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三方交易
卫宫切嗣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躲过月灵髓液的攻击,消失在楼道拐角处。虽然被卫宫切嗣的速度惊讶到,但肯尼斯的脸色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只是低头比出了一个手势,控制着月灵髓液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从水银的液体团中,无数根细小如蛛丝的水银细丝延长了出去。肯尼斯的魔术礼装月灵髓液具备根据目标对象的热量以及引发的声音震动自动索敌的功能。水银本身具有无孔不入的特性,能够延展成极其细小的微丝,将这些微丝延伸到整个房间的额各个角落,就能有效的探查到房间内的所有生物的痕迹。
月灵髓液似乎探查到了目标的所在方位,滚动着向着一个方向缓缓前进。
肯尼斯被卫宫切嗣引开,这边赵云则与迪卢木多僵持不下。
同为使用枪的英灵,迪卢木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无论自己采取怎样的攻势,面前这个英灵都能够立刻给出反制的招式,招招针对自己防御和攻击架势中的空当位置。左右手各持长短枪虽然增加了攻击的手段,可以兼顾进攻与防御,但既然使用单手持枪,对枪的掌控力便大大折扣。反观对方,虽然只使一杆长枪,但双手位置交换间,枪刃的攻击距离变换莫测,变招的速度也极快。有时候明明看这对方的起手式似乎是要横扫。迪卢木多以短枪防御住对方的进攻路线同时右手长枪前刺,但berserker双手一甩,横向的运动轨迹便转化成用枪杆打偏右手长枪的直刺,同时反手压着迪卢木多长枪的枪杆一路滑行直指迪卢木多的胸膛。
短短数分钟,迪卢木多已经与赵云来往了数十招,其中过程当真是枪刃交集,险象环生。大概看上去,迪卢木多发动反击的次数相对较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凭借着左右双枪左支右绌,不如他的对手berserker那样随意。但由于迪卢木多以守势防御为主,两人之间的战斗暂时还分不出胜负。
又一次荡开了berserker的攻击后,迪卢木多迅速后退两步,并扔掉了自己左手握着的金色短枪。
“换单柄枪作战了吗?不过这恐怕没有什么用处。berserker,摸得差不多了吧?时间紧迫,不用留力了,打倒他!”
berserker在接到御主的指令后,再一次冲向迪卢木多。
换成单枪后与对方的第一次攻防,迪卢木多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眼前这个白衣英灵像是解除了什么封印,攻击速度陡然上升,原本刺一枪的时间,他能刺出两枪甚至三枪。而且枪的运动轨迹相当诡异,迪卢木多根本搞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发力的。明明是当胸而来,结果对方手腕一转,枪尖立刻转过一个弧度,朝着腹部就来了;明明看着是一招挑落敌人兵器的招式,中途一个变招,枪尖转过好几个弯目标又变成了眼睛。即使迪卢木多这样的超群的武者,也颇有些招架不住。
与此同时,城堡的二楼传来数道爆炸的巨响,以及冲锋枪连发的急促枪声。
m18a1反步兵地雷,又称指向性地雷或阔刀(claymore)地雷。专为杀伤敌军人员而生的战争武器。地雷构造上内有预制的破片沟痕,因此装药爆炸时可使破片向一定之方向飞出,再加上其内藏的钢珠,爆炸时会生成一个扇形的杀伤区域,尤其对成建制的士兵造成巨大的伤害。
根据美军《地雷野战手册》(fm23-23),m18a1的爆炸杀伤范围包括前方50米,以60度广角的扇形范围扩散;而高度则为2到2.4米,在这个范围内,敌人的士兵将会被达成筛子。
会在魔术师的战争中使用现代武器的,不用多说只有卫宫切嗣了。虽然间桐雁夜其实也并不排斥使用现代武器。但想要熟练地驾驭各种枪械以及炸药、火箭弹是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的。
间桐雁夜曾经尝试过使用手枪作为出其不意的反击手段。但在实际使用的时候,他发现手枪并不是什么容易操控的东西,而且精度出乎意料地低。15米以外就很难打中目标了。除此之外手枪的后坐力其实相当高,想要驾驭它需要相当程度的臂力,这对于身体内寄生着刻印虫极度虚弱,最近甚至连左半边身体都失去知觉的间桐雁夜而言,稳定地开枪属于天方夜谭。
虽然二楼声响巨大,但是迪卢木多并不担心自己的御主。
肯尼斯的礼装月灵髓液他也曾经见过,之前冬木酒店倒塌之时,正是月灵髓液自动形成水银屏障保护了肯尼斯以及索拉二人。
现代的单兵装备,大部分的枪械与爆炸物基本都无法穿透月灵髓液的水银屏障。
听到二楼的爆炸声后,间桐雁夜让赵云暂时停止攻击。在这一点上他们已经有过交流,迪卢木多的红枪宝具“破魔的红蔷薇”对他刺杀间桐脏砚有用。所以这次他本来就没有解决迪卢木多的想法,仅仅是向对方展示一下己方的实力,在将来可能会遇到的谈判中好用作筹码。在方才的战斗中,赵云也基本保持着点到为止的程度。
他开口道:
“lancer,虽然现在是个解决你的好机会,不过我决定还是不干掉你。接下来只要你不主动攻击,我也不会让berserker出手。怎么样?要不要接受这个公平的交易?”
迪卢木多依然戒心十足的摆着防守的架势:
“竟然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有什么企图?”
间桐雁夜示意自己的从者后退,自己则走上前来,说道:
“我们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的,lancer方你和你的御主和saber方目前属于敌对,原因就在于在前夜的战斗中,你用你的宝具对saber的左手造成了伤害,由于‘必灭的黄蔷薇’的效果,只要你还存活,saber的左手就无法使用。这对于saber方而言是个巨大的削弱,因此saber的御主非常想让你退出这场圣杯战争。”
“但是对我们而言,费劲力气让你退出就没什么意义了。经过之前的试探,你也应该清楚saber的真名了吧,lancer迪卢木多?”
迪卢木多的话语古井无波:
“虽然是个清爽的小姑娘,但是那柄黄金剑在英灵座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怎么会看错呢?”
“没错,大家都很清楚,那个金色头发的小姑娘的真名,正是不列颠的骑士王,既然她能够通过圣杯在这个世界现界,那就说明她的身份没有问题,为什么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骑士王会是个女孩子暂且不提。lancer呦,你觉得既然她是骑士王,那她手上的那把一直藏起来的剑,会是什么呢?”
迪卢木多没有回答,但间桐雁夜也没指望他回答,间桐雁夜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骑士王一生有很多奇闻异事,而关于他手上剑的来历,一直以来都有许多传说。其中最让人耳熟能详的当然是石中剑(calibur)。”
在千年前的一个圣诞节前夜,正当人们忏悔完毕抬起头来看到一把宝剑插在一块四方的石头上。周围写着金字:“凡能从石台上拔出此剑者,而且生于英格兰,它便是英格兰全境的国王。”
后来很多人都去尝试拔出这柄宝剑,但没有一个人能将其拔出。后来,年幼的少年亚瑟机缘巧合下拔出了这柄剑,这也成为神权社会下,骑士王最终获得英格兰统治权的重要依据。
“不过,石中剑在骑士王与柏林诺王的决斗中断裂,现在她手上的,应该是后来大法师梅林指引她从湖中仙女处取得的‘湖中剑’(excalibur)。英灵的宝具大多是与英灵们共同留名青史的强大武器,那么lancer,你觉得万千人民传唱的神兵利器,作为宝具的威力应该有多强?”
迪卢木多依然沉默,但间桐雁夜却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神的变化。
从湖中仙女手中获取的神剑,又经过千千万万百姓信念的加持,威力怎么会弱呢?
“明明有着这么强的杀招,却一直都不使用,就在刚才,saber被caster召唤的大量低级魔怪困住,明明使用宝具就能脱困,但saber却陷入了苦战。这就说明至少有两种可能。”
间桐雁夜竖起第一根手指,与此同时,城堡二楼,一道更加:
“第一,saber的宝具使用需要一些特殊的条件。比如,我只是打个比方,只有在圆桌骑士团在场的情况下,或是在自己拥有国王身份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间桐雁夜竖起第二根手指:
“我个人更倾向于与第二种,也就是saber的左手受伤导致无法使用宝具。所以昨夜saber的御主卫宫切嗣才会如此火急火燎地对你们的据点冬木酒店发动攻击。”
“所以,lancer,你的存在就是对saber手中强大宝具的一个封印,那么你觉得作为第三方甚至第四方第五方,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使利益最大化呢?”
迪卢木多终于张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
“先让受伤被削弱的saber退出圣杯战争的竞争,之后再杀掉我的我的御主。”
“没错。”间桐雁夜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轻声地咳嗽了数次,继续说道:
“lancer,我非常敬仰你、saber以及rider这样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英雄,如果之后还能够有机会,我会让berserker与你一决高下。能够和你这样技艺高超的武者生死相搏,我的berserker也很兴奋。”
似乎是为了佐证间桐雁夜的话,白衣的berserker的枪杆在地面上大声的顿了顿,发出“铮”的响声。
而迪卢木多则是愣了一下,而后他那被冠以“光辉之貌”称号的英俊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berserker的御主,你的名字是?”
“间桐雁夜。”
“好,我记下了。没想到御主中还有你这样有趣的人。”
他把手中的枪放了下来,枪尖立于地面。
“你是料定我的主人一定会获胜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嗯……谁知道呢?或许我其实是打算把你们一网打尽也说不定哦?”
间桐雁夜轻笑,刚才,他已经卖了saber以及卫宫切嗣这两个御主和从者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现在的情况下,无论是卫宫切嗣打赢还是肯尼斯打赢对他而言都没有坏处。
如果卫宫切嗣胜,肯尼斯当场死亡,那么lancer迪卢木多就成了无主之物,他可以想办法尝试让迪卢木多加入己方阵营;
如果卫宫切嗣胜,肯尼斯受重伤暂时没死,那么他可以再卖个人情给迪卢木多,不阻拦迪卢木多让他带走自己的御主,迪卢木多信奉骑士道,卖给他的人情最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偿还,届时再向他提出帮忙的要求同意的可能性就要高得多了。
而反过来如果是肯尼斯胜,卫宫切嗣当场死亡,那么他可以劝说saber改换御主,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本来就是为了圣杯战争所制造的,那个跟着卫宫切嗣的白人银发女魔术师作为高规格的人造人本身也有成为御主的潜质。应该说,如果没有卫宫切嗣,爱因兹贝伦家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本来就应该是爱丽斯菲尔才对。
卫宫切嗣原本是个杀手,行事不择手段,和他谈条件谈交易肯定不如和遵守骑士品德的saber以及涉世未深的人造人谈判容易。何况saber还欠着berserker救援的人情没还。
状况发展到现在,间桐雁夜已经处于“无损”的立场。剩下的,只需要根据接下来的走势更改一下自己的策略而已。
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响传来,但这次,迪卢木多的脸色却陡然巨变。
“看来是爆冷门了,时钟塔的天才魔术师似乎阴沟里翻了船。”
迪卢木多的脸色如此难看,间桐雁夜自然猜到了二楼两名御主之间的战局结果如何。
肯尼斯输了。
“没事没事,不要用那种想要拼命的眼神看我,对肯尼斯下手的可不是我。”
间桐雁夜看到迪卢木多好像下定了决心的表情,马上明白对方这是想要拼命,突破berserker的牵制去援助自己的御主。
“我没打算拦你,和berserker约好的决斗以后再找机会公平进行,我不打算趁人之危。你去你的御主那里吧,但是不要想着杀掉saber方的御主给你的御主报仇。我们已经在这里纠缠了这么久,森林里的saber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你要是继续耽误时间,可就很难逃跑了。”
迪卢木多楞了一下,留下一句“多谢”,灵体化消失在了间桐雁夜面前。
221. 夜谈
蹬、蹬、蹬
鞋跟与地面的撞击声有节奏感地一声一声响起,间桐雁夜转过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身黑西服,手中拿着一只装饰精美单发手枪的卫宫切嗣。
“不知道间桐家二少爷,berserker的御主,今天来到这里有何目的?”
虽然是在很正常的交谈,但卫宫切嗣手中的thecontender竞争者手枪却一直没有放下。
这只原型由美国汤普森公司生产的单发手枪造型类似早期的火铳,枪管足有15英寸,对于一把手枪来说长的过分。
它既不方便携带,又没有半自动以及全自动的快速射击功能,唯一的优点就是威力。这把枪配合合适口径的子弹,威力堪比步枪。现在他与berserker御主之间的距离不足十米,这个距离,对于经过大量训练的卫宫切嗣而言,这个距离,他可以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举枪开枪并精准的命中对方的头颅。如果对方没有什么动作的话,射击的结果他也可以预料到,对方的脑袋将会如西瓜一般被轰开,后脑勺的位置将会被滚动的子弹打飞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也无怪卫宫切嗣如此紧张,眼前这个白发的颓废男人和他一样是圣杯战争的御主,自己的六名对手之一。
根据圣杯战争的规则,他们之间终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放心,我这次来的确是和你谈合作的,你的枪可以收起来了,不管肯尼斯是多么技艺精湛的魔术师,终究比不上英灵的战斗力,他们可是能劈子弹的。”
卫宫切嗣点了点头,但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那好吧,我就单刀直入的说吧,我希望爱因兹贝伦家能帮我,给一个孩子看个病。”
“看病?间桐家的财力不至于连继承人的医疗费用都出不起吧。”
“既然要找爱因兹贝伦家,自然不是一般的病症。我想让你们帮忙看的,是魔术留下的伤害。而且是相当棘手的那种。”
卫宫切嗣挑了挑眉,
“有多棘手?”
“具体的情况还是让你们直接看会比较好。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让治疗对象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也不需要你们保证治好,但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救治,尽量复原她原本的身体。这对于爱因兹贝伦家而言,应该是举手之劳吧?”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自然是好的。可是我做到了你说的这件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间桐雁夜笑了,他知道重头戏来了:
“如果你答应了我的条件,那就意味着我失去了竞争圣杯的理由。想要寄托于圣杯的愿望既然已经失去,便没必要继续参加圣杯战争,我将带着berserker,加入你们。另外,我将给你们带来一个关于远坂家的情报……”
卫宫切嗣直接打断道:
“如果是archer与assassin之间的联盟这件事,那你就不用告诉我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间桐雁夜一副恍然大悟状:
“对了,差点忘了,你的伙伴在冬木酒店伏击lancer他们的时候,看到了我的berserker和assassin。既然assassin还活着,那么这两家之间的联合也就不难猜了。”
虽然想说的话被对方猜了出来,但间桐雁夜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意思:
“既然你已经知道有两家御主之间联合了,那我们之间的合作,不就更有必要了吗?”
卫宫切嗣继续说道: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间桐雁夜微微低下头,笑声在夜深人静的爱因兹贝伦家城堡内显得十分突兀。
卫宫切嗣不解地问道:
“你笑什么?”
“你问我?我当然是在笑你了。明明一看就是一个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的老油条,却一本正经地让我说服你?我的话能不能相信,我提出的交易建议能不能采纳我说了没用,你要自己决定。如果你觉得我可信你的相信,觉得我不可信你就当我是在扯淡。我怎么能说服你?”
卫宫切嗣沉默了片刻,虽然对方的态度像是在开玩笑,但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接受了对方的观点,但他还需要一些信息确定一下。于是他再次问道:
“那么,刚才的问题就当我没问过。那么间桐家的御主,能不能问一下你原本想让圣杯实现的愿望?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个参考。”
“行,这种问题我完全可以知无不言。其实我本不打算圣杯让它为我所用,我想要获取圣杯的原因仅仅是想要用它来交换一个孩子。一个本应该幸福生活的孩子。如果硬要说我寄托在圣杯上的愿望,一部分应该是救人,当然不是救所有人,仅仅是救一个刚刚我所说过的孩子。另一部分则是摧毁,摧毁间桐家的黑暗,粉碎间桐家的魔术。”
间桐雁夜一边说,一边拖动着自己的左腿,一瘸一拐的左右反复走动着,月光洒在他没有腐烂变质的右半边身体上,精巧地将其身体分为两部分,像是殉道者腐朽的半边肉体拖曳着他的灵魂:
“但当我真正加入了这场战争后,尤其是拥有了从者后,我突然发现我的愿望其实是完全可以通过我自己的双手去实现的。原来让一切变糟的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没有能力扭转着一切。”
间桐雁夜撩起自己刻意放下来遮住左半边脸的白发,卷起左手的衣袖。干瘪的皮肤包裹着精瘦的骨肉,皮肤下面不时出现几道活物般的蠕动的凸起,活像被蛆啃食的腐烂的尸首。
“我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喂!别用那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这不是什么糟糕的事,虽然我已经是字面意思上的烂命一条,但既然是烂命,就不需要为了苟延残喘而畏首畏尾。不是说愣的怕不要命的吗?我现在就是不要命的。”
间桐雁夜笑得很开心,对于死亡没有任何畏惧:
“怎么样?saber的御主,大名鼎鼎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先生?一个咬起人来不要命的、很快就要死掉的,但现在还很凶狠强大的疯狗是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卫宫切嗣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既然圣杯是万能的许愿机,那么就算是让你获得正常人的寿命,也应该是有可能的才对……”
“我怎么可能用魔术来为自己延寿?!我疯了吗?”
这次换成间桐雁夜打断卫宫切嗣的话了:
“魔术、魔术、魔术,你们这些魔术世家的人天天张口闭口就是魔术。魔术有人重要吗?如果仅仅是自己喜好,花费一生去研究魔术没有什么,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就好像很多人不喜欢世俗的享受,喜欢做苦行僧,喜欢研究枯燥的数学,喜欢清心寡欲的生活。这都无所谓,你自己开心就好。那凭什么用别人的牺牲来成全自己的愿望,重点是,还一副冠冕堂皇你死得其所的鬼样子?你看看我的身体,看看被caster残杀用来作为召唤魔术祭品的那些孩子。这可都是魔术师用魔术造下的血债。”
间桐雁夜一开始的咆哮充满怒意,但当他不断说下去,说到了后面,说话的音量反而变得有些小,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觉得既然生而为人,就应该追求生而为人的幸福。而生老病死,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像个人一样的活着,也像个人一样的去死,最好,这一生能活出一点价值,能让几个人偶尔提起的时候,能够有些怀恋,这就够了。所以!”
间桐雁夜盯着卫宫切嗣,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拒绝像我们家那个老怪物一样利用魔术苟延残喘,我这样说明……你能接受吗?”
“噗,呵呵呵呵……”
卫宫切嗣突然笑了起来,同时收起了手中的枪。
“说起来,我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情形啊,是什么时候呢?唔,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在这一瞬间,卫宫切嗣不知为何回忆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次扣动扳机的时刻。自己所使用的两把武器,一把是前苏联产的tt-33托卡列夫手枪,一台是fim-92astinger刺针飞弹,分别用来送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
扣动扳机时,手指残留的触感还很清楚。
卫宫切嗣从上衣内掏出两支烟,因为在衣服内放久了,而且刚才为了和肯尼斯作战导致这两支烟有些皱巴巴的。
他抽出其中一支,递给间桐雁夜,另一支直接叼在了自己嘴里,
“抽烟吗?”
“已经递过来了还问我抽不抽?”
卫宫切嗣自顾自拿出火机点上了烟,对着间桐雁夜晃了晃手上的打火机。
“行行行,抽!”
间桐雁夜接过对方的打火机,点起了烟。但并没有吸,仅仅是拿在手上。
卫宫切嗣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
“间桐雁夜,我觉得我能够认同你。但是……”
卫宫切嗣将短了三分之一的烟从嘴上摘下,轻轻弹了弹烟灰。坚定地看着间桐雁夜:
“对于圣杯,我势在必得。”
“不是已经说了吗?圣杯这种东西,我可不在乎。我还可以帮你赢,但要你替我带小樱去爱因兹贝伦家,让爱因兹贝伦家全力救治她。”
“小樱?刚才就一直想问了,你明明还没有结婚,你说的这个孩子肯定也不是你的女儿,那她是……?”
间桐雁夜嗤笑一声,说道:
“小樱是远坂时臣的二女儿,但是被他过继到了间桐家。”
“发生了什么事情?过继?”
“间桐家到我这一代,没有了资质足够的魔术的继承者,正巧远坂家的两个女儿资质都不错,但是你也知道,魔术世家每一代都只能有一个继承人,远坂时臣留下了资质更好的大女儿远坂凛,小女儿则在间桐家现任家主的建议下过继到间桐家。”
“毕竟魔术世家的刻印流传不易,也算是正常吧。那这个女孩按说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啊。”
卫宫切嗣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间桐雁夜则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我喜欢远坂时臣他老婆。”
“咳咳咳……”
卫宫切嗣一口气没顺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间桐雁夜皱了皱眉,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反应这么大。虽然有过憧憬,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说不出口没有结果的暗恋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间桐雁夜看了一眼自己夹在手中的烟,低头试着轻轻地吸了一口,但他明显很不习惯这种味道,糟糕的身体和肺部也经不起折腾,只吸了浅浅的一口就咳嗽了起来。
卫宫切嗣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间桐雁夜的背部:
“你倒是坦荡。所以你关心曾经暗恋对象的女儿,是为了讨好她?”
“都过去了,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毕竟小樱叫我一声叔叔,她的父母已经不管她了,我这个做叔叔的要是再不管,那叫什么事?噗,噗。虽然看上去很帅,但果然我还是抽不来这种东西。”
间桐雁夜把还有一大半的烟随手扔在地上,顺便扔出一张写着写东西的卡片。
“那么,我就当你答应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直待在一旁保持一动不动的berserker将间桐雁夜拉上马背,驱着白色的骏马奔出爱因兹贝伦城堡。很快消失在了卫宫切嗣的视线之中。
恰巧在这时,saber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糟了,切嗣。爱丽丝菲尔和舞弥小姐她们……”
“怎么了?saber!爱丽斯菲尔和舞弥她们两个不是提前去避难了吗?她们出什么事情了?”
“爱丽斯菲尔和舞弥小姐被一个叫言峰绮礼的人袭击了。但万幸的是对方不知道因为什么撤退了,爱丽斯菲尔没有受伤,舞弥小姐虽然受了重伤,但在爱丽丝菲尔小姐的治愈魔术下已经基本恢复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你暂且待在她们附近保护他们,我马上就过去。”
卫宫切嗣听到了这个消息,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同时又立刻向着此前爱丽斯菲尔逃跑时的路线追了出去。
222. 女人
摆满珍馐美食的餐桌,一排排烛光璀璨的照明烛台。公主与英雄订婚的宴会,美妙的夜晚。
……以及
私奔的公主与骑士。
穿越奇妙的梦境,肯尼斯从沉睡中醒来,他的状态很不好,但依然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自己方才的梦境究竟是什么。
与从者签下契约的御主们,由于契约的联系,有时会通过梦境的方式,看到从者们生前为人时的记忆。
方才他所看到的,无疑是自己的从者迪卢木多奥迪那的经历,作为传说故事被记载在《迪卢木多与格拉尼亚》中的,骑士与公主的悲恋故事。
暂且将梦境抛于脑后,肯尼斯敏锐地感觉有些不对。
周围的废旧机械设备以及高大沉闷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告诉他,他现在正处在熟悉的工厂内。
在冬木酒店被爆炸摧毁后,他就把这里作为一个临时据点在这里呆过。但他现在却躺在一个类似手术台的床上。腰部和胸部的躯干部分被皮带牢牢固定在手术台上。
然而,被困住的只有躯干部分,但他却连手和脚都无法动弹。
下意识的,肯尼斯开始回忆起自己之前遭遇的事情,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记得自己一路找到了saber方的城堡,对saber的御主发动了袭击,中途被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berserker方从者干扰,自己留下从者迪卢木多,自己则独自与saber的御主展开对决。记忆的最后一个片段,是saber的御主用一柄外观很有特点的枪械对自己射击,之后的记忆,就十分模糊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用月灵髓液防御住了子弹的攻击才对……”
“你醒了。”
未婚妻索拉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响起,带起丝丝轻微的回音。
“索拉?是你吗?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lancer将身负重伤的你带回了我这里。还有印象吗?”
……
肯尼斯沉默了,他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从被射击的那一瞬间开始中断了。依稀能够回忆起来的,仅仅是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一阵剧痛,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躺在这里。这期间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他也不清楚。
他看着索拉的手指指尖触碰自己的手腕,但他却没有任何触觉。
“全身的魔术回路有暴走的迹象,内脏几乎都破裂了,连肌肉和神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你能苟延残喘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索拉用一种冰冷的医生般的口吻说明着诊断结果,
“我只来得及用魔术再生你的脏器,神经方面的损伤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所以,就算未来康复,肯尼斯你也只能坐着轮椅生活,很难再起身走路了。”
索拉冰冷平静的话语,带给肯尼斯的是逐渐扩大的绝望。
魔力暴走引起的自我伤害,如果用大海对岸的华国武侠小说的说法来说就是走火入魔。这对于每一个魔术师而言都是最严重的伤害种类之一。
而魔力的暴走,非常容易带来一种糟糕的次生伤害
“肯尼斯,你的魔术回路已经完了。这么糟糕的损伤我也是第一次见,悲观的估计,你这辈子已经再也没有办法使用魔术了。”
时钟塔十二君主,传奇的魔术师肯尼斯流下了眼泪。
魔术回路是魔术师使用魔术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如果说汽车的发动机是将蕴藏在油料中的化学能量转化为热量和机械能,那么魔术回路就是将魔术师的生命转化为使用魔术所需要的魔力的特殊的魔术师发动机。
肯尼斯在恐惧,他是一个天才,也是与大部分天才类似的偏才。他迄今为止的一生都与魔术为伴。他的魔术资质极高,学习魔术研究魔术的效率也极高。这是件好事,不过人总是喜欢呆在自己的舒适区,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情。肯尼斯学了一辈子魔术,做了一辈子的魔术师。如今却突然再也无法使用魔术。这对于习惯了魔术的存在,习惯了自我强大的他而言简直像是从一个成年人重新变回了婴儿。
“不要哭,肯尼斯。现在放弃还太早。”
索拉温柔低沉,充满女人天生母性的话语在肯尼斯的耳畔回响。温软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
这是名为索拉的女人的温柔,在肯尼斯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埃尔梅罗争夺圣杯的旅程还没有结束,肯尼斯,你的策略非常奏效。尽管你已经不是一名魔术师了。但lancer的魔力是由我供给的,只要我还在,lancer就需要继续听命于圣杯的契约。lancer还在,我们就还拥有战力,拥有继续争夺圣杯的资格。我们只是暂时受挫,并没有完全失败,不是吗?肯尼斯。”
“索拉?你……”
索拉对肯尼斯的呼唤充耳未闻,她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圣杯不是万能的许愿机吗?既然是万能的许愿机,那么圣杯自然也能够治愈身体不是吗?只要我和lancer给你赢得圣杯,用圣杯的力量,一定能治好你的身体。”
索拉温柔的话语如世界上最甜蜜的蜂蜜。如此为丈夫考虑的妻子,又有哪个丈夫不会为此而感到感动呢?
但不知为什么,看着现在的索拉,肯尼斯心中却逐渐上升起不安,这份不安如同黑洞,在他的心头迅速扩大。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肯尼斯的忧虑,索拉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握住了肯尼斯的手。眼睛似乎不经意地看向了肯尼斯右手上的三道令咒。
“肯尼斯,把你的令咒让给我吧,我会代替你成为lancer的御主,为你夺取圣杯。”
“不,不行。”
肯尼斯立刻拒绝道。失去了魔术回路与魔术师身份的他,所剩下的只有这三道令咒。
令咒系统与魔术师自己的魔术回路并不相通。就算失去了魔力回路,肯尼斯也是能够使用的。
“为什么?难道说你信不过我吗?虽然我没有继承索菲亚莉家的魔术刻印,但也是索菲亚莉家的魔术师。现在肯尼斯你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我作为埃尔梅罗家的未婚妻,代替你参加圣杯战争有什么不好吗?”
确实,失去了魔术回路的肯尼斯连自保都做不到了,如果往后的战斗中出现针对他的刺杀,肯尼斯一定会没命的。
虽然索拉的战斗力不如自己,作为魔术师的能力也不强。但rider御主韦伯、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的caster御主也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术师,只要采取合理的战术,想要最终获胜也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自己把令咒让渡给索拉,那么在令咒的强制力下,lancer也不得不听命于拥有令咒的索拉,继续参战是完全可能的。
肯尼斯自己也在试图说服自己,但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刚刚沉睡时所梦到的梦境中骑士与公主私奔的故事,以及此前索拉看着lancer时那与看自己这个未婚夫完全不同的炙热的眼神。
“对不起,索拉,我不能把令咒给你。”
肯尼斯坚定地拒绝道。
索拉脸上那慈母般温柔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随着一声轻叹,索拉脸上的笑容完全碎裂,变成了全然的冷漠。
“咔嚓。”
肯尼斯的瞳孔猛地收缩,在他的面前,他那亲爱的未婚妻索拉,正一脸轻松地折断了他的右手小拇指。
感觉不到疼痛,似乎是因为神经被暴走的魔力破坏的原因吧。肯尼斯感觉不到从手指的痛觉神经处传来的任何刺激信号。
“抱歉,肯尼斯。我的魔术没有办法强行把令咒带走。必须获得本人的同意才能转移令咒。所以我才好言好语地劝你,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索拉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如同方才那样充满了母性的温柔,这温暖的语气不仅没有削减她周身围绕的阴森,反而让她的脸庞更加可怖。
“肯尼斯,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只能继续把你的手砍下来了,你也不想这样的对不对?”
看着肯尼斯虽然惊恐,但依然没有张口同意的嘴,索拉再次轻叹一口气,将手伸向了肯尼斯的无名指。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了索拉的手,制止了她接下来进一步的行动。
“住手,索拉大人。”
草青色的铠甲,猛禽般精干而有力的身躯,俊朗的能够让少女们夜晚做梦都想要遇见的容颜。来的人毫无疑问正是lancer迪卢木多奥迪那。
索拉惊慌失措地看着身后的男子,对方的手此时正捏着自己的手,自己正位于对方的胸前,她的后脑只差一点点距离就能倚靠在对方坚实的胸膛上。看上去,就好像即将要被男人从背后紧紧相拥。
过去她曾多次幻想自己小鸟依人般躺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但现在索拉的脑中仅剩下惶恐。
“迪卢木多,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他来的。”
稍远处的拐角处,身穿运动服的颓废男子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实体化的从者,从阴影走了出来。
那白色的头发,古怪的半边脸,肯尼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并轻声喊出了声来。
“你是berserker的御主。”
间桐雁夜微微弯腰低头,
“没错,我就是间桐家此次参与圣杯战争的御主,也是berserker的召唤者,间桐雁夜。”
索拉仍然由于自己的“私事”被意中人撞破而处于混乱状态,反倒是倒在床榻上的肯尼斯首先发问道: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间桐雁夜知道肯尼斯问的只可能是自己,他爽快地回答道:
“昨天晚上,肯尼斯先生你构筑魔术工房的冬木酒店,不是被爆炸了吗?在那个时候,我偶然发现你和你的同伴们虽然被爆炸导致从顶层掉落下来,但一种不知名的物体包裹住了你们,并且这个物体随后被赶来救灾的消防队员运走了。”
肯尼斯立刻想起,自己当时通过魔术控制了一个普通人,让他把被月灵髓液包裹的自己以及索拉送到了这个工厂。
“所以阁下跟踪我们,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是吗?”
间桐雁夜笑了笑,
“是的,我让berserker跟随你们,知道了你们藏身的地点,也就是这里。方才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内,我知道你在于saber御主卫宫切嗣的对决中落败身受重伤,判断你们很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便在lancer离开后,来到了这里。”
“lancer!你为什么放他们两个人进来了?这是berserker和berserker的御主!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发出警报!”
肯尼斯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抱歉,主公,这一点的确是我的疏漏。当我发现这两位后,原本想要立刻警报,但berserker的御主说索拉大人可能对肯尼斯大人图谋不轨,在他们的建议下,我才让他们暂且进来。”
间桐雁夜扯了扯自己右边的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错,我当时立誓自己不会对lancer的御主,肯尼斯你造成伤害,才被迪卢木多放了进来。不过没想到进来以后,确实和预料的一样,让我们看了一场大戏啊。肯尼斯,被自己的至亲之人背叛感觉如何?”
肯尼斯一时语塞,最终只能沉默以对。
“啊!!!”
索拉状若疯狂地捂住自己的双耳尖叫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索拉猛地挣脱了身为英灵的迪卢木多的束缚,转身抓着迪卢木多的手:
“迪卢木多,既然被看到了我也不怕说出来了。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
“不,索拉大人,请别这样。”
迪卢木多并没有听眼前这个女人说完她的话,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尽管索拉用尽全力尝试抱住迪卢木多的手臂,但英灵的力量终究不是人类所能比拟,方才迪卢木多被索拉挣脱不过是迪卢木多估计到对方的身份没有用力且没有预料到而已。
“为什么?我不能做你的御主吗?”
“不,如果当初召唤我的人是索拉大人你,那我自然会接受契约。但既然我发誓成为肯尼斯大人的从者,便不会改换门庭。这本就是我响应圣杯呼唤的理由。我所要实现的悲愿并非通过圣杯,而是通过我的行动弥补……不,已经弥补不了了。我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迪卢木多绕开索拉,站在了肯尼斯的病榻前,为肯尼斯解开了皮带的束缚。
223. 肯尼斯退场
“没想到,最后还坚持与我同行的,竟然是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的lancer你。不,我是不是应该用你的名字称呼你,迪卢木多奥迪那。”
肯尼斯颇有几分感慨地说道。
“不敢,在缔结契约的那一天起,我便发誓将视肯尼斯大人您为我的主人,尽忠至死。”
“扶我站起来,迪卢木多。还有,以后叫我不用在后面加‘大人’两个字,直接叫我的名字肯尼斯吧。这样更亲切。”
迪卢木多扶着动弹不得的肯尼斯,勉强站在了地面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效忠于这个废人,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如果是看他可怜,等我们两个赢得圣杯之后把圣杯给他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接受我呢?”
索拉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迪卢木多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声音轻柔但坚定地回答道:
“索拉大人,所谓的誓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那意味着长久而困难的试炼,以及誓约相关者之间的纠葛。我迪卢木多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便是誓约。我遵守了与格拉尼亚的约定,但终究是背叛了与吾主菲恩之间的誓约。我与圣杯签订契约,并不是为了来到这里寻找新的感情,而是安抚我自己的内心。”
“在被召唤的那个夜晚,我便与肯尼斯大人约定,我将会奉其为我的主人,并为其献上圣杯。只要我能始终对我的御主肯尼斯大人尽忠,我就实现了我的欲求。既然这样,我又怎么能答应索拉大人您的邀请呢?”
一直在一旁旁观的间桐雁夜开口道:
“索拉小姐,恐怕你是把爱情故事想得太美好了。你应该知道迪卢木多的传说故事吧,人家可是已经有格拉尼亚这个红颜知己了,如果他与你结合,不就是对格拉尼亚公主的背叛吗?你觉得自己的魅力真的远超格拉尼亚公主,能够让迪卢木多既放弃骑士的誓言,又背弃与爱人的约定与你私奔吗?”
“你……你们!”
索拉含着泪,跑出了工厂。
“不去追你的未婚妻吗?”
面对间桐雁夜的问题,肯尼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索拉终究还是不爱我。我便是追上去又有什么用?”
肯尼斯轻叹一声,幽幽地说道:
“索拉是索菲亚莉家族的女儿,但却不是继承人。魔术师家族的魔术刻印只能一脉相承,所以继承人也只可能是一个。索拉不是继承人,只能作为优生优育的配种工具被决定自己的姻缘。因此,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了解的一切都没有爱情的存在余地,即使年龄空长,依然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迪卢木多如此英俊,会被喜欢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迪卢木多满怀歉意地说道:
“抱歉,肯尼斯大人,都是我的缘故。”
“不是你的错。被他人爱上,怎么会是被爱人的错呢?而且你也是无可奈何的不是吗?你脸上的黑痣,来自于仙女的祝福亦或是诅咒。索拉作为魔术师能力不强,挡不住那颗黑痣的诅咒的。”
间桐雁夜也叹了口气,好似是在对肯尼斯对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还是爱着她是吗?”
肯尼斯自嘲地一笑:
“不知道啊,毕竟我的情况和索拉差不多。自幼被当做神童,对于爱情和婚姻这件事,我给予的关注,可能还没有魔术的百分之一多……”
肯尼斯抬起头,厂房的窗洞外,一轮弯月高悬于天空:
“我只是,不想让她受伤害,想让她快乐,想要实现她的愿望。甚至就连方才,她说想要我的令咒时,我都曾经想要答应她。明明是一个追求根源的魔术师,竟然如此不理智,我也真是够了。”
“原来时钟塔的大魔术师也会为情所困,果然就算再怎么保持神秘,再怎么强调自己凌驾于凡俗之上,魔术师依然还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欲,也有人的喜怒哀乐。肯尼斯你是如此,那个看上去绝对理性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也是如此,刚刚跑出去的你的未婚妻索拉是如此,就连用邪道方式成为御主的我也是如此。”
间桐雁夜耸了耸肩,颇有几分调侃意味的表示:
“说起来我们三个还真像呢,虽然遇到的情况各有不同,但都被爱情这东西搞得灰头土脸的。”
“我是爱而不得,迪卢木多是爱人与忠诚之间的两难抉择,你又是如何?berserker的御主?”
肯尼斯饶有趣味地问道,尽管互为死敌,但现在在这间废弃的厂房内,两名御主与两名从者之间却少见地开诚布公地交谈了起来。
“哈,我的情况其实还挺常见的。我喜欢的人,和一个不是我的好男人结婚了。”
“哼,你也不容易啊。”
肯尼斯笑了,迪卢木多和间桐雁夜也笑了。
“雁夜,云窃以为,一个人如果能把自己难以启齿的经历说给他人听,而且还是当做笑谈付以开怀一笑,本身就意味着释怀不是吗?”
“berserker,不是让你在别人面前不要说话,隐藏身份的吗?为什么突然说话了!”
间桐雁夜略带责怪但并没有半点生气。
而肯尼斯与迪卢木多则十分惊讶,肯尼斯说道:
“拥有理性能够正常交流的berserker,berserker的御主,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我的名字是间桐雁夜,不用老是berserker的御主,bersererk的御主这样叫我。至于我的从者,能召唤他我觉得我的运气确实很不错。让我先进来观察一下情况的建议,也是他给我的。这可是拥有caster级别智慧、saber以上面板属性、rider的骑乘、lancer的武器、berserker的破坏力的超规格从者,羡慕吧?”
肯尼斯摇摇头,笑容逐渐收敛:
“好了,闲话就暂时说到这里。berser……间桐雁夜,既然你找到这里,也就说明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对吧?”
间桐雁夜沉默不语。
看到间桐雁夜的神态,肯尼斯点点头,对身旁的lancer说道:
“迪卢木多,我的运气一向不好,berserker的强大,尤其是有理智的berserker的强大,与其交过手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恐怕今天是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了。如无意外,这一战,就是你作为lancer的最后一战,你有没有什么怨言?如果有,这是最后一次骂我的机会了,赶紧说吧。”
“没有。能够保护主君与主君共同战死,吾迪卢木多视其为骑士的荣耀。这也是曾经吾求而不得的东西。遗憾的是,迪卢木多没有给主君带来最后的胜利。”
“事到如今还在乎那个干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展现你最强的武勇,既然是英雄,那就需要一个最华丽的谢幕。我这里还有三枚令咒,直接转化为魔力,足够你大闹一回,让我看看你的强大,迪卢木多!”
迪卢木多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吐出一句:
“遵命!”
“那个……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煞风景,但是……”
间桐雁夜支支吾吾地挠了挠头,吸引了肯尼斯与迪卢木多的目光:
“虽然之前我的确是想要趁机排除lancer出圣杯战争,但现在我倒有了另一个主意,肯尼斯,如果我和你做个交易,你愿不愿意接受?”
“交易?”
“是的。”间桐雁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已经几天没有修整的胡茬子有些扎手,“肯尼斯,以你现在的状态,想要获得圣杯的可能性其实已经很小了。就算这次能够从这里逃生,最终也躲不过其他御主和从者的攻击,尤其是saber,她的左手被迪卢木多的宝具‘必灭的黄蔷薇’所影响,无法发挥出全部战力。为了恢复自身完全战力,saber,尤其是saber的御主一定会用尽一切方法追击。肯尼斯你是凶多吉少了。”
“我想,肯尼斯你也是明白这一点,才决定在这里与我决一死战的对吧。”
肯尼斯没有说话,间桐雁夜继续说道:
“而反过来,濒死反击最为凶险,面对下定决心消耗全部三条令咒并解放全部战力的迪卢木多,我虽然对berserker有自信,但也不敢保证毫发无伤地让lancer退场。如果你对我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反而让其他御主和从者渔翁得利。”
“现在,我愿意给出另一个解决方案。以魔术师的自我强制证文作为契约的见证,我保证我与我的从者不对肯尼斯你做出任何伤害的行为,同时我将以自己的力量在圣杯战争期间对肯尼斯你提供保护。以此为条件,我希望肯尼斯将你的三道令咒转让给我并退出圣杯战争,另外我希望迪卢木多你能帮我一个忙,我保证我让你做的这件事绝不会对你的御主肯尼斯以及他的利益造成伤害。这样的条件,你能接受吗?”
“自我强制证文……”
肯尼斯沉吟了片刻,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
“放心,以上的所有条件以及义务,我都会写入自我强制证文中,一些详细的东西如果你有疑问,也都可以提出,我可以酌情修改。”
间桐雁夜答应的十分爽快。
所谓“自我强制证文”,是魔术师们,在缔结绝对无法违约的约定时所用的咒术契约,为了防止毁约而作出的一种最绝对的保证。契约一般以羊皮卷为载体,包括束缚术式、束缚对象、誓约正式内容、誓约达成条件、誓约人(被束缚人)署名等内容。
利用自身魔术刻印的机能将“强制”的诅咒加诸于施术者本人身上,原则上用任何手段都无法解除其效力。一旦魔术师在证文上签名,并达成誓约条件令证文生效,即使誓约者已经死了,只要魔术刻印继承到下一代,就连死后的灵魂都会受到束缚。
间桐雁夜搬出自我强制证文作为保证,令他所说的话可信度大增。
肯尼斯有些犹豫,而迪卢木多则问道:
“间桐雁夜先生,我可否问一下,你所说的让我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帮我杀个人,我保证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听说骑士也遵守‘惩恶即为扬善’的道理,这件事绝不违背你的骑士道。详细的情况我之后会给你说明,如果那时候你觉得不妥,你也可以到那时候再拒绝。我也不会用令咒强迫你的。”
“那么,迪卢木多便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一切都交给肯尼斯大人定夺。”
迪卢木多的誓约内容,是忠诚于肯尼斯,所以在肯尼斯同意的情况下,为他人效力也是符合他的誓约的。
肯尼斯思虑了很久,但不管怎么思考,间桐雁夜的建议对现在已经形同废人的他而言,都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良久之后,肯尼斯终于还是叹道:
“好吧,我接受。”
“太好了,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缔约吧。这自我强制征文应该怎么缔结?肯尼斯你能教我吗?”
肯尼斯被间桐雁夜的话惊得差点倒在地上,是真的倒在地上,他现在的身体基本处于半瘫痪状态,如果不是迪卢木多搀扶着,根本就站不起来。
“间桐雁夜是吧,你连自我强制证文怎么书写和缔结都不清楚,就说要和我缔结强制契约?”
间桐雁夜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说道:
“毕竟是临时起意,我只是知道魔术师之间有这种东西而已。加上我个人只是通过揠苗助长方式强行获得御主资格的冒牌魔术师,这些细微的知识我之前根本没有详细学过。”
“算了,不过这样我算是更明白你这个人了。行吧,你过来,我教你。”
一番折腾和商量过后,肯尼斯与间桐雁夜写好了证文,间桐雁夜在证文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契约就完成了。接下来,只要肯尼斯退出圣杯战争,把令咒转让给我,并且让迪卢木多暂时成为我的从者,我们之间的契约就会生效,我与我的从者将无法伤害你们二人。”
说到这里,间桐雁夜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
“说起来,肯尼斯,我还有一个站在个人立场上的请求。”
“哦?”肯尼斯一挑眉,“什么请求?”
“不愧是时钟塔的讲师,你在教学上还是很厉害的,这么快就能教会我缔结自我强制证文的方法,愿不愿意来我们间桐家做一段时间的家庭教师?圣杯战争结束之后,我有一个后辈需要一个能够指导她魔术的老师,我觉得你就很不错。薪水可以再谈谈。”
“这件事,等你完成了你的约定再说吧。”
224. 侦查行动
“你是说,间桐雁夜带着他肯尼斯一起回了间桐家?”
远坂时臣手上的传声装置,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是的,我一直遵照老师您的吩咐,派出assassin分头监视各个御主的动向。”
“今日凌晨,berserker的御主间桐雁夜带着另一个人一同返回了间桐家的根据地。虽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让assassin与间桐家的防御结界保持安全距离下进行观察,无法看到更多细节,但那个被间桐雁夜带回的男人应该就是本次圣杯战争lancer的御主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没错。”
言峰绮礼郑重地肯定道。
“好,我明白了,你做得很好,继续保持监视,言峰绮礼。”
“是。”
笃、笃、笃……
关闭传声装置,远坂时臣左手支撑着自己胡须精心修剪的下巴,右手指节在书桌上有节奏地叩击着,发出规律的声音。
“昨天,璃正神父已经通知了所有御主放弃相互针对,优先击杀caster及其御主,并以令咒刻印作为奖励。但似乎效果不佳啊。”
自从圣杯战争开始之后,远坂时臣就一步也没有出过自家的宅院。
虽然说待在魔术工房内,确实是最为稳妥的做法,但远坂时臣的行动方式,确实如吉尔伽美什所说的那般无趣。
而此时,间桐家的情况则出现了一些变化。
“圣杯战争开始还没有几天,你就同时拥有lancer与berserker两名从者,虽然你一开始就夸下了海口,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啊,雁夜。”
跨入家门后,迎接间桐雁夜、肯尼斯以及两名英灵的,是一个阴森佝偻的老人。
这个老人,自然就是间桐家现任家主,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间桐脏砚。
“脏砚,现在我距离圣杯战争的最后胜利不过一步之遥,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可以先履行一部分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小樱的魔术改造,从现在开始就停下来吧。反正最后你都会获得圣杯,那个时候小樱对你而言就没有用了不是吗?那你现在对小樱进行的改造无非是单纯的折磨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间桐脏砚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两回事,圣杯战争的形势变化莫测,现在的优势并不意味着胜利,在你为我赢来圣杯之前,对樱的改造还要继续下去,如果你真的担心那个孩子,就尽快杀掉其他御主,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到那个时候你才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间桐雁夜的眉毛挑了起来,紧紧盯着间桐脏砚:
“如果,我非要你现在就放人呢?”
间桐脏砚如面具表面画上去的表情一样的笑脸层层剥落,伸出右手,轻轻一握。
“呃啊!咳咳咳……”
间桐雁夜用自己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右手捂住自己的喉咙,脸色在数秒间便涨得通红,青筋毕露,双目鼓起,宛如行将窒息而死的溺水者。
白色与红色的两道枪芒闪过,完成实体化的迪卢木多与赵云同时将枪架在了间桐脏砚的脖子上,间桐脏砚那浑浊的眼珠看了一眼迪卢木多手中的红枪,这把枪,多年的经验让他有一种直觉,这名新来的从者手中的枪,对他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还真是两名忠于御主的从者,不过你们这样做,只会让你们的御主处境更为危险。”
虽然感觉到了威胁,但间桐脏砚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畏惧,说完话后,间桐脏砚伸出的右手又握紧了一些,随着他的右手不断握紧,已经跪倒在地不断抽搐的间桐雁夜口中涌出鲜血,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赵云与迪卢木多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让你的两名从者退下,不然你体内的刻印虫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乖巧了。”
间桐雁夜艰难地伸出右手,对着赵云与迪卢木多比出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是退下的意思,得到了来自御主的命令,两名从者收起手中的武器,依旧保持着实体化的身体,站到了间桐雁夜与肯尼斯身后。
间桐脏砚也适时地收回了对刻印虫的驱使。
“雁夜,你给我搞清楚,在你和我的交易中,谁才是主导者。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救那个孩子,就尽快把圣杯拿到我的面前,那个时候我自然会遵守约定。”
间桐脏砚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呼喝,呼喝”
由于刻印虫暴动造成的痛苦,很长时间内,间桐雁夜都只能跪在原地,任由残破的肺部像风箱一般吞吐着空气。
良久,间桐雁夜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他站起身来,如同没事人一般对肯尼斯以及迪卢木多说道:
“委屈二位了,这段时间就暂住在我的房间边上的空房内,我还想和二位商议一下之后的对策。”
尽管心中有疑问,但肯尼斯还是什么都没有问,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商讨一些秘密的话题。
迪卢木多搀扶着肯尼斯,赵云搀扶着间桐雁夜,回到了间桐雁夜的房间。
回到了房间内,间桐雁夜感知了一下房间内自己布置的魔术结界。
并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他又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自己的从者赵云,对方同样向自己投以一个“没有异常”的目光。
间桐雁夜终于放松下来,坐倒在自己的房间的沙发上,并示意肯尼斯随意就坐。
“抱歉,让你们看了一出糟糕的戏。刚才的事情二位就忘记了吧。肯尼斯先生,关于令咒这个特殊的魔术系统,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赵云,这里暂时就不需要你了,天马上就要亮了,麻烦你出去观察圣杯战争的战况,收集情报。防卫方面这里有lancer就够了。”
间桐雁夜首先开口道,并让自己的从者赵云先行离开。
方才他之所以要与间桐脏砚这样说话,是为了试探和提醒。
首先,他想要试探一下间桐脏砚对他的容忍底线在哪里,会不会接受他的要求。如果方才间桐脏砚接受了他的要求,停止了樱的魔术改造,对于间桐雁夜自然是一件好事,樱也可以少受些罪过。
就算间桐脏砚没有接受间桐雁夜的要求,间桐雁夜也达到了提醒对方的目的。
眼下,间桐脏砚还需要间桐雁夜作为获取圣杯的工具,因而脏砚不可能对雁夜下杀手,他最多只是受些皮肉之苦。为此,他此前还专门叮嘱了赵云,不要发动自己护主的能力,这样做,他就能误导间桐脏砚,让对方以为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间桐雁夜与脏砚合作的条件是间桐樱,脏砚的改造绝不可以对樱产生生命威胁,如果樱由于魔术的原因导致死亡,间桐雁夜将会立刻终止圣杯战争,转而将一切矛头对准间桐脏砚。
最后,则是利用迪卢木多“破魔的红蔷薇”作为威胁。
他相信那个老怪物绝对能够明白这杆枪对他的威慑力。破魔的红蔷薇具有破坏魔法的特性,间桐脏砚的虫子归根结底是魔术,只要被这杆枪结结实实扎中,他一直以来苟延残喘的生命将会立刻走到尽头。
他要向间桐脏砚展示自己这一边具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底牌,所谓的合作,终究是建立在双方力量相等的状况下才更为牢固。有了迪卢木多的宝具作为威胁,间桐脏砚行事也会相对收敛,对樱的魔术操作也会更加谨慎,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导致合作破裂。
间桐雁夜与肯尼斯之间现在是合作关系,对于间桐雁夜提出的问题,尤其是问题大部分还是基础方面的问题,肯尼斯拿出了此前做教师的态度,认真负责的讲解了起来。
而赵云,此时则灵体化离开了间桐家的府邸。
之后的行动方案,他与间桐雁夜商量过,间桐雁夜的计划,核心在于御主身份的转让,虽然根据过去三次圣杯战争留下的只言片语的记录,转让御主身份以及一个御主契约两名从者都是可能的,而雁夜也在远坂时臣那里交换到了这些魔术的施展方式,但找肯尼斯这样一个魔术大师在旁帮助,仪式的成功率一定会有所提高,遇到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雁夜预计完善学习御主身份转移的魔术需要相当的一段时间,为了避免这段时间内圣杯战争发生的新进展被遗漏,他安排赵云做情报员,之所以让迪卢木多这个刚刚入伙的从者作为护卫,就是因为与赵云相比,迪卢木多更适合防备间桐脏砚,如果出现其他从者和御主围攻间桐雁夜的情况,眼下间桐雁夜加上肯尼斯转让的令咒一共有六划令咒,雁夜完全可以消耗一枚令咒用来让赵云瞬移。
换上一身现代青年人的服装后,赵云走在清晨的街道上。
此时还是工作日,学生还要上学,上班族还要前往公司,因此虽然早,但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途径一个十字路口时,赵云注意到路口旁大厦上的外挂大银屏上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连环杀人魔事件的凶手依然没有找到,昨夜再次出现数名儿童失踪的案件,最近冬木市的治安条件有些下降,希望各家长以及女性保护好自己,不要在人烟稀少……”
“既然这样,最近还是多关注一下远坂家的妻女吧,如果事情的进展还是和原来一样的话,凛的那件事应该就发生在最近了……”
赵云低下方才为了看清大银屏内容而抬起的头,快步消失在了人群中。
正在间桐家、魔术师杀手、远坂家三方势力纠结起saber、lancer、berserker、archer、assassin五名从者,趁着难得的白天休战时期在暗中搅动风雨的同时,圣杯战争中除caster以外另一组“半局外人”rider伊斯坎达尔以及他的御主韦伯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可口的饭菜。
“哈哈哈哈……你喝酒还真是爽快啊,来,再来一杯!”
冬木市市郊的一处木屋中,须发皆白但身子骨硬朗,因酒精作用而脸色红润的老爷爷正在给一个红发络腮胡的高大壮汉倒酒,虽然两人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画风,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气氛很是热烈。
“哦!那还真是多谢您了,爷爷。那这杯我就干了!”
“哈哈哈哈,能喝就多喝些,啤酒虽然档次不怎么高,但优点是量管够!”
老爷爷看着壮汉一口就喝干了一大杯的啤酒,看起来是相当开怀。
“真是的,既然有朋友一起来的话,就早点告诉我们嘛,韦伯。现在来不及准备适合招待客人的酒菜,对你的朋友很失礼不是吗?”
厨房里,面相和善的老奶奶端着早餐走到了餐桌前,动手摆起了盘子。
“不不不,夫人您言重了。”伊斯坎达尔连忙摆了摆手,“到朋友家里,像你们现在做的这种平常的家常菜就是最好的招待了。”
“哎呀,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看你这么大个子,食量一定很大吧,如果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材料,多吃点哦!”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白胡子老爷爷喝了口酒,拍打着伊斯坎达尔壮硕的背阔肌,发出“砰砰”的响声。
“哎呀,我一直都很担心自己这内向的孙子在英国能不能适应,现在看到他能够交到你这样豪爽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没有没有,我也受了您孙子不少照顾……”
伊斯坎达尔站了起来,两米多的铁塔般的身躯几乎要碰到房子的房顶:
“你看,我的这条裤子就是您孙子帮我挑选的!”
“哦?是吗?哈哈哈哈……”
一旁的韦伯维尔维特看着自己的从者伊斯坎达尔和自己这名义上的祖父母相处融洽,气氛还有越来越热切的趋势,深深叹了口气。低头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自己的饭菜。
这里的两位老人,并不是韦伯真正的祖父母,而是韦伯为了给自己在冬木市找一个落脚点而用催眠魔术催眠了两名老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有一个叫做韦伯的在英国留学的孙子。
然而,看着伊斯坎达尔的表现,眼下韦伯开始怀疑自己此前的决策究竟是对是错了。
225. Caster的“魔术工房”
“我真是搞不明白你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让我堂堂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去河里打水?还给我买了条裤子作为交换?”
韦伯从伊斯坎达尔身上摘下一个绿色的背包,拉开拉链,里面是十几支装满了水的试管。
“你一直不想灵体化,一直穿着你那条短的不行的古代裤子别人看了会长针眼的。而且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打水,至少这总比你躺在床上看录像带吃饼干要有意义多了。”
韦伯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中取出了一张冬木市的地图。
“你确定都是从我给你的这张地图上标明的地点取来的河水吧?”
他让伊斯坎达尔去取的,是从贯穿冬木市的大河未远川中取来的河水水样。这些水样来自于河流的不同位置,他打算用一种最笨的方法,寻找caster的据点。
昨天,圣杯战争的裁判言峰璃正在教堂中对所有御主宣布,由于caster肆意杀害普通人,严重违反了圣杯战争的规则,他以仲裁者的身份更改规则,所有御主暂停相互敌对和攻击,首先将违反规则的caster干掉。同时,言峰璃正还给出了诱饵。最终杀掉caster的御主和从者将获得令咒。
讽刺的是,所有御主中,估计只有韦伯这个对圣杯战争的了解不深的小年轻天真地听了言峰璃正的话,单纯是为了杀人事件的受害者和令咒打算去找到caster并干掉他了。
韦伯的桌子上,早已排好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和试管,像是个化学实验室。
他熟练的操作着桌上的各种工具与试剂。
当他终于完成一整套操作流程后,他手中的水样,呈现出一种类似铁锈的红色这说明水中的确有魔术残留物。
“虽然只是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中奖了。”
韦伯摇晃着手中的水样试管,又拿起了这只试管取样地点更上游位置采来的水样。
使用魔术会产生残留物,而这种残留物如果进入了水中,就能够通过炼金术的方式检测出来。水样中具有魔术残留物,就说明有魔术师在靠近河流的上游的位置使用了魔术,甚至很有可能他使用魔术的位置就在水中。
如果韦伯的推论没错,那么第一根试管的上游取来的水,水中的魔术残留物量应该会远远大于第一支试管。
炼金术实验的结果,与韦伯的推测完全一致。
沿着未远川和的下游位置逐渐往上,水样中的魔术残留物浓度逐渐增加,直到未远川的中段,取来的水样中魔术残留物消失的无影无踪。
“河水是从上游向下游流动的,这就说明含有魔术残留物的水就是在这个位置附近被排放进未远川的,rider,你在取样的时候有没有在这个位置看到过大的排水口之类的东西?”
伊斯坎达尔拍了拍脑袋: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在这里采水样的时候的确看到了一个很大的东西。”
“那应该就没错了,rider,根据刚才对于水样的检测,我认为,只要沿着这个位置的排水口一路逆行追上去,就有可能找到caster的魔术工房。其他御主应该也都在寻找caster,打算获得神父手中的令咒,不知道他们的进度怎么样。希望不要被他们抢先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rider你看着我干什么?”
伊斯坎达尔揉搓着自己的红色胡子,
“难道说,小子你其实是个很厉害的魔术师吗?”
“什么?”
如果不是知道伊斯坎达尔对魔术的了解不深,韦伯还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
“这不是优秀魔术师的做法,我是因为能力不足才使用这种拐弯抹角的办法。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伊斯坎达尔拍了拍韦伯的背,巨大的力气让韦伯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如果说使用下策能够达到最好的结果,那么所谓上策也不过如此。小子,你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魔术师。我伊斯坎达尔可很少夸人的,昂首挺胸地接受吧。”
韦伯无语地没有说话,伊斯坎达尔则自顾自说道:
“好,既然已经找到了caster的藏身之地,那我们就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领着他去换令咒!”
“喂喂喂!等一等,那可是caster,能够构筑工房的魔术师。魔术工房可是魔术的集大成者,在有准备时间的情况下具有阵地做成能力的caster可是防御力最强的英灵职介,你就这样有勇无谋地冲过去?”
“战争的形式可是不断变化的,小子。如果你现在不赶紧动手,等对手发现不对逃跑了可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哦?先试试看再说吧!”
韦伯无奈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这么一个莽撞的人,历史上究竟是怎么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成为征服王的?
不过,如同之前第一夜的时候被rider强硬地带去一样,韦伯还是无法阻止我行我素的征服王,被强行带上了车。
最终,他们还是在深入排水口后有所收获,虽然这收获的形式并不怎么美妙就是了。
“呕”
韦伯跪倒在地,喉咙中涌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伊斯坎达尔肃穆地站立着,表情同样不怎么好看。
一切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此行的收获。
他们找到的地方,的确是caster的据点,刚一进入,他们就受到了一大群奇形怪状的触手魔怪的围攻。
面对成群结队但单独个体并不强大的魔怪,伊斯坎达尔的宝具神威车轮作为清场工具,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
雷电缠身的神牛拉动的战车,释放出强大的雷电,将包围而来的魔怪们悉数化为焦炭灰飞烟灭。
尽管一切都很顺利,乘坐着神威车轮的伊斯坎达尔与韦伯主仆二人逐渐深入caster的工房,但韦伯却感觉非常不对。
能够成为英灵而现界,就表明这名英雄在某方面的才能以及名声达到了传说的等级,才能进入英灵座。
表现在从者身上,就是saber一定是远超常人的剑士,lancer一定拥有远超常人级别的用枪武艺……表现在caster职介的英灵身上,就是caster基本都是现世界的魔术师们难以望其项背的大魔术师,甚至于其中一些caster甚至能够使用魔术师们苦苦追寻多年的魔法。
然而,在caster的据点中,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超凡魔术师所构筑的魔术工房应该有的强大防御力和杀伤性。就连凡俗界的一流魔术师肯尼斯构筑的工房,都包含无数陷阱、使魔、法阵,但在caster的“工房”中,却根本找不到精心布置的痕迹,保护caster据点的,仅有刚才攻击了他们,现在也依然在包围并试图杀死他们的异形触手魔怪。
“该不会,caster原本其实不是魔术师,仅仅是从传说中获得了相对应的力量吗?”
韦伯并不知道,他的猜测完全正确,caster吉尔德莱斯,并不是什么魔术师,他能够使用召唤魔术的唯一根源,就在于他手中所持有的邪典魔道书&宝具螺湮城教本。
在伊斯坎达尔的神威车轮开道下,两人没有花费太大力气就进入了caster“工房”的腹地。
眼前的场景让韦伯不由地愣住了。
作为魔术师,尤其是在决定参加残酷的圣杯战争后,韦伯一直都给自己打着预防针,他预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亲眼面对遗体甚至会遇到一些遭到糟糕待遇的遗体。魔术师之间的秘术斗法一向就是如此残酷。比如肯尼斯引以为傲的魔术礼装月灵髓液,这件礼装在进入自动攻击状态时攻击的威力甚至凌驾于重机枪,如果是不经任何保护的人的肉体被月灵髓液攻击到,几乎是注定会被轰成四分五裂。
还有一些威力更大的秘术,甚至可能将人轰成残渣。两名魔术师之间的生死决斗,死者的身体变得七零八落都是很正常的状况,韦伯也觉得自己能够接受一些血腥的场面。然而眼前的惨状,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应该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呢?如果说,韦伯此前见过的情况,是魔术师之间为了存活或是复仇,为了达成“杀死对方”并在这个过程进行的途中“无意识”地将人打碎。那么韦伯在caster工房中看到的情况就是为了创造“艺术”,以人的身体和死亡本身作为画笔以及颜料涂抹出的绝世的画作。
以肠子、内脏、血液、包括头颅等构成的奇形怪状的“乐器”以及“家具”的骨架以及连接件,不知是不是为了顺应凶手本身的糟糕趣味,无论是座椅、乐器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要你为了发挥“正常”的功能而使用它们,就一定会看到一个充满恐惧、挣扎、痛苦的头颅正对着你。
“铿!”
利器相交的声音在韦伯的身后响起,随后则是一道在这个阴沉的环境下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血肉的撕裂声。
跪在地上干呕的韦伯艰难地忍住呕吐欲转过身,躺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黑衣人的尸体。
而造成黑衣人眼下状况的,正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手中,低垂着滴落血珠的剑。
“有我在,想要对我的御主出手就是痴人说梦,出来吧,鬼鬼祟祟的可不是战士的做法。不过你们也的确算不上战士就是了。”
伊斯坎达尔用剑指着某处的黑暗,言辞凿凿,顺着伊斯坎达尔剑锋的指向,韦伯在角落中看到了两个与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打扮极为相似的人。
顾不得关注伊斯坎达尔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偷袭者,韦伯的大脑回路在紧张状态下高速运转着,在眼力以及御主的能力作用下,他确认了眼前这个黑衣人的身份。
“骗人的吧?assassin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会有复数的assassin存在?”
明明在圣杯战争的前夜,就已经被archer杀死的从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伊斯坎达尔的样子,assassin似乎并不止一个。
其实,这三名assassin是遵从御主言峰绮礼的要求,一直密切监视着caster。但caster的“工房”外密密麻麻的魔怪让他们无法潜入。
正巧,今日伊斯坎达尔闯上门来,用神威车轮碾碎了沿路挡道的所有魔怪。跟随着伊斯坎达尔开辟出的道路,三名负责监视以及打探情报的assassin第一次成功深入caster阵地的内部。
assassin是久经战场历练的杀手,对于眼前惨剧的抵抗力比韦伯好上太多。
清醒状态的其中一个assassin当机立断,立刻充分使用了自己身为assassin职介的力量,伪装潜行到了资料上所说的rider御主韦伯身后。
虽然御主言峰绮礼严禁私自行动,但这个assassin判断如果自己如果能够杀死rider,那么御主也一定不会说什么。
以assassin在山中老人中的威信以及训练,他终结一个人的生命的时间甚至不会超过三秒。
然而,就在自己的阴谋即将得逞的时候,锋锐的亚历山大之剑挡住了assassin对御主的突刺伤害,将其引到一边。并迅速砍出第二剑,直接终结了assassin的行动。
幸存的另两名assassin对视一眼,决定撤退。眼下,拥有英灵从者的人不好杀,还是尽快向御主禀告为重。
伊斯坎达尔举着剑对峙了很长时间后,黑衣人提前撤退。
伊斯坎达尔指了指自己的宝具,神威车轮。
“坐上来吧,只要坐上了神威车轮,在干掉我之前assassin就几乎拿你没办法了。”
“那这个地方怎么办,放着它自生自灭吗?”
韦伯又一次鼓起勇气看了一眼眼前的惨剧,仅仅一瞬,他便不忍地别过了头。
“还是毁掉吧,rider,assassin出现了,这里不适合久呆,我们必须要离开。但这样糟糕的地方不应该存在。”
“我也有同感呐。”伊斯坎达尔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一个黑暗的角落,“还有几个还没断气的,不过已经快了。”
韦伯已经不敢询问伊斯坎达尔对方到底看到了什么了。
公牛的牛蹄以及叫喊声呼唤起狂暴的雷电,紫电在排水管道中蔓延,将一切罪恶化为飞灰。
而除去rider与韦伯,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另一件与caster以及雨生龙之介相关的事件正在发生。
226. 远坂凛大冒险
刚刚入夜的冬木市,扎着双马尾的黑发女孩正独自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还时不时地取出一个怀表状的东西看上几眼。
女孩的年纪约莫五六岁,模样颇为可爱。但是在冬木市的夜晚,这样独自一人步行的小女孩并不常见。
尤其是在最近。
先不说孩子在深夜街道上游荡这件事本身就很危险,由于最近冬木市频频发生的连环杀人和儿童诱拐案件,新都冬木酒店以及港湾区的连环爆炸事件,警方已经发布了宵禁令,禁止市民外出。
“标志性的相貌和双马尾,还有那惹眼的红色外衣,那肯定是远坂家的大女儿远坂凛,虽然年龄不大,勇气却是上佳,果然还是要出来救朋友。”
高楼大厦间的缝隙处,总是会出现一些阴影处,在女孩身后,一处这样的阴影中,一个男性的身形凭空出现。
这男子正是本次圣杯战争的其中一名从者,因为某些原因而占据berserker职介的赵云。
他的目光隔着数十米,看到了女孩手中拿着的类似怀表物体上,红色的指针正飞快的旋转着。
“自从圣杯战争开始之后,冬木市各处都有魔术师施展魔术,尤其是流窜作案的caster和雨生龙之介。魔力指针会混乱也是正常的。”
赵云隔空看了看间桐家的方向,现在间桐雁夜应该正在和肯尼斯学习并完善魔术,犹豫了数秒后,赵云还是决定自行解决眼前这个小问题。
“总之先跟着,如果她还是像原来一样找到了caster或者雨生龙之介,那就等那时候再说。要是没有,就等着凛自己放弃然后回家吧。”
他远远地吊在后方,看着凛在路上走着。
凛又走了十几分钟,在一处巷道的入口处,她停了下来。
手中的魔力指针从刚才开始就逐渐趋于稳定,现在则完全静止了下来不再抖动,红色的发光指针定定地指着巷道内侧。
远坂凛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了魔力指针所指向的位置的确就是巷道幽暗的内部。
“咕嘟。”
凛颤抖着吞下了一点自己的口水。
从巷道的深处,传来一股糟糕的潮湿的气息。
虽然年纪尚小,但远坂凛资质优秀,并已经在她优秀的魔术师父亲远坂时臣的教育下获得了大量关于魔术的基本知识。
所以在定睛看过后,她已经感到了一股浓浓的危险的感觉。
远坂凛隐约意识到,自己今天偷偷从家中出来找自己的朋友琴音,其实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而自己的母亲,又为什么会在自己问到自己突然失踪的朋友时,对自己说“凛,忘了你的那个朋友吧。”
如果自己真的想要找到些什么的话,目标不应该是自己的朋友琴音,而应该是琴音的尸体。
一股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如蛇嘶、如骨裂、如耳鸣的声音传来,远坂凛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尽快逃跑,但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却让她动弹不得。
虽然还从来没有见过魔术制造的妖魔和怪物,但仅凭自己的感觉,远坂凛就知道自己正深陷危险之中。
“嗖!”
比耳鸣声更加刺耳但更具存在感的利刃破空声从远坂凛头顶穿过。
远坂凛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并且似乎扎中了巷道深处的“某种东西”,传来一声撕裂皮肉的声音,以及不知什么生物发出的嘶鸣。
之后,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又是几声破风声和撕裂皮肉的声音从自己身前,应该还是巷道中传来,之后嘶鸣声便愈来愈小。
另一只触感和方才的手相似的粗糙大手扶着远坂凛的肩膀,将原本面对这巷道内的她转过身去。
大手离开后,远坂凛睁开眼睛。
面前是已经灯火昏黄的冬木街道,以及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穿着奇怪白色衣服和银色铠甲护具的男性,手中反握着一柄长枪。
“现在已经晚了,小孩子应该乖乖待在家里,以后再也不要晚上随便出来了,知道了吗?”
面具下传来的男性声音显得有些年轻,虽然中气十足,但却莫名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男性右手伸到面具之下,打了个清脆的哨子。
在哨声吹出后不久,远坂凛便听到天边似有马嘶声传来。
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远坂凛看到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正向着自己,不,应该是眼前这个高大的青年男子的方向飞速靠近。
密集的蹄声逐渐放大,白马也越来越近。最终在青年男子的身边停了下来。
拍了拍白马的脸颊,白马也回应着蹭了蹭并舔了舔男子的手心。
男子的面具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诶?怎么……”
远坂凛还来不及发出疑问,就看着青年男子伸出右手,将她抱了起来。
如果按照常理而言,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对陌生的幼女这样做,基本是可以被怀疑为猥亵女童或是拐卖了。不过,对于危机感觉灵敏的远坂凛这次却并没有感受到恶意。虽然带着面具,但她从对方的身上,只感受到一些平静的情绪,以及纯粹的关心。
手上抱着一个人丝毫没有影响男子的行动。轻松灵活地翻身坐上马,青年将臂弯里的小女孩放在马鞍上自己身前的部分。
“小姑娘,闭上嘴巴,风会很大,灌进口中可能会不舒服。”
看到身前的女孩乖巧地捂住了嘴,青年男子微微点头,手向后摸了摸,一块同样白色的披风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被他取了下来。
男子用披风包裹住自己身前的女童,随后拉起缰绳,调转马头,脚轻轻踢了一下自己的坐骑。
白马跑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了冬木市夜晚的街道上。
………………………………………………………………………
远坂凛从家中离开一个小时后,远坂葵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懂事还是不懂事,远坂葵发现自己女儿凛的床头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自己要去冬木市找自己下落不明的同班同学琴音。
禅城的家,在魔术结界防御上比远坂本家的府邸要弱了太多,这才导致女儿轻松地从家中逃走。
毕竟是魔术师家庭的人,而且是圣杯战争参战者远坂时臣的妻子,远坂葵深知眼下冬木市、尤其是夜晚的冬木市的危险。然而,她更深知自己的丈夫现在没有时间为女儿去操这个心,丈夫远坂时臣现在正在进行战争,并且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了战场上。
于是,远坂葵没有立即通知自己的丈夫。而是自己一个人驾着车,在前往冬木市的夜晚的国道上飞驰。
女儿在纸条上已经说了自己的目的地,从禅城宅到冬木市的距离至少需要乘车半个小时,一个人跑出去的女儿能够选择的唯一前往冬木市的方式必然是电车,到达冬木市后,以五岁女孩子的脚力不可能跑出去太远,只要自己沿着冬木市电车站周围仔细寻找,应该就能找到。
现在能够照顾女儿的,只有自己了。
车子的速度飞快,虽然心急如焚,但远坂葵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判断力,她一直关注着路面和周围,避免车祸。结婚到现在已经数年,或许是受自己丈夫家的家训影响,远坂葵在这方面比一些遇事慌张的女人好很多。
因此,在驾车途中,她看到了一个超乎现实的东西。
一匹白马,沿着国道和她对向跑了过来。
莫名地,远坂葵停下了车。
白马同样在她的车前停下,这匹高大的白马马背上,坐着一个白衣银甲戴着白色面具的青年男子。
“妈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远坂葵看向声音的源头。
自己的女儿,同样坐在马背上,身上穿着那件自己买的红色外衣,外套之外则裹着一块非常大的白色布料,红与白的颜色组合在夜晚的车灯照射下相当惹眼。
青年男子下了马,之后又把自己的女儿远坂凛从马背抱了下来,放在了远坂葵所驾驶的车子的侧面。
在做完这些动作之后,打扮奇异的青年男子一言不发,再次骑上马,离开了。
远坂葵看到自己的女儿对着青年男子骑着马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之后自己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凛,刚才的那位是?”
远坂凛摇了摇头,将方才她在冬木市新都中的遭遇简单地和母亲说明了一下。
“你说你在冬木市新都遇到了可能是妖魔的东西,然后被刚才的男人救了是吗?”
“嗯,在巷道前面为我有一种比爸爸收藏的禁忌魔道书危险百倍的感觉,但那个叔叔出现以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远坂凛说完话后,远坂葵紧紧抓着身前的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
“凛,你在车上等等妈妈,我马上就回来。”
“嗯,知道了。”
远坂凛原本还以为母亲会因为自己胆大包天的肆意妄为狠狠训斥自己一顿,但远坂葵的话中却意外地完全没有怒气。
远坂葵解开安全嗲,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走了出去。
虽然远坂时臣是一个极为传统的魔术师,对于近现代人类科学发明的电子产品一直持敬谢不敏的态度,但电话、电灯这些东西的确在日常生活中相当好用,尤其是就算没有受过任何魔术训练的普通人都能够使用这一点,的确非常便利。
因此,虽然排斥电子产品,但是远坂时臣在圣杯战争开始前,还是准备了两部便携手机,一个在远坂时臣手中,一个在远坂葵手中,用于紧急情况下,尤其在紧急情况下远坂葵需要和远坂时臣联络的时候。
尽管并不想打扰自己正在战斗的丈夫,但远坂葵判断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或许对丈夫有用,于是还是拨通了电话。
冬木市,远坂家宅邸。
“叮铃铃铃……”
由于从来没有听过手机的来电铃声,远坂时臣呆呆地想了很久,才从抽屉里取出了手机,之后又犹豫了很久,才准确地按下了接听键。
这部手机只有一个人会打进来,因此远坂时臣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问道:
“出了什么事情了吗?葵。”
“时臣,我刚才,可能遇上了你所说的,圣杯战争的servant了。”
“你遇到从者了?那个疑似从者的家伙长什么样子?白色的衣服、白马、白色面具……还用长枪?让我想想,这次圣杯战争的从者中,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berserker了。你看到了什么东西,全部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国道上打着电话的远坂葵缩了缩身子。
着急出来找女儿的她,只穿了一件居家单衣就驾车出来了。薄薄的单衣根本无法挡住夜晚的寒风,让她有些打哆嗦。
“其……其实不是我看到的,是女儿看到的。”
远坂葵将方才远坂凛留下一张纸条就前往冬木市寻找失踪同学的事情告诉了远坂时臣。
“凛竟然去了冬木市,我不是和你们说过这里现在很危险了吗?现在冬木市的儿童诱拐案件,就是其中一个彻底疯了的从者干的,凛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尽管有着魔术师的天赋,但是作为魔术师还只是一个雏鸟,遇到了从者甚至其他御主,都是绝对逃不掉的。”
对于自己家族魔术刻印的继承人,远坂时臣还是相当关心的。说了两句后,他又说道:
“既然这样,你把这个……携带电话给凛,我要听听她怎么说。”
远坂葵点了点头,返回了车内把电话递给了女儿。
远坂凛把方才和母亲说过的话又对父亲说了一遍,而且由于远坂时臣的要求,说的比之前更详细了。
“你说那个人是一个人出现的,而且还和你说了话?”
远坂时臣忍不住站了起来,
能够在脱离御主后依然没有任何攻击倾向,同时还能够运用语言的能力,这就说明
“berserker,拥有理智!”
227. 王者的酒会·开幕
“这样真的好吗?雁夜。”
远坂葵与远坂时臣的通话,骑着夜照玉狮子离开后又悄悄去而复返的赵云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到了。
方才他在搭救远坂凛时之所以要故意说话,其实是由于间桐雁夜的安排。
“没关系,之前让你蒙面遮挡同时不说话仅仅是为了在情况尚不清楚的战争前期取得优势。现在就没有这个必要了。计划进行到了现在,这次圣杯之战的结果已经注定,即使我输了,我的目的也能够达到。”
“所以雁夜你是打算对外更多地表现自己从者的强大,让其他御主知难而退,从而避免意外是吗?”
“嗯,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这个想法想要成功,必须掌握好度。既要强大到让其他御主,尤其是远坂时臣感到对我们下手会导致两败俱伤,又要弱小到让他们认为只要把我们留到最后,单对单单挑必胜。如果能做到这样,那么在圣杯战争进行到最末尾之前,我们应该都能和平地存活下去吧。”
“雁夜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相当困难的题目呢。”
“不,其实不算特别困难,我已经有预案了,虽然是在获得肯尼斯的帮助后刚刚才想到的。”
坐在书房中的间桐雁夜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肯尼斯,虽然看不见,但从者迪卢木多此时应该正灵体化待在这里。
“我记得,赵云持有一个名为‘一骑当千’的固有技能,在面对复数敌人的时候能够增强自身,对吧。”
“嗯,云也没想到,在千年以后自己的故事竟然会被传得如此神乎其神。”
“把这个能力暴露出去吧。”
“嗯?为什么?这个固有技能在面对assassin那种分身型和被其他英灵围攻的时候可能会有奇效啊。”
“想要触发这个效果,需要面对十倍以上的敌人,圣杯战争全部从者加起来只有七名,如果assassin退场你打算从哪里凑齐十个人?”
“这倒是……”
赵云瞥了一眼远坂葵的车,方才她进了车子里面,看样子交谈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车辆的发动机点起了火,震动声在赵云英灵级别的听力作用下听得十分清楚。
“葵小姐准备开车走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我可以替你传达,按照悲剧英雄的形式美,离开这个世界前不是应该尽量不留下遗憾吗?”
“最近赵云你是不是看了那些街头书店里的幻想小说了?明明是千古名将却一副轻浮的样子。”
“今天白天没有发生什么情况,所以随便看了看。千年以后的娱乐产业……这里应该是用这个词吧……比起云还活着的那个时候要厉害太多了。那些发光的盒子和布、还有能够动起来的画真是有意思。啊……对了,当然没有耽误正事,我买来看的,一边看一边收集情报。”
“付了钱的吧?”
“那是当然,用了几张从你书房里找到的纸币。黄色的10000纸币。”
“无所谓了,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你随便看,反正我那个时候也管不了你,最多让小樱唠叨你一下。还有,在小樱成年之前不许把这东西给小樱看。”
“好好好,都听你的就是了。我们是不是跑题了?”
间桐雁夜揉了揉自己皱起来的眉头,思虑良久后最终还是说道:
“言归正传,刚才我说到哪里了来着?”
“你在解释你为什么要让我暴露固有技能。”
“哦对,之所以让你隐藏,是为了在其他从者面前藏拙。我会让肯尼斯帮我修改一下自身魔力的释放量,减少给你供给的魔力。英灵能够发挥的力量与御主提供的魔力数量以及质量是由很大关联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包括力量、防御力等属性的全面弱化。然后,你就保持这样的状态在其他从者面前出现。”
说话的功夫,远坂葵已经驾车离开,赵云也从藏身之处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
“我明白了,例如在魔力减少后我的力量被降低到b,然后我在其他御主面前出现。最好是和其他从者交手,将自己弱化后的能力以及自己的这个固有能力‘不小心’泄露给他们……”
“你明白了就好,正好机会来了,爱因兹贝伦家的城堡现在集中了三个英灵,正是你卖破绽的最好机会。”
在赵云将远坂凛送回母亲身边的不久之前,突发奇想的rider伊斯坎达尔驾驶着神威车轮出现在了爱因兹贝伦家saber方的根据阵地。
神威车轮的高速行进带起阵阵轰鸣的雷声,由于昨夜caster对爱因兹贝伦城堡外围森林中的魔术结界造成了巨大破坏,结界到现在都还没有修复,因而没有对rider的雷电产生任何防御作用。
正在爱因兹贝伦城堡内行走的爱丽斯菲尔在雷声过后,突然感受到一阵晕眩。
雷鸣声不仅轰击着耳膜,还对爱丽丝菲尔的魔术回路造成了巨大的负担。爱丽丝菲尔顿时浑身脱力,软倒靠在墙壁上。
“爱丽丝菲尔!”
阿尔托莉雅伸出手,扶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爱丽斯菲尔。
“我没事,saber。只是被这个乱来的客人波及到了。”
“熟悉的雷鸣声,还有这种毫不忌讳掩盖行踪的行动方式,入侵者恐怕是rider。”
“嗯。”
爱丽丝菲尔也有同样的感觉,第一夜,rider伊斯坎达尔就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还真是有勇无谋呢。”
“切嗣。”/“master”
仍然是一身黑衣的卫宫切嗣走上前来,接过saber手中的爱丽丝菲尔,同时对saber阿尔托莉雅说道:
“saber,不用我说你也一定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rider像上次一样把他的御主也带来了,你就拖住rider,对方的御主由我来解决。”
“舞弥小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爱丽丝菲尔问道,阿尔托莉雅也同样竖起了耳朵。
尽管卫宫切嗣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但卫宫切嗣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难拒绝爱丽丝菲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还是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爱因兹贝伦的治愈魔术是由炼金术演变而来的,并不是让伤者的组织获得生命力而再生,而是通过魔力炼成新的组织器官或是肉块,与受到伤害的组织进行替换,这会对伤者造成很大的负担,这一点爱丽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
“希望舞弥能早点恢复。”
爱丽丝菲尔在心中诚挚地祈祷着。
昨夜,正是在她的“蛊惑”下,负责护送她离开的久宇舞弥才会与言峰绮礼正面对上。
然而,教会的代行者战斗力远非一个世俗佣兵和不擅长战斗的爱因兹贝伦家人造人魔术师能够比拟,尽管以二对一,最终还是落败,作为前卫迎战的久宇舞弥伤得尤为严重,击打在身体表面以及骨骼内脏造成的钝伤、教会代行者武装黑键造成的穿刺伤等不计其数,虽然接受了爱丽斯菲尔的治疗,但在战斗结束后,却突然高热倒下。
很明显,严重的伤势并不是治愈魔术能够完全解决的。
如果卫宫切嗣召唤的是一个古代的caster,或许能够使用副作用更小的治疗魔术甚至魔法,但眼下的状况已经是如此,终究是无可奈何,只能希望病人能够靠着坚韧的意志尽快恢复。
“没时间再拖延下去了,雷鸣声最后停下的位置是在城堡正门外,rider已经到了。”
与之前的战术相同,依然是由爱丽丝菲尔作为明面上的“saber御主”,卫宫切嗣在暗处指挥,并尝试攻击。
当爱丽斯菲尔与已经穿上魔力构成的白银铠甲的saber一同走出爱丽丝贝伦城堡时,却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不知所措。
出现在严阵以待saber面前的伊斯坎达尔,并没有穿戴上英灵的全套装备,而是穿着一件印着“大战略”游戏的t恤和一件街头年轻人常穿的牛仔裤。
“喂,骑士王,今天晚上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伊斯坎达尔爽朗的笑着,如果忽略掉他那远超常人的高大健硕身躯,穿着白t恤配牛仔裤,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木桶的呵呵傻笑的伊斯坎达尔简直就像是个上门送货的居酒屋老板。
saber手中的剑不由得有些松弛,眼前伊斯坎达尔这个样子,让她完全提不起敌意。
“rider,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伊斯坎达尔对于saber的问题似乎十分意外,他拍着腋下夹着的酒桶,砰砰作响。
“看了这个你还不明白吗?我当然是来找你喝酒的。喂,别杵在那里像个木头似的了,这里有什么适合喝酒的地方吗?我是听说你们这里的城堡装饰得十分精致才来的,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灰和断壁残垣根本没有办法呆啊。哦,对了,最好是个庭院,今天晚上天气不错,露天喝酒地方宽敞。”
虽然圣杯战争中不乏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但saber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没有任何敌意,真的是来找她喝酒的。
爱丽斯菲尔与saber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有些无奈。
“saber,暂且答应他,庭院内视野更好,阻碍物也更少。虽然rider的确带来了他的御主,但从刚才开始,rider就一直用身体挡着他的御主。针对人类和魔术师的子弹,对于英灵没有什么用处,我需要机会。”
saber收到了卫宫切嗣的指令,虽然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御主杀手般的手段,但眼下骑士的礼仪让她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御主的指令。
爱丽丝菲尔看到saber对自己点了点头,便对伊斯坎达尔说道:
“城堡中庭的确有一处种满花的庭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带我过去吧。”
爱丽丝菲尔将伊斯坎达尔带到了城堡中庭的花园,昨夜战斗并没有波及到这里,还是比较适合作为接待客人的场所的。
在空地上,saber与rider两名从者悠然坐下。
以命搏命的圣杯战争中,此时出现的双方对峙但相对平静的气氛显得有些奇怪。
rider以自己的拳头将红酒酒桶顶盖砸碎,红酒的香气弥漫开来,成为了眼下这场奇怪的酒会的基调。
“和saber你这样喝酒,这个想法已经在我心里存在很久了。”
“哦?为什么?”
“听说只有具有资格的人才能得到圣杯,而七名从者和御主之间的圣杯战争,就是决定究竟谁才是具有这个资格的人的仪式。所以,我不由得这样想,如果大家都能坐下来一起商谈,让最被认可的人获得圣杯……”
“rider,恕我无礼,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如果什么事情都可以用谈判来解决,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战争这种东西了。”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武力永远是最具说服力的武器。但是,saber你身为骑士王,应该知道所谓的气量与格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一个王者而言,也是相当重要的。”
伊斯坎达尔用一个酒勺舀起了一勺桶里的酒,首先自己喝了一勺酒,随后又舀起一勺,递向saber。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之间以王者的名义,来一场文雅的胜负如何?”
“所以,rider你是要和我比拼喝酒?”
saber没有接过对方手中的酒勺。
“是,也不是。”伊斯坎达尔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不仅仅是喝酒,更重要的,是看看彼此之间的信念,展示作为王的理念与觉悟。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适合得到圣杯的人。”
伊斯坎达尔的眼神间流露出少见的严肃。
saber的神色同样严肃了起来。
此时此刻,saber明白了,眼前这名从者,是想与自己来一次兵不血刃的较量。
saber郑重地伸出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长柄酒勺。
虽然这种勺子其实是用来称量灌装酒水而非直接饮用酒的酒具,但眼下这些事都变得不再重要,saber也放下了纠正对方的心思。
虽然saber作为女性身躯格外纤细,但喝起酒来却出乎意料地豪爽,比起壮汉伊斯坎达尔来也毫不逊色。
看着对方如此豪爽地喝下了酒水,伊斯坎达尔愉快地拍了拍手。
228. 王者的酒会·圣杯问答
“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王者与王者之间的无声较量,决定谁才是真正具有王者之姿,也是最应该获取圣杯之人。不过既然是这种形式,就不应该叫做圣杯战争了,应该叫做圣杯问答才对……当然,名正言顺地品尝美酒,比拼酒量,不也是一种乐事吗?”
伊斯坎达尔转过头,看向城堡中庭花园一个似乎无人的角落。
“说起来,自称为王的人,这里还有一个呢。”
“玩笑话到此为止吧,杂种。”
金光凝聚,一个通体金色的英灵在庭院内显现。
看到这个金色的身影,saber、爱丽斯菲尔身体不由得僵直了。而暗中窥视,尝试找机会将伊斯坎达尔背后的韦伯射杀的卫宫切嗣同样皱起了眉头。
“archer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话的同时,saber的左手和右手已经放在了一起,蓄势待发。
昨夜lancer的御主被lancer救走后数个小时后,她的左手就恢复到了能够正常行动的状态。
根据卫宫切嗣的判断,lancer已经被追上去的berserker一方处理。lancer自圣杯战争中退场后,saber左手上“必灭的黄蔷薇”诅咒自然被解除,左手便自然恢复。
如果状况有所不对,她会第一时间挥剑。这是剑类宝具位于顶点的excalibur带给她的自信。
对于saber提出的疑问,伊斯坎达尔给出的回应则是:
“是我叫他来的。之前来这里的路上,碰巧遇到了这个金闪闪的家伙,于是我就叫他一起来喝酒了。我是驾车来的,他则是步行前来,所以才会比我晚到。”
金色的archer睁开红玉一般的瞳孔,直视席地而坐的伊斯坎达尔。
“真不愧是你,竟然选了这么个破败的地方摆宴,如此差劲的品味,还让我特意赶来,干扰了本王的生活,你打算如何谢罪?”
伊斯坎达尔将酒勺伸进桶里,舀起满满一大勺,又把手伸到archer面前。
“这种煞风景的话就别提了,你可是迟到了,来,迟到罚酒一杯!”
一向摆出一副高傲态度的archer却意外地并没有拒绝,反而干脆地接过了伊斯坎达尔递来的勺子,一饮而尽。
正如方才伊斯坎达尔所言,这是一场王者间气量和格局的比拼,“酒桌”之上的三名从者此时站在平等的立场上,虽然只是一杯酒,也体现着王者的气量,既然自称为王,就不可能拒绝他所递出的酒。
“master,请不要轻举妄动,射杀rider御主的做法也请暂时放弃!”
saber叮嘱卫宫切嗣道。
“为什么?”
“一方面是我私人的感情,我希望能够堂堂正正地获得胜利,不过切嗣你一定不接受这个理由吧;所以还有第二个重要的原因,现在城堡的中庭集中了三名王者,约定以酒为媒介较量王者的气量。这是相互赌上王者尊严的战斗,如果御主你肆意插手,御主被攻击的rider不说,以archer的作风与高傲,必定会引来rider与archer的同时敌对,rider的御主若是被当场射杀,rider当即退场倒还好,万一rider的御主侥幸存活,之后我们需要面对的就是二对一,后果……”
暗处架起狙击枪的卫宫切嗣右眼从狙击镜上移开,低头沉思。
虽然作为一个彻底的务实主义者与曾经的无情的杀手,他对于这些古代英灵“莫名其妙”的信念,比如骑士道、王者的尊严之类的完全不感冒,但他能够判断出,saber所言非虚。
如果,和昨天打过照面的间桐雁夜联络,请berserker过来支援,然后自己暗杀rider御主的话……
不行。
卫宫切嗣立刻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方案。
他手中持有的狙击枪名为瓦尔特wa2000,是由卡尔瓦尔特公司专为军/警狙击手研制的高精度狙击步枪。完全以精度与质量为首要目标,不计制造成本。
精益求精的结果,是高昂的成本与售价,早在二十年前,一支瓦尔特wa2000的售价就达到了10000美元(不包含瞄准镜)。
商业规律证明,带来最大利润的产品,一定是“物美价廉”的。价格高昂的瓦尔特wa200“叫好不叫座”,早早停产。
这把枪的销路并不好,但没有人能否认这把枪优异的精度与质量。这把枪在有效射程800米的范围内精度在所有狙击枪中都名列前茅。
城堡中庭的rider御主韦伯维尔维特,距离卫宫切嗣的枪口不足一百米,这个距离,卫宫切嗣完全可以做到指哪打哪,哪怕只是一只苍蝇,卫宫切嗣都能准确地命中。
然而,英灵之所以是英灵,原因便在于英灵能力远远超越了凡人的境界。魔术师都难以抵抗的高威力狙击枪,卫宫切嗣却不确定rider是否有可能防御住。
以最糟糕的情况考虑,自己的攻击落空后,berserker与左手伤已经恢复的saber,rider与archer二对二,胜负未知。可要是算上很有可能与archer联手的assassin,他们的赢面就太小了。
哪怕rider的御主被自己一枪轰飞,berserker与saber、assassin与archer之间也是二对二,这种赢了不赚,输了血亏的赌局,卫宫切嗣是不会去冒险的。
不过,虽然卫宫切嗣放弃了“刚正面”的方案,但他还是联系了间桐雁夜。
混乱的局势下,己方的盟友总是越多越好,只有手中有足够的力量,才有资格和对手谈条件。
“这是哪里找来的劣酒,王者之间对决的道具,竟然用这种次品来充数?”
archer吉尔伽美什终究还是吉尔伽美什,在喝干勺中酒后,便不耐烦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不过,吉尔伽美什的这副做派,他们早在第一夜就见识过,此时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伊斯坎达尔并没有生气,摸着头嘟囔的样子甚至有些憨厚。
“是吗?我从附近的市场里买来的,应该算是不错的酒吧?”
韦伯叹了口气,虽然伊斯坎达尔在市场里挑选了品质中等偏上的酒,但在超市贩卖酒品质本就不好,矮个子里挑高个也挑不出好东西来的。
“看来你这个杂种根本就不懂酒!这等杂质众多,味道驳杂的酒,真亏你能毫不在意的入口。”
吉尔伽美什对伊斯坎达尔的话付以一声冷哼,在他的身边出现了金色的涟漪,虚空间的漩涡。
韦伯与爱丽丝菲尔感到一阵恶寒,这个场景他们在第一夜都见过,这是金色英灵吉尔伽美什释放大量宝具狂轰滥炸的前兆。
然而,吉尔伽美什从虚空间中召唤出的并不是锋锐的武器,而是一整套以黄金铸造镶嵌着炫目宝石的酒具。
沉重的黄金酒瓶中,盛满了无色的澄清液体。
“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才是适合王饮用的至高美酒。”
“吼吼,这可太令人感动了。”
虽然吉尔伽美什一口一个杂种,态度也极度傲慢,但伊斯坎达尔却毫不介意,他的笑容如果要形容的话,真的是如同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纯真。
伊斯坎达尔拿过吉尔伽美什的酒具,将黄金瓶中的新酒倒入配套的三个杯子中。转而递给了另外两名从者。
“果然是至高的美酒!”
伊斯坎达尔抢先呷了一口杯中酒,美酒入口,伊斯坎达尔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之后便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直恪守着规矩的saber,此时也被伊斯坎达尔勾起了好奇心。
酒液流入喉部,saber顿时觉得脑中充满了强烈的膨胀感。这的确是她从未尝过的好酒,酒液无色而纯净,入口的味道同样清冽,酒精的含量恰到好处,浓烈的香气复杂但统一。仅仅是喝了一口,但saber却感到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这一定不是人类酿造的酒,而是酒神秘藏的精酿吧?”
伊斯坎达尔不惜赞美之词,吉尔伽美什则悠然地坐了下来,轻轻晃动着黄金的高脚杯。
“这是自然,无论是酒还是武器,我的宝库中都只存放世界上最优秀的精品,这才是符合王者身份的品味。看来我们之间究竟谁最具有王者气量这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开什么玩笑,archer,你就只会夸耀你的藏酒和财宝吗?这种行为不像是王,反倒像是个小丑。”
“真是丑陋,连酒与宝物都不懂得欣赏,怎么配做王呢?”
saber的话语中充满了火药味,吉尔伽美什则报以嗤笑,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这场不动刀剑的战斗,终于变得像是一场真正战斗一样,剑拔弩张。
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却被一阵嘹亮的马嘶声打断。
通体无一丝杂毛的雪白神驹以及白衣银甲的武将,洁白的颜色映射着月华,一人一马仿佛踏月而来。
“酒宴才刚刚开始,竟然就有煞风景的家伙过来打扰我的雅兴。”
吉尔伽美什周身的空间开始荡漾起金色的涟漪,王之财宝瞄准来人的位置,蓄势待发。
“等等,archer,我总觉得今夜的berserker,有点不对劲。韦伯,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rider御主韦伯在伊斯坎达尔给出吩咐前就已经在观察berserker,观察的结果,确实如伊斯坎达尔所说。
“rider,berserker的属性比起第一夜的时候弱了很多。原本他的能力值综合来看应该是比你强很多的,现在,大概和你属于一个等级。”
伊斯坎达尔以食指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这还真是有趣,能力值竟然也会上下浮动吗?”
吉尔伽美什又一次端起了酒杯,喝掉了杯中的最后一点酒液。
“哼,rider,我还能告诉你一件更有趣的事情,我的御主刚刚得到的消息,本届圣杯战争的berserker,其实是具有理智的。”
“什么?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唔,确实,一直都没有看到berserker失去理智发狂的样子,最多只是沉默不语直接动手。”
此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突然乱入的berserker的身上。
白衣武将一勒缰绳,白马在城堡的中庭停了下来。
“呦,berserker。你也是来喝酒的吗?”
“看来,不管怎么隐藏,秘密最终还是会暴露啊。”
berserker的声音并不像狂战士一样粗狂,反而意外地让人感到温柔和儒雅,不像是个战士,更像是个读书的文人。
赵云翻身下马,拍了拍自己老伙计的脖子让夜照玉狮子在一旁自己玩。自己则走到了三名王者的“酒桌”旁。
berserker的靠近,让爱丽斯菲尔与韦伯有些紧张。
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他们心中没底。
“喂喂,小鬼,别那么狼狈嘛,不就是宴会上来了客人吗?就还是可以照喝的嘛。”
伊斯坎达尔又拿起了一个金酒杯,盛满了酒递了出去:
“不知容貌与姓名的berserker,这是王赐予你的美酒。”
saber与吉尔伽美什同时皱了皱眉,saber问道:
“难道你还想邀请berserker入席吗?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当然。”伊斯坎达尔满脸的理所当然,“作为东道主,对于客人也应该遵守礼仪不是吗?难道在你们统治的国家,好客不是一种美德吗?”
白衣的berserker摘下脸上遮盖容貌的纯白面具,露出一副典型亚洲人的面貌,剑眉云鬓,唇红齿白,虽然顶着berserker的职介,但竟是个俊秀的美男子。
赵云手指一揉,白色的面具便化为雪白的细碎光点消失于夜色。
“抱歉,征服王。听说在这里集中了三名从者,为了助我的御主获得胜利,因而来到这里,我这是不请自来,叨扰了。”
伊斯坎达尔眉毛一挑:
“所以你是来和我们战斗的?”
“不不不,我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乱战,因而来此看看是否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不过眼下的氛围似乎并不适合舞刀弄枪。”
赵云在三名王者的面前,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银龙铠、腰间的青剑、以及背后负着的涯角枪,最后留下的,竟是一件白色的t恤,以及一件与伊斯坎达尔类似的牛仔裤。
随着berserker解除武装,saber与archer的脸色舒缓了很多,而伊斯坎达尔则看到了同道中人般笑了起来。
“不知道三位在此聚集,究竟是打算做些什么?”
“哦?没想到你这个berserker还挺好说话的嘛。既然这样,那就别废话了,你是最后来的,和这边这个金闪闪一样,罚酒一杯!”
伊斯坎达尔再次举了举手中的黄金酒杯,示意赵云满饮此杯。
229.王者的酒会·王者之道
“喂,杂种。我可没有同意你用我的酒去招待这个疯狗!”
虽然伊斯坎达尔对berserker释放出了善意,但吉尔伽美什对berserker却表现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唉,金闪闪,别这么小气嘛。如果你的宝库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伟大,那区区一杯酒而已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伊斯坎达尔依然是一副豪爽的做派,但这次吉尔伽美什并没有买账。
“我的酒,只有经过我的同意才能赐予他人。如果没有我的同意,那就一滴也不能被别人占有。”
吉尔伽美什毫不退让的态度,让“酒会”的气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没关系,征服王先生,毕竟我原本就没有与三位并列的打算。你们三位都具有王者的身份,而鄙人不过一不值一提的武夫。沙场之人,饮酒不图味美。征服王你身边的这一大桶凡酒,不正合适在下的身份吗?”
berserker满不在意地笑笑,指了指伊斯坎达尔带来的红酒酒桶。
伊斯坎达尔先是一愣,随后拍着自己的大腿大笑道:
“berserker,你这人真是对我的胃口。那这桶酒就归你了。”
伊斯坎达尔单手提着桶边,将偌大的红酒桶放在了赵云的身前。
“多谢。”
赵云同样单手抓住桶边,抬起酒桶对着自己倾倒酒水。大股大股的酒液沿着弧线轨迹被准确地倾倒入口中,喝酒的姿态虽然豪爽,但却没有一滴酒水外漏。
“果然是粗鄙的武夫,喝酒的姿态都如此不堪入目。”
吉尔伽美什的嘲讽,引起了saber的不满。
“够了,archer,身为王者的身份,并不是你能对他人肆意侮辱的理由。”
“不像话,王者的态度就是正义,就是正确。”
“二位等等,今天我们不是约定在酒桌上分个胜负吗?干什么火气这么大?”
伊斯坎达尔给吉尔伽美什与saber分别倒上了酒,在这期间问道:
“archer,你给出的的确是酒中极品,至高美酒确实应该用至宝的杯子来盛装。可惜,圣杯并不是精美的酒杯,否则也不会引来这么多人的争夺。现在我们进行的,是考量彼此是否具有得到圣杯资格的圣杯问答。如果要彰显自己的王者身份,不如就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想要争夺圣杯,以王的身份,说服我们,如何?”
啧!
吉尔伽美什狠狠盯了berserker赵云一眼,但赵云依然满不在乎地喝着劣酒,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搞错了一个前提,圣杯的归属权不需要争夺,因为那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嗯?”
saber投来了疑问的目光,伊斯坎达尔也挑了挑眉毛。
没等其他人提问,吉尔伽美什便自顾自地继续解释了下去。
“世界上所有的宝物,归根结底都源于我的财宝库,即使过了很长时间,遭遇各种变化,它从我的宝物库中流失,它的所有者依然是我。”
“哦?也就是说,你曾经拥有过圣杯喽?那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瞒你说,我对这件事相当感兴趣,能否为我解答一二。”
“不,我不知道。”
吉尔伽美什喝着酒,淡淡地说道:
“这不是你能理解的。我财产的总量甚至超越了我自己的认知范围。我不可能有精力去一件件确认我财宝库中浩如烟海的藏品。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世界上的东西,只要它是宝物,那就属于我。你们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抢夺我的财宝。”
听了这一席话,saber不知道该如何发言了。
“你的话完全就是精神错乱的疯言疯语。你该不会和caster一样已经精神错乱了吧,archer!”
“哎呀,怎么说呢……我想我应该知道你的真名了。”
与saber的态度不同,伊斯坎达尔一边给自己已经空掉了的酒杯倒酒,一边随意应和了一句:
“比我伊斯坎达尔还要高傲的王,应该只有那一个人了。”
伊斯坎达尔的话中似乎透露出了一点很有价值的信息。在场一直没有发言的saber明面上的御主爱丽斯菲尔与rider的御主韦伯同时竖起耳朵,但伊斯坎达尔却没有一点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思,反而继续换了一个话题对吉尔伽美什问道:
“那么,archer你的意思说你就圣杯没有什么兴趣,我们只要获得你的同意,就能得到圣杯,是这个意思吗?”
吉尔伽美什有些意外,但马上也给出了答复:
“当然可以,但我可没有理由把我的宝物赏赐给你们这样的鼠辈。”
伊斯坎达尔一拍大腿,伸出右手,比出了一个手势:
“难道说,你就是那个什么……小气鬼吗?”
“不,我只会赏赐忠诚于我的臣子与民众。”
吉尔伽美什看着伊斯坎达尔,嘲讽道:
“如果rider你愿意臣服于我,一两个杯子不值什么,我完全可以送给你。”
“啊……可是这就有些难办了。怎么说我都是王者,没有臣服于其他人的道理。”
伊斯坎达尔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又说道:
“不过,archer,对你而言,有没有圣杯应该是无所谓的吧。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为了实现什么自己的愿望才去争夺圣杯的不是吗?”
“当然,我只不过不能放过争夺我财宝的家伙,哪怕这东西我不需要,只要我没有同意,就没有人能够拿走它,这是原则问题。”
“为什么呢?”
伊斯坎达尔追问道。
“是法则,这是我身为王所制定的法则。”
“原来如此。”
伊斯坎达尔似乎明白了他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完美的王啊,能够贯彻自己定下的法则。但是,我还是想要圣杯。想要了就去抢,因为我伊斯坎达尔是征服王嘛。”
“只要你冒犯了我,我便将加以制裁,这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未来就只能战场上见了?”
伊斯坎达尔与吉尔伽美什同时点了点头,然而伊斯坎达尔却说道:
“不过archer啊,总之今天晚上我们就先喝酒吧,至于战斗,放在以后再说如何?”
“当然,除非你根本看不上我带来的酒。”
“哈哈哈,这么好的美酒,我怎么舍得不去喝呢?”
伊斯坎达尔与吉尔伽美什之间的交谈针锋相对,但二者却并没有起冲突。这让saber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坐在原地没有开口。
然而片刻后,她还是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本次圣杯战争的rider开口道:
“征服王,既然你已经承认圣杯是别人的所有物,还要用武力去掠夺吗?”
“嗯?这是当然的,我来,我见,我征服,这就是我作为王者的信念。”
saber心中很是不快,她无法认同在场的其他两人中任何一人的王道。
“如果archer说的话属实,那还能姑且认为archer所说的话算是有那么点道理,那么,rider你又是为什么想要得到圣杯?”
saber的追问,让伊斯坎达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又喝了一口酒:
“我想要在这个世界,再次成为人类,也就是说,我想要寄托于圣杯的愿望,就是获得一幅人类的身体。”
这个回答是如此出人意料,以至于他的御主韦伯都惊叫了一声,大喊道:
“喂!难道你还想征服这个世界吗?啊!”
伊斯坎达尔一个强有力的弹指,让自己的御主冷静了下来,他耸了耸肩:
“笨蛋,靠圣杯征服世界算是怎么回事?征服,是自己的梦想,也应该将梦想寄托于自己的双手,我需要圣杯完成的,只不过是征服的第一步而已。”
“你居然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向我挑战?”
就连吉尔伽美什这样的狂人对于伊斯坎达尔说出的一番话也颇感意外,但rider却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说你们啊,就算我们现在能够以魔力为基础出现在现世,可是我们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从者,这个世界上不该存在的东西。虽然我这么说你们会觉得我可笑,但你们仅仅这样就满足了吗?”
没有人回答,伊斯坎达尔也没打断听其他的人的回答。
“我并不满足,这几天我对这个世界越了解,我就越不满足。我想转生在这个世界上,以人类的身姿活下去。”
揉着自己刚刚被伊斯坎达尔大力弹了一下的额头,韦伯从地上爬了起来:
“rider,为什你那么想要获得肉体?”
“因为这是征服的基础。”
伊斯坎达尔攥紧自己的拳头,又轻轻放开,凝视着自己的手心,呢喃道:
“凭借着自己的身体向天地的尽头进发,实行我的征服。这才是我的王者之道。但现在的我却只是一个徘徊在现世的幽灵,这样的身体是无法实现征服的。没有属于自己的肉体,就无法站在征服的起跑线上,一切都无法开始。我并不恐惧如同幽灵的自己,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我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在伊斯坎达尔述说自己的想法时,吉尔伽美什一直默默地喝着酒。似乎是在认真地倾听伊斯坎达尔的话。但只要你仔细观察,就能够发现此时的他,表情与以往相比完全不同,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没有,给人的感觉有些阴冷。
终于,吉尔伽美什说道:
“我决定了,rider,我会亲手杀了你。”
“呵呵,都到了现在,你还说这种话,我们从一开始不就是敌人吗?不光是圣杯,我还打算吧你的宝物库洗劫一空。如此美酒竟然让我征服王尝到,你可真是太过大意了。archer。”
伊斯坎达尔粗狂地大笑起来,吉尔伽美什也轻声低笑着。
然而,saber却并没有一点快乐的情绪。
这场王者的酒会中,saber没有从伊斯坎达尔与吉尔伽美什的对话中找到一点插话的余地。二人的王者之道与自己一直以来所秉持的信念毫无关联,她根本就无法与他们说到一起去。
行事仅凭自己的喜好,这不是王应该有的想法。在信奉正直与清廉的saber看来,伊斯坎达尔与吉尔伽美什的行事方式不过是两位暴君而已。
她能够感受到,身前这两人都是强大的英灵,但saber却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斗志。
不能输给这两人。archer所说的话简直就是疯言疯语完全没有道理,rider的愿望也最多只是一名武者的愿望。仅仅只是想要实现自己的占有欲。如果与他们的愿望相比,自己胸中的愿望不能不说比他们更加高洁。
“我们已经说了很多了,saber你也说说看你的愿望吧。”
伊斯坎达尔将目光转向saber。
saber仰起头,碧绿色的瞳孔中是坚定的意志,不论何时,她心中的愿望都不曾动摇过。
不列颠的骑士之王直视两名从者。
“我想要拯救我的故乡,我要改变不列颠灭亡的命运。”
………………………………………………………………
“竟然坐在一起喝酒,这还真是……”
远坂时臣独坐于远坂家的地下魔术工房,圣杯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到了第四夜,他一步都没有出过魔术工房。
虽然足不出户,但远坂时臣对于其他御主的情报了解却是最多的。而远在爱因兹贝伦城堡中举行的“酒宴”,远坂时臣也了如指掌,这就要归功于他在一年前收下的弟子,现在则作为assassin御主参与圣杯战争的言峰绮礼。
持有气息遮断职介能力的assassin,已经在言峰绮礼的命令下进入了爱因兹贝伦城堡。
“放任archer自己行动真的没有问题吗?”
地下工房设置的魔术通信装置中,传来言峰绮礼生硬的话语,对此,远坂时臣只有报以苦笑:
“以吉尔伽美什的高傲,并不是我们能约束的。rider所举行的是王者的酒宴,吉尔伽美什是绝不会无视这场酒宴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的。”
“只要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实力还没有被其他御主完全摸清,就随他去吧。今晚他们始终都在进行酒桌上的言语交锋。如果一直保持这样,那么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就不会暴露。情报上,就始终是我们有利。”
待在远坂家地下工房的这段时间,他已经通过assassin将所有御主和从者的情报都掌握差不多了。然而还有两组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其一是rider,其二是berserker。
原本berserker并不在远坂时臣的警戒范围内,但今夜早些时候,他从自己的妻女那里了解到了berserker具有理智这一事实,berserker的危险程度顿时在他的心中到达了第一位。
“接下来这一步棋,该如何下呢?”
230. 暗杀者的身影
现在,远坂时臣最想知道的,就是rider与berserker的情报。
saber的真名与基本战术,在于lancer的交战中已经暴露无遗,远坂时臣自信archer的能力足以获得胜利。
根据assassin汇报的情报,lancer很可能已经退场。就算没有退场,lancer的御主已经处于重伤状态,不足为惧。
caster现在已经成为所有御主的目标面临四面楚歌。
以上的三人,都已经不需要过于在意了。
rider的情况是,迄今为止rider都没有与其他英灵进行过足够的交手,无论是宝具还是能力都了解不多。虽然自报家门给出了他的真名伊斯坎达尔,但是伊斯坎达尔大帝在历史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
今天白天rider伊斯坎达尔突入caster魔术工房时,发现了跟随进入的assassin。言峰绮礼与assassin依然存活的情况暴露。远坂时臣回想起伊斯坎达尔一直以来的行动,虽然看上去十分无厘头,但每次都没有吃亏甚至会占到便宜。这又体现出rider敏锐的感觉以及超强的战术天分,这使远坂时臣视其为强大的敌人。当然,rider的御主,那个年轻人韦伯维尔维特不过是个三流魔术师。这让伊斯坎达尔有了一个弱点。
而另一方面,berserker以及他的御主间桐雁夜让远坂时臣有些摸不透。
间桐雁夜他认识,相互之间甚至算得上是熟识。然而在圣杯战争开始后,间桐雁夜的行事让他有些看不透的感觉。
不过,远坂时臣很清楚间桐雁夜的底子,仅仅一年的时间能够从对魔术完全不懂的门外汉成为御主,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但是这并不能改变间桐雁夜的天赋差劲的事实。间桐雁夜只可能是一个三流魔术师,远坂时臣自信自己的魔术水平,在肯尼斯重伤后已经是余下的御主中最强,如果再算上自己的弟子言峰绮礼的不俗战斗力,应该不会处于下风才对。
“老师,还有一件事需要汇报,assassin们认为berserker的能力似乎比起之前下降了很多。”
“berserker的能力下降?”
远坂时臣咀嚼了几遍这句话,心中涌出数个猜测。
第一种可能,berserker的御主间桐雁夜魔力过分消耗,已经无法维持berserker的魔力供给,如果是这样,那么berserker也可以放到不足为惧从者的行列中去了。
第二种可能,berserker可能具有某种保持理智对抗狂化的能力,但狂化本身能够提升英灵的面板属性,因此非狂化状况下berserker的面板属性便出现了下降现象。
第三种可能,berserker持有某些能够增强能力值的固有技能,但这种技能需要满足某些条件才能够被触发,而现在berserker没有满足触发状况,能力便有所下滑。
“绮礼,还有多少assassin能够支配?”
对于远坂时臣这样的纯粹魔术师,从者不过是工具,这一点,倒确实被他的弟子言峰绮礼完美的继承了。
“还有四十七人。”
“安排四十名assassin去试探一下吧。主要目标是rider,如果他不愿意暴露宝具,就直接对他的御主发动攻击,让御主始终待在自己身边虽然方便行动而且便于保护,但同时也相当于把自己的弱点始终暴露在其他敌人的面前不是吗?”
“明白了,吾师。不过assassin的位置比较分散,想要让他们集结还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没关系,这点些许的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远坂时臣双手十指在身前交错,
“那么,这试探,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情报呢?”
远坂家的当主正在静静地等待,而爱因兹贝伦堡中庭的氛围同样安静。
当saber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后,所有人都沉默了。除了berserker正独自喝着酒发出的吞咽声以外,其他的声音一概没有。
“喂,骑士王。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伊斯坎达尔首先打破了沉默,满脸的疑惑:
“你说你要改变命运,也就是说你要颠覆你曾经统治过的国家的历史?”
“是的,无论是多么难以实现的愿望,如果圣杯真的是传说中万能的许愿机的话,那就一定能够实现。”
saber毫无迷惘的话语掷地有声。当她将自己的愿景大声说出的同时,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与另外两名王者之间无法相互认同。
伊斯坎达尔与吉尔伽美什的愿景都仅仅是为了自己,这与自己心中身为王的责任相去甚远。
“saber,不列颠的毁灭应该是你那个时代的历史吧?是你统治的时期?”
“是的,我无法原谅没法守护国家的自己。我不甘心!想要改变那个结局,是我导致的那个结局,应该由我来弥补。”
“噗哈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丝毫没有王者风范的大笑了起来,仿佛是看见了最滑稽的喜剧。
这笑声无疑是对骑士王,更是对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深爱的祖国最严重的侮辱。
“archer,有什么好笑的!”
saber充满了怒气,吉尔伽美什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被万民称颂的王者,竟然会不甘心?哈哈哈,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杰作,你无疑是最棒的杰作!世界上最尊贵的小丑!”
吉尔伽美什笑个不停,伊斯坎达尔也皱起眉头,沉重而严肃地注视着saber:
“骑士王,你是想要否定自己创造的历史吗?”
“没错,守护自己故土的愿望,这是我为此献身奋斗一生却最终失败的理想,这很可笑吗?”
“哈哈哈……你听见了吗rider!这个自称骑士王的小姑娘居然说什么为国捐躯!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的笑声越来越狂暴,rider的目光也渐渐深沉。
“我不懂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身为王自然应该挺身而出,为本国的繁荣而努力!”
“不,你错了!”
rider坚决而严肃地否定了saber的话,他的理念与saber的信念完全不同。
“不是王为了国家而献身,而是国家和人民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王,这一点你完全搞错了。”
“你说什么!”
saber几乎是跳了起来,她高声大喊道:
“你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暴君!rider,archer,你们的王道完全是失格的!”
“或许我的王者之道就是这样。但我们不光是暴君,也是与你同样的英雄,所以我们才会同时身处于这里。”
rider的态度是如此平静,以至于连眉毛都没有动过一下:
“saber,如果说有王对于自己治理国家的结果感到不满意,那只能说明他就是个昏君,这比暴君更加差劲”
如果说吉尔伽美什是在嘲笑saber这个人的经历和遭遇,那么rider就是从根本上否定saber的王道。
saber言语如刀:
“伊斯坎达尔,你一手创立的帝国最终被分裂,你对此真的没有一点不甘心吗?难道你不想重来一次,拯救国家吗?”
“一点都不想。”
征服王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回答道:
“如果真的是我的政策以及我的臣子们导致了国家分裂,那么毁灭是必然的。作为王,我会哀悼,会流泪,但我绝不会后悔。更不要说颠覆自己亲手创造的历史!这是对我以及所有与我一同构筑那个时代的人类的侮辱!”
伊斯坎达尔带着骄傲的回答,被saber所否定:
“你只在乎你身为武者的荣耀。但人民不会这么想,他们需要的是拯救!”
“你说他们期盼着王者的拯救?”
伊斯坎达尔哑然失笑,耸了耸肩:
“我真是搞不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
“拯救子民于水火,这是王的本分!正确的统治、正确的秩序,这是所有臣民所期待的。”
“那你就是正确的奴隶吗?”
“为了国家繁荣而献身者才配做王!”
年轻的骑士王没有一丝犹豫和疑惑地肯定了伊斯坎达尔的话。
saber的坚毅,换来的是伊斯坎达尔可怜般的摇头。
“这不是人会选择的生存道路。”
“既然生而为王,那就不能奢望过普通人的日子。”
为了成为完美的君主,为了成为理想的体现者,她甘愿舍弃身体抛弃私情。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在她拔出那把石中剑的瞬间,就焚烧为不列颠的祭品。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不败的传说、赞歌与梦想的代名词。
虽然在王的道路上有过痛苦,有过苦恼,但那道路上包含着胜利的荣耀。绝不改变的信念,至今仍然支撑着她手中的剑。
“征服王,你这种只顾自己的人绝不会理解我的信念的。你只是一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霸王而已!”
saber厉声呵斥,而伊斯坎达尔的双目则瞪大如铜铃:
“没有欲望的王还不如花瓶!”
伊斯坎达尔的声音已经接近于怒吼:
“saber,的确你是为理想献身的圣人,清廉圣洁。但又有谁期待着为理想而殉教?又有谁会日思夜想盘着所谓的圣人的拯救?那是单纯的抚慰,除了精神的安慰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彻底的展示欲望,讴歌极致的荣华,才能将国家与人民引向正途!”
“身为王者,就必须必任何人都豪放、比任何人都易怒、拥有最强烈的欲望。他应该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真实的人类。只有这样,臣子才能被王所折服,人民才会怀有对于王者的憧憬!整个国家臣民的欲望,才是国家前进的动力!”
saber再次质问道:
“那你的治理,正义何在?”
“没有。王者之道没有所谓的正义,所以也没有悔恨。”
“你……”
虽然都深爱着自己的国家,但二人的理念却相去甚远。
祈祷和平,镇压战乱的王;
希冀繁荣,卷起战乱的王。
两人的理念自然不可能相同。
“喂!黑色头发的小哥,你怎么看?”
赵云疑惑地抬起头,指了指自己:
“你说我?”
伊斯坎达尔问道:
“没错,作为酒桌上唯一不是王者,而是被统治的人民的你,对于王者之道的看法又是如何?我们三人的王道,你又如何看待?”
伊斯坎达尔与saber同时看向了一直在一旁独自饮酒的berserker。
而吉尔伽美什则对于berserker的发言没有半点兴趣。自顾自喝着酒。一方面是吉尔伽美什看不惯曾经让他难堪的berserker,另一方面则是吉尔伽美什的王者之道本就凌驾于世间一切规则,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
“真的要我说吗?还真是麻烦。”
berserker将酒桶中最后的一点酒液倾倒入自己的口中,随手将酒桶向一旁一扔。
“真是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讨论这种东西。如果王者之道真的有正确或是不正确之分,那么统治国家的正确方法早就被记录在历史上了。”
赵云站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统治方式,只要能够让民众获得幸福平静充实,安居乐业。那就是正确。追求最广大的幸福,以最合适的方式治理国家,自然会获得民众的认同。王者之道永远在路上,镇压纷扰的乱世,树立井然有序的秩序,让民众的生活改善。如果这些都做到了,那就让民众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总会有事情能做的,不是吗?”
“一切,都将化为历史的尘埃。当未来后人翻阅历史时,每每提到都会给予赞叹;当治下的臣民每每露出笑容,身为王者的价值便不言自明。”
突然,阴寒刺骨的空气以及浓重的杀意笼罩了城堡的中庭。
感觉灵敏的几名英灵首先发现了异样,而片刻之后,就连两名御主爱丽斯菲尔与韦伯都感受到了古怪。
月光沐浴的城堡中庭,鸢尾花、大丽菊等五彩的花朵装点的花丛中“浮”出了数十名头戴骷髅面具,浑身黑色紧身衣和黑袍的身影。
assassin,眼前的数十名古怪人型的身份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昭然若揭。
rider与韦伯在今天白天于caster的魔术工房见过了assassin、saber与berserker方同样知道,至于archer,他们本就是同一个阵营。
assassin并不只有当初远坂家被吉尔伽美什杀死的那一个而是由几十个身份体格性格各异的暗杀者,在四名从者以及御主面前出现的,有壮汉、有孩子身高的侏儒或者矮个子、甚至还有凹凸有致的女人。
231. 王之军势
不知何时,赵云已经换上了全套的战甲,他看着花丛中出现的assassin们,露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当身为王者的你们怀揣崇高的志向,自然会有臣民跟随。战场之上,那就是身为武人的吾等展现武勇的终点。”
“我说各位,能不能收敛一下你们身上的鬼气?我的朋友都被你们吓坏了。”
伊斯坎达尔似乎很苦恼地向围绕四周的大量assassin说道。
“嗖!”
回应伊斯坎达尔的,是打头的女人体型的assassin右臂一甩,一柄飞刀从她的手中飞出,尖锐的破空声,指向韦伯维尔维特。
“小子,躲起来!”
伊斯坎达尔一个箭步跨到了韦伯身前,准备拦截向他御主飞来的飞刀。
然而,飞刀却在中途被两根修长但有力的手指死死捏住。
“呵!玩弄这种小东西,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一点?”
赵云右手轻轻一抖,被他拈住的飞刀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命中了一个正缓缓靠近韦伯的矮个子assassin分身。
锐利的刀刃穿颅而过,发出类似西瓜被砸烂的破碎声。
飞刀去而复返,生命有去无回。
吉尔伽美什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他很讨厌berserker,但也一直对这个曾压制住自己的英灵投以关注,因此他敏锐地发现了赵云的变化。
在assassin出现并表现出敌对态势后,berserker的能力值立刻上升了一个档次。
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敏锐地感受到了。
“多谢了,berserker,有机会我再请你喝酒!”
伊斯坎达尔冲着赵云挥了挥手,回应他的,是找赵云的轻笑:
“如果你请的酒质量还不如这次好,我可是会掀桌子的!”
伊斯坎达尔豪爽地笑了几声,转过身对吉尔伽美什问道:
“喂,金闪闪。这些家伙是你叫过来的吗?”
吉尔伽美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这件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必去弄懂那些杂种的想法。”
虽然吉尔伽美什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但他在内心已经对远坂时臣越来越不满了。
远坂时臣以臣子之礼对待吉尔伽美什,archer也就承认了他这个master。但是既然远坂时臣以臣子之礼对待吉尔伽美什,这也就意味着,远坂时臣与吉尔伽美什的关系将以吉尔伽美什的意志为主导。臣子虽然拥有劝谏帝王的权利,但臣子的权利绝不可以凌驾于帝王之上,甚至于臣子的任免都决与帝王一心。
这场酒宴虽然由伊斯坎达尔发起,但酒却由吉尔伽美什提供,吉尔伽美什也是这场酒宴的东道主。在这样的酒宴中排出杀手,这等于是在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脸上抹黑,摆鸿门宴的项羽可谓枭雄,但这种无异于诈骗的行为,对于高傲的王者而言绝对是一笔黑历史。
assassin的数量明显异常,韦伯与爱丽丝菲尔的脸上都出现了慌乱。
言峰绮礼召唤的assassin,在所有英灵中都是特异的存在。
暗杀组织阿萨辛的头领代代继承哈桑萨巴赫的名号,在历代哈桑中,有一个人具有变换身份的哈桑萨巴赫,也就是百貌哈桑。
他虽然身体能力平庸,但精神却能够在各种身份中自由切换,加上他经过学习掌握了精湛的易容术、通晓异国语言、擅长配制毒物以及学习掌握了各种暗杀技巧,这使得他能够游刃有余地根据任务需要切换自己的身份。
他能够变装成男女老幼任何模样,非常自然地融入目标周围,在极其接近的距离对目标发动迅雷般的刺杀。
他这种独特的能力,在现代医学中被称为多重人格。从魔术的角度来说是一个人的灵魂分裂变质成了数十个不同人的灵魂。
在称为英灵后,由于失去了身体的束缚(英灵的身体实际上由魔力构成),所以百貌哈桑的每一个分裂的灵魂都能够各自借着御主的魔力独自实体化。
当然,所有assassin的魔力都来自于言峰绮礼一个人,因此魔力(构成英灵的身体,英灵能力消耗的力量源泉)被分成了数十份。其能力值肯定无法与其他英灵相比。加上assassin职介在所有英灵职介中最弱势的基础能力值,assassin在单打独斗时无疑是整个圣杯战争中最弱的。
然而,assassin在分头行动时,由于具有哈桑萨巴赫的杀手能力,以及气息遮断的职介技能。在情报收集方面,这个由精英杀手组成的团体具有有很大的优势。
在至今的圣杯战争中,assassin们分头行动,四处打探消息,几乎所有御主的情况都被他们打探清楚了。
如果不是间桐雁夜在赵云的提醒下,每次关键行动的时候,比如与肯尼斯会面的时候都设立结界防止被入侵,那么lancer还没死的秘密早就暴露了。
虽然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数量在某些情况下就是力量。而且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英灵,虽然在其他英灵面前不堪一击,但想要杀死不擅长战斗的爱丽丝菲尔以及三流魔术师韦伯,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由于爱丽斯菲尔在场,saber此时相当紧张。因为眼前的assassin数量很多,哪怕是使用已经恢复的左手打出excalibur,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够一剑剿灭所有assassin。而没有被她攻击到的漏网之鱼,很可能会对爱丽丝菲尔发动致命的袭击。
与saber处于同样立场,同样有御主需要保护的伊斯坎达尔,却相当镇静。
他上前两步,再次询问道:
“你们,是不打算善了了是吗?”
assassin们没有回答,但纷纷取出长短不一的各式武器,向韦伯与爱丽丝菲尔袭来。
“果然执迷不悟之人是无法唤醒的。”
伊斯坎达尔的叹息刚落,一阵旋风呼啸而起。
“saber、archer,下面我将提出这场酒宴的最后一个疑问
王,是否孤高?”
吉尔伽美什哑然失笑,这种问题完全不需要回答。独裁一切,独自前行的英雄王,本就是孤高之王。
saber也没有任何犹豫,向着理想国度前进的圣人,难以被人理解的清廉正直骑士之王,同样也是孤高之王。
“王,自然是孤高的。”
至于赵云,则完全没有心思关心这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问题。环顾着周围的景象,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兴奋。
炽热的空气,澄澈的蓝天,灼目的日光,以及漫山遍野的黄沙。
沙漠的热风轰鸣着,攻击着耳膜。狂风所席卷的地方,都被黄沙与日光所侵蚀。
站立于热风中央,伊斯坎达尔的肩上,红色的斗篷随风飘舞,在热风呼啸的瞬间,他已经重新换上了征服王的战甲。
这里已经不再是爱因兹贝伦城堡的中庭花园,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一望无垠的沙漠。
爱丽斯菲尔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魔术师才能够理解的现象,奇迹的魔术。以自身的心象风景侵蚀现界,形成结界,改变世界的大魔术固有结界。
“为什么?明明不是魔术师,竟然能将心象风景具现化,难道说rider你……”
韦伯维尔维特的质问被伊斯坎达尔打断:
“我只是一个武者,一个人当然是办不到的。”
伊斯坎达尔回头看向saber与吉尔伽美什,骄傲的笑了:
“这是我和我的军队曾经穿越过的大地,曾经与我同甘共苦的勇士们,心中都牢牢印上了这片景色。”
固有结界内,所有的人都换了位置。
包围酒宴参加者们的assassin们此时被移动到了一边,saber、archer与berserker,还有“御主”韦伯与爱丽斯菲尔则被移动到了遥远的另一端。
如果说伊斯坎达尔使用这固有结界是为了改变战场破除包围,这样就够了,接下来,只要其余从者相互合作,就能很快击退assassin的进攻吧。然而,rider伊斯坎达尔,却与酒宴的其他参加者们分开,独自屹立在assassin们的面前。
难道说rider他打算一个人迎战?
saber疑惑着皱眉,作为rider御主的韦伯更是紧张了起来。
伊斯坎达尔自信地笑着,在他的身后,仿佛海市蜃楼般的景色让世界的边界都模糊了起来。
模糊的形状逐渐变得清晰,色彩也渐渐显现。
“这个世界之所以能够重现,是因为它印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上。”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伊斯坎达尔身边陆续出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穿着严整铠甲与重盾的步兵、竖持数米长长枪的长枪兵、还有标枪手、弓箭手等。
这些人全都异乎常人等级的健壮与勇猛,他们很快排列整齐,形成了严整的军阵。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唯一一个御主韦伯最先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都是被伊斯坎达尔召唤来的从者。英灵伊斯坎达尔真正的王牌,最终的宝具,现在正展示在众人面前,这片固有结界,并不是以伊斯坎达尔一个人的魔力而构成,而是眼前的所有从者的魔力共同维持。
独自站立在军阵最前端的伊斯坎达尔振臂高呼:
“看吧,我无双的军队!即使肉体被毁灭,但他们的灵魂仍然被召唤,他们是传说中我忠义的勇士们,穿越时空回应我召唤的永远的朋友们。”
“与他们之间的羁绊,就是我的至宝!我的王道!我,英灵伊斯坎达尔的最强宝具王之军势!”
ex级别的对军宝具,独立从者的连续召唤。
阿里斯东诺斯、色雷斯总督莱西马库斯、米底亚总督培宋、赫勒斯滂-弗里吉亚总督莱昂纳图斯、伙伴骑兵长官和执政帕迪卡斯、埃及利比亚和阿拉伯总督托勒密、赫菲斯提昂……
如果征服王不曾英年早逝,这些英雄们或许将一生服从于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与伊斯坎达尔共同征服整个大陆,直到无尽之海俄刻阿诺斯。
在他们眼前出现的,都是青史留名的英雄,各个王朝的开创者,在传说中、史诗中出现过的英灵们。
他们,都是曾经与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共同作战的勇士。
一匹没有骑手的骏马飞奔而来,在伊斯坎达尔的身边停下,这是征服王曾经的坐骑,名马别赛法勒斯。
跟在征服王的身边,就连马也成为了英灵。
赌上功成名就的梦想,与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共同驰骋沙场的英灵们的忠义,成为了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破格的宝具。
saber愣住了,眼前的景象对她而言是如此的震撼。
这足以成为宝具的王与臣子之间的羁绊,是她一生都不曾得到的东西。
与格尼薇儿私奔的兰斯洛特、背叛自己的莫德雷德、因为找寻圣杯而了无音讯的圆桌骑士们……
自己与他们之间的羁绊,能像伊斯坎达尔那样,坚固到足以成为宝具吗?
如果再次见到他们,他们还愿意再次追随于自己吗?
此刻,骑士王的信念动摇了。
看着如此光芒四射的军队,就连一向高傲的吉尔伽美什都收敛了笑容。
“王,就要比任何人都比任何人都活得真实,更让人羡慕!”
伊斯坎达尔跨上马背,高声呼喊。在他身后,英灵的军队以敲击盾牌的声音作为回应,齐声呼喊助威。
“集合所有臣民的信念,并将其作为目标开始远征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王不是孤高的,因为他的志向就是所有臣民的愿望!”
伊斯坎达尔与其军队高亢的呼喊冲破云霄。那是一个时代里最强的军队,无论是怎样的敌人或是坚城,在征服王与征服王的朋友们面前都如过眼云烟。
区区四十名assassin,在他们面前不过草芥。
“蹂躏吧!aaaalalalalalaie!!!!”
战马与士兵的冲锋激起轰鸣,横扫亚非欧大陆的无双军队前进的步伐,让整个战场都为之震颤。
征服王无双的军队将assassin踩踏成肉泥。而在战场旁的山丘之上,观望着战局的众人突然感受到一股清澈而强大的斗气正逐渐攀升,激荡升腾。强盛的力量立刻引来了吉尔伽美什与阿尔托莉雅共同侧目。
“berserker……”
看着眼前白衣银甲的身影,韦伯维尔维特的身躯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作为固有结界内唯一的御主,他惊恐地发现,berserker的能力属性正不断攀升,如果说今夜刚刚出现的berserker基本属性与伊斯坎达尔差不多处于同一档次,assassin现身后berserker的战斗力已经稳稳压过伊斯坎达尔,那么现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伊斯坎达尔的万人军队的berserker,已经成了一个力量的深渊。在berserker的身边,就连固有结界本身都开始扭曲崩坏。
232. 酒宴的终结
“抱歉呐,rider的御主。你的从者拥有的最强宝具,和我的相性似乎有点差。”
赵云轻轻叹了一口气。
“berserker你这是……怎么回事?”
saber阿尔托莉雅询问道。
所有人都关注着berserker,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在场的所有御主和英灵说到底都是相互敌对关系,而berserker今晚的战斗力上升得明显不正常,眼下就连被誉为最强职介的saber都能够感受到来自berserker的沉重威压。
不可战胜,就是这种感觉,甚至于saber将自己的宝具excalibur都算上,依然对自己的胜率持悲观态度,现在的berserker就是那么恐怖。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所持有的固有能力之一,一骑当千,能够在我面对的敌人多于我的时候为我增加能力值,敌人的数量越多,我越强。圣杯战争原本只有七名英灵,所以我原本也没寄希望于自己的这个能力能够发挥什么作用,结果谁知道assassin竟然又这么多个,而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宝具竟然会是召唤军队什么的。”
韦伯看着山坡下,伊斯坎达尔那光芒四射的军队。那军队的数量的确浩如烟海,粗略估计恐怕有数万人。
能够召集如此强大的英灵军队,本是伊斯坎达尔强大的体现,然而,当韦伯想到berserker刚才所说的话,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数万个敌人累加,berserker的战斗力究竟会增幅到怎样的地步?迄今为止,我只听说过破格的宝具,因为固有能力导致基础能力全部破格什么的,是不是太奇幻了?”
韦伯的嘴角抽了抽。他开始希望berserker能被其他英灵和御主干掉了,不然伊斯坎达尔对上berserker,实在是凶多吉少。
说话间,山脚下王的军队已经结束了这数万对四十的简单的扫荡战。这已经不算是什么战争或战斗了,应该用屠杀来形容更加合适。
再次取得胜利的王者之师举起手中的武器,齐声高呼。随后齐齐化为灵体消散在固有结界中。由于固有结界是由所有英灵的魔力所维持,在王之军队消散后,伊斯坎达尔的固有结界便于同时烟消云散。
环绕着热风的沙漠恍然如梦,爱因兹贝伦堡的月光皎洁如霜。
大家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整个庭院,只有那数十名assassin仿佛凭空消失。
“被这些杂碎打扰,真是扫兴致。”
伊斯坎达尔将杯子里最后的一口酒喝干,若无其事地喃喃自语。archer吉尔伽美什则不满地嗤笑道:
“确实是扫兴致,不过这些杂鱼这么多人一起上。就算是征服王也废了不少功夫吧。”
吉尔伽美什似乎意有所指,然而伊斯坎达尔将其话语中的嘲讽无视,径直瞪着吉尔伽美什:
“放心,我会和你分出个高下的。”
伊斯坎达尔站起身:
“大家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吧?今天的酒会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再见,我们就是剑锋相对的敌人了。”
“等等rider,我们之间的……”
“闭嘴!”
在看到征服王的无双军队与君臣忠义后,即使是骑士王也不免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境地中,征服王霸道而强硬的话语将saber想要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今晚是王者的宴会,但saber,我并不承认你是王。”
“你是在愚弄我吗?rider!”
如果你这样的人是王的话,那么所谓的王者也未免太过可悲了些。
伊斯坎达尔看了一眼依旧保持着少女模样的阿尔托莉雅,眼中有些莫名的光芒。
他拔出佩剑凌空一斩,雷电轰鸣,一架神牛战车乘雷电之威而显现。
“小鬼,上去!”
“啊?小鬼?!我可是你的御主!”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上去。”
伊斯坎达尔仿佛老鹰捉小鸡一样抓着韦伯的衣领,将其拉上了自己的宝具“神威车轮”。
“我说小姑娘,你还是赶快从哪个痛苦的梦中醒来吧。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连英雄最起码的自尊都丢掉。你所承载的王之名号,不过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一个诅咒。”
留下这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伊斯坎达尔驾驶这神威车轮御空飞行而去。耳边只剩下轰鸣的雷声,神牛牵引的战车片刻间便消失在夜空中。
贯彻正直与廉洁的圣王,孤身一人伫立在尸横遍野的剑栏之丘,陪伴自己的只有夕阳如血的残照;
没有仁义,仅为满足自己以及自己国家的私欲侵略他国,掀起战乱蹂躏敌国的暴君,却有那么多忠心的臣子愿与他结下不灭的羁绊。
阿尔托莉雅无法接受,这完全与骑士王的意志与准则相悖。
她为此耿耿于怀,但却不免陷入迷惘。
自己,能够像征服王伊斯坎达尔那样,骄傲而自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夸耀自己光辉灿烂的一生吗?
“不必理会征服王的话,saber你只要坚持你所信奉的道路就好。”
出言安慰saber的,竟然是一直对saber冷嘲热讽的archer吉尔伽美什。
“你这前后不一的态度,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愚弄我吗?archer?”
“当然,你所说的王者之道正确无比,没有一丝差错。这对你这副娇弱的身躯而言是多么重大的负担啊!这样苦恼而又美丽的少女,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安慰一下。”
吉尔伽美什的外表不愧为半人半神的身份血统,俊美的外表,深沉磁性的声音。简直是名为“男人”艺术品。然而,他那看似关切表情和语气中,邪恶的情欲正在阴影中张牙舞爪。
他晃了晃手中那精致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黄金酒杯:
“继续延续你那正道,痛苦地扮演小丑的角色吧,我很喜欢你那副模样。saber,让我多开心开心,说不定我就会把圣杯作为赏赐送给你哦?”
砰!
黄金的酒杯瞬间碎裂,香醇清澈的酒液泼洒了一地。
“rider已经走了,既然酒宴的举办人已经离开,宴会从现在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那就用你的剑来告诉我,否则,就给我离开这里!”
风王结界隐藏的双手剑,虽然看不见,仍然散发出巨大的压力。然而archer依然面不改色。
“唉,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么一个杯子,究竟多少国家毁灭了?算了,惩罚你也没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小丑的失态动怒有失王的名誉。”
“闭嘴!你再说一句我的剑就会飞到你的脸上!”
“哼哼哼……努力吧,骑士王。有些时候,我觉得你还是挺可爱的。”
这依然游刃有余的话语一落,吉尔伽美什变为灵体消失于城堡的中庭,当吉尔伽美什的全身金铠反射的奕奕金光消失,中庭间只剩下saber阿尔托莉雅,银发的爱丽丝菲尔,以及一抹如月光般皎洁的白色光晕。
“怎么?berserker你也有什么话要说吗?”
看不见的剑锋指向赵云,saber的话语中已经不剩多少耐心。
“saber,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能成为英灵?”
berserker一本正经的提问,让saber愣了一下:
“自然是因为……”
“仅仅三名王者,就给出了三种王者之道,而且都无法相互说服。但你们三位都出现在了英灵座,这是否恰恰说明……”
“对于你们的王者之道,世人都给予了认可?”
berserker直视自己双目的眼睛极其清澈,意外地,saber感到自己被伊斯坎达尔以及吉尔伽美什搅乱的内心,逐渐安静了下来。
“向着一个伟大志向努力的人,人们称其为愚者。然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复杂的人了。单纯的人,反而显得如此伟大。让人移不开目光。”
“如果说,为民众的幸福与安宁拼尽全力的理想的王圣,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那么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是正确呢?”
saber颇有深意地看着berserker: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一个傻子是吗?”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碰了一鼻子灰的,当然是傻子。然而明知继续走下去会遍体鳞伤,头破血流,还要继续下去的,那就是勇气。”
绝不绕路,撞穿南墙,这样的人,即使傻,也让人尊敬不是吗?
berserker跨上不知何时已经在一旁等待的纯白骏马:
“saber,曾经,我也曾追随我的主公,渴望终结乱世,然而最终却失败了。尽管如此,我依然相信我的枪追随着主公的大义没有蒙尘,而是更加熠熠生辉。与你共同前行的圆桌骑士们,正是因为你那高洁的信念,才会为你献上自己的剑,即使最后失败,我相信最初的那份忠义,依然是真实的。”
勒马扬鞭,马中龙种夜照玉狮子嘶吼宛如龙吟,空气中,回荡着berserker临行前最后的低语。: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呼”
saber收起手中的剑,银色的铠甲变回了平日里的西装丽人形象。
“虽然archer或是rider都让人有些看不透,但最看不懂的,果然还是这个berserker。”
“saber,你是觉得berserker说的话很奇怪吗?”
“不,总觉得他知道很多我不了解的东西。”
深山町,远坂宅邸地下工房。远坂时臣正愁眉苦脸地揉着太阳穴。
“绮礼,rider的宝具,评价怎么样?”
魔道通信机中,传来言峰绮礼低沉的声音:
“与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同等评价,也就是破格(ex)级别的宝具。超出评价标准。”
“对berserker的试探呢?”
“assassin没有与berserker进行过多的交手,如吾师的命令,assassin的主要目标为rider的御主。但assassin还是调查清楚了berserker的一个固有技能。”
“什么能力?”
“berserker的基本能力值,似乎会根据自己面对的敌人数量向上浮动,单打独斗的普通状态,能力基本与三骑士的saber、lancer、archer三个职介持平,但当面对的敌人数量增加到四十名时,所有能力都上升了。到达了能够完全压制其他所有英灵一个等级以上的程度。而在面对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时,berserker的战斗力已经深不可测。”
远坂时臣捏着自己的胡子:
“有趣,竟然会是这样的能力,乱战的情况下,在技能加成能力值极高同时又具备战斗智慧的berserker的确是个强敌,不过既然平常状态下只是与其他英灵持平,那就不必过于担心了。只要确保战斗时与berserker单独对决,或者将berserker留到最后解决即可。看来我们最大的威胁果然还是rider伊斯坎达尔。”
“吾师,剩下来的七名assassin,该如何安排?”
“让这七名assassin全都去密切监视rider,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如果有暗杀对方御主的可能性,不要顾及伤亡,一定要干掉他。四十名分身牺牲后,剩下的assassin是否有所增强?”
“是的,正如吾师所预料。在大量assassin死亡后,我的魔力被余下的assassin分配,每名assassin分配到的魔力都增加了。相应的,余下的assassin能力都有所增强。”
“这真是件好事,情报收集到现在,其他御主的状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不需要继续收集情报了,绮礼,用令咒命令在剩下最后一名assassin前,所有assassin不惜代价暗杀rider御主,如果只剩下最后一名assassin,魔力无需分配,应该就能些许弥补上能力的短板了。”
“也就是说,我与最后留下的assassin,将成为战力是吗?”
“嗯,到你活跃的时间了,言峰绮礼。”
远坂时臣轻轻摩挲着手杖顶端硕大的宝石。
宝石中,储存着这些年他花费一生心血为圣杯战争准备的魔力,他的正式礼装。
而一年前,他所收下的这个弟子,乃是教会一流的代行者。即使不算上御主的身份以及驾驭的从者,也是一个相当强的战斗力,与留下的最后一名独吞所有魔力的assassin相配合,将会是这次圣杯战争中最凶猛的暗杀组合。
“可以开始第二阶段了。依靠前期观察以及收集的情报,动员archer以及言峰绮礼、assassin还有自己的四大力量驱逐敌对者。对抗rider的方法,如果暗杀对方御主失败的话,那就再慢慢寻找即可。”
远坂时臣打开地下工房与远坂府邸之间的数道防护门。走到了地面之上。
地面新鲜的空气,让远坂时臣精神一振。
终于到了离开魔术工房,正式踏上战场的这一刻了。
233. 男人
“rider,这该怎么办?你的宝具不是被berserker完全克制了吗?”
“小鬼,你慌张什么?英灵的来历和能力千奇百怪,出现这样一个克制以多打少类型的从者也不奇怪吧?”
韦伯狠狠锤了一下伊斯坎达尔的手臂。不过伊斯坎达尔钢筋一样的肌肉让韦伯的攻击基本无效,反而是韦伯自己的手被震得生疼。
“说得好像与你无关一样,明明最被克制的就是rider你了。”
“哈哈哈……最被克制?看来小鬼你还是太嫩了。”
伊斯坎达尔豪爽的大笑了几声,看着自己的御主:
“我的想法和你恰恰相反,他的能力其实也没有那么棘手。”
韦伯皱了皱眉,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脱口而出:
“rider,难道你想拉上berserker和其他从者,在你的固有结界中战斗,然后依靠王之军势给berserker增加的增益效果,利用berserker淘汰其他从者?”
“唔……虽然你的想法很有诱惑力,不过如果我记得没错,berserker说的能够让他能力增加的,应该是敌人吧?如果实际上是盟友,这个增益效果还能够生效吗?”
韦伯一滞,再次愁眉苦脸地表示:
“恐怕是不行的,那rider你的意思是?”
“我的王之军势和berserker的固有技能,都是比起单挑更适合群战的类型,毕竟身为统帅,单打独斗不是我的强项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毕其功于一役,从这个角度看,我认为berserker方应该也是这样才对。
至于所谓的相克关系……不用王之军势就好了。在没有能力加成的情况下,我和berserker的能力值属于同一级别,这是你观察的结果。
实在打不过,那就逃吧。单纯从速度上来看,我的神威车轮比berserker的那匹白马速度更快,而且还有凌空飞行的能力。
berserker职介的英灵一向会耗费御主大量的魔力,拖上一段时间,等berserker的御主魔力不足后再决战,又或者从一开始就瞄准对方的御主。战争的胜败并不是决定的,而是要根据情况,采取合适的策略。”
伊斯坎达尔毫无王者体面,若无其事地抓了抓自己的屁股,继续说道:
“而且,我认为,berserker的固有能力克制我这一说,并不实际。”
“嗯?对了,伊斯坎达尔你肯定是因为没有实际面对过固有结界里那个状态异常的berserker,那种力量简直就是传说中毁灭世界的恶魔的等级……”
“唉,小鬼。如果berserker真的能够毫无顾忌地挥洒这种等级的力量,那为什么在固有结界里,他不立刻动手杀了身边的saber、archer还有你以及saber的御主?”
“这……”
韦伯哑口无言,的确,当时的确是berserker动手的最好机会。以那种极其接近,不足两名的距离,完全足够碾压级别强大的berserker瞬间干掉所有人。
然而,berserker却没有做。
根据他们收集的情报,berserker的御主间桐雁夜与archer的御主远坂时臣似乎是有过节的样子,就算berserker是个贯彻礼仪和义气的男子汉,不打算乘人之危伤害他人,也绝不会介意干掉对头远坂时臣的从者。
这是为什么?
“恐怕,berserker应该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吧。”
伊斯坎达尔猜测道:
“无论如何,我们这些从者都是依存御主提供的魔力而获得实体,并且使用力量的。如果berserker当时的力量真的有你所说的那么恐怖,那你觉得,这会消耗多少魔力?”
“难以估计。”
“我觉得也是,berserker职介有着魔力消耗极其巨大的缺点,破格等级的基本能力,自然要消耗破格的魔力。这么多魔力,以berserker御主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算被榨干也是提供不了的。我甚至怀疑,当时的berserker如果动手,可能他的御主当场就会因魔力过分消耗而当场身亡,berserker方直接退出圣杯战争的竞争者行列。”
该说不愧是征服王吗?明明了解的情况不如自己多,却比自己更快地制定出了战略。
韦伯的心思有些复杂。
明明在冲动之下抢夺了导师肯尼斯的圣遗物,独断专行,甚至可以说是鲁莽的参加了圣杯战争,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但在圣杯战争的过程中,却一直随波逐流,除了召唤出了伊斯坎达尔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到。
一开始,自己并不喜欢伊斯坎达尔这个家伙。
纤细秀气的韦伯打心里不喜欢肌肉巨汉,同时还相当恐高。结果伊斯坎达尔本身是个身高两米、肌肉如同花岗岩般坚硬的超级肌肉壮汉不说,还经常驾驶着宝具神威车轮,强硬地带着他一起在高空飞行。
然而,在方才的圣杯问答之中,伊斯坎达尔无疑证明了自己的强大。那光芒四射,豪情万丈,足有数万之数的英灵追随者,正如拱月的群星。而统领他们的伊斯坎达尔,无疑是人类历史上首屈一指的霸王。
看似粗豪的外表下,但其实伊斯坎达尔每次采取的行动都可谓上策。圣杯战争到目前已经进行到了中盘,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吃过亏。能够战斗到这种程度,看似脱线的伊斯坎达尔居功至伟。
与之相比,我却……
韦伯维尔维特握紧了拳头。
魔术这种东西,虽然听上去很神秘又充满了可能性,但在某些方面却意外的死板。
在遥远的神代时期,世界的神秘极为活跃,简直是连空气中都充满了魔力,这种源自外界和自然的魔力被称为“大源”。那个时代的魔术师能够直接从外界抽调魔力作为能量源泉行使魔术。自然能量庞大,能够行使的魔术也更强,简直接近神迹。
而在神秘衰退,魔力源泉“大源”衰弱开始,魔术师便不得不通过自身产生的魔力被称为小源产生的魔力行使魔术。
魔术师自己产生的魔力源自于自身多余的生命力,这部分多余的生命力通过类似生物发电器的“魔术回路”转化为魔力,魔术回路越优秀,回路的数量越多,转化效率就越高,从结果上看就是最大mp量更大和mp恢复速度更快。
而这种魔术回路是可以传承的。优秀的魔术师和优秀的魔术师结合,优生优育生下的后代,天生就拥有更多的魔术回路,成为优秀魔术师的几率更高,使用的魔术威力也会更强。
而一些传承保存得比较好的魔术师家族,还会拥有魔术刻印。
所谓的魔术刻印,近似于东方修真文化中的“传功玉简”,魔术师们将自己一生的研究成果和学到的知识、感情等借由魔术刻印传承给后代,并随着传承者一代代地完善不断变强。魔术刻印同时还具有“诅咒”的效果,先祖们“没有穷尽魔术奥秘的失落”同样随着魔术刻印传承给了后代,为了实现这个愿望,魔术刻印会自发地保护宿主,拥有魔术刻印的魔术师从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再是人类,用普通的手段很难杀死。
总结,古老强大的魔术师家族继承者,天生就拥有比一般人更多的蓝量和回蓝速度,因为有魔术刻印,学习魔术的速度也比一般人更快,还不容易死。加上古老的家族留下来的大量遗产,不必为生计而担心,能够专心研究魔术,还有家族中的长辈手把手毫不藏私地教导……
刚刚开始学习魔术的普通魔术师,怎么可能比得过这群从出生开始就开挂的家伙呢?
不过,总是会有一些人不信邪,想要逆天改命。
曾经的韦伯维尔维特就是这么一个愣头青。
在父母去世后,韦伯维尔维特毅然决然地变卖了所有家产,凑足了高额的学费。进入了“魔术师大学”时钟塔学习魔术。
现实给了他沉重地一击,维尔维特家族传承到韦伯这一代仅仅是第三代。韦伯的祖母,维尔维特家的第一名魔术师,是一名魔术师的情妇。仅仅是在许多次巫山云雨后从情夫口中学习到了魔术的皮毛。
韦伯的母亲,仅仅是抱着“珍惜妈妈重要的回忆”这样的心思继承了祖母的魔术。
显而易见的,韦伯维尔维特的魔术回路数量稀少,继承到的魔术刻印品质也极为粗劣,起点就比其他人低,天生落后。
“但是魔术,不该是这样的东西……”
韦伯喃喃自语,却被伊斯坎达尔一巴掌拍在了背上,险些背过气去。
“干什么?rider!”
“小鬼,你刚刚的眼神很不错哦?我能从你的眼中清楚地看到十足的渴望与野心,真是太棒了!”
“搞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小鬼。不要逃避你的欲望!”
伊斯坎达尔收起了笑容,语气十分郑重:
“欲望、野心、贪婪……这些感情不是什么坏东西,人一定会有七情六欲,而人的一生的人生价值,正是在追求这些七情六欲的过程中实现的。”
“剑指天下的野心!既然是野心,就该狂野到比天更高远,比海更辽阔。小鬼,你是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明白,因为我伊斯坎达尔就是这样的人,我的那些朋友们,也无一不是这样的人。正是这样的人,才有成为豪杰的资格!”
韦伯看着伊斯坎达尔的侧脸,眼前这个壮汉,眺望着远方东方的地平线,在山之南,一轮灼热的日轮正自海平面冉冉升起。伊斯坎达尔双目中仿佛闪烁着光芒,表情就像是一个正在憧憬玩具的孩子。
是了,这样的表情他见过。记得伊斯坎达尔在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后,从图书馆里偷了一些世界地图和史书等东西,在观看世界地图时,伊斯坎达尔就是这样一幅表情,不断雀跃着。
韦伯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理解自己召唤而来的这名从者了。
……………………
“这个地方应该使用这个符号,对,这里的线条也更改一下……”
间桐家的书房中,肯尼斯正在指导间桐雁夜在羊皮纸上绘制魔术术式,书桌上,十几张绘制失败的产品被随意地摞在一起。
白衣银甲的身影在间桐家书房中化为实体。
“回来了吗?情况如何?”
对于英灵这神出鬼没的灵体化行动方式,间桐雁夜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了,仅仅是头也不抬地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做起了自己的工作。由于只能使用一只手,工作的进度似乎有些缓慢。不过幸好坏死的是左半边的身体,如果坏死的是间桐雁夜的右半边身体,右撇子的间桐雁夜能否绘制最简单的魔法阵都是个问题。
肯尼斯的双手双脚依然没有什么知觉,不然他绝对会自己来。这样做速度更快,也不用浪费那么多的材料了。
“雁夜,我已经按照你的计划,把一骑当千这个能力公布给了今晚在爱因兹贝伦家出现的所有从者和御主。因为完全是真实的能力,因此没有出现任何破绽。相信其他御主应该会被我们的表现迷惑的。”
“效果好与不好都没有什么关系,明天、最迟后天。我最后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剩下的,就只剩找一个好时机……”
间桐雁夜绘制的线条终于首尾相连,他手中的这张羊皮纸,现在已经成了一张封存着魔术术式的“魔法”卷轴。
“终于成功了,呼”
间桐雁夜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将这张羊皮纸仔细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的口袋里。
“你的魔术资质果然不好。这么简单的一个东西,竟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搞明白。”
看着间桐雁夜一脸开心的样子,肯尼斯摇了摇头:
“尽快赶制下一张吧,幸好你需要的三张东西一点都不复杂,而且基本都是一个套路,成功第一次后第二次第三次就好多了。不然就算你威胁我让我教。我都不会答应的。”
“肯尼斯先生的状况如何?”
见自己的御主再一次开始忙碌,赵云转过头与肯尼斯对话道。
“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至少没有发生什么恶化这种事情现在已经无所谓了,berserker,之后出去的时候帮我寄一封信。”
肯尼斯取出一个已经封好的信封,交给赵云。
“埃尔梅罗家的源流魔术刻印被那个家伙破坏之后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真的是损失惨重。但是魔术刻印对于家族的传承与兴盛非常重要,为了保证埃尔梅罗家的地位,我也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与本家取得联络,希望能多恢复一些吧。不过不知道家族的那些人知道这个消息过后会有多少流言蜚语……”
肯尼斯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与羊皮纸做殊死斗争的间桐雁夜,自嘲道:
“不过,看着这个家伙,总觉得哪怕困难,也要为自己搞出的问题收拾残局。”
234. 求道者与暗杀者
一地狼藉。
结束了一整天的“材料获取”,回到魔术工房的caster以及雨生龙之介,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惨状。
被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神威车轮”召唤出的雷电蹂躏过的地下魔术工房,此时已经被完全摧毁,根本看不出原貌。他们的“艺术品”,已经一个不剩地全部化为了焦炭。
“天哪!究竟是谁?这也太过分了!”
两行清泪从雨生龙之介的眼眶中涌出,沿着脸颊滑落。
跪倒在地的美男子发自真心地感到悲痛,那放声大哭的样子如果是在冬木市的夜晚街道上,恐怕会引来不少的同情吧。
如果地点换成深夜买醉的酒吧,一些颇具母性光辉的御姐们,看到这样一个似乎深受情殇的“小奶狗”,甚至会爱心泛滥地上前安慰,开展一段美妙的爱情故事……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若是知道了真相,那些上前安慰的御姐们一定会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自尾椎骨上行,涌上心头,填满整个胸腔。那跳动的心脏,将会由雨生龙之介亲手握住,感受冰冷的空气。
重申一遍,雨生龙之介是杀人鬼,在机缘巧合下与caster吉尔德莱斯相遇后更是进化成了更加可怕的“艺术家”。
他的确是在哭泣,应该说是恸哭,但是他所哀叹的,是他那“美轮美奂”的,以生命与痛苦制造出的艺术品。
“太过分了!这可是我们为之付出了无数心血和创意灵感才创造出的艺术品啊!怎、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将这些艺术品毁掉?这是人干出的事情?”
caster吉尔德莱斯俯下身子,抱住龙之介因抽泣而颤抖的肩膀,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仿佛安抚孩子的母亲:
“龙之介,正视毁灭的事实吧。这是人类隐藏于灵魂的真正丑恶,破坏与毁灭是艺术的大敌。你的悲伤情有可原,但不必过于激动。要知道,向我们这样的,能够理解真正的美与和谐的人,仅仅占人类中的极少数。那些俗人,当他们接触到艺术的真迹时,都会因为嫉妒心驱使而兽性大发。这些无法欣赏美好事物的俗人,面对艺术品时,产生的只有破坏的欲望。”
能够把他们的据点破坏成这个样子的入侵者,具有的能力绝不普通,如果和他正面交锋,自己恐怕也凶多吉少吧?不如说,仅仅是基地被破坏,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他们当时正待在这里,恐怕结果就不是设施被破坏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些,caster更进一步地安慰道:
“龙之介啊,你要知道,在历史的长河中不知道有多少艺术品遗失被毁。时间会摧毁一切,我们创造出的一切,最终都会被毁灭,无论是被无法欣赏艺术的俗人,还是湮灭一切的时间。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创造,即使通向毁灭的最终结局,艺术也绝不是无意义的。至少,我们能够享受创造过程中的喜悦……”
雨生龙之介抬起头,魔怔一般:
“你是说,被毁灭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只要再创造出新的来就可以了是吗?”
“对,完全正确。龙之介,你的敏锐程度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这一对关系完全颠倒过来的御主与从者同时笑了起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过了一小会儿,雨生龙之介拨开了caster的手,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深情地环顾四周。
周围,原本摆放了许多精致的“艺术品”如今却只剩下有机物的焦炭和黑色的骨架残渣。
“难道是因为我们追求艺术的过程走了弯路,受到神罚了吗?”
雨生龙之介轻轻嘟囔的话语,虽然轻,但英灵caster还是用他那远超常人的灵敏感官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变了,原本就令人感到汗毛倒竖的caster吉尔德莱斯此刻就像是从恐怖片中走出的活生生的厉鬼。
他用力地抓住雨生龙之介的双肩,将雨生龙之介的脸转向自己,异常突出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雨生龙之介的眼眸。
“我只说一次,龙之介。神是绝对不会惩罚世人的,神只是在玩弄人类而已。”
吉尔德莱斯的瞳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静静的燃烧。
“曾经,我做过无数恐怕是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的最恶毒、最严重的渎神行为。相信我,龙之介,你所做下的这些与当初的我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但是,无论我如何亵渎神明,神的制裁始终未曾到来。我在追求邪恶的道路上前进了八年。沾染了数以千计的幼童的鲜血、哀嚎与悲鸣。最终消灭我的并不是神,而是和我一样的人类。教会与国王认定我有罪,将我审判并处决。但他们不过是看上了我的财富与领地,为了将其占为己有才对我出手。”
“制裁我的并不是神,而是赤果果的掠夺!”
看着已经脸上表情完全扭曲变形的吉尔德莱斯,雨生龙之介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似乎触碰到了这个恶魔的逆鳞。但雨生龙之介却并没有如常人一样感受到恐惧。他与眼前这名从者是如此合拍,以至于他如此轻松地从对方那仿佛失去一切孤苦无依的表情中感受到了由衷的悲恸。他隐约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那正在燃烧的情感,究竟是在表达些什么。
这个由自己召唤出来的恶魔,似乎经历过什么难以想象的悲剧。似乎,他成为恶魔的理由,其实是由于被神所抛弃……
正如caster安慰雨生龙之介那样,雨生龙之介看着caster,轻轻的低语道:
“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上依然有神明的存在,不是吗?”
caster愣住了,他放开抓住雨生龙之介肩膀的,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仔细注视着自己的御主:
“为什么,龙之介?明明没有信仰,明明从未见证过奇迹的存在,为什么你会如此认为?”
龙之介一边说,一边缓缓迈动脚步。边走边旋转着身体:
“因为,这个世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无聊,但是当你不断探寻,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我从以前就一直这样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如此之多美好的东西,这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又太过完美了。一旦当你想要享受乐趣,经过几条弯路以后,很快就会发现,没有任何娱乐比这个世界本身更有价值。”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人正在编写着这个世界的剧本。编写着这本登场人物多达数十亿的长篇小说或是群像剧。能够做到如此伟业的人,恐怕除了神以外就没有更好的称呼了。”
caster沉默着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着龙之介的话,他茫然地注视着地下工房被雷电轰击导致的裂缝中渗进来的光线。
过了好一会儿,caster看着自己的master雨生龙之介,严肃地问道:
“那么,龙之介。你觉得……神,他究竟爱不爱人类呢?”
“那当然是发自内心的深爱着人类啦。不然怎么会有精力和兴趣连续千万年一直撰写着人间的剧本呢?”
龙之介惟妙惟肖地进行着“模仿作家”的无实物表演,就像是正在执笔写作的作家一样时而做出奋笔疾书的样子,时而表现出咬笔头敏思苦想的模样。
“神大人一定是像我们一样,一边深深陶醉于创作自己的作品的高昂感,一边被自己的人物所感动,为故事情节的转折而感动,为幸福而喜悦,为悲剧而落泪。而对于生命的喜剧或是悲剧,神大人一定倾注了同等的爱。神一定会喜欢勇气与正义谱写的人类赞歌,但同时也深深陶醉于战争的血腥与悲鸣。不然这个世界绝不会如此多姿多彩。”
“你看,蓝胡子老爷,神的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是吗?”
“啊!”
caster如同圣堂中虔诚的信徒,聆听着龙之介的话语。他仰起头,脸上洋溢着充满幸福的微笑。他赞叹道: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神明早已离去的世界,但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有您这样虔诚的人类出现,我的master,我对您充满了敬意!”
“啊?没有没有,我哪里有那么伟大,蓝胡子老爷你这么说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嘿嘿!”
caster高举起手臂,似乎正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而把手放了下来,对着龙之介说道:
“不过,如果按照你的信仰论来看,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渎神的行为,不就只是微不足道的雕虫小技了吗?”
“不不不……蓝胡子老爷,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一流的悲剧和恐怖表演。你那艺术性十足的表现,对于口味丰富驳杂的神而言,也是不可缺少的剧目啊。”
“渎神的罪恶与圣洁的赞美诗,在你看来都是对神的崇拜方式吗?太棒了,实在是太棒了!龙之介,我对你心悦诚服,你的思想竟是如此深刻!嗯嗯,没错,很好!实在是太棒了!”
“蓝胡子老爷,你是又想到了什么绝妙的点子了吗?新的艺术品制作计划?”
“不!艺术品已经不足以承载我们的信念,既然神明如此伟岸,那吾等信徒有怎能止步不前?让我们用更加色彩鲜明的绝望与哭喊,为神庭染上我们的颜色。让天上的神灵们知道,并不是只有他们才懂得真正的娱乐!来吧,龙之介,与我一同出演一场的节目如何?”
caster兴奋着,雀跃着向着雨生龙之介伸出了他的手:
“让我们一起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典。今天的宴会,就是由你所开创的全新信仰登上舞台的时刻!”
“蓝胡子老爷,果然你才是最棒的恶魔!好,那我也不能拖后腿,你看好吧,我会做到最棒的!”
“太好了,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准备吧,龙之介?首先,让我们选择一个合适的舞台吧?你觉得这场盛大的祭典,究竟在哪里举行合适呢?”
“不知道诶,蓝胡子老爷,不过按照惯例的形式美,祭典举办的位置要么有山,要么有水,看看地图吧?”
这邪恶的二人组的疯狂表演散发着深邃的黑暗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被雨生龙之介收获的“施法材料”五个孩子依偎在一起,被雨生龙之介与caster散发的恶意与恐惧震慑住,只能无声地颤抖和流泪。
在被诅咒的求道者的新信仰面前,这些无辜幼童的灵魂,见不到任何救赎的光芒。
而在地下魔术工房之外,一名全身隐藏在黑暗中,如果不去刻意观察就完全发现不了的身影,正顺着地下蓄水池顶部的一道裂缝,观察着内部的caster与御主。
最后留下的七名assassin,在言峰绮礼的安排下,分为六路,其中四名作为监视者,分别在saber、caster、berserker、rider四方据点附近徘徊,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相比之前五十名assassin组成的“谍报组织”,现在的assassin们人员更加精干,目标也更为明确。
而多出来的另外三名assassin,此时正现身在圣堂教会地下室,言峰绮礼面前。
迅速的马库尔、怪腕的戈兹尔、剑鬼的巴扎尔,分别以敏捷的行动、超常的怪力、精妙的剑术著称,百貌哈桑所有人格中,战斗力最强的三名。
他们三人专门被言峰绮礼留了下来,并且特意没有安排他们进行监视活动。
究其原因,在于他与远坂时臣决定让这三人配合,执行针对圣杯战争参与者,尤其是针对御主的有组织的斩首行动。
五十名哈桑最终仅剩七名,但这剩下的七名哈桑分身由于分到的魔力更多,战斗力都大致有所增强。这三名暗杀术的专家共同配合动手,恐怕国家级别的安保力量也有可能会被突破吧。
“rider的据点位置已经被我们掌握。只是一处普通的民居,相比caster的召唤魔术以及魔术工房、间桐家以及爱因兹贝伦家的坚固据点来说是防守最为薄弱的。根据其他哈桑传回的情报,现在所有从者和御主都回到了自己的据点。不会有其他从者来打扰,放手去做吧。带回rider御主的人头。”
三位哈桑一个点头,一个沉默,一个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们的身影如烟雾般消失,溶解在了阴暗的空气中。
“还在做着这种偷偷摸摸的工作吗?言峰绮礼。”
回过头,言峰绮礼看见一个金色的英灵,吉尔伽美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摇晃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