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冥途兽
陆渊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仍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睁眼看到的是一个燃尽的火堆，还在倔强地冒着青烟。
他这会儿正脸朝下趴一个干草堆里，身上盖着的好像是他的斗篷。刚醒来的脑子还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到思绪渐渐回笼，他才记起他们遇上了一只四阶的黑豹，然后他就受伤晕了过去。
他突然想起莫雪灵，赶紧起身寻找，不小心牵动了背上的伤势，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等他坐起身才发现，莫雪灵就躺在他脚边，蜷着身子缩成了小小一团，身上搭着他斗篷的一角，看起来好不可怜。见她安然无恙，陆渊也放了心，他回身把斗篷盖在莫雪灵身上，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大大的山洞，到处都是人为开凿和生活过的痕迹，看样子应该之前是开采静石的矿洞。山洞外的雨已经快要停了，但天色还是暗暗的，分不清具体是什么时辰。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后背还有些隐隐作痛。他这会儿没穿上衣，衣服撕成了布条把他的整个上身都包扎了起来。身上的其他伤口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应该是有人在他昏迷时给他吃了疗伤的丹药。所以，他们这是被人救了吗？
他下意识想要修炼一会儿恢复一下身体状况，盘膝坐下才想起来，他们还身处绝灵之地。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他们，能打得过四阶灵兽，应该是哪个家族的长辈出手了。
反正也不能修炼，陆渊干脆起身，去把火堆点起来。幸亏这石洞里留下了不少干柴，要不然在这样湿漉漉的天气，哪里还能找得到可以烧的东西。
听到山洞里的动静，莫雪灵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面前是已经醒来的陆渊，正在一下一下地打着火石。她呆愣了很久，好像脑子突然忘了运转。然后嘴巴一憋，就直接冲过来，抱住陆渊放声大哭。
陆渊被她突然的大哭给吓住了，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手足无措。他这会儿还赤着上身，就只有包扎伤口的布条遮掩，更是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可莫雪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又不能不管。陆渊轻轻把手搭在莫雪灵后背上，安慰地拍了两下，语气有些僵硬：“别……别哭了，我们这不是都没事了吗？”
莫雪灵仍在呜咽着，她一夜都没敢阖眼，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生怕一个看不住陆渊会一睡不醒。
陆渊又开始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救我们的前辈去哪儿了，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然我们就要永远留在绝灵之地了。”
莫雪灵把情绪发泄了出来，也慢慢止住了哭声，只是人还在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儿，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前辈？”
见她不哭了，陆渊也松了一口气：“我是说，打败了黑豹，救了我们性命的前辈。”
莫雪灵嫌弃地撇嘴：“这破绝灵之地里哪儿来的前辈，等别人来救我们早没命了。”她脸上泪还没干，就得意的扬起下巴等着他夸赞：“你醒过来就没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陆渊看看自己赤着的上半身，十分尴尬，衣服变布条了算吗？昨晚只顾着逃命，包袱都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莫雪灵看着他茫然又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提醒：“识海！你看看识海！”
陆渊不明所以，但也依她所说，闭上眼把神识沉入识海。只一刹那他就惊异地睁开了眼，诧异地看着莫雪灵。他的识海里陡然出现的，居然是昨晚那只灵兽，这黑豹又是怎么跑进他识海里去了？
莫雪灵看他惊疑不定的表情就十分开心：“怎么样，吓到了吧！”
她笑得得意洋洋，感觉自己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昨天幸亏我机智勇敢，把黑豹强行和你契约了，要不然，咱们俩小命都得玩儿完。”
陆渊还在震惊中难以回神，他再次把神识沉入识海确认，他的识海里的的确确多出来一个黑豹形的契约印记。
他忍不住好奇：“所以……你是个契约师？”要知道，青龙大陆可是少有契约师的存在，只要确定她契约师的身份，无论年纪修为都可以直接去天衍大陆。
莫雪灵点点头，昨天陆渊冒死救她，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相信他不会随便透露她的秘密。她赶紧催促：“你可以在识海里和灵兽沟通，赶紧召它过来。昨天黑乎乎的没看清楚，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厉害的灵兽把我们逼得那么狼狈。”
她昨天没昏迷多长时间就清醒了过来，只是那时候小黑和那只黑豹都已经不在了。她在契约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那只灵兽的不凡，现在只想着赶紧仔细看看是什么灵兽。
陆渊已经接受了现实，没想到他不只是死里逃生，还意外获得了一只契约灵兽，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他按照莫雪灵所说，试着在识海里联系灵兽，果然那边立刻就有了回应。没多大一会儿，他就感应到灵兽渐渐向山洞靠近过来。
洞口有些小，只有半人高。黑豹身形很大，只好把大脑袋从洞口钻了进来，尾巴在外面来回甩动，带起一阵水花。
陆渊感觉有些诡异，昨天还拼死拼活要杀了他的灵兽，这会儿居然乖顺得像只大猫一样。他尝试着伸出手，黑豹也顺势顶顶他的手心，向他释放出亲近的感觉。他尝试着在识海中发出指令，让它去洞外等着。黑豹果然缩回了大脑袋，乖乖趴在了洞口外面。
他们陆家虽然是北州第一大世家，但家族里也只有一些从小豢养的战兽。关于契约兽的一切他都不太清楚，现在满心都是激动和好奇。
莫雪灵也十分兴奋，迫不及待地想去看陆渊的灵兽。可这时候就听洞外一阵惊天动地的兽吼，好像要把他们这山洞掀了。
陆渊及时喝止了黑豹，没注意脚下钻进来一只湿漉漉的小狐狸。小黑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一头扎进了莫雪灵怀里，好像被洞外的灵兽吓坏了，哆哆嗦嗦弱小又可怜。
洞外的黑豹再次把头探进了洞里，冲着莫雪灵一阵龇牙咧嘴，凶得好像要把她吃了。
莫雪灵仔细地打量这黑色的豹子，有些意外，她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品种的灵兽。要知道，她师父带来的书可是出自五行谷，说是包罗大千世界也不夸张。
她干脆走出洞外仔细地观察，反正有陆渊这个主人在，也不会让灵兽伤害到她。
这豹子的身形比斑斓还要大上一圈，浑身覆盖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幽幽暗光。莫雪灵伸手抚过黑豹光滑的鳞片，却突然发现，在它左右两边的肋下都有一个奇怪的突起。像多长出来的一截骨头。
她好奇地问陆渊：“这是什么东西。”他是这灵兽的主人，多少能了解到一些。
陆渊在识海里和黑豹交流，然后不确定地道：“它的意思好像是——翅膀？”
莫雪灵满脑袋疑问，这灵兽居然还能长出翅膀？然后她原本疑惑的表情就亮了起来：“豹身、蝠翼、身披龙鳞。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冥途兽？”
陆渊从没听过这种灵兽，只是听莫雪灵的语气好像十分罕见：“这难道还是稀有灵兽？要不然就是潜力巨大，能成长到五阶甚至六阶？”要是真的如此，那他也太走运了。
莫雪灵摇了摇头：“如果它真的是冥途兽，那就不是生长潜力巨大，而是大得吓人。”
她禁不住咽了咽口水：“传说冥途兽是暗属性灵兽中的极品，可以隐匿于幽冥之中，飞翔在冥途之上。甚至可以成长至九阶，只比传说中的神兽差一点。”
这时她又有些疑惑：“但是根据记载，冥途兽一出生便已经是六阶，这只为什么才四阶？又为什么没长出翅膀来，难道是发育不良？”
冥途兽好像听懂了她的意思，再次冲她一顿乱吼，愤怒异常，震得关西山上的石头都掉下来几块。
陆渊赶紧安抚，然后不确定地跟莫雪灵说：“它的意思好像是说，因为你的灵兽偷了它的东西，才害得它没长出翅膀……”
冥途兽十分罕见，而且世上只能存在一只。当冥途兽寿元将尽的时候，它就会寻找一处隐秘的巢穴产下一颗蛋。只有在上一只冥途兽完全死亡之后，这颗蛋才会孵化。
而死去的冥途兽也会变成一种精纯的暗属性能量，让新生的冥途兽慢慢吸收。等到能量被全部吸收完全成长起来，冥途兽才会离开巢穴。所以这世上所有的冥途兽，一出现就是六阶。
而这只冥途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按说这静石矿脉是天然的隔绝之地，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到有隐秘的洞穴。却不知道小黑这家伙是怎么摸了进去，一口就吞了人家赖以成长的能量，逼得这只倒霉的冥途兽，在还没有完全长成的时候就提前离开了巢穴。
只恨它不会说人话，要是会说话它一定把这狐狸的八辈祖宗都骂进去。莫雪灵听了这话也是嘴角抽搐，果然，又是这只能闯祸的狐狸。
她拎起还在她怀里装死的小黑，来回晃了晃：“又是你闯的祸！我还以为你是专门跑回来救我的呢，这还感动了大半天，结果这四阶灵兽就是被你引过来的。我说呢，它怎么见了我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
小黑睁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满脸都是无辜，好像在说：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
第三十二章 照顾
莫雪灵已经对小黑无辜的表情免疫了，只是还有些好奇。她把狐狸翻过来倒过去地检查，它的气息又变成了之前的土属性，实力也还是可怜巴巴的一阶。但那可是足够一只冥途兽长到六阶，还能长出一双大翅膀的能量，它究竟是吞到哪里去了？
可吞下去的东西又不能让它吐出来，莫雪灵看着虎视眈眈的冥途兽，也觉得有点发愁。她抱起小黑举到冥途兽脸前：“冥途兽啊，咱们商量一下呗，你看小黑又吐不出来你的东西，要不你就大人有大量，勉强原谅它一下？等出去了我多给你些兽丹做补偿好不好？
她举着小黑的爪子晃啊晃：“你看，你们还都是黑色的灵兽，一样都是金色的眼睛，一看就有缘分，咱们握手言和好不好呀？”
冥途兽还在低低吼着，完全不买账。要不是有主人的阻止，它早就一口把这小东西吞了，哪还会等到现在。陆渊可以感应到冥途兽的想法，他上前摸摸它的大脑袋：“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给你寻找很多的暗属性宝物，争取让你尽快长到六阶好吗？”
他倒是没有因为小黑抢了冥途兽能量而迁怒，毕竟要是没有小狐狸这一下子，他可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冥途兽不得不接受现实，趴在地上生闷气。陆渊朝莫雪灵笑笑：“没关系的，要是真的等它长到六阶，可就轮不到我契约了。”他心里非常清楚，尤其是在知道冥途兽的潜力之后更是感激，莫雪灵这是送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缘！
他看向还在摆弄狐狸的小姑娘：“这冥途兽是你帮我契约的，你也给它取个名字把。”
莫雪灵还在研究小黑把能量藏哪儿去了，顺口就说：“他们长得这么像，干脆名字也照着取好了。”她晃晃手里的小狐狸：“这家伙叫小黑，那它就叫大黑好了。”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结果陆渊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好，就叫大黑。”
莫雪灵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不是，我也就随口说说，堂堂冥途兽怎么能叫这么简单的名字呢。”她连小黑的名字都是叫顺口了随便取的，不知道被师哥笑了多少回。人家好歹是世上唯一的冥途兽，还是要取个霸气点的名字才好，叫大黑也太奇怪了。
陆渊却没想那么多，他伸手拍拍冥途兽的大脑袋：“听到了吗，你以后就叫大黑了。”
冥途兽又不清楚名字的好坏，依旧亲昵地蹭蹭陆渊的手心，反正只要是它主人叫的，都无所谓。
陆渊没养过灵兽，对于冥途兽的亲近感到很新奇。照理说野生灵兽应该是野性难驯才对，更何况是冥途兽这样强大的品种。但别看大黑个头很大，但它现在也还是未长成的幼年体，这也是第一次走出巢穴，所以才会对陆渊这个新主人异常依赖。它就像只乖顺的大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身边，完全没有了之前凶狠的模样。
陆渊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骑上大黑来回转转，他可是对冥途兽昨晚的速度记忆犹新。他回头想要拉莫雪灵一起，却拉的她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痛呼出声。
陆渊赶紧伸手去扶，之前他被冥途兽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一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现在的模样。小姑娘的裙子比之前更破烂了，衣裙撕开的缝隙里还能看到还未结痂的伤痕。被她白皙的肤色衬托着，更显得惊心。
他让赶紧让莫雪灵坐下仔细检查，她裤子的下半部分几乎已经破成了碎布。除了昨晚战斗的伤势，两条小腿上布满了伤痕，膝盖也完全肿了起来，青黑一片。
陆渊忍不住皱眉：“你都不知道吃丹药的吗？”他起身去山洞里找丹药瓶子，幸亏他一直都随身带着。可拿起来一晃，无论是疗伤的丹药还是治外伤的药膏都已经空空如也。
莫雪灵刚刚的兴奋劲儿下去了，这会儿也疼得难受：“丹药都给你吃了，你都不知道你昨天后背的伤有多重，我生怕少给你吃点丹药你就活不过来。”
陆渊有些怔愣，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他又看看她的腿：“这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昨天没伤成这样。”
说起这事莫雪灵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都怪你，你长那么高做什么。把你背起来脚还拖着地，知道我有多费劲吗。天下雨路上又黑，走一步能摔三回，而且每次摔倒都是我在下面垫着，能不伤吗。”她低头看看可怜的膝盖，也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惨了。
陆渊内心动容，也很自责。他虽然有些瘦弱，可毕竟也是个半大少年。他都没办法想象，莫雪灵小小的个子是怎么闯过雨夜，把自己背到这山洞里来。
他蹙着一双好看的眉：“你留在这，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些伤药。”说完也顾不得研究自己的契约灵兽，转身就走向了山林里。
莫雪灵没叫住他，只好留在山洞，她还想骑一下冥途兽呢。
山洞里只剩下了她和小黑，这会儿一放松下来，就又开始觉得困乏。毕竟她受了伤，神识又消耗过大，之前陆渊一直不清醒她才强提着一口气，这会儿松懈下来，只觉得疲累。
莫雪灵干脆爬回了山洞里的干草堆上，裹着陆渊的斗篷，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渊不太熟识药性，只认识一些常见的外伤药，但关西山上寸草不生，这周围的山林也什么都没找到。他只在附近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包袱，就马上赶了回来。
他回到山洞，就见莫雪灵又睡了过去，只是她皱着眉头小脸微红，看起来很不舒服。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神识又消耗过大，莫雪灵这会儿发起了烧，烫得像个火炉子。
陆渊急得不行，却也没有办法，他这会儿实在没有多余的丹药了，再这么下去人非烧坏了不可。他想了想，干脆出门骑上大黑，向他们来时的路飞快赶去。他们只离开了一天，有灵兽赶路的话，他应该还可以追上孟家兄妹。
冥途兽的速度很快，果然他沿着之前的路走了没多久，远远就看到了扎营的四人。他让大黑隐匿在一边，自己赶了上去。
孟云霞看见追上来的人，激动地脸都有些红。她刚刚还在纠结，只因为那陆家妹妹几句话就这么离开，会不会太草率了。没想到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陆渊，这会儿居然主动凑了上来。
陆渊顾不得孟云霞的小心思，直接开门见山：“两位，我们遇上点麻烦，随身的包袱丢了，需要一些恢复伤势的丹药和外用伤药。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多余的可以借我一些，出了绝灵之地在下一定重谢。”
孟云霞还在低着头装羞涩，孟云峰就拱了拱手：“陆兄那里的话，我们朋友一场哪还要说还不还的话，能帮上陆兄是我的荣幸。”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瓶子，递给陆渊：“只是我们身上只有些三品丹药，和普通的外用药膏，希望陆兄不要嫌弃。”
陆渊接过丹药，向孟云峰拱手告谢，然后又转向孟云霞，有些犹豫。
孟云霞见他主动搭话简直兴奋极了，却还要装着温柔矜持：“陆渊哥哥，不知道还要什么事？”
陆渊不好意思地顿了顿：“不知道孟姑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能不能借我一身。”
孟云霞不好意思地低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姑娘家贴身穿的衣物，不太好吧……”
陆渊赶紧解释：“不是，我们包袱丢了，我妹妹没了换洗的衣物，这才想着先向姑娘借一身，回了昭阳城一定再给姑娘买些新的。”
孟家兄妹毕竟带着两个下人，各种生活用品都带得不少。孟云霞扭扭捏捏地去拿了一身衣服，羞答答地递到陆渊手里。
陆渊再次道了谢，就朝来时的路赶了回去。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孟云霞脸上勾起了满意的微笑。看来那丫头说得不错，这男人还真是贱骨头，追着他不稀罕，她这主动一走居然自己就跟了上来。还出了意外丢了包袱，找理由都不会找好一点的，这绝灵之地最高的也就三阶灵兽，还能出什么意外。
陆渊没再管这兄妹俩，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把大黑招呼过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山洞。
莫雪灵还在昏睡，人已经烧得有些糊涂，模模糊糊地呓语着，一会儿叫娘亲，一会儿叫哥哥。陆渊赶紧给她喂了丹药，这会儿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脱掉莫雪灵外面的衣裙，只剩下一身里衣。他把伤药敷在她露出的伤口上，又把找回来的衣服烘干，撕成布条，细细地包扎起来。
自从修炼以后，莫雪灵已经很久都没生过病了。可能是生病会让人变得脆弱，她明明人还昏睡着，仍不住地折腾。一会儿小声哭着要娘亲，一会儿又去扯包扎好的伤口，陆渊只好在旁边守着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安慰。
直到看着她渐渐睡得安稳起来，陆渊终于舒了一口气。
一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莫雪灵才再次醒了过来。她的外伤已经在丹药和伤药的作用下好了大半，只是神识的虚弱还要时间慢慢恢复。但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真的好饿！
陆渊早有准备，雕了一口巨大的石锅，这会儿正咕嘟咕嘟煮着一锅肉汤。
莫雪灵被香味勾地睁开了眼，肚子咕噜噜吵成一团。她爬起来看向石锅：“好香啊……可以吃了吗？”这一句，感觉颇得青龙老人真传。
陆渊见她一醒来就要吃的，几乎可以肯定，这丫头应该是好了。他站起身，指指她身边：“你先把衣服换了，吃的马上就好。”说完就走了出去。
莫雪灵还在眼巴巴瞅着大锅，赶紧起来换上衣服，都顾不上管这衣服是谁的。这要什么没什么的绝灵之地，还真把她娇气的毛病给硬生生治住了。
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锅边，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美美地吃了起来。陆渊走进来看她精神奕奕，呼噜呼噜吃得香，也就彻底放下了心。
莫雪灵还在嚼着碗里的肉，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肉，又香又嫩的。”
陆渊挑眉一笑：“青萝兔。”
莫雪灵明显一噎，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之前还因为陆渊救过一只青萝兔，就把他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大善人。但现在看，大善人这回也没对可怜的小兔子手软。
她又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嗯，这兔子真香！”
第三十三章 出绝灵之地
有了丹药的支撑，前一天还病恹恹的莫雪灵，很快就再次活蹦乱跳起来。反正冥途兽可以代步，他们也不用着急赶路了，干脆好好在山洞里休息一下。
莫雪灵吃饱喝足，再次来了精神，她跑到山洞外围着大黑打转，想要好好研究一下这种罕见的灵兽。只可惜绝灵之地就连灵兽也无法使用灵力，她现在也没办法见识一下冥途兽的天赋技能。
她伸手摸摸冥途兽光滑的鳞片，语气满是遗憾：“可惜我没有暗灵根，要不然就能直接把你给契约了。”她瞟了一眼陆渊，酸溜溜地：“你看人家命多好，做个梦醒来，冥途兽都有了……”
陆渊也有点赧然，这次的的确确是他占了大便宜：“等我们出去以后……”
他想说等出去了，也给莫雪灵找一只厉害的灵兽契约。可想想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又根本做不到，更何况能比得上大黑这样的，就更不可能了，禁不住神色有些黯淡。
莫雪灵平时和师哥贫惯了，也就是随口说着玩，没想到陆渊却当了真。她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不对，我本来就想开个玩笑。”
她吐了吐舌头：“我又不傻，当时要不是发现你恰好是暗灵根，别说契约了，我就是把神识耗空了也什么都做不了。虽然是你得到了灵兽，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强行契约你和冥途兽，其实也是把你拖进了风险之中。”
她想想那天晚上的经历只觉得庆幸：“幸亏冥途兽只有四阶，我可以压制得住。也幸亏你在昏迷里，也愿意相信我。”她目光澄澈又认真：“还有，谢谢你这一路保护我。这些麻烦本来就是我带来的，你却还是拼死救我。”
她是真的从没想过，除了家人和同门之外，还会有人会愿意为了她豁出性命。
陆渊也很感动，他虽然不是契约师，但心里也很清楚。莫雪灵当时那么做，承担的风险绝不会比他小。他虽然救了莫雪灵，但同时莫雪灵也拼死救了他。
他身份尴尬，在家族里一向不招人待见，身边也没有朋友。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他豁出性命。
可陆渊还没感动完，就见莫雪灵转身踩上了旁边一块大石头向他招手。
他下意识朝她走过去，莫雪灵就趁着石头的高度，非常豪气地揽住他的肩膀：“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莫雪灵的兄弟了，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一定给他点颜色瞧瞧！”她粗着嗓子，挥舞着小拳头，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这种江湖做派，好好一个小姑娘不伦不类的。
陆渊没忍住噗地一声大笑了出来，整个人犹如绽开的三月春花，融化了世间所有的冰雪。这一场绝灵之地的试炼下来，他说的话和脸上的笑，简直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他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好！我以后就靠你罩着了！”然后两个人就都哈哈笑了起来。
陆渊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啊，你没有暗灵根是怎么给我契约的？”他们家虽然没有契约灵兽，可关于这方面的常识还是有的，怪不得他之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莫雪灵满脸尴尬：“其实吧，我也不太清楚……”
她看着这会儿又跑到冥途兽面前卖乖的小黑，也十分地不确定。不明白这超出常识范围的契约，到底是怎么完成的。她再次拎起小狐狸，感受着它身上的土属性气息，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那天晚上出现了幻觉。
她晃了晃小黑：“你再变一个属性给我看看？”
小黑被她举着也不挣扎，甩了甩可爱的大尾巴。但身上的土属性气息却是渐渐收敛，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慢慢变成了暗属性。
陆渊也吓了一跳，这绝灵之地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他们的神识都还在，感应不应该出错才对。但眼前这狐狸怎么还能随意变换属性呢？这不符合常识！
莫雪灵这才确定，那天晚上自己没有眼花，她再次看向小黑循循善诱：“你还能不能变个其他的属性出来？”如果它可以随意变换属性，那她可就捡到宝了。如果连光属性都能变，那岂不是说她几乎可以算是全系的契约师了？
小黑依她所言，身上的气息再次变幻。但让她失望的是，又再次变回了土属性，好像只有这两种。莫雪灵也不明白，小黑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阶灵兽，连个专门的名字都没有，为什么却有着这样，让人出乎意料的能力。
看来师娘说得不错，小黑一定有它的不凡之处。
看这狐狸也研究不出什么新花样了，莫雪灵干脆放弃，反正小黑是她的契约灵兽，以后一定会慢慢知道的。修士和契约灵兽息息相关，成长和进阶都相互影响着，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受到重创。她只要知道，小黑是不会害她的就好了。
看莫雪灵不再拎着它研究，小黑就又在她怀里来回滚，嘤嘤地开始撒娇。莫雪灵一看它这个德行就知道它要干嘛：“这里是绝灵之地，你自己感受一下这周围的灵力，能用吗？没有灵力拿什么来开储物袋，你还想要丹药吃，想得倒是美。”
她又想起了自己误入绝灵之地的事情：“说！是不是你把我带进这个鬼地方的？”她有种预感，这件事一定和这能闯祸的小东西有关。
小狐狸看着她腰间的储物袋，馋得不得了。它再次钻进了莫雪灵怀里，像来时的那天晚上一样，冲一个方向嘤嘤叫了起来。
莫雪灵这次可不敢再和它乱闯了，谁知道它会又带她去是什么鬼地方。
陆渊猜测道：“会不会是它天生对阵法比较敏感，能找到屏障上有漏洞的地方。要不然没法解释，它是怎么带你进来的。”
莫雪灵想了想，干脆答应了。反正现在他们有大黑，完全可以在绝灵之地横着走，不用担心任何危险。他们两个快速收拾好东西，带着小狐狸直接坐在了冥途兽宽大的背脊上，朝着小狐狸指示的方向走去。
第一次骑上传说中的冥途兽，莫雪灵非常兴奋。大黑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两人两兽就几乎穿过了整片绝灵之地。
陆渊看到前方的一片静木，就让大黑停了下来：“前面的静木林，就是这道天然阵法的屏障所在了，我们过不去的。他低头看看蹲在冥途兽脑袋上的小黑：“你是不是能找到屏障有漏洞的地方？”
小黑好像听懂了，直接跳下冥途兽朝前走，仿佛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径直穿过了这一片静木林。
莫雪灵和陆渊都愣住了，这漏洞这么好找吗？冥途兽也不清楚状况，直接就跟着小黑走，结果一头撞上了看不见的屏障，整个兽都懵了。
二人也跟着跳下来，伸手向前方摸去，果然摸到了结结实实的阻碍。莫雪灵也对这个非常熟悉，这是她不知道撞了多少遍的“南墙”！
而小黑仍好像没事儿似的，溜溜达达又跑了回来，依然没有任何阻挡。
莫雪灵大概明白了，把小黑抱在手里，小心翼翼，摸索着向前走去。果然，刚才还挡在眼前的屏障这会儿却像消失了一样，她也毫无阻碍地走了过去。
陆渊非常惊奇，但没有太意外，这才能解释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进入绝灵之地。
莫雪灵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走出了静木林，整个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她真的是因为小黑才穿过了这道屏障。
她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瓶丹药。她兴奋地欢呼出声，抱住储物袋狠狠地亲了两口！她终于又可以使用灵力了！
她想起静木林另一端的陆渊和大黑，赶紧收了收兴奋，又抱着狐狸小跑了回去。不知道这神奇的能力，是不是只对她这个主人起作用。
陆渊看莫雪灵走回来，也觉得非常稀奇。这绝灵之地的阵法天生地养，很难找到破绽。这静木林屏障除非大面积破坏，要不然连他爷爷也无法强行破开。
莫雪灵进来后直接把小黑塞进了他怀里，连忙催促道：“你赶紧也来试试！”
陆渊依言而行，果然就和莫雪灵一样，轻轻松松地走过了静木林，没受到任何阻碍。留在原地的冥途兽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就想跟上自己的主人。结果和上一次一样，再次撞上了坚硬的屏障。
看着从外面绕了一圈又走回来的陆渊，莫雪灵兴奋得不行：“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我们一块出去，我储物袋里好吃的可多了！我要把这些日子没吃的东西都给补回来！”
陆渊看她兴奋的小脸也为她高兴，虽然他也可以带她从出口离开，但她不是北州之人，一旦被发现，也会引来不少麻烦。
莫雪灵招呼着陆渊，抱上小黑一起爬到冥途兽背上，她要出去好好地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美美地吃上一顿！
大黑接收到主人让它再次往前走的指令，整个兽都懵了。
还要它撞？
第三十四章 告别
大黑这次学聪明了，试探性地朝前伸出爪子，确定没有屏障阻挡之后才小心翼翼往前走，穿过了这一片静木林。
莫雪灵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她之前没觉得有储物袋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经过在绝灵之地这段时间才发现，没有储物袋她简直寸步难行。
他们找了一片开阔的空地停下，莫雪灵就开始变戏法一样往外掏东西，迅速搭起了一个营地。不一会儿这块空地上就多出了两顶帐篷和一张小方桌，小方桌上更是摆满了各种灵果、点心，还有好几个还冒着热气的菜品。
莫雪灵直接给他们两个都盛了大大的一碗灵米，拉着陆渊坐了下来。在绝灵之地虽然也没少过她一口吃的，但只有正儿巴经的饭菜下肚，莫雪灵才觉得胃里是真的踏实了下来。
陆渊被莫雪灵这一系列动作给搞懵了，他也没想到，莫雪灵说有好吃的是这么个架势。看着这一桌的饭菜，有种这里不是深山而是闹市的感觉。
看他们已经开始吃了，小黑也赶紧扒着桌子边叫唤，莫雪灵直接塞给它一瓶兽丹。小狐狸心满意足，直接窜回了灵兽空间里。她也给冥途兽拿了一瓶，又倒出来一大堆灵兽肉。冥途兽也赶紧埋下头，吧嗒吧嗒吃得开心。
莫雪灵边吃还边跟陆渊说：“一会儿吃完饭去洗个澡，我给你帐篷里放了洗澡桶，水正用火灵精加热呢。”看陆渊惊异的表情，还以为他嫌弃，赶紧又加了一句：“那个桶是新的！我给我师哥带的，他还没有用过。”
陆渊默默无语，他惊讶的是有没有人用过吗？他惊讶的是居然有人出门带着洗澡桶，还一带带两个。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丫头看起来傻乎乎的什么都不会做了。他回头看看这临时营地的架势，要是没有绝灵之地这样的地方，她的确什么也不用会。
莫雪灵快速吃完饭，和陆渊招呼了一声，就摆上阵盘钻进了帐篷里。陆渊张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也钻进莫雪灵给他准备的帐篷里洗澡。在绝灵之地一待十几天，他也没办法拒绝洗澡的诱惑。
陆渊洗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只觉得浑身清爽，十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简直都想考虑一下，自己要不要学着带上一个洗澡桶了。用火灵精加热洗澡水，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种办法。
莫雪灵还没出来，他这会儿吃饱喝足，舒服得简直不像是在外历练。这时候却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哦？居然是冥途兽？”
陆渊立刻警觉，冥途兽也低低吼着，身上黑色的灵力涌动，明明还呆在原地，却有一种马上要消失的感觉。
来人是一个老头，只是陆渊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他强大的力量控制在了原地，冥途兽也直接被压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陆渊暗暗心惊，这老头的气息浩瀚如海，似乎什么都没做就完全压制住了他和冥途兽。这种威压让他有种面对爷爷的感觉，这应该是一个元婴级别的强者。
他无法挣脱，心里暗暗着急，这人居然可以一眼看出冥途兽，这样的强大的灵兽，有谁可以不动心。
修真界也不是没有强抢灵兽这种事，只要逼迫灵兽的主人强行抹掉识海内的契约印记就可以解除契约。当然，还有更粗暴的方法，直接杀了灵兽的主人就好，虽然灵兽也会受到重创，但这办法也最简单有效。
他感到身上的威压，想要抵抗却有些力不从心，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他的双腿都忍不住直打颤。
老头仍是微笑着看着陆渊，微微有些诧异。他大手伸出，轻轻向下压，随着他的手势，陆渊身上的压力再次陡增，骨骼都开始咯吱作响，忍不住就想要跪伏在地。
可他仍是憋着一口气，即使知道自己不敌也不愿意服输，冥途兽是莫雪灵给他契约的，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老头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继续加大威压。陆渊身体开始发抖，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不堪重负。可他仍是不甘，就这么死死撑着，漂亮的眼睛里聚集着浓浓怒火。
老头撇了撇嘴：“哟呵，小狼崽子啊。”
就在这时候，陆渊的身后突然出现了莫雪灵的声音：“师父！您怎么来啦？”
莫雪灵并没有感受到威压，也没有注意到陆渊的状况。她欢快地跑到风虎身边，拉住他的衣角撒娇：“师父……我可想你啦，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没有您我们混得可惨啦。吃不饱穿不暖，天天被人欺负，坏人还害我跟师哥走散了。我现在都没找到他，还不知道师哥现在怎么样了。”
见到了自己最大的靠山，莫雪灵自然地使起了小性子，恨不得把最近收到的委屈一股脑都倒出来。
风虎已经在这周围找了她很多天，这会儿见小徒弟安然无恙这也才放了心。他捉住莫雪灵扯在他衣摆上的手腕，没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
他从腰间摘下来一只小葫芦，语气是平常没见过的严厉：“有话一会儿再说，把丹药吃了去调息。”
就这么出来一趟，这丫头就搞出一身的暗伤，神识也明显很虚弱。而且他清楚地感觉到，那只冥途兽身上居然有她的气息。只是不知道莫雪灵，为什么够给人契约不同属性的灵兽。
莫雪灵明显愣住了，师父从来没有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过话，禁不住觉得有点委屈。但看师父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反驳，乖乖地去吃丹药，一回头才想起来陆渊还在这。
她又转向师父：“师父，这个是陆渊哥哥，是他在绝灵之地救了我……要不然我就……”
他还没说完就被风虎打断了：“我知道了，回帐篷去。”
莫雪灵不敢再多说话，悄悄朝陆渊使了个眼色，让他见机行事，反正他师父应该也不会为难她的朋友才是。全然没发现，陆渊这会儿一动不能动。
莫雪灵一进帐篷，陆渊身上的威压就是一轻。他活动了下手脚：“陆渊见过前辈。”
风虎看着他：“你叫陆渊，陆天明的孙子？”
陆渊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直接叫出自己的身份，点头应答：“是。”
风虎再次上下打量他：“十四岁练气圆满，气息扎实差不多可以筑基了。光系和暗系双灵根，倒是挺稀奇。”
陆渊有些心惊，能看出他的年纪修为并不算太难，但他并没有使出灵力，他的灵根是怎么被看出来的？即使是他爷爷也做不到，看来莫雪灵的师父也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风虎并没有继续跟他聊天的意思，而是转身走到了冥途兽身边。虽然他出身五行谷见识广博，但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冥途兽。
大黑这会儿仍被威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丝毫没有害怕这个看起来比它厉害很多的人类修士。风虎拍了拍它的大脑袋，觉得很稀奇：“这居然是一只没长成的冥途兽，还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他看着对他一脸防备的陆渊，呵呵笑出声：“别那么紧张，既然是墨儿送你的我就没打算要回去。”
他话锋一转，语气冷冽：“但是你要记住，不得泄露半分关于墨儿的消息。也不要告诉你爷爷这是冥途兽，就只说是我为了感谢你救了我徒弟，送了你一只黑豹。其他的事情，提也不要提。”
他话语里掺杂着威压，再次铺天盖地的压在陆渊身上，满是敲打之意。墨儿还太小，契约师的身份只能给她带来危险，更何况跨等级还有跨属性契约灵兽，这里面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陆渊没想到他并没有把灵兽要回去的意思，这可是世上仅有一只的冥途兽啊！
他坚定地答道：“前辈放心，晚辈知道分寸。”他也清楚，莫雪灵的这只狐狸有很多不符合常识的地方。也知道这样的秘密泄露出去会给她引来什么样的麻烦，他绝不会让她陷入那样的危险里。
风虎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这小子，怕他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毕竟有莫雪灵看着，他也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他挑起眉毛，看向一旁的小帐篷，莫雪灵正鬼头鬼脑的努力透过缝隙往外瞧。
风虎叹气：“出来吧，怎么着，还害怕你师父欺负了你的恩人？”
莫雪灵从帐篷里露出小脑袋：“哪儿能呢！陆渊哥哥，我师父人可厉害了，修为又高还会炼丹，对人也和善得不得了。人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要不是因为早有了我师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她拍马屁的话张嘴就来，而且表情语气十分认真，好像就是在陈述事实。
陆渊抬头看了一眼她师父，一张脸被乱蓬蓬的胡子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觉深思，他之前是不是太把小姑娘夸他的话当真了！
风虎被小徒弟夸得飘飘然，虽然这一路坎坷了些，好歹自己徒弟全须全尾的。回头又看见陆渊，越看就越不顺眼：“陆家小子你还不赶紧回家筑基去，还在这瞎溜达什么呢。”
他恨不得这小子赶紧走，他好仔细问问徒弟这一路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这跨属性契约灵兽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陆渊本来还想着，可以让莫雪灵在外面等着，他再回到绝灵之地从出口出来，好带她一起去昭阳城。若他筑基成功，说不定还能和她一起去天灵城。现在她师父在这，估计也就用不到他了。
他冲莫雪灵笑笑：“你让小黑送我回绝灵之地吧，我还得完成我的历练呢。”
莫雪灵有些不舍，这段时间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突然就要告别她心里有点难受。但她又必须赶去天灵城，留给她和哥哥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她把灵兽空间里的小黑捞了出来，提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陆渊哥哥，我这就送你回去！我们过几天天灵城见啊！”
第三十五章 约定
莫雪灵和陆渊带着小黑，再次骑着冥途兽回到了绝灵之地边缘。看到前面的静木林，莫雪灵就赶紧拉了拉陆渊，让他停下来。
她偷偷摸摸地往后看，确定师父没跟来，然后就又开始往外掏东西往陆渊怀里塞。
绝灵之地不能用储物袋，她就干脆装了一大包：“这些是吃的，有干粮也有我师兄做的肉干，可好吃了。还有两身我师哥的衣服，但都是新的没穿过，可能有点大你先凑合着。”
然后她又取出一对瓶瓶罐罐：“这些是各种丹药，你放在自己的储物袋里，不管是在绝灵之地还是出来以后里可能会用得到。”
接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的方向，拿出一个瓷瓶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收好了，这是颗六品养元丹。虽然只能治外伤，但好在品阶高，遇到危险说不定可以救你一命。”这也是她身上品级最高的丹药了。
陆渊被塞了满手，赶紧拒绝：“吃的和衣服我收下，丹药就算了，太贵重我受不起。”六品丹药，这可是在家族里都会当宝贝供起来的，他怎么可以收。
莫雪灵浑不在意：“有什么收不起的，你这一路救了我多少回。要不是因为有你，我要么直接饿死，要不也要被冥途兽拍死了。现在我活的得好好的，就算单纯报答，送你丹药也不算过分啊。”
她扬起下巴，颇有高傲之意：“我的命这么宝贝，难道还比不上一些丹药？再说了，我刚刚都和你讲过了，我师父是个炼丹师，丹药这种东西我从小就是不缺的。别说是普通的养元丹，要不是师父怕我招祸，更珍贵的丹药我也能要来。”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拍了拍冥途兽的大脑袋，再次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对了还有大黑，这些是兽丹，可以给灵兽补充灵力，还特别好吃。”她怕陆渊又要拒绝，赶紧又加了一句：“这是我给大黑的，你没权利拒绝，你也就是帮它拿一下罢了。”
她又把腰间的灵兽袋也摘了下来，一并塞进他手里：“你带着大黑出绝灵之地也太显眼了，先把它收紧灵兽袋吧，这样不容易引人注意。要不然你还得解释，为什么会在绝灵之地契约了一只四阶灵兽”
陆渊看着莫雪灵不容他拒绝的样子，内心被暖暖的喜悦包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能不能吃饱穿暖，会不会受伤。虽然理智在不停地告诫他不可以，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接受她的好意。
他仍是摇了摇头：“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而且这一路，我们也是相互扶持，我有帮你，你也在帮我。更不用说你还帮我契约了冥途兽，这已经是我还不起的恩情了，我怎么能再接受你的东西。”
莫雪灵嘴巴高高撅起来，有些不高兴：“怎么还扯到恩情了，有必要你一码我一码归得这么清楚吗？我们不是朋友吗，送朋友点东西还要这么麻烦，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
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我可是说过的，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我会罩着你的！怎么，兄弟送你点能用得到的东西，你还要推三阻四的？”
陆渊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了她的好意，只是觉得不妥：“你把丹药都给了我，自己怎么办，你师父不会罚你吗？”她师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让莫雪灵受到责罚。
莫雪灵完全不在意：“我师父虽然扣，总跟个守财奴似的，但对自己人特别大方，我没有了再和他要就是了。要不是怕他吃醋跟我絮絮叨叨，我都不用背着他给你。”
她看陆渊一直犹犹豫豫，赶紧催促：“你赶紧把东西收了回绝灵之地吧，我还要赶去天灵城呢。你要是真的心里过意不去，以后见着什么好东西就都给我留着，再见面时送我好了。”
她也就是找个理由让陆渊收下东西，没想到陆渊却非常郑重地跟她保证：“好，我以后遇上好东西，一定都给你留着，再见面时送你。”
他看着莫雪灵笑眯眯的小脸，突然就有些忐忑：“要是我这次没办法筑基成功，今年就不能去天灵城了，明年的瀚海阁商船起航，我还能在天灵城找到你吗？”
莫雪灵给他打气：“我师父都说你气息扎实可以筑基了，你就一定能行，我先去天灵城等你，记得来墨家找我。”她对他信心十足，想着反正过不久就可以再见面了，离别的伤感都冲淡了许多。
陆渊仍是忐忑，面上虽仍是一片平静，手指却紧紧地捏在衣摆上。他不确定的问道：“万一呢，万一我没办法成功筑基，还能去天灵城找你吗？”他清楚自己尴尬的地位，他若是想要筑基，家族是绝对不会给他提供筑基丹的。单凭自己的力量，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莫雪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没有信心：“今年不行明年也一定可以的，只是我平时不在天灵城，今年也就是要见家人才去的。”
她看着陆渊有些失落的神色，又补充道：“就算明年见不到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天衍大陆见啊！”她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对未来充满信心：“我反正早晚是会去的，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师父是天衍大陆五行谷的弟子，等我筑基之后一定会回宗门的。到时候，你可以来五行谷找我。”
陆渊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一定能够去天衍大陆。青龙大陆卡在筑基边缘的少年天才，都不知道有多少。但他似乎也被莫雪灵的乐观所感染，不禁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好，我们约好了，不管我这次成不成功，我们都一定在天衍大陆见。”
他也不再矫情，把莫雪灵给他的丹药都收进了随身的储物袋里。然后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灵兽袋上，把冥途兽也收了起来。
莫雪灵终于满意了，她把小黑塞进陆渊怀里，朝他挥挥手：“陆渊哥哥，那我们就再见啦。”
陆渊点点头，也不再迟疑，抱起小狐狸走向静木林。他不由得也开始期待，未知的天衍大陆。至少在这片大陆上，还有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人。说依靠一个小姑娘好像有些怪异，可能是孤独得太久了，但他莫名觉得，只要有莫雪灵在的地方，自己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这一趟历练，他最庆幸的事情，应该就是他没有防备、没有拒绝，而是听从老天的安排莫名其妙地捡回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在他平淡孤寂的人生里，好像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光。
莫雪灵目送着陆渊消失在静木林里，就径直转身走了回去，她心里也有点闷闷的，并不适应这样的离别。她想起马上就要出发的哥哥们，更是难过了，虽然大家总在说可以去得了天衍大陆是多么大的造化，可她仍是舍不得。
回到营地，风虎还是之前的样子，好像一直在原地没离开过。他看看小徒弟伤感的表情，语气酸酸的：“六品丹药说给就给，你都不知道，多少人能为了一颗六品丹药把命都赌上。更不用说冥途兽这样的存在，那可是天衍大陆的大宗门都眼馋的灵兽。”
他咂咂嘴，一副可惜的表情：“这要是卖给御灵山不知道能换多少宝贝哦……”
莫雪灵本来还在感伤，听她师父的话就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师父！你跟踪我们！”
风虎浑不在意：“就这么点儿距离，你们俩还用得着我跟踪？姑娘养大了，胳膊肘都往外拐咯……给一个刚认识不几天的小子又送丹药，又给灵兽，把我这个老头子扔在身后咯……”
莫雪灵对她师父这酸溜溜的样子见怪不怪：“谁说的，我这不是也准备了给师父的东西嘛。”她把从郑元那里得到的大量灵药都给掏了出来，献宝似的捧到风虎面前：“师父你看，那个拐走我的郑元身上有好多罕见的灵药，我都给您留着呢！”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师父！我师哥呢？郑家父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您有他的消息吗？”
风虎还在挑挑拣拣的看草药，抬手指指她身后的天空：“这不是来了吗，两个废物加一只受伤的雷鹰，他要是都脱不了身也就别说是我风虎的徒弟了。”
莫雪灵回头，就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快速降落到了眼前，带起一阵大风。
风景轩从火鸾身上跳下来，赶紧走到莫雪灵身边。亲眼看到了师妹，见她完好无损，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他习惯性捏了捏莫雪灵的小脸，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自责：“怎么就这么两天就瘦了这么多？”
莫雪灵下意识拍了拍脸，确认了下自己的状况。她的脸仍是肉呼呼的一团，似乎跟瘦沾不到边吧。除了刚进入绝灵之地那几天，她这一路还真的没少过吃的。
师哥这是从哪儿看出她瘦来着？
第三十六章 师父的决定
景轩仍陷在自责里无法自拔：“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独自留下的。我是真的没想到郑家人居然这么有心机，能硬生生演了一路获取我们的信任。”
莫雪灵疯狂点头：“对呀，他们也太能演了，不怪师哥你，我也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她一副气哄哄的模样：“师哥你都不知道，那个郑月儿一点都不温柔，凶得要死。还有那个郑元，那就是个老狐狸，亏得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和善的老爷爷呢。”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跟师傅和师哥讲述，自己是怎么被绑走，怎么套他们的话，又是怎么放斑斓出来战斗。
听到郑元居然有可以暂时恢复修为的丹药，两个人心都不约而同地提了起来。虽然之前早有推测，可是听她亲口讲述其中的凶险，还是忍不住背后就是一层冷汗。也亏得这丫头聪明，要不然面对一个金丹中期，还丝毫没有人性的修士，只要中间行差踏错一步，她小命就保不住。
但莫雪灵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语气居然还透着一丝兴奋，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留下什么阴影。她乐呵呵地讲完，就等着听师父和师哥夸赞她。却见两个人都是神情严肃，好像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有些受不了这样严肃的氛围，捅了捅一言不发的景轩：“你那边呢，那父子俩是怎么对付你的，郑元说他可是把五阶雷鹰都派过去了，你是怎么脱身的？”
风景轩仍有些沉重，要不是他一时义气上头，就不会落入郑家人的圈套，师妹也就不用遭遇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这会儿只觉得心疼，莫雪灵从小就娇气，蹭破一点油皮都眼泪汪汪的。也不知道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怎么一个人挺了过来的。
他看着师妹有些担心的眼神，努力提起笑容：“能怎么对付我，那父子俩怂得很，也不敢正面和我对上，还不就是趁着我对付雷鹰在后面偷袭。我的战斗力你还不清楚，哪儿能被他们制住，就一直僵持着。”
他说得十分轻松，但面对一只攻击力强大的雷属性灵兽，和两个心怀叵测的修士。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他这一场战斗下来，也是九死一生。
他还笑眯眯的夸莫雪灵：“也是沾了你的光，本来还谁也奈何不了谁，结果那只雷鹰突然就受了重创，我本来还以为它是旧伤复发了呢，这才抓住机会直接宰了它。现在想想，应该是那时候它的主人死了，受到了契约反噬。”他摸摸莫雪灵的脑袋：“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呢！”
莫雪灵还在好奇：“师父呢，师父又是为什么也来了这边？还有，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风景轩接着讲述：“我把那雷鹰杀了之后，就很快控制住了郑家那父子俩。都用不着逼问，他们就什么都说了，我按着他们给的消息，才一路追到了那个小山坳里。”
他语气还有些后怕：“我那时候本来想着，只要有斑斓在，一只四阶灵兽和一个筑基修士，你也一定能够对付。直到我看见了山坳里的模样才觉得不对，那根本就不像是和筑基修士战斗的痕迹。”
想到师妹因为他的失误就要面对不知道什么样的危险，他那时候简直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向莫雪灵摊了摊手：“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直接捏碎了师父给的传讯玉求救，要是再晚一点，就怕你命都没了。”
他还适时地拍了下风虎的马屁：“师父不愧是师父，来了之后单从痕迹里就推断出了当时的情况，还找到了郑家那两个人的尸体。师父判断你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些天我们就一直分头在这附近方圆百里之内找你。”
风虎也在这时候开了口：“你离开之后呢？我一直开着五行灵盘，这附近我也来过好多次了也都没找到你。还有那只冥途兽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可以帮人契约暗属性的灵兽。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需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也是他聪明，这茫茫森林大海捞针，想找一个小姑娘多不容易。他干脆就开着五行灵盘到处转悠，好好的寻找修炼苗子的宝物，愣让他搞出了个寻人的作用。
莫雪灵没想到师父居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边有一片天然阵法，形成了一片绝灵之地，估计才会让灵盘感应不到的吧。”她又把自己误入绝灵之地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这次没有心理准备，又吓出两人一头冷汗，这小丫头的际遇也太离奇了一点。风虎本来以为，这边只是一片普通的历练场所。莫雪灵送陆渊回去，也只是想找机会给他东西而已。没想到，这小小的一片地方，居然还有不少秘密。
好巧不巧，他们这边刚说完，送走了陆渊的小黑溜溜达达地回来了。一进营地就感受到了两个人灼热的目光，烧得它狐狸毛都要炸起来了。
风虎一把捉住小黑，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检查。无视阵法屏障，可以变换属性，还能帮助人契约不同属性的灵兽，这样逆天的灵兽是真的存在的吗？
小黑被摆弄得没了脾气，任由风虎翻过来倒过去地研究。可看到最后，风虎也没看出一丁点的与众不同来。
他把狐狸还给莫雪灵，低头沉思了起来。
过了许久，久到莫雪灵师兄妹两个都要怀疑，师父是不是睡着了。风虎突然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师父做错了……”
他们两个不明所以，耐心等待风虎的下文。
“我在这青龙大陆这么多年，虽然从没说过，但骨子里也总带着一种高傲，对青龙大陆这样的偏远之地有几分瞧不上。青龙大陆对于天衍来说实在太小，我是出身天衍的修士，又是元婴修为，不知不觉中就总带着几分目空一切的样子。但现在看来，即使小小的这青龙大陆，还依然有不少我也窥探不出的秘密。”
他语气有几分自嘲：“我一直只让你们努力修炼功法，练习五行剑，却没有传授你们相应的战斗法决。一方面就是在青龙大陆筑基的确有不少好处，筑基的坚实程度直接决定了你们未来的潜力。但另一方面却是，我嫌弃青龙大陆的灵气杂驳，想要让你们回到五行谷再继续学习。”
他表情是他们俩没见过的严肃：“可现在才发现，我这样做反而害了你们。尤其是墨儿，你空有修为却没有手段，如何与人争斗呢。之前我总觉得只要有我护着，一切都不成问题。可却忘了即使是在青龙大陆，修真界也没有一天太平的时候。而我，也不是万能的……”
他正襟危坐，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从今天起，我会开始教授你们五行谷的各种法决，还有更高级别的五行剑剑诀。以后也不会总是把你们拘在清溪谷，放你们自己出门历练。尤其是墨儿，我也不会再由着你性子来，明年的海潮秘境，你们都给我去参加。我们五行谷的弟子，从来就不是不能战斗的软蛋。”
莫雪灵这只狐狸秘密太多，一旦被人发现就有数不清的麻烦，她必须有自保之力，才能守住自己的秘密。他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太过轻易地放走了陆家那个小子。
风景轩兴奋极了，他这么多年一直练习的都是五行剑的基础剑诀。只是基础剑诀就有如此大的威力，让他几乎可以傲视同阶。要是学习了更高阶的剑法，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轻轻松松越阶挑战金丹修士了？
莫雪灵也隐隐有些激动，她剑法一向很一般。火球术这种小把戏，面对强大的敌人杀伤力也有限。如果能学习到厉害的法决法术，那她也离自己的强者之梦又进了一步。
风虎思考的片刻：“你们一直在练习的五行诀和五行剑，都是我们五行谷的镇谷之宝。但五行诀除了总纲以外，还分了五个部分：利金决，神木决，碧水决，灵火决和厚土决。这五个部分不止五行灵根可以修炼，其他灵根也可以。而五行诀的根本就是，体会五行灵力的属性，了解每一种属性的本源。”
他向两个徒弟建议：“你们可以先学习灵火决，火属性杀伤性强大，配合的法决也大多很有威力。一旦有所成就，可以掌控各种火焰，变换成不同的形态战斗。练到极致，有焚天煮海之能，是战斗的最佳利器。而且学习如何用火，将来也可以进一步研究炼丹或者炼器，对你们的发展也有利。”
莫雪灵他们两个，已经被师父所说的强大威力完全吸引住了。炼丹炼器他们俩倒是都不太感兴趣，但变换各种形态战斗、焚天煮海，听起来就让人激动。
风虎见他们有兴趣，也非常满意，干脆决定这一路前去天灵城，在路上就开始教导他们。
莫雪灵他们之前还未见过师父如此正正经经的模样，满眼都是兴奋。只是两个人还丝毫没有预感到，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残酷教学体验……
第三十七章 天灵城
因为有红叶这只六阶火鸾代步，师徒三人向天灵城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因为赶时间，他们基本都是白天赶路，晚上扎营休息。而在每天休息之前，都会好好体验一把风虎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训练。
作为一个强大的炼丹师，风虎自然是个玩火的高手。他对两个徒弟的训练十分简单粗暴，用灵力幻化出一片火海，然后直接把两个人丢进火里就行了。
反正有他控制，也不会真的伤害到他们，而这种近距离的战斗接触，才能最快地让他们熟悉火属性。
可怜这师兄妹两个刚拿到灵火决，还没来得及练习，就要每天在火海里泡着。说不清哪里就会钻出一条火龙或者一只火凤，烧得他们狼狈不堪。就连红叶也来凑热闹，时不时地朝火海里吐一口灼热的岩浆，让他们不是烧了头发就是燎了眉毛，整天都散发着一股子焦糊的味道。
莫雪灵和风景轩每天被这片火海折腾的苦不堪言，就连意志力一向坚强的景轩，都开始后悔答应学习灵火决。他们每天不是在天上飞着，就是在火里烤着，简直是水深火热。
风虎这次也是下了狠心，就连莫雪灵的撒娇都没派上用场。现在她也不想着要成为绝世强者了，每天只希望红叶可以在天上飞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或者天灵城再快一些到达。
在火鸾的全速赶路之下，短短十日后，天灵城终于到了。
天灵城位于青龙大陆最西端，青墨河的入海口。因为临近海潮秘境，又是每年瀚海阁商船停靠的地方，天灵城十分繁华，乃是西州甚至是整个青龙大陆最大的城市。
瀚海阁的青龙分阁也坐落于此，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各方修士和商人慕名而来。而莫雪灵的外祖家墨家，就是把持天灵城的最大世家，也是整个西州最大的家族。
天灵城内禁止灵兽飞行，为了不引人注意，风虎早早地就让红叶落在城外的森林里。从红叶背上跳下来的师兄妹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的魔鬼训练终于要结束了。这一路上风虎和以前大不相同的严格，都让两人有些吃不消。
风虎带着他们俩，穿过热闹的城门，就这么走进了天灵城中。这里的建筑大多是用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种古拙的气息。走过闹市，能听到小贩吆喝着叫卖各种新鲜海产，还有其他地方少见的海中灵兽。
在这个城市里，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莫雪灵上次来天灵城还太小，已经没什么印象了，看到这样不同风格的城市，也感觉十分新奇。
走进城里没多久，风虎就停了下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你们两个自己去墨家，我晚一点再过去。”天灵城内不准打斗，这里又是莫雪灵外祖家的地盘，他一点都不担心。
莫雪灵点了点头，反正墨家是天灵城最大的家族，随便问个路都能找到，也不怕他们迷路。她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赶紧见到自己的家人！
风虎离开后，师兄妹两个就继续朝着城市中走去，走到中心最繁华的大街上，莫雪灵的眼睛就突然亮了起来。
长街的另一头，两个少年缓步而行。一个穿着青色长衫，面容有些清瘦，五官端正，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端方之感。
而另一个少年则是穿着飘逸的白衣，腰间别着一把玉质上好的长萧。他手里持着纸扇，行走笑谈间尽是少年意气。
白衣少年长得很清秀，唇角挂着迷人的弧度，一双漂亮的杏眼，无论看着谁都像是带着三分笑意。整个人就如一块温润的软玉，任谁看了都觉得温柔可亲。
两个少年不知道在聊什么，看起来十分投契。莫雪灵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直接扑在了白衣少年身上。
莫玄霆远远地就看见了朝她奔过来的莫雪灵，下意识把人接在手里。莫雪灵跟个小猴子一样挂在他身上，软糯糯地和他撒娇：“二哥我可想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呀？”
少年抱着许久不见的妹妹，心也软成了一团：“想！二哥也可想可想你了！”说完又注意到了还在身边的好友，忍不住有点羞赧：“墨儿快下来，都多大姑娘了还要人抱，我朋友还看着呢！”
莫雪灵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我不，就不下，我赶了好久的路现在可累了，你就不能抱我一会儿嘛？”
莫玄霆对耍赖的妹妹没办法，只好转头朝身边的好友说：“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让柏山兄见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要先带妹妹回家拜见长辈，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去瀚海阁，不如我们改日再约。”
盛柏山也不在意：“没关系，陪家人要紧。”他又朝莫雪灵微微笑了笑，就很利落的直接告辞离开。
莫玄霆还在感到抱歉：“你看看你，我都答应朋友要陪他一起去瀚海阁了，你这不是害我失信于人吗？”
莫雪灵仍然挂在他身上，表情很得意：“你可以不管我呀，我又没非让你陪我回去。”
风景轩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抬手向莫玄霆抱拳：“玄霆兄好久不见。”对耍赖的师妹也有点看不下去：“赶紧下来吧，你都多大了，这人来人往的也不嫌害臊。”
莫雪灵不情不愿的从哥哥身上下来，又搂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前走，扭着头不理景轩：“二哥我们赶紧走吧，我都好久没见过爹爹娘亲了。还有外公，我都快不记得他老人家长什么样了。对了，青阳和丹阳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你不怕他们俩又闯祸啊……”
她絮絮叨叨地问着二哥家里的情况，完全把景轩抛到了脑后。她自小就和二哥很亲，莫玄霆是个很温柔的性子，在家里对她的照顾也是最多的。虽然爹娘很疼她，但在心思细腻方面，还真的没人能比得过她二哥。
她家四个哥哥，大哥莫金风是大伯唯一的儿子，水木双灵根，如今是一个医师。
二哥玄霆是和她娘一样的暗火双灵根，但是资质不算太好，平时也只是对写写画画的感兴趣。最后还是靠着丹药，才在十五岁前勉强筑基。
而她的三哥四哥是一对双胞胎，是他们家乃至整个天灵城墨家资质最好的后人。不到十四岁就成功筑基，又是罕见的光系和暗系的单灵根天才。
但他们俩却都是作天作地的性子，要不是有二哥看着，估计能随时把天捅个窟窿。她都怀疑，要不是为了看住这两个捣蛋鬼，她二哥都不会这么着急筑基，和他们一起到天衍大陆去。
墨家的大宅处在天灵城的最中央，占地极大，住着墨家和旁支近千口人。莫玄霆穿过大门，直接带着妹妹去了书房，这个时间，外公一般都在这里。
并不需要下人通传，莫玄霆就直接带着妹妹走了进去：“外公，舅舅！你们看谁来了。”
书房里，这会儿有两个人在。墨风行看起来只有五十岁左右，脸颊消瘦，皮肤微黑。蓄着长长的胡子，鼻梁高挺，轮廓十分硬朗。一双眼睛很深邃，好像一眼就能望穿人心。
而他们的舅舅墨伯成，是个皮肤黝黑的高大汉子，浑身的肌肉强壮，好像马上就要撑破衣裳。但一张脸却是笑眯眯的，很憨厚的样子，让人提不起防备心。
他们见莫玄霆直接带了一个小姑娘进书房，还觉得十分惊讶。墨伯成仔细看看她的五官，依稀还带着小时候的样子：“这是墨儿吗？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墨儿还是七八年前，那时候小丫头话还说不利索呢。
莫雪灵十分乖巧的打招呼：“外公好，舅舅好。”她虽然已经记不清人，但她二哥带她见的肯定是自家人，她其实也分不清这是她娘亲的哪个兄弟，反正叫舅舅总不会出错的。
墨风行看着她十分满意：“不到十二岁就练气圆满了，说不定能比青阳丹阳还要早一步筑基呢。你师父不愧是大宗门弟子，教导有方啊。”
这一代的孩子里，他们本家并没有太出色的苗子。他的几个亲孙子，也还是靠着莫雪灵师父炼制的丹药，才能勉强筑基。
也唯有青阳和丹阳那两个孩子，让他十分惊喜，这些年更是倾尽全力培养他们。这两个孩子也是这次瀚海阁天才之中最出色的，只要能去到天衍大陆，就一定能成功拜入天凤宗。
到时候，他们墨家的地位一定能够更稳固，说不定还能成为青龙大陆真正的八大世家之首。
再看看一样资质不凡的莫雪灵，墨风行更觉得满意了，看来他女儿执意要嫁到安平城去，也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时候就听书房外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两个声音吵吵嚷嚷：“听说我妹妹来了，在哪儿呢？人在哪呢？”随着脚步声跑进来的是两个少年，个子都不是太高，脸却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急急忙忙地跑到莫雪灵跟前，异口同声：“墨儿来了，叫哥！”
莫雪灵十分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哼，我才不要！”
第三十八章 家人
青阳和丹阳这对双胞胎，只比她大了不到两岁。他们可并不像大哥二哥一样，会护着她或者让着她，他们三个人是从小打到大的。莫雪灵也从来不喊他们两个哥哥，一向是直接叫名字。
双胞胎小时候也皮的要命，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招惹莫雪灵这个最小的妹妹。每天不是藏她的东西，就是搞乱她要做的事，还总是能找到奇奇怪怪的虫子往她眼前送，不把人搞哭了绝不罢手。单单因为这种事，就不知道挨了他们爹娘多少揍。
但这俩人也从不吸取教训，下次再接再厉变着花样来，乐此不疲。
青阳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背着手摇头：“这孩子不行啊，怎么见了哥哥都不叫人呢，这没礼貌啊……”
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莫玄霆瞥了一眼这两个捣蛋鬼：“你们叫人了吗？”
青阳和丹阳一缩脖子，老老实实的挨个问好：“外公好，大舅好，二哥好！”然后又转向不理他们的莫雪灵：“妹妹，该你了！”
莫雪灵好像没看见他们俩一样，转头看向莫玄霆：“二哥，爹娘什么时候到呀，他们俩怎么比我还慢呢。要是爹爹知道青阳丹阳今天做的事，会不会生气啊？毕竟闯女澡堂子这种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双胞胎一左一右捂住了嘴，两个男孩呵呵傻笑着试图遮掩住她刚说的话。莫雪灵被捂住嘴也不挣扎，大眼睛眨巴眨巴非常得意。她二哥刚在路上说的这事，那她就勉为其难帮他们跟外公汇报一下吧。
墨风行听了眉头就是一跳，虽然这俩孩子从小最受他器重，但他们闯祸的功夫也是一绝了。他也见怪不怪，压根儿没打算从他俩嘴里套出话来，而是直接问莫玄霆：“他俩又闯什么祸了？”
莫玄霆有点不好意思：“他们俩今天早上和两个表弟炫耀自己的轻身功夫，在城里的房顶上来回跑，踩塌了房顶，掉进人家女澡堂子里了。”他简直都没脸说，这两个猴儿孩子也不知道什么能耐，每次闯出的祸都与众不同。
青阳丹阳看已经躲不过去了，非常干脆地低着头认错：“外公我们错了，以后不会乱在房顶上跑。也已经跟老板道过歉，还赔了钱修补房顶。而且大早上没人洗澡，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他们俩认错道歉这一套做得十分熟练，没等问就自己全说了。
墨风行也觉得头疼，他们俩每次认错态度都挺好，同样的错也的确很少再犯。但架不住他们俩，总能闯祸闯出新花样啊！
他叹口气：“一会儿每人去祠堂领十鞭子，玄霆监督。这几天好好带墨儿逛逛天灵城，不准欺负她。”
双胞胎低头应是，乖巧得不得了。又悄悄抬眼朝莫雪灵做了个鬼脸，对她的告状十分不满。不过他们俩也是早挨罚挨习惯了，十鞭子并不算太重。
莫雪灵笑眯眯地跑到了墨风行跟前：“外公您真好，要不是您发话，他们俩肯定还要欺负我，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她的告状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就连娇蛮也带着几分可爱。
她又从三生镯里掏出几样灵药递给墨风行，笑得又乖又甜：“这是墨儿给您和几位舅舅带的礼物，这些都是我自己采的呢。”
墨风行对小辈的孝顺十分受用，不拘她送的是什么，有这份心就不错。他接过礼物又想起来她那个强大神秘的师父，这才想起来问：“风大师这次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莫雪灵点头：“来了，师父有事要办，可能要晚一点再过来。”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师哥，她回头瞅瞅身后，一路跟着的师哥去哪儿了？
莫玄霆非常善解人意：“我让管家请了景轩兄在前厅喝茶，直接把人带来不合规矩。”
墨风行听了十分高兴，作为一家之主，他太了解一个高阶炼丹师的重要性了。风虎每次来，都能跟他们家族做成一大笔生意，他们这几年的发展也是沾了不少莫雪灵的光。
他叫起来自己儿子，打算亲自去大厅见见风景轩，多拉拉关系。虽然景轩只是个小辈，但说起来也算是天衍大陆五行谷的弟子了，他可不敢在大宗门弟子面前托大。
莫玄霆直接带着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去祠堂领罚，莫雪灵便跟着外公和舅舅一起去了前厅。景轩已经由管家陪着喝茶等了好一会儿，这会儿见墨家家主都亲自来了，也规规矩矩的问好。应答得体、进退有度，完全没有平常的莽撞样子。
莫雪灵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回回说着场面话，只觉得没意思。跟长辈告退之后，就悄悄离开了前厅，完全没管她师哥求救的眼神。没办法，谁让他这会儿代表的是她师父呢。
大人们谈正事，哥哥们都在祠堂，两边都没什么意思。她干脆又来到了天灵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他们爹娘和其他几个舅舅晚一些才会到，趁这会儿有空刚好可以逛一逛。
正带着几个下人逛街的顾舒怡，看见前面的小姑娘，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这家伙总是阴魂不散，她才刚到天灵城，这个灾星就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想起之前的事情，仍然觉得耻辱。如果不是这个灾星，自己应该还在碧海城受着各方的追捧，而不是千里迢迢赶到天灵城躲着。
她深深呼吸几次，表情渐渐平复了下来。这天灵城可是她的地盘，她就不信了，在这里还能有另一个青龙老人来救她。
想明白这点，她几步就追了上去，趁她那个哥哥不在身边，此时不出气更待何时。
莫雪灵看着突然带人拦在她面前的少女，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仔细看了看，这不是顾舒怡吗？
顾舒怡看着依然活力满满的少女就恨得咬牙切齿：“哟呵，这不是青龙大人的后辈吗？怎么，准备来天灵城长长见识？也是，像你这种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修士，一辈子能见识一次瀚海阁商船起航，回去也可以好好吹几年的牛了。”
莫雪灵看着她这幅样子就有些想笑，顾舒怡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这表情、这挑衅的语气简直和在碧海城如出一辙。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他们赔礼道歉来着？
如今可不是在碧海城，还要青龙老人来救他们。这天灵城可是她外祖家的大本营，顾舒怡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又一次非要往她手里撞？
她也不生气：“顾小姐好久不见啊，你是来送食大哥上船的吧。之前还见了我就跑，害得我好多话还没说呢，这次怎么又这么有兴致来找我了？”她仔细看了看顾舒怡身后带的几个人，都只是练气期而已，完全没什么威胁。
她又凑近了一点：“还是顾小姐你想代替令兄跟我切磋一下？要是我没记错，天灵城也是有决斗台的！”
顾舒怡这才想起来，她可是有只五阶的白虎。她咽了咽口水，却又再次挺起胸：“别觉得有契约灵兽就了不起，我们天灵城可是有规定的，不准随意放出灵兽，更不准随意打斗！别觉得自己有个灵兽就天下无敌了，如今聚集在天灵城的少年，哪个不是天才！”
她眼里带着怨毒：“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天灵城呆不下去。你这样的人，可不配住在天灵城里。”在天灵城里受规则所限，除了上决斗台她还真的不能拿莫雪灵怎么样。但出了天灵城，能下手的办法就太多了。这样的大城市，只要灵石给得足够，从来不缺少高手愿意为她卖命。
莫雪灵觉得有趣：“哦？你要我怎么住不下去啊。”她非常好奇，顾舒怡是哪里来的这种底气。
顾舒怡非常得意：“这天灵城是我们墨家的地盘，我想要赶走你一个小小的修士，需要理由吗？”
莫雪灵有些懵：“你们墨家？你不是姓顾吗？”
顾舒怡以为她没听说过墨家：“墨家是我的外家，乃是天灵城的最大世家，也是西州最大的家族。”她眼里的得意和阴狠之色完全没有隐藏：“在这里，我想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莫雪灵更懵了，她的外祖家也是墨家？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姓顾的表姐啊？难道还是她不小心得罪了自家亲戚？
顾舒怡看她惊讶的神色，得意地想要放声大笑，感觉自己之前的郁气今天终于一扫而空。
这时候她看到了长街的尽头，两个身影向着这边跑来，更是有些兴奋。赶紧收敛了面上的神色，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温柔娇弱之感。
她凑到莫雪灵耳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声音是藏不住的得意：“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天灵城真正的天才少年。你，还有你那个狗屁哥哥，早晚要被我踩在脚下面。”
莫雪灵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就见自己那对不省心的双胞胎哥哥，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顾舒怡已经委委屈屈的叫了起来，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舒怡把两个字愣是拐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架势：“表哥……”
第三十九章 小坏蛋
莫雪灵被这一声“表哥”叫得原地抖了三抖，她都不知道顾舒怡是怎么发出这种矫揉造作的声音的。
莫青阳和莫丹阳刚挨完鞭子，就兴冲冲地跑出来找自家妹妹，冷不防也被这一声表哥吓得停住了脚。
顾舒怡见他们俩停下来，心里万分得意，瀚海阁商船起航在即，她必须要抓住每一次的机会。
她看向一脸诧异的莫雪灵，声音不自觉又娇了几分，透着楚楚可怜的意味：“表哥，不知道是不是舒怡做错了什么，这位小姐一进城就说要把我赶出去，还大言不惭地侮辱我们墨家。舒怡只是一个小小旁系子弟，受些委屈也就罢了。但我们墨家乃是堂堂西州第一大家族，怎么能让这种小人物随随便便出言侮辱呢。”
男人嘛，尤其是实力强大的男人，最喜欢的就是逞英雄保护弱小。更何况她又搬出了墨家的脸面，就算这两人不愿意管她的闲事，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他们要帮助的又是她这种，娇弱又美丽的表妹，说不定那就是一段美好姻缘的开端。
这次天灵城聚集的天才少年，就属他们这两个最出色了，开船前拿下他们可能有些困难。但让他们对她印象深刻，能爱屋及乌帮上哥哥几分，顾舒怡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青阳和丹阳本来是冲着莫雪灵跑过来的，半路被人截住了不说，这人又是说的是什么梦话。还侮辱他们墨家？莫雪灵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侮辱自己家玩儿吗？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呵斥这个莫名其妙的“表妹”，旁边愣了半天的莫雪灵却先开了口。她一把抓住离她较近的丹阳，一张嘴也吐出了山路十八弯的调调：“公子啊……”
丹阳都被吓傻了，怎么一会儿不见他妹妹成了这个德行，还叫他公子，他是哪门子的公子！
莫雪灵才不管他什么反应，赶紧说话防止他破坏自己：“莫公子，才一日不见就不记得奴家了吗？公子最清楚奴家的，奴家最是温柔可人不善与人争斗，又怎么会主动与人相争呢？更何况是公子的外祖家，那我就更不会出言侮辱了呀。”
她一口一个奴家，语调抑扬顿挫，每个字都像会原地自己起飞似的。动作也不知道是跟哪个戏班子学的，一会儿甩袖子一会儿掩面，比顾舒怡还要矫揉造作几分。
丹阳嫌弃坏了，看不得妹妹这个做作的样子，忍不住就想甩开她。手还没抽出来，就发现莫雪灵已经悄悄捏住他胳膊内侧的一块软肉，狠狠地转了一圈。
丹阳疼得就是一激灵，瞬间就止住了所有的动作，青阳却在这个时候看出了些门道。这么看起来，这俩丫头应该是有什么矛盾。而他这位表妹，根本不知道莫雪灵的身份。
他们俩平时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这会儿能亲自参与一下当然就更好了。虽然不知道妹妹在做什么，但他最起码要做到不拆台，要是能顺手加把火就更好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表妹，好像是哪个长老的外孙女来着。反正他也记不清名字，得罪也就得罪了。
虽然他们俩从小就喜欢欺负莫雪灵，但那是他们。外人敢动一个手指头，也得先问问他俩同不同意。
青阳顺着莫雪灵的话往下说：“对呀，我们……小墨儿可是最最可爱又善良的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跟旁人有冲突呢？而且好歹有跟我们的交情在，怎么会出言侮辱墨家呢？”他一边说，一边向丹阳使眼色，准备陪妹妹唱一场大戏。
顾舒怡没想到，这灾星居然和她这两位表哥是认识的。而且看她扒着青阳手臂不放的架势，关系绝对匪浅。她心中警铃大盛，这灾星一定跟她打得是同样的主意，不能让她得逞。
她瞅着莫雪灵的动作，心里也暗暗嘀咕，难道是她太矜持了，这两位表哥喜欢这样热情奔放的？
她干脆也向前一步，一个脚下不稳，直直地向着她身边的表哥怀里跌了过去。
青阳看着往他怀里摔的顾舒怡，眉头就是一皱。自打他们俩筑基以来，这种投怀送抱的事就没少过。
根本不用想，身体就下意识做了出了反应。他本打算一脚把顾舒怡踹出去，但想想她的身份，又赶紧收了回来。自己最好还是给不知道哪个长老，多少留些面子。干脆人横着向外跨了一步，原本要摔进他怀里的顾舒怡，就直接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顾舒怡趴在大街上，整个人都是懵的，这和她想象得不一样啊。也不用人扶，她自己就挣扎着爬了起来，比起身上的疼痛，她更是觉得丢人。
她表情比之前多了几分可怜，这次也不全是装的：“表哥，我不小心脚下没稳住，你也真是的，怎么没扶一下舒怡啊。”
她目光楚楚地看向青阳阳，语气是满满的委屈。只可惜这种眼光青阳没看懂，丹阳估计也不明白。他们俩压根儿就没开这一窍，顾舒怡的一番表演都做给了瞎子看。
莫雪灵已经憋了半天，顾舒怡脸朝下摔在大街上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发笑。她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跟师哥讲一讲，让他也开心一下。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也像顾舒怡一样带上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感：“这位姐姐刚才对奴家好凶哦，明明奴家什么都没有做，就想要把奴家赶出城去。奴家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出了城还不是死路一条。”
要说莫雪灵做这样的表情，其实还是挺可爱的，会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她的小脸。但这一口一个奴家，配上她这稚气未脱的模样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丹阳刚被掐过，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他十分有魄力的一把把莫雪灵搂进怀里，顺便挣脱了被捏住的软肉：“我当然相信你，谁侮辱我们墨家你都不会的！”他又看向顾舒怡：“你说，是不是你在中间挑拨离间，想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顾舒怡本以为只是这小丫头一厢情愿，没想到她表哥居然还回应她？而且这样装可怜扮柔弱，不就是她用的办法吗？
她都顾不上维持娇柔的样子了：“明明是你出言侮辱墨家在先，我才会与你起冲突。不能因为你和墨家表公子相熟，就随意颠倒和白！”她又看向周围渐渐围起来的人群，底气也更足了一些：“两位表哥可是从小受到墨家的栽培，总不能因为一个女子就置墨家的脸面不顾吧！”
反正看状况，这两位表哥都向着这个灾星，那她就更要坐实她的罪名。即使这么做可能会得罪莫青阳和莫丹阳，也绝对不能让这穷乡僻壤出来的小修士赖上墨家。
青阳这回都要气笑了，这哪儿来的白痴，居然还煽动舆论向他们施压？
莫雪灵往丹阳怀里钻了钻，显得更害怕了：“公子……你看她……奴家明明什么都没做，她为什么要如此针对奴家……”
丹阳脸都快抽了，她妹妹这几年在外面到底学了些什么呀，怎么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但他还要硬着头皮跟她演：“不怕不怕，哥……本公子给你做主……”他虽然这么说，但也一时卡住了，他还不知道到底妹妹想要做什么。
身后一个声音解救了他的尴尬，莫玄霆一走近就看见自己的弟弟妹妹站在人群里，不知道在搞什么。爹娘和舅舅们已经到了，他这是过来叫人：“你们仨干嘛呢？青阳丹阳，不许带着妹妹闯祸知道吗？爹娘和舅舅们到了，赶紧跟我回去拜见。”
原本还贴在丹阳怀里，正装着小可怜的莫雪灵，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她可是已经很久没见到爹娘了！这会儿也顾不上她的大戏还在上演，更是把顾舒怡完全丢在了脑后。
她兴奋地看向二哥：“爹娘来了！快走快走！我都好久没看见他们了，我还给爹娘带了礼物呢！”她乐颠颠拉着莫玄霆就往回跑，完全没管刚刚还陪她演戏的两个哥哥。
顾舒怡站在人群里呆若木鸡，所以这个灾星是莫家最小的女儿？莫青阳和莫丹阳的妹妹？
青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顾舒怡似笑非笑：“所以这位……表妹，你刚刚是说，我妹妹出言侮辱墨家是吗？”
顾舒怡这会儿还被众人围着，脸上火辣辣的，比之前摔在地上还要更甚。她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表……表哥……可能是我听错了……”
无论是在碧海城还是这次在天灵城，她从不知道这丫头姓什么叫什么。谁能想到，初见时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莫雪灵，会是墨家家主的外孙女。
她再次感到懊悔，比之前在碧海城惹出事还要不知所措。在碧海城惹了事情她还可以出来避避风头，可这一次她当着人家哥哥的面造谣生事，还试图把她赶出天灵城去，算是把人给得罪死了。只希望他们不要迁怒哥哥，他可是他们顾家最大的希望了。
青阳没有再理会这种跳梁小丑，看她一会青一会儿白的脸色只觉得可笑。
他撞了下身边的兄弟：“走，回去看看那个小坏蛋还会使什么花样。”他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住丹阳就往前跑：“咱们得快点，别又让她告了状！”
第四十章 家宴
莫雪灵跟着二哥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墨家大宅，一进去就看见了来来往往的不少人。她急匆匆地跑进前厅，就见父母正在和外公说笑聊天。
“爹爹！娘亲！”她欢快地扑进了墨三娘怀里，像只刚寻到母亲的小奶猫一样来回磨蹭。三娘也是许久没见女儿了，抱着她就是好一阵亲昵。
她捧着女儿的小脸揉搓，来回亲了好几口，夸张道：“我的墨儿都是大姑娘了，这要是走在大街上娘都不敢认！”
莫雪灵搂着她的腰撒娇：“不行，不认谁娘都不能不认墨儿。”
莫千钧微笑地看着许久不见的小女儿，内心也满是欣慰。当年被判定只能做个凡人的小丫头，如今居然也是练气圆满的实力了。
他招手让人过来，摸了摸女儿的发顶，语气颇有些感慨：“修为增长得不错，都练气圆满了。但是修炼要有张有弛，不能逼自己太狠。小姑娘家有空多出门玩一玩，买些漂亮衣服首饰，不要一味只会刻苦，知道吗。”女儿还小，他不希望她太过辛苦。
莫雪灵吐了吐舌头，偷偷看了眼仍在前厅的师哥。这可不是她自己要偷懒，爹爹都发话了，她作为女儿当然要遵从。
要不是这会儿墨家长辈坐了一屋子，风景轩这时候一定要大大地翻个白眼。这种事还需要专门交代吗？本来就够能偷懒的了，有她爹这话兜着底，还不知道这丫头会懒成什么样子。她可没见着张弛有度，什么时候刻苦过？再艰苦的磨练在她这，都能怎么舒服怎么来。
怕女儿记不清墨家的长辈，墨三娘拉着莫雪灵，开始一一介绍在场众人。她走到墨风行面前：“这是外公，你今天应该已经见过了。他老人家以前可是最喜欢你了，对你几个哥哥都严格得不得了，唯独只有你能坐在他腿上拔他胡子。”
想起莫雪灵小时候的事，墨三娘就是一阵唏嘘。当年坐在她爹怀里玩胡子的小丫头，如今都长了这么大了。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了，莫雪灵仍是乖乖地向外公行礼：“外公好，墨儿小时候不懂事，糟蹋您的胡子了。下次来一定给您带些有助胡子增长的灵药，让您风采更甚！”
墨风行被小姑娘这话逗得不行，笑得十分开怀：“好，外公等着你孝敬。”
他只有三娘一个女儿，本来就偏疼一些。没想到孙子辈也只有莫雪灵这一根独苗，她小时候又不能修炼，就更多了几分怜惜。如今小姑娘既乖巧又懂事，修为也上去了，他怎么能不喜欢。
墨三娘又带她走到墨伯成面前：“这是你大舅舅，如今管着天灵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在城里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直接问他。他家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在天衍大陆，以后你们去了，说不定还能见到。”
墨伯成也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外甥女，他顺着妹妹的话：“对，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大舅舅，天灵城里还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情。”他身材魁梧带着些憨直，说这话也有几分江湖气，好像不管是谁惹了莫雪灵不痛快，他都能立时去把人踏平了。
莫雪灵又乖乖巧巧的行了礼，嘴甜得不得了：“我还没见过像大舅舅这样高大魁梧的人呢，一看就很厉害。我要是有事一定第一时间找您，多有安全感啊。”
墨伯成也哈哈的笑了起来，他这个小外甥女还真是可爱，这么明显的阿谀奉承，他听了居然也没有丝毫反感。
旁边的墨仲天插话进来：“你可不要看你大舅舅长个傻大个儿，他可是咱们墨家最精明的了，小心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还是你二舅我最可靠，墨儿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说话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放在一水高挑的墨家众人里有些不太协调。他留着几缕小胡子，脸上带着狐狸一样的笑容。
他又仔细看了看莫雪灵的小脸，满意地点了点头：“幸亏你长得像你爹，要不然还得担心，你以后要嫁不出去怎么办，总不能想你娘一样硬追着人家跑吧。”
墨三娘虽然不难看，但也顶多只是清秀。但莫千钧别的不说，长得倒真的是一表人才，可惜被他妹妹坑了。还好莫雪灵长得像她爹，没被他妹妹带偏。
墨三娘一脚踹在墨仲天小腿上，拉了拉女儿：“叫二舅。”莫雪灵刚开口乖巧叫人，她就拉着女儿迅速转向下一个，一点也不想理他。
墨仲天还在絮絮叨叨：“你看看，你看看，长得一般还不让人说，还这么凶，真可怜了我妹夫哟。”他和墨三娘岁数差的小，两个人最是亲近，但也是吵吵嚷嚷长大的。
墨三娘向女儿介绍最后一个人：“这是你三舅舅，他可是个很厉害的炼器师，咱们墨家商铺里出售的不少灵器都是出自他的手里。”
莫雪灵两眼放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炼器师：“三舅舅好，我还没见过炼器呢，我哪天可以去您那里看看吗？”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让人无法拒绝，更何况是自己的小外甥女。
墨书广温声回答：“当然可以，不止可以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兵器，三舅舅还可以专门为你打造。”他人长得瘦高，五官和墨三娘有些像。但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书卷气，完全不像会练器的样子。
听了这样的话的莫雪灵也十分开心，她这几个舅舅貌似对她都很不错呢！
她又环视了一圈周围，有些好奇：“怎么不见舅妈们和其他表哥表弟？”
四舅舅人在天衍大陆她是知道的，但墨家可是大家族，单他们这一支就有不少人，如今怎么只有几个舅舅在家？
其他人互相看看，神情有些微妙。墨伯成便笑着跟她解释：“如今瀚海阁开船在即，你的舅妈和表哥表弟都跟你一样，回他们外祖家和亲人告别了，过些日子就能看见。”
墨风行也适时的转了话题：“今天正好都到家了，晚上我们就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过几天我会再办一场宴会，让墨儿认认墨家其他人，也算给玄霆和青阳丹阳他们践行。”
家主发话，底下人自然立刻着手去办，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准备就绪。
虽然只是家宴，仍然是十分丰盛。各种罕见的灵兽奇珍，变着花样做成了各种精美的菜品，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让人只看一眼就垂涎三尺。更是有不知道什么灵果酿制的美酒，由着侍女给大人们都满满斟了一杯，满屋子都飘着香气。
风景轩混在人家一大家子里稍微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他师父去办什么事，都这时候了还没回来。这一下午恭维来恭维去，场面话说了一大堆，他得体的微笑都快撑不住了。
墨风行非常善解人意的把他安排在了莫雪灵身边，似乎看出来他的不自在，也没有像之前一样逮着他一直聊天。
一家人热热闹闹坐在一起，边吃边谈论最近的事情。
听着他们谈论的话题，莫雪灵有些好奇：“外公，天凤宗是什么地方啊？”她今天已经听到这名字好几次了，好像是她的哥哥们将要拜入的宗门。她忍不住就想问一下，以后到了天衍大陆也好知道去哪里找家人。
墨风行想了想也没有继续瞒着她：“天凤宗是天衍大陆东域，青龙港一带的宗门，在天衍大陆实力虽然不显，但也是拥有化神修士坐镇。我们墨家就是出自天凤宗三长老一脉，之前送到天衍大陆的苗子基本也都是拜入了天凤宗。”
莫雪灵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消息：“我们居然和天衍大陆的宗门有关系？”
青龙大陆远离天衍，中间隔着无波海。海中又有一段奇怪的狭长海域，就像一道无形的界线包围了整个青龙大陆。
在这片海域之中，无风无浪也无法使用灵气，时间都仿佛定格了一样。水下却有无数乱流涌动，别说元婴，哪怕是化神修士想靠自己渡海而过也是九死一生。只有瀚海阁的青龙舟，才能跨海而过。
莫雪灵一直以为，青龙大陆就是一个偏安一隅的隔绝之地，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和天衍大陆的宗门有联系。
墨风行笑了：“不只是我们家，青龙大陆八大世家，哪个不和天衍大陆的家族或者宗门有联系？你不会觉得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就能把持天灵城这么多年吧。”
莫雪灵好奇地问：“所以能去天衍的各家子弟，其实都已经提前定好了要去的宗门是吗？不知道能不能改变？我能不能让哥哥们去五行谷拜师呢？”
墨风行当然想，五行谷可是天衍大陆十大宗门之一，实力比天凤宗不知道高到哪儿去了。但现实是，他们实在高攀不上。
风景轩接口道：“这恐怕不行，如果你的哥哥没参加瀚海阁的选拔，到时候跟我们一起走还可以，但现在已经在瀚海阁挂了名号就不好办了。”
他还是比莫雪灵知道的要多一些的：“青龙大陆属于东域，我们五行谷是南域宗门。除非是亲自来青龙大陆收徒，并不能从每年的瀚海阁苗子里抢人，这不合规矩。”
莫雪灵更懵了，她一直以为瀚海阁就跟租赁飞行灵兽一样，只是个代步的作用：“不就坐个船吗？还有这么多规矩？”
第四十一章 瀚海秘事
在莫雪灵的印象里，瀚海阁就是个来自天衍的商会，有一艘十分厉害的青龙舟，是安全跨过无波海的唯一方式。可能是家人和师父给她的感觉太过轻松，她一直都没觉得，能登上瀚海阁商船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墨风行看出了她的不解：“青龙舟很大，但每次能乘坐的人却有限，每年只有一百个名额，船票有几种方式能够得到。”
他耐心地一一跟她介绍：“最直接的是交易，如果有七品以上的灵器、丹药或是十分稀有的宝物，可以直接和瀚海阁交易获得船票。二是免费，只要是契约师，或者是六品以上的炼丹或者炼器师，再加上每年十五岁以下筑基的天才少年。只要能被瀚海阁承认，都可以免费搭乘。”
他抚了抚胡须，神情里多了几分骄傲：“而剩下的名额，会在开船前由我们天灵城的瀚海阁拍卖会拍卖，价高者得。这也就是为什么，最近天灵城会这么热闹的原因。”
莫雪灵并不了解瀚海阁的事情，这会儿才知道还有这么多规矩：“好麻烦啊，我还以为只要买票就能走呢，不过是票价贵一点罢了。这么说，如果没有高阶的宝贝，那就只能和整个大陆的人一起争名额了？”
她又想了想，看向坐在身边的风景轩，觉得十分痛心：“你去年还不到十五岁，怎么没有参加瀚海阁的选拔，那我们岂不是亏了一颗七品丹药？要不然你去年是可以免费坐船走的！”
景轩看着师妹这个财迷的样子很是无奈：“只要不超过十五岁都可以参加选拔，瀚海阁的认定方式是用专门的灵器测试潜质，十五岁以下成功筑基的都可以测得出来。”
他有些嫌弃：“更何况，我又没打算用他们免费的名额。如果成了瀚海阁承认的苗子，按规矩就只能拜入东域的宗门了，还怎么跟师父回五行谷。”
莫雪灵不清楚其中的门道：“我们五行谷好歹也是大宗门，连来收个弟子都不行啊？”
景轩继续跟他解释：“你以为跨过无波海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青龙舟每年的消耗可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船票虽然价格不菲，但也根本无法支持。瀚海阁的青龙舟一直是由东域的各大宗门出资，才能坚持到现在。人家花了钱你还抢人家弟子，这哪儿说得过去？”
莫雪灵还在纠结：“但那个天凤宗一听就不是很厉害，我哥哥们资质这么好，就只能去这样的宗门吗？”青阳和丹阳可是师父都夸过的上好资质，应该要去一个更好的宗门才是。
风景轩再次成了墨家人集体关注的对象，他们也对此十分好奇，希望他能知道更多的消息。他们家这些年还没出过像青阳丹阳这样资质极好的孩子。虽然他们出自天凤宗一脉，但从内心来讲也觉得有些亏了。
景轩之前就在考虑要怎么带师妹回五行谷，对东域的宗门还是仔细了解过的：“天凤宗是一个普通宗门，也就是刚好在青龙港地域上，又和这边的家族有些联系，才能每年从瀚海阁的苗子里挑选弟子。但他们也有依附的大宗门，遇到罕见的资质都会十分重视。”
他语气很肯定：“只要他们不傻，就不会把好苗子自己留下。送去大宗门不仅能得到不少资源和好处，说不定还能和未来的强者留一份香火情。像青阳和丹阳这样罕见的灵根属性，应该会有不少东域的大宗门喜欢。”
墨家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消息，内心也十分高兴。他们的家族依附天凤宗多年，只有不断地向宗门输送人才，在宗门内掌权，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但如果这两个孩子能有更好的发展，他们当然也只会高兴。毕竟天凤宗在天衍也只是个三流势力，对家族的助力也有限。
这几年，青龙港地界的万象门也渐渐崛起，开始与天凤宗分庭抗礼。而他们扶植的西州另一大家族余家，也在不断和墨家打着擂台，在天灵城搅出不少风雨。
这种时候，如果青阳和丹阳能得到更强力的宗门赏识，那对他们就是最好的助力。
莫雪灵虽然天天和双胞胎哥哥闹来闹去的，但感情却是极好的，知道他们会有更好的宗门，这才稍稍放了心。
她又指向自己二哥：“那东域这边还有什么大宗门适合我二哥的吗？”她二哥是个不争不抢的温柔性子，她也得替他打算好了。
莫玄霆非常清楚自己的资质，他不想让风景轩觉得为难，也并没有觉得不平或者嫉妒。能在十五岁前筑基，已经是沾了莫雪灵和两个弟弟的光。
他对此已经非常满足：“我也就是去看着这两个捣蛋鬼不闹事罢了，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天凤宗就很适合我，可以好好修炼又有墨家长辈照顾，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景轩也跟着点了点头：“玄霆兄的确是适合天凤宗，相传天凤宗所在的落凤岭是一只黑火凤凰陨落之地，无论是环境还是宗门的功法，都跟他的暗火属性很合适。”
莫玄霆还没听说过黑火凤凰的事情，也觉得十分意外，倒是他歪打正着了。
他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意看向妹妹：“你看这不是正合适吗，老天自有安排。你呀，就不要再为我们操心了，小孩子想这么多会长不高的。”
丹阳也跟着搭话：“对啊，本来就是个矮冬瓜，以后要是都不长了，连想骑上个灵兽都得搭梯子……”
莫雪灵立刻回嘴：“你们俩也没高到哪儿去，二哥在你们这个年纪最少比你们高三寸。也不怕以后没姑娘喜欢，娶不到媳妇……”
本来还在说着正事，他们这边就又吵起来了。一大家子也见怪不怪，倒是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觉得整个宅子都多了几分鲜活之气。
一场家宴就在这样热闹的气氛里落下帷幕，莫家众人也告别了墨风行等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墨三娘许久没见女儿了，忍不住拉着她问东问西。女儿虽然修为上去了，但说到底年纪还小，她一个当娘的又不能时时看着，怎么都不放心。
而莫雪灵却是十分神秘的把家里人都召集在了一起，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她看着在场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清了清嗓子：“我要跟你们说一件大事，千万不要被吓到哦！”墨三娘等人被她的话提起了全部注意力，生怕这丫头有什么不对的。
莫雪灵笑得得意洋洋：“我已经成功的，成为一名契约师啦！以后不管你们想要什么灵兽，我都可以帮你们契约！”
莫千钧和三娘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居然还在想契约师是什么，对墨儿有什么坏处没有。
青阳和丹阳却是直接跳了起来：“契约师？真的假的？你不会是蒙我们吧？”莫玄霆也十分紧张地看着妹妹，想要知道是不是真的。
莫雪灵直接伸手，把小黑从灵兽空间里拽了出来，举在双胞胎面前晃了晃：“我还能蒙你们吗？当然是真的了！”
斑斓如今还是光茧模样，她只能把小黑拎出来证明。小狐狸这一路都在呼呼大睡，突然被拽了出来，看着脸前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也是有些懵。
莫千钧夫妇两个，也终于从刚才的混乱里回过了神。他们只顾着担心女儿，居然连听到契约师这三个字有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回过味儿来就是一阵狂喜，他们原本无法修炼的女儿，居然成了契约师？
墨三娘激动地把莫雪灵抱在怀里，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自从女儿测出灵根，她就一直活在担心之中。担心女儿无法修炼，担心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担心女儿的修为，担心她无法适应残酷的修真界。
如今莫雪灵成为了修真界最为稀少的契约师，她好像终于可以卸下身上的所有担子。
莫千钧眼睛也是红红的，三娘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作为丈夫的他最清楚妻子这些年的不容易。
他把她们母女一起拥在怀里，为女儿也为妻子感到高兴。莫玄霆和双胞胎也走了过来，一家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在这样温暖又有些伤感的氛围里，青阳突然张嘴：“成为契约师不应该是好事儿吗？为什么我娘哭得好像墨儿被灵兽给契约走了似的？”
原本好好的气氛突然被打破，还在垂泪的三娘也噗地一声乐了出来。她多年的心结被解开，人也多了几分松快。
三娘擦擦脸上的泪，在孩子面前哭成这样，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回头剜了青阳一眼：“你给我闭嘴，老娘要哭就哭，轮得到你管。”
莫千钧也呵呵笑出了声，他看向莫雪灵手里的灵兽，有些好奇：“这狐狸是你拿来练手的吗？想要什么样的灵兽跟爹说，不久就是瀚海阁的拍卖会，要是有合适的灵兽，爹一定给你拍下来。”
小黑的等级太低了，又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灵兽。按照莫雪灵现在的修为，应该也不止能够契约一阶灵兽才是。
莫雪灵摸着小狐狸软软的毛发，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小黑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灵兽哦……”
第四十二章 拍卖会
虽然师父专门叮嘱过莫雪灵，小黑有太多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最好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但现在身边的都是她的至亲，莫雪灵并没有隐瞒他们的意思。
她把最近自己的经历，挑挑拣拣地跟家人说了一遍。关于小黑的异常表现，也丝毫没有隐瞒。即使她主动隐去了最惊心动魄的那些部分，也听得一家人吃惊连连。
墨三娘刚刚才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被高高地提起来了：“这只是赶个路，怎么就能遇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凶险，你以后还是不要离开风大师身边了。”
莫千钧虽然也心疼女儿，但人还算理智：“墨儿这一路虽然凶险，但总归是化险为夷，也得到了不错的机缘。对她来说，也是难得的实战和历练。我们修真之人，哪能一辈子受长辈庇护呢？”
莫雪灵也赶紧点头：“爹说得对，我师父也准备过段时间就让我和师哥出门历练。只有我不断变强，才能真正保护好自己。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也总有顾不到我们的时候。”
她看着娘亲忧心忡忡的眼神，笑眯眯地凑过去安慰：“我再告诉娘一个秘密，我可不只有小黑一只契约兽，我还契约了斑斓！它可已经是五阶中期了，有斑斓在，以后就算是娘您亲自动手，想赢我都难了哦。”
青阳和丹阳一听就来了兴致，毛茸茸的小黑压根就没引起他们太多兴趣。但一只威风凛凛的五阶白虎，那简直就是他们男孩子的梦想！
他俩快速凑到莫雪灵身边，笑呵呵地跟她打着商量：“好妹妹，你的老虎呢，放出来给我们看看呗，我们还没见过五阶灵兽长什么样呢！”
莫雪灵白眼都懒得跟他俩翻，有事就喊她好妹妹，没事就喊她矮冬瓜：“斑斓在路上吃了一种宝贝，正在沉睡，你们估计是见不到了。”师父已经看过斑斓的状况，一切良好，只是转变还需要些时间。
双胞胎立马就泄了气，丹阳满脸都是羡慕：“我们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灵兽啊！”
莫千钧下定决心：“过几天就是瀚海阁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应该会有不少罕见的宝贝出售。如果遇见合适的灵兽，爹就是倾家荡产也给你们拍下来，这样你们去天衍也能多一份保障。”
一家人又坐在一起聊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房。
莫玄霆主动送莫雪灵回房间，走到门口却突然叫住了她：“你之前说路上遇到的事，应该还要更凶险吧，有受伤吗？”
莫雪灵大眼睛咕噜噜转着，不知道自己哪里露馅了。她说到之前的经历，凶险之处都想办法绕了过去，也没提中间自己受伤饿肚子的事情，就怕家人担心。她自觉已经把话圆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一向细心的莫玄霆给发现了。
莫玄霆眼里都是心疼：“你不用瞒我的，我也不会告诉爹娘。我只是想知道，伤势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
莫雪灵干笑两声：“我受过的伤早就好全了，二哥你别忘了我师父可是炼丹师呢，哪还能有什么影响。”
莫玄霆捏了捏她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你每次一心虚，眼睛就滴溜溜打转，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是真的瞒过我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一定要跟二哥说，不要自己扛着。我的资质并不算好，但到了天凤宗我会努力修炼，等你也到了天衍大陆的时候二哥一定好好保护你。”
莫雪灵立马反驳：“哪儿就资质不好了，没听外公说嘛，能得到瀚海阁承认的都是少年天才！再说了，我二哥可是安平城所有女修的梦中情人，是最温柔最好看的公子哥。”
她十分理所当然：“等你们都修为有成，以后就都是我的靠山，等我到了天衍大陆就可以放心惹祸了。”
莫玄霆低头笑了，也没纠正妹妹这奇奇怪怪的小心思，只觉得她可爱。他也不由地开始期待，将要开始的新的征程……
自打莫千钧一家人在天灵城聚首，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在安平城的日子。
莫雪灵每天和双胞胎打打闹闹，不是你追我，就是我撵你，简直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候。而且他们现在都已经是修士了，破坏力更是和小时候不可同日而语，一会儿这边飞起一簇火苗，一会儿那边涌起一阵烟雾。
好好的小院子，整天被他们三个搞得乌烟瘴气。
莫千钧夫妇也不管他们，顶多偶尔拉拉偏架，大多数时候就乐呵呵地躲在一边看热闹。只是苦了莫玄霆，每天到处给他们收拾残局。
就在这鸡飞狗跳的日子里，几天后，瀚海阁拍卖会如期而至。
每年的瀚海阁拍卖会，都是天灵城乃至整个西州最热闹的时候。大陆各方的修士由四面八方向着天灵城涌来，希望给自己或是后辈拍下合适的宝物。
最重要的是，拍到青龙舟的船票，那可是可以改变一生的机会。
瀚海阁坐落在天灵城的最西端，就建在无波海边的山崖上，由粗糙的巨石组成，让人不自觉有种苍凉之感。
拍卖会所在是一个庞大的圆形建筑，一共分为三层，可以容纳上万人。建筑的中央却没有屋顶遮挡，抬头就能看见辽阔的蓝天，听见海浪翻滚的声音。
莫雪灵一大早就收拾好自己，和家人一起前往瀚海阁，她这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忍不住有些激动。
作为天灵城的掌权者，无须请柬，墨风行就直接带着莫雪灵他们进入了三楼的包厢。
莫雪灵没进过瀚海阁，看哪里都觉得十分新奇。宽大的包厢里，各种点心、灵果、茶水应有尽有，甚至放了几张供人休息的软榻和能容下十几人就餐的圆桌。
向外看是一片水晶幕墙，把大厅嘈杂的声音隔绝在了外面。包厢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却看不进包厢。幕墙上有专门的机关，拍卖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向外放出自己的声音。
墨风行看着好奇的小外孙女，心里眼里都是满意：“一会儿有什么想要的告诉外公，外公都给你拍回来。”
他外孙女可是成为了契约师，那可是千万人里也难出一个的天眷之人，更何况还是前所未有的五系契约师。
他已经着手，让下面的人四处搜集灵兽。只可惜莫雪灵年纪还太小，也就能给小辈们契约一下低阶的灵兽。对于他这种元婴修士，却没什么实际作用。
但这也挡不住他感到骄傲啊，要不是莫雪灵年纪太小，他都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有个契约师外孙女。
能在三楼拥有一席之地的，自然都是身份不俗之人。
墨风行给孩子们介绍：“这三楼的包厢依次是，我们家，西州余家，北州陆家和钱家，东州慕容家和齐家，南州刘家和林家。最后两个包厢，一般都是瀚海阁的客人，身份应该也都不俗，若是无事最好不要招惹。”
他目光看向隔壁：“若是遇到余家的人那就不用客气了，想抢什么就抢，不想抢也可以给他们捣捣乱。反正我们已经斗了这么多年，就算装客气人家也不信。”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一个圆脸的蓝袍老者被人让了进来。他一脸假笑，冲着墨风行抱拳：“墨老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墨风行回手抱拳：“虽然我跟余兄有些日子没见了，但每天都要听下面人说余家在天灵城如何如何，倒是没觉得生疏。我都好奇是不是余兄不喜欢洪新城，想要直接来天灵城跟我做伴了呢。”墨风行语气虽然十分客气，但嘴里的话丝毫没有听出友好来。
这些日子，余家人一直在天灵城搞风搞雨，他已经烦透了，当谁不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呢。
余广源表情都没变，笑容也丝毫没有变得真诚一些：“墨老兄讲笑话了，我们洪新城那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有空倒是想请墨老兄过去小住几日呢。”
他看向墨风行身后的莫雪灵等人，眼睛里带着挑衅：“墨家倒是出了不少资质不错的孩子呢，就是这成长的路啊，总是太坎坷，也没办法预料会折在哪一步上。”
墨风行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莫雪灵在一边好奇地问：“外公，他们家天才特别多是吗？”她表情天真，好像就是真的在问一件不知道的事情，噎得余广源的假笑都僵了一瞬。
墨风行哈哈地笑出了声，也没有指责莫雪灵插话，反而认真答道：“听说这次余家有一个旁支被瀚海阁承认，不少了！”
余广源懒得再假客气，直接拂袖而去，反正这墨家也蹦跶不了几天了，等到瀚海阁的商船一离开，这天灵城迟早是他们余家的掌中之物。
见他离开，墨风行也收敛了笑意，他看向莫雪灵：“墨儿做得很好，但最近记得不要离开你爹娘身边，这老东西说不定就要盯上你了。”他这外孙女是契约师，可不能出一点差错才行……
第四十三章 火羽鹤
随着一声金锣的鸣响，吵吵嚷嚷的拍卖会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厅一侧的高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了一个身着锦衣，面相随和的中年人。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灵力向四周扩散：“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瀚海阁一年一度的拍卖会，鄙人瀚海阁青龙分阁阁主伍伯初，今天将由我为各位介绍今天的拍品。”
他笑眯眯地看向台下众人：“不是伍某说大话，我们瀚海阁无所不包，无所不售。今日我们便是准备了各种罕见的灵兽、丹药、功法、秘术……希望各位都能如愿得要自己心仪之物，在修行一路上更添助力。”
他声音里带着蛊惑：“最重要的是，今天的大会上，将会拍卖今年前往天衍大陆的青龙舟名额。那可是通往强者之路的船票，是各位改变一生的机会。”
只是短短几句话，在场的修士已经都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便是这青龙舟的船票，能离开青龙大陆，那可是多少修士的梦想。
莫雪灵好奇地问墨风行：“外公，他说‘瀚海阁无所不包，无所不售’，是真的吗？他们这么厉害的吗？还是只是炒炒气氛？”
墨风行看着台上的伍伯初：“他的话，倒也不是虚的。瀚海阁不止在青龙大陆，更是开遍了整个天衍。无论什么珍奇异宝，就算分阁没有，主阁也总能给你找来。但那也要你出得起价格才行，瀚海阁的那群人可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一切只看灵石说话的主。”
台上的伍伯初并没有再继续炒热气氛，而是大手一挥，底下就有侍女端着托盘走上来，直接开始了拍卖。在他们祖孙问答之间，在场的观众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报起价来。
第一件拍品只是一种四品丹药——爆灵丹。服下之后，可以短时间爆发出超出平常三成的力量，是危急之时的制胜法宝，只可惜后遗症也不少。
看着大厅里已经热闹起来的众人，莫雪灵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无聊地走回墨风行身边，继续跟外公聊天：“我还以为一年一度的拍卖会，会有什么奇珍异宝呢，怎么只有四品丹药啊。”
墨风行觉得有点无奈：“你呀，也就是从小就拜了个六品炼丹大师为徒，当然是对这样等级的丹药看不上眼。却不知道这四品丹药，在普通修士之中就已经是难得的宝贝了，最起码也能拍出个上万低级灵石了。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家族支撑，更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道。”
他示意莫雪灵耐心等待：“这才刚开始，好东西都在后面呢，你没看现在都只是大厅的人叫价，哪怕是二楼的包厢都还没人出声呢。现在的这拍品，基本都是比较少见，但价格并不算太高的东西。你总得让普通修士也有点收获不是？”
他瞅着台上卖力的伍伯初：“而且，同样的东西，摆在瀚海阁出售和放在拍卖场，那可根本不是一个价。瀚海阁这群老东西，精着呢！”
莫雪灵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拍卖会里还有这么多门道。她趴在玻璃幕墙边上，非常有兴致地看着台下的人争抢。
伍伯初显然是个老手，无论什么东西，在他的介绍里都显得那么诱人。好像今天你不把它买下来，就错过了什么天大的机遇一般。
莫雪灵看得津津有味，顺便把小黑从灵兽空间里放出来，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小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躲在灵兽空间里呼呼大睡，哪怕在外面也是蔫耷耷的样子。莫雪灵手放在它软绵绵的肚子上：“小黑你别总睡了，快看外面有好多宝贝呢！”
小狐狸压根儿就不想理她，没骨头一样窝在她怀里，看都懒得看外面一眼，莫雪灵这会儿十分怀念自己的斑斓，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斑斓都可捧场了，怎么也比这没良心的狐狸强。
几轮过后，终于出现了莫雪灵感兴趣的东西。
几个修士合力抬着一只巨大的铁笼走上高台。笼子里，一只黑白相间的漂亮灵鹤来回踱步，哪怕是关在笼子里，也隐隐约约透着优雅的味道。
它看起来很安静，脖颈修长，雪白的身体上，只有脖子和翅尖点缀着浓重的黑色。巨大的羽翅下面，隐藏着漂亮的火羽，在活动中微微显现。
伍伯初向众人介绍：“这是一只四阶火羽鹤，火属性，既可以飞行又有不错的攻击力。而且天生性情温顺，比较好驯服，只要能找到合适的驯兽师，相信会给各位带来极大的助力，起拍价五千灵石。”
这起拍的价格并不算高，但他话音落下，台下却没像之前一样立刻进入火热的报价。众人都有些犹豫，一只成年的灵兽，就算性子再温顺，驯服也还是太难。除非能撞大运契约它，但青龙大陆，哪里能找得到契约师。
伍伯初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并不显得惊慌。他转而介绍道：“就算无法驯服，这火羽鹤也还有不少用途。不说它纯净的火系内丹，单说它翅膀下隐藏的这一圈火羽，既可以制作箭羽，又可以融入各种火系灵器之中。更是有几率提高灵器的火系攻击力或者速度，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
他再次介绍完，台下终于有人开始动作，纷纷出价。反正这火羽鹤起拍价也不高，能得到这样的材料也亏不了。
三楼的莫雪灵直接拍在了幕墙的机关上：“我出一万灵石。”这只火羽鹤无论是等级还是属性都非常适合她二哥，既然遇见了，当然要拍下来。
伍伯初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已经有三楼的贵客加入了拍卖，一号包厢应该是墨家的人。还没等他喊价，就听一号包厢隔壁的二号包厢也立刻跟了上来。
余广源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声音：“我出两万。”
不管墨家人想要拍什么，他们余家都得来掺一脚，反正不能让他们好过了。而且刚刚这个毛丫头居然还敢给他难堪，不过两万灵石而已，就只是为了出口气也值了。
莫雪灵想也没想，直接继续和余家争：“我出三万低阶灵石。”
她身上有师父给的，还有之前顾家送的灵石，加起来至少有十几万。这火羽鹤在其他人看来只是一堆炼器材料，在她看来却是最适合二哥的契约兽，她才不会就这么放弃。
余广源也立刻跟了上来：“我出四万。”他声音里带着调侃：“小丫头，不管你出多少我都能多出你一万来，不知道你零花钱还够不够用。”
要说这余广源，好歹也是堂堂八大世家的家主，气量居然能小成这样。只因为莫雪灵刚刚让他丢了面子，就被他咬住不放。
莫雪灵还想继续跟，就被身边的墨风行拦住了。她有些着急：“外公！这火羽鹤很适合二哥的，我一定要拍下来！”
墨风行笑着安慰她：“不用担心，直接放弃就好，只要你出价，余家这老家伙就不会撒嘴。放心吧，这火羽鹤一定会是你二哥的。”
莫雪灵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乖乖的没有再继续叫价。台下的伍伯初已经开始喊价：“二号包厢，四万一次，四万两次……”一只成年灵兽能卖出这样的价格，他已经很满意了。
这时候就听二楼的包厢，一个声音试探道：“四万一千？”
余广源抢这只火羽鹤，完全就是为了出气，并没有什么真的想要的心思。毕竟一只成年灵兽，身上那点材料也没多大价值。这会儿见莫雪灵不再继续跟价，只以为她小姑娘叫着玩。这会儿有了新的冤大头，那也就不归他管了。
见余广源没有继续跟价，伍伯初直接就把火羽鹤拍给了二楼的客人。莫雪灵眼巴巴看着外公，等他老人家给个解释。难道他们想背地里再找人家，把火羽鹤买回来？
看着她苦巴巴的脸色，墨伯成在一旁哈哈笑出了声：“别皱着脸了，刚才二楼报价的家族是我暗中安排的。不只是二楼，大厅里也有不少是我们的人，就是防着余家在中间捣乱。”
他笑得浑身肌肉都在一抖一抖的，显然非常开怀：“等到拍卖会结束，就给你把火羽鹤送过来。到时候记得带着它去余家那个老不死的面前转一圈，气死他个老东西。还跟小辈抢东西，不要脸！”
莫雪灵简直对自己的大舅舅刷新了所有印象，墨伯成在她眼里一直是憨厚正直的感觉，没想到这也是一只隐藏的狐狸，难怪二舅舅说他最精明了。
她向外公和舅舅道了谢，就蹦蹦跳跳地走到莫玄霆身边：“这只火羽鹤契约给二哥最适合了！你看它跟你一样优雅又好看，而且攻击力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还能代步，这样不用等到金丹你就可以骑着它到处飞了！”
莫玄霆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自己就多了一只契约灵兽。妹妹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他又怎么能不感动……
第四十四章 博弈
知道了火羽鹤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莫雪灵就彻底放了心。她这会儿也对大舅舅充满了好奇，想知道他还做了些什么安排。
“大舅舅，你怎么就知道余家人不会跟二楼的人继续争呢？”她可不觉得，余家人有这么好性儿。
墨伯成笑得憨憨的：“如果刚刚出价的是我或是你外公，他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就撒手。无论我们拍什么，他都肯定要把价格抬到这件东西的极限。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能有多少灵石，他只要觉得你不敢再继续和他争，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这东西最后归了谁，只要不是我们墨家，他也就无所谓。”
莫雪灵觉得没这么简单：“那他就不会发现二楼也是我们安排的人吗？这种安排应该是很常见的吧。”余广源好歹也是八大世家的家主，总不会连这种小把戏都看不破吧。
墨伯成笑得像只胜券在握的老狐狸：“余广源那个老东西，心胸狭窄又极其自负，只要能占到点小便宜，就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了。早在瀚海阁商船到达之前，他就派了不少人潜入了我们天灵城四处打探，我也就将计就计让他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想想自己的安排，也觉得很痛快：“他打听到的那些我们安排的人手，都是我想让他知道的。那老东西这会儿估计还觉得，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呢。一会儿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敢打他们天灵城的注意，他一定要让他好好出点血。
莫雪灵眨巴了半天眼睛，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所以她看起来憨厚的大舅舅，不只是安排了替他们拍下东西的人。还安排了专门让余家知道的，表面上要替他们拍下东西，实际上要坑余家的人？
她默默咽了咽口水，这种大家族之间的博弈，真的不适合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墨伯成这会儿也是来了兴致，直接带着莫雪灵走到了幕墙边上，和她一起观看下面的拍卖。仔仔细细地跟她讲解，哪些是他安排坑余家的人手，哪些是真的在替他们搜罗东西的人。
就和他预想的一样，那些提前被余家掌握的人手，只要出手竞标，就总有人往上恶意抬价。他们的人便顺势而为接连竞争，却在价值的临界线突然撒手，让东西高价由余家拍走。
不止如此，他们也要时不时地让余家人成功两把，真真假假掺杂着，防止被看出门道。几轮竞争下来，倒真是让余家白白出了不少血。
莫雪灵看得下巴都快掉了，她舅舅对于人心的掌控简直是可怕。而且在跟她讲解的时候，还顺带给她讲了讲其他各大家族的势力，简直是无所不知。
她深深觉得，自己以前那种坑人的小把戏实在是幼稚，她舅舅这种才叫真正的掌控全局，坑人于无形之中。
拍卖会没有停歇，拍卖物品的价值也在渐渐升高。二楼的包厢已经取代一楼的客人成了主要的竞争者，而三楼的各大家族也渐渐开始加入了叫价之中。
伍伯初还站在台上滔滔不绝，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多词儿，形容起来都不带重复的。又一件拍品成功售出，侍女便又端着一个新的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的红色丝绒之上，是一颗不规则的紫色晶石，有成人拳头大小，整块晶石缭绕着淡淡的雷电光芒。这颗晶石一出现，一直在莫雪灵怀里打瞌睡的小黑噌的就爬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看向高台上。
它小爪子扒住莫雪灵的衣袖，发出她熟悉的嘤嘤声，狐狸眼里满是急切。墨伯成觉得有趣：“这块雷灵晶的确是难得的极品，但你这小狐狸一只土系灵兽，怎么也跟雷系灵兽一样馋得快流哈喇子了。”
虽然母亲已经告知了外公他们自己契约师的身份，但是并未透露过小黑的不同寻常。所以在墨伯成眼中，小黑也就能当个漂亮的灵宠玩玩罢了，毕竟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
莫雪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笑着打哈哈：“这狐狸比较馋，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要。”话虽然这么说，但她也想把这块雷灵晶拍下来，毕竟就小黑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那块雷灵晶绝对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她抬头望向墨伯成：“大舅舅，我可以拍这块雷灵晶吗？我的白虎可能要变异了，雷灵晶它应该用得上。”幸好有斑斓这个借口，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
莫雪灵这还是第一次跟他开口，墨伯成自然没有不应的，他刚想安排下面的人去办，就听隔壁的余广源已经加入了拍卖。
“十万低阶灵石，这块雷灵晶我余家要了。”这颗雷灵晶才刚拍到七万灵石，直接被他抬到了十万。他话语里还带着威胁之意，想以余家的身份吓退其他的小家族，显然势在必得。
墨伯成挑挑眉毛：“这老东西想要啊，那咱们就更得拍下来了。”他大手按在机关上，笑着报出了价格：“十万一千灵石。”每次叫价最低一千，他可没有破坏规矩。
余家这两年一直没有什么出色的后辈，余广源也一直在担心家族的未来。还好前些日子，他刚满五岁的小孙子测出了双灵根，其中一个还是难得一见的变异雷属性。所以他不管看到什么雷属性的宝物都势在必得，这孩子可是他们家以后的希望。
对于墨家的阻拦他也并没有太意外，反正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无非是多花点灵石罢了。他继续叫价：“十二万灵石。”
墨伯成也跟着继续：“十二万一千。”
余广源眉头跳跳，这墨家总是这样，不只是不断抬价，还总是这样挑衅他们余家。他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十三万灵石。”
果不其然，墨伯成继续跟价：“十三万一千。”
其他各大家族已经都渐渐退出了竞争，这雷灵晶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
场上就只剩下余家和墨家继续叫价，其他人也已经习惯了这斗的跟乌眼鸡一样的两家，反正每年的瀚海阁拍卖会上都会有这么一遭。
不管余广源叫价多少，墨伯成都会在上面加一千灵石。不多一会儿，这块起拍价只有三万灵石的雷灵晶就已经突破了二十万。
墨伯成有些犹豫，他看向莫雪灵：“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这块雷灵晶应有的价值，你确定还是想要吗？”倒不是他心疼灵石，只是怕小姑娘不知道这块晶石的行市。
莫雪灵非常确定：“这块雷灵晶我是一定要的，我这也有不少灵石呢，等拍卖会结束了都给舅舅。”
墨伯成哪能要她的灵石，小侄女第一次跟他开口，他自然也得把事情办好。
他再次把手按在机关上，声音带着挑衅：“二十万一千灵石，余前辈若是想要大可以继续，多一千灵石而已，我们墨家出得起。”
余广源气的肺都快炸了，终于失去了全部耐性。他抬手就要继续喊价，却被身边的儿子拦住了：“父亲，这墨家根本不是想要这块雷灵晶，他每次只加一千灵石，明摆着就是想不断激我们往上抬价。现在的价格，早已经超过了它的价值，我们若是再出价他一定放手，亏得就是我们了。”
他颇有些苦口婆心，想要熄灭父亲的怒火：“还不如我们就此放手，让东西直接砸他们手里。反正这雷灵晶只是难得并非罕有，庆儿也还小，以后咱们总能遇上更好的宝贝给他。”
余广源也从刚才的愤怒里清醒了过来，他居然又一次险些上了墨家人的当！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按下机关：“既然墨贤侄想要，那老夫就让给你吧。二十万一千块灵石买一块雷灵晶，墨家还真是好魄力！”
他说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终于也让他坑了墨家一回。
墨伯成并没有出声反驳，让他们得意一会儿也并无不可。他扭头冲着莫雪灵笑笑，对自己完成了小侄女的愿望感到很满意。
没有了人继续争抢，伍伯初一锤落地，雷灵晶归了墨家。
莫雪灵眼睛都直了，他大舅舅这也太聪明了吧。刚刚只要他们显现出想要这块雷灵晶的意思，余家人就绝不可能就此罢手，那时候的价格就不会是二十万了。
现在虽然看着是余家占了上风，但东西却是他们拿到手了。她以后，一定还是要和舅舅多多学习。
拍卖会继续进行，接下来各种高阶的丹药、灵器轮番出场，甚至出现了一本极其难得的火系功法，八大世家几乎要为了它打破了头。
但这些和莫雪灵也没了什么关系，她抱着小黑乖乖地呆在包厢里，看她大舅舅的表演，看各大世家的争抢。
随着这本火系功法被慕容家高价拍走，拍卖会也进入了最后一个高潮。所有人热切地看向台上的伍伯初，等待他宣布最后一件拍品的登场。
伍伯初从开始主持到了现在，人也有些疲惫。但看到台下热切的目光，又不由地激动起来：“按照惯例，我们瀚海阁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乃是今年青龙舟的船票。相信大家也十分好奇，今天将要拍卖的，有多少个名额……”
他拖长调子，把在场众人的心都高高的提了起来：“按照我们瀚海阁的规矩，每年一百个名额，除去今年的三十八个少年天才和与本阁交易的客人，今年将要拍卖的名额是——十二个……”
拍卖会场轰的一声就吵开了，大家纷纷吵吵嚷嚷，计算着自己能不能拍到这十二分之一。
莫雪灵有点懵：“除去三十八个不还剩六十二个吗？跟他们交易的人居然有这么多？哪儿来的这么多元婴修士？”
七品的丹药或者灵器才能换到一张青龙舟的船票，那可是几乎掏空了一个元婴修士的家底。她还在想着，反正他们青龙大陆的元婴也不多，交易的应该也不多才是。毕竟她外公堂堂八大世家家主，也才元婴修为。
墨风行觉得有趣：“谁告诉你我们青龙大陆元婴不多的？八大世家，可没有一个是真的像面上一样只有一个元婴！”
他若有兴趣的问莫雪灵：“就连你们安平城莫家也一样，你不会真的以为，莫家修为最高的就只有你大伯了吧……”
第四十五章 四象之地
莫雪灵发现，她似乎从来就没有好好了解过青龙大陆，这片生她养她的所谓偏远之地。对于瀚海阁，也近乎一无所知。
墨风行还在故意逗她：“没见过你奶奶那个老妖婆吧，一大把年纪了还非要再突破一把，这一闭关就是十好几年过去了。她连青阳丹阳都没见过，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莫雪灵都傻了：“我还有个奶奶？她老人家还活着？”她从小就没听人说起过她奶奶，以为她早就仙去了。
墨风行点点头：“表面上，青龙大陆的元婴修士，也就是八大世家的家主，顶多再加上一些隐世不出的高人。但事实上却是，大陆叫得上名号的三十二个小家族都有元婴坐镇，八大世家更是有不少元婴修为的供奉。”
莫雪灵勉强从多了个亲人的震撼里回过神：“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天衍大陆呢？这样的修为，想凑够一张船票的资源也不算难吧。所以那些交易掉的船票，都是被他们买去了？”
墨风行耐心地跟她解释：“受到天地威压的限制，我们青龙大陆的修士一旦修炼到元婴，修为就再难寸进。但更多的元婴修士已经潜能耗尽，即使了天衍，也不过是蹉跎而已。所以他们会留下来，享受各家供奉，八大世家真正的力量便源于此。而留住这些供奉的资源，便是来自我们背后天衍大陆的势力。”
他本来想着莫雪灵年纪还小，不需要接触这些东西。但如今知道了她契约师的身份，还是多跟她讲一些才好。
他看着高台上已经开始拍卖的伍伯初：“其实无论是青龙舟，还是海潮秘境，都不过是天衍大陆的势力，联合八大家族和瀚海阁，演的一出戏罢了。你没看八大世家，没一个出手抢夺名额的吗？”
他看着拍卖场内已经疯狂起来的人群：“七品丹药或是灵器，在天衍大陆也是了不起的宝物了，这种交易条件，只是为了吓退修士而已。事实虽然有些残忍，但把他们送去天衍，不过是浪费资源。”
他眼里尽是无奈：“天衍大陆的势力想要的，只是那些少年天才。而真正可以跟瀚海阁交易的，基本都是之前来青龙大陆的天衍修士。每年剩下这十几个名额，不过是用来安慰人心罢了。”
莫雪灵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要被颠覆了。登上青龙舟、踏上天衍大陆，那是多少修士的梦想，是多少人耗尽毕生心血想要达成的愿望。现在却告诉她，只是天衍势力挑选苗子之后安慰人心的办法？
莫雪灵有些想不通：“我们青龙大陆灵气又杂，还有规则压制，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势力愿意下这么大的本钱呢？天衍大陆那么大，总不会没有天才可挑吧。”
墨风行感叹：“那是因为，我们青龙大陆在天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四象之地。我们虽然也算是地域广博，人口也是以亿万计。但对于天衍大陆来说，青龙大陆太小了，小的不值一提。在天衍大陆，我们只叫做青龙岛，和白虎巅、朱雀岭、玄武渊一起，并称为四象之地。”
“其他三个地方都和我们一样，游离在大陆之外，又有绝世天险所阻挡。也同样被威压笼罩，灵气杂驳不堪。传说是我们的祖先遭到了天地的厌弃，才会被放逐在天衍之外。”
“但是这种威压也并非全无好处，在四象之地筑基，基础将是最为牢固的，以后修炼的潜力也会更大。天衍有不少大人物，就都是出自四象之地。这也就是为什么，天衍的势力每年要花大把资源，来我们这里招收能在十五岁以下筑基的孩子。”
墨风行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更有传说，从四象之地走出去的修士，是整片大陆的希望。至于是什么希望，那就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够了解的了。”
莫雪灵不禁想起了青龙爷爷，他同样也说过希望，难道他们青龙大陆真的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看来不只是师父，她也一样有些小看了青龙大陆。
会场里，青龙舟的十二张船票已经仅剩下一半，各方修士也愈加疯狂。每张船票的价格更是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了百万低阶灵石，基本已经可以等同一颗七品丹药的价格了。
莫雪灵看着疯狂的人们突然有些难过，感觉他们就只能在他人划定的圈子里奋力挣扎。即使挣扎出去，看到的不过是更大一点的圈子罢了。
墨风行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你不用想那么多，瀚海阁也算是厚道了，这么做一是为了安抚人心，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们留个念想。只要还有离开青龙大陆的办法，他们就不会失去希望。”
莫雪灵点点头，也没了心情再继续看，跟外公告退就跟二哥一起回了自己家的小院子。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莫玄霆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其中的秘辛，心情不免得也有些低落。
走进院子里，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不要再想了，你是天衍大陆五行谷的弟子，风大师肯定是有办法带你们回去的。只要是有实力，就不会像其他修士那样，只能让人蒙在鼓里。”
但这几句话好像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莫雪灵小脸皱了起来，回身抱住了她二哥：“拍卖会结束了，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对吗？”她大眼睛里含着泪，好像被丢弃的小动物一样。
莫玄霆也很不舍，但出发在即，已经没有了让他反悔的余地。
他只能安慰莫雪灵：“你这么厉害，还不到十二岁就已经练气圆满了，将来一定比青阳和丹阳还要早一些筑基。不过是一两年的工夫，很快我们就能再见了。”
莫雪灵点点头，她一定好好修炼，争取快一点筑基。这几天有时间她也要翻看一下《青龙纪事》，找找看那本手札里有没有避火草的信息。
兄妹俩本来还温情脉脉的，马上就被人打破了。青阳和丹阳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直冲冲的往屋子里藏，边跑还不忘跟莫玄霆交代：“老规矩！就说我们俩没回来！”
莫玄霆无语望天：“不用说，又闯祸了……”
拍卖会结束之后，墨风行直接派人，把火羽鹤和雷灵晶给莫雪灵送了过来。闯了祸的双胞胎这次却没挨罚，反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奖励他们俩把余家家主的孙子狠狠揍了一顿。
莫家夫妇也从拍卖会回来了，他们一直在二楼的包厢。这会儿聚集在院子里，饶有兴致地等着看莫玄霆契约火羽鹤。他们也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灵兽契约，更何况契约师还是自己的女儿。
莫雪灵看着笼子里的火羽鹤，表情十分镇定，这还是她第一次契约这样“正常”的灵兽。她之前不是跨阶就是跨属性，唯一一个不起眼的小黑，还差点害得她丢了性命。一只只有四阶还脾气很温顺的火羽鹤，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
但即便是觉得简单，莫雪灵也丝毫没有大意。她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各项状态都调整到最佳。然后就直接用神识压制住笼子里的火羽鹤，召唤出自己的契约印记，笼罩住了院子里的一人一兽。
莫玄霆在她的示意之下，将一滴鲜血送入灵鹤的眉心，莫雪灵便控制着神识引导火灵力连接起了他们的气息，然后快速地刻画契约印记。
可能是她神识又增强了一些，也可能是火羽鹤性情本来就比较温顺，一切都进行的异常顺利。没多长时间，契约印记就已然刻画而成。
在场的众人还都没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
丹阳挠挠脑袋：“这就契约完成了？不是说契约师多难多难的吗？怎么这么简单？”
站在契约印记中央的莫玄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只是光芒一闪，他识海里好像就已经多了个灵鹤的印记。他尝试着按莫雪灵教他的办法和火羽鹤沟通，果然见笼子里的火羽鹤轻叫了两声，好像是在给他回应。
他径直走过去，打开了笼子的大门。火羽鹤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态势，而是优雅地踱步而出，伸出长长的脖颈，在莫玄霆身上蹭了蹭。然后它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张开翅膀高声鸣叫，露出翅膀下漂亮的火红羽毛。
莫玄霆还是第一次和灵兽如此亲近，感觉十分新奇。双胞胎更是直接跑了过来，围着火羽鹤左看右看，研究怎么能骑上它上天飞一圈。
莫千钧十分欣慰，他之前还想着要给几个孩子找些适合的灵兽，没想到去了一趟拍卖会，小女儿直接就把这事给办成了。他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女儿展露契约师的才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他看着围着火羽鹤吵吵嚷嚷的孩子们，沉寂了许久的斗志突然又燃烧了起来。
他看向身边的妻子：“三娘，我们也拼一把怎样，之前没能去得了天衍的遗憾，还是要自己弥补才好。”
他眯起眼睛，笑得十分蛊惑人心：“好歹是当爹娘的，总不能以后孩子们修为都比我们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