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嘴倒是挺毒的
外面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白荏苒闭上眼睛,凝神判断敌人位置。
她快速掀开左边的窗帘,指间银针飞出,有两根银针扎进了刺客死穴,直接放到了两人,剩下两根只是刺伤了刺客。
凭着听力判断,白荏苒判断外面应该有三十几名刺客。
墨韶华的暗卫虽然武功都很好,但是舒卿特训的刺客身手也很不错。
不知道这些暗卫能撑多长时间?
她让云舒通知墨韶华去白宅接她,和过来迎楚沐,现如今只能等墨韶的人了。
希望这些暗卫能撑到那个时候。
刺客的刀剑越来越近,车窗窗帘已经被削掉一半,银光在眼前一闪,长剑直奔白荏苒而来。
白荏苒神情瞬变,身形利落的弯腰躲了过去。
“另一个目标不在马车,主子有令,这个抓活的。”
外面刺客这才发现上当了,只能实行另外一个计划。
抓活的,那就是不会伤害她的性命了。
白荏苒正准备趁其不备驾马逃离,马匹突然受惊,疯狂的逃窜了起来,极快的冲出了人群。
那边暗卫瞬时慌了,不再与刺客纠缠,连忙飞身去追赶马车。
刺客见状,持剑紧追不舍,兵分两路,一半追赶马车,一半人拦截暗卫。
京都城里的道路还算平整,白荏苒抓紧了车窗,尽全力稳住身体,保护好腹部,以免受到撞击伤到孩子。
马飞奔了一会,突然被人制住。
白荏苒还未来得及观察外面的情况,一个身影极快的进了马车,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一掌将她打晕了过去。
黑衣男子将白荏苒圈在马上,驾马疾驰而去,甩掉了所有尾巴,离开了京都城。
看着马上的白荏苒,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意,“啧啧啧,墨韶华再聪明,这辈子还是要栽在女人手里。”
墨韶华带着禁卫军赶来时,只看到遍地尸体,满地鲜血,还有没有了马匹的马车,却不见了白荏苒的身影。
……
白荏苒醒来时,天已经大黑了,房中亮着昏暗的烛光。
她被绑在一张太师椅上,太师椅正对着一个案几。
案几后的舒卿神色清冷淡漠,好似超脱世俗了一般,不染半点烟火气。
倘若不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白荏苒就被她这种淡然的外表给骗了。
舒卿头都没抬,手中的笔在纸上游走,声音清冷如寒霜,“醒了?”
白荏苒没有理会她,尝试了一下挣脱手腕的绳子。
绳子不知道绑的什么扣,她动了几下便觉得越来越紧,勒的手腕火辣辣的疼。
“手要是还想要的话,就别挣扎了。”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总觉得带着几分邪气,让人很不喜欢。
白荏苒想起打晕她的那个男人,她恍惚只看到了一眼,依稀记得那男子嘴边耳垂上有一颗朱红色的痣。
“不惜以身为饵,也要让他知道真相,你倒是挺有胆识的。”
舒卿抬起头来,手中的笔猛的摔在了案几上,刚写下的字沾上墨汁,瞬时毁了一幅好字。
白荏苒抬眸对上舒卿的视线,舒卿的眼神不再似之前那般清冷,她现在的眼神好像致命的毒蛇。
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好像随时会冲上来重重咬住她的脖颈,将毒液注射进她的身体一般。
对上这样的眼神,白荏苒竟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这样的眼神好像才应该是属于她的。
白荏苒嗤笑了声,“胆识没有,我只是想见见你,看你能没人性到什么程度。”
她确实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也不想成为舒卿掣肘墨韶华的筹码。
身后的男子武功高强,强行逃跑定然是没希望的,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
现在的好处就是,舒卿想要利用她控制墨韶华,就不会伤她和孩子的性命。
想利用墨韶华对付承德帝,她也不会伤墨韶华的性命。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无忧。
只要墨韶华知道了舒卿的阴谋,她相信凭着他的智商,定然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确定自己没有性命之忧,白荏苒就放心了下来。
“牙尖嘴利。”舒卿坐姿端正,看着白荏苒的眼神阴冷至极。
她的眼神移到白荏苒的肚子上,眼神越发怨毒。
肮脏的贱种,不配出生,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白荏苒看到舒卿盯着她的肚子时,心头下意识的猛然跳了一下。
但是马上她就冷静了下来,“你想利用我控制子钦,那你就要保证我和孩子的安全,要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我会想尽办法自尽,到时你就没有了控制他的筹码。”
“你很聪明。”
舒卿提起笔,对着白荏苒在空中写了个字,“聪明人都活不长的,尤其是聪明的女人。”
白荏苒讥笑了声,“要论聪明,我可不及你,你都没死,我看我应该比你活的还要长些。”
她身后男子忍不住笑了声,眼角高挑的狐狸眼看着白荏苒,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年纪不大,嘴倒是挺毒的。”
一般女子醒来看到这个情况,都会感到害怕。
可这女人一丝害怕都没有流露出来,不是伪装的极好,就是真的没有觉得害怕。
真不知道该说她是不怕死,还是心太大。
倒是比那些只会哭喊的女人有意思些。
“谢谢,我的嘴没你的心毒。”白荏苒听着这男子的声音就很不喜欢。
助纣为虐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她不想跟舒卿和这男子多说话了,便眯起了眼睛假寐。
墨韶华只要从楚沐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便定然会想办法来救她的。
只是她刚才打量了一下这里,这个房间很陌生,不是之前墨韶华带她去的地方。
就算墨韶华找不到这里,她也会自己想办法逃走。
她凝神倾听着周围的声音,想判断一下这边的大致环境,和外面有多少人把守。
外面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而且声音很密,周围树木很多。风偏大,还能听到虫鸣鸟叫,应当贴近山野,或者有可能就在山上。
周围有十多人把手,就算她挣脱了绳索,也不一定能逃出去。
舒卿突然站起身,莲步轻移的走到她身前。
白荏苒睁开眼睛,看到她伸出修长手指低在她眉间,眼神阴冷的将手指往下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她的腹部。
白荏苒抬眸望着她,眼神好似利刃,对上了她的视线。
舒卿冷哼了声,讥讽的笑了笑,“那个孽种该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筹码有多重。”
她将手收回去,恢复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琅歌,将人看好了。”
白荏苒目送着舒卿离开,方才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倚靠在了椅背上,心中舒了口气。
197越想越不爽
她不怕死,但是能活着的话,还是活下来比较好。
以前无牵无挂,倒是能随心所欲的作。现在她有墨韶华,还有肚子里没有出生的孩子,便想好好的活着,感受家庭的温暖,享受天伦之乐。
身后的男人提了一个椅子坐到白荏苒面前,翘着二郎腿坐下,打量着闭着眼睛假寐的白荏苒。
白荏苒虽然闭着眼睛,但知道琅歌在看她,而且那双眼睛里还充满了玩味的笑意。
被看的有些烦躁,她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琅歌有些邪气的眸子。
“没人教过你这么看人很失礼吗?”白荏苒的语气不是很好,将心里的烦闷全部表现了出来。
琅歌双手抱胸,嘴角的笑有说不出的邪意,“你觉得那个女人会教我什么?”
白荏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嘴里那个女人,说的是舒卿。
这人竟然称呼舒卿那个女人,难不成关系不好?
“别想了,我是她从狼嘴里救下来的,不会背叛她。”
琅歌好似看穿了白荏苒的心思,直接抹杀了她想利用他逃跑的心思。
他盯着白荏苒的脸看了许久,身体突然前倾,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
明明是弱不禁风,小家碧玉的长相,可这双眼睛里却坚韧锐利,像只长了狼牙的兔子,着实是有意思的很。
白荏苒有些反感他的触碰,不悦的眯起了眼睛,“放开我。”
“啧,脾气还挺大。”
琅歌甩开她的脸,重新抱着手臂倚靠回椅子上,只是眼睛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白荏苒眼不见为净,垂下了眼眸,琢磨着逃跑的办法。
也不知道墨韶华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她。
过了一会,白荏苒突然抬起头望向琅歌,皱着眉头,眼神也没了那股子犀利,整个人看起来就真的像只无害的小白兔了。
“大哥,我手勒的疼,你能不能给我把绳子松开,你看你武功高强,我也跑不了不是。”
她许久没有用这招了,有些不太适应。
当初面对墨韶华装傻卖乖倒是很自然,换了个人,怎么就觉得那么恶心呢。
琅歌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荏苒,“我懒得动,你自己想办法。”
操!
白荏苒心里爆了个粗,脸上却依旧笑盈盈,“你不是怕我跑了吧?”
“激将法也没用,装柔弱也没用,我这人不懂怜香惜玉。”
琅歌全程笑盈盈的,油盐不进,根本不接招,神情悠闲,好整以暇的看着白荏苒表演。
白荏苒没有再说话了,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好像一尊雕像。
她彻底消停了,连要解决三急这样的借口都不用了。
房间有只狼一直守着她,外面还有那么看门的,她就算是挣脱了绳索也跑不掉。
索性安静下来,静待时机。
琅歌在房间待了许久,觉得有些发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瞥了白荏苒一眼,去外面透气去了。
白荏苒是背对着门口的,看不到外面的环境,房门打开时,外面吹进来的风有些大,房中有两支蜡烛闪了一闪,灭了。
房中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舒卿定然不会约墨韶华在这见面的,她也无法给墨韶华传递信息。
她腰间有银针和毒药,但被绑着都没办法用。
这会夜已经深了,白荏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舒卿根本不可能一直绑着她,先养足了精神,静待时机吧。
果然,第二日就有人给白荏苒松绑了,还给她准备了吃的,只是不让她出门,琅歌还强行取下了她手腕的镯子。
白荏苒吃饱喝足,白荏苒盘坐在床上,给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勒痕上药。
身上的东西还都在,但是能用到的也就只有那些毒药了。
白荏苒将毒药藏好,以便之后使用。
想来墨韶华答应了舒卿,她才会被松绑了。
本身想让墨韶华知道真相,选择自己要走的路,现如今,他还是要受舒卿的胁迫。
真的是越想越不爽。
舒卿被迫生下了痛恨之人的孩子,设计了这么一场复仇大计。
在这场复仇计划中,所有人都成了她的棋子。
这个女人心思太深了,还很能忍。
她怕是从来没有把墨韶华当作过自己的孩子,墨韶华对她来说,不过是最关键的棋子罢了。
阳光从窗纱照进房中,今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只可惜白荏苒出不去,门窗也不让人打开。
这个房间看起来有些陈旧,就是个普通的里外间,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首领。”
随着外面守卫的声音,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琅歌走进房间,朝着白荏苒扔去了一个瓷瓶。
白荏苒抬手,将飞来的瓶子接住。
她打开瓶塞,发现是治疗伤口的伤药,不过是粉末。
她手腕上的泪痕已经上过药了,就算没上药,这种粉末状的药也用不了。
将药随意扔在床上,没有跟琅歌道谢。
琅歌倒是很随意,自顾的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凉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白荏苒凝眉看着他,问道:“你们准备一直这么关着我?”
她虽说不太喜欢琅歌,但也能做到对他和颜悦色,毕竟她也许还要在这住一段时间,闹得太僵了不太好。
杯子“砰”的一声落在桌上,琅歌抿了抿唇,“等你没用的时候就能离开了。”
他胡说的。
凭着他对舒卿的了解,等白荏苒没用的时候,大概就是她的死期了。
白荏苒不了解舒卿,但也不是傻子。
等她没用了,还能放她离开!
舒卿那种人,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死手,何况是之前就想弄死她的。
白荏苒站起身,从琅歌身前走过,径直往门口走去。
在她把手伸向门的时候,琅歌伸出手臂拦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白荏苒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去恭房,怎么,不行?”
没想到白荏苒会这么直接说这种事,琅歌皱了皱眉,不轻不重的把她拉开,“等着。”
说完这句话,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荏苒在他开门的空隙,看到了外面的大致环境。
外面高墙大院,院中没有树木,甚至连花花草草都没有,地面的青石板缝隙倒是长出不少的野草。
这样的地方,想藏身可是太难了。
房门口还有人守着。
放倒两人倒是简单,只是这光秃秃的大院,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安。
白荏苒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打消了自己跑的念头,等着墨韶华或者扶风来救她。
很快,有人送来了干净的恭桶。
琅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凑活解决吧。”
白荏苒眼皮跳了跳,将恭桶踢进了床底。
198可有受委屈?
白荏苒在这住了三天,只有一个哑巴老妪给她送饭,清理恭桶。
她试图从老妪那套些话,可那老妪只会摆手和啊啊啊,也不识字,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这几天白荏苒也想明白了,既来之则安之,先这么住着吧,左右暂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她找琅歌要了几本书打发时间。
白荏苒发现琅歌那个人看着邪性,但除了脾气急了点,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她要的是闲书或者话本子,琅歌懒得给她找,随便拿了几本舒卿过来打发时间看的。
不得不说,舒卿虽然不是东西,但确实不愧为儒学大杰傅相宇的女儿,看的那些书,白荏苒是一点都看不懂。
看了那么多书,还能做出这些事情,白荏苒觉得可惜了这些书。
想了想,她忽然笑了。
还别说,舒卿这痴情的样子,倒是跟她现代的爹是绝配。
山间的夜间虫鸣声声,白荏苒听力太好,周围偶尔出没的蛇虫鼠蚁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如玉般莹润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白荏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琢磨着墨韶华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兄弟,我来换岗,给兄弟们带了酒。”
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白荏苒半眯着的眼睛倏地睁大。
墨韶华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如她上次在赌坊听到的一样。
墨韶华找来了,还是亲自来的。
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她都不知道,听到墨韶华的声音,她竟然能激动成这样。
“平时不都是天亮了才换岗吗?”守卫发出了疑问。
白荏苒紧张的凝眉,放轻动作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墨韶华苦笑了声,“想女人,睡不着就来了,在床上烙饼,还不如替兄弟分担。”
这话说得很是有道理。
“你……”
那人疑问还没发出,墨韶华把酒坛子往他手里一塞,“我刚才睡不着喝了点,声音都有些哑了,你们可别喝多了,快去吧,这里交给我。”
这里的守卫都是跟暗卫一样蒙着脸的,只能凭着声音分辨。
白荏苒之前还担心墨韶华被发现,听到那两人的离开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
等到人走远后,她听到了有人挑门闩的声音,下床穿鞋,帮墨韶华打开了门。
墨韶华稍愣了一瞬,钻进房中,快速关上了房门。
他抱住白荏苒,腾出一只手将门重新闩了起来。
“这几日可有受委屈?”他将白荏苒紧紧抱着,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膛。
熟悉的气息让白荏苒觉得心安,心脏也瞬间落入了胸腔。
她蹭了蹭墨韶华的脖子,摇了摇头,“没受什么委屈。”
“对了,你来都来了,怎么不直接干掉守卫,还要乔装进来?”
以墨韶华的武功,干掉几个守卫轻而易举,况且他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所以白荏苒才有此疑惑。
墨韶华摸着她的头发,满足的喟叹了声,“我怕贸然行动,他们会拿你的性命威胁,而且,我今日不止是要接你回去,还要一锅端了他们。”
他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墨韶华已经将门闩了起来,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
现如今,鱼饵已经下了,就等着鱼上钩了。
他弯腰将白荏苒抱起,走到里间的床边坐下,将白荏苒放在腿上,拉下了脸上的面罩。
房中没有点灯,好在今夜月色极好,朦胧夜色中,倒是能看清楚对方表情,只是眼底神情有些模糊。
墨韶华的手放到白荏苒的脸上,有些愧疚的看着她,“都是我不好,让你经受了这么的多的危险。”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白荏苒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对着他笑容明媚,眉眼粲然,“我会怕这些?不要总把我想的弱不禁风。”
倒是他,被至亲欺骗背叛,定然是很伤心。
白荏苒抱住墨韶华的脖子,在他脖颈印了个吻,“你还有我。”
“嗯。”
墨韶华明白他家小丫头的意思,定然是心疼他,担心他伤心。
他也确实伤心,但伤心只是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随即他便满心都是白荏苒的安危了。
以前从未觉得没了谁不能活,可在白荏苒被绑了之后,他不敢想她出事了他该怎么办,倘若以后没有她,他该怎么活下去。
直到舒卿找上他,他知道白荏苒不会有事,才算放下心来,布置好今日的一切。
外面的打斗声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人好像多了起来。
白荏苒凝眉,稍微愣了一下,“敌人多了,有人来支援了。”
“嗯,等的就是他们。”墨韶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斩草不除根,日后是个大麻烦。”
白荏苒见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也就放下了心来了。
墨韶华将借着微弱的光看着白荏苒,掌心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脸,心疼的皱眉,“瘦了,脸又小了。”
白荏苒不挑食,但前段时间嘴被墨韶华养叼了,加上这里的伙食确实不好吃,她吃的不太爽快。
而且一天才给两顿饭,她心里有点事,自然而然的就瘦了。
“没事,回了家就能养胖了。”白荏苒靠在墨韶华的胸膛,听着外面的动静。
“禁卫军听令,王爷有令,诛杀反贼,一个不留!”
是日晷那含了冰块的声音。
啧,禁卫军!
不是墨韶华的私兵,是皇家禁卫军。
墨韶华见白荏苒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以为她睡了,低头看了眼,正对上了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怕陛下知道?”
墨韶华倒是有权力调动禁卫军,只是估计瞒不过承德帝。
听到白荏苒的疑问,墨韶华沉默了良久,才回答她,“真相我都知道了,我找了父皇,谈了许久。”
他将这些年所作所为全盘托出了。
他知道,承德帝看在他是他亲生儿子的份上,也不会要了他的命,最多也将他贬为庶人,发配岭南。
知道舒卿那般痛恨他的出身后,那瞬间他觉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双腿麻木无法动弹。
过了许久,他缓过来时,确实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他想着,绝不会让舒卿得逞。
最重要的,舒卿碰了他的逆鳞。
外面喧闹许久,日晷过来敲了门,“主子,跑了一个,其余全部诛杀了。”
跑了一个!
墨韶华抱起白荏苒,把她放到床边坐好,“在这等我,我出去看看,外面血腥气太重,你怀着孩子别出去。”
白荏苒单凭着血腥气,就能想象的到外面的场景都多么的惨烈。
她对尸体没有恐惧感,但她着实不喜欢这种血流成河,遍地尸体的场景,更不喜欢扑鼻的血腥气。
“好。”她对着墨韶华点了点头。
墨韶华在她额头印了个吻,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外,询问情况。
白荏苒听着日晷的描述,确定了跑的是琅歌。
她还听到日晷说那边来消息,已经将舒卿带回了京都,没有伤她分毫。
哪怕她想让墨韶华胎死腹中,哪怕她一次次的想弄死还在襁褓中的她,哪怕她利用他多年,并未给他所谓的母爱,墨韶华还是不忍伤她分毫。
墨韶华给日晷交代了些事情,转身回到房间,抄起床上的薄被将白荏苒兜头蒙起来,把人抱进了怀中。
“我们回家,外面的东西不好看,我们不看。”
墨韶华的声音带着魔力一般,让白荏苒觉得无比心安。
“好,回家。”白荏苒乖巧的点了点头,靠在了墨韶华结实可靠的胸膛。
199你再不说,我亲你了
外面温度要比房间低一些,尤其是在山中,夜间就更多了几分凉意。
白荏苒虽然蒙着头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是扑鼻而来的那股血腥气,还是让她有些反胃。
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身后的胸膛温暖结实,有说不出的安稳。
“星尘,留下些人好好检查一下尸体,没有问题就将尸体处理掉,日晷,跟我回去。”
墨韶华的声音清冷如水,与月色相辉映,不像他以前人前的那般装出来的温和,他这个样子倒是更加的真实。
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无论真假,只要是这个人,白荏苒就没办法不喜欢。
血腥气逐渐淡了下来,她知道已经走出了那个院子。
正要掀开头上的薄被,墨韶华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苒儿睡一会,我们先下山,很快就到家了,被子别掀开,外面寒凉,当心冻着。”
白荏苒几乎没有见过他发脾气,他的性格也算是好,但却称不上是个温和的人。
他给了白荏苒独一无二的温柔。
白荏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连日来精神紧绷,在听到墨韶华声音的瞬间放松下来,疲倦席卷而来,她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感觉到周围有些异常,白荏苒倏地睁开了眼睛,因为蒙在被子里,声音有些发闷,“子钦,左边五十步,逃跑的人应该在那。”
她对琅歌的气息已经算是熟悉了,这个气息绵沉急促,应该是受伤跑不动了。
墨韶华闻言,眉头微蹙,对着身后的星尘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带几个人去左边林中搜寻一下。”
“是!”
星尘点了十来个人,带着人往墨韶华所说的方向去了。
月色透过浓密的树叶照下来,树叶遮挡了大部分的光亮,石阶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墨韶华身前有两人举着火把,帮他照亮了山路。
下了山后,墨韶华抱着白荏苒骑了会马,又换乘了马车。
期间白荏苒迷迷糊糊的睡着,又醒来了两次,知道墨韶华抱着她下山,骑马,上了马车,还在途中听到有人禀报说人抓住了,说那人手中拿着一个镯子,问墨韶华如何处置?
墨韶华接过了镯子,刻意压低声音,“杀。”
听到这个字时,白荏苒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但她明明醒了,却也不想睁开眼睛,装作自己没有听到。
上了马车后,墨韶华就把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掀开了。
她这会只要睁开眼睛,墨韶华便能知道她醒了。
对于这个琅歌,白荏苒知道他是舒卿的心腹,但听到他就这么死了的时候,还是会感慨年轻生命的陨落。
可能,因为他懒洋洋的说,“我没爹没娘,她从狼口救下的我,她那样的人,你觉得她能教我什么?”
也可能是他才十几岁。
但他是敌人,不死早晚是颗定时炸弹,恻隐之心动不动。
“这个镯子是她给我的,如今无法算我们的定情信物了,我扔了,日后会还你。”
声音自头顶想起,带着隐忍的低哑,似是强迫自己做了决定,却又在做着无畏的挣扎。
白荏苒将手伸出被子外,环住了他的腰身,“你知道我醒了。”
“嗯。”墨韶华刚才就察觉到她醒。
白荏苒坐在他的腿上,他单手把白荏苒扣在怀中,另外一只手里拿着送白荏苒的金镶玉镯。
深深看了会那镯子,还记得舒卿给他的时候说过,他遇到心爱之人的时候,可以做定情信物,这个镯子包含了她的祝福。
真是可笑,这个“祝福”就是派人暗杀他的心爱之人。
不过也是,母爱都是假的,祝福又怎么会是真的。
他把手伸出车窗外,白荏苒没有阻止,只听到安静夜色中,镯子落在地面那微不可查的声音。
他丢掉了那从头至尾都是虚假的母爱,也丢掉了自己的那点念想。
“好了,睡吧,再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墨韶华把白荏苒抱紧些,心中有些失而复得的饱胀感。
他已经向承德帝提出对储君之位没兴趣了,如今只希望承德帝能给他块封地,早早的打发他与白荏苒离开京都的纷争。
倒不是他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实在是担心他一无所有了,扶风和秦林渊跟他抢人怎么办?
做个封地藩王,天高皇帝远,有财有势,倒也不会让他家小王妃吃苦。
白荏苒再无睡意,但却安静的靠在墨韶华的肩头没有动。
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靠在他身上,白荏苒也觉得十分的满足。
墨韶华的手放到了她的腹部,手上动作异常轻柔,好像怕力道稍微大些,就会伤到腹中的孩子一般。
怀中丫头呼吸轻缓,朦胧间能看到睫毛眨了眨,可见她根本没睡。
墨韶华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他的语气没有疑问,好似已经很确定了般,“像是躯壳没变,但的的确确不是一个人了。”
他幼年时其实在城外遇到过一个女童,还见到了女童的玉蝉,女童找回来时哭的楚楚可怜,他便将玉蝉还给了那女童。
对此事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女童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承载了往前星尘,又好似山间清泉中落下的皎皎明月,纯澈干净的令他那瞬间感觉到了世间的纯净。
后来他在定国公府见到了江挽月,面容相似,又从江千烨那无意得知玉蝉的事情,便以为江挽月是他城外见过的女童。
只是那时过了几年,他印象不太深了,自己的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
可他再也没从江挽月脸上看到那样干净的眼神。
他只觉得人变了,倒是没往别处想。
后来遇到白荏苒,她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纯澈干净,只是多了几分卑怯。
为了暗中行事方便,他故意抗旨,将白荏苒接进了王府。
再后来,白荏苒玉蝉丢了被他找到那会,他心中冒出了个念头,但却不知道为何,总无法将那时候的白荏苒与之前的联系在一起。
白荏苒半晌没有出声,墨韶华语气有些不确定,“苒儿,可以告诉我吗?”
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搁置了很久,他只是想知道真相。
“怎么,怀疑我夺舍?”
白荏苒仰着头,那双好看的眼睛望着他的俊脸,朦胧中能看到她在笑,笑容轻松甜美,“我要真的是夺舍,你不会找道士把我当妖给除了吧?”
她用着开玩笑的语气,抬手捏了捏墨韶华的脸颊,不轻不重。
不得不说,墨韶华确实是聪明,而且也很敏锐。
他虽是有疑问,但照着他话中的意思,他从头至尾都觉得她是换了个人,而不是觉得她性情大变。
“我管你是妖精还是神仙的,落入了我的怀抱,便再也别想逃了。”
墨韶华指尖点在她的鼻尖,看着她的眼神黏腻的不行,手指游走到她柔软的唇瓣,抿了抿唇,“你再不说,我亲你了。”
看着压下来的脸,白荏苒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我坦白。”
201即日起入主东宫
“……皇八子墨韶华德才兼备……是为储君之选,即日起入主东宫……”
墨韶华断断续续的听完圣旨,朝堂中瞬时哄闹了起来,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的议论,倒不是因为觉得墨韶华不合适,只是觉得这个圣旨来的有些突然。
承德帝之前病了许多日子,前两日才开始上朝。
他大病初愈,文武百官因为立储之事心里着急,却也没在这个时候跟他提这事。
众人都没想到,承德帝竟然早有打算,而且之前半分风声没有露出。
“殿下,还不接旨。”
宣读圣旨的公公对着墨韶华别有深意的笑着。
墨韶华回过神来,凝眉上前接了圣旨,眼神复杂的望向了龙椅上面无表情的承德帝。
他以为承德帝不惩罚他就算是念及父子之情了,今天的情况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昨夜承德帝从宁王府回宫后,他还以为今天是他最后一日上朝了。
承德帝轻轻咳嗽了声,从龙椅上站起来,“朕乏了,下朝吧。”
立储的事情是他早就决定好了的,礼部那边也早就秘密准备好了。
只是这圣旨下的确实比预测早了些。
罢了,免得再看他们争斗了,他实在是累了。
承德帝离开朝堂后,朝堂之上议论声更是肆无忌惮了,许多本身没有站在墨韶华这边的大臣,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上前巴结示好。
墨韶华收回思绪,游刃有余的应对。
他有些事情想要问承德帝,便早早的找了个机会先离开了。
见他离开了,有人靠近四皇子耳边,小声说道:“我本以为陛下还需要考量些日子,下官觉得殿下……”
“陈大人!”
四皇子制止了他,望向不远处的墨韶衍,“父皇的天下,他想立谁为太子,便立谁。”
话落,他收回视线,背着手离开了大殿。
墨韶云跟着出去,叫了声:“四哥。”
四皇子墨韶临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了他一会。
两人虽是一母同胞,但却不是很亲近,墨韶云许久没有主动与他说话了,他倒是好奇墨韶云叫他什么事。
墨韶云走到他身侧,俊秀的脸上神情略有些复杂,“八弟他……我与四哥虽然不亲近,但四哥到底与我是最亲的人,我希望你平安。”
墨韶临神情冷淡,片刻轻笑了声,“你怕我不甘心,还与墨韶华去斗,最后折在他手里?”
虽是用为问句,可却语气笃定,显然看透了墨韶云的想法。
墨韶云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鸿鹄之志他没有,最不愿看亲人互相伤害,尤其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哥哥。
墨韶临瞧了他许久,终是挪开了视线,“他是父皇最爱的皇子,母妃是备受宠爱的宠妃,外祖又是连父皇都敬重几分的百官之首,我拿什么与他争。”
这些兄弟中,他对墨韶华最为看好,倘若太子之位是其他人坐,他心中许会不服气,但输给墨韶华,他便认了。
他将手抬起,似是想像小时候那样摸一摸墨韶云的头,可最后却落在了他的肩上。
“走吧,我会好好活着的,前提是他能容得下我。”
肩上的手传来炙热的温度,墨韶云眼底涌出几分喜色,“八弟他会的,他与旁人不同。”
“你倒是信他。”墨韶临轻哼了声,转身离开。
墨韶云紧跟其后,“哥哥今日可有时间,药膳阁出了两道新菜,哥哥与我一同去品尝一下吧。”
这两声哥哥叫的墨韶临心中一颤,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这小子多少年没有叫他哥哥了,今日是为了安慰他,才这般叫的?
当年因为他落水,母妃为了救他入水落下了病根,她病逝后,墨韶云再也不与他亲近了,他也再也没有听到过那声脆脆的哥哥。
再后来,因为墨韶云痴恋顾辰渊之时,墨韶临出手教训了他,至此,两人便更生分了。
皇家的兄弟情稀少,便更显得无比珍贵。
“好。”
阳光有些刺眼,墨韶临望了眼宫墙上空成群的大雁,冷硬的嘴角松动了些。
……
墨韶华在承德帝的寝宫,想要询问心中的疑惑,可承德帝却只给了他一盏茶的时间,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他先回去。
婚期将至,墨韶华本来的计划现如今无法用了,坐上了太子之位,很多事情便更由不得他了。
之前面临的困境,好似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沟,让他无比困扰。
他走到宫门外,发现墨韶衍慵懒的靠在马车上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
墨韶衍对着他扬了扬下巴,“太子殿下,屈尊陪我去城外骑会马。”
他浓墨般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嘴角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看着墨韶华的眼神又有几分别扭。
这些年墨韶华做什么都不与他说,还刻意疏远了他,他心里虽然怨恨这个哥哥,可他知道墨韶华是在保护他。
他保护了他这么多年,他也想为他做点什么了。
墨韶华面色温和的笑了笑,走到马车前,从朗月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对着还赖在原地的墨韶衍挑眉。
“愣住作什么,还要哥哥抱你上马?”
墨韶衍骑马是墨韶华亲自教的,那会他身子弱,墨韶华没少抱着他上马。
墨韶衍掩唇咳嗽了两声,跨步上前,翻身上马,接过清风手里的马鞭,对着马屁股抽了过去。
“驾!”
墨韶华夹紧马腹,紧跟着追了过去。
时间仿佛回到了幼时,他们还是不知烦忧的少年,鲜衣怒马,天真肆意。
刚才承德帝与他说,身在高位,便更是身不由己,宁王可以有两位王妃,但太子只能有一个太子妃。
吏部尚书是忠心之臣,吏部尚书之女她见过,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很识大体,是不错的太子妃人选,但若是他不愿的话,太子妃之位可以暂且先空缺,白荏苒和尚书之女全部纳为侧妃。
以白荏苒的身份,能够做太子侧妃都是恩赐,她绝对不可能成为太子正妃。
墨韶华正要争辩,便被他以身体不适赶出去了。
此时的白荏苒,还不知道墨韶华已经被立为太子的事情。
她醒来时墨韶华就去上朝了,她吃了些早饭,便带着云舒回了白宅。
只是没想到,她到了白宅后,竟看到扶风在院中她的贵妃榻上躺着,悠然自得的撸着她的猫。
202别太过分!
“扶风公子还真当这里是你家了,皇宫不好好待着,来我家干什么?”
白荏苒早就猜出那个所谓的国师,就是扶风了。
没人见过临渊王世子,也没人见过毒医扶风公子,更没人知道他与墨韶华是至交好友,他能隐藏身份进入皇宫倒也不稀奇。
扶风翻了个身,将手臂枕在脑后,浅笑看着白荏苒,“妹妹的家,自然是我的家。”
前几日白荏苒被绑架,他可是不眠不休的寻找了她多日。
昨夜墨韶华不让他参与,他才来了白宅等着,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这个时候。
白荏苒轻哼了声,“我被绑架时,你倒是没想起我是你妹妹。”
她只见到了墨韶华带人去救她,扶风连面都没露,她自然不知道扶风为了寻她差点将京都城翻了个遍。
“墨韶华倒是会邀功,我寻你几日不眠不休,他就没跟你说。”
扶风满身泛着怨念的气息,弯曲一条腿,从贵妃躺上坐起来,对着白荏苒指了指眼下的乌青。
“看看哥哥这眼圈都熬青了,还这般没良心的说伤我心的话。”
他脸上满是委屈,可看到白荏苒安然回来,心中觉得很是高兴。
听到扶风说不眠不休找了她几日,白荏苒心中一顿,嘴角也露出了几分笑意,“你不说是为了找我,我还以为你在哪个温柔乡熬的眼圈。”
她走上前,将雪团抱进了怀中,坐到了扶风的旁边位置,笑眯眯的摸着怀中慵懒翻身的雪团。
扶风挪了些位置给她,反驳了她的话,“你哥哥我天姿国色,这世间哪有配得上我的温柔乡。”
“您真不要脸!”白荏苒转头笑着打量他。
眉形完美,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双眼皮不是很宽,但却很明显,鼻峰高挺精致,嘴唇形态完美,唇色偏淡,脸部线条棱角分明,却丝毫不显锐利。
男生女相,是天姿国色,美若天仙没错。
看白荏苒打量了他这么久,扶风有些得意,“怎么样,哥哥没说错吧。”
“嗯,确实是美若天仙。”
白荏苒难得没有反驳,由衷的夸赞了他的俊美。
扶风这会高兴了,“我家妹子此爱好是美若天仙。”
他说着,突然皱起了眉,眼神复杂的望着白荏苒,“墨韶华会被立为储君,以你现在的身份,承德帝不会让你成为太子妃的,我准备回江远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立他为太子?”
白荏苒有些不太相信,明明昨日墨韶华还与她说了那番话。
“是,他会成为太子。”扶风肯定了他的说法。
他这些日子潜伏在承德帝身边,可只是为了给他下毒这一件事情,他背地里查出了许多事情,包括承德帝要立墨韶华为太子的圣旨。
看到白荏苒发愣,他凝眉道:“你现在的身份没办法成为太子妃,可若是临渊王府的大小姐,便完全可以成为他的太子妃,跟我回去吧妹妹,等他以太子妃之礼将你从江远接过来。”
白荏苒还没给他任何反应,他继续道:“你也不想看到别的女人站在他身边是吧?不要相信真爱可以战胜一切,皇家之人最看重利,你若是……”
“我想想,你先走吧。”
白荏苒一把将他推了下去,抱着雪团躺了下去,抬手遮住刺眼的眼光,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这会心里好似有着一层又一层的阴云,剥开一层,一面还有一层,本以为将这层剥开,便会看到眼光,可却发现层层叠叠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光明。
扶风看了她许久,让云舒进房间给白荏苒哪个毯子盖上。
“我这些日子去城外茅庐等你,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我就要出发回江远了。”
扶风从云舒手里接过毯子,动作轻柔的给白荏苒盖上,“墨韶华要是想娶你,该想办法的是他,你没有必要困扰。”
揉了揉白荏苒的头,转身离开。
走到院门时,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对了,你那个小徒弟我挺喜欢,我带走玩些日子。”
什么小徒弟?
白荏苒慢半拍反应过来,倏地睁开眼睛,对着已经消失的扶风喊道:“你别太过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扶风的声音自远处传来,白荏苒扶额哀叹了声:“唉,真烦人。”
浅蓝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这熊人就直接要将人带走,真想抽他丫的。
不过浅蓝在府里待着估计也闷,扶风也不会伤害他,带他出去见见世面倒也不错。
她夸张的叹息声,让云舒忍不住勾起了唇。
“你说说,我就想结个婚怎么这么难,之前是被迫要跟人分享,现在我身份又不配了,那等他做了皇帝,我是不是还得每天在那个宫里跟别的女人斗的你死我活?”
白荏苒突然拔高的声音,把身侧雪团吓得一个激灵,抬眸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跳下软塌,迈着高傲的步伐走了。
她从没对自己和墨韶华之间的感情产生过怀疑,但却对自己产生过很多次怀疑。
她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好太子妃,更不认为自己能做好一国之后。
与墨韶华在一起,她是冲破了自己内心的层层阻碍的。
这特么,有点累人。
桃子,倾城,还有隅璨从院外跑进来,直奔白荏苒,还老远,白荏苒就感觉到了她们的激动。
“小姐你回来了,吓死我了。”
桃子跑到白荏苒身边蹲下,没敢往她身上扑,“我听到宁王殿下身边的人说你被人掳走了,吓得心都要停了。”
她伏在白荏苒的腿边,身体有些发颤。
站在旁边的倾城笑着抹眼泪,隅璨也是满脸激动的看着她。
白荏苒体会不到她们的心情,可却没有来的心中泛暖。
看着眼前的家人,她甩掉了脑中纷乱的思绪,将桃子拉了起来。
“我都回来了还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回来,是没了呢。”
“呸呸呸,小姐可别乱说话。”倾城着急的差点伸手捂她的嘴了。
203真是荣幸
白荏苒看着倾城,笑容温暖,眼睛舒适的眯着,“倾城,我想吃你做的菜了,想吃酸辣小酥肉,再来个鱼就更好了。”
“我马上去给小姐做。”倾城抹了把眼泪,笑着往厨房跑去,快的白荏苒都没来得及阻止。
她让桃子和隅璨去搬凳子,过来坐着跟她说说话。
这边宅子有十几个下人,还有个管家,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前几日有个婢女偷摸的去了白荏苒房中,偷了些东西,被管家当场抓了。
当时白荏苒不在家,管家便打发人将她送去人市卖了。
偷东西确实不对,但白荏苒对于随意卖人这个事情有些抵触。
不过人已经卖了,她倒是也不想去管了。
白荏苒在白宅的时候最为自在,吃了饭就躺着晒太阳,撸撸猫。现在连徒弟都有人帮着带,简直不要太舒服。
傍晚时分,墨韶华亲自过来,将她接回了宁王府。
她这次主动问了扶风说的事情,墨韶华也很坦诚的承认了,还将事情经过与她说了。
白荏苒问他想做皇帝吗?不考虑其他因素,只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只需要回答想还是不想。
墨韶华心中有万千想法,理想和抱负,自幼便对治国之道沉迷。
若是不考虑其他任何因素,他还是想做皇帝的,想让大臻繁荣富强,强大到无人敢欺辱。
做到这些的前提,便是登顶那个至尊之位。
“想。”他最终给了白荏苒这个答案。
白荏苒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她也只是回答知道了,没再说其他的。
承德帝现如今身体堆积的毒素过多,宫中御医只能缓解,无法彻底清除他身体的毒素。
墨韶华知道白荏苒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想让她进宫给承德帝医治。
白荏苒没有拒绝,翌日便随着墨韶华进了宫,将承德帝堆积在肝脏的毒素清理了出来。
承德帝身体亏空,哪怕是毒素清理了,但也掩盖不了他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的事实。
墨韶华这几日忙着入住东宫之事,没有太多时间陪伴白荏苒。
距离扶风给白荏苒的时间还差一日了,白荏苒主动让墨韶华抽空陪她去千灯湖游玩了一日。
春日的湖畔垂柳翠绿,垂落在湖面的柳枝随着春风摆动,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日光正浓,湖面波光粼粼,春光正好,正适合游湖。
白荏苒手中握着跟墨韶云借来的鱼竿,云舒站在身侧举着伞给她遮阳,墨韶华手中拿着糕点喂给她。
她咬了一口墨韶华递来的糕点,好不惬意,“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喂食,我真是荣幸。”
墨韶华笑意温柔,“能亲自给苒儿喂食,是本宫的荣幸。”
两人互吹完后,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真好呀!白荏苒如此想。
太子身份与亲王不同,婚礼规格也相差甚远,礼部那边需要时间准备,所以婚期推迟了三个月。
白荏苒算了算时间,婚期刚好是她预产期前不久。
她侧眸看着墨韶华完美的侧颜,微微垂下眼眸,掩下了眼底复杂的神色。
在墨韶华受封那日,白荏苒坐到了扶风的马车上。
她提前支开了云舒,写了几封信放在白宅她的房间,用镇纸压在了案几下。
扶风说的没错,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站在墨韶华身边,但临渊王府的大小姐就可以。
现在的月份还能坐一段时间的马车,月份再大些,就没有办法了。
上次给承德帝医治,她发觉承德帝的身体亏空的离开,最多能撑半年。
她选择跟扶风去江远,也是想给墨韶华时间,让他可以静下心去做选择。
给墨韶华留的信中说的很清楚,她跟扶风去江远了,希望他能将事情处理好,再将她与孩子接回来。
以她对墨韶华的了解,他不会来拦截她。
她回江远,是对两人更好的未来最好的方法。
她还给白子旭留了信,将生意全部托付给了他,所有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
墨韶华没有追来,但是云舒却追了过来。
她说是墨韶华不放心她路上没人照顾,还说扶风照顾不好她,便让她这些日子陪在她身边。
并让她转达,让白荏苒安心养胎,等着他接她回来。
白荏苒没有跟墨韶华当面说,就是因为不想面对离别愁。
墨韶华能理解她的想法,没有过来送她反而更好。
江远确实是远,从京都坐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边走边吃边玩,走了大半个月才到。
秦林渊十天前就收到了白荏苒要回来的信,每日带着人在城外等着。
他每天巴望着见到宝贝女儿,眼睛都要看瞎了,临渊王英明神武的形象都要毁了。
盼星星盼月亮的,马车从他身边过去,他都不知道里面坐的是白荏苒和扶风。
等他接到王府来人禀报的时候,白荏苒已经躺在了扶风让人安排的小院屋里。
虽说这马车里面松软舒适,还配了软塌能够躺着休息,可连续赶半个月的路,也是把白荏苒累的够呛。
秦林渊带着人回到王府,却只能望着房门愁苦着张脸,不舍得去打扰宝贝闺女休息。
看着旁边幸灾乐祸的扶风,他兜头给了他一巴掌,责怪他进城前不提前让人来通知一声。
扶风乐的看自家老爹吃瘪,耸了耸肩,搂住旁边面无表情看热闹的小鬼,“走,小爷带你在小爷的地盘玩玩。”
也不管浅蓝愿不愿意,他就这么半拖半拽的把浅蓝带走了。
“你也看到了,我那个妹妹身娇体弱,需要安心养胎,从今日起你就跟着小爷,小爷什么都会,琴棋书画不在话下,吃喝玩乐手到擒来,还医毒双绝,武功也是一顶一的好,跟着我吃不了亏。”
“别拉着一张脸,笑一笑,一会给你买好吃的。”
扶风捏了捏浅蓝的小脸,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当真可惜了他这仙风道骨的长相。
看着小鬼头连笑都不会,沉稳的好像个老头,扶风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每次从他脸上看到淡然以外的表情,扶风就觉得很新奇,很有趣,就更忍不住想要逗他了。
204时日无多?
白荏苒回到江远,秦林渊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掌上明珠终于失而复得了。
好在白荏苒阻止了他,不然他估计要大宴小宴的跟别人介绍她了。
她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婚先孕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低调些,免得外面的人说三道四的,毁了临渊王府的名声。
江远虽说距离京都山高路远,可气候绝佳,山清水秀,四季如春,一年四季花开遍地,又俗称花城。
可见先皇有多喜欢秦林渊,当年他年纪轻轻,就给他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养老。
白荏苒江远倒是没有闲着,扶风几乎是每日带着她出去游玩,哪处安全好玩的,全部都要带她去一次。
江远所有人都知道临渊王爱女回来了,却没有人见过。且白荏苒每次出门都带着帷帽,见到了她与扶风一起,都以为是扶风哪个受宠的侍妾。
这个猜想,倒是伤了不少爱慕临渊王世子的那些姑娘的心。
白荏苒觉得,她挺喜欢江远这个地方,这里人杰地灵,没有什么阴谋阳谋的,你要我命,我要你死的事情,住着甚是舒服。
院中一棵金钱树下,她看着墨韶华的信,眯着眼睛笑着。
自从她到了江远之后,墨韶华每三天一封信的送来。
她都不知道墨韶华如何做到千里之外三天一封信的,估摸着送信的不知道得跑废多少马。
墨韶华的字银钩虿尾,颜筋柳骨,甚是赏心悦目,而且每次都是写厚厚一沓,内容从不重复,却又字字饱含思念之情。
他有时写些日常琐事,有时写些酸掉牙的情诗,有时候又会跟她诉说一些日常的小烦恼。
三日一封信,解了白荏苒不少的相思之情。
她有时候觉得,这样两地的恋爱,感觉比腻在一起还好。
他信中与她说,他已与舒卿和解,将舒卿送到了城外的那座别院,给她留了下人伺候,给予了她全部的自由。
还说老皇帝按照她给的方子休养,近来身体好了许多。
他已经与承德帝请旨要娶临渊王之女做太子妃,承德帝心有疑虑,商议之下,已有松口的迹象。
至于他与尚书之女的婚约,他自会解决,让白荏苒安心养胎。
不知不觉,白荏苒到江远都两个月了。
今日,她又收到了墨韶华的信,顺便将准备好的回信让人带了回去。
给墨韶华的回信都是提前准备好,送信的人来了,她直接让人带回去。
打开墨韶华的信,熟悉的字迹让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见字如晤:
吾爱近来安好?汝离去足有七十五日,吾思之如狂,夜不能寐。
听闻汝甚喜江远,吾惶恐之至,恐……
白荏苒想象了一下他满脸严肃写着惶恐之至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是害怕她喜欢上江远,到时候不愿意跟他回京都去。
说实在的,京都的冬天冻死个人,要不是京都有墨韶华,她还真是不愿意回去。
就现在来说,她心里都会想,要是能留在江远,再也不回京都就好了。
可惜,她爱的那个人是要做皇帝的,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在京都。
这个人,是她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江远的星空都比那笼罩在层层阴霾下的京都要亮。
白荏苒带着云舒在院中看了会星空,摸了摸越来越大的肚子,起身伸了个懒腰,“最近也不见浅蓝,这小子跟着扶风,就忘了我这个师父了。”
云舒笑了笑,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倒不是浅蓝的问题,世子爷天天的就差把他栓裤腰上了,前日就带出府去了。”
“怪不得这两天没看到扶风。”
白荏苒手扶着腰,旁边伺候的婢女上前扶住她,询问她是否要回房。
“嗯,回去睡觉。”白荏苒任由那个婢女扶着,离开凉亭的时候,转头看了眼仰头望月的云舒。
云舒已经喝光了一壶酒,这会提着空酒壶皱着眉。
白荏苒抬头望了眼空中斜挂的明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今夜月色真好,江远也好,我觉得在江远开个小酒馆更好。”
云舒怔愣了一瞬,似是在理解她的话。
等她转头看向白荏苒时,她已经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远了。
今夜月色确实好,江远也是真的好,可是没有那个人,在江远开个小酒馆不一定好。
白荏苒回到房间没有直接睡觉,而是让玉宁给她磨了磨,她坐到案几后,写下了给墨韶华下次的回信。
三日后,她将信送了出去,静等鱼儿上钩。
又过了十多日的悠闲日子。
这些日子,云舒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也提不起精神。
她担心自己生病无法保护白荏苒,便让白荏苒给她诊了脉,检查了一下身体。
白荏苒说她是相思成疾,需要多休息,心病还需心药医。
对于她的这番说辞,云舒不以为然。
她时常思念月影没错,但绝对不到相思成疾的程度。
这些年见不到面是常态,她早就习惯了。
她觉得白荏苒在诓她,但看着白荏苒笑眯眯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大碍。
这日,白荏苒正与云舒在房中做风车,门房来报,说是京都宁王府送信来了,来人称要见大小姐。
闻言,白荏苒放下手中的半成品,眼神倏地亮了起来,“带过来吧。”
往日为墨韶华送信的人都会在前面等着,今日要见她,想来是她找墨韶华讨要的人来了。
云舒见她今日格外高兴,有些疑惑,“难不成主子亲自来了?”
“非也。”
白荏苒笑了笑,给云舒倒了杯茶,“忙活一天了,喝点水。”
云舒不疑有他,她确实有些渴了,端起白荏苒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白荏苒看着云舒把水喝完了,眼底笑意更浓烈,对着她挑了挑眉,“大美人,我今日送你个大礼。”
眼前漂亮的小脸有些重影,云舒晃了晃脑袋,却觉得眼前的影子更加的模糊了。她反应过来白荏苒给她下药了,猛的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便要倒下去。
白荏苒赶紧让玉宁把人扶回她自己的房间,笑着说了句,“不用太感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云舒睁不开眼睛,可外面的声音却又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白荏苒这话是跟她说的,只是没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迷晕她,是为了帮她?
她被玉宁扶回房间躺下,试图努力睁开眼睛,可眼皮根本不听使唤,身体也好像不是自己的,意念在动,脑子在动,可身体却无法动弹。
这女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气得牙痒,想着等药效过了,定然要跟她好好算算账。
她盯了临渊王酒窖的那两坛好酒许久了,必须让白荏苒给她弄出来,才能消了她的气。
很快,她听到房门口传来白荏苒的声音,“她昏迷多日了,我也束手无策,前些日子说胡话总念你,我这才写信让殿下放你过来,她时日无多了,你去看看她吧。”
时日无多?
倒是会胡扯。
只是,让谁来看她?
她之前便觉得身体不舒服,也没有什么食欲,这些日子确实瘦了不少,脸色也苍白了些,玉宁确实说看着她像是病了。
如此看来,那个女人早就在盘算了。
白荏苒满脸难过的样子,难过的叹了口气,对着月影摆了摆手,示意他进屋看看云舒。
月影身穿便服,也没有带着面罩,白荏苒第一次看到他的脸,觉得云舒眼光还行。
长得不像是墨韶华、扶风这种扎眼的俊美,但却有自己的特点,很耐看,而且越看越帅的类型。
月影面色如常,转身往房间去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白荏苒憋着笑目送他进屋,让玉宁帮忙关上房门,招呼玉宁去给她搬个凳子,抓把瓜子过来。
许久没有有趣的事情的,得有瓜子配着,这戏看的才有趣。
205这可是头一遭
房中,云舒安静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像是睡着了,可却不容忽视的消瘦。
月影站在床边瞧了她许久,云舒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可奈何身体根本动不了。
她现在明白了白荏苒的话了。
她心中无奈的叹了声,内心还是想要逃避,可又好奇月影看到她这样会做出什么反应。
月影看了她许久,才坐到床边。
他依旧只是看着她,半晌没有动静,也没有说话。
云舒虽然无法睁开眼睛,但依旧能感受到那不可忽视的视线。
视线灼热的落在她脸上,一寸都不曾移开,看的她心慌意乱。
半晌,月影伸手将她贴在脸颊的碎发撩开,声音有些低哑,“没想到你也会生病,从小练武那股不要命的架势,根本不像个姑娘,牛一样壮的你也会生病呀。”
两人朝夕相处了多年,他看着云舒从一个小姑娘,长成这般迷人的女人的。
云舒心中翻了个白眼,谁特娘的像牛一样壮,说的是人话否?
原来白荏苒跟他说的是她病了,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月影叹了声,有些惋惜道:“你要是死了,我攒着给你开小酒馆的银子就用不上了,真的是,这些年我可是连好点的酒都舍不得买,就为了你的小酒馆,你这么死了,真的就甘心?”
心中一根弦被触动了一下,云舒只觉得心头轻飘飘的,好似有东西填的满满当当的。
她只是与他提过一嘴,他竟记下了,还当真给他存了银子。
她心头思绪万千,可奈何没办法说话,就连眼皮子都没办法动一下。
也不知道白荏苒给她下了什么药,意识这般清醒,可却除了呼吸,什么都干不了。
脸颊突然传来微凉的触感,月影的手贴在她的脸颊,让云舒心头一颤。
“她说你想见我,我来了,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放在她脸上的手指微动,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云舒这会要是醒着,必然敢说出自己藏在内心多年的感情了。
以前她不敢说,是因为她以为月影只是把她当兄弟。
他说的那些话,也可以当作是对兄弟说的,可谁家兄弟这般爱恋的摸脸?
云舒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几乎用尽了全力,可却依旧没有办法。
唇上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云舒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眼皮竟能睁开了。
月影的唇还贴在她的唇上,视线对上她的视线,两人都愣住了。
云舒愣了许久,想要推开月影,可发现手臂软绵绵的,身体还是动不了。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声音没有发出来,倒是刺激的月影一个激灵,倏地坐直了身体。
“我……”
月影对上云舒的眼睛,心脏陡然狂跳起来,逃避似的别开了视线。
云舒张了张嘴,苍白的唇微微动着,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是想说句话,就累得有些气喘。
她不得不感慨一句,白荏苒这稀奇古怪的药真神了,这样的她,真的就好像病入膏肓,连话都不能说了。
月影隐藏下羞涩,转过头来看着云舒,见她好像想说话的样子,皱着眉道:“想喝水吗?还是想坐起来?你先别动,我去给你倒点水。”
白荏苒耳朵贴在门口,吐出瓜子片,小声嘀咕:“这月影行不行呀?别浪费我一番心血,怎么没动静了?”
玉宁端着瓜子盘在旁边偷笑。
云舒喝了些茶水后,憋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月影将茶杯放回去,回来扶着云舒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她的背靠在月影的胸膛,背后的身体微凉,胸膛的心跳声敲击着她的背,好似要冲破胸膛获取自由一般。
云舒憋着一股劲,终于算是发出声音了,“你……来了。”
“嗯,我来晚了。”
月影眉头紧锁,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样子,怀念着她以前与他斗酒,没事就揍他的模样。
两人沉默半晌,月影才又出声,“主子放我自由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可还有想做的事情?”
在最后的日子里,他会一直陪着她,做所有她想做还未做的事情。
刚才他要是没有偷亲,云舒还会怀疑他对她许是念及旧情,或者是怜悯。
可他……
云舒声音虚弱,还没说话,先喘了口气,“我想……在江远……开个小酒馆。”
云舒发现手能动了,把手放到他的手背上,又虚喘了口气,“和你一起。”
看着她如此虚弱,月影眼眶有些发烫,自心口一直到喉咙都有些发酸,以至于发出的声音就带上了几分哭腔,“好,我陪你一起开酒馆,一会我便去张罗。”
这也是他最向往的生活,可他最想一起的人,没多少日子便要离开他了。
外面的白荏苒听得兴奋,啧啧啧的笑的嘴角发酸。
本来两情相悦的事,得亏云舒能搞这么多年的暗恋,真是浪费时间。
“不听了,陪我去后院转转。”
白荏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手里的瓜子扔回了玉宁手里的盘子里。
为了让云舒和月影多些相处的时间,云舒身上的药效没那么快过去。
接下来一些日子,月影每日都陪在云舒身边,亲自给她喂药,哄她入睡,等她睡了之后便出去找铺面。
本来说已经病入膏肓的云舒,却在他的精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了健康。
白荏苒看着热闹,笑眯眯的说是云舒能康复,都是月影的功劳。
云舒暂时也没把白荏苒设局的事情告诉月影,想着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云舒和月影好了之后,白荏苒每日看着两人成双入对,有些后悔了。
她本想趁着自己还没生,赶紧把云舒和月影的婚事给办了,可云舒却拒绝了。
她的任务是保护照顾白荏苒,只有等到墨韶华把白荏苒接回京都,她的任务才算完成。
在白荏苒还没回京都前,她还不能离开白荏苒的身边。
月影这些日子都忙活着小酒馆的事情,确实也还不是结婚的好时候。
很快到了承德帝给墨韶华定下的婚期,白荏苒躺在床上,难得的失眠了。
但让她失眠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距离收到墨韶华的上一封信,已经过去了十日。
从她来江远开始,这可是头一遭。
时间最长的一次也只有四天,还是因为那个送信之人的马在路上伤了,换马耽误了些时间。
她捧着肚子第十八次翻身,突然听到房顶打斗的声音。
她脸色瞬间凝重,凝眉倾听外面的动静。
206还是那么帅
临渊王府把守特别的严,不可能放一个苍蝇进来的。
她听下人说过,这么多年,根本没人能从大门以外的地方进临渊王府。
确定了房顶打斗的两人是云舒和月影,白荏苒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怒吼一声,“给老娘滚远点打情骂俏。”
本来就睡不着,还要吃狗粮,真是够够的了。
听到白荏苒的怒吼,月影招式一顿,被云舒一脚踹下了房顶。
他堪堪稳住身形,仰头望向房顶双手抱胸,神情傲然的云舒,“你这个女人可真狠。”
云舒挑眉耸肩,“别废话,酒馆名字用我想的那个。”
“再说一遍,给老娘滚远点!”
房中又爆出白荏苒的一声怒吼。
云舒和月影对视一眼,云舒飞身下来,拉着月影的衣服往外走去。
月影被她扯着衣领往外走,表情复杂道:“那个女人脾气一直这么暴躁吗?”
云舒侧眸望了他一眼,“可能快生了,主子这些日子又没有来信,她有着焦灼。”
想到当初还误会月影喜欢白荏苒,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外面安静下来,可白荏苒依旧没有睡意。
熬到了半夜,她好不容易有些困乏,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从外面挑门闩。
她瞬间清醒过来,倏然睁大了眼睛。
刚才还想着临渊王府安全,这么快就有贼人来撬门了。
白荏苒正想喊人,忽然觉得来人气息很熟悉。
只是,他现在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京都,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他来了,堂堂太子殿下不走正门,非要学贼半夜撬门什么毛病。
她从床上起身,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在床头的窗幔后躲了起来。
门闩被挑开,她看着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那身影站在原地没动,似是在适应房间的光线。
过了一会,他径直走向了床边。
就在他发现床上没人的时候,脖间一柄冰凉的匕首抵了上去。
“别动?”
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传来,墨韶华心里压抑的思念瞬间翻江倒海的涌了出来,像是翻涌的巨浪,将他彻底淹没。
他强压着想将她搂进怀中的冲动,配合着乖乖站着不动,“我不动,你可别冲动,这一刀下去,你可就要做寡妇了。”
白荏苒嗤笑一声,“寡妇?开什么玩笑,你前脚去了,我后脚就让老头给我找十个八个的美男养后……”
她话没说完,墨韶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凌厉的盯着他,看起来还挺凶。
“你是皮痒了?”
白荏苒仰头望着他,黑暗的环境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却清晰的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对上他的视线,她丝毫不怕的挑了挑眉,“你怎么会在这?”
墨韶华拿下她手中的匕首,随意扔到地上,将她搂进了怀中。
许久没有触碰的温度,让他觉得无比惬意,空了许久的心,也在这一瞬被填满。
“我亲自来宣读赐婚圣旨,来下聘书。”
承德帝松口了,他与尚书家小姐的婚事也作废了,是尚书大人亲自去承德帝那里求退的婚。
据说当时与她一同去的还有墨韶衍,承德帝好似被气得不轻,最后还是同意退婚了。
墨韶华找个墨韶衍询问了事情始末,墨韶衍只说他看上了那个才女,抢了他的侧妃。
他说这话时还有些洋洋自得,好像终于抢到了墨韶华的人。
墨韶华问他是否真的喜欢她,墨韶衍不屑的轻笑了声,“喜欢?我府中大小侍妾十几个,我就是看那女人一本正经的像是个能管事的,让她去给我管理管理后宅,倒也不算委屈了我。”
话是这样说,倒也没什么不喜欢的,那女人严肃的跟他讲道理时,倒也有几分意思。
而且,他想听就听两句,不想听就不听,她倒也知道进退,娶回去也没什么不好,总比等着承德帝给他塞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好。
听到他的话,墨韶华最终没能说出什么。
倘若他没遇到白荏苒,怕也是无所谓娶谁回去。
他扶着白荏苒在床边坐下,只说那边婚约解除了,并没提起墨韶衍的事情。
白荏苒坐在床头,点亮了床头那盏纱灯,借着昏黄的烛光观察墨韶华,轻轻笑了声,“还是那么帅。”
墨韶华亲了下她的鼻尖,眉眼温柔,“苒儿比之前还要美。”
两人视线相撞,一起笑了起来。
“我想亲亲你。”
墨韶华望着日思夜想的白荏苒,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没等她答应,便吻了上去。
许多日子没有亲密接触了,再这般亲密,感觉心跳比以往哪一次都强烈。
白荏苒刚才还觉得像是做,梦,这会便有些许的真实感。
两人亲热了一会,并肩坐在床边,白荏苒问了墨韶华些心中的疑惑。
墨韶华搂着白荏苒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耐心的回答了她许多问题。
关于他来传圣旨,为何不是白日正大光明的走正门,而非要半夜翻墙,并且还没有人阻拦。
他的解释是,太过于思念白荏苒,便日夜兼程,先走了一步,比那些人早到了几日。
这个事情不能让旁人的得知,他就只能先找了扶风,在他的帮助下进了临渊王府,然后自己撬门而入。
他低头看着白荏苒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温柔,“三个月不见,已经这般大了,我若算的不错的话,还有十日便要出生了吧。”
说好了要来陪她生产,他是算着日子来的。
路上要用差不多十日,他提前过来,可以在这边陪伴白荏苒一些日子,等她生产过后,在打道回去,择良辰吉日接白荏苒母子回去。
关于白荏苒的身世,墨韶华与承德帝说了,却只字未提扶风的事情。
毕竟扶风所犯的事情,随便拎出一条,只要承德帝想要追究,整个临渊王府都逃不掉。
承德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许多事情都交给墨韶华拿主意,朝堂的事情也让太子全权处理,他只想安稳度过余下日子。
近来传回京都的全是好似,撘拉公主看上了五皇子,撘拉有意与大臻谈和。
西境与大臻的大战,顾辰渊大胜,这会正在与西境谈判,不出意外很快便能班师回朝了。
207早就走了吗?
“嗯,预产期还有十天。”
白荏苒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小手遮唇打了个哈欠。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本身睡不着的她,靠在墨韶华身上便有了困意,打完这个哈欠,她就闭上了眼睛。
“我在这陪你生产,过些日子再来接你和孩子回家。”
墨韶华说完,许久没有等到白荏苒的回答。
靠在他肩头的小懒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侧眸望去,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墨韶华把她轻轻放到床上,拉着薄被给她盖好。
江远的夏日并不是很热,但房间还是有些发闷。
他走到案几旁,找了本书过来,靠坐在床头,轻轻的给白荏苒扇风。
刚才他就觉得白荏苒有些冒汗,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湿漉漉的。
靠着她熟睡的小脸,墨韶华的心脏有种满胀感,心脏好像被泡在温水中,舒适又满足。
他这些日子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可每到深夜,他安静的躺在床上时,思念与孤独便会将他淹没,不给他丝毫喘息的空间。
他给白荏苒写的信,大多都是在夜深人静,思念翻涌时写的。
有五人专门轮着班往这边送信,所以白荏苒才能三天就收到一封他诉说衷肠的情书。
白荏苒虽许久没有和墨韶华睡一张床了,可还是惯性的往他怀中钻。
墨韶华躺下,将她搂进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眼神贪恋的看着她熟睡的小脸。
“雪团……吃肉了。”
“嗯?什么?”
墨韶华听到白荏苒说话,以为她醒了,没听清她的话,好奇的问了一遍,可却没等来她的回答。
看着她小猫似的往他怀中又蹭了蹭,他才发现小懒猫在说梦话。
他这会反应过来白荏苒刚才说的什么,笑着回道:“雪团在王府养着,一直都是小兰亲自照顾,比你走时又大了许多。”
白荏苒当时走的时候没有带雪团,她怕舟车劳顿,路上一个没看好雪团跑丢了。
但她给墨韶华留的信中交代了,让他照顾好雪团。
翌日,白荏苒醒来时,墨韶华已经不在身侧了。
玉宁带人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时,与她说早上在院中看到有个男子从她屋里出来,吓得她差点就叫人了。
好在世子爷及时过来,跟她说了墨韶华便是白荏苒腹中孩子的爹,她才冷静下来。
临渊王府中的人只知道白荏苒是秦林渊爱女,并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婚。
虽说后院众说纷纭,胡乱猜测的很多,但大多倾向于王爷爱女心切,觉得白荏苒夫家条件不好,才把人接来王府养胎。
闲话白荏苒听过不少,但一直都当作不知道,也不会多言,随便她们猜测。
临渊王后院有两个女人,但秦林渊严令禁止她们打扰白荏苒。
除了白荏苒和扶风,秦林渊还有两个女儿,但是早已经出嫁了。虽说嫁的不远,但也极少回来。
白荏苒来了之后,秦林渊召她们回来吃了一次饭,后来两人也没再回来过了。
那两个姐妹关系倒是挺好,后院秦林渊两个妾室处的也不错。
她之前想的鸡毛狗跳的后宅争斗,在临渊王府倒是没有看到。
“他早就走了吗?”
白荏苒接过玉宁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将帕子递了回去。
玉宁找了套青花色衣裳,拿过来给白荏苒穿上,“走了些时候了,他与世子走时,我听见他们说要去见王爷。”
她当时看到墨韶华,被他的容貌和气度震惊到了。
府中人议论白荏苒的时候,她也听到过,也以为是因为白荏苒夫家不行,王爷才将人接来养胎。
可看到墨韶华时,她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风度翩翩,高贵斐然的男子,就连她们世子爷在他面前,好似都要差上一些。
“嗯,是该见见他。”
白荏苒还是不太习惯称呼秦林渊爹,但见面时,她还是会叫一声爹。
毕竟人在屋檐下,而且她也发现秦林渊对她确实是真的好。
她因为现代父亲所作所为,迁怒在真心对她好的秦林渊身上,实在是太过分了。
父慈女孝,心无旁骛的亲亲热热有些难,但是当面笑嘻嘻称呼声爹,她还是能做的很好的。
“好了,给我把头发梳一下,我过去看看。”
白荏苒扶着腰坐到梳妆台前,等着玉宁给她梳头发。
虽说已经快到了预产期,但是她的肚子却不是很大,往日吃吃喝喝倒是不少,可却没有胖多少,身形都没这样,从身后看,根本看不出她身怀六甲。
玉宁性子开朗,也很懂规矩,梳头更是一把好手。
白荏苒之前还想过,等她回京都,把这丫头也带着。
桃子虽然也挺好,但是咋咋呼呼不够稳重,做事情也有些毛躁,不够细致。
云舒前两日好像说酒馆快开业了,算日子应该就是这两日。
她跟月影的酒馆开在了江远,到时候定然是留在这了。
还是要将玉宁带回去。
她梳妆好,正准备带着玉宁去找临渊王和墨韶华,临渊王那边来人请她去用早膳了。
临渊王府饭厅,几人都已落座,就等着白荏苒来就能开饭了。
墨韶华见她来了,快步迎出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不着急,你慢着些。”
看到她身子都这么重了,还走的这么快,他这心里都揪着。
在她怀着孩子的这段时间,他都没有陪她,他心里很是愧疚。
“没事,哪有那么娇气。”
白荏苒不以为然的走到桌边,跟秦林渊和扶风打了招呼,“父王,哥,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江远唯一不好就是气候潮湿,所以他们喜欢吃辣,很多菜都会都喜欢放花椒。
白荏苒倒也不是不能吃辣,只是不太能吃太辣。
她来了之后,府里的菜就做的没那么辣了。秦林渊还给她专门安排了厨子,给她按照京都的口味,做些清淡的菜色。
今日墨韶华在,桌上的菜大多以京都的口味为主,也有几道是秦林渊专门为白荏苒做的。
白荏苒看到有自己喜欢的菜,笑眯眯的对着秦林渊拍了彩虹屁,“有我喜欢的菜,父王可真好。”
208恭喜,是个小公子
“哈哈,宝贝闺女喜欢就好。”
秦林渊高兴的笑着,一转头看到墨韶华,这才想起太子殿下还在,装模作样对着白荏苒道:“太子殿下面前,规矩些。”
“无妨。”
墨韶华没等白荏苒说话,赶紧接了话,“苒儿高兴便随她,我可不敢让她规矩,我便是喜欢她的不规矩。”
他哪里敢让白荏苒不规矩,他在白荏苒面前才需要规矩些。
没想到墨韶华会这么说,秦林渊倒是一时忘记了反应。
在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扶着白荏苒坐下时,他担忧已久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他一直担心白荏苒嫁给墨韶华会受委屈,现在看来,正如那扶风那臭小子所说,墨韶华对他家宝贝闺女是真的如珠如宝的宠着的。
一顿饭下来,白荏苒差点被撑死。
老爹给她夹菜就算了,哥哥也凑热闹给她夹。
这两位往日习惯给她夹菜也就算了,墨韶华也不遑多让。
三人很快就把她碗里堆得跟小山一样,还一个劲的让她吃,好像少吃一口就会饿着似的。
这会吃撑了,只能让墨韶华扶着她,在王府里面多走走。
临产期了,她确实也该多走走路了,到时候分娩也少吃些苦头。
墨韶华的身份暂时保密,王府中人都知道家里小姐的夫婿来了,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之前猜测白荏苒大着肚子在这边养胎,现如今又开始猜测这位风姿绰约,气度不凡的姑爷是什么身份。
以前只觉得小姐貌美,姑爷来了之后,她们才发现,姑爷和小姐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云舒也月影的小酒馆开业,白荏苒让墨韶华带着她去凑了热闹。
虽然不能喝酒,但吃点下酒小菜倒是可以的。
白荏苒送了贺礼,与墨韶华在那坐了会,觉得有些乏了,就回了临渊王府。
回去的路上,白荏苒与墨韶华商议放云舒自由,让她早点与月影成亲算了。
墨韶华笑着说,他倒是没看出来云舒与月影竟然互生了情愫。
白荏苒觉得他没看出来太正常不过了。
他往日极少去观察云舒,怎么会看出女儿家心中所想。
至于月影,只搂着那双眼睛,平日里又总挂在房檐下,怎么看出他的心思。
墨韶华来的第三日,送聘书的队伍终于到了。
直到墨韶华当着整个王府所有人的面宣读圣旨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大小姐腹中的孩子是当今太子殿下的。
他们的小姐就快成为太子妃了,日后还会成为皇后。
本身就对白荏苒恭敬不已的下人,现如今对她算是诚惶诚恐了。
墨韶华留在江远陪了白荏苒些日子,每日寸步不离,几乎黏在一起,只等白荏苒睡着了,才会去陪秦林渊和扶风下棋喝茶。
白荏苒很准时的在预产期那日有了临盆反应。
秦林渊对白荏苒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异常重视,早早的就安排了四五个稳婆在府中,只等着她生产之日的到来。
白荏苒生的倒也不是很轻松,但几个时辰却一声都未哼,稳婆都佩服不已。
墨韶华全程陪在床边,让白荏苒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他虽没经历过这种事,但听淑妃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是异常凶险的事情。
白荏苒虽没有喊叫,可出了满身的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黏腻的贴在脸上。
墨韶华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心脏也好像被揪着疼,胸口闷得不行。
孩子生出来后,墨韶华的手都被白荏苒捏的青紫了,她的指甲也无意识的掐进了他手背,鲜血混着汗水灌进两人紧握的掌心。
墨韶华来不及看孩子,跪坐在床边,心疼的亲吻白荏苒的脸颊,声音沙哑哽咽,“苒儿,辛苦了。”
听到孩子洪亮的哭声,还有稳婆急切的声音,白荏苒虚弱摇头,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是儿子吧。”
“恭喜恭喜,是个小公子。”
白荏苒和稳婆同时出声,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早就确定了孩子的性别,只是墨韶华没问,她便一直没有提。
那边稳婆把孩子清理干净,包进襁褓中,抱了过来,“小公子长得很壮实,小姐姑爷看看吧。”
“抱过来给我看看。”
白荏苒捏了捏墨韶华的手,才发现掌心有些湿热黏腻。
墨韶华赶紧掏出帕子,将白荏苒的手仔细擦了擦,又将自己的手擦干净,才笨拙的把孩子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白荏苒的枕头边。
看到孩子后,白荏苒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
小家伙头发浓密,皮肤泛着粉色,眼睛还没睁开,嫣红的小嘴做着吮吸的动作。
她头一次看到婴儿,只觉得这么小,估摸着脆弱得很,她碰都不敢碰一下。
墨韶华看着她满脸抗拒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苒儿不喜欢我们的儿子么?”
白荏苒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这么小,怕使劲大了捏疼了他。”
看着他和白荏苒的儿子,墨韶华眼神温暖,“那先让乳母抱去喂奶吧,你得好好休息一下。”
关于乳母和稳婆的事情,墨韶华之前跟临渊王讨论过,临渊王说早就准备妥了,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不要……”白荏苒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不要乳母喂,我亲自喂。”
母乳这种事情,她希望亲力亲为,不想自己得孩子吃别人的母乳。
听到她的话,墨韶华愣了一下,对上她坚决地眼神,点了点头,“好,苒儿亲自喂。”
皇家子弟,有点条件的大户人家子弟都是乳母喂养的,墨韶华不知道白荏苒为何执着自己喂,但只要是她想做,他便会答应。
墨韶华让人将孩子先抱了过去,然后将白荏苒裹进被子抱起来,让下人换了干净的褥子,才将她放下。
等着下人熬了鸡丝粥,他给白荏苒喂了一碗下去,才守着她睡了。
孩子的名字白荏苒和墨韶华在信中讨论过,男孩子便叫墨君赫。
墨韶华取的名字,白荏苒拍定的,孩子便定下了叫墨君赫。
209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墨韶华本来计划等孩子出生就回京都的,可孩子出生后,他还是舍不得离开。
白荏苒自然是不会催促他回去,每日有他陪伴,看着小君赫一天一天的变样,她便觉得特别的满足。
小婴儿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看,出生没几天,就变得又白又嫩,软软糯糯的像个小奶团子了。
墨韶华又在江远留了七日,本想再待个几日,突然收到了京都来的加急快报,他不得不赶紧离开江远。
走前,他回到房中抱了抱白荏苒,在她耳边道:“苒儿,等我,最迟枫叶红了的时候我便来接你与赫儿。”
他依依不舍的亲了亲白荏苒的脸颊,深深看了眼熟睡的儿子,起身快步离开。
白荏苒月子坐的异常舒适。
她虽说亲自给孩子哺乳,可平日却有两个乳母在照顾小君赫。
她闲来无事就看看书,做做康复训练,帮助身体早些恢复状态。
墨韶华走的有些急,跨着大步,几步就离开了房间,看来京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光飞快,白荏苒很快就出月子了。
墨韶华离开的第十日,她又收到了墨韶华的信。
他信中说,他之所以着急离开,是因为承德帝突然病重,卧床不起,他得赶回去主持朝政。
前段时间墨韶华与她说了难处,她完全可以理解。
本身她对墨韶华的选择就没有任何怨言,那是他的职责,没有必要因为爱便放弃重要的东西。
她不希望自己的爱,会成为墨韶华的负担。
临渊王对这个外孙喜欢的不得了,每日空闲就去婴儿房待上半晌,盯着小君赫看个没完。
这个时候,他就希望白荏苒嫁的不是个未来的帝王了。
倘若他的宝贝闺女嫁个普通人,这外孙他就留下自己养着了。
想起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心里便忍不住来气。
他不是没给扶风张罗过婚事,第一个新娘子,在迎亲的路上花轿翻了,新娘子摔的断了腿,被娘家接回去养伤了。
第二个选好的世子妃,还没到成婚的日子,提着包袱跟人私奔了。
第三个更离谱,直接死在了花轿中。
从那以后,江远再也没人敢嫁扶风了。
这个事情不是扶风所为,但扶风显然知道原因,只是他怎么问,扶风都三缄其口,还毫不在意的玩笑,说他命中不该有妻,是个克妻的命格。
秦林渊信他个鬼,这件事情必有蹊跷,他现在还在追查。
白荏苒出了月子后,便加强了康复训练,身材恢复的很是不错。
云舒的小酒馆生意一般,但她和月影乐在其中。
云舒依旧每日来当值,酒馆暂且就交给月影打理。
看着院中打八段锦的白荏苒,依靠在柱子上的云舒笑了笑,“你倒是怡然自得,一点也不着急。”
“我急什么?回京还能有这么悠闲的日子?”
白荏苒动作没停,看都没看云舒一眼,吐纳吸气,“你跟月影怎么样了,这样那样了吗?”
她面不改色的问着这种问题,云舒瞥了她一眼,脸色有些泛红,“没成婚呢。”
“哦,那就是月影不行。”白荏苒语气淡淡。
刚踏进院门的月影差点被门槛绊倒。
什么就他不行了?
“我怎么了?”他走进院子。
云舒别开视线,轻轻的咳嗽了声,脸颊耳根红了个透。
白荏苒做了个收尾的动作,从玉宁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汗,“你再不把云舒娶回去,我就把她介绍给我哥,让她做临渊王世子妃。”
月影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向了云舒。
云舒憋着笑,走向月影,“别听她胡说,世子爷那种浪荡子,我不稀罕。”
“嘿,本世子哪里就浪荡了?”
扶风的声音传来,轮到云舒愣了。
白荏苒看到云舒下意识反应,笑的不行,“今日不宜背后说人闲话。”
扶风搂着浅蓝走进来,嘴角微勾,笑的甚是好看,“原来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个浪荡子呀?虽说我最近比较贪玩,可也是为了带我的小徒弟见世面,往日我可是一直在干正事的。”
“没有,世子爷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并非浪荡之人,是云舒说错了。”
云舒给扶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趁机改了口。
月影也给扶风行了个礼,“见过临渊王世子。”
扶风看了看月影,“都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妹妹。”
白荏苒接过玉宁递来的茶水喝了口,坐到旁边金钱树下休息,“我的小徒弟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浅蓝挥开肩上的手臂,淡漠的站到旁边,防止被两人波及。
“妹妹也没空带徒弟,生了小外甥后,更没时间了,我这不帮你养徒弟么。”
扶风脸皮贼厚,端起旁边茶几上的酸梅汤尝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
他咂了咂嘴,又倒了碗给浅蓝,“小徒弟,味道不错,尝尝看。”
白荏苒看了看扶风,又看了看浅蓝,觉得扶风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不太适合带徒弟。
浅蓝接过扶风递来的酸梅汤,小口的喝着,沉静又漠然。
才月余没见,浅蓝好像长高了不少,才十三岁,就已经到了扶风的肩头了。
看起来,扶风养的确实比她养的好。
行吧,就不把他带回京都了,留在江远让扶风带着吧。
拿定主意,还要询问一下浅蓝的意见。不过询问意见这个事情,可以让扶风去办。
扶风去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大外甥后,又带着浅蓝走了,至于去哪浪,白荏苒也没多问。
经过白荏苒的提醒,月影觉得他与云舒的婚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云舒在这个世上没有家人了,白荏苒勉强算得上是她的娘家人。
经过半月准备,月影给云舒下了聘,准备半月,两人准备举办婚礼了。
白荏苒让扶风准备了个宅子,送给了云舒做嫁妆。
身为娘家人,嫁妆一分都没有亏待云舒。
两人成婚当日,白荏苒和扶风都去了。
云舒和月影在江远没有什么朋友,婚礼也没请多少人。
人多人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还得到了朋友的祝福。
白荏苒在给墨韶华的回信中,与他说了云舒和月影成婚的事情。
墨韶华这封信来了之后,又相隔了七天没有收到他的信。
还没到婚期,承德帝还在病中,他这个时候不可能过来江远,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她满心担忧,胡乱猜测的时候,皇城的消息传来了。
七日前,承德帝驾崩,举国哀悼。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得到这个消息时,白荏苒正抱着小君赫在房檐下晒太阳,脑海里浮现出她最后一次见承德帝时,他虽然虚弱,但却气息温和的样子。
记得之前见承德帝时,他还满身强势的气息,那次见他,他好似变了个人,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像是累了,又像是想通了什么,放下了身上的担子。
210陛下,您是不是不行?
墨韶华与她说过,倘若这个皇帝他不做,以他在朝廷的威望,新帝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登上了那个位置,疑心便会变得很重。
到时,他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好家人,别说安稳度日,怕是保命都很难。
事已至此,这个帝位,他想不想都要坐上去。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睁着大眼睛盯着她的小豆丁,凝眉叹了声,“君赫,你爷爷死了,你都没见过你爷爷。”
承德帝一生错事做的不少,对爱人,对孩子的。但国家社稷方面去想,他不失为一位好皇帝。
墨韶华登基了,想来过不久就要接她和孩子回京都了。
趁着还能留在江远的这段时间,白荏苒抽出了不少时间陪秦林渊。
虽说秦林渊是个便宜爹,但对她确实好的没话说。
她享受到了人家的父爱,自然是要给些感情回报的。
不知道扶风怎么跟浅蓝说的,浅蓝主动来找白荏苒,询问她是不是不准备带他回京都。
白荏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询问了他的想法。
浅蓝是她捡回来了,也确实是她的徒弟,只要他想继续跟她这个师父,她这个师父的责任还是要负起来的。
浅蓝看了看摇篮中熟睡的奶娃娃,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就这么看了许久的小君赫,掀开眼帘望向白荏苒,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我会常跟世子去看师父的。”
在他心里,白荏苒对他有救命之恩,也有教导之恩。
他虽然选择留下了,但白荏苒永远都是她的师父。
白荏苒摸了摸浅蓝的头,满眼慈爱,那眼神跟看摇篮中的小君赫一样,“嗯,你跟着哥哥,确实比跟着我要好,我能教你的不多,可他能教给你很多东西。”
“世子很好。”浅蓝点头,赞成白荏苒的说法。
看着他一副老干部的样子,白荏苒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小小年纪,别总这么深沉,长大了要还是这样,怕是连媳妇都娶不到。”
浅蓝性格再沉稳,到底还是个孩子。听到白荏苒说娶媳妇,脸颊不由自主的有些泛红。
“啧啧啧,小崽子还会脸红。”
白荏苒头一回看到浅蓝脸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觉得很有意思。
扶风许久没有看到浅蓝,过来看看白荏苒,顺便就把人给捞走了。
满打满算,白荏苒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了。
墨韶华走时说在枫叶红了前来接她,算着时间,也就个把月的时间了。
最近,她听扶风说了不少新帝登基后的事迹。
墨韶华格局比承德帝大,他向来运筹帷幄,稳中求胜,想来这些治国策略,他早就有了打算。
“他是天生的帝王。”白荏苒笑着跟扶风说,语气中隐隐有些得意。
她看上的男人,并非池中之物,她从未真的想过让他放弃皇位。
金秋九月,新帝亲自带着聘礼,跨过半个大臻,将临渊王之女和流落在外的小皇子接回了京都,路上来回就用了近一月。
白荏苒还记得离别时,铁血铮铮的秦林渊眼眶通红,就差当众掉眼泪了。
她哪怕是感情再淡薄,还是生出了些不忍。
将孩子给了乳母,她上前抱了抱秦林渊,与他说道:“父王别难过,等回了京都,我会时常让陛下召你去京都的,我们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封地的王侯不得召见不可入京,可若是常召见,不就可以经常去了。
秦林渊是个重感情的人,失而复得的女儿只留在了身边数月,他自然是万分不舍的。
墨韶华走上前来,神情温和的望着秦林渊,“临渊王放心,朕会照顾好苒儿,日后临渊王倘若想苒儿了,便让人给朕送折子,朕会常让你们父女见面的。”
墨韶华内心深沉,可却总给人一种温润可亲的错觉,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去信任他。
秦林渊虽即将为国丈,但面对帝王依旧万分尊敬。
他颔首谢恩,比起墨韶华上次来,态度要恭敬许多。
墨韶华扶起他,与他和扶风,还有江远的大小官员道别,牵着白荏苒的手上了龙撵。
目送迎亲仪仗走远,秦林渊深深叹息了声,“希望他不要辜负我的宝贝。”
他身后官员则交头接耳的在议论江远出了个皇后,日后江远定会更加繁荣。
秦林渊听着一会,觉得甚是烦闷,让人众人散了,他则站在原地目送仪仗队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扶风与浅蓝在旁边陪着他。
看着仪仗都消失不见了,扶风拍了拍自家老爹的背,“好了老头,你不是还有两个闺女在附近嘛,时常叫回来住段时间不就好了。”
秦林渊听到他说话就来气,转头打量了他一眼,满眼的嫌弃,“没用的玩意,你早点成婚,给老子生十个八个孙子孙女,让老子享受天伦,老子哪里会觉得孤单。”
“得得得,我没说话。”
扶风听到秦林渊碎碎念就头疼,赶紧拉着浅蓝跑了。
……
銮驾中,小君赫这会在软塌上睡的正香,白荏苒靠坐在帝王怀中,从帘子的缝隙看着蔚蓝的天空。
“京都要开始冷了吧?”
京都的冬日来的比较早,再过个把月,估摸着就冷了。
新帝登基事情很多,墨韶华在路上时每日都有快马送来奏折,所以来到江远接上白荏苒和孩子就回去了。
墨韶华搂着许久不见的白荏苒,喉间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等他们回到京都,宁王府和城外漫山遍野的枫叶就红了。
今日晴空万里,离别愁并没有冲淡相逢的喜悦。
白荏苒抬起头,正对上帝王灼灼目光。
帝王墨兰色暗金色绣线龙袍加身,俊美无俦,那双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神情。
白荏苒看着他的脸,弯起了嘴角,两颊露出腻人的梨涡,翻身跪坐在他面前,笑眯眯的说出有些欠的话,“陛下,您是不是不行?”
“嗯?”
墨韶华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本就不平静的心脏骤然如擂鼓般疯狂起来。
他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看得出在挣扎。
半晌,他才说道:“父皇刚驾崩,还在守孝期。”
这会再銮驾上,风吹着帘子摆动,外面的景致越隐若现。
这会还在江远的大街上,绝对不能胡来,他给自己找了个不算是理由的理由。
“嗤~”
白荏苒看出他是在找借口,往下身下瞥了眼,笑着躲远了些,“我逗你的,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趁着赫儿再睡,赶紧休息会。”
她重新靠回到墨韶华身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似是半梦半醒间,“你刚登基不久,其实不用亲自来的。”
她就是觉得墨韶华来回折腾太累了。
墨韶华轻轻温柔的摸着她的头,“我必须亲自来。”
旁人来他不放心,还有一点,他要让所有人看着,他对皇后有多么的重视。
211【完结篇】
白荏苒刚睡着,小君赫便哼唧了起来。
墨韶华正准备让人叫乳母,白荏苒拉住了他的手,将头从他怀中抬了起来,“我自己来。”
墨韶华从京都带了两个乳母过来,白荏苒只见了一面,暂且还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们。
等回了京都,她也准备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养着。
墨韶华跟着她走到软榻边,看着她动作利落的给君赫换了尿布。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孩子换尿布,觉得有些新奇。
看到白荏苒抱起小君赫坐到软榻边,一只手去解衣裳时,他微微一愣,赶紧背过了身去。
白荏苒从他背后看过去,看到他后颈和耳根红了个透。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墨韶华撩她的时候像个老手,她怎么就忘了,其实这位帝王是个纯情的贞洁烈男呢。
墨韶华与白荏苒孩子都有了,却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房。
他自幼便学过非礼勿视,虽说他心里的非礼是自己给的标准。
他看过不少青楼艳事,也干过半夜爬白荏苒床的事情,还故意勾引她不少次。但那些都不算,这会的才算。
“我们回去比较急,封后大典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礼部那边也早早的做了准备,等到了皇城休息三日便是封后大典,那日可能会有些累。”
墨韶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说了些话缓解尴尬的气氛。
“嗯,没事,不是还给了三天休息时间嘛。”
白荏苒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君赫,提醒墨韶华,“你坐下吧,车在行驶,一会别摔了。”
墨韶华没有说话,寻了个视线视角坐下,继续道:“母后早就念叨要见孩子了,等回到宫中,她怕是要抱过去养两日。”
白荏苒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母后应该是淑妃。
“嗯,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
墨韶华又想起了一件事,“九弟府中有个侍妾要生了,月前也大婚娶了王妃。”
他话音刚落,看到白荏苒走了过来。
白荏苒站在他面前,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你今天话格外多,是想隐藏什么?”
她跨坐到墨韶华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墨韶华无奈一笑,看了眼撩火的小野猫,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赫儿睡了?”
“嗯,睡了。”
白荏苒搂住他的脖子,低头将唇贴在他的唇边,小声提醒,“陛下,出城了。”
墨韶华搂住她纤细的腰身,把她往怀里拉近,眼底蕴着灼热得烈火,嘴角带着笑,不轻不重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既然苒儿这般热情,我就不客气了。”
銮驾中铺满了厚厚的皮毛,异常柔软。
他将白荏苒放平,噙住了垂涎已久的柔软唇瓣。
……
半月后抵达京都城,白荏苒身上已经穿上了厚的锦服,小君赫也被包进了棉被中。
京都城没有任何变化。
白荏苒本来以为自己不喜欢京都城的,可进了城之后,她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来。
看来,对于京都城,她还是有感情的。
她询问了先皇后的近况,墨韶华说,先皇后头疾发作难忍,御医束手无策。
在先帝驾崩前的几日,她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子里淹死了。
说是淹死了,但实际可能是她自己忍受不住痛苦,找了个最不想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墨韶华对墨初晴很好,给了封号,还在宫外赐了公主府。
毕竟,皇后和前太子所做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文武百官在城门前恭迎墨韶华和白荏苒,那阵仗之大,白荏苒平生第一次见。
这种被人当神明般尊敬的感觉,让白荏苒头一次理解了,为何争夺帝位那么危险,还有那么多人不惧生死的去抢夺。
墨韶华直接将白荏苒和孩子接进了皇宫。
本来是让白荏苒住进凤仪宫的,但白荏苒不喜欢那个死气沉沉的宫殿。加上淑妃抱着小君赫不撒手,白荏苒平日得喂奶,便暂且住在了淑妃的偏殿。
刚重逢就要被迫分开,墨韶华怨气冲天,当晚就把孩子和白荏苒从淑妃那抢去了他的寝宫。
经过一晚上的商议,最终把皇后寝宫换在了帝王寝宫附近最大的宫殿。
整夜宿在帝王宫中不符合规矩,不过墨韶华自幼便不守规矩。
他治国手段雷霆,该怀柔的时候怀柔,该狠的时候绝不留情。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守规矩,也无人敢提出质疑。
封后大典过后,白荏苒整个人累瘫了,堪堪撑着精神喂了小君赫,就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墨韶华比她晚回来半个时辰。
见她累的头冠都没有摘就睡着了,摆手让宫里的宫女都退下,心疼的走到床边。
他把白荏苒抱进怀中,亲自帮她把凤冠取下来,身上的凤袍脱下。
白荏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帝王俊美的脸,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回来了,真的是太累了。”
天不亮就起来沐浴更衣,烧香祭神,接受朝拜,头顶着那么重的凤冠一整天,她脖子都要断了。
“回来了,累了就睡吧。”墨韶华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
白荏苒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窝在他怀中缓了一会。
就在墨韶华以为白荏苒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翻身面对面跨坐在他的腿上,将他压在了床上。
“那不行,今晚是咱俩的新婚之夜,怎么能就这么睡了呢。”
她对着墨韶华挑眉,揶揄笑道:“陛下,今晚是你大显龙威的时候了。”
其实龙威她前两夜就体会过了。
狗男人开了荤就不得了了。
墨韶华就是那种狗男人。
“皇后可承受的住?”
墨韶华笑容带着几分邪肆,白荏苒好似看到了最初见他时的模样。
看到墨韶华这个表情,白荏苒后悔了。
她翻了个身从他身上起来,拉着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我不行,万岁爷晚安。”
墨韶华一把拉开她的被子,欺身而上,坏笑,“不行?晚了,朕要大显龙威了。”
这一夜,白荏苒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天色朦胧,外面大太监低声提醒墨韶华该起床上朝了。
墨韶华整夜未眠,精神头却异常的好。
他应了声,给白荏苒盖好被子,在她额头印了个吻,“我去上朝,赫儿我昨夜让人送去母后宫中了,你睡醒再去给他喂奶。”
“可是……”
墨韶华看穿白荏苒想说什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我提醒母后了,她会煮些羊奶喂给赫儿的,你今日就好好休息。”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安心的点了点头。
墨韶华总有这种让人安心的本事,在他身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
只是管理后宫这种事情,白荏苒还要跟太后学学。
淑妃自从做了太后后,便撂挑子不管后宫的事情了,每日哄哄孙子,没事就召屏鸢长公主进宫打马吊,直接进入了养老生活。
白荏苒吃饱喝足去了太后的寿安宫,还没来得及请安,抬手就对着她招手,“苒儿来了,赫儿让乳母陪着睡觉了,我们刚好三缺一,快来补上。”
白荏苒:“……”
“我不会。”白荏苒有点惆怅。
“身为哀家儿媳妇,怎么能不会打马吊呢。”
太后直接上前把她拉到空位坐下,“来,哀家教你,你那般聪明,定然很快就学会了。”
白荏苒就这样被迫学习了打麻将,一个下午赢了一圈,太后输的都急眼了,都要吃晚膳了,还不愿意放她走。
白荏苒扶额长叹。
本来是来看儿子的,这会儿子没看到就算了,还被拉着打了一个下午的麻将。
屁股下虽然有软垫,但对于她这种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来说,屁股坐痛了,腿也麻了。
她忍无可忍,赶紧对着旁边的玉宁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墨韶华来救她出狼窝。
墨韶华近来有些忙,从议政殿回来,听说白荏苒去了太后的寿安宫,便批奏折去了。
这会刚忙完,就见玉宁火急火燎的回来,跟他禀报了白荏苒水深火热的情况。
他不敢耽误片刻,赶紧去寿安宫把人给捞了出来,顺便把儿子也接走了。
要是不把小君赫节奏,明日白荏苒再去看孩子时,还得补那个三缺一的空。
现在的后宫是白荏苒从未想过的,没有她想的水深火热,却是另一种水深火热。
婆媳关系还要维护,好在太后是个好相处的。
墨韶华忙了些日子,带着白荏苒出宫去看了漫山遍野的红枫。
两人又去泓南山下的茅庐宰了林风眠两只鸡。
被林风眠再次拿着扫帚赶出去后,两人去看了看江氏。
再见江氏,白荏苒的心态好了许多。
她告诉江氏,她现在过的很幸福,夫君对她很好,婆婆也很好,儿子也长得很壮实。
她把白荏苒的人生过的很好。
墨韶华牵着她的手离开,驾马在山下,两人并肩看着漫山遍野的火红枫叶,温暖的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
墨韶华从后面抱着白荏苒,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指着远处的山头,在她耳边低语,“苒儿,我们死后便葬在那处枫叶最红的地方,我会陪着你看一世红枫,来世我还会找到你,再给你种满山红枫。”
白荏苒靠在他温暖结实的怀中,眼底是满满的幸福,“子钦,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活的像个人了。”
她转过身,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满含爱意的吻上了他的唇。
夕阳西斜,山峦之巅燃起了耀眼的色彩。橘色霞光满天,天边的火烧云与漫山枫叶融为一体,美如仙境。
温暖的霞光笼罩在拥吻的两人身上,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那是神明对这对有情人的祝福。
他们这一生互相救赎,互相扶持,互相温暖,将携手共白首。
漫山遍野枫叶在风中翩飞,那片最红的枫叶落在两人头顶,好似为两人的来世牵上了红线。
回宫之时,白荏苒捡起了那片枫叶,带回家,夹在了书中。
后来,她将这片见证了他们感情的枫叶,赠予了她最爱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