去?”

    “一个时辰之前。”罗陆元哽咽道:“大丧期间,敝门不会外客,还望华前辈见谅!”

    “天理不公,修士界又失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陈凡痛心疾首,长叹一声,片刻之后说道:“不知贵门如今是哪一位师兄主事?在下既然得知此事,应该前去吊唁,以尽同道之宜,也表达我对罗前辈的一片敬仰之心。”

    罗陆元眉头紧皱,颇感为难:“感谢华前辈的一片心意,现在是四爷暂时主事,只是……?”

    陈凡表情严肃,抱拳说道:“陆师弟,天下修士本是一家,贵门虽有大丧,但在下乃一片赤诚之心,若是过门而不入,岂不让天下同道贻笑大方?劳驾陆师弟禀报四爷,请让他定夺!”

    罗陆元当然知道拒绝同道吊唁不合修士界的规矩,于是顺水推舟:“也好,华前辈稍等片刻,在下前去禀报四爷。”说完转身踏波而去。

    “怎么死得这么快?”看着罗陆元远去的背影,陈凡感到其中有些蹊跷,不知是老门主确实支撑不住而急召韦宁生,或者另有原因,不过此时对于罗秀生最为有利,四个师兄弟只有他守在门中,另外三人杳无音信,而且韦宁生还没有赶到,门主之位是当仁不让,其他外门弟子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等到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韦宁生也就无话可说。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比较长,可陈凡并不着急,罗秀生肯定要慎重考虑其中的利弊,相信他最终会给予自己满意的答复,因为他虽然可以顺利即位,但罗门内外危机四伏,处境极为困难,可以说非常危险。

    师父突丧,众弟子人心惶惶,三位师兄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外门弟子虽然表面雌伏,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定然心中不服,肯定妄想三位师兄回来之后夺取大位,刚刚主事的罗秀生位置未稳,权威未立,必然左右为难,短时间稳定局面非常困难。

    外有韦宁生虎视眈眈,回来之后他必然以罗清生失踪为由生起事端,罗秀生不论是资历还是功夫都无法与他抗衡。或者在韦宁生的鼓动之下,另外两湖借机发难,甚至于怂恿赤荒殿不予承认,到那时罗秀生四面楚歌,不仅罗门岌岌可危,连他自己也有生命之忧。

    罗秀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当然对自己的处境心肚自明,他现在急需外部支持,需要一个足以抗衡韦宁生的强有力的外援,而且此人无法威胁到自己的位置。罗陆元禀报之后,他应该有所动心,因为陈凡的态度没有任何恶意,与其他三湖也毫无瓜葛,而且功力与韦宁生相差不远,肯定不会轻易拒之门外。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小时之后,湖心雾气翻腾,三条身影随之显现,向湖岸急驰而来。当现一人体形瘦弱,像貌平凡,正是罗门四爷罗秀生,罗陆元与另一位外门弟子紧随其后,三人全部身穿白袍。

    上岸之后,罗秀生立即抱拳问道:“道兄就是华中生华兄?”

    “正是华某!”陈凡连忙还礼,不由问道:“您是……?”

    罗秀生脸色憔悴,语气凄凉:“在下正是罗门四弟子罗秀生,因门中大丧,未能远迎,还望华兄见谅!”

    “罗兄节哀顺变!”陈凡安慰道:“罗前辈虽然已经仙去,但他老人家辉煌一生,不仅使罗门发扬光大,日益兴旺,还留下了罗师兄这样的俊杰英才,罗门后继有人了。华某相信以罗兄的杰出才能,罗门肯定会蒸蒸日上,更盛从前,罗前辈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会深感欣慰。”

    “多谢华兄吉言!”罗秀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问道:“华兄师从何门,仙居何方?”

    “惭愧!”陈凡轻叹一声,语气中隐含无限遗憾:“华某曾经师从华京子丹师,师父乃修士界一位隐士,无门无派,逍遥自在,可惜在三十年前已经仙去,从此以后我就孑然一身,浪迹天涯,至今一事无成,或流连于山水之间,或混迹于凡人之中,兴之所至就寻访同道,今日正巧路过五河,顺便拜访贵门罗前辈,却没想到……!。唉!我只是修士界一位流浪汉罢了,哪里比得上罗兄,既有明师指点,如今又荣登一门之主,假以时日,必然会龙腾九天、叱咤风云,成为厚土修士界一代宗师。”

    “华兄过谦了!”罗秀生双目精光连闪,淡然笑道:“其实在下对华兄很是羡慕,踏遍天下河山、交遍天下道友,修心于山水之中,悟道于红尘之间,天马行空、无牵无挂,修士界能有几人如华兄这般潇洒?”随后叹道:“唉!师父突然仙去,罗门的千斤重担只能压在我的肩上,虽有心追随华兄,但师恩如山,责任重大,身不由己啊!”

    “罗兄此言差矣!”陈凡摇了摇头说道:“天下之大,亿万众生,个人境遇各有不同,对于修士界来说,罗兄走的路才是正道,华某只是一个异数,不足以让罗兄效仿。”

    “四爷……?”身后的罗陆生见两人说话良久,连忙在旁提醒。

    “华兄,非常抱歉,让你在外等待多时。”罗秀生立即抱拳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敝门休憩。”随后转头吩咐道:“两位师弟,你们在前带路,我陪华兄在后。”

    “谨遵家主之令!”两人行礼之后飘至水面,向湖心奔去,但速度非常缓慢,而且一左一右排成一列,脚步整齐划一,也许这就是罗门的迎宾之礼。

    “华兄,你先请!”罗秀生左手一摆,眼角含笑。

    “罗兄不用客气,你先请!”陈凡轻笑道。

    “好,我们不分先后,一起走!”罗秀生身形急闪,陈凡紧紧跟上。

    两人并排踏波而行,与前面的领路弟子保持着同样速度,虽是烈日当空,但飘行在水面之上却觉清凉无比,微风吹过,身上的衣袍随之飘舞,四周都是茫茫碧波,脚下的薄雾不停翻涌,好似身处仙境,飘飘欲仙。

    对于罗门弟子踏波而行,陈凡深感好奇,现在近距离看得一清二楚,忽然发现他们的身姿脚法与自己有所区别。自己的踏波功法全凭一口先天真气运转于双脚,身形不动、脚尖沾波,一沾即走、连飘数丈,如轻絮般运转自如,所过之处波澜不惊,而罗门弟子却是全身微颤、双脚抖动,似乎离波数寸,速度虽快却身形僵硬,又如滑水而行,身后留下一道浅不可见的水痕。

    “这决不是踏波功法,他们应该另有窍门。”陈凡顿时心明如镜,转头看看右侧的罗秀生,正想询问其中的奥秘,却见他双唇紧闭,神色肃然,似乎正在专心致志地赶路,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心中微微一动,似有所悟。

    半刻钟后,前面的罗陆元两人已经接近湖心,但见他们左袖齐挥,四周的雾气突然加速流动,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旋涡,旋涡中心似乎就是进入小岛的大门,两人又如迎宾似的分立左右两侧。

    来到旋涡前面,罗秀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虽嘴角含笑,但双唇依然紧闭,陈凡抱拳微笑,毫不犹豫地跨入旋涡。

    旋涡犹如一层薄膜,陈凡毫无感觉的瞬间通过,突然周围的环境剧变,眼前已经不是滚滚波涛,而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岛,自己就站在岛岸边的一块礁石上。岛上古树参天,绿荫成行,岸边耸立着无数两、三米高的怪石,好像排列成一个有规律的阵法,丝丝轻烟缭绕于其间;一条小径曲折通幽,蜿蜒伸向深处,两侧花团锦簇、绿草茵茵,外界虽是烈日盛夏,这里却是温暖如春,和风吹过,只觉精神一震、身心放松,好一个如诗如画的人间仙境。

    “华兄!”罗秀生轻呼一声。

    “让罗兄见笑了。”陈凡转头歉意地一笑,看到罗陆元两人也已经站立一旁,不由叹道:“没想到罗门的景色如此美妙,真是修士界难得的洞天福地,华某刚才已经完全沉浸于其中。”

    “华兄过誉了。”罗秀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此岛名叫罗岛,我们罗门就立派于此,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听说为了寻找一处修行圣地,当年的创派祖师爷走遍半个厚土、历时二十余年才在此落根,本地五湖各有一支灵脉,但以我们罗岛的灵脉尤盛,这里的天地元气比外界充足很多,修行进展也超过其它地方。”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难怪罗门传承三千余年而不衰,一代更比一代强,还是你们的老祖宗有眼光。”陈凡啧啧称赞。

    “这些都是祖上余荫,希望传到我手里也能不负祖师爷厚望。”罗秀生淡然一笑,转头吩咐道:“两位师弟,你们先行一步,为华兄准备休憩的贵宾房,并让厨下整理几道菜肴为华兄接风。”

    “罗兄,华某应该先去吊唁罗老前辈,其它的事放在一边。”陈凡连忙说道。

    “华兄莫急!因为事发仓促,许多物品准备不太齐全,先师的灵堂也正在布置,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行祭奠不迟。”罗秀生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去,然后说道:“华兄初来乍到,是我们罗门的贵宾,我先带领华兄在罗岛周围走动片刻,稍后再去贵宾室休息。”

    “客随主便,华某就听从罗兄的安排。”陈凡知道他话里大有文章,也不点破,只是含笑道谢。

    “我知道华兄是个通情达礼之人。”罗陆元两人走后,罗秀生微笑道:“华兄,请跟我来,带你熟悉一下此岛的环境。”说完就沿着一排大树向前走去,陈凡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

    这些树木一看就知道已经生长了数千年,排列整齐,棵棵直径不下于四、五米,高达七、八十米,笔直向上,直冲云霄,很明显是经过人工培育而成,也许就是罗门的开山祖师爷所栽,这条小径不足半尺宽,只容一人通行,铺着一块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显得清静雅致、古朴异常。

    罗秀生在前走得不紧不慢,行如流水,陈凡更加悠然自得,一路东张西望欣赏如画美景,似乎到了一处久负盛名的避暑胜地。

    数百米后,罗秀生忽然折向左侧的树林,这里其实并没有路,地上全是厚厚的落叶。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穿过树林,来到了另一条小径,左边是成群的怪石,怪石过去就是辽阔的罗湖,右侧数十米外则是那些参天的古木。

    此路更加狭窄,而且弯弯曲曲,很快就穿行于怪石之中,地面长满了茂密的杂草,显得非常荒凉,好像平日少有人经过,与其它地方的修葺整洁形成显明对比,但罗秀生对此熟悉无比,不仅左拐右弯毫不迟疑,而且逐步加快了速度。

    大约过了半刻钟,罗秀生停下了脚步,陈凡赶上之后觉得眼前一亮,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港湾,数百米长的沙滩一直延伸至湖面,两侧都是低矮的山岗,山岗上树木葱郁,茂密异常。最引人注目的是沙滩的另一边有一座高大的石林,每一块巨石似乎都一模一样,都是六、七十米高圆柱形石柱,数百根石柱好像排成了一个厉害的阵法。

    “华兄,我们罗岛虽小,但是有五大美景。”罗秀生面露微笑,终于开口说话:“这里就是罗岛唯一的港湾,也是唯一的沙滩,我们称之为渔湾,风景优美,视野开宽,从前的历代祖师爷都喜欢到此休养。”

    “渔湾?”陈凡仔细看了看远处的湖面,确实有很多鱼儿在水中跳跃,不由笑道:“渔湾的名称应该是自古以来就有,不是贵派自己所取,不知华某所猜对否?”

    “华兄料事如神。”罗秀生颇感兴趣地问道:“不知华兄如何得知?”

    “此事简单!”陈凡指着湖里的鱼群说道:“罗湖虽然有鱼,但贵派不可能以渔为生,至多平日捕几条解馋,此名很显然由渔民所起,所以有此一猜。”

    “对极!”罗秀生大笑一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愁眉苦脸,“罗湖鱼群众多,有几种鱼类贵如黄金,数千年前是凡人的一个天然渔场,听说有数万人口赖以为生,这个港湾虽小,但停泊着上千条渔船,所以称之为渔湾,而且罗岛的名字也叫渔岛。罗门立派之后岛名改成罗岛,这里却沿用了以前的称呼。”

    “贵派的开派祖师留下原名应该有其用意,也许对此地的渔民有莫大的感情,也许他本人喜欢吃鱼,也许没有任何含意,他只是随口一说就定了下来,罗兄知道其中真正的原由吗?”陈凡认真地问道。

    “这……?年代太过久远,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真正的用意,”罗秀生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右面的石林说道:“这里的石林也是祖师爷留下的,只说是一座极其深奥的阵法,名叫灭仙大阵,但是自从他老人家仙去之后,阵法秘诀失传,再也无人理会其中的奥秘,现在只是一堆废弃的石柱。”

    “哦!”陈凡兴趣大增,不由说道:“没想到贵派祖师爷竟然还精通阵法,不知有没有其他高人前来研究?”

    “当然有,以前很多,但都是一无所获,有些高人因此认为它们根本不是阵法,更不是什么灭仙大阵,只是故弄玄虚,近五百年来已经无人来此浪费时间。”罗秀生叹息一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道门六艺,浩如烟海,谁也不敢说已经十通其一。”陈凡感慨地说:“阵法一学,博大精深,六艺中的阵法概念范围广泛,内涵丰富,平常所说的阵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不管有多高的道行,终其一生都只能领悟部分精髓。所以华某认为贵祖师爷设此石阵必有深意,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也许多少年之后会有高人参透出其中的秘密。”

    “哈哈!华兄说得是,我也是如此想法。”罗秀生春风满面,含笑问道:“华兄似乎对于阵法之学颇有研究,肯定是个中高手。”

    “高手谈不上!”陈凡淡然一笑:“只是稍有涉猎罢了。”

    “华兄谦虚了。”罗秀生忽然长叹一声,半刻之后方才说道:“罗门开山祖师爷确实精通阵法之学,不知为何没有传授于任何弟子,只是临终前将一手册交于下一代门主,嘱咐他留于有缘人,但不知何故,遗嘱中禁止门中弟子修习,手?一直传至今日,而且里面的文字谁也看不懂。”

    “竟有此事?”陈凡大为惊讶,沉吟半刻后说道:“此事极为怪异,不过贵祖师立下如此遗嘱应该有其深意。罗兄,历代门主都遵从此令吗?”

    “当然遵守!”罗秀生点了点头,然后微笑道:“此?留之无用,我们视之为天书,也许华兄就是有缘人,不如将它送于华兄如何?”

    “使不得!”陈凡慌忙摇头,连连说道:“此?乃贵门开派祖师爷所留,虽有遗嘱,但总是贵门至宝,况且贵门历代高人都无法领悟其中的奥妙,华某更是境界低微,学识浅薄,根本不是什么有缘人。”

    “哈!华兄过谦了,我的话既然已经出口,就没有收回之理,等华兄出岛之后双手奉送。”罗秀生眼中精芒一闪,随即说道:“华兄,我带你到石阵里开开眼界如何?”

    “如此甚好!”陈凡大喜,从翠云谷逃脱之后,他对于六艺的兴趣日深,任何学习的机会都不想放过。

    进入石林后,罗秀生边走边说:“此阵共有三百六十一块巨石,都为坚如金刚的青铁石,刀砍斧凿也难以动它一丝一毫,五河地区少山少石,它们全部采自于三千里之外的孝山,如此宏大的工程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确实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人间奇迹!”陈凡手摸石柱感慨万分,它们的直径都达五、六米,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人工斧凿雕刻的痕迹,恰似天然形成,而且其圆度几乎没有一点误差,排列也好像杂乱无章,但仔细观察又似极有规律。

    “华兄,此阵还有一些奇妙之处,不知有无兴趣试一试?”罗秀生含笑问道。

    “奇妙之处?”陈凡惊讶地问道:“能否说清楚一点?”

    “哈!妙处只能自己体会,有些东西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罗秀生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挑战的味道。

    “好,华某就试一试!”陈凡的心中本有一些犹疑,但一听此言立即兴趣盎然。

    “哈哈!我就知道华兄绝非寻常人。”罗秀生心情舒畅,大笑道:“请跟我来。”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石阵的中心位置,罗秀生指着前面的一块小小的空地说道:“此地为石阵的阵眼,华兄站在那儿闭上眼睛,十息之后长啸一声,马上就有意想不到的变化,而且让你终身难忘。”

    陈凡仔细一看,空地确实为阵眼,大约有十一、二平米,周围都是层层石柱,仰望四顾,顿时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不由问道:“华某进入之后,不知罗兄是否在旁?”

    罗秀生面有不豫:“莫非华兄担心罗某怀有恶意?”

    “罗兄多心了!”陈凡连忙说道:“华某初次入阵,不知出现什么变化,所以有些紧张。”

    “哈哈!理解,理解!,罗某第一次也是如此,第二次就神态自若。”罗秀生连连点头,笑嘻嘻地说道:“啸声之后的变化只持续半刻钟,但变化过程中除了阵眼之外,其它地方都有一些危险,所以罗某必须退到阵外,等待变化结束之后再行进入。”

    “好,华某就试一试!”陈凡昂然走入阵眼。

    “华兄不要紧张,罗某保证让你不虚此行。”罗秀生拱手说道:“罗某先行退下,请华兄三息之后闭目长啸。”说完之后立即飘然而去。

    目送罗秀生远去的背影,陈凡心中稍有紧张,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双眼,运足功力长啸一声,只觉周围回音阵阵,久久不散,片刻之后睁开双眼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因为整个石阵浓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比昨天凌晨禁区森林里的还要浓密数倍,再用神识察看四周,却是什么也没有,似乎身处虚无缥缈的世界。

    “难道这就是罗秀生所说的奇妙之处?”陈凡心里涌现不祥之感,但只有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华兄,感觉怎么样?”不一会儿,空中突然传来罗秀生的声音,飘浮不定,忽东忽西,似乎来自于天外。

    “罗兄,确实很奇妙,不知与你的亲身经历是否相同。”陈凡镇静自若。

    “哈哈!”罗秀生狂笑道:“华中生!不要再演戏了,我罗秀生心明如镜,你的来龙去脉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五节 化敌为友

    “我的来龙去脉?”陈凡惊讶地问道:“罗兄为何有此一说?是否认为华某形迹可疑?或者来罗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华中生,到了这里就不要再故做聪明了!你自认为天衣无缝,其实是破绽百出。”罗秀生的声音变得异常阴冷:“我们见面之前,只听陆师弟汇报了拜山的情况,立即知道你有问题,刚才的谈话更加证明了我的判断,现在可以肯定你绝不是偶然路过五河地区,更不是顺便拜访罗门,而且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

    “阴谋?”陈凡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半刻之后方才问道:“罗兄,华某愿闻其详。”

    “你不要强作镇定。”罗秀生冷冷地说道:“如果我现在痛下杀手,你肯定难以心服,所以我要将你的假面具一层一层地撕开。”

    “华某洗耳恭听!”陈凡不动声色。

    “首先,你的身份有问题,十之八九是冒名顶替或子虚乌有。”罗秀生的语气非常肯定。

    “为什么?”陈凡奇道。

    “我从小就被人骗,后来也学会骗人,所以对那些骗人的把戏立判真伪。”罗秀生先是冷哼一声,然后说道:“道理很简单,要想别人摸不自己的底细,最好的办法就是捏造一个无法查证的身份,可惜这也是最大的破绽。”

    “愿闻高论!”陈凡笑嘻嘻地说道。

    “修士界虽然门派众多,天下修士更是多如牛毛,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没有谁能够真正的了如指掌,特别是那些超小型门派时兴时起,还有不少游历四方的修士根本无从了解,但所有的修士追根溯源都有其一定的来历,不可能凭空产生,所以你只要报出一个有名有姓的门派或者在修士界稍有耳闻的名字,我都能在短时间内查出他的一些活动情况。”罗秀生似乎很有耐心,继续侃侃而谈:“罗门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而且早已经没落成三流角色,在修士界没有了任何影响力,但毕竟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因此对修士界各门各派与大多数道行较深的修士都有所记载。你现在是合气期境界,如你所说三十年前师父仙去,当时应该已经是先天高手,那么令师肯定是一位丹师,但是修士界从来没有谁听说过华京子其人,即便是隐士也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必定会在修士界留下一些蛛丝马迹,那些确实无人知晓的隐士少之又少。”

    “还有吗?”陈凡依然不动声色。

    “当然有!”罗秀生信心十足:“伪造了师父的身份也罢,可是你自己的身份漏洞更大。”

    “哦!”陈凡惊呼一声,随后问道:“愿意领教。”

    “哼!”罗秀生冷笑连连:“原因和刚才相似,令师若是一位隐士还能勉勉强强自圆其说,可是你浪迹天涯三十年,应该到过不少地方,交过不少修士界朋友,见过不少风土人情,那么你能否详细地讲述你的经历吗?只要你敢讲,不出十天、八天,我就可以将所有的事件查得一清二楚。”

    “哈哈!有趣,有趣!”陈凡不气反笑,笑完之后问道:“其它呢?”

    “漏洞太多了,如果全部讲出来半天也讲不完,我就再挑两个最主要的理由,让你心服口服。”罗秀生有些得意。

    “好!”陈凡不以为然,连连点头。

    “看来你的手法虽不高明,但胆识过人。”罗秀生的话中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接着说道:“你来罗门的时机不对,应该说过于巧合,如果是平日我也不会太过在意,可是今天正好师父仙去,也是罗门最为虚弱的时刻,稍有不慎就会有灭门之灾,特别是你这样的合气期高手,可以说你现在一人就能横扫罗门,其用心、其目的就大为可疑。”

    “有道理!”陈凡表示赞同。

    罗秀生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们俩素昧平生,平日也无耳闻,可是你第一次见面就对罗门、对我本人大戴高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好话人人喜欢听,但在这个特殊时期,不得不引起我的警觉,而且你对我那另外三个师兄只字不提,更加不合情理。”

    “精彩!太精彩了!”陈凡鼓掌大笑道:“华某今天是受益非浅。”

    “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罗秀生的语气依然冷淡如初。

    “快说!”陈凡显得迫不及待。

    “直觉!”罗秀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直觉?”陈凡非常疑惑,然后轻笑道:“是否就是莫须有?”

    “你错了!”罗秀生冷静地说道:“直觉有时候比那些证据更加可靠,证据可以伪造,高手伪造出来的证据几乎能够以假乱真,但每个人面对危险的感应是任何证据都无法替代的,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先天练气士,相信你的直觉也和我一样灵敏,只是今天对自己的那一套谎言太过自信,所以无形中忽视了其中致命的破绽。”

    “罗兄是否感应到华某对你有着莫大的威胁?”陈凡不慌不忙地问道。

    “这倒没有!”罗秀生似乎有些疑惑,但语气傲然:“我阅人多矣,可从你的身上中既没有看到隐士的气质,也没有浪子的神采,而是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不甘寂寞、不甘居于人下的神色,也就是欲望强烈、野心十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隐姓埋名三十年而默默无闻呢?”

    “欲望?野心?”陈凡喃喃自语,心中剧震,半刻之后才问道:“有没有冷漠无情、心如铁石、薄情无义的感觉?”

    “虽然没有,但你居心叵测是真。”罗秀生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华中生,事到如今,无可辩驳,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解释?”

    “哈哈!”陈凡大笑不已,不一会问道:“罗兄既然认为华某心存恶意,为何不痛下杀手呢?”

    “华中生,你以为我不敢?”罗秀生的声音变得阴森可怕:“只要进了这灭仙大阵,没有人能够破阵而出,不用说你这样的练气士,就是玉清宫的宫主玉清子这样的金丹师也不行,所以你如果想活下去的话,只有如实交代谁是幕后主谋?有何阴谋诡计?”

    “罗兄果然目光如电、明察秋毫、精明过人,刚才的分析基本正确。”陈凡先扬后抑,话锋一转:“可惜犯了一个根本的错误。”

    “根本错误?”罗秀生一愣,然后厉声叫道:“既然我所说完全是事实,还有什么根本错误?”

    “结论错误。”陈凡不紧不慢地说道:“前提对了,不代表答案正确。华某虽然对罗兄有所隐瞒,但没有任何恶意。”

    “哼!花言巧语,一派胡言。”罗秀生嗤之以鼻。

    “华某知道罗兄是个明白人,不会只凭我的一句话就能消除心中的疑虑。”陈凡轻笑道:“那么请问罗兄,罗门只是一个实力较弱的门派,不仅内门弟子功力低微,就连你师父也只是一名虚丹师,由此看来,你们既没有什么惊世秘诀,也没有任何修行至宝,凭什么让华某施展阴谋诡计?说白一点,华某能在罗门得到什么莫大的好处?”

    “你……?”罗秀生有些恼怒,但随即平静下来。

    “话虽然难听,可华某所说都是事实。”陈凡说话的语气非常缓慢:“罗兄以精明著称,但华某也不笨,如若心中有鬼,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呢?”

    “巧言令色,狡辩之词!”罗秀生不可置否。

    “罗兄莫急,且听华某慢慢道来。”陈凡轻叹一声,语气萧然:“华某的真正身份是一个秘密,因为我身负血海深仇,现在可以告诉罗兄,但请罗兄给予保密,否则华某必有生命之忧!”

    “哦!”罗秀生终于心动,神情肃然:“华兄请讲!”

    “唉!”良久之后,陈凡方才说道:“罗兄是否听说过申武门?”

    “申武门?”罗秀生陷入沉思。

    申武门只是一个很小的门派,三十年前被上清宫青云门所灭,此事本来毫无出奇之处,修士界小门派被名门大派灭门屡见不鲜,可是引人注目的是两门同为上清宫的枝脉,而且事发第二天,上清宫突然宣称申武门勾结四荒殿,青云门是奉自己的命令行事,一时间在修士界传得沸沸扬扬,四荒殿曾经坚决否认上清宫的说法,只是申武门的影响力太小,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除了少数丹师偶然提起,大部分练气士已经不知道此事。

    罗秀生不愧见多识广,逐渐回忆起这段往事,一刻钟之后问道:“是否三十年前被青云门所灭的那个申武门?”

    “正是!”

    “华兄与申武门有何关系?”罗秀生有些疑惑:“听说当年申武门全军覆没,华兄莫非……?”

    “罗兄说得极是,可华某是唯一逃脱大难之人,原名申华元。”陈凡的声音开始颤抖。

    “华兄,莫怪罗某疑神疑鬼,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请华兄讲清事件的经过?”罗秀生的语气有些缓和。

    “罗兄不知,事发原因是师父无意中得罪了青云子,青云子虽然也是枝脉,但与白云子关系非同一般,平时飞扬跋扈,不把我们这些实力弱小的枝脉放在眼里,而且心胸狭窄,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所以在第三天就带领所有弟子偷袭山门,我们申武门实力弱小,措手不及,不到一个时辰就全完了,……”陈凡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然放声大哭。

    很久之后,陈凡稍微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当时门中弟子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内门弟子三人,在这之前师父让我潜心修行,不问世事,致使我默默无闻,恰巧事发当日华某刚刚跨入先天之境才两天,正在后山闭关修炼,青云门也因此没有给予重视,所以逃过大劫,三十年来一直东躲西藏,不敢与修士界接触,绝大部分时间隐于荒山野岭修炼,以求有朝一日报那血海深仇。可是至今只是一名练气士,而青云子境界日增,功力直逼十大高手,两者的差距越来越大,如今不免有些气馁,唯有另辟蹊径,否则华某一辈子也没有报仇的希望。”

    罗秀生听后沉默不语,似乎在分析其中的真伪,很久之后方才问道:“华兄为何特意找上罗门?有何具体打算?”

    “罗兄误会了。”陈凡语出惊人:“华某找到罗门纯属巧合,因为昨晚刚抵达礼河镇,却在镇外的一处树林里偶然看到了贵师兄罗山生,方才萌发了拜会罗门的念头。”

    “大师兄?”罗秀生内心大震,显得惊慌失措,连忙问道:“他在那儿干什么?”

    “华某以前从没见过贵师兄,”陈凡回忆道:“当时华某正欲进镇,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走进树林,顿时感到好奇,于是尾随而入,却看到他与另一人密会,两人正在商量一件秘密勾当。”

    “什么勾当?”罗秀生顿时紧张起来。

    “贵师兄交给那人一包东西,他说里面都是什么宝贝,并说了罗门与五湖的情况,要求那人帮他夺取大位,那人却说有更加重大的事件要办,办完之后再收拾罗门。”陈凡简明扼要地叙述了昨晚所见所闻。

    “后来呢?”罗秀生更加紧张万分。

    “贵师兄虽心有不甘,但最终跟随那人而去。”陈凡叹道:“不瞒罗兄,当时华某已有杀人夺宝之心,但发觉那人功力不在我之下,甚至于比我还要高出半筹,而且听其口气似乎是某一个名门正派的内门弟子,所以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罗秀生听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好像正在考虑重大决策。

    陈凡也不着急,站在原地静候其变,但是一直高悬的心已经完全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罗秀生基本上相信了自己的解释,也消除了大部分敌意,现在有九成以上把握能够化敌为友,罗秀生也是个聪明人,只是正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罗秀生好像做出了决断,朗声问道:“华兄还没回答自己来罗门的目的。”

    “很简单,帮你渡过难关!”陈凡回答得非常干脆。

    “帮我?”罗秀生哈哈大笑道:“凭什么帮我?华兄应该不是如此品德高尚之人吧?”

    “当然是有条件!”陈凡坦白地说:“华某从不做无聊之事,需要得到应有的回报。”

    “哦!”罗秀生轻笑道:“这才是华兄的风格,也有这个资格。付出必有回报,很公平,只要不太过分,罗某可以考虑,华兄请讲!”

    “很简单,罗兄肯定能够做到,而且双方得利。”陈凡略思片刻说道:“罗兄难到不觉得五湖应该换换主人了吗?”

    “你……你想将五湖全部吞下?”罗秀生大吃一惊。

    “不是我吞下,而是我们!”陈凡笑道:“五湖的实力都非常弱小,除了一个韦宁生之外,其余都不足惧,只要拿下他,剩下的事件就顺理成章,难道罗兄没有类似的想法吗?”

    “华兄想得太简单了。”罗秀生似乎对此并不乐观,语气凝重:“首先是韦宁生不比寻常高手,去年已经修到合气后期,比你华兄还要高一筹;其次,五湖实力虽弱,可不单纯是五湖的问题,它们的背后还有赤荒殿,动一发而牵动全身,如若引起赤荒殿的干涉,肯定是大祸临头;最后一点,我们罗门的实力也很弱,只有六十多名弟子,修到先天之境的也只是我一人,而且有一大半弟子是三位师兄的心腹,对我现在主事依然不服,安安稳稳不闹乱子就谢天谢地,让他们担当重任比登天还难。”

    “罗兄,你我两强联手,只要谋划得当,解决韦宁生应该有九成把握,其余小事更是易如反掌,若是没有这些手腕还谈什么横扫五湖?”陈凡大笑道:“大丈夫做事不要缩手缩脚,否则一事无成。而且一旦事成,你可以光大罗门,我也有了一个强大的报仇基地,大家各取所需,其风险与利益的对比显而易见。我观罗兄也是做大事之人,机会难得,盟友更是难寻,还有什么可以犹豫呢?”

    罗秀生心动不已,又是沉思良久,然后问道:“如若咱们合作,谁主谁次?利益如何分配?”

    “咱们二人各有优劣,你明我暗,不分主次,有难同担,利益均分,大事同进同退,私事互不干涉。”陈凡胸有成竹,说得头头是道:“我们都是聪明人,做事只讲结果,不问手段,而且有利则合,无利则散,合则共掌五湖,分则各走一边,至于细节可以再行商量,大家都要识大体、顾大局,若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还谈什么成就大事,不如关上门来耍自家的威风。”

    罗秀生为之动容,不由豪情满怀,大喝道:“好,华兄痛快,是条汉子,罗某也不是孬种,咱们一言为定。”

    “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陈凡笑道:“我现在可以出阵了吧?”

    “哈哈!”罗秀生一愣,随后大笑道:“应该出阵了,不好意思,恕罗某卤莽!”

    “不知者无罪,如若华某处在罗兄的立场也会这么做。”陈凡催促道:“请罗兄指点如何出阵。”

    “很简单,华兄还记得周围石柱的方位吗?”罗秀生轻笑道。

    “当然记得。”陈凡非常奇怪。

    “按照你的记忆走出石阵就行。”罗秀生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早就说过,灭仙大阵已经成为一堆废石柱,没有任何危险,刚才只是唬人的招数。”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六节 击掌为盟

    “哈哈!”陈凡一愣,随即大笑不已,昂首阔步走出阵外,并且满口赞道:“罗兄好心机!好手段!华某自诩心细如发,算无遗策,没想到今日却栽在罗兄手里。不过,这说明华某眼光独到,没有看错人,也没有找错人,有一个聪明的合作伙伴是华某的幸运,大家开诚布公,心照不宣,谁也不会故作聪明自讨没趣,没有了无聊的内耗,日后行事大为省心。”

    跨出石阵之后,忽然眼前一亮,前面还是那美丽如画的渔湾,头顶依然是晴空万里,四周仍然温暖如春,只觉全身一阵轻松。虽说只在里面呆了个把时辰,却仿佛度过了无数岁月,竟有历经沧桑之感,再见天日似乎得到了一次重生。

    回头看看那巨石阵,却见浓雾滚滚,直冲天际,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恢复到入阵前的状态,三百六十一根石柱巍然不动,似乎亘古以来从未变化过一丝一毫,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华兄,得罪了!”罗秀生站在十多米外看着陈凡,显得笑容可掬,双手抱拳不停晃动,同时说道:“华兄果真高人,身处险境却临危不惧,面不改色,谈笑自若,气度高雅、胸怀开阔,让人心折,天下没有几人能够做到,罗某自愧不如。”

    陈凡知道他生性谨慎,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并没有完全对自己消除戒心,时刻保持着几分警惕,所以立即做出承诺,以安其心:“罗兄尽管放心,华某不是小鸡肚肠之人,虽称不上金口玉言,但也是一诺千金,今天事出有因,完全是一场误会,日后绝不会借机报复。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现在不仅误会消除,而且已经化敌为友,咱们变成了朋友、变成了战友,这是天大的好事,值得庆祝。”

    “嘿嘿!华兄言重了,误会既然消除,罗某现在已经疑虑全无,完全赞同华兄的观点。”罗秀生的心思被一语道破,顿时老脸一红,颇为尴尬,但紧接着神色变得极为严肃:“既然咱们已经化敌为友,今后将同舟共济、共举大业,所以应该相互心怀坦荡、心无芥蒂,否则大业未成反而祸起萧墙,最后两败俱伤,其祸害犹胜于强敌,古往今来的教训数不胜数。”

    “罗兄说得太好了,字字玑珠,句句精辟,一口道出了华某的心声,这也正是咱们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既然合作,就应该坦诚相待,否则还不如各行其是。”陈凡面带微笑,随后表情凝重,郑重其事地说道:“为表诚意,华某建议咱们击掌为誓,结为盟友,共对强敌,或者……!”说到这儿停下来沉吟不语。

    “或者什么?”罗秀生一脸诧异,不由自主的连连追问。

    陈凡忽然面对罗湖抱拳拱手,接着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或者在此拜为异姓兄弟,前有罗湖,后有石阵,上有苍天,下有黄土,今生今世,生死相随,荣辱与共,不背不弃,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盟友与兄弟,罗兄可以选择其一。”

    罗秀生神色一紧,全身一震,大感意外,然后双眼紧盯陈凡,目光炯炯,犀利如剑,直透心灵,似乎想从中看出他到底有多少真情实意。

    陈凡毫不畏惧,直面对视,心怀坦荡,感情真挚,脸上神态自若,平静如常,好像成竹在胸,眼中清晰如水,似乎透彻见底,又似一片赤诚。

    良久之后,罗秀生长叹一声,沉默不语,表情复杂,连变数色,好半天才呐呐地说道:“不是罗某心存二意,只是你我相交尚浅,俗话说:日久见人心。咱们日后相处的时间很长,结拜之事还须从长计议,如今先为盟友,后为兄弟。咱们都是洒脱之人,如若两人同心、配合默契,互知心意,大业在望,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何必拘泥于此等俗举。罗某此言还望华兄不要多心。”

    “无妨!”陈凡摇了摇头,淡然笑道:“罗兄胸有大才,心怀鹏程之志,罗门根基深厚,日后大有作为,今日能得盟友已经心满意足,华某高攀了。罗兄敬请放心,华某一向以大局为重,不会因此而心存芥蒂,一切如前所议,再无更改。”话虽如此,可是心中连连叹息。

    “华兄见笑了!”罗秀生很快就神色如常,哈哈一笑,鼓掌叫好:“华兄乃当代异人,明辨事理,只要咱们同心同德、祸福共担,盟友与兄弟并无分别。再者,咱们都是同一类人,追求实际利益,不图虚名,今后若有变故,还能好合好散,岂不快哉?”说完之后举起右手走上前来,同时叫道:“来,现在击掌为誓!”

    “慢!”右手刚刚伸出,陈凡突然收回。

    “华兄开始反悔了?”罗秀生脸色一变,连退数丈,眼中露出戒备的神情,就连双手也是紧握,显然已经运足了功力。

    “哈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可能自食其言?”陈凡神色如常,眼皮连眨几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大声问道:“不知罗兄是否一言九鼎?”

    “华兄多虑了!”罗秀生神色一缓,眼角含笑,连连点头,缓缓地说道:“罗某虽然不才,对敌使诈也是家常便饭,但绝非轻诺寡信之人,讲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特别是对朋友、对盟友,绝对以诚相待,将心比心,从无食言,华兄尽管放心。”

    “好!华某就等着你这句话。”陈凡轻笑一声,眉头一扬,随即指着身边的石阵问道:“进入灭仙大阵之前,罗兄对华某承诺过何事?”

    “承诺?”罗秀生怔了怔,迷惑不解,觉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罗兄,你好好回忆一下,不要急,慢慢想,肯定能想起来。”陈凡面带微笑,神情轻松,显得悠然自得,也透着几分神秘。

    “这……?”罗秀生的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华兄指的是那阵法手册之事?”

    “正是!”陈凡点了点头,然后面对身旁的灭仙大阵,语气缓慢而且充满了遗憾:“华某原本师承于上清宫,而上清宫的阵法技艺乃是修士界一绝,所以一向对此兴趣颇深,可惜当年事发突然,只学到一点皮毛,这么多年来一直引以为憾,如今有机会接触高深的阵法绝学当然不能放过,日后与上清宫对阵也会增加几成胜算,所以还望罗兄成全。”

    “哈哈!罗某绝对理解华兄的心情。”罗秀生含笑连连,但表情怪异,欲言又止,最后呐呐地说道:“只是……!”

    陈凡面色微变,语气稍冷:“莫非罗兄有些不舍?或者是无中生有?”

    “华兄误会了,既非罗某舍不得,也非无中生有,而是确有其事。”罗秀生低头沉默不语,有些犹豫不决,似乎在思索怎么说比较妥当,片刻之后抬头轻笑道:“华兄有所不知,本门开山祖师爷确实留下了一本手册,前几位继任门主都严格遵守遗嘱,将其藏在檀木盒里,从来都没有打开看一看。二千多年之前,罗门面临一场大难,当时的门主束手无策,在无计可施之下想学会此阵度过难关,却见里面空无一字,如果不是封面有祖师爷的签名和印章,肯定会以为被其他人掉包。”

    “无字天书?”陈凡一怔,觉得非常怪异,良久之后方才问道:“那么这里的石阵是否真为贵祖师爷所留?”

    “正是!”罗秀生收起了笑容,神色肃然,郑重其事地说道:“罗门历代门主口口相传,开山祖师爷临终前留下遗嘱,除了那手册之外,就是这灭仙大阵,虽然没有传下阵法秘诀,但其名字流传于今日,而且将此地划为禁区,非门主同意,任何弟子都禁止靠近。”

    陈凡看他语气诚恳,知道所言不假,眉头不由紧皱,沉思半刻之后问道:“书中无字,但此阵真为废阵?”

    “确实如此。”罗秀生点了点头,指着石阵说道:“这里面除了有一些怪异之处,没有任危险,如若不信,华兄可与我一道进去再察看一番。”

    “进去就不必了。”陈凡对此心有余悸,忽然身形一闪,转眼间站在一根石柱的顶部,哈哈大笑道:“登高望远,在这儿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罗兄,上来吧!”

    罗秀生大声叫道:“还是华兄高明,我来也!”瞬间出现在另一根石柱上。

    眼前的石林一目了然,它占地极广,围成一个两、三百亩的圆形,数百块巨石犹如一根根擎天柱,壮观而威严,又似一杆杆密密麻麻竖起的长枪,一股杀气时隐时现。可令人费解的是,第一眼望去它们的排列好像杂乱无章,仔细观察却似有章有序,再深入思索又深感迷茫,因为没有任何一种阵法符合这样的排序方法,有些地方甚至于违背了阵法的基本原理。良久之后,猛然发现石柱还是石柱,没有任何出奇之处,所有的巨石就像是胡乱摆放,没有了威严,也没有了杀气,只是一堆形状奇异的巨石罢了。

    “华兄?”罗秀生见他表情严肃,很长时间一动不动,感到有些奇怪。

    “哦?”陈凡神识回体,立即清醒过来,转头歉意地一笑:“罗兄,华某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阵法,或者不能称之为阵法,应该是一些奇怪的石头。”

    罗秀生笑道:“华兄说得极是,不仅罗某有此同感,罗门历代门主以及无数高人经过长期研究,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数千年来赤荒殿连续十几任殿主都曾亲临罗岛,可惜均乘兴而来,扫兴而归,最后一次是五百年前,赤荒殿上一任殿主在此整整住了五年,日夜沉浸于此,回殿后只说了两个字,从此以后再也无人问津。”

    “哪两个字?”陈凡感到非常好奇。

    “无聊!”

    “无聊?”陈凡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然后指着石阵说道:“也许他说得很有道理,能够来罗岛研究此阵的高人肯定都是了不得的一代宗师,要么是精通道门六艺的大师,要么是道行极深的顶级丹师,他们尚且无功而返,华某就更不敢再痴心妄想。”

    “话虽如此,但世事难料,也许他们都不是有缘人。”罗秀生含笑连连,摇着头说道:“华兄若有兴趣,就不要受他们的影响,高人也有误判,也不一定完全正确,如果完全遵循前辈高人的条条框框,道门六艺哪能推陈出新?修士界怎么会人才辈出?各门派又怎么会有衰有兴呢?只有打破陈规,才能永葆活力,厚土的修士界才能传承十万年而不衰。”

    “高见!精彩!”陈凡知道他是有感而发,不由鼓掌叫好,却又摆手说道:“能够打破常规、自创绝学、开山立派的后来者都是了不得的绝世英才,华某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士,既无明师指点,也无惊世秘诀,六艺不精,道行低微,怎能与那些他们相持并论?”

    “华兄不要妄自菲薄,罗某认为当今修士界中,才智超出华兄的练气士寥寥无几,罗某更是自叹不如。”罗秀生立即给他戴上了一顶高帽,然后笑眯眯地说道:“今日晚上罗某就将手册赠与华兄,希望华兄能够早日解开迷团,勘破灭仙大阵的千年奥秘。”

    陈凡心念一动,眼珠一转,随即拱手含笑致谢:“多谢罗兄成全。”

    “罗某既然承诺华兄,手册现在已经属于华兄所有。”送出了手册,罗秀生似乎非常高兴,他指着石阵的中心位置说道:“此阵虽然是没有任何威力,但怪事甚多,最奇妙的就是华兄刚才所见,任何人站在那儿都会有同样的感觉,修士的神识似乎完全失效,仿佛已经置身于虚空之中,即便是金丹师也不例外。”

    陈凡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的感受,半刻之后方才睁眼,轻叹一口气说道:“确实如此,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但它似乎对人的视力无效。”

    罗秀生点了点头,感叹道:“这正是它的奇妙之处,只要停止使用神识,它与普通的石柱别无二致,所有的高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它们只是普通的青铁石,排列的位置也不深奥,而且在其它地方重新复制却没有效果。”

    陈凡觉得这灭仙大阵越来越有意思,不由豪情满怀,心中立誓在有生之年解开迷团,于是大笑道:“哈哈!有趣,有趣,虽说无聊,但也是天下一大奇观。”

    “华兄,罗某已经信守承诺,现在应该击掌为盟吧?”见到陈凡喜笑颜开,罗秀生并笑嘻嘻地问道。

    “好!”陈凡伸出右手,然后跃至半空,大喝道:“来吧!”

    “来也!”罗秀生同时升至空中。

    “轰!”两掌相交之后,随着一声巨响,两人又飞回原地,异口同声地说道:“击掌为盟,同进同退,苍天在上,黄土在下,若违此言,天诛地灭。”接着均哈哈大笑。

    击掌之后,罗秀生显得特别高兴,他喜不自禁地说道:“今日之盟,乃天大的喜事,咱们去贵宾室庆祝一番,华兄饭后可休息片刻,等到师父的灵堂准备妥当之后,罗某再派人通知你前去吊唁如何?”

    陈凡笑道:“如此甚好,就依罗兄所言!”

    跃下石柱之后,两人沿着原路返回,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地上的树木拖着长长的影子,宽阔的湖面也闪烁着金灿灿的波涛。

    罗秀生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向陈凡讲解罗岛的五大美景,显得神清气爽,神采飞扬。

    看着罗秀生熟悉的身影,陈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百慧生,相似的容貌、相似的声音、像似的神情、相似的动作,就连性格、心机都十分相似,好像是两个孪生兄弟,虽然知道他不是善类,其野心不在百慧生之下,盟约只是相互利用,五湖一统也许就是两人反目成仇之时,但心中还是涌起了一股暖流,甚至于觉得与他互斗心机也是一种乐趣。

    走到那条小道时,陈凡笑问道:“罗兄,为什么韦宁生被称为家主,而不是门主呢?”

    “唉!”罗秀生的身形稍微放慢,先是轻叹一声,然后缓缓地说道:“若是追根溯源,我们五湖都是赤荒殿的分枝,只是年代太过久远,而且其实力每况愈下,现在的五湖已经没有一名丹师,境界最高的就是韦湖的韦宁生,他去年才跨入合气后期,按照修士界的规矩,五湖已经不是真正的修士门派,没有一个门派敢正式承认我们的名份,只是在赤荒殿的默认之下才苟延残喘,所以大家把没有修至丹道的门主改称为家主,将来修成丹师才能正式称为门主,也就表示重新成为修士界的一个份子,可以与其它门派正式交往。”

    “罗兄不要伤感,生死兴衰乃天道至理,即便是三清宫、四荒殿也不可能永远传承下去,若干年后它们也会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而且华某相信,不需要多长时间,罗门会重新被修士界所承认,甚至于成为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陈凡安慰道,但心里非常奇怪,难道罗秀生对罗门的感情真有这么深吗?

    罗秀生停下了脚步,转头笑道:“华兄所言极是,实为高论,但也高估了罗某的能力,俗话说:‘谋时在人,成时在天。’罗某自知才智浅薄,难当重任,可师恩如山、责任重大,只有尽力而为,日后还需华兄多多指点,若遇危难之时望华兄伸出援助之手。”

    “罗兄不要自谦,华某哪有资格指点罗兄?”陈凡含笑连连,瞬间转而神色肃然,郑重其事地说道:“咱们虽未结为兄弟,但既为盟友,日后若有需要,华某义不容辞,虽赴汤蹈火,一唯所命。”话语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罗秀生怔了一怔,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紧接着双目神采四溢,最后笑逐颜开,哈哈大笑道:“华兄心胸开阔,重情重义,果真非常人也,罗某远远不如。但罗某也非亡恩负义之人,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只要华兄有所需要,水里来、火里去,罗某决不后于人。”

    陈凡满怀喜悦,大声说道:“好!好!好!罗兄……。”

    “呜…!”话未说完,岛内忽然传来一声长啸,似乎十分焦急。

    “不好,出大事了!”罗秀生脸色大变,身形连闪,瞬间消失在树林中,陈凡连忙施展身法紧紧跟上。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七节 罗门内讧

    因为事发突然,罗秀生使出全身解数,身形如电,极为快捷,与此同时发出长啸进行回应,陈凡功力远超于他,轻松自如地紧随其后,心中盘算着究竟发生何等大事让他如此惊慌失措。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一座数千平方的广场,青石铺地,视野开阔,广场北边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宫殿式建筑,钩檐飞角、绿瓦青墙,虽称不上金碧辉煌,甚至于有一些陈旧破落,但依然巍峨壮观、庄严肃穆,看其外观陈凡就估计这里便是罗门重地――议事堂,果然有一股千年古派的气质,古朴中透出一丝沉重。

    他们两人的眼力都非常敏锐,大老远就看到广场上汇聚了不少罗门弟子,其中一人便是罗陆元,只是广场上的形势似乎有异,好像真的出了大事,连忙加快速度急驰而去。

    陈凡率先赶到广场,眼前的一切却让他震惊不已。

    广场上共有十多位罗门弟子,除了三、四个勉强站立外,其余的全部躺倒在地,个个脸色苍白,神情悲愤,身上的素袍也是血迹斑斑,都被利刃划得破破烂烂,露出道道又深又长的伤痕。再观其气色,众弟子中有三人受伤颇重,一人刚从自己的道袍上撕下`一块带血的白布,草草地包扎脸部,却见一股股鲜血不停地从面部淌下,白布瞬间就被染得鲜红,另外两名弟子躺在地上大声地呻吟着,大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透,三、四米远的地方还躺着两只血淋淋的断臂,显然是被利刃所断。

    更加触目惊心的是,十几米外还有四名弟子的尸体。一人被斩首,只剩下一具无头的身躯直挺挺地倒在血泊里,头颅滚出了七、八丈远,身躯和头颅之间撒落的鲜血连接成一条又弯又长的血线;另一人被齐腰斩成两截,上肢仰面朝天,下肢蜷缩成一团,双手依然紧握,两眼依旧圆瞪,透露出一丝悲哀,好像死不瞑目;此外还有两人伏倒在地,后背露出两个拳头大的窟窿,大股的鲜血还在向外流淌,已经蔓延了数十平米的地面,而且还在不断扩散。

    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惨烈,那么的血腥,简直是惨不忍睹,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很显然,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罗秀生的速度也不慢,陈凡刚扫一眼他已经到了现场,同样被眼前的惨剧惊呆了,怔了几秒钟后随即震怒道:“谁干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家…主…”看到罗秀生的到来,平日老沉稳重的罗陆元声音颤抖,痛不欲声,颤动着双手想爬起来说话。

    “丛师弟!丛师弟!”罗秀生似乎没有看到罗陆元的存在,猛然扑到一具尸体上大声哭叫,并且不停地摇晃着:“你怎么那?快起来,起来!你不能死。”

    他抱着流师弟的尸体痛哭片刻,随后又放下尸体转到另一人身上,悲痛疾呼道:“向师弟,你怎么也死了?咱们的大业才刚刚开始,咱们罗门才有了一线希望,你就扔下为兄而去,让为兄一人苦苦支撑,你好忍心啊!”

    一刻钟之后,他站起身来,泪流满面,面色憔悴,两眼迷惘,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颤颤巍巍地走到那断尸的身旁,将两截尸身抱在一起,久久不放,嘴里喃喃地说道:“流师弟,为兄无能,竟然让你死得这么惨,而且是死在自己门里,为兄对不起你。”

    喃喃自语了半天,他又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缓缓地向那颗头颅走去,因距离较远,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陈凡想搀扶他一把,却见他冷眼一瞪,随手甩开,独自一人坚持到终点,然后紧抱着头颅返回到无头尸体旁,将它安放在原处,木讷地盯着头颅上的双眼,长时间沉默不语。

    “罗兄,节哀顺变!”陈凡暗自叹息,不过也只能这样安慰。

    罗秀生仍然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方才开始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莘师弟,我们相处了数十年,情同手足,亲如兄弟,从一开始认识到如今,没有红过一次脸,虽然为兄年岁较大,但每次都是你让着为兄,为兄心中有数,我们昨天还说说笑笑,却没想到今天就是永别的日子,从此以后天人两隔,却让为兄如何是好?”

    他已经完全沉浸于悲痛之中而不能自拔,其余在场的众弟子也呆呆地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大家都沉默不语,广场上回荡着罗秀生的哭诉声。

    陈凡连连叹息,知道不能再让他深陷下去,轻轻地走到他的身旁,然后运足功力在他的耳边大喝道:“罗兄!”

    罗秀生猛然一惊,抬起头来看看陈凡,迷惘的眼神逐渐清醒,但变得比以前更加冷漠,眼光更加犀利,就像一只受伤之后陷入极端愤怒的猛兽。

    陈凡轻轻地说道:“罗兄,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想办法给各位师弟报仇吧!”

    罗秀生点了点头,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悲痛,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但这种冷静更为可怕,蕴藏着无穷的杀气,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罗陆元的身边问道:“陆师弟,这是何人所为?”

    罗陆元用手中的长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声音同样嘶哑:“是庆师弟、柳师弟和花师弟三人所为。”接着开始叙述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与罗秀生分手之后,罗陆元先是吩咐其他弟子打扫贵宾房让厨下并准备饭菜,然后来到灵堂查看布置的进展,但一进灵堂就听到里面吵闹声不断,原来罗庆元、罗柳元和罗花元三名弟子不仅不帮忙,还在一旁吹毛求疵,为一些小的细节鸡蛋里挑骨头,大家先是忍让,后来见他们越来越过分,几位弟子实在忍无可忍,就与他们争执起来,三人随即借机生事,开始大吵大闹,一些弟子无意中发生的小失误也被无限夸大,甚至于颠倒黑白,说弟子们数典忘祖,大逆不道。

    “家主,您得给我们做主,弟子只不过将白绫少折了一朵花,他们就骂我欺师灭祖,并打了我一支耳光。”一名弟子泪如雨下,忍不住插上话来。

    “家主,为了摆放果盘,我将灵床的被单挪动了一下,他们就拳打脚踢,骂不绝口。”另一人哭诉道。

    “对,家主,他们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挑最难听的脏话骂,我们的肺都被气炸了。”几名弟子义愤填膺,份份叫道。

    “大家静一静,让陆师弟把话说完。”罗秀生的脸上煞气尽现,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罗陆元脸色苍白,嘴唇不断颤动,缓缓地说道:

    “几位师弟看不过他们的嚣张气焰,与他们据理力争,三人更是不依不饶,竟然敢大闹灵堂,将已经基本布置完毕的灵堂搅得乱七八糟,并且和众位师弟扭打在一起,我与另外几名师弟见势头不对连忙把他们劝开。到达这议事广场之后三人又大喊大叫,门中的大部分师弟随即闻讯赶来,他们就当着众人的面痛骂家主,说您没有资格继承大位,只有另外三位爷才能光大罗门,并说三位爷已经得到了赤荒殿的承认,也得到其它三湖的支持,怂恿众师弟跟他们一起去寻找三位爷,并当场威胁利诱,跟他们走的人今后会得到三位爷的赏识,如若不然,三位爷杀回来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听了三个人的鼓动,一些师弟开始起哄,闹着要跟他们出走罗门,甚至于有人拔出了佩剑欲与怒斥他们的师弟动手。”说到这儿脸色通红,张口欲吐,显然是悲伤过度,导致气血上涌。

    罗秀生见势不妙,连忙伸出左掌抵住他的后背,一股先天之气随即输入他的体内。

    陈凡心明如镜,罗庆元三人肯定都是罗秀生三位师兄的心腹死党,平日就与罗秀生水火不相容,只因三位爷不在门中,让罗秀生继承了门主之位,虽然不敢当面反对,但一直心怀叵测,刚才罗秀生与自己在渔湾呆了小半天,他们可能认为罗秀生已经出门办事,觉得时机成熟,趁机鼓惑众弟子出走罗门,那些立场不稳的弟子估计也是三位爷的亲信。看来罗秀生的三位师兄确实影响力很大,估计有一大半弟子与他们有瓜葛,日后处理起来非常棘手,要么是元气大伤,要么会留下祸根。

    片刻之后,罗陆元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气色恢复如常,心情也平静了许多,道谢之后继续说道:“因为担心事件越闹越大,我与这些师弟上前将围观的人群劝散,大部分人随即离去,只剩下十几位顽固不化,正我们苦口婆心地劝说时,庆师弟三人突然拔剑偷袭,莘师弟、流师弟、丛师弟和何师弟四人当场死亡。”说到这儿又开始哽咽起来,连张几次嘴也无法再说下去。

    罗秀生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强忍着愤怒的心情拍了拍罗陆元的肩膀,然后说道:“尘师弟,你接着说下去!”

    罗尘元的伤势较轻,但身上的素袍被划得破旧不堪,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显得心有余悸:“我们当时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敢动手,而且这么狠毒,所以被打得措手不及,庆师兄一剑就把莘师弟的脑袋砍飞,柳师兄朝流师弟拦腰一斩,而且花师兄则连刺两剑,丛师弟与向师弟立即倒在地上,等到我们反映过来时已经太晚了,陆师兄连忙带领大家一同与他们混战,想将他们一举擒获,可是三人又鼓动那十几个顽固不化的师兄弟,说什么您回来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轻信了三人的谎言,也一同上来围攻我们,因为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立即陷入困境,巾师弟、席师弟和万师弟三人很快受了重伤,陆师兄见状连忙发出啸声呼唤您,他们知道大事不妙,份份向岛外逃窜,我们势单力薄没能拦住他们,反被他们所伤,现在估计已经逃出了禁区。”

    听完事件的经过,罗秀生双目赤红,怒不可遏,杀气冲天,大喝道:“他们胆大包天,不仅残杀师兄弟,叛离师门,还想勾结外人,血洗罗门,这是罗门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耻辱,如此狂徒,死不足惜,我要将他们一一抓回,剥皮拆骨,以解我心头之恨,否则我罗门哪有脸面再见同道中人。”

    因为心情太过激动,这一喝使用了全部功力,在场的弟子都目眩头晕,气血翻涌,受伤颇重的几人更是连连摇晃,站得最近的罗陆元内伤再次发作,张嘴一吐,一口鲜血直喷数尺。

    罗秀生连忙从怀中摸出一瓶丹药递过去:“这里面有二十枚疗伤灵药,你们先下去好好养伤,灵堂暂时停止布置,等待我将那些叛徒抓获之后,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师父,以血今天的耻辱。”

    “家主,您……?”罗陆元一脸诧异,那些人已经逃出禁区,茫茫五湖甚至于整个厚土根本没办法搜索,想抓住他们犹如大海捞针,若是真的投靠了其它三湖,或者直接跑到四荒殿,以罗门的实力只能无可奈何。

    罗秀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放心吧!我作为家主,一定要为你们讨回公道,为死难的师弟报仇。”

    罗陆元看到他的眼神立即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家主尽管放心,除了鱼师弟、计师弟和皇师弟三人之外,其他人的伤势并不严重,调息几日就能恢复如常,门里的日常事务不会耽误,家主可以集中精力搜捕叛徒。”

    “好,陆师弟不愧是师父一向器重的弟子,识大体,顾大局,确实是我们罗门的中坚分子。”罗秀生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话锋一转:“不需要多长时间,也许今天就能将他们抓获。”说完不理罗陆元疑惑的神情,径自走到陈凡的面前拱手说道:“华兄,大恩不言谢,罗某就不多说了。”

    “罗兄不必客气,这是华某应该做的。”陈凡知道他指的是刚才的喝声让他及时清醒过来,否则不死也会倒退十年功力,甚至于终身不可能再有寸进。

    罗秀生再次拱手说道:“罗某还有一事相求……。”

    “是否指搜捕叛徒之事?”陈凡脸带微笑,大声说道:“罗兄的事华某义不容辞,不知从何时开始?”

    罗秀生眼中杀气腾腾,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现在就走!”

    陈凡知道他报仇心切,满腔仇恨已经蒙蔽了部分理智,恨不得立即将叛徒抓来生吞活剥,现在直言规劝不仅无益,反而会引起他的不满,于是连声叫道:“好,好!罗兄义气深重,华某佩服,愿效犬马之劳。”话锋随即一转,缓缓地说道:“罗兄,搜捕之前我们必须先做三件事,否则就有可能空手而归。”

    罗秀生脸色一怔,连忙问道:“请华兄赐教!”

    陈凡微微一笑,指着他身上的素袍说道:“第一件事,罗兄应该更换一套新衣。”

    低头看看自己的素袍,罗秀生发现它早已变成了血衣,就连双手也沾满了鲜血,他毕竟是精明之人,一点就透,随即连声道谢:“有道理!还是华兄考虑周到,罗某疏忽了。”

    如果就以这副模样走出山门,惊世骇俗事小,若是遇到同道中人,肯定会引起种种猜测,日后在修士界将传得沸沸扬扬,更为严重的是,其它三湖也会借机造谣惑众,散布流言,甚至于引起赤荒殿的疑虑,到那时小事酿成大祸,后果不堪设想。

    “舍师弟!”罗秀生忽然大喝一声。

    “家主!”话音刚落,一名年轻弟子从广场外的树林里匆匆小跑过来,显然案发时就已经藏身于此,另外还有不少弟子也在那里观望。罗秀生刚来到广场就已经对此了然于心,虽然恼怒他们没有协助平定叛乱,眼睁睁地看着罗庆元等人扬长而去,但毕竟没有附和闹事,况且经过此次变故,罗门已经元气大伤,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所以一直故作不知。

    “家…家主有…有何吩咐?”此人知道罗秀生非常恼怒,战战兢兢,牙齿直打颤,低着头不敢面对罗秀生凌厉的目光,大粒的虚汗不断从额头滴到地面。

    “舍师弟,麻烦你给我取一套道袍过来,要快!”罗秀生的语气却是出奇的温和,似乎什么事件都没有发生过。

    “弟子遵命!”此人如蒙大赦,立即转身飞奔而去,耳边又传来罗秀生的传音:“让大家都回去吧,不要耽搁了手头的事务。”

    陈凡知道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于是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要划定搜捕范围,咱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如果盲目行动肯定是事倍功半,甚至于有漏网之鱼。另外,应该告诉华某叛徒的具体人数,以及他们的相貌特征和修行境界。”

    “哈!是罗某糊涂。”罗秀生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似乎对陈凡的话非常满意:“华兄,我们两人分头行动,一人负责禁区之南,一人负责禁区之北。至于那些叛徒,功力非常低微,都为后天境界,功力最高的是罗庆元,为炼气后期,罗柳元和罗花元两人则是炼气中期,其余叛徒更不足惧。”

    “家主,弟子来了!”舍师弟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会儿功夫就急驰而回,不仅取来了衣袍,两手还捧着一只硕大的水盆,几乎遮住了半个脸庞。

    放下水盆,他又气喘嘘嘘地从怀中取出一双布鞋递给罗秀生,眼中露出讨好献媚的神情。

    “陆师弟,你给华兄讲讲那些叛徒的情况。”吩咐完罗陆元之后,罗秀生脱下血衣开始清洗身上得血迹,嘴里还不停地夸赞:“很好!舍师弟,你想得非常周到。”舍师弟顿时喜不自禁,知道家主已经原谅了自己的罪过,无需担心秋后算帐。

    罗秀生清洗得很快,很快就焕然一新,似乎又变回从前的罗秀生,但其眼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愤,不时闪出阴冷的寒光,周围的众弟子都有些不寒而栗,就连陈凡也感到心惊胆颤。

    陈凡走上前去,拱手说道:“罗兄,叛徒的情况已基本了解,但华某刚从北方过来,对禁区南面的地形却一无所知,只有勉力搜索北面。”

    罗秀生微笑道:“咱们就以信河为界,罗某负责南面,走!”

    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信河畔,罗秀生从怀中取出一支细长的铁管递给陈凡,再三叮嘱道:“华兄,那些叛徒逃离禁区不到一个时辰,而且人人带伤,有几人的伤势还比较严重,即便全力狂奔,也不会超出百里范围,所以你从这儿向北搜索到智河南岸就行,若是一无所获就说明他们已经向南逃窜,接近智河时要小心谨慎,因为五湖中的辛湖就在附近。现在是申时,不管有无收获,明日凌晨卯时前必须返回罗门。此外,若遇险情就发出百里音符,可以相互救援,切记!切记!”

    “罗兄尽管放心,华某心中有数。”陈凡接过百里音符揣进怀中,同时婉言劝告:“罗兄也须谨慎从事,如若事不可为还需从长计议。”

    “拜托了!”罗秀生重重地看了他一眼,立即调头向南奔去。

    看着罗秀生远去的背影,陈凡连连叹息,罗秀生如此悲伤、对叛徒如此痛恨,主要是因为整个罗门总共只有六十余名弟子,这次内讧却死亡四人、重伤三人,叛逃十八人,损失了大约四成人手,而且都是外门弟子中的精英,估计炼气境界的弟子已经所剩无几,另外,死去的几名弟子与他关系非同一般,也是他的基本班底,经过此次变故,罗门的整体实力下降了一大半,本来一片光明的前景瞬间变得渺茫,罗秀生满腔的雄心壮志立即遭到重创。

    “唉!多灾多难的罗门!”陈凡又叹了口气,施展身法向西北方向急驰而去,同时将神识运用到极限,以他合气中期的修为,三、四里范围内的所有气息顿时了然于心。

    虽然只负责搜索一半的区域,但二百里范围内面积非常大,相当于三、四个罗门禁区,而且森林密布,河流众多,将每一寸土地全部搜索一遍相当困难,幸亏这里的处于罗湖和辛湖之间,而且都是平原地带,几乎没有凡人居住,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修士来说,修行的每一个境界都有天壤之别,后天境界无论怎么隐蔽,面对先天高手的搜索立即原形毕露,如若先天高手不幸遇到丹师也是无处藏身,唯一的办法就是束手就擒,只有将“觅”术中的“匿”字诀练到极至,而且面对的是初入丹道的虚丹师,才有一线逃脱的可能。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每经过一座森林就在它的四周搜索一圈,然后再穿越森林的深处,身形快如闪电,从树尖一掠而过,连续数次拉网式的搜索,不到一刻钟时间一座数万亩的森林就搜索完毕。

    傍晚时份,太阳开始西下,他已经奔跑了数百里路,飞越了上百条河流,数十座森林被抛之身后,一大半区域已经搜索完毕。

    前面又出现一座森林,陈凡停下了脚步,心中暗自猜测:“这一路不仅没有见到一个叛徒,就连一点逃遁的蛛丝马迹也没有,也许他们并没有向北逃跑,而是逃往南面的庆湖。”

    此地距离罗湖已有一百多里,前方数十里是智河,也就到了辛湖的势力范围,虽说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他还是振奋精神向前搜去。

    “有情况!”刚刚走近森林的边缘,他立即警觉起来,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陈凡跃上枝头,穿梭于树林之间,身如轻烟向森林深处飘去,神识也随之向四周扩展。

    越到森林深处,树木越来越茂密,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却没有感应到任何气息。

    没过多久就到了森林的中心地带,他的瞳孔忽然收缩,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十几棵大树被齐腰砍伐,所有的断枝和树干都是血迹斑斑,下面压着五具残尸,他们四肢全部被人砍下,而且剁成上百段散落在四周,他们的头颅也被扔在一边,就连尸体上也被砍了无数的刀,变成了血糊糊的肉团,这一幕比罗门的场景更加残忍、更加血腥、更加恶劣,在阴暗光线的照射下尤其诡异、可怕,让人窒息,令人发指,简直是一个人间地狱。

    “畜牲!”陈凡脑袋微晕,感到特别的恶心,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片刻之后,他立即清醒过来,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走到残尸身旁,手摸上面的血浆,还有余温,说明凶手刚刚逃离现场,拣起地上的头颅,心中不由一怔:“这是罗柳元的脑袋,这是罗寺元,这是罗丹元……,他们都是叛逃的罗门弟子,到底是谁干的?”

    “其他修士所为?不可能!那么多人一起潜逃,怎么会只有五具尸体呢?其他人呢?”陈凡心念急转,忽然灵光一闪:“内讧?对,他们也内讧了。这十八人都是罗秀生三个师兄的亲信,并不是铁板一块,分成三个小集团,他们也许因为逃跑路线争吵起来,也许每一个集团都有不同的背景,为了今后的前途、为了投奔哪一方而相互攻讦,最后两个集团联手干掉另外一个。”

    “如今只有这种解释最为合理。这里离辛湖最近,他们肯定是准备逃往辛湖,到达此地后,估计其中一方提出异议,才有了眼前的惨案。前一刻还是战友,瞬间就翻脸无情,兵戎相见,内部的争斗比敌人还要残酷。唉!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不由自主地感叹了几句,他开始在周围进行搜寻,很快就在现场的北面找到另外几人逃离现场的线索,沿路的树干上都沾着点点血迹,不少细小的树枝被折断,看来他们杀死五位同伴后有些慌不择路,走得非常仓促,可能也受了重伤。

    因为痕迹太过明显,顺着血迹向前搜索就行,所以他前进的速度非常快,几分种后就到达森林的北侧边缘,很快感应到两里之外有修士的气息。

    陈凡精神一震,加快速度向前奔去,片刻之后赶到一个数十米的土堆上,同时听到下面传来呻吟声,还有几人正在讲话。

    “庆师兄,快给我上了药,哎幺!疼死我了。”此人的叫喊的声音特别大,伤势肯定非常严重,那个庆师兄应该就是罗庆元。

    “卢师弟,你忍住点,再坚持一会儿就要到达辛湖,那里的灵药多的是,你的伤很快就会痊愈。”庆师兄在旁劝慰道。

    “庆…庆师兄,这儿离辛…辛湖还有数十里呢,小…小弟再也跑不动了。”另一人的声音非常微弱,似乎在强忍着身上的巨痛。

    “丁师弟,坚持住,我们已经跑了这么远,只要到了辛湖就会没事。”庆师兄还是用辛湖安慰他们。

    “罗陆元那个混蛋,竟然挨了他一剑,我饶不了他,哎幺!他妈的,罗陆元,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卢师弟的火气特别大。

    “卢师兄,你的功力本来就远不如他,能够跑出来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突然发难,我们肯定都逃不出罗门。”庆师兄唉叹道:“我们今天犯了致命的错误,时机不成熟,行动太仓促。”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开始沉默不语,似乎是后悔莫及。

    听到这儿,陈凡感到奇怪,下面只有七个人的气息,也就是罗庆元一伙,另外六人不知逃向何处,难道他们从罗门出发就分道扬镳?

    片刻之后,一人狂笑道:“哈哈!庆师兄,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大家毕竟都还活着,只要找到二爷,很快就会杀回去罗门,有了韦家主的支持,罗秀生还不是手到擒来?他猖獗不了几天。”

    “对,富师弟说得好。况且我们今天并没有吃亏,罗秀生最得力的四个死党都完了,剩下的几个功力太低,他手下已经无人可用。”

    “哈哈!我们都走了,除了罗秀生本人,罗门无人了!”

    “易师兄,你的伤怎么样?”庆师兄见一人始终保持沉默,不由关心道。

    “小弟的伤口很深,罗柳元临死前的那一剑太厉害了。”易师弟的声音有些嘶哑。

    “易师弟,我已经将罗柳元那个混蛋剁成肉酱,绝对够本。”庆师兄阴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嘿嘿!易师兄,刚才真是爽死了,不仅是罗柳元,就连罗丹元那四个人也被我们三个分了尸。”另一人得意洋洋。

    “他们几个死得活该,我那一剑劈去,罗寺元的脑袋立马飞出老远,再一剑下去,两条腿没了。哈哈!临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到这些人的狂笑,陈凡心中涌起了冲天怒火,瞬间冲到土堆下面,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是谁?”七人大惊失色,其中一人立即站起来问道。

    “你就是罗庆元?”陈凡冷笑道。

    “正是。”罗庆元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似乎没有受伤,显得惊慌失措:“道兄……?”

    “人渣!”陈凡的身上煞气逼人,眼中寒光一扫,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罗庆元更是浑身发抖。

    “一群没有人性的东西!”半刻之后,陈凡好容易挤出了一句话,迅速飘上前去将罗庆元举到半空中。

    “道…兄……,前…辈…饶…命!”罗庆元连连求饶。

    “快说,罗花元几人已经逃到哪里?”

    “他…他…们…去…去…了..庆...庆…湖…湖…。”

    “轰!”陈凡随手一扔,罗庆元飞向天空,很快就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里。

    “快跑!”其余六人顿时醒悟过来,顾不上重伤在身,爬起来就拼命逃跑,陈凡冷“哼”一声,身形连闪,所有人立即瘫倒在地。

    “哼!死不足惜,便宜你们了。”看了着地上的尸体,陈凡不敢再行逗留,立即向罗门奔去,因为庆湖距离罗门仅仅一百多里,罗秀生可能会遇到麻烦。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八节 激战庆湖

    陈凡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罗秀生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所以使出了全部功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南奔去,以便尽快赶回罗门。

    当他听完罗陆元对几个叛徒的介绍后,顺便询问过其它三湖的情况。

    老门主在世时,罗门在五湖中一支独秀,不仅因为门主是唯一的丹师,还拥有四名内门弟子,六十多名外门弟子,其中修至炼气境界的就有八人,其它四湖合起来的实力也远远不如。可是在这短短的几天内,罗门连生变故,老门主仙去、三位内门弟子失踪,又经历一场内讧,余下的四十余名弟子中,只剩两人达到练气境界,先天高手也只有罗秀生一人,转眼间成为实力最弱的一湖。

    隋湖灭门后,五湖剩下四湖。如今韦湖的实力最强,拥有五十多名弟子,其中四人修至练气境界,一人达到化气初期,家主韦宁生更是合气后期的绝顶高手,可以说已经取代罗门成为五湖中的老大。

    庆湖的实力仅次于韦湖,门下弟子四十余人,其中三人修至炼气境界,家主庆成生是一位合气初期的高手,而且其野心极大,在五湖中人人皆知。

    辛湖的实力排在第三位,有三十余名弟子,两人修到练气境界,家主辛卫生是化气后期的高手,与罗秀生的功力相当,但整体实力还是超出罗门半筹。

    五湖的历史都非常悠久,虽然对外号称亲如一家,可是它们的关系错综复杂,罗门除了与韦湖、隋湖的关系比较密切之外,与其它两湖一直不合。特别是庆湖,听说两者已经有上千年的积怨,几乎没有往来。庆成生阴险狡诈,老门主在世时,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惹事生非,只是不动声色地紧盯着罗门的一举一动,暗中寻求机会致罗门于死地,老门主对此心肚自明,也时刻保持警惕。

    罗花元几人是三师兄罗水生的亲信,这次他们既然敢逃往庆湖,说明罗水生早与庆成生有所勾结,若是六人逃至庆湖,庆成生一旦知道罗门的现状,必然会趁火打劫。目前的罗门不仅实力大减,而且人心惶惶,倘若庆湖来袭,肯定是斗志全无,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罗秀生当然对五湖的形势了如指掌,若是在平日,陈凡肯定不会有丝毫担忧,但他现在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没有了往常的机智冷静,如果得知几个叛徒真的进入庆湖,他很有可能立即怒闯庆门,挑起两门争端。此举正中庆成生的下怀,说不定当场就进行围攻,庆湖人多势众,罗秀生的功力低于庆成生,必然凶多吉少,即便成功突围,庆成生也会紧追不舍,在叛徒的指引下,甚至于直接杀至罗门,将罗门一举消灭。

    陈凡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由心急如焚,幸好对这一路非常熟悉,不管是遇到森林还是河流,都是从上面一掠而过,走的完全是直线,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就赶到了罗湖禁区。

    看到禁区里的一切正常如故,他放下了一半心,立即向罗湖奔去。

    为了让他能够独自往来罗门,罗秀生在出岛时已经将开启幻阵的秘诀传于陈凡,所以到了罗湖中央后,他手捏法诀、口念咒语,旋涡出现后随即跨入罗岛。

    岛上也是非常平静,不一会儿,他已经出现在议事广场,却见罗陆元正在指挥几名弟子清理地面的血迹,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大为好转。

    “华前辈,您怎么回来了?”看到陈凡归来,罗陆元大吃一惊。

    “罗秀生回来没有?”陈凡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急不可待的追问。

    “家主与您一同出门之后至今未归。” 罗陆元一怔,随后惊慌失措道:“前辈,是不是家主出事了?”

    凝视着罗岛南方的天空,陈凡沉默不语,表情变得异常凝重,片刻之后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远处传来他的声音:“陆师弟,通知众弟子全体戒备。”

    出了禁区,陈凡迅速往庆湖方向赶去,心中不停地祈祷:“罗秀生,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千万不要出事!”

    因为他从来没有去过庆湖,只知道大概的方位,所以途中经常停下来察看地形,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到达义河的北岸,此时天色早已漆黑一团,只有三、两个星星闪烁着昏暗的光芒。

    站在义河的岸边,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陈凡感到纳闷:“这一路怎么没看到任何可疑的痕迹?难道他们中途又折向其它地方?”

    “嘀…!嘀…!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鬼叫声,紧接着半空中出现无数朵耀眼夺目的烟花,而且在不断升高,很快就升到上千米的高空,久久不散,方圆百里范围内都看得一清二楚,在?夜中显得尤为醒目,也尤为惊心动魄,这是罗秀生的百里音符,发射方位就是下游数十里外的庆湖地区。

    “不好!罗秀生真的出事了。”陈凡心中一跳,施展身法向庆湖急驰而去,与此同时从怀中掏出百里音符,随着一股先天真气的输入,音符带着一道鬼叫声冲向天空,罗秀生听到后肯定知道强援将至,只希望他能够坚持住。

    不到半刻钟时间,已经能看到对岸庆湖禁区的影子,?乎乎的一片全是茂密的森林。

    “轰!”前面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两股强劲的真气撞击在一起。

    “哈哈!罗秀生,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一个人随后大声狂笑。

    “庆成生,你…你这个卑鄙的老东西。”罗秀生非常愤怒,只是中气明显不足,显然已经受了内伤:“哼!你有本领留下罗某吗?”

    “嘿嘿!罗秀生,你还敢猖狂,受死吧!”庆成生大叫道。

    “住手!”陈凡连忙大喝一声,声音刚落,身形急闪,瞬间到达战场中央。

    他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份份连退数步,一惊一喜两个声音同时传来。

    “华兄,你终于来了!”罗秀生的声音有些微弱。

    “何方道友驾临庆湖?”另一人的声音非常宏亮。

    陈凡先是两眼一扫,整个战场立即了然于心。

    却见身旁的罗秀生半蹲于地,左手支撑在地上试图站起身来,发髻松散,大部分头发披散在肩,脸色极为苍白,嘴角溢血,双目无神,胸口起伏不定,身上的道袍破旧不堪,被利刃割成无数道伤痕,许多地方都是血迹斑斑,很显然他刚才吃了大亏,而且内伤颇重,再晚半刻钟就有可能横尸于此。

    他的四周共有七位敌人围成一圈,最显眼的是三丈之外一位年愈七旬的老者,中等身材,头发花白,青袍飘飘,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两眼精光四射,估计他就是庆湖家主庆成生。

    其他六人中有三人身穿素袍,看其衣着、相貌应该是罗门叛徒罗花元、罗林元、罗木元,另外三人一身蓝袍,手执长剑,精气充足、满脸骄横,可能就是庆湖的那三位炼气期弟子,看来庆湖是精英尽出。

    “华…兄,谢…谢…你!”罗秀生的眼中闪出喜悦的神采,长舒一口气之后,忽然全身一软,摇摇欲坠,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了。

    “罗兄不要讲话,快快调息!”陈凡从怀中摸出一枚归元丹塞入他嘴里,然后伸出左手贴在他后背,一股庞大的阴性真气随即输入他体内,迅速流遍全身,罗秀生的内伤立即大为好转,站起身来自行调息。

    庆成生毕竟是合气期高手,知道陈凡的功力在自己之上,战场的形势已经完全逆转,只是不知道陈凡的来历,也不了解陈凡的与罗秀生有什么关系,于是左手一挥,先让周围的众弟子全部退后,然后双手抱拳说道:“这位道友有礼了,在下庆门家主庆成生,不知道友是哪一门派的师兄?”

    陈凡见罗秀生已无大碍,半刻之后就能恢复大部分功力,于是转过身来将罗秀生与庆成生隔开,以防庆成生偷袭,然后冷冷地说道:“在下华中生,无门无派,逍遥自在。”

    “这……?”庆成生一怔,但很快就控制住心中的怒火,满脸堆笑道:“好一个逍遥自在,华道友乃神仙中人,庆成生佩服。”

    “庆成生,华某久闻大名。”陈凡冷笑连连,接着说道:“庆家主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华道友真是快人快语!”庆成生阴笑几声,语气却非常温和:“华道友也许是初到五湖,不太了解情况,所以咱们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陈凡洒然一笑,微微点头问道:“华某愚钝,庆家主有何高见?”

    “修士界有言:‘五河之中有五湖,五湖亲如一家人’。这句话人人皆知,华兄应该有所耳闻。”庆成生理直气壮,表情严肃:“庆某正在处理五湖内部事务,按照修士界的规矩,华道友横插一手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亲如一家人?内部事务?”陈凡感到非常滑稽,猛然哈哈大笑道:“华某走遍天下,还从来没听到如此荒唐之事,可笑之极!”

    “你…你…?”庆成生恼羞成怒,老脸涨得通红,但他毕竟老奸巨滑,干笑几声问道:“华道友何出此言?”

    陈凡淡然一笑,随即说道:“华某没听说过什么‘五湖亲如一家人’,只知道你们庆湖好像与罗湖有千年之久没有交往了,请问庆家主是否属实?”

    “这…这…?”庆成生哑口无言,吱呜良久方才说道:“庆湖虽与罗湖早年有些矛盾,但咱们两家都心存悔意,只是碍于脸面很少往来,而且相互之间从来没有过冲突,所以并不妨碍五湖的亲密无间的关系,总体说来还是一家人,就连已经仙去的罗老前辈也承认这一点。”

    “是吗?”陈凡似笑非笑,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接着手指罗秀生说道:“既然庆家主认为五湖一家,那么为什么在此残杀自家人呢?”

    “嘿嘿!”庆成生有些尴尬,不过眼珠一转说道:“罗秀生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罗老前辈仙去之后,趁着三位师兄不在门中时谋取大位,擅称家主,而且虐待师弟,残暴无道,仅仅一天就将罗门搞得乌烟瘴气,众弟子苦不堪言,只好前来庆湖哭诉,谁知他丧心病狂,一直追杀到此地,已有三人惨遭杀害,幸亏庆某及时赶到,才救下另外三人性命。罗秀生平日就恶贯满盈,现在的行为更是令人发指、人神共愤,罪不可赦,庆某作为长辈当然痛心疾首,此贼不除,五湖难安,若是姑息养奸,日后很有可能成为整个修士界的毒瘤,受害之人数以千万。华道友高义之人,通情达理,只是被他一时蒙蔽了慧眼,若是现在询问幸存的弟子,真相立即大白于天下,华道友也会明辨是非。”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华前辈,庆家主所说完全属实,弟子罗花元可以作证。”躲在远处的罗花元哭诉道:“罗秀生不仅杀害了几名师弟,还准备对整个罗门进行清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除了他的几个死党之外,其余师兄弟人人惶恐不安,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若不是正好遇到庆家主,弟子早就不在人世,请华前辈给弟子做主。”

    “是吗?”陈凡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罗秀生残杀师弟,那么请问他杀了谁?罗莘元、罗丛元、罗流元、罗向元又是谁下的毒手?”

    “这…?”罗花元一下子傻眼了,顿时哑口无言。

    庆成生一听此言,知道陈凡了解全部真相,今天已经事不可为,立即抱拳说道:“华道友既然对花贤侄和庆某误会颇深,庆某也就无话可说,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白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他顿了顿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华道友已经干涉此事,庆某为了表达自己的清白,只有先行告退,罗秀生就由华道友带回罗门,望华道友早日查清真相,如若罗秀生再有恶行传入庆某耳中,庆某唯有请华道友主持公道。”说完后大吼道:“咱们走!”立即转身准备离去,除了庆湖三弟子外,罗花元三个叛徒都恨恨地瞪了陈凡一眼,也毫不犹豫的紧跟在庆成生的身后。

    “慢!”陈凡忽然大喝一声。

    庆成生身形一震,随即转头问道:“怎么?华道友还想把庆某留在这儿?”

    “不是你们!”陈凡手指罗花元三人,然后含笑说道:“庆家主既然自称五湖前辈,应该懂得修士界的规矩,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包庇罗门叛徒吧?日后如何面对同道中人?”

    “这……?”庆成生顿时犹豫不决,包庇叛徒乃修士界大忌,一旦传将出去肯定是百口难辩。

    罗花元三人见庆成生神色不定,两眼时不时扫视着自己,感到事件有些不妙,慌忙说道:“庆家主,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我们回去后肯定是性命不保,而且日后您怎么跟三爷交代?”

    想去了罗水生,庆成生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华道友,非常抱歉,这三名弟子说得有道理,罗秀生不会放过他们,庆某不能见死不救,请华道友谅解。”

    陈凡大笑道:“好!好!庆家主,你既然不遵从修士界的规矩,那就恕华某不敬之罪,刚才让你走,你却贪得无厌,现在一个也走不了。”话音刚落立即向庆成生猛扑过去,同时大吼道:“罗兄,动手!”

    陈凡身形一闪,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犹如一支离弦之箭射向庆成生,气贯长虹,锐不可当,瞬间飘至庆成生面前,与此同时伸出左掌猛然击向他的胸膛。

    因为发难过于突然,庆成生顿时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到那只手掌越来越近,当手掌距离胸口只有半尺之时,他的身体忽然在原地不停转动,仿佛一只旋转的陀螺,周围的空气也随之流动,瞬间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杀气击中流转的气流,立即偏离了方向,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怪招大出陈凡意料,紧接着手掌连挥,空中出现无数掌影,铺天盖地,每一道掌影都带着强烈的劲气向庆成生旋转的身影击去,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气网,立即将他前方和左右两侧都死死地封住,只留下身后的空隙,掌影虽然悄无声息,但气势极盛,强大的压力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庆成生却越转越快,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形,仿佛是一条飘浮不定的虚影,转动的气流在虚影四周形成一股气旋,气旋很快又变成旋涡,虚影就是旋涡的中心,随着掌影击来,旋涡开始分裂,瞬间出现了无数小旋涡,每一道掌影都击中一个小旋涡,发出一连串“劈哩啪啦”的脆响,所有劲气却是如牛入海,又被全部化解。

    连续两招无功而返,陈凡并没有气馁,振奋精神再次挥掌,无数道掌影重新闪现,这一次是当头罩下,而且更加密集,犹如大海中汹涌澎湃的巨浪,又似飞流千尺直冲山谷的瀑布,源源不断地冲向虚影,似乎永无休止,一浪更比一浪高,一掌更比一掌强,掀起了暴风骤雨式的进攻狂潮。

    “叛徒,纳命来!”就在陈凡突然发难的同时,罗秀生也随之跃起,首先奔向罗花元三人,他们正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几声惨叫之后,三人立即软瘫倒地,只看到他们的双眼依然圆瞪,露出惊骇的神情,血淋淋的尸体上一片模糊,显然被罗秀生击中胸膛,五脏六肺已经被震得粉身碎骨。

    击毙叛徒之后,罗秀生长笑一声,心情舒畅之极,立即马不停蹄地奔向庆湖的三名弟子。

    因为罗秀生偷袭的速度太快,三人根本来不及救援罗花元等人,忽见罗秀生的身影又飘然而至,顿时大惊失色,但他们毕竟都是炼气期的高手,平日训练有素,反应也是极快,瞬间移动身形紧靠在一起,两人在前抵挡,一人在后接应,排成一个防御型的三角形。

    罗秀生的身影刚至,忽见他们三剑齐舞,布下了层层剑幕,眼前银光四射、剑气纵横,强劲的气流“呼呼”作响,漫天的杀气化成千万支钢针,仿佛满天的流星耀眼夺目,又像川流不息的江河奔腾不息。不愧是后天境界的顶尖高手,三人联手也是威力惊人,竟然让赤手空拳的罗秀生一时间无计可施。

    “嘿嘿!几个跳梁小丑,还想垂死挣扎?”罗秀生暗自冷笑,左掌急挥,发出一股庞大的先天真气,真气又化成一道凌厉的刀气,猛然向剑幕当头劈下,刀气薄如白纸,形如匹练,气势如虹,势不可挡,瞬间即至,只见到一声巨响,那坚不可摧的剑幕犹如绸缎似的立即被撕成两半。

    剑幕消失,三剑尽折,前排两人嘴角溢血,手执剑柄,呆若木鸡,傻愣愣地看着凶神恶煞的罗秀生,后面的那人却是双眼无神,道袍从中裂成两截,从头顶至下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不一会血流如柱,整个人也轰然倒下。

    “哼!不知天高地厚!”罗秀生身形一闪,飘至剩下的两名弟子中间,双手一揽,将他们举在半空中,正欲痛下杀手,忽然眉头一皱,接着展颜一笑,一手拎着一个走近另一处战场观战,同时运功调息,为了速战速决,刚才的那一掌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功力。

    罗秀生几秒钟之内就结束了战斗,而陈凡与庆成生两人还处于僵持阶段。

    外人都以为庆成生年愈七十,其实已有一百三十余岁,确实是五湖的老前辈,唯独其修行在六十年之前就再无寸进,至今只有合气初期修为,但他的功力非常深厚,打斗经验也极其丰富,所以罗秀生之前仅仅支撑了十几个回合就被其重创。

    为了弥补功力的不足,庆成生这几十年来创出了不少绝招,每次对敌都能出奇制胜,现在施展的旋涡功法就是其中的一个怪招,主要是面对强敌时所用,庆成生屡试不爽,不少功力较高的修士均对之束手无策,陈凡也是如此,短时间内奈何他不得,形成了一个相持不下的局面。

    面对老奸巨滑的庆成生,陈凡却显得耐心十足,虽然幻化而成的掌影次次无功而返,但他并没有改变招式,而是连续不断地施展此招,掌影越化越多,铺天盖地、漫山遍野,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掌影紧包着旋涡,产生的压力越来越强大,而且向旋涡里面压缩,扩散的小旋涡一旦撞击掌影,两者都随之消失,然后又不断涌现。

    战斗初期两者出现和消失的速度相差无几,保持着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后来陈凡分出一部分功力关注罗秀生的战局,致使旋涡占了部分上风,掌影渐渐有些吃力,庆成生趁势进行反击,他的虚影越来越模糊,旋涡越转越快,周围的空气也在剧烈震动,无数的小旋涡也源源不断涌现,而且迅速向四周扩散,似乎有膨胀之势。

    罗秀生干净利落地解决战斗后,陈凡顿时放下心来,集中精力全力对付庆成生,随着掌影逐渐增多,旋涡不断减少,而庆成生却是心慌意乱,他没想到已经重伤的罗秀生竟然变得生龙活虎,三名弟子一招之下就一死两伤,受伤的两人也被活活生擒。

    战至此时,两人都是心明如镜,虽说战局仍是僵持不下,但结果已定,因为陈凡的功力远超庆成生,时间一长庆成生必然败落。

    庆成生心急如焚,旋涡功法本来能攻能守,可是没想到陈凡竟然掌掌相逼,毫不松懈,正好抓住了其中的弱点,自己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只能苦苦防守,现在已经大势不妙,再不变招今天就要丧命于此,于是咬紧牙关猛然发力,却见旋涡忽然急剧膨胀数倍,小旋涡也成倍增长,随着一阵剧烈的脆响,空中的掌影瞬间灰飞烟灭。

    趁着掌影消失的一瞬间,庆成生紧接着连挥双袖,无数道寒芒扑向陈凡,然后立即调头向庆湖方向疯狂逃去,也顾不上两名弟子的生死。

    寒芒漫天飞舞,细如牛毛,悄无声息,快如闪电,就像一道道无形的催命符,不仅可以突破敌人的先天真气,一旦入体之后还会顺着血液流动,在?暗中尤其让人防不胜防,无从躲避。

    寒芒虽然阴毒无比,但庆成生已成惊弓之鸟,对它们能否击伤陈凡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想迟滞他小半刻时间,让自己能够顺利逃离此地。

    刚跑数十米,忽见一个庞大的?影从眼前袭来,声势极为浩大,犹如一柄重锤呼啸而至,心中不由大骇,连忙挥动右手发出一道劲气击向?影,却听到?影大叫道:“家主,家主,是弟子!”

    原来?影正是被罗秀生生擒的一名弟子,庆成生稍一犹豫,最后咬牙一击,?影惨叫一声飞出老远,变成一堆血糊糊的肉团。

    击毙挡路的弟子之后,庆成生使出全力继续狂奔,其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捷,转眼间就跑出上百米远,忽觉后心一凉,整个人顿时软瘫在地上,挣扎几下翻身一看,却见陈凡从半空中轻轻地落下,然后飘到自己的面前。

    寒芒刚一出现,陈凡就知道它们确实比较头疼,先天真气很难将它们全部挡住,只好深吸一口气,拔起身形,瞬间飘至十来米的半空,所有寒芒全部扑空。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庆成生已经逃出了很远,却被罗秀生扔出的庆湖弟子迟滞了小半刻,当他重新狂奔时,一枚钢针从陈凡的袖中电射而出,虽然有一、两百米远,但瞬间即至,而且威力不减,这是他初次使出“器”术中的“驭”字诀,果然不同凡响。

    “你…你…你…?”庆成生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奋起余力举起颤抖的右手,力图指向眼前的陈凡,手到半途却秃然落下,脑袋随之歪向一边,嘴角溢出大片的鲜血,再也动弹不得。

    “唉!”看着地上的尸体,陈凡暗叹一声,五湖中又少了一湖,平日自命不凡、刚才还侃侃而谈、正义凛然的庆成生死得并不光彩,难怪他的修为这么多年来一直停滞不前。

    拎起庆成生的尸体,立即回到罗秀生的身旁,却见他脸色苍白,四肢无力,早已盘坐在地上。

    “好!好!还是华兄厉害。”看到陈凡手中的尸体,罗秀生神情一震,眼中露出兴奋的目光,然后微笑道:“庆成生,你自称五湖第二先天高手,除了先师和韦宁生之外,谁也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也有今天。”接着手捧胸口咳嗽几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陈凡连忙说道:“罗兄,现在什么也不要管,赶快调息!”然后扔下尸体,从怀中取出一枚归元丹递了过去。

    罗秀生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将丹药纳入口中,开始闭目调息。

    战斗已经结束,留下满地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陈凡皱了皱眉头,随即把所有的尸体堆放在一起,然后开始搜身,除了几瓶普通丹药外,几乎一无所获。

    “唉!都是些穷鬼。”感叹几声后,又在附近拣了一大堆枯枝干材,等到火苗渐渐变成冲天大火,将一具具尸体扔进火中,轮到庆成生时,忽然觉得他的长袖似乎有异,翻开一看,发现里面还缝着一道口袋,口袋里有一本薄薄的手册,陈凡眼珠一转,随即将手册收入怀中。

    大火依然在燃烧,发出“劈劈啪啪”的轻响声,将陈凡的脸庞照得通红,回头看看罗秀生,知道他为了阻止庆成生逃跑,竭尽全力扔出了庆湖弟子,内伤又重新发作,不过服下第二枚归元丹后,现在已经开始愈合,暗中摇头笑道:“这一次是自作自受,若非我及时赶到,你的命运就和庆成生完全颠倒。”

    当他赶到时,罗秀生的内伤已经极为严重,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但形势非常紧急,庆成生阴险狡诈,必须防备他进行围攻,自己虽然不惧,可庆成生毕竟是合气期高手,如果被他缠住,罗秀生就会非常危险。

    基于以上原因,陈凡当机立断将阴性真气输入罗秀生体内,伤势立即得到了初步控制,再服下归元丹,若是调息几天就能基本痊愈,可惜形势逼人,只能与庆成生东扯西拉,为他争取了一刻钟的调息时间。

    与陈凡说了半天话后,庆成生感到有些不妙,连忙匆匆告辞,想全身而退。此时罗秀生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恢复了五、六成功力,对付后天高手绰绰有余,所以陈凡决定提前动手。

    第二天凌晨,天色微亮,罗秀生睁开眼睛,却见他精神抖擞,眼中寒光四射,看来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功力。

    陈凡立即起身并开起了玩笑:“罗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恭喜!”

    罗秀生表情却是非常严肃:“华兄,叛徒已经完全伏诛,大恩不言谢,罗某什么也多不说,日后必有所报。”,看着满地的灰烬,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庆成生既死,剩下的全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只要再解决韦湖与辛湖,咱们就大功告成,今后五湖合一,赤荒殿也无可奈何。”

    “哈哈!罗兄离五湖之主已经越来越近。”陈凡大笑一声,随即手指唯一幸存的庆湖弟子问道:“罗兄,此人如何处理?”

    罗秀生轻笑道:“要死要活由他自己定夺,且看罗某的手段。”说完解开那名弟子的晕穴。

    不一会儿,那人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罗秀生后大惊失色,先是一跃而起,接着指着他喃喃说道:“你…你…你…?”

    “庆苏元,刚才你也看得一清二楚,庆成生为了自己逃命,一掌击毙庆关元,这种人还配做一门之主吗?还值得你效忠吗?” 罗秀生阴阴一笑,然后将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他一眼:“罗某懒得说任何废话,只说一遍:想死,自行了断;想活,痛快点。给你十息功夫,若不回答,别怪罗某亲自动手。”

    庆苏元眼中一阵迷惘,愣愣地看着罗秀生的身影,脸上神色不定,双手抖动,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犹豫不决。

    十息已过,罗秀生冷“哼”一声,庆苏元立即打了个寒颤,随后软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抱着他的大腿哭道:“庆苏元愿降,望家主收留。”

    “这就对了,弃暗投明,乃男子汉大丈夫所为。”罗秀生和颜悦色,将庆苏元扶起来说道:“从此之后你就是罗门弟子,改称罗苏元,只要忠心耿耿,为罗门效力,不会亏待你,我向来赏罚分明,若是三心二意,哼…。”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极为严厉,一道杀气随即涌现。

    “谢家主赐名!”罗苏元又惊又喜,连磕几个响头,然后擦干眼泪仰面发誓:“罗苏元既然蒙家主不弃,收为罗门弟子,今生今世誓死报效家主,若违此言,任由家主处置。”

    “好!我相信你!”罗秀生指着陈凡说道:“这位华前辈乃当代高人,不仅与我兄弟相称,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后他在罗门与我有同等的地位。”

    罗苏元连忙恭恭敬敬地施礼:“弟子拜见华前辈!”

    陈凡含笑道:“不必多礼,华某不喜过于拘谨之人,咱们日后随意一点就行。”

    “华兄,做晚辈的还是应该有点规矩,否则长幼不分成何体统?”罗秀生眉头微皱,随后含笑道:“罗苏元,现在有一桩大功摆在你眼前,不知能否完成?”

    罗苏元喜道:“家主吩咐,弟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我最爱听这句话!”罗秀生笑眯眯地说道:“你现在就回庆湖,招降余下的所有弟子,如何?”

    罗苏元一愣,呐呐地说道:“这…这…?”

    “不要担心,有我与华前辈压阵,若遇反抗立即杀无赦。”罗秀生的脸上杀气腾腾,接着冷冷的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罗苏元浑身一抖,咬牙说道:“一切听从家主吩咐!”

    “好!好!”罗秀生放声大笑,笑完后转头说道:“华兄,与罗某一起畅游庆湖如何?”

    陈凡含笑道:“久闻庆湖大名,华某早有此意。”

    “哈哈!咱们走!”

    (本书每天更新一节)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九节 庆湖立基

    罗湖与庆湖一直没有往来,所以罗秀生对庆湖禁区内部的情况并不太了解,就连其它门派对它也是知之甚少,陈凡更是茫然不知,此次前去庆湖,罗苏元当仁不让在前带路。

    刚才的战场距离义河只有一、两里路,三人很快就到了岸边。

    义河的河面宽度与信河相差无几,但是水流却极为湍急,旋涡和暗礁密布,在五河地区众多河流中独一无二,估计是因为义河的上下游落差很大,而且它处在五河的最南端,与神鹿山脉只有两、三百里距离,两岸有很多数十米高的小丘陵,也许就是神鹿山脉的延伸。

    看着汹涌澎湃的河水奔腾而去,陈凡感到好奇,罗门自有踏波秘法,不知道庆门弟子又有什么怪招踏水而过,这里与信河的风平浪静截然不同,后天高手即便使用罗门秘法也有很大的难度。

    却见罗苏元深吸一口气,长袍一摆,双腿猛然一蹬,脚下犹如安装了一对弹簧,整个人瞬间射向河面,飞行百十米后,落到一块小小的礁石上,脚尖一点,身形随即跃出数十米,又踩到另一块礁石,如此这般,接连不断跳跃。这些暗礁有的只露出水面尖尖一角,浪花经过时立即被淹没,有些完全藏在水下,只看到一圈圈淡淡的波纹。

    罗秀生还是一声不吭的使用罗门秘法,但是表情极为专注,似乎感到有些吃力,陈凡却神态自若、悠然自得,一边轻松自如的踩着浪尖前进,一边观看两人的动作,结果对庆门的过河方法大为失望。

    罗门秘法虽然不是真正的踏波功法,却也非常独特,而庆门却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只是一种最笨拙的方法,他们很显然已经将义河里所有礁石的位置摸得一清二楚,此法只能在用于义河,到了其它河流绝无用武之地。

    陈凡第一个到达对岸,罗秀生紧跟其后,片刻之后,罗苏元也气喘嘘嘘地落在岸边,他本来就受伤在先,连续数十次的跳跃又耗费了大半功力,后天高手修为尚浅,与先天高手的真气生生不息有着天壤之别。

    “你先调息片刻。”陈凡含笑吩咐罗苏元,他却转头看了看罗秀生,见罗秀生点头同意方才盘坐下来,服下一枚丹药后闭目运功。罗秀生考虑片刻,随即伸出右掌抵在他后心,将一股先天真气输入他体内。

    陈凡淡然一笑,随即身形一闪,跃至附近一颗大树的顶部,眺望眼前的庆湖禁区。

    此时,天色逐渐转亮,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莽莽森林,到处都是参天大树,轻盈的晨雾缭绕于树枝间,不少低矮的丘陵像一只只小馒头似的突兀而起,森林的极远处有一条闪亮的白带,估计就是五湖中的庆湖。

    “华兄,五湖的地理环境都差不多,中间是湖泊,四周为森林,只是各个禁区的面积有大有小。”罗秀生也飘至身旁,手指庆湖划了一个长长的弧线:“其中这里的面积最广,听说庆湖比我们罗湖大上数倍,所以有人称之为庆海,湖中的岛屿也不是罗岛所能比拟,罗某早就想开开眼界,华兄也很快就会看到。”

    “几十人却占据这么大的地方,而且都是风水宝地,佩服!”陈凡轻笑一声,随后问道:“奇怪,你们罗门一向都是五湖中的老大,怎么不占领最大的地盘呢?”

    “嘿嘿!修士门派看中的不是地盘大小,而是灵脉的深浅。”罗秀生面有得色,随后不屑地说道:“庆湖禁区面积虽大,景色虽美,但是它的灵脉仅比隋湖稍好一点,与我罗门相差太远,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地形比较复杂,义河与庆湖的水面比较危险,可面对先天高手就毫无作用,只能吓唬后天高手,更不用说丹师了。”

    陈凡大为惊讶:“罗兄言下之意似乎准备放弃庆湖?”

    “谈不上放弃,只是庆湖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罗秀生好像早有计划,缓缓地说道:“五湖一统后,弟子虽然会增加不少,但实力大损,而且人心未归,需要长时间休养生息,力量也不能过于分散,所以只能以罗湖作为重心,条件最差的庆湖与隋湖派几名低级弟子长驻即可。”

    “有道理!”陈凡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不过华某认为,大也有大的好处,罗兄若是嫌弃,这庆湖可否让与华某作为日后复仇基地?”

    罗秀生一愣,似乎大感意外,转头盯着陈凡看了半天,最后问道:“华兄真有此意?”

    “当然!”陈凡表情变得极为严肃,轻叹一口气,随后说道:“咱们的盟约只限于五湖一统,华某对罗兄不敢有太多的奢求,能有一处安身之所就心满意足了。况且罗门虽然可以独霸五湖,但面对华某的仇敌就显得过于弱小,不客气的说,他们随便派出几名弟子就能轻松横扫罗门,根本不需要动用任何一名丹师。罗门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如今千斤重担都压在罗兄肩上,华某不忍心将罗兄拖入不可预测的深渊。”

    “华兄?”罗秀生沉默不语,神情复杂,好像非常惊讶,又似松了一口气,还蕴涵着一丝感动,半刻之后方才说道:“华兄此举让罗某如何心安?”

    “罗兄差矣!复仇大业只是华某的私事,若是牵扯罗门,罗兄将会成为罗门的千古罪人。”凝视着远方的庆湖,陈凡轻轻地说道:“虽前途坎坷,希望渺茫,但责之所在,前面即便有万丈深渊,华某也必须睁开双眼跳下去。”

    罗秀生想了片刻,然后说道:“华兄虽然智勇双全,但一人独木难支,罗某派几名弟子投入华兄门下如何?”

    “不可!上清宫不是寻常门派,这些小伎俩瞒不过他们的耳目,今后咱们只能私下交往,所有弟子都不允许有太多的接触。”陈凡连忙摇头谢绝,脸带微笑:“只要罗兄取得赤荒殿的支持,他们对罗门就不敢轻举妄动,若是给他们抓住把柄,赤荒殿也会左右为难,肯定要权衡利弊,为罗门这样的小门派大动干戈是否值得。”

    “唉!华兄高义,罗某能力有限,惭愧!”罗秀生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不由长叹一口气,幽幽地说道:“罗某不动庆湖一草一木,所有弟子也留给华兄使唤,五湖一统后再从韦湖和辛湖挑选一些可用之材、调拨一些物资,如何?”

    陈凡沉吟良久,最后点头说道:“此计可行,但人数多少并不重要,华某只想挑一些年轻的低级弟子,其它人只有融入罗门才能归心。”

    “好!就依华兄所言!”罗秀生心情稍有放松,含笑问道:“华兄如今开山立派,不知已取何名?”

    陈凡微微一笑:“谈不上开山立派,庆湖还是庆湖,只是华某的修行居所,顺便栽培几名弟子,也许一、二十年之内都不会对外透露,也请罗兄替华某保密。今后若真正独立门户,就称之为华门。”

    “华门?”罗秀生哈哈大笑:“好名字,罗某坚信,华门日后必将名扬天下。”

    “罗兄过奖!”陈凡转头说道:“罗苏元已经醒来,似乎大有收获。”

    罗苏元调息了大约半个时辰,既服下庆门灵丹,又有罗秀生的帮助,不仅内伤痊愈,功力竟然大有长进,他本来就是炼气后期,现在隐隐有跨入先天之境的感觉,心中不由大喜,顿时对罗秀生感激涕零,站起身来后恭恭敬敬行礼道:“家主大恩,弟子无以为报,唯有拼死效命,为罗门尽忠到底。”

    “罗苏元,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所以顺便成全你一次,尽忠之事无须挂在嘴上,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罗秀生态度和蔼,但神色威严,挥动左手说道:“现在天色已亮,庆门弟子应该正在早课,咱们走吧!”

    “谨遵家主之令。”罗苏元对罗秀生心悦诚服,原有的阴影一扫而空,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不由精神焕发,立即转身向庆湖奔去。

    庆湖禁区确实很大,这一侧森林足有七、八十里宽,不仅茂密异常,而且沿途的小丘陵彼此起伏,因为要照顾罗苏元的速度,所以三人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赶到庆湖。

    远在十几里外,陈凡就听到庆湖咆哮如雷,到达岸边时,心中不由一愣。

    宽阔的庆湖一望无际,湖面上狂风大作,薄雾朦胧,满眼都是冲天的巨浪,波澜壮阔,声势浩大,巨浪涌起时冲向高达数十米的高空,瞬间又滑落谷低,可以看到无数的旋涡在转动,一些暗礁隐约显现;这里的湖岸都为坚硬的岩石,大部分都有三、四十米高,在巨浪的冲击下巍然不动;岸边的大树都向森林里面倾斜,部分树枝已经被狂风折断,地面上长着稀稀朗朗的杂草,全部低矮异常,功力若是稍差一点,站在岸边身形很难保持稳定。

    “庆海之名名副其实,与大海一般无二,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算得上天下奇景。”迎面而来的大风呼啸而过,陈凡不由感慨万分,刚才的义河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罗秀生眉头紧皱,似乎对庆湖如此凶险大感意外,叹息一声轻轻地说道:“华兄,这里的波浪太大,罗某可能过不去了。”

    “哦?”陈凡有些吃惊,随后又释然,罗门秘法毕竟不是真正的踏波功法,遇到如此风高浪急的庆湖也就束手无策,于是转头询问罗苏元:“庆门的岛屿在哪里?你们又是如河渡湖?”

    “华前辈,您有所不知!”罗苏元神情不安,偷看了一眼罗秀生的脸色,呐呐的说道:“庆门有三岛,都在庆湖深处,距离湖岸足有百十里,那里的风浪比这里还要大上数倍,水面比这儿还要复杂,听说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如果没有人带路根本就无法上岛,除非有顶尖丹师的修为,整个庆门只有家主,不,是庆成生,他一个人可以自由往来,其余弟子唯有修至炼气境界才可出岛。”

    看到罗秀生和颜悦色,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庆门只有弟子与另外两人修到炼气境界,如若有事外出,只有让庆成生带着我们渡湖,而且往来一次只能带一人,每次出岛都是一次冒险,让弟子感到心惊肉跳,好像是从地狱中通过。”

    “哈哈!有此天险,难怪庆成生骄横无比,但很少看到庆门弟子在五河地区出入,也不于其他门派往来,显得非常神秘,原来如此。”罗秀生大笑一声,随即问道:“你知道入岛的路线吗?”

    “弟子可以试一试!”罗苏元恭恭敬敬地说道:“平常出入我们都闭上眼睛,昨天弟子壮着胆子看清一点,只要能到庆岛附近,弟子应该能找出入岛的路径。”

    “好!咱们试一试!”陈凡豪气大发,指着庆湖深处说道:“华某一手一个,将你们带到湖心,然后由罗苏元引路。”

    这一次踏波非常危险,不仅是路途遥远,更重要的是四周有狂风巨浪,脚下有旋涡、暗礁,况且身负两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陈凡运足全部功力,将阴阳两气导入经脉,两气交替使用,并且在身体周围布下了一层薄薄的防护罩,顶着狂风、脚踩巨浪向湖心飘去。

    足足化了大半时辰,三个人才接近湖心。前方的湖水变得漆黑一团,波涛越来越猛烈,几乎有上百米的高度,水面的旋涡也越来越大,而且密密麻麻,每一个旋涡都不少于上千平米,有些竟然达到上万平米,如同一只只巨形漏斗,任何东西被卷入其中都立即无影无踪。

    更为骇人的是,周围的空气也形成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旋涡,巨大的吸附力将陈凡拉扯得东倒西歪,震耳欲聋的巨响慑人心魂,他咬牙稍微稳住身形,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穿越于旋涡之间,但速度大为缓慢。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一大片高大的?影,似乎很近,可又觉得很远,就像是虚无缥缈的幻影,四周的气旋也变得更加庞大,陈凡感到已经顶不住其中的吸力,连忙运功传音罗苏元:“路在哪里?”

    罗苏元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听到传音之后,勉力睁眼看了看四周,艰难地举起左手指了指右侧的旋涡。

    “难道这就是入岛路径?”陈凡大吃一惊,这个旋涡大如数十层的楼房,犹如一只巨大的飞碟在快速地旋转,中间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就像恐怖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可以吞噬世间万物。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拼!”他将阴阳真气布于全身,然后将两人抱紧,闭上眼睛奋力跳入旋涡的中心,只觉天旋地转,全身欲裂,似乎已经被巨大的拉力扯碎,又像被旋涡传至万里之外,心中不由大骇,片刻之后,忽然从空中摔倒在地,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四周的巨响也嘎然而止,睁开双眼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四周一片宁静,满眼鲜花怒放,五颜六色、姹紫嫣红,每一朵花儿都是那么鲜艳夺目,流香四溢,美不胜收,每一个品种都是闻所未闻,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里分明是一座花园。

    “这是什么地方?”强忍着身上的酸痛,陈凡一跃而起,看了看四周,鲜花一直延伸至东面的一个小山坡上,山坡只有不到百米高,山顶处云霞四射,估计是太阳即将升起,西面五、六里外却是茫茫的湖水,虽然没有听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但可以想象那里也是风高浪急,湖面上晨雾朦胧,一大片?影在极远处隐约显现。

    呆立半刻后扭头看看两人,却见罗秀生躺在地上目瞪口呆,罗苏元眼中一片迷惘。

    罗秀生随后也缓缓地站起身来,不由喃喃自语:“难道我们已经不在庆门?”

    “神龙岛?”罗苏元忽然大叫一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声音不停地颤抖:“神龙岛,怎么会到了神龙岛?”脸色苍白,神情非常恐惧。

    “什么神龙岛?”陈凡有些疑惑,皱着眉头问道:“神龙岛是什么地方?”

    “神龙岛,神龙岛!”罗苏元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

    “罗苏元!”罗秀生在他耳边大喝一声。

    “啊!”罗苏元浑身一震,瞬间清醒过来,连忙问道:“家主,…?”

    “神龙岛是什么地方?”罗秀生指着四周的鲜花,脸色极为严肃。

    “家主,神龙岛就是庆门三岛之一。”罗苏元嗓门发涩。

    “不对!我记得庆门三岛好像是?水岛、白雾岛、黄石岛,怎么又多出来一个神龙岛?”罗秀生感到不可思议。

    “家主,神龙岛就是?水岛。”罗苏元平静了许多,只是声音稍有嘶哑:“在庆门内部?水岛被称为神龙岛,是庆门最神秘的地方,一直被划为禁区,只有家主才能进岛,弟子也只能远观,从来没有来过,听说岛里岛外都非常危险,杀机重重,但是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也许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碰不得。”

    “那么白雾岛与黄石岛呢?”陈凡非常好奇。

    “三岛中神龙岛居东,黄石岛居西,白雾岛在西北,每一岛都有二、三十里的距离。”罗苏元指着西面的那个?影说道:“只要达到炼气境界就必须居住在白雾岛,而其他弟子则全部住在黄石岛,那儿就是黄石岛。”

    “哦!”陈凡若有所思,点头问道:“你们平日从哪个岛出入庆门?”

    “白雾岛的东岸有一块礁石,每次都是从那儿出岛,回来时也在那儿。”罗苏元脸色苍白,心有余悸:“怎么会?今天怎么会到了神龙岛呢?难道每次出入的路径都不相同?还好!还好!若是到了?水湖就…就…就糟了,我们都会…会死无葬身…身之地。”说着身上立即打了个寒颤。

    “?水湖?”罗秀生皱了皱眉头。

    陈凡知道五湖虽然实力弱小,但都有数千年的历史,能够传承至今肯定有其过人之处,都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门中有一些秘密不足为奇,于是转头说道:“罗兄,其它的事件先放下,庆门余下的弟子既然都在黄石岛,我们现在去将大事办完!”

    “对!先办正事,这里的秘密由华兄今后慢慢摸索!”罗秀生哈哈一笑,随后问道:“罗苏元,还是你在前带路。”

    “谨遵家主之令!”罗苏元见两人神色如常,心中不由惭愧万分,连忙向岛西奔去。

    越往西走,鲜花越来越少,三、四里之后,地面上全是光秃秃的石头,到了神龙岛的西岸,却见这里是一处高达百米的悬崖绝壁,绝壁光滑如镜,眼前的庆湖就像一只沸腾的大油锅,?黝黝的湖水不停的翻滚,斗大的旋涡密密麻麻,虽然没有冲天的巨浪,但是比进岛时的湖面更加恐怖可怕。

    “这就是?水湖!”罗苏元面有惧色。

    “嘿嘿!?水湖,名不虚传!”罗秀生轻笑一声,扭头说道:“华兄,这次还得麻烦你!”

    “罗兄,不必客气,能者多劳!”陈凡淡然一笑,大喝道:“运功,闭气!”紧接着手抓两人向湖面飘去。

    因为是顺风,而且是从百米悬崖上跳下,所以陈凡借着风力一口气飘出数百米远方才落下,左脚一沾浪尖瞬间又向前飘出百米,只是这里的旋涡太过密集,又变化多端,落脚时非常小心翼翼,踏波的速度也就越来越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黄石岛逐渐出现在眼前,湖面的旋涡也渐渐减少,陈凡振奋精神,加快速度前进。

    黄石岛越来越近,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里也是一处悬崖绝壁,不过只有四、五十米高,光秃秃的岩石呈现耀眼的深黄色,也许黄石岛就由此得名。

    距离黄石岛还有近百米时,陈凡大叫道:“罗兄,准备好了!”片刻之后猛然发力,左手一挥,将罗秀生抛在空中。

    罗秀生长啸一声,身形如闪电般射向悬崖绝壁,瞬间就站在绝壁之上,然后大叫道:“华兄,来吧!”

    “接住!”陈凡挥出右手,将罗苏元扔向绝壁,与此同时,深吸一口长气,身形拔起,迅速向绝壁射去,当他稳稳地落在绝壁之上时,罗秀生也接住了罗苏元。

    罗苏元惊魂未定,不停地喘着粗气,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脸上也露出一丝激动的神情,又有些黯然失色,虽然已经改投罗门,但毕竟在这儿生活了数十年。

    眼前的黄石岛面积广大,除了绝壁处三、四里范围内寸草不生之外,岛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森林,还能看到岛上有不少小山岗,大部分只有数百米高,最高的一座耸立在岛中心,大概有千米以上,山腰的密林中隐现一排排房屋。

    罗苏元指着那些房屋说道:“家主,华前辈,那里是黄山,也是黄石岛的最高峰,庆门弟子的居所就在山腰处,现在都正在早课,再过半个时辰他们会在那儿共进早餐,应该一个也不会少,肯定会全部在场。”

    陈凡与罗秀生对望了一下,都露出会心的微笑,罗秀生问道:“这里有没有议事堂?”

    “有!”罗苏元恍然大悟,连忙说道:“议事堂建在山顶,外面有一口震天大钟,声音可传遍全岛,若是连敲三下,所有弟子都必须在一刻钟之内赶到。”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罗秀生哈哈一笑,率先向黄山奔去,陈凡看了看罗苏元,忽然左手一伸,抓住他的肩膀向前飘去。

    有了陈凡的帮助,罗苏元的速度大为快捷,三人如流星般奔至森林,然后从树顶一掠而过。这一路全是参天大树,密林深处还有几座小型湖泊,一些不知名的动物相互嬉戏,成群的小鸟划过长空,看来黄石岛的景色非常秀丽,可惜此时三人无意欣赏,只是以最快的速度一闪而过。

    黄石岛确实非常大,足足跑了小半个时辰,三个人才登上黄山之颠。

    却见山顶是一个上千亩的巨大平台,四周古木参天,蔽阴遮日,清静幽远,中间是一片上万平米的广场,天然的黄石打磨得光滑如镜,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广场正中竖立着三根高达五、六十米的巨木,直径超过三、四米,巨木排列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中间悬挂着一座?黝黝的巨钟,此钟离地十丈,上端用数十根胳膊粗的铁绳缠绕在巨木之上;广场北面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巍巍而立,钩檐流瓦、红墙如带,金碧辉煌,明黄色的大门高达三丈,拳头大的铜钉密密麻麻,门前还有两尊石狮,眼如铜铃,怒目而视,凛凛生威。

    “罗兄,庆门的议事堂比你们罗门气派多了。”站在议事堂门前,陈凡轻笑道:“你回去之后,应该将它好好修整一下,否则岂不是丢了罗门的脸面?”

    “哈哈!没想到庆门实力不怎么样,家里却搞得如此富丽堂皇!”罗秀生大笑一声,接着点头说道:“大事一定,议事堂肯定要修整,但是没必要搞这么气派,一切还要凭实力说话,议事堂需要的是威严,不是豪华。”

    “看来你还是个小气鬼。”陈凡回头含笑道:“罗苏元,咱们进去吧!”

    “家主,华前辈,是否先敲响震天钟?”罗苏元看了看罗秀生。

    “好,先敲钟!”罗秀生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

    “弟子遵命!”罗苏元跑到广场中间,深吸一口长气,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大钟旁,然后伸出右手,运足功力向巨钟击去,钟声并不是想象中的巨响,而是悠扬悦耳,深沉厚重,回荡四方,久久不散,下面的两人都觉神清气爽,心灵一片平静,一切的烦躁和欲望似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过十息,罗苏元就敲了一下,三声之后,跃回地面,拱手说道:“家主,华前辈,弟子前去打开大门。”

    随着一阵闷响,大门缓缓的推开,陈凡看了看罗秀生,抬手笑道:“罗兄,请!”

    罗秀生一愣,随后哈哈一笑:“咱们一起进去吧!”

    一跨入大门,陈凡猛然一怔,眼前是一个上千平米的大厅,厅高足有八、九丈,厅中有九根巨大的圆柱,所有的装饰都以黄色为主,壮观而威严,最北面摆放着一张又高又长的太师椅,足可以坐下五、六人,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黄色毛毯,应该是庆成生的座位,另有三张黄色木椅摆放在两侧,再往下就是两排黄色蒲团,共有四、五十个之多。

    罗秀生迈开大步,立即坐在太师椅的左侧,然后拍了拍右侧笑道:“华兄,咱们俩就坐在一起吧!”

    “好!华某也感受一下庆成生的威风。”陈凡欣然入座,只觉屁股一软,整个人陷入半寸,摸了摸下面的毛毯,光滑柔软,舒适细腻,不由笑道:“庆成生到挺会享受,不错,很舒服!”

    看到罗苏元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罗秀生满意地说:“你也坐下,不要太过拘谨,那些弟子马上就到,我们应该表现得非常威严,带上一点杀气更好,否则很难震慑众人。”

    罗苏元点头受教,坐到左侧的木椅上,表情立即变得极为严肃。

    “看来罗秀生调教手下还真有一套,罗苏元现在基本上已经对他死心塌地。”陈凡暗自佩服,随即问道:“罗苏元,华某看那震天大钟似乎不是凡物,不知是何人所铸?”

    “华前辈,此钟自庆门开派以来就悬挂于广场,被视为庆门的镇门之宝,弟子不知是何人所铸。”罗苏元说话一本正经:“听说它重达八十多吨,随着敲击者的功力深浅不一,敲出的钟声也有所不同,据说两千多年之前有一位庆门门主修至炼丹师,他敲出的钟声曾经将一位金丹师当场震得七孔流血,落荒而逃,三天之后散功而亡。”

    “这么厉害?”陈凡大吃一惊,抬头看到罗秀生的眼中露出惊骇之色,不由感叹道:“震天大钟应该大有来历,不过,别人即便知道了也无计可施,估计金丹师也无法将它带出庆湖。由此看来,庆门当年的开山祖师肯定很了不起,不仅把它运至黄石岛,还能搬上黄山之颠,了不起的神通!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后继无人,导致它最终消亡。”说着摇了摇头,感慨万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轻盈,杂而不乱,人虽多却听不到任何讲话声。

    不一会儿,几十位庆门弟子鱼贯而入,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两人都大惊失色,罗苏元随即冷“哼”一声,他们连忙将满腹的疑问缩回肚子里,然后走到罗苏元面前恭恭敬敬地问候:“见过二师兄!”

    “嗯!”罗苏元傲气十足,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入座吧!”

    “谢二师兄!”众弟子均轻手轻脚地找到各自的蒲团,显得井然有序,虽然满脸疑惑,但都沉默不语,看来庆门的门规极为森严,不仅是庆成生掌握了所有的生杀大权,就连罗苏元这样的炼气期弟子,地位也是非常崇高,也许庆成生不在时,他们可以代师执法。

    “怎么缺几个人?”罗苏元眉头一皱,表情严肃:“应该有四十三人,现在只到了四十人,还有三人怎么没来?难道他们没听到钟声吗?”

    “回二师兄,尼师兄、西师兄、米师兄马上就到!”前排的一名弟子拱手禀报,他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眉清目秀,已有养气后期修为,估计在众弟子中有一定的威望。

    “哼!还有十息就到一刻钟,再不到就以门规处置!”罗苏元看也不看他一眼,立即闭目养神。

    这名弟子脸色微红,但不敢再讲,只好沉默不语。

    十息刚过,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名弟子匆匆走进大厅,他们都很年轻,大约有二十多岁,均为养气后期修为,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人体形略胖,细眼高鼻,另一人体形瘦弱,头发稀少,神色都略显慌张,看到太师椅上的两人神情不由一怔,紧接着齐声大喝道:“大胆狂徒,你们是何人?怎么敢跑到议事堂?还敢坐在上师的位置?”

    “哼!你们三人胆子不小,竟然在议事堂大呼小叫!”罗苏元冷冷地说道:“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二师兄吗?”

    三人一惊,连忙过来行礼:“见过二师兄!”其中那身材魁梧之人随即问道:“二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外人进入黄石岛?而且跑到议事堂撒野?”

    “庆西元,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罗苏元的语气非常严厉。

    庆西元浑身一颤,沉默片刻,随后咬牙扬头说道:“二师兄,小弟人卑言浅,本不该在此多嘴多舌,但是众所周知,庆门数千年来就传下老规矩,外人不得登岛,更不得进入议事堂,上师也曾三令五申,二师兄应该比小弟更清楚吧?”

    不等罗苏元回答,庆西元转头问道:“尼师弟、米师弟,上师二个月之前似乎还强调过一次吧?”

    两人稍有犹豫,先对望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西师兄说得极是!二师兄,上师与大师兄、三师兄不在岛上,您可以主持门中事务,任何大小事件小弟们无不惟命是从,但您不能公然违反门规。此罪非同小可,若是上师回岛,其后果可想而知,请二师兄三思!”

    三人抬出门规、抬出庆成生,说得理直气壮,义形于色,其他弟子本来就心存疑虑,但慑于罗苏元的权威不敢表达,只是唯唯诺诺地盘坐在地,此时听了三人的义正词严,也份份点头称是,许多弟子开始交头接耳,个别人蠢蠢欲动,大厅里的秩序开始失控。

    “西师兄言之有理。”其中一名弟子首先呼应,身体一直,挺起胸膛说道:“在座的众位师弟哪一个不对门规烂熟于心?哪一个不知道门中禁令?哪一个不对上师的教诲铭记于心?众位师弟尚且如此,二师兄更应该以身作则,否则何以服众?”

    “二师兄,他们到底是何人?您怎么能让外人进岛呢?”

    “二师兄,议事堂是门中第一重地,怎能让外人随便进出?”

    “二师兄,上师宝座乃议事堂最尊贵的位置,这两人胆大妄为,应该立即拿下!”

    既然有人带头发难,众弟子的胆子都开始变大,大部分人开始七嘴八舌的相互议论,有的还大声询问罗苏元,言辞越来越激烈,有三人甚至于站起身来,鼓动周围的弟子擒拿陈凡两人。

    “放肆!”罗苏元大吼一声,大厅里回音阵阵,众弟子为之一震,均面面相觑,立即鸦雀无声,站起来的那几个人也泱泱而坐。

    “二师兄,您不要以势压人!”庆西元沉默片刻之后却仰头争辩,露出倔强的眼神:“您虽然位高权重,但也是庆门弟子,必须严格遵守门规。虽然岛上现在以二师兄为尊,虽然应该长幼有序,但小弟认为二师兄您应该立即给众师弟以合理的解释,否则不仅小弟难以心服,所有师弟也会无所适从。”身旁的庆尼元与庆米元两人连连点头,刚刚平静下来的弟子们也将所有的目光投在罗苏元身上。

    “好一个长幼有序!”罗苏元眼中寒光一闪,杀机隐现:“你知道门规中的第一条说的是什么吗?”

    所有弟子都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气,呼吸为之一窒,庆西元三人也不例外,他们连忙后退三尺避开锋芒,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庆西元拱手说道:“门规第一条,不得以下犯上,违规者死!但是……”

    话还没说完,罗苏元便冷笑道:“难得你有这么好的记性,好!好!”接着大喝道:“黄师弟,你是执法弟子,还不将他拿下?”

    “这…?这…?这…?”盘坐在他下首的一名弟子连忙站起身来,先是偷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不敢正视,呐呐地说道:“二师兄,西…西师兄所言似乎有点道理,他…他…他…!”说到一半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连你这个执法弟子也来对我横加指责?”罗苏元冷“哼”一声,庆黄元浑身一震,哆哆嗦嗦地一声不吭。

    “二师兄,此言差矣!”庆西元神色凛然,目光坚毅:“小弟对您并无不敬之意,只是就事论事,众位师弟刚才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小弟一向心直口快,不会拐弯摸角,门规第二条说得明明白白,二师兄此举已经形同背叛庆门,您若是心怀坦荡,就应该当着众位师弟的面将事件解释清楚,如果是小弟理亏,小弟愿磕头赔礼,任由二师兄处置。”

    庆西元说得有理有节,众人又连连点头称是,所有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着罗苏元。

    “好你个庆西元,反了!反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唯大师兄之命是从,对我的话从来都是置若罔闻,今天更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想借机生事,难道我真的奈何你不得?”罗苏元恼羞成怒,语气森然,紧接着大喝道:“且看我如何执行门规!”话音刚落,身形一拔,跃至庆西元的面前,与此同时,伸出左掌击向他的胸膛。

    庆西元见他声色俱厉,心中立感大事不妙,下意识地向后连连后退,但因罗苏元速度太快,刚退了两步,他的手掌已经到了自己的胸前。

    “二师兄,请住手!”就在这危急关头,罗苏元忽然感到左右两侧各有一股劲气袭来,原来是庆尼元、庆米元两人出手救援,劲气极为凌厉,直逼自己的双肋,连忙收回左掌护住左肋,紧接着挥出右手迎向右侧的劲气。

    “轰!”两掌相交之后发出一声脆响,右侧的庆尼元“蹬、蹬、蹬”连退十几步,脸色雪白,嘴角溢血,身形摇晃几下,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随后连吐几口鲜血,精神顿时萎靡不振。

    左侧的庆米元却是机灵异常,知道自己的功力相差太远,虚晃一招,然后闪到庆西元身旁,全身戒备,紧盯着罗苏元的一举一动。

    庆西元趁机退至三丈之外,眼睁睁地看到庆尼元重伤倒地,连声大呼道:“尼师弟,你怎么样了?”接着怒目圆瞪:“二师兄,小弟到底犯了哪一条死罪?您又怎么能对尼师弟下此毒手呢?”

    “住口!”罗苏元怒气冲天,然后阴笑道:“庆西元,你不是对门规烂熟于心吗?目无兄长,以下犯上,罪该万死!”接着指着庆米元与庆尼元说道:“我本想放过你们两人,谁知道你们胆大包天,竟敢联手偷袭我,哼!不自量力,我现在就成全你们!”说着身形一闪,飘至庆米元面前,左掌拍向他的脑袋。

    庆米元慌忙横闪数米,罗苏元紧追不舍,一旁的庆西元猛然向他的后背袭去。

    “来得好!”罗苏元大喝道,忽然身形一转,左掌迎上庆西元。

    “啊!”庆西元惨叫一声,与庆尼元一样软瘫在地,颤抖着右手指着罗苏元说道:“你…你…你…?哇……!”一口鲜血喷出三尺,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盯着罗苏元。

    罗苏元冷笑一声,马不停蹄地杀向庆米元,庆米元无从躲避,却见罗苏元的手掌已经到了自己的胸前,只好连挥双手拼命抵挡,罗苏元忽然转向他的左肩,庆米元也是惨叫一声,手捂肩膀摔倒在地,疼得他在地上打滚。

    看到罗苏元走到庆米元身边,伸出左掌就欲痛下杀手,陈凡立即咳嗽一声。罗秀生连忙收回手掌,起身看看罗秀生,罗秀生面带微笑,同时点了点头。

    得到了明确的指示后,罗苏元点上三人的麻穴,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几分钟之内,带头发难的庆西元三人立受重伤,震撼了大厅里的所有弟子,他们惊恐万状地看着杀气腾腾的罗苏元,刚才还出言指责的弟子更是惊若寒蝉,不知道他下一个会拿谁开刀。

    “还有谁想站出来跟我谈什么门规?”罗苏元眼中寒光毕现,手指一扫:“你…,你…,还是你?”众人都低下了脑袋,蜷缩着身体,被指到的人均慌忙摇头。

    “好!”罗苏元冷笑一声,然后说道:“现在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庆门已经不存在了。”此言一出,众弟子如遭雷击,立即目瞪口呆。

    “我再说一遍,从今天起,庆门宣布解散!”罗苏元解释道:“昨天夜里,家主庆成生已死,大师兄与三师弟也全部遇难,整个庆门只剩下我们这些弟子,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众弟子此时方才反映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惊慌失措,他们从小就生长在庆门,一辈子都没出过黄石岛,庆门突然不存在了,顿时感到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只是被刚才的血腥场面所吓倒,谁也不敢大声喧哗。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罗苏元站起身来,先恭恭敬敬地朝罗秀生与陈凡行礼,然后转身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前辈都是修士界的当代高人,一位是罗门家主,另一位是华前辈。”

    众弟子一片哗然,庆门弟子入门时就被告知,罗门是庆门的大敌,现在罗门家主竟然坐在庆门议事堂里,坐在他们的面前,既感到害怕,又感到不可思议,不知道眼前的罗秀生如何处置自己。

    “嗯!”罗秀生咳嗽一声,传遍整个大厅,厅中立即鸦雀无声,所有的弟子都盯着罗秀生。

    “我是罗门家主罗秀生,各位不要惊慌!”罗秀生站起身来,显得和颜悦色:“庆门已经解散,但自古以来五湖一家,罗门不会坐视不管,我亲自来黄石岛,就是要向大家宣布,罗门的大门已经向大家敞开,希望各位能够加入罗门。”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罗苏元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言语中却隐含杀气:“我只数十下,愿意加入罗门的就举右手。现在开始,一、二、三、…”

    话音刚落,就有十几名弟子立即举起了右手,数到五时,又有二十多名弟子举手,数到九时,还有八名弟子犹豫不决,第十声刚过,只剩下四名年轻的弟子纹丝不动,脸色虽然苍白,目光虽然恐惧,但神情坚毅。

    “嘿嘿!没想到还有人不怕死。”罗苏元狞笑道:“罗家主亲自来邀请你们加入罗门,你们却给脸不要脸,死不足惜,我到要看看是你们的脑袋硬还是我的拳头硬。”说着就欲上前痛下杀手。

    “罗苏元!”罗秀生忽然叫道。

    “家主有何吩咐?”罗苏元连忙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地行礼问道。

    “这几个人不需要你过问,交给华前辈处置。”罗秀生一脸严肃,指着厅门说道:“大家既然加入我们罗门,就已经是罗门的弟子,现在都到广场集合。”

    罗苏元率先出门,众弟子紧跟着鱼贯而出,罗秀生朝陈凡微微一笑,随后飘然而去。

    众人出门后,陈凡站起身来,先走到重伤在地的三人面前,各自喂了一枚疗伤丹药,然后又各自输入一股先天真气,三人的伤势立即好转,都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看着七名忐忑不安的弟子,他轻笑一声:“大家不要害怕,华某不会伤害你们,只是想问几句话。”

    七人见他态度和蔼,面目和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说道:“华前辈请讲,晚辈知无不言。”

    陈凡点了点头问道:“我已经知道他们三人分别叫庆西元、庆米元、庆尼元,那么你们叫什么名字?”

    众人一愣,那名弟子神色黯然:“晚辈庆飞元,这三位师弟是庆齐元、庆翔元、庆武元,可是今后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嗯!”陈凡感到非常满意,然后又问道:“现在庆门已经解散,你们有什么打算?”

    “晚辈也不知道今后有何打算。”庆飞元长叹一声,喃喃地说道:“从记事起,晚辈们就生活在黄石岛,原已为一辈子就是庆门弟子,谁知道……?”说到这儿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庆翔元与庆武元甚至于泪流满面。

    陈凡暗叹一口气,随即问道:“那么你们刚才为什么不选择加入罗门呢?”

    “前辈有所不知!”庆飞元恨恨地说:“晚辈们虽然少不更事,但也知道修士门派兴衰非常正常,庆门的灭亡不可挽回,不管是谁杀了上师,晚辈们只有接受现实,也不会找谁报仇,但庆苏元人品低下,卑鄙无耻,心狠手辣,心地狭隘,咱们这些弟子谁也不耻他的为人,若是投到罗门,肯定会受到他的压制,我们实在不甘心,宁肯死也不向他屈服。”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出了同样的神色,尤其是庆西元三人。

    “好!好!好!”陈凡大笑道:“华某已经与罗家主答成协定,庆门灭亡后,庆湖禁区就归华某所有,但华某孤身一人,身边正缺人手,你们可愿跟随华某?”

    七人惊讶万分,随即对望了半刻,全部默不出声。

    陈凡含笑道:“华某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相互商量一下,若是不愿意,华某负责将你们送出庆湖禁区,让你们到外面自由发展。”

    “前辈,咱们不用考虑了。”庆飞元立即说道:“晚辈们愿意终身侍奉前辈。”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十节 返回罗门

    “你们应该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你们一生的命运,男子汉大丈夫,既不可轻信于人,更不能轻诺寡言,希望你们考虑成熟之后再行定夺,否则会后悔终身。” 陈凡摆了摆手,制止庆西元插话,随即轻笑道:“华某刚才已经明确承诺,决不勉强任何一人,若有人不愿意,华某负责将他安全送出庆湖禁区,不会动他一根毫毛。”

    “华前辈……?”庆尼元急道。

    “华某知道你想说什么。”陈凡摇了摇头,盯着他说道:“华某平生最痛恨薄情无义之人,虽然不知道庆成生如何对待门下弟子,但是只要跟随了华某,华某肯定会以诚相待,视同为一家人,也希望你们诚心诚意,华某眼中容不得半点砂子。”

    七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好了,你们在这儿考虑半个时辰。”陈凡转身出厅,临到大门口时忽然回头笑道:“华某会警告罗苏元,他今后不敢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出了厅门,却见三十多名庆门弟子排成三列,整整齐齐站在广场中间,个个神情紧张地聆听罗苏元训导,罗秀生则远远地站在广场东侧的树林边,仰着头凝视头顶的太阳。

    “罗兄,恭喜,恭喜!”陈凡身形一闪,瞬间飘至他的身边。

    “华兄何出此言?”罗秀生转过头来,故作惊讶。

    “罗兄,罗门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弟子,难道还不算喜事吗?”陈凡轻笑一声,指着身后说道:“这些弟子都有中上资质,虽然现在的修为尚浅,但可塑性很强,若是好好调教,数十年之后,估计会有三、四人能够修至先天之境。”

    “罗兄,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应该知足了。”看到罗秀生面露喜色,他又不由哈哈大笑:“在凡人世界中寻找一个修士苗子实在是太难了,五河地区那么多凡人,你们罗门历经数千年才有多少名弟子?庆成生花费了数十年,左挑右选才找到这么些人,几乎被你一网打尽,省下了你数十年之功,何况还有罗苏元这样的炼气后期高手,罗门的实力立马增加了五成以上。”

    “嘿嘿!这些人本来都应该归你,可你故作大方,现在后悔了吧?”罗秀生眨了眨眼睛。

    “哈哈!华某一言九鼎,怎么会眼红呢?”陈凡大笑道:“再者,华某能力有限,人太多了肯定力不从心,能收下七个人就心满意足了,而且庆湖只是一个隐身之地,今后不会在此开山立派。”

    罗秀生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你挑的那七人也不差,四个养气后期,三个养气中期,可以说是这些弟子中的精华,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若是调教得当,很有可能全部会修至先天境界。”

    “不敢说都会达到先天,若能有一半就算得上奇迹。”陈凡轻叹一声,沉默片刻说道:“从养气修至炼气比较容易,可跨入先天就难上加难,不仅需要较高的悟性,数十年的时间,还要有大量的灵药,以罗门的实力每一代也只能修出四、五名先天弟子,华某更不敢奢望过高。”

    “华兄虽然言之有理,但跨入先天最重要的是一个‘悟’字。”罗秀生含笑片刻,然后说道:“罗某深有体会,我当年一夜之间就进入先天,师父只说了‘水到渠成’四个字。我观那七人都非池中之物,日后必有大成,华兄的眼光真是高人一等,让罗某好生羡慕。”

    “怎么?你还想打他们的主意?”陈凡促狭地说道:“可惜他们都不想投入罗门,若非如此,华某今天就一无所获了。”

    “罗某怎敢?他们都是好汉子,可惜,可惜!”罗秀生忽然露出一丝忧虑的神情。

    “好汉子?对,都是好汉子!”陈凡嘻嘻一笑道:“罗兄何以忧虑?”

    “祸福难测啊!”罗秀生连叹三声,接着说道:“人多并不代表实力增加,今后头疼的事肯定是接连不断,若是处理不当也许会适得其反,祸害无穷。”

    “罗兄多虑了。”陈凡淡然一笑:“这些庆门弟子虽然是慑于罗兄与罗苏元的压力投入罗门,心里难免有所疑虑,但是以罗兄的手段,只要处理得当,他们很快就会心悦诚服,完全融入罗门。”

    “唉!华兄不要装糊涂,你应该知道罗某所指何人。”罗秀生转头看着广场中的罗苏元。

    “罗兄心中有数就行,华某认为他翻不了什么大浪!”陈凡也回头看了看场上的众人。

    “但愿如此!”罗秀生喃喃的说道。

    “家主!”远处的罗苏元忽然小跑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家主,弟子们请您前去训话!”

    “好,咱们走!”罗秀生略一抱拳:“华兄,罗某去去就来!”

    “罗兄,办正事要紧,华某先四下转一转。”陈凡微微一笑:“罗苏元,庆西元七人如今已经被华某收入门下,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晚辈遵命!”罗苏元连连点头,但眼中依然闪过一丝寒光。

    “哈哈!华某去也!”陈凡纵身一跃,随即出现在树顶,接着连闪几下,很快就消失在密林中。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火热的太阳照耀着大地,陈凡站在黄山之颠的悬崖绝壁上,远眺黄石岛的如画美景,心情极为舒畅。

    在厚土的这段时间里,自己一直处于危险的境地,虽然摆脱了苍山门的魔掌,却又身不由己地与上清宫为敌,唉!上清宫的真正实力超过苍山门百倍,自己能逃过一时,却逃不过一世,孤军奋战,盲目逃窜,其结果可想而知。

    原本想躲在赤荒岭混水摸鱼,可现在细想起来又感到有些不妥,到那儿也不一定能逃过厄运,因为三清宫与四荒殿尽管是十万年的死对头,但他们已经有千年之久没有大的冲突,能够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平衡,肯定搭成了某种协议,若是盲目乐观,说不定就是自投罗网。

    想不到只是一念之间,却在五河地区结识了罗秀生,而且很快就结为盟友,更没想到如此轻松地得到了庆湖禁区。哈哈!这是个好地方,不仅是庆门三岛面积广大,景色秀丽,更有庆湖天险,估计普通丹师也是望而却步,确实是个隐姓埋名的好地方,若是在这儿躲上数十年,上清宫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踪影,自己可以在此潜修道术,争取早日修成丹师,苦练六艺,到那时与上清宫也有一拼之力。

    更加绝妙的是,五湖一统后,修士界只会谈论罗门,而不会注意庆湖,庆湖很快就会被修士界所遗忘,上清宫也不敢轻易渗入赤荒殿的势力范围,有了罗门作为挡箭牌,这里就成为厚土最安全、最隐蔽的地方,若是在此偷偷培养一部分的实力,神不知、鬼不觉,连罗秀生也会茫然不知。

    罗秀生虽然不是善类,但是只要他的实力还没有壮大到一定程度,自己就有被利用的价值,两人也不会轻易翻脸,他更不会将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一心想独霸五湖,内心中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在此坐大,威胁到他的地位,经过自己数次暗示,现在疑虑已经基本消除,

    今天的意外收获就是庆西元七人。其他的庆门弟子都屈服于罗苏元的淫威之下,只有他们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确实是可造之材,若是苦心调教,日后肯定会成为自己得力助手,而且是忠贞不渝,嘿嘿!终于有了自己的班底,那些灵药也有了用武之地,罗秀生说得有道理,兵不在多而在精,如果将他们培养成先天高手,比他那三十多名弟子强上百倍。

    想到这儿,陈凡一拍脑袋:“对了,应该看一看庆成生的那本小册子,肯定是非同小可,说不定又得到了一本秘诀!”随即从怀中将它取出,却见它的封面发黄,空白无字,似乎已经有百年历史,刚翻开第一页,猛然一怔,满纸全部画着无数圆圈,一圈套一圈,圈圈相连,而且很不规则,上面没有一个文字,如同幼儿涂鸦,他赶忙翻开后面的几页,此册共有九张,内容一般无二。

    “这是怎么回事?”陈凡有些不解,喃喃自语道:“庆成生开什么玩笑?竟然把这本破本藏在身上,难道他的脑袋有问题?不对,庆成生心机深沉,绝对是精明之人,此书大有明堂,也许涉到什么秘密,也许它用的是一种暗语,不管那么多,收起来再说。”

    收入怀中之后,他思索片刻,又将它取出:“嘿嘿!庆西元他们还有一刻钟,还是抓紧时间琢磨一下。”

    重新翻开第一页,陈凡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书上,越看越觉得那些圆圈非常别扭,几分钟后甚至于感到头晕脑涨,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收回心神,却觉眼前一?,似乎回到了进岛时的那个旋涡中心,身体在不停地旋转,巨大的牵扯力就欲将自己撕得粉碎,又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

    片刻之后,四周又出现无数的小旋涡,每一个小旋涡也如同小形?洞,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它们都紧贴着身体,然后融入体内,无数的小旋涡在体内运转,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变成了旋涡,不断地向四周飘去,身体好像化成了飘渺虚无的气体。

    陈凡的意识也完全脱离了身体,飘荡在体外,所有的疼痛感瞬间消失,只是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扭曲变形,不知道有什么在里面折腾,不一会,身体开始慢慢膨胀,衣服被撑得几乎欲裂,转眼间它又开始收缩,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从身体里出现一股吸力,将他的意识拉进体内,意识立感巨痛,这种痛苦不同于阴阳顶,但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他已经百炼成钢,但也无法忍耐其中的痛苦,意识慢慢地开始消失。

    当意识仅存一息之时,头顶上的太阳突然发出万道光芒,直接射向奄奄一息的陈凡,他体内也同时涌现出九道七彩光芒,旋涡瞬间消失,意识立即全部回复,只觉全身似乎变得透明,一股说不出来的舒畅弥漫整个身体,意识好像已经与天地互通,感知到大地的生气勃勃、天空的飘渺虚无。

    时间似乎已经停滞,宇宙好像已经凝固,意识也停止了活动。

    很久很久,陈凡忽然睁开眼睛,刚才所有的感觉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手里还是拿着那本手册,太阳还是挂在头顶,四周还是悬崖绝壁,地上的一草一木还是原封不动,只觉神清气爽,眼力成倍增长,可以清晰地看到数十里远处的庆湖,每一个波浪、每一个水花、每一个旋涡都尽收眼底。

    再察看体内,却觉丹田鼓动,真气如大河般奔腾,而且是阴阳两气同时运转,他愣住了,因为自己不知不觉地跨入了合气后期,而且距离丹道只有一线之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一幕已经模模糊糊,只知道自己的意识进入了?洞,然后一片温暖,接着就是苏醒。

    “唉!怪事,看来这本书大有来历。”陈凡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现在莫名其妙地功力大涨,这种怪事也是好事,嘿嘿!今后再出现一次也许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丹师。

    “不好,庆西元他们应该等急了!”他连忙收回手册,施展身法向广场奔去,途中将大部分阴性真气收入上丹田,阳性真气全部收入下丹田,保持合气中期的修为。

    到达议事大厅门外,却见罗秀生正在给弟子们训话,他暗自一笑,随即进入大厅。

    刚进入大厅,陈凡便见庆西元七人端坐在蒲团上,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盯着自己,眼中掩饰不住惊喜的神情。

    “考虑得怎么样?”坐上庆成生的太师椅,他含笑问道。

    七人对望了一眼,随即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排成一列后同时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来异口同声地说道:“晚辈等已经考虑完备,愿意终身侍候前辈,一切唯前辈之命是从,永不背弃,如违此言,天诛地灭,望前辈收留。”

    “哦!”陈凡脸色变得非常严肃,轻声说道:“华某再三强调,此事不得有任何勉强之意,这是你们几人共同商量的结果吗?不需要再慎重考虑一次?”

    “前辈,起初晚辈等并不是真心实意,只是权宜之计,待摆脱困境之后再寻机远走高飞,可是前辈心宽如海,大仁大义,晚辈等不仅心服口服,而且感动莫名,真是老天有眼,让晚辈得遇良师,如此旷世奇遇常人一生难求,如此英雄人物常人一生难见,此时不拜更待何时?晚辈等终于下定决心,今后将终身追随前辈,视之为父。大家这次都是心甘情愿,绝对没有一丝勉强之意,自愿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于前辈。”庆西元的身上虽然血迹斑斑,但神情坚毅。其他六人也紧跟着连连点头。

    庆西元接着含泪说道:“晚辈等虽说自幼生在庆门,师兄弟众多,但内心中却孤独无比,每天浑浑噩噩,对自己的前途迷惘无措,这么些年来无论怎么努力,总是找不到一丝归属感。今后得以拜见前辈,让晚辈等如释重负,似乎找到了一生的归属。还望前辈垂怜!”

    “望前辈垂怜!”七人又同时磕了三个响头,齐声说道。

    “抬起头来!”陈凡轻喝一声,目光如炬紧盯着七人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他们的内心世界。

    七人也毫不避让,挺起了腰杆直面对视,目光清澈如水,显露出无比坚定的信念,又满含无限企望。

    “好!好!”良久之后,陈凡放声大笑,心情舒畅之极:“既然如此,华某就收下你们,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华某的弟子。”

    “徒儿等拜见师父!”七人喜出望外,连忙伏地而磕。

    “好了!起来吧,为师不喜此等俗礼,你们今后不要太过拘谨。”陈凡喜笑颜开。

    七人泪流满面,均伏地不起,庆西元哽咽道:“徒儿等请恩师赐名!”

    “对!对!对!”陈凡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确实应该改名,而且要改得响亮一点,取什么名字好呢?”思索片刻后问道:“你们七人就以年龄排序,不知谁长谁幼?”

    “回师父,弟子年龄最长,今年二十九岁。”庆西元指着另外六人说道:“米师弟二十八,尼师弟二十七,飞师弟二十五,齐师弟与翔师弟均是二十一,不过翔师弟是九月出生,比齐师弟晚五个月,武师弟是我们七人中的老幺,只有十七岁。”

    “嗯!”陈凡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涌起有一丝怪异之感,自己与他们本都是同年人,庆西元、庆尼元和庆米元三人甚至于比自己还大,现在却成了师徒关系,不知道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有何想法。

    “师父?”见他沉默不语,庆西元轻叫道。

    “有了!”陈凡反应过来,随即喜道:“按修士的规矩你们都以华为姓,中间分别是英、雄、豪、杰、傲、四、方,怎么样?”

    “谢师父赐名!”七人喜不自禁,又连磕三个响头,庆西元抬头笑逐颜开:“庆西元已经成为过去,从现在起弟子就是华英元。”

    “见过大师兄!”其他六人都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各位师弟不要多礼,咱们今生有缘,一辈子都是师兄弟。”华英元连忙说道:“咱们同时拜入恩师门下,希望今后能够做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心怀坦荡、同心同德,共同侍奉师父。”

    “说得好!”陈凡站起身来,觉得满心喜悦:“兄弟之间一忌心怀芥蒂,二忌心生妒嫉,三忌争权夺利,多少门派都衰于内耗、毁于内乱,祸起萧墙是天下第一大忌,为师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你们要引以为戒,希望你们能够相亲相爱,做师兄的应该尊老爱幼,做师弟的必须尊重师长,日后若发现一点苗头,为师决不轻饶。”说到最后怒目而视,语气极为严厉。

    “徒儿等不敢!”七人浑身一震,均伏地而拜。

    “好了,不要再磕了。”陈凡眉头微皱,摆手说道:“拜师之礼情有可原,为师已经接受,但是从今往后,取消磕头之礼,你们起来吧!”

    七人面面相觑,华英元首先站起身来,其他六人也紧跟着起身站在一旁。

    看了看这七名弟子,陈凡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应该哭哭啼啼,快把脸上擦干,挺起胸膛,否则会让那些投入罗门的弟子笑话。”

    七人听后都颇为尴尬,连忙擦干眼泪。

    片刻之后,华英元恭恭敬敬地说道:“请师父训话!”

    “训话?训什么话?”陈凡有些奇怪。

    “请师父给弟子们讲述门规!”华英元解释道。

    “哈哈!”陈凡大笑一声:“为师尚未开山立派,暂未考虑门规,你们是第一批弟子,现在只要求你们能够尊师爱幼,潜修道术,早日进入先天之境。”忽然停下来思索片刻,然后说道:“庆湖是我们日后的安身之所,为师与罗家主今天就要带领那些弟子返回罗门,你们在此等候几日,顺便把庆门遗留物品清整一番,画一张黄石岛的地形图,多则十日,少则三日,为师肯定会返回黄石岛。”

    “谨遵师父之命!”七人齐声应诺。

    “你们三个的伤势已无大碍,调息一、两日便会痊愈。”看着华英元、华雄元与华豪元三人衣衫褴缕,血迹斑斑,陈凡便从怀中取出两瓶丹药递过去:“一瓶疗伤,一瓶补气,每日一枚,调息之前服用,对你们的修行大有好处,为师回岛后会亲自教导你们修炼,让你们早日进入炼气境界。”

    “谢师父赐药!”华英元双手接过丹药,随即收入怀中。

    “你们都下去吧,看看那些弟子临走时带些什么,记住,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物品,庆门的一草一木都必须留下。”陈凡微微一笑,轻轻地挥了挥手,然后说道:“罗兄,进来吧!”

    “徒儿明白!”七人一点就透,随后转身离去。

    “恭贺华兄,今日一口气收了七个好徒弟。”罗秀生笑眯眯的跨入大门。

    “见过罗家主!”七人与他相遇时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嗯!不错,不错!”罗秀生看着他们啧啧称赞。

    “不对,你们应该称之为罗师伯!”陈凡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来。

    “见过罗师伯!”七人重新施礼。

    “不敢当,不敢当!”罗秀生连忙拱手回礼。

    “怎么不敢当呢?”陈凡指着七人介绍道:“华某已经给他们改名,这是老大华英元、老二华雄元、老三华豪元”

    “英雄豪杰傲四方,好!好!取得好,气势非凡,日后必有大成!”罗秀生连连叫好。

    “罗兄,晚辈们礼节已到,你这个做师伯的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陈凡笑嘻嘻地说道。

    “表示?”罗秀生一愣,随即大笑道:“华兄,你这个竹杠敲得好,敲得好!”

    “嘿嘿!”陈凡促狭地笑道:“华某平生第一次收徒,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偌大的罗门实力雄厚,要一点灵药还不是九牛一毛?况且你做为师伯,也应该关心这些师侄的成长,不会撒手不管吧?”

    “好!确实是天大得喜事,罗某确实应该表示一点心意。”罗秀生笑着点点头,并从怀中取出三瓶丹药递给华英元:“罗某来得仓促,不能做到一人一瓶,只有这三瓶采气丹聊表心意。”

    华英元毫不犹豫地收下丹药,然后说道:“晚辈等谢谢罗师伯!”

    “你们下去吧!”陈凡左手一摆,随即说道:“罗兄,里面坐!”

    刚坐到太师椅上,罗秀生便笑道:“嘿!这庆湖已经归华兄所有,华兄应该尽一点主人之道吧?”

    陈凡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道:“罗兄的竹杠还得真快,说吧!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罗秀生眨了眨眼睛:“华兄不要紧张,罗某肚子饿得咕咕叫,只想要一点食物填填肚子。”

    “好说!好说!”陈凡微微一笑:“华某现在就让华英元等人准备。”

    “嘿嘿!开个玩笑,罗某已经准备好了!”罗秀生拍了拍手掌,三名弟子鱼贯而入,然后将饭菜摆放在太师椅中间。

    罗秀生拿起筷子忍不住笑道:“幸亏庆成生的座位够大,否则咱们就要席地而坐。嘿嘿!不说了,吃饭!”

    两人从昨夜至今都没有进食,一番狼吞虎咽,几分钟内就结束战斗。

    弟子们收拾完碗碟随即出门,罗秀生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华兄,咱们必须立即返回罗门,一点时间都拖延不得。”

    陈凡点了点头,含笑道:“华某知道韦宁生明日就要赶回五湖,他第一个去的肯定就是罗门。”

    “韦宁生与先师交好,经常出入罗门,对罗湖的幻阵了如指掌,罗某前几日虽然稍作改动,但只能坚持半日。”罗秀生面带忧虑,轻叹了一口气:“韦宁生虎狼之心人人皆知,只有先师蒙在鼓里。唉!先师糊涂,一向对他信任有加,甚至于超过了我们这些弟子。”

    “罗兄,令师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咱们应该考虑如何对付韦宁生,韦湖的实力极为雄厚,不说韦宁生已经达到合气后期境界,他门下弟子也有一人修至化气初期,还有四人达到炼气境界,若是正面交手,咱们的实力最多打个平手,甚至于可能还处于下风。”

    “华兄言之有理!”罗秀生紧盯着陈凡,神情略显紧张:“韦宁生虽然是合气初期,比华兄高出一筹,但他是今年初才得以突破,应该与华兄相差无几”

    “罗兄多虑了!”陈凡目光炯炯,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咱们已经结盟,华某决不会临阵退缩,华某虽然不敌韦宁生,但可以拼死缠斗千招,罗兄若能抓住时机将他门下弟子全部拿下,然后设法围攻,不敢说将他当场击毙,重创韦宁生还是有很大把握。”

    “多谢华兄!”罗秀生忽然起身,拱手说道:“华兄乃重情重义之人,罗某若能渡过此难,日后必有回报。”

    “罗兄此言差矣!”陈凡连忙将他按回原地,“你我虽未结为兄弟,但感情胜似亲兄弟,况且咱们早有盟约,罗兄若有危难,华某义不容辞。”

    “华兄高义,罗某惭愧!”罗秀生正色道:“罗某早年吃过大亏,知道人心难测,多少人当面信誓旦旦,危急之时却背盟而去,真正忠于盟约之人少之又少,能够结识华兄是罗某此生最大的幸运。”

    “哈哈!罗兄过奖了!”陈凡哈哈一笑,随后说道:“咱们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走出庆湖三岛,不知道出岛是否比进岛容易?”

    “对!”罗秀生立即起身说道:“罗某刚才询问过罗苏元,只有到白舞岛才能找到出岛之径,咱们现在一起去察看一番。”

    “好!现在就走!”

    出了大厅,罗苏元已经在门外等候,罗秀生吩咐道:“你在前带路,咱们去白雾岛!”罗苏元点头应诺。

    陈凡笑道:“华某帮你一把!”随即抓住他的肩膀向前奔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到了黄石岛北岸,却见眼前的湖水与进岛时一般无二,狂风大浪,旋涡密布,陈凡将两人揽入怀中,大喝一声:“走!”

    这一路踏波而行大半时辰,白雾岛出现在前方,却见此岛与黄石岛极为相似,也是一片数十米高的悬崖绝壁,也是黄色的石头。

    接近岛岸百米处,陈凡如法炮制,将两人扔上悬崖绝壁,自己纵身而上。

    “家主,华前辈,出岛的礁石就在东面五里处。”罗苏元指着远处的湖面说道。

    陈凡运足眼力一看,那礁石离岸五、六里,露出水面三、四十米,耸立在一片惊涛骇浪之中,巨浪经过时几乎将它淹没,距离礁石的顶部只有一米左右。

    “罗兄,你们在此等候,华某前去试探一番!”陈凡转头说道。

    “华兄,小心谨慎,若是事不可为必须立即回头!”罗秀生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心,这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罗兄放心,华某不想冤死在庆湖!”说完哈哈大笑,纵身飘向湖面。

    有了多次过湖的经验,他很快就登上了礁石,却见前方的湖水布满了旋涡,与那?水湖不分上下,数里之外的水面上也是旋涡密布,似乎是所有的空气都在旋转,一个紧挨着一个,一个比一个庞大,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与进入神龙岛时一模一样,不由暗暗叫苦。

    “唉!庆湖天险鬼神莫测,现在如何是好!”陈凡叹息一声,深感束手无策,思索片刻,随即运足功力凝视着那一片湖面。

    几分钟之后,他隐隐约约地感到那里的旋涡虽然复杂无比,毫无规则,但脑海中似乎又非常熟悉,苦思良久,忽然灵光一闪:“它们好像与庆成生手册上的圆圈有些类似,对!对!就是它,没错。”

    重新运功凝视,很久很久,那些旋涡仿佛有了生命,好像一个个小精灵正在跳动,它们之间并不相连,但每一个旋涡的中心又隐然相通,好像有一条完整的路线直通远处。

    “如今只能冒险一试,否则敌人虽然进不来,可自己也出不去,庆湖就成为天然囚笼。”他暗下决心,所有功力毫不保留地运于全身,向那片旋涡奔去。

    接近第一个旋涡时,陈凡的心里有些紧张,默念片刻刚才所摸索出来的规律,然后硬着头皮冲进旋涡的中心,浑然不顾强大的压力,瞬间转向另一个旋涡中心,过了!他心中一片喜悦,“成功了!”

    连续冲过数百个旋涡,猛然眼前一亮,前面就是庆湖的岸边,茂密的森林清晰可见,那些旋涡已经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水面的旋涡虽然依旧,但在他的眼中已经普通平常,再没有任何威胁,心中顿感舒畅无比,不由长啸一声,又回头冲进旋涡之中。

    (本书每天更新一节)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十一节 血战罗门(一)

    汹涌的湖水翻腾咆哮,猛烈的狂风呼啸而过,西方的太阳即将落山,身后的森林幽静深远,眼前的庆湖禁区透着一股神秘的凄美,更显诡异无常,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唉!”陈凡长叹一声,感到有些疲惫,刚才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先是从黄石岛将三十六名弟子送至白雾岛,接着又将他们连同罗秀生与罗苏元两人全部带出庆湖,连续不断往来数十趟,即便他的功力刚刚大进也大感吃力。

    其间令人头疼的是,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护身真气太差,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唯有将真气外放在体外形成一个保护罩,才能保证他们毫发无损,即便如此,这些弟子也吓得魂不附体,到达岸边时基本上都是软瘫在地,似乎多次往来湖面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

    此外,空中的那些旋涡飘浮不定,变化无穷,每一次的路线都不相同,每来回一趟必须重新找出它们的规律,刚开始几次因为不太熟悉,差点被卷入其中,幸亏反应及时方才脱离险境。

    深吸一口长气,庞大的真气流遍全身,迅速运转了三个大周天,顿感神清气爽,满身的疲倦一扫而空。接着让两气同时运行,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一样的强大,一样的流畅,犹如一对性格相反的孪生兄弟,互不干涉,和平共处。

    许久之后,脑海忽然一震,四周所有的声音瞬间全部消失,整个禁区仿佛变成了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庆湖依旧风大浪急,但每一片浪花都清晰可见,每一道波纹都显露无遗,甚至于每一个水滴都纤毫毕现,它们的运动好像毫无规律,又好像包含了无尽无穷的奥妙,不停地跳跃着、呼喊着、欢叫着,似乎无比兴奋,蕴涵着无穷的生命力,又仿佛在招唤自己,陈凡不由痴了,心神开始与它们同舞,与它们共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脑海又是一震,所有奇妙的感觉瞬间消失,湖依然还是那个湖,水还是那些水,波浪依然是那些波浪,波纹还是那些波纹,一切都恢复原状,只是变得亲切无比,再也没有从前的阴森可怕,似乎互通心意,心中好像把握住什么,可仔细想想却觉虚无飘渺,毫无踪迹。

    惆怅片刻,心中忽然一动,转头注目远眺,极远处有一个小?点正向此处快速奔来,不由满怀喜悦,罗秀生来了,当他还在二十里之外,自己立即感应那熟悉的气息,看来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自己不仅功力大涨,本来就超人的神识也比以前敏锐数倍,估计丁方子这样的初级虚丹师也不过如此,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收回大部分功力,身形连闪数下,陈凡施展身法迎面而去。

    “华兄,弟子们刚刚休息完毕,已经把他们送过义河,在罗苏元的带领下先行一步返回罗门!”半途中两人相遇,罗秀生喜形于色。

    “好,咱们一起走,赶快跟上他们!”两人连袂而行,快如流星。

    一日之内全歼叛徒,击毙庆成生,收服庆门弟子,如今又顺利通过庆湖,得胜返回罗门,罗秀生心情愉悦,脚步轻松,边走边笑道:“庆湖天险,天下一绝,不仅练气士束手无策,估计就连丹师也是望而却步,华兄初次进岛却往来自如,胜似闲庭信步,罗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庆湖归于华兄,天意也!若是到了罗某手里只能无奈放弃,那些弟子也会终身无望踏出黄石岛一步。”

    “罗兄过奖,华某也是侥幸而已,其实每次都提心吊胆,捏着一把汗才勉强通过,若是一步出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至今还是心有余悸。”陈凡不想过多谈论庆湖的秘密,于是转而问道:“罗兄,他们现在的状态如何?”

    “这些弟子功力太浅,所以过湖时出了大丑,让华兄见笑了!”罗秀生微微摇了摇头,但话中依然非常欣慰:“庆成生显然耗费了不少心血,所以他们的功夫还算比较扎实,经过半个时辰调息后已经基本恢复。”

    “罗兄,其实他们最欠缺的还是经验,因为从来没出过黄石岛,没有到外界经过任何磨练,所以遇到危险时难免会惊慌失措。”陈凡轻叹一声,沉默片刻说道:“就拿打斗来说吧,他们平时只是师兄弟之间相互切磋,若是在外互以性命相搏,肯定会手忙脚乱,估计连三成功力也无法发挥出来。你看那华英元三人与罗苏元的搏斗,不知变通,心中一乱立即毫无章法,尽管罗苏元的功力高出太多,但若是三人联手,配合默契,抵挡两、三招轻而易举,怎么可能一招即伤呢?”

    “华兄言之有理,百炼才能成钢,经历风雨才能成器成材,庆门弟子一辈子在家闭门造车,不知糟蹋了多少良才美玉。”罗秀生感慨万分,忽然手指前方说道:“义河到了!”

    眼前的义河依然汹涌澎湃,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凌晨时的那一番对话,相视一笑后踏波而过。

    过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森林,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然后跃上一棵树顶。

    此时,西下的太阳刚刚落山,火烧云映红了大半天空,艳丽而壮观,苍茫大地满眼绿色,成群结队的小鸟自由翱翔,处处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却见北面的两、三里之外,先行的众位弟子正在竭尽全力向北奔跑,他们分成三排,养气境界的弟子比较轻松自如,可是大部分弟子境界太低,只有引气修为,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嘘嘘,速度稍稍放慢,罗苏元就在旁严厉督促,时不时地踢上一脚,大声训斥几声。

    陈凡暗皱眉头,回头说道:“罗兄,众弟子尚未归心,罗苏元此举太过粗暴,弟子们难免会心生怨气,甚至于引起众怒,日后融入罗门的难度恐怕会成倍增加。”

    “唉!罗某岂能不知?”罗秀生摇了摇头,轻叹道:“罗某再三吩咐,他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让他带队只是权宜之计,况且初入罗门必须安定人心,否则会横生异心,当然,日后肯定会将众弟子与他隔开修行。”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小人得志。”陈凡面带微笑,看着远去的众人说道:“罗苏元立功心切,肯定是想在天?之前赶到罗门,在你面前显示他的精明能干,以求今后得到重用。”

    “现在才灭了一个庆湖,今后还有韦湖、辛湖,五湖一统后,归顺罗门的弟子人数更多,首先要办的大事就是收服人心。”罗秀生语气变得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以他炼气后期修为,罗某肯定会给予重用,否则岂不是寒了众人之心?”

    陈凡一怔,随后看到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促狭的坏笑,忍不住大笑一声。“哈哈!对,说得好,有道理,值得重用,而且必须大大的重用。”

    “嘿嘿!罗某思索良久,方才得出‘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八个字。”罗秀生话锋一转,忽然讨教道:“华兄,咱们应该迎头赶上,还是尾随而行呢?”

    “华某听从罗兄吩咐。”陈凡摇了摇头,却见罗秀生的眼角又是隐含一丝笑意,不由轻笑道:“但华某觉得尾随比较合适,不知罗兄意下如何?”

    “华兄之言正合我意!”罗秀生“噗嗤”一声咧嘴大笑,随即说道:“以他们的速度,大?之前会赶到罗湖禁区,咱们放慢速度,就当游山玩水,难得清静一次。”

    “好一个游山玩水,华某求之不得!”陈凡轻喝道:“咱们走!”

    一路上说说笑笑,罗秀生途中讲述了五湖的辉煌过去、五河地区的风土人情,甚至于五湖与赤荒殿的历史渊源,甚至于对赤荒殿的情况也是知无不言,让陈凡大开眼界。

    果不其然,天色微暗时众人就已经接近信河,紧缀其后的陈凡与罗秀生加快速度提前到达南岸。

    半刻之后,罗苏元带领众弟子匆匆赶到。却见大部分弟子都是面无人色、口喘大气,胸口起伏不定,距岸百米处份份躺倒在地,连一根指头也动弹不得,显然是体力消耗过度,即便是养气境界的弟子也支撑不住,个个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罗苏元见状正欲怒斥众人起身,忽见两人在前等候连忙上前行礼请安:“家主,华前辈!”

    “罗苏元,很好,一个时辰连赶二百里路,干得不错!”罗秀生连连赞道。

    “弟子不敢居功,主要是家主的一番训导让弟子们精神振奋,一想到马上就能赶到罗门,人人归心似箭,兴奋不已,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罗苏元虽然嘴上谦虚,但脸上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

    陈凡看到众弟子疲惫不堪,心中有些不忍:“罗兄,是否让弟子们调息片刻?若是劳累过度,会对他们今后的修行产生不利影响。”

    “华兄言之有理。”罗秀生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扔给罗苏元:“每人服下一枚,赶快运气调息,半个时辰后出发。”

    “家主如此体恤门下,弟子们都会感恩戴德。”罗苏元接过丹药,阿谀之词脱口而出,却见罗秀生面有不豫之色,连忙住口转身而去,很快就听到他大喊大叫:“起来,大家都快起来,家主赐药,每人一枚,调息半个时辰,抵得上你们三年苦修。”众弟子却是一动不动。

    罗秀生与陈凡对望了一眼,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华兄,罗某还得亲自前去安抚。”

    “罗兄请便!”陈凡含笑点头。

    罗秀生走后,陈凡轻叹一声,转身看着信河对岸的罗湖禁区。

    罗湖与庆湖截然不同,河水平缓流动,森林安静幽远,罗湖风平浪静,好像一位秀丽婉约的处子,而庆湖犹如一只性格狂暴的猛兽,天造万物,神秘莫测,叹为观止。

    天色越来越阴暗,一丝丝薄雾缭绕于密林之中,而且越来越浓烈,远处的景色也越来越模糊,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神识无限延伸,从近到远向罗湖禁区深处不停扩展。

    一里、二里、…十里,…二十里、…三十里…

    神识所过之处,每一种生命都一览无遗,鸟儿在拍翅飞翔,昆虫在跳跃,蠕虫在爬行,野兽在徘徊,小草在生长,树木在呼吸,生命脉动是如此的美妙。

    他已经完全沉浸于其中,感到每一种生命都有其独特的气息、独特的能量、独特的生长空间、独特的精神世界、独特的沟通方式,它们的世界是那么的平和、那么的井然有序,那么的生机勃勃。

    忽然心中一跳,神识极限处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若有若无、飘浮不定,片刻之后瞬间消失。

    “难道是错觉?”神识回体之后,陈凡心神不定,沉思良久,疑虑却越来越深:“不可能是错觉,决对不可能,那里肯定潜伏着一位练气高手。”

    “华兄,久等了!”身后传来罗秀生的笑声。

    “罗兄,禁区内似乎有异!”陈凡头也不回地说道。

    “有异?”罗秀生一愣,慌忙走上前来,看着对岸的森林问道:“华兄有何发现?”

    “杀气!”陈凡指着密林深处,缓缓地说道:“那里有一股杀气,应该在罗湖附近。”

    “有人闯入禁区!”罗秀生脸色一变,神情大为紧张:“那人功力如何?”

    “杀气瞬间即逝,无法判断其具体境界。”陈凡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功力不在华某之下。”

    “不在华兄之下?”罗秀生喃喃自语,忽然骇然失色,声音微颤:“韦宁生?!”

    “华某也认为九成九是韦宁生!”陈凡面色凝重。

    “他回来了,而且是提前回来了,怎么办?”罗秀生心神微乱,有些不知所措。

    “罗兄莫急,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去,咱们无需惧他。”陈凡淡然一笑,随后眉头一扬,紧盯着罗秀生的双眼,神情坚毅:“华某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背,早就想会会这位五湖第一练气高手,现在是他明我暗,咱们应该狠狠地杀杀他的威风,让他有来无回!”

    罗秀生心中一荡,惧意全消,豪气顿生,哈哈大笑道:“好!有华兄在此,罗某何惧区区一个韦宁生,咱们让罗湖禁区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陈凡思索片刻,然后说道:“罗兄,咱们应该立即去罗湖看一看,不知道罗岛的幻阵是否已经被破?”

    “罗某估计幻阵还在,韦宁生似乎并没有进攻罗岛,也许他是刚刚到达罗湖。”罗秀生轻轻地摇了摇头,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不过,罗某估计他很快就要动手了,事不疑迟,现在就走!”

    陈凡微笑道:“罗兄,应该先将众弟子安排妥当,然后再走不迟。”

    “对!对!对!”罗秀生一拍脑袋,转身就走:“华兄稍等片刻,罗某去去就来!”

    “韦宁生不愧是五湖第一高手,就连罗秀生也闻之色变。”陈凡暗自叹息。

    几分钟后,罗秀生匆匆奔来:“华兄,咱们走!”

    “哈!咱们去斗一斗大名鼎鼎的韦家主。”两人纵身一跃,随即踏波而去。

    (本书每天更新一节)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十一节 血战罗门(二)

    两人虽说从来没有与韦宁生交过手,但是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不仅功力超绝,神识也是非常敏锐,所以一路上极为谨慎。罗秀生自知与合气后期的高手相比修为太浅,途中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只有陈凡将神识扩散至十里范围,搜索敌人的踪迹。

    不过,罗秀生对禁区内的一草一木都烂熟于心,他带领陈凡从密林中穿过,所经之处无不是最为偏僻、最为复杂的地区,并且不停地改变路线,其速度居然与飞越树顶相差无几。

    一刻钟后,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前面就是罗湖南岸!”

    “罗兄稍候片刻。”陈凡身形一闪,跃上一棵树顶,注目远眺。

    三里外的罗湖阴暗幽静,薄薄的灰雾笼罩于水面,一切都于从前一般无二,看来罗湖幻阵确实安然无恙,神识向四周展开,整个南岸空无一人,再扩大至二十里范围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影。

    “华兄,有何线索?”罗秀生忍不住也飘至树顶。

    “看来韦宁生应该在罗湖的北岸,因为那里是幻阵的唯一门户,只要占据了门户外围,其它地方根本就不需要派人警戒。”陈凡轻叹一声,不由感慨道:“万事有利必有弊,幻阵虽能隐藏罗岛的踪影,可以阻敌入侵,但若是敌人知道了门户的位置,它也就成为一个囚笼,罗岛的弟子无路可跑,咱们必须尽早想出应对之策,否则幻阵一破,所有弟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罗秀生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呐呐地说道:“幻阵乃先师所设,罗某不敢评说,事已至此,强敌压境,不知华兄有何退敌之策?”

    陈凡沉思半刻,随后说道:“华某想孤身前去查探一番,不知罗兄意下如何?”

    罗秀生摇了摇头,显得忧心忡忡:“此举过于冒险,韦宁生心机慎密,肯定已经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是不慎被他察觉,华兄很难安全脱身。”

    陈凡笑道:“罗兄敬请放心,华某只在远处用神识搜索,一旦发现敌踪立马回头。韦宁生虽然厉害,可华某并不与他正面缠斗,打不过就跑,偌大的五河地区,藏身之处甚多。此外,若是能将他引开,罗兄可趁机拿下与他一同前来的弟子。”

    “不妥!”罗秀生轻叹一声,缓缓地说道:“华兄想得过于乐观了,罗某对韦宁生了解甚多,老奸巨滑,非比常人,打斗经验也极其丰富,这些小伎俩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于可能会弄巧成拙。”

    “这……?”陈凡知道他所言不假,可心中自有计较,耐心解释道:“现在形势逼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争取主动,摸清他带来多少弟子与具体方位,甚至于进攻方向,否则先机尽失,罗门也就危矣!”

    罗秀生知道事关重大,若是两眼一抹黑,处处被动挨打,肯定是胜少负多,不由叹道:“为了罗门,华兄不顾自身安危,如此大仁大义,罗某感动莫名,也深感惭愧,只恨自己的修为太浅,否则哪能让华兄亲涉险境?”一丝真挚的感情发自肺腑。

    “罗兄此言差矣!”陈凡感受到他的真情实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兄系罗门于一身,责任重大,轻易不要涉险,华某却无牵无挂,唯一的愿望就是报仇血恨,区区贱命死不足惜。况且华某天生有九条命,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见识过无数高人,即便在上清宫丹师手下也曾逃出生天,区区韦宁生何足惧也!”

    “华兄!”罗秀生紧抓住他的双手,神情一阵激动,良久之后方才说道:“罗湖幻阵的门户虽然在北面,但是两日之前罗某已经稍做改动,从这里有一门户可以出入罗岛,罗某在此等候华兄归来,然后一同进岛。”

    “好,华某记下了!”陈凡回握他的双手,正色道:“韦宁生的神识非同小可,罗兄即便在此隐匿也不可大意,最好屏住全部气息,方保万无一失。”

    罗秀生点了点头,连连说道:“华兄,保重!”

    “华某去也!”松开双手,陈凡一溜烟的向北面飘去,瞬间消失在茫茫密林中。

    在返回罗门的路上,罗秀生特地详细介绍过韦宁生。韦宁生野心虽大,但一直引而不发,除了有罗老门主这样丹师级别的高手在世之外,另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修行进展缓慢,停滞在合气中期整整三十年,为了得到赤荒殿的顶级灵药,年年前去朝贡,不惜一切代价讨好赤霞子,甚至对那些内门弟子也是低三下气,今年初终于如愿以偿,方才突破到后期,就连大弟子韦万生也紧跟着跨入先天境界。

    对于自己与韦宁生之间孰高孰低,陈凡心肚自明。

    自己的功力本来就与合气后期相差不远,再经过黄山之巅的突破,其境界已经到达练气士的极限,距离丹道只有一线之差,根本不是韦宁生所能比拟的,甚至于比上清宫的道天生和道山生还要高上半筹,若是同时使用阴阳两气,估计与丁方子这样的初级虚丹师也有一拼之力,只是不想在罗秀生前面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

    这一路北去非常轻松,身形快如流星,神识随之尽情扩展,三十里范围内的所有气息一览无遗,任何练气士都逃不过其严密的搜索。

    一刻钟后,距离北岸还有三、四十里,果然感应到修士的气息,而且越来越清晰,他们共有九人之多,其中两人是炼气期,另外七人是养气期。

    陈凡暗道:“这些人肯定是韦宁生带来的弟子,他本人也许就在前面。”为了慎重起见,他放慢速度向九人靠近,并将绝大部分神识集中到北岸进行搜索。

    没过多久,又有两道强大的气息随之出现,心中不由一喜:“一个合气后期,一个化气初气,他应该就是韦宁生,另一个是大弟子韦万生。哈哈!岸边还聚集了二十一人,两名炼气期,十九名养气期,好家伙,倾巢出动,除了功力最差的引气期弟子,其余该来的都来了。”

    “看韦宁生的架势,确实想一举吃掉罗门。”陈凡暗中摇头,不用说韦宁生轻松吃定罗秀生,就是以韦山生为首的数十名弟子也能横扫罗门,深夜偷袭,雷霆万钧,若不是自己介入此事,估计不消半个时辰,千年罗门就会被连根拔起,其下场也许比庆湖还要悲惨。

    他小心翼翼地向韦宁生靠拢,最后隐匿在三里外的一棵树顶,运足眼力观看韦宁生的一举一动。

    却见罗湖北岸站着两人,虽然光线极暗,但清晰的看到一人身材矮小,另一人高大魁梧,正是韦宁生及其大弟子韦万生,他们面对着湖心的罗岛指手画脚,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东面两里外的密林中隐伏着九名弟子,其余二十一人就藏匿在西面。

    “看来他们确实是刚刚到达罗湖,应该马上就要动手了。”陈凡本想悄悄地活捉一名弟子,现在却改变了主意,正欲悄然返回,忽然停下身形,因为岸边的两人有了异动。

    他们都转头看着北面的密林,很快,远处出现了三名修士的气息,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向罗湖奔来。

    “一个化气后期,两个炼气期,他们是谁?”陈凡大吃一惊,韦宁生居然还有强援,本来就处于下风的罗门更加不堪一击。

    三条身影距离湖岸还有三里远时,韦宁生两人随即迎上前去,五人似乎非常熟悉,互相略一抱拳行礼,寒暄几句后重新回到岸边,又对着罗岛指指点点。

    片刻之后,又有二十三名修士的气息出现在北面的密林处,都有养气期修为,仅仅过了一刻钟,数十条?影份份而至,一到目的地立即藏身于密林之中,显然个个训练有素。

    “难道是韦宁生从赤荒殿带回来的帮手?”沉思片刻,陈凡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他们是辛湖的人马,前面的三人就是辛卫生和他的两名得意弟子,他与韦宁生早有勾结,暗中等待罗老门主仙逝的消息,也许韦宁生根本就没去赤荒殿,一直在与辛卫生策划共同消灭罗门的阴谋诡计。乖乖!两湖联手,全部倾巢出动,志在必得。”

    敌情已明,大战在即,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连忙返回南岸。因为有三位先天高手在场,一开始走得小心谨慎,出了二十里之后方才全速奔跑。

    刚回到原地,罗秀生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神情非常紧张:“华兄,韦宁生带了多少人?”

    陈凡脸色凝重,连连苦笑:“罗兄,形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峻,不容乐观啊!”

    罗秀生心中一沉,立感不妙,缓缓地问道:“韦湖的人马都来了?”

    “不仅是韦湖。”陈凡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连辛湖所有的人马也全部赶到。”

    “什么?”罗秀生大惊失色,脸上顿时变得苍白,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辛卫生,想趁火打劫,罗某与你不共戴天!”

    “罗兄,韦湖与辛湖应该早就狼狈为奸,否则怎么可能如此快速结盟呢?”陈凡暗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咱们不要乱了方寸,赶快想出应对良策,他们已经全部汇齐,估计很快就要动手了。”

    见罗秀生神情紧张,沉默不语,陈凡接着说道:“他们共来了三个先天,六个炼气,还有四十九名养气期弟子,总共有五十八人,其实力远超于我们,今夜肯定是一场苦战,更是一场血战,罗兄作为一家之主,身关全局,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否则这仗不用打就败了!”

    “华兄!”罗秀生抬起头来,欲言又止,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忧虑:“你认为这一仗我们有几成胜算?”

    “不管有几成,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罗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最后的结果不是罗门从此消亡,就是罗门一统五湖,这一战决定了五湖今后的命运。”陈凡目光炯炯,神情坚毅,语气凌厉:“罗兄,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不能失去信心,应该保持必胜的信念,否则还谈什么一统五湖,成就大业,干脆投降算了。”紧接着又轻喝一声:“罗兄,好男儿只有笑对生死,挺起你的胸膛,危急关头,把你平日的豪气都拿出来!”

    “华兄此言如醍醐灌顶,罗某受教了。”罗秀生的眼睛一片湿润,但目光逐渐变得冷静、坚强,声音也平静如常:“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罗某将血战到底,与罗门共存亡。”

    “好!这才是真正的罗秀生。”陈凡喜道:“罗兄敬请放心,华某誓与罗兄同进同退,决对不会临阵脱逃。”

    “轰!”湖心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却见湖面的薄雾微微颤抖。

    “不好,韦宁生开始破阵了。”罗秀生轻呼道:“华兄,咱们赶快回罗岛。”

    两人向罗湖深处全速奔去,很快就到了湖心地带,罗秀生捏法诀、口念咒语,一个小型旋涡随之出现,他拉着陈凡闪入其中,周围环境突变,两人已经站在罗岛的岸边。

    “先去议事堂!”罗秀生毫不迟疑,立即奔向岛内,陈凡紧紧跟上。

    几分钟后,两人到达议事广场,却见里外空无一人,罗秀生顿时一愣,喃喃自语道:“他们都去哪儿呢?”

    “罗兄莫急!”陈凡神识一闪,忽然叫道:“在罗岛的北岸,快走!”

    (本书每天更新一节)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第十一节 血战罗门(三)

    果不其然,罗门的四十多名弟子此时全部聚集在北岸,那里就是陈凡初登罗岛之处,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惊诧地看着湖面的薄雾正在不停的颤动,一阵阵脆响从岛外传来。

    不一会儿,雾气的颤动越来越频繁,响声也越来越大,众弟子开始惊慌失措,份份询问年纪最大的罗陆元、罗尘元两人。

    “陆师兄,到底是何人在破坏幻阵?”

    “尘师兄,敌人正在破坏幻阵的门户,快点想办法!”

    “尘师兄,按此速度,不消半个时辰,门户就会被敌人打开,怎么办?”

    “陆师兄,家主何时回岛?”

    “陆师兄,家主不在,幻阵一破,我们都完了!”

    面对众弟子七嘴八舌的询问,面对数十双焦急的目光,两人也是心乱如麻,束手无策,他们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如何回答,家主已经离岛,更不知道如何应敌。

    “大家不要惊慌!”一个宏亮的声音忽然传入众人的耳中。

    “家主!”众弟子惊喜万分,转头一看,两条身影从远处急驰而至,瞬间就到了大家的面前。

    罗秀生的出现让众弟子心中大定,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这位罗门家主。

    “为兄回门太迟,让众位师弟受惊了。”罗秀生先是含笑拱手向大家道谦,接着脸色一变,面带寒霜,愤然问道:“各位师弟,你们知道是谁入侵罗门吗?”

    “弟子不知?”大家份份摇头,目光中满含疑惑。

    “各位师弟,不仅你们想不到,就连我这个家主也深感意外。”罗秀生极为悲愤,指着岛外大吼道:“外面的敌人就是韦湖家主韦宁生,他正带着所有韦门弟子准备血洗罗门。”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份份。

    “韦家主?怎么会是他?”

    “韦湖不是与我们罗门一向交好吗?”

    “韦家主可是二爷的亲叔叔,他怎么会攻打我们罗门呢?”

    “上师在世时,韦家主几乎每个月都来咱们罗门,待人和蔼可亲,他怎么会…?”

    “大家静一静!”罗秀生大喝一声,现场立即鸦雀无声,他目光如电,一扫众人,然后痛心疾首地说道:“韦宁生狼子虎心,师父在世时心存忌惮,摆出一副假面孔,处心积虑地故意与我们罗门交好,对师父曲意逢迎,不仅蒙蔽了大部分人的眼睛,就连师父也被蒙在鼓里。昨天师父刚刚仙逝,今天立即杀上门来,其野心已经暴露无遗。”

    “经过这么多年来筹划与刺探,他已经对罗门的所有秘密了如指掌,这里的幻阵更是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可叹我们一直茫然不知。如不是我未雨绸缪,前几日将幻阵稍作改动,他肯定早就长驱直入,大家现在已经变成无头的冤死鬼。众所周知,罗湖幻阵是我们的护身符,也是罗门的最高机密,那么到底是谁泄露给韦宁生呢?不用我点出他的名字,你们现在应该都是心肚自明。”

    罗秀生声嘶力竭:“更加令人愤怒的是,韦宁生还勾结了辛湖,如今辛卫生也带领了辛门所有人马来到岛外,只要幻阵一破,立马与韦门一同杀进罗岛。”

    众弟子顿时像炸了锅似的,有人愤怒,有人担忧,有人害怕,有人绝望。

    “什么?辛湖的人也来了?”

    “韦宁生太阴险了,大家都被他骗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现在连辛湖都不如,不用说韦湖了。”

    “各位师弟,请听为兄讲几句话。”罗秀生随即跃上一块巨石,众人立即停止议论,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身上。

    罗秀生语气低沉,但饱含着深情,饱含着愤慨,又饱含着坚毅:“自从三千五百多年前祖师爷创建罗门以来,一直传承至今,从未中断,其间有过辉煌的历史,也历经了无数次的劫难,甚至于有三次到了即将灭门的境地,可是在历代门主的领导下,所有的风浪都挺过来了。这一次却非比从前,形势更加严峻,敌人比我们强大十倍,罗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磨刀霍霍,杀气腾腾,一旦幻阵被破,立即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刀剑砍下我们的脑袋、刺入我们的胸膛,这里所有人都不能幸免,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们的战利品,千年罗门也将从此终结。各位师弟,如今大难临头,你们甘心任人宰杀吗?你们甘心举手投降吗?你们甘心罗门断送在自己手里吗?你们甘心做罗门的千古罪人吗?”

    这番话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一股悲壮的气氛弥漫了整个现场,众弟子顿时热泪盈眶,群情激昂,同仇敌忾,心中的害怕和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修为最低的弟子也热血沸腾,份份举手齐声吼道:“不甘心!不甘心!我们都不甘心!”

    罗陆元泪流满面,拱手叫道:“家主,虽然敌强我弱,但众弟子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请家主带领我们与敌人决一死战,用我们的生命维护罗门的荣誉!”

    罗尘元也紧跟着说道:“家主,咱们罗门没有一个软骨头,要死也会死得堂堂正正,不会卑躬屈膝,只有血战到底,用我们的鲜血维护罗门的尊严。”

    其余弟子个个眼睛赤红,摩拳擦掌,怒火万丈,高声请战,

    “家主,跟他们拼了!”

    “家主,弟子虽然修为低微,但也会死战到底!”

    “家主,死就死吧,我们都不怕死!”

    “家主,拼一个是一个,即便大家都战死了,也不让他们小看咱们罗门。”

    看到众弟子都是视死如归,罗秀生激动万分,拱起颤抖的双手朝大家连连做揖,哽咽道:“各位师弟,为兄知道你们都是罗门的好弟子,都对罗门忠贞不渝。可为兄无能,至使罗门面临绝境,愧对罗门的列位祖师。只有在此向大家保证,为兄誓与罗门共存亡,如若罗门不幸灭亡,为兄决不苟且偷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大家一起为罗门殉葬。”

    罗陆元擦干眼泪说道:“家主,你不能死,若是事不可为,日后罗门复兴的希望就全靠你了,……”

    “陆师弟此言差矣!”罗秀生摆了摆手,大声说道:“罗门危急,罗门被灭,为兄是第一罪魁祸首,唯有一死以报先师之恩,报罗门之恩,大敌当前,哪有弟子们拼杀战场而家主临阵脱逃之理。众位师弟,等会战事一开,为兄定会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决不后退半步,生为罗门人,死为罗门鬼,只有战死的罗秀生,没有逃跑的罗秀生。”

    所有的弟子都被他深深感动,个个含着热泪看着自己的家主,目光中满含自豪,更多的是崇拜,是敬佩。

    “各位师弟,敌势虽大,但我们并没有完全绝望,甚至有很大获胜的希望。”罗秀生手指站在一旁的陈凡,面露微笑:“这位是华中生华前辈,功力高绝,不在韦宁生之下。华前辈侠义心肠,义薄云天,自愿帮助我们罗门渡过难关,共御强敌。”

    昨天罗门内讧时,陈凡曾经出现在议事广场,大部分弟子都见过他一面,现在听了罗秀生的介绍都惊喜万分、精神为之一振,罗陆元更是激动不已,声音变得异常颤抖:“若是华前辈能够抵挡住韦宁生,敌人的实力就下降了一大半,我们的胜算就大大增加。”说到这儿,他突然跪在地上向陈凡连磕三个响头,哽咽道:“华前辈高义,您就是咱们罗门的大恩人,罗陆元无以为报,只能在此谢谢前辈的大恩大德。”

    其他弟子见状也份份跪下,齐声说道:“谢华前辈的大恩大德!”

    “大家快快请起!”陈凡慌忙将罗陆元扶起身来,然后说道:“华某只讲一句,愿与罗门共存亡!”

    “轰!”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水面上雾气剧烈翻腾,声势骇人,似乎已经天崩地裂,弟子们份份起身观看。

    “不好!”罗秀生脸色一变,大叫道:“陆师弟、尘师弟!”

    “家主,弟子在!”两人齐声说道,其他弟子也眼看着罗秀生。

    “你们立即各带五名养气后期弟子进入幻石阵,陆师弟在东,尘师弟在西。”罗秀生指着岸边两堆怪石,厉声说道:“为兄启动幻石阵之后,你们必须同时使出全部功力,不得有所保留,不得移动半步,死也要死在那里,罗门的存亡在此一举,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弟子临死不退!”两人神情坚毅,目光平静,转身招呼弟子们集合。

    “鸣师弟!”罗秀生又是一声大叫。

    “弟子在!”一位三十多岁的弟子小跑过来。

    “你带领其余养气期师弟进入幻树阵,一旦敌人突破幻石阵,你们立即启阵。”罗秀生停顿了片刻,随后缓缓地说道:“还是那句话,不得后退半步。”

    “弟子明白,阵在人在,阵破人亡!”罗鸣元迈着坚定的步伐调头而去。

    “参师弟!”罗秀生朝着一名弟子招手。

    “家主,有何任务?”那名弟子颇为兴奋。

    “引气期的师弟还有十五人,你现在带他们去南岸,然后立即渡过罗湖,再赶到信河南岸八十里处的十丈林。”罗秀生看着他一脸不解的神情,轻叹道:“你们在那儿等候到明早寅时,如果没有罗门音讯,你们都各自逃生去吧!”说到这儿,语气极为苍凉,犹如生死离别。

    “家主…?”罗参元叫道。

    “去吧!就当给罗门留下几条血脉,拜托了!”罗秀生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左手,罗参元含泪转身而去。

    “罗兄!”陈凡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罗门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定能度过此劫。”

    “华兄,罗某心中有数!”罗秀生苦笑一声,指着身后的树林说道:“华兄到那儿稍等片刻,罗某启动幻石阵后立马就到。”

    “好,华某先行告退。”退到数百米外的树林边,陈凡站在树顶聚精会神的观看罗秀生启动幻石阵。

    昨日刚刚踏入罗岛,他已经注意到沿岸的这些怪石,足有上千块之多,每一块都有两、三米高,似乎排列成一个深奥的阵法,并有一丝丝轻烟缭绕于其间,看来它就是罗门的杀手锏――幻石阵。

    此时,罗陆元和罗尘元已经各带五名弟子进入了幻石阵,身形连闪数下,很快就消失在茫茫轻烟之中。

    罗秀生则傲立在两阵的中间,双手举过头顶,挺直了胸膛,然后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的罗湖。

    水面的薄雾正在剧烈的搅动,犹如翻江倒海,而且越来越稀薄,远处的响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震耳欲聋。仅仅过了几分钟时间,薄雾就消散了一大半,湖面上隐隐约约出现无数条朦朦胧胧的?影,甚至于依稀听到他们的狂笑声,犹如一群来自地狱的妖魔鬼怪,个个张牙舞爪,正在欢呼即将破阵成功。

    “启!”罗秀生突然大吼一声,双手齐舞,左手向西,右手向东,快速地划出了无数道弧线,每只手划出的弧线各不相同,每一道都是那么优美,浑然天成,又是那么的诡异,奇妙无比。

    片刻之后,罗秀生开始口念咒语,虽然一字一顿,但含糊其词,大约持续半分钟,咒语刚停,罗秀生猛然大喝道:“幻!”

    “幻!幻!幻!”幻石阵中同时传来众弟子的吼声,紧接着整个岛岸内外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石阵中冒出上千股轻烟,大概是每一块怪石都有一股,轻烟密密麻麻,直冲云霄,到达数百米的高空后,仿佛光线遇到了一面镜子开始反射,猛然拐了一个大弯,而且瞬间变粗变?,如同无数支利箭射向湖面,又像无数股龙卷风凭空出现。

    ?烟到达湖面之后产生了巨大的威力,只见整个罗湖犹如刮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飓风,湖中掀起了惊天巨浪,每一道巨浪都不下于百米高,前赴后涌,永无休止,形同大海中传说中的杀人浪,不仅横扫整个罗湖,估计就连湖岸十里范围内也是万物俱毁。

    ?烟出奇的浓密,整个湖面上很快就漆黑一团,就连陈凡的眼力也无法看清一丝一毫,神识一探,却像撞到一堵无形的围墙,无法再前进半寸。

    湖面虽?烟弥漫,罗岛却安然无恙,唯有岸边数百米范围内白雾茫茫,幻石阵连同所有的弟子已杳无踪影,只感应到十几个异常微弱的气息。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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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道介绍:
仙非仙,非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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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非凡,非常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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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神仙好,古来几人能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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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难万险修成仙,到头还觉凡间妙!仙凡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凡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凡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