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色迷雾（下）
李梦雷微微愠怒：“陆扬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以为摸到一点启速境的皮毛就无敌了？天下任你闯？一只C级的夜狂生物就足够要你的命！”
陆扬：“我奶奶在汉东镇。”
“你妹妹在汉东镇我都不可能让你去的，白白送死吗？”李梦雷丝毫不松口。
“扬扬，扬扬！”一个老人拍打着教室的门。
李梦雷转身开门。
保安张杰龙充满歉意地解释道：“这老人非得这时候来找孙子，我一碰她就说头疼，我怕她碰瓷……”
李梦雷也是无奈：“真是亲祖孙俩，没事了，你回门岗去吧，这边我看着。”
张杰龙敬了个礼，转过身离开了。
陆扬把座位让给奶奶坐下，自己则站在旁边。
奶奶拧开陆扬的水杯喝了一口：“我啊昨天夜观天象，知道今天要有大事发生，一大早就坐着长途大巴到了你们江阳城了，好在你们这个江阳中学很好找，我没怎么费劲摸过来了。”
李梦雷和颜悦色地问道：“老人家你从汉东镇一路赶过来的？”
“可不吗？我昨天就觉得不对劲，昨天晚上特别平静，平时那些发疯撒欢的小狗小麻雀统统都没有动静了，肯定要出大事啊。”
奶奶抬头看到电视里的画面，抹了抹眼泪：“电视里这不是老张头吗？他……哎，昨天我劝他们和我一起走的，一个个的不听话。人老了，都想着落叶归根，哪怕根烂了也不愿意挪地儿。”
奶奶接着说道：“老师你接着训话，我不插嘴，这种时候老人家不多嘴。”
李梦雷看了看表：“目前还没有接到通知什么时候能放学，我给大家讲一讲万一你们身处变异生物和夜狂病人附近，应该怎么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教室里的氛围本来很紧张，但听着大雷神色如常的讲课声，大家的情绪慢慢也都平静下来。
同学们听得无比认真，教室里除了讲课声就只有沙沙的写字声。
又是一阵敲门声。
两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男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人正是陆扬见过的宋家司机老赵。
老赵满脸堆笑地对李梦雷说道：“李老师，夫人让我们先接少爷回家。”
李梦雷有些不耐烦：“外面可不太平。”
老赵连连点头，比了个4的手势：“这个您放心，我们用的是夜巡卫的四级转运车，足够抵抗四级夜狂环境，夫人还在家等着呢，这位也是启元境界的夜游者，足够应付路上的突发状况……”
李梦雷有些恼怒：“现在这时候资源那么紧张，你们调度一辆四级转运车就为了接一个孩子放学？”
老赵腰垂得更低：“李老师您放心，我们接完少爷很快会把车还回去的。”
李梦雷也不想再多纠缠，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把宋朗接走。
宋朗却坚决摇头：“我不走！我命令你们立刻把车还回去，等同学们都放学了我会一起走的。”
老赵满脸为难：“少爷，您这。”
宋朗皱紧眉头：“我说过，在学校不要这么叫我！”
老赵无奈地退出了教室。
陆扬在心里给宋朗点了个赞，不提精神分裂那一茬，小宋还是个好少年，不，好少爷。
没过多久，这两人去而复返，又敲开了教室的门。
这次李梦雷也摆不出脸子了，因为教导主任瘸爷亲自来了。
瘸爷笑容可掬：“咱们四班可以先放学啦，由宋家出的这个大巴，把咱们都安全送回家。”
陆扬和罗骁对视一眼，这宋家到底什么神仙背景？
宋朗说一句放学和同学们一起回家，全班同学都得跟着他放学？
奶奶笑而不语，一双智慧的眼睛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李梦雷：“主任，这不合适吧，现在外面那么乱，大巴难以保障其他同学的安全。”
瘸爷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梦雷的肩：“小李啊，这不是有你这个夜巡卫追风组的特别探员在嘛，你在大巴上守着学生们，他们肯定安全啊。”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宋朗的脸上。
陆扬都替他感到压力山大。
这就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吗？
宋朗的少爷脾气彻底激发了出来：“我说，全校同学都放学，我，才回家！”
半小时后，全校三千同学放学了，校门口停了六十辆大巴。
……
同学们坐在大巴里仍然热火朝天地议论着宋朗刚刚的“壮举”。
罗骁笑得不行：“我真怕他再嘴硬一次，全市都得跟着他一起放学。”
奶奶一上大巴就睡着了，陆扬出神地看着外面正在与变异生物激斗的夜巡卫。
陆扬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平静的校园生活可能就此结束了。
梁小雨有些害羞地碰了碰陆扬：“陆扬，听说你在外面开了个治疗夜狂的诊所是吗？”
陆扬点点头：“是的。”
梁小雨犹豫了一会儿：“你可以帮我爸看看吗？他总是打我和妈妈。”
罗骁转过头：“那是家暴，不是夜狂症，这怎么治啊？”
梁小雨声音更低：“不是的，我爸那个人以前很温和的，他肯定是病了。”
陆扬笑了笑：“那我等情况稳定了去看看，你家住哪里啊？”
“滨湖新村117号。”
罗骁：“你家跟陆扬家在一起啊？我去找他玩怎么从来没看到过你？”
陆扬也很懵：“是啊，我也没看到过你。”
梁小雨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好意思跟熟人碰面，每次都是从靠湖的那条路走的，那条路因为比较绕，不容易碰到人。”
陆扬秒懂，十级社恐。
陆扬爽快答应下来：“嗯，那今晚我就过去看看。”
梁小雨：“晚上你敢出门吗？”
陆扬做了个亮肌肉的姿势：“理智码288点，无惧三级夜狂，那红雾毕竟还没有飘到咱们这儿呢，我们两家靠得近，没什么问题。”
梁小雨说了一声“谢谢你”，就转移到别的座位去了。
罗骁有些悲观地问陆扬：“你说红雾会飘到咱们江阳城来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像宋家一样跑路啊？”
陆扬继续看着车外面努力作战的夜巡卫：“我们的根在这儿，能去哪儿呢？我觉得应该不会过来这边，你看我奶奶这种人精她跑到咱们江阳城就不跑了，说明我们这里很安全。”
奶奶睁开眼睛，竖起大拇指：“还是我乖孙聪明。”
第十六章 心墙
陆扬带着奶奶回家的时候，发现姑父和小宛都已经到家了。
姑父看到奶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妈，都怪我没用，当年没照顾好晴晴，今天差点把您也给……”
奶奶翻了个白眼：“我就看不上你这个样子，不知道晴晴当年着了什么魔，非得跟你。男人就应该挺直腰板响当当地活着，跪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用，我又没死，也没法保佑你啊。”
小宛怯怯地喊了一声：“外婆。”
奶奶深深看了一眼小宛，似乎有所警觉，没有理睬她。
陆扬很无语：“奶奶，这是你外孙女小宛，很可爱的，是不是和姑妈小时候很像？”
奶奶听到这里眼神才有了几分暖意，迟疑了一阵，拿了个红包出来：“小宛拿着，这是压岁钱。”
小宛接过压岁钱，甜甜一笑。
奶奶扶起唐驰虎：“别跪了，吃点东西吧，跑了一天了，饿。”
唐驰虎连忙起身去厨房准备饭菜。
吃完饭一家人一起看了一会儿新闻。
大体是说，目前来看红雾不会飘到江阳城。
红雾的起因也已经溯源完毕，是附近海上的一只S级夜狂生物——鲸落，因不明缘由来到了陆地。
据说夜巡卫已经派了顶尖的好手去对付它了。
结果如何，明天早上应该就见分晓了。
陆扬松了一口气，发短信问梁小雨现在方不方便，他可以去看看她父亲。
梁小雨回了“可以”，并且附上了准确的门牌号码。
唐驰虎知道陆扬成了夜游者之后，对他晚上出门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扬推门出去，去了隔壁一栋，上到三楼。
他们家和陆扬一样新换了最新款的防盗门，估计也是那天受了买菜变异大婶的惊吓。
一个中年女人隔着防盗门问：“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梁小雨的同班同学陆扬，开夜狂症诊所的，她让我帮梁叔叔看看症状，方便吗？”
阿姨叹了一声气，打开了门：“你进来吧。”
虽然梁小雨家户型和唐驰虎家差不多，但是里面真是云泥之别，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每一处家具的摆放都可以看出主人的巧思，尤其是阳台上生机勃勃的盆栽。
陆扬想到了第一次从小镇考到江阳市的那天，他也是那样局促地站在姑父家里，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
他在无拘无束的小镇悠然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光，最喜欢枕着手臂躺在草垛上看星空，对城市里一切的井然有序适应了好一阵子。
陆扬赞叹了一声：“阿姨你们家好整洁，看着都觉得心里好清爽。阿姨您姓啥？”
阿姨微笑：“叫我梁阿姨就行。”
陆扬愣了一下，梁小雨是随母姓的？还是说恰好父母同姓？
梁小雨神情木然地坐在沙发上，仿佛没有意识到陆扬的到来。
陆扬注意到客厅摆放的照片只有母女俩的，却没有男主人的身影。
他没想到梁小雨的家是这样的，他没想到原来，自己对前世的初恋竟一点都不了解。
梁阿姨给陆扬削了一只苹果。
苹果削得很完美，没有一丝果皮的粘连，也没有一片果肉的缺损。
像个工艺品。
陆扬抓在手里，却紧张地不敢吃。
梁阿姨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苹果，发出一声脆响：“小雨的爸爸早就走了。”
陆扬从她毫无波澜的眼神里判定，这个走，应该是去世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真正有夜狂病症状的是小雨？”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居然无意识地喊出了梁小雨的小名。
还好梁阿姨并没有在意。
梁小雨忽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缩着手臂靠近头部：“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妈妈！”
梁阿姨走过去抱住她：“不要怕小雨，妈妈在这里呢。”
梁小雨剧烈挣扎，手指抠破了梁阿姨的脸。
陆扬走了过来：“阿姨我可以把她身体里的夜狂毒素牵引出来，您能帮我抓着她的手吗？”
梁阿姨抓住梁小雨的手，举在陆扬面前。
陆扬下意识地从兜里摸戒指，忽然意识到记忆错乱了，这是在看病。
他伸出手指触碰梁小雨的指尖，开始搭建牵引之桥，慢慢引渡她体内的夜狂之力。
却感到牵引的过程异常费力，牵引之桥明明构建得很完美，问题出在哪里呢？
陆扬想起谢步柔说过的话。
“有些夜狂病人体内的夜狂之力是和执念紧紧绑在一起的，这种情况下，你用蛮力牵引夜狂之力是很难做到的，因为他的潜意识在和你对抗，他并不接受你把夜狂之力取走。在这种情况下，你需要顺着牵引之桥沉入对方的意识，找到心结所在，破坏心结，才能顺利牵引。”
没想到梁小雨的夜狂症装还是比较棘手的执念型。
陆扬按照谢步柔教的方法，闭上眼睛，顺着牵引之桥进入梁小雨的意识空间。
陆扬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之中，而下面有一排排整齐的房间，里面陈列着小雨比较重要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有一个房间散发着深红色的光芒，应该就是与夜狂之力缠绕成一体的执念所在。
他慢慢沉下身体，进入了那个房间。
那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装修比这里看起来好很多，屋顶挂着漂亮的风铃。
视线里的一男一女起初只是在交谈，忽然开始剧烈的争吵。
女人拽着男人的衣服，男人拿起酒柜里的一瓶红酒狠狠砸在女人头上。
小女孩本来正在剪千纸鹤，看到妈妈被打得头破血流，就用手里的剪刀愤怒地扎男人。
男人一声惨叫，抓着小女孩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狠狠摔在地板上。
女人怒吼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受伤的男人从阳台推了出去。
整个房间忽然黯淡了下来，梁小雨变成了十八岁的模样，那是她的夜狂怨念集合体。
她低头反复念叨着，爸爸不要打我，不要打妈妈，爸爸不要打我，不要打妈妈。
你不是我杀的。
说到这一句的梁小雨神情阴沉地抬起头，两只虎牙故作凶狠地露在外面，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陆扬。
陆扬并不觉得如何可怕，只是觉得她有点奶凶奶凶的。
十八岁的梁小雨拿着手里的剪刀扎向陆扬。
陆扬轻松闪过剪刀，梁小雨受夜狂侵蚀比较轻，即使在意识空间里也只有最低等级的F级能力。
在顺利晋入启速境的陆扬面前，这种程度的攻击，和小孩子的张牙舞爪没什么区别。
其实他这里直接击杀梁小雨的夜狂怨念也能解除心结，但他想更柔和一点。
陆扬抱住梁小雨，退出这个房间，重新进入。
姿态优雅得仿佛在演绎一支双人舞。
画面重置。
在一男一女开始争吵前，陆扬闯了进去，亲了男人一口，然后拉着他跑出了屋子。
一旁的梁小雨露出嫌弃的神情，原来爸爸是出柜了，好羞耻，难怪那么多年都不回来。
夜狂之力就像失去了根系的植物，因风四散。
陆扬从梁小雨的意识退了出来，就这么看着她。
看到她的鼻尖慢慢渗出汗珠，脸上渐渐浮起笑意。
第十七章 参商两曜不可见
“阿姨真不用那么客气！都是同学！”
陆扬仓皇从梁小雨家里逃出来，他可不想收梁阿姨的钱。
能治好梁小雨，对陆扬来说，也算是解除他自己的一个心结。
陆扬仰头看了一眼红月，想到今日份的跳楼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现在对触发系统已经不抱希望了，纯粹是喜欢信仰之跃的解压感。
看了看四下无人，索性连续三个纵跳上了楼顶天台。
他打开刚刚梁小雨给的可乐，吹着夜风慢慢喝完，将易拉罐放在天台。
“信仰之跃！”
熟练地张开双臂仰头向后坠去，想象着自己漂浮在无垠夜空之中。
忽然，易拉罐被一阵小风吹倒，消失在陆扬的视野范围内。
陆扬瞬间慌了，慌乱地寻找其他可以施展【斗转星移】的目标物。
时空骤然凝固。
可能正是易拉罐的消失，微妙改变了陆扬的心态。
“叮，恭喜主人再次触发无限脑洞系统。”
“叮，主人？”
“叮，主人在吗？”
“叮，在吗在吗？”
“我只是想试试，假如我一直不说话，时空会不会像雕塑一样永远凝固在这里，这种感觉好像还蛮奇妙的。”
“叮，会的呢，只要主人不嫌我吵，我问候主人的频率会逐渐加快。”
“那么，先抽奖吧！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斗转星移快被我用烂了！”
硕大的七彩转盘凭空出现，并高速旋转，流光溢彩般的梦幻。
“停！”
一只橙色的光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叮，恭喜主人获得脑洞能力狂风绝息，当选定目标处于滞空状态时，目标将持续滞空一分钟并且无法呼吸，每6小时可以使用一次。”
陆扬脑海里立马构建出一套华丽的连招，信仰之跃，接斗转星移，接狂风绝息，气短一点的敌人，一分钟人都没了。
“叮，善意提醒，大部分的夜狂变异生物并不需要呼吸。”
“……”
“对，你上次说过，这次还有圣遗物可以领。”
陆扬的眼前飘来一只U盘模样的东西。
“叮，物品交接完毕，再见！”
正在下坠的陆扬看了一眼路上的落叶，使用【斗转星移】换位。
换位完毕，陆扬伸手稳稳接住自由落体的“U盘”。
冰冰凉凉的，握在手心很舒服。
他注意到“U盘”侧边有一只按钮，尝试着按了下去。
“U盘”顶端骤然凝结出一米长的光剑剑身。
陆扬举高光剑。
光剑通体流泻着幽蓝色的光华，与天空中的红月形成鲜明的对比，散发着莫测的威严。
仿佛这柄光剑，天然为镇压红月而生。
陆扬伸手去触摸剑身，明明是光柱凝结，却有明显的碰撞体积。
剑身主动与陆扬搭建牵引之桥。
顺着牵引之桥，沉入剑身的意识空间。
“吾名参商。”一道悠远如晨钟暮鼓的声音响起，又归于平静。
黑暗中出现一座看不到尽头的肃穆高塔。
似乎，每一层都封印着重要的东西。
每一层塔的外面也都站着一个鬼面人，执剑守卫着。
“这里面会不会是我的记忆？”
陆扬知道自己不是这些守卫的对手，而且他，对自己过去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活好当下，已经足够。
他退出了参商的意识空间。
陆扬收起参商，拍拍手，转过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凌澄神色凝重地举着手里的匕首，全神戒备地看着陆扬。
“你果然有问题，还说自己不是魔主？”
陆扬叹息：“我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魔主，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呢？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不是吗？”
“夜巡卫见魔主，当杀！”凌澄语气坚决。
陆扬取出参商，按下按钮，蓝色剑身战意激昂。
显然，它也期待着锋芒初试第一剑！
凌澄旋即收起匕首，微微一笑：“不过嘛，你那把蓝色的武器，证明你其实是星主而不是魔主，是我们夜巡卫的朋友。”
陆扬没有放松警惕，他可是领教过这个女人翻云覆雨的本事。
凌澄笑：“你这傻子，这是被我骗怕了啊，长官，您可以出来了。”
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高大男人从暗处走出来。
“我叫狼行，来自夜巡卫京都中枢总部。这次来江阳，一是接到凌澄的线报来看你，二是为了找回克苏鲁的心脏——红月之心，三嘛，顺便斩杀海边的那只S级夜狂生物鲸落。”
顺便……斩杀S级夜狂生物鲸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陆扬心中震撼无比。
狼行可是夜巡卫中的传奇人物，在各大论坛都被评为夜游者中的战力天花板，甚至有论坛老哥一本正经地分析他坐上火箭就能单杀红月克苏鲁。
单杀克苏鲁有点过分，但也足以说明狼行这个名字，在普罗大众心目中的分量。
更让陆扬震撼的第二条信息，那一小块克苏鲁的身体组织，居然是祂的心脏。
当年那个叫楚天问的男人，究竟在那无人深空中对红月克苏鲁做了什么？
而那只心脏，现在居然在妹妹小宛的胃里。
陆扬皱紧了眉头，脑海中无数念头激烈地打架。
“我知道，哥你可能不喜欢接受星主神器的记忆，喜欢自由发挥，但我相信，最终你还是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
狼行眼神真挚地扶着陆扬的胳膊。
陆扬差点给跪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个绝世猛男要管我叫哥啊？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啊？
凌澄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狼行憨厚一笑：“哥，我忘了你不知道规则了。这场博弈的主要双方共有十人，其中五人为蓝星主，五人为红魔主。
蓝星主以消灭克苏鲁为己任，红魔主自然就是反过来保护祂。所以星魔之争，是注定无法调和的。直到某一方五人全部阵亡，博弈才会终止。”
狼行亮出自己的武器，按下“U盘”，弹出一把蓝色的巨斧：“我和哥一样，都属于蓝星阵营，此斧名为斗牛，同样取自星宿！”
狼行的脸色逐渐沉重：“目前我们的局面并不好看，五大星主之一的楚天问当年一意孤行，仗着觉醒早，想趁其他魔主未觉醒前直接突袭斩杀红月克苏鲁，结果你也看到了，他第一个陨落。目前我们蓝星阵营只剩下四位星主，而红魔阵营五人全部都安然无恙，形势很不乐观。”
狼行看了一眼天边，似乎觉察到鲸落的异动：“哥我来不及多说了，等我斩杀了鲸落，回来再和你商量后面的计划。”
陆扬轻声问了一句：“你有脑洞系统吗？”
狼行有些茫然：“那是什么？”
陆扬笑了笑：“没事，哥祝你一路顺风！”
这个年纪的好朋友都争着互相当爹，难得遇到一个主动认哥的朋友，得珍惜。
狼行用力点点头。
“凌澄探员！”
“是！”凌澄挺直身体敬礼。
“哥目前还在初觉醒的阶段，由你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引导他修习神秘之术。如果哥损伤了一根头发，你也不用见我了。另外，哥的身份严格保密，为天枢级隐秘。”
“是！长官！”
狼行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陆扬一眼。
仿佛孩童拽着哥哥的衣角不愿分离的眼神。
随后，他气势凛然一变，扔出旋转飞斧，踏斧而去！
陆扬总算有点理清头绪了。
这就相当于一个五打五的游戏，开局蓝色方楚天问想玩速推流，结果送塔暴毙后退出游戏，而陆扬自己一直在野区挂机。
狼行他们三打五能守住这种天崩局面，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但那红月之心，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这可能会是我和狼行一个重要的矛盾点。陆扬想着。
第十八章 决心
陆扬独自站在夜风中思索着狼行说过的话，最后一声长叹，准备回家。
凌澄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我回家啦，你也早点回家吧。”
凌澄摇摇头：“我必须贴身保护你。”
“我姑父家小，住不下。”
“我跟你睡一间房。”
陆扬傻眼了：“贴身保护没这么丰富的内涵吧？”
凌澄想了一会儿，天真无邪地说道：“至少也得保证和你在一个屋檐下啊。”
陆扬无奈：“我也是启速境，你能保护我什么？你能打过的我都能打过。”
“启速境与启速境之间的差别很大的，比如，你斩杀过A级夜狂生物吗？”
“原来李老师说的那个最强启速境就是你？”
凌澄赧然一笑，算是默认。
陆扬拒绝了十几遍，得到的永远是相同的答案。
终于有点不耐烦：“我不可能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不是一直，只有晚上，白天你行动自由。”
凌澄异常认真，继续说道：“狼行长官说过，蓝星主只剩四个人了，如果你出了问题，谁来战胜红月？你的安危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虽然我不明白你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相信狼行长官。”
陆扬被她执拗的眼神打败。
“真是掰不过你，我回去收拾完衣服，就去你家。我要是带你睡我房间，明天我奶奶会逼我们去领证的。”
凌澄这才松手。
陆扬上了两层楼，避开凌澄的视野，熟练地从窗户翻出去。
刚跑出去没多远，又看到凌澄两道月牙般的笑弧：“衣服不用拿了，我去给你买。我跟你家里人打过招呼了，你作为夜游者被夜巡卫征用了，每月工资五千，第一个月的工资已经给你奶奶了。”
租别人房子还能赚钱的事，陆扬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
陆扬到了凌澄家也是目瞪口呆，原来一个单身女孩的家竟可以乱成这样。
除了衣柜里的几件衣服还算整洁之外，外面简直就是垃圾转运场。
脏衣服和各种小零食散落一地。
凌澄难得面露尴尬：“平时工作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整理。”
“我靠，这电饭锅里的绿毛是怎么回事啊喂？”
“昂，上次做饭后忘了倒掉剩饭了。”
陆扬沦为清扫地工，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终于冲了个澡勉强能睡下。
这哪是什么贴身保镖，分明是个大爹。
第二天一早，陆扬睡眼惺忪地推开卧室房门出去。
凌澄正盘腿坐在客厅看电视，神情看起来很严肃。
陆扬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怎么样，狼行顺利干掉鲸落了吗？”
“红雾向江阳城推进了50公里，目前距离江阳城仅剩50公里，很多人已经开始外逃了。”
陆扬心中一沉：“怎么可能，狼行失手了吗？”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江阳城的夜巡部门高层已经有些乱了，昨天一切的井然有序，都建立在狼行长官亲自来督导的前提之下，他的失利对士气打击太大了。目前一线的夜巡卫们在城外筑起战壕阻击暴动的夜狂生物潮，大家的士气都不高。”
陆扬思索了一会儿：“你们有办法确认狼行是否还活着，对吗？”
“他还活着。”
陆扬扎起头发，取出参商：“我去救他。现在学校也停课了，我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凌澄有些生气：“你现在去有什么用？”
说起来，陆扬与狼行只有一面之缘。
可是他忘不了狼行临别那一眼，那是弟弟对哥哥的信任和依赖。
陆扬想带狼行回家。
哥哥虽然现在实力还比较孱弱，但哥哥毕竟是哥哥。
陆扬微笑：“你还记得理智大考那一天，有红月党的人来刺杀吗？”
凌澄回忆起那股瞬间调换位置的悚然力量。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她就从一个位置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
那种让人悚然心惊的感觉，是她面对A级夜狂生物都不曾有过的。
果然，陆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扬去冰箱取出面包加热了一下，喝了一口牛奶：“我的战斗力虽然很渣，但是有机会能救出狼行。”
凌澄也迅速起身开始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陆扬：“四级夜狂环境的红雾，你顶得住吗？”
凌澄咬着头绳整理头发：“不要小看我。没有我，你连江阳城都不可能出得去。”
……
凌澄驱车载着陆扬一路向南，亮出证件通过高速卡口，一路开到最前线的战壕边。
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夜巡卫和夜狂生物近身搏杀的血腥画面。
一名身穿制服的夜巡卫拦住车辆：“请立即调转车头，前方为红雾现场，十分危险。”
凌澄亮出证件：“夜巡卫高级调查员办事，请开路通行。”
夜巡卫敬了一个礼：“我去汇报长官！”
来人正是李梦雷：“凌澄，你带着陆扬去哪里？胡闹！赶紧退回城中，目前情况很危急，连我们追风组都被调到前线了，这时候你应该在城内维持治安！”
凌澄深吸一口气：“我在执行天枢级秘密任务，现在要去增援狼行长官，陆扬也在任务范围之内。”
李梦雷凝视着凌澄的眼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为你所说的的话负责吗？”
凌澄握拳于太阳穴：“我凌澄，为我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负责。”
李梦雷看了看陆扬，眼神里掠过一抹心痛，挥了挥手：“放行！”
陆扬轻松一笑：“没事的李老师，去去就回，温酒斩鲸落！”
李梦雷被气笑。
凌澄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轰鸣声，背着车身义无反顾地冲向红雾。
一进入红雾，世界瞬间安静了许多，目光所及一片衰颓。
连原本郁郁葱葱的植物都变得委顿不堪，土壤的表面都多了一层焦褐色。
各种发了狂的异化生物本能性地往车上冲撞。
凌澄车技极好，险险地避开几次扑击，向着更深处的海岸边前进。
凌澄摇开车窗拉下保险栓，连连拔枪射击，惊退了D级以下的夜狂生物。
对D级以上的夜狂生物，子弹的恫吓作用就极小了。
这里红雾毕竟覆盖时间不长，主干道上大多数变异生物都在D级以下。
适时的开两枪有一定的清障效果。
就这样艰难地行进了60公里。
忽然车身整个被一股巨力抬起，掀翻。
凌澄和陆扬同时推开车门翻身滚落。
一只红眼硕鼠从土中钻出，捧起汽车，很快将外壳啃得粉碎。
陆扬取出参商，按下侧边的按钮，幽蓝色的剑芒应声而出。
他运足气力，正准备有所动作。
凌澄连甩两枪命中硕鼠的眼球，伴随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弹跳，腾空将匕首刺入硕鼠的脑颅。
暗红色的血液如瀑布般激射而出。
硕鼠一声惨叫，直挺挺倒地，扬起一片尘埃。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碍。
这可是一只B级的夜狂变异生物，陆扬原本已经做好苦战一场的准备。
没想到同样是启速境的凌澄，居然一出手就把这硕鼠给秒了。
昨夜要是自己真的和凌澄动手了，在不动用脑洞能力和参商的状况下必死无疑。
第十九章 启元
陆扬走到凌澄身边，竖了个大拇指：“好活儿！按理来说，击败B级夜狂生物至少也得是上三境才能做到的事吧。”
凌澄长出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
“我比你之前想象得厉害那么一点，但远远没有你现在脑补得那么厉害。”
她的笑容有些疲惫。
“看似我在两秒之内就解决了这只硕鼠，实际上，如果三秒内我不解决它，就绝对没有胜算了。”
陆扬思考了一会儿：“明白了，你是趁着硕鼠的注意力仍在汽车上，拿出搏命的力气，一击必杀。
就像兔子在察觉自己成为雄鹰猎物的时候，会在受到第一次扑击的时候用尽全部力气，把雄鹰给蹬开。在敌人最轻视你的时候，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才有最高的胜算。”
陆扬歪着头在硕鼠的尸体旁绕了一圈。
“即使是这样，你在那一瞬间的爆发力也是相当惊人的，两秒内花光体内全部的伪元力？”
凌澄点点头：“是的呀，启速境的极致，不过就是这样，在最短的时间花光全部体力，施展致命一击。”
陆扬莫名唱了出来：“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发光所有运气。”
“什么奇怪的语言，还怪好听的。”
陆扬咳嗽一声：“抱歉我有个毛病会忍不住突然唱歌。”
连忙继续刚刚的话题。
“对了，你不是击杀过A级夜狂生物吗？”
凌澄有些无语：“你能明白单挑和团战的区别吗？我们夜巡卫出动一般都是团战，我只是补刀的人而已。”
陆扬秒懂：“K头怪罢了！”
陆扬从书包里翻出一瓶饮料：“这是考试那天，我们班宋朗给我的，这时候给你喝应该有些作用。”
凌澄接过火牛，仰脖子一饮而尽，调息了一会儿，脸色好看了一些。
她努力了一下，似乎还是站不起来。
陆扬脱下外套铺在地上，扶她半躺下休息。
凌澄神情有些恍惚：“说到考试那天，当时我还觉得你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想到今天我们已经成了战友了。”
陆扬微笑：“你认可我当你的战友，我还是挺开心的，可惜罗骁不在，不然今天咱们三个就可以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捻土为香，义结金兰了。”
凌澄脸上浮现出一种可爱的狡猾：“你兄弟要知道你的这个想法，肯定得夸你一声大聪明。”
陆扬苦笑：“我兄弟要知道我和你住一个屋檐下，估计能当场认做我爹，然后以监护人的名义搬过来。”
陆扬盘腿坐在硕鼠旁边，伸手抚摸着它的身体，开始搭建牵引之桥。
凌澄有些疑惑：“你要直接吸取这硕鼠的夜狂之力？变异夜狂生物体内的夜狂毒素是最狂暴的，你这样做是找死。”
一只B级的硕鼠，对陆扬来说简直是个取之不竭的能量瓶。
陆扬没有藏着掖着：“我不受夜狂毒素的影响，或者说直白点，一定要说理性值的话，我应该是无穷大。你这金牌打手已经瘫了，我当然得提升点实力。”
凌澄微微动容：“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为夜游者。”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陆扬吸收夜狂之力的速度早已经是今非昔比。
大约半小时后，陆扬摇头轻叹：“满了。”
凌澄出声指点：“继续吸，经脉里塞不下就往血肉里填，不要害怕，不破不立。”
陆扬咬紧牙关努力吸取着夜狂之力，牵引之桥摇摇欲坠。
“以你的身体作为容器，它就像一条河道，你觉得它满了只是因为河水的流速不均匀，地势起伏不平，有些地方水位还浅，有些地方已经拥堵不堪。就像海绵吸水，把空间压缩到极致，量变产生质变。”
陆扬迅速理解了凌澄的话，闭上眼仔细疏导和控制身体里的“河流”。
凌澄不愧是学院派，自己还在启速境，却对启元境的情况一清二楚。
在“河道”到达容纳极限的时候，筋脉撕裂般疼痛。
神奇的是，熬过去以后，筋脉没有真得撕裂，而是拓宽了一倍。
陆扬没有停下，继续专注吸收夜狂之力，再拓宽一倍，如此往复。
吸收夜狂之力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彻底把B级硕鼠吸干。
半小时后，他睁开眼。
双脚慢慢离开地面，低低得贴着草丛滑行，似乎找到了一点启元境高手的感觉。
“伪元力凝结为元力，元力可以包裹在身体上，利用这一点点可以溢出体外的元力，可以做许多事情，原来这就是启元。”
凌澄有些酸：“你这种胡乱修习的办法，居然硬生生到了启元境，真不公平。”
陆扬不服：“我合伙人老谢那也算名师好不好。”
“他？他跟你一样野路子罢了，没有受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浪费了自己的好底子，不然他现在至少也是启元起步，不会比李梦雷差。
你是仗着不受夜狂毒素影响，这太不公平了！要知道修习神秘之术，最难把控的就是化毒的分寸，你从启力到启速，再到启元，根本没有实际上的瓶颈存在。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修习的吗？小心翼翼吸取一点夜狂之力，吸一分钟，要花一个小时来仔细化解夜狂毒素。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哪像你这样直接搭建牵引之桥来吸，太奢侈了。”
陆扬想了想：“我猜，下一个境界，应该是元力可以更大程度的外泄，作用于更远距离的东西。”
这回凌澄也是真服了：“你这悟性，简直可以自己开创修习方法了。下三境最高是启元，上三境第一境叫作无距，指的就是元力可以远距离外放，不受距离限制；
上三境第二境无界，指的就是元力外放到足够形成一片自己的领域，在领域内生成某种固有的规则；
上三境第三境界无则，指的就是能在自己的领域内一定程度的改变规则。
这三重境界我的认知不足，也只是透过书本知道一些朦胧的大概。”
眉飞色舞的凌澄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陆扬一眼。
“怎么了？”
凌澄叹息：“你的无限理性值，有一个巨大的弊端……在下三境你虽然毫无瓶颈一路做直通车，但是可能永远也到不了上三境？”
陆扬皱眉：“为什么？”
凌澄看着陆扬的眼睛：“你要知道，神秘之术原本并不是为人类准备的，而是属于克苏鲁的力量。所以，要想入上三境，必须要先让自己成为夜狂病人，再从那迷失状态中走出来。算是更大程度的不破不立。”
陆扬懂了，自己无限的理性值意味着，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夜狂病人。
第二十章 黄渡村（上）
出乎凌澄预料的是，陆扬远比她想象得要平静。
只是面露困惑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就很淡然的接受了现实。
陆扬轻柔地背起凌澄。
“启元境的力量目前也够用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该赶路了。”
陆扬在风驰电掣的狂奔中体会着元力的玄妙，跑乏了干脆踩着包裹在脚底的元力滑行一段。
元力的气息似乎对低等级的夜狂生物有震慑作用，它们不再一股脑地冲过来。
只是充满警惕地目送着陆扬离开。
似乎这些被笼统定义为发疯的生命，并没有完全失去智慧。
这也是陆扬第一次近距离感受红月影响之下，城市以外的地貌。
参天蔽日疯涨的灌木，色彩鲜艳会张嘴捕食的蘑菇。
污浊浑黑的河水，用鱼尾支撑在河面垂直竖立的鱼。
连脚下的土地也异常松软，甚至会时不时的惊厥抖动。
陆扬的心里有些烦躁，这根本不是他记忆里乡村的样子。
他好想一剑把眼前这些个奇怪的东西全部锤个稀巴烂。
他喜欢原来的世界。
也许，克苏鲁也是这么想的？
祂想把世界变成祂所喜欢的样子。
谁特么关心那个老怪物喜欢什么样的世界！
陆扬砰地一声撞在了空气墙上，连退了十几步才稳住重心，没有把凌澄摔下去。
凌澄意识有些模糊：“我饿。”
这里会有活人能吃的东西吗？
那些僵硬诡异的鱼，还是那些鲜艳肥美的大嘴蘑菇？
陆扬深吸了一口气，又尝试往前走了几步，到空气墙依然会被回弹。
他轻轻把凌澄放下。
取出参商，灌注元力，挥舞着一道漂亮的剑芒向前劈砍。
却仿佛什么都没碰到，只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奇怪，人行走的时候过不去。
用武器劈砍又碰不着。
薛定谔的墙？
凌澄虚弱地说：“我们应该是进入了A级夜狂生物的领域，掌握了领域能力的A级夜狂生物，非常难对付……”
陆扬回身看了一眼，发现空气墙内侧西方位置有一个小村落。
“不管了，先去给你弄点吃的，休息一下吧。”
凌澄眼角竟然有泪：“对不住，拖累你了。”
“啰嗦。”陆扬重新背起凌澄，踩着湿滑的草地，向着那个村落走去。
村外立着一块石碑，写着黄渡村三个字。
石碑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遍布着斑驳的划痕，甚至弹痕。
有个农夫正在锄地，一下、两下、三下，好像不知疲倦。
他转过身，歪着脖子，对着陆扬傻笑。
虽然他的眼睛赤红，却好像不是那种无脑攻击别人的类型。
陆扬也把脖子歪了过来，试图假装同类：“大叔，有吃的吗？”
似乎歪脖子起了作用，农夫亲切地用力点头。
头歪着点头到底算点头还是摇头呢？陆扬陷入迷惑。
农夫开口说道：“你们先去我家里坐坐，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歪脖子陆扬背着凌澄去了农夫家里。
看起来好像和小时候奶奶家也没多大区别，一口大土灶，一只大水缸。
陆扬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揭开水缸木盖，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还好，只有一缸清水。
他盛了两碗清水。
不一会儿，农夫拿来了食物。
一大碗馒头，和一碗黑乎乎的浓稠液体。
凌澄就着清水吃了馒头，对那黑乎乎的液体完全提不起食欲。
农夫说：“我叫金牙，你们教我老金就行。村长很高兴你们能加入我们，待会儿我带你们去见村长。”
加入个鬼哦。
陆扬歪着头沟通道：“老金，我们只是路过，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加入你们的。”
老金仍旧笑着：“不可以的，进了我们黄渡村，就出不去了，你们得留下来种地。”
陆扬想起身说话，被老金牢牢按在长凳上。
陆扬心里一惊，老金的体内居然也有元力波动，这说明他至少是启元境界的夜游者，或者说至少是C级的夜狂病人。
老金拍手，笑得像个孩子：“真不错，你的力气很大，是个很好的庄稼把式，村长会高兴的。对了，你们在村里看到一个疯婆娘要躲着点，那是村长的老婆，她得了疯病，不好惹。”
此时日头已经沉了下去，红雾叠红月，诡异的氛围更加浓厚。
老金笑嘻嘻地出去洗碗。
歪头陆扬和歪头凌澄商量：“我们跑吗？”
凌澄摊手：“跑不了，我们破不开领域墙。”
陆扬难得有懊悔的神情：“我不该非要来这里，低估了高级夜狂生物的能力，搞不好救不了狼行，还把你给搭进来了。”
凌澄温柔一笑：“我相信你可以带我出去的。或许村长就是这领域的拥有者，见见他也没什么坏处。”
得到凌澄的鼓励，陆扬心中有了一些底气。
老金把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吧，我带你们去见村长。”
陆扬搀扶着凌澄，一路跟着老金来到村东头。
走在路上的时候陆扬出于无聊一脚踢断一株颜色恶心的花，那花茎的断裂处竟然很快愈合。
陆扬和凌澄同时观察到了这一幕。
到村头的时候，一个长发长须的老人正带着村民们跪拜红月，嘴里念念有词。
老金赶紧也跟着跪下：“你们发什么呆，拜红月娘娘啊。”
陆扬倒头就拜，凌澄却坚决不愿意弯腰，就那么直挺挺地杵着。
因为哥哥的关系，她最痛恨跪拜红月的行为。
长发长须的老人慢慢走到凌澄面前。
陆扬赶紧起身挡在凌澄身前。
老人眉头紧皱：“你们是什么人，看到红月娘娘为什么不拜？”
老金连忙打圆场：“村长，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新来的壮丁，这个女的身体虚了一些，这个男的力气大，肯定是个很好的庄稼把式。”
村长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既然决定加入我们黄渡村，就要守这里的规矩，看到红月娘娘，要拜。”
陆扬扫了一眼，这里至少有几十个和老金差不多模样的村汉，如果每个都有启元境的话，他拿头打也不可能打得过。
更何况还有一位神秘莫测的村长。
“我不拜。”凌澄宁折不弯。
“不拜？”村长狠狠一巴掌扇在陆扬脸上。
陆扬不闪不避，也没有运元力抵抗，半边脸瞬间高高耸起。
“她不拜，你打我干鸡毛啊？”
陆扬仔细体会了一下这巴掌的力道，确认了村长的实力连启力都不到，比金牙差远了。
更奇怪的是，自己肿起的腮帮很快恢复了，就像那株花一样。
村长看着凌澄，语气平静：“我黄大仙从不打女人，你要是不拜，我就打死你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黄渡村（下）
陆扬心念电转，想到金牙似乎提到过村长有个得了疯病的老婆。
“黄大仙，她可不是我女人，这婆娘得了疯病，我是给她治病的医师。所以她不认识红月娘娘也是情有可原的。”
黄大仙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同病相怜的理解：“原来如此，我家婆娘也得了疯病，前一阵还好，最近也总不愿意拜红月娘娘，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真的是个医师？”
“是啊，我的诊所就开在江阳城，叫谢天诊所，很有名的，治好过不少疯病呢。”
黄大仙深深看了陆扬一眼：“嗯，也好，那你就帮我婆娘也一道看看吧，把我这两个婆娘的病都治好了，家宅才能安宁。”
眨眼的功夫，凌澄也已经被黄大仙顺势收入后宫了。
另一位老婆多半也是这么稀里糊涂划拉过来的。
黄大仙看着凌澄窈窕的身段，咽了一口口水，不着痕迹得摸了一把凌澄的腰。
凌澄贝齿轻咬，忍得很辛苦。
打发了仍在虔诚跪拜的村民，黄大仙领着陆扬和凌澄来到他的宅子。
村长宅是个两层高的小楼，院子里打了一口深井，墙边挂着翠绿的葡萄藤。
院里充满生机的一切，都与这夜狂之地的小村格格不入。
更加格格不入的是黄大仙的老婆。
她二十出头的样子，披散着长发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却仰头面向屋顶。
屋顶上开了个洞，可见苍穹。
两片薄薄的嘴唇高频率地开阖，似乎在念叨着神秘的咒语。
陆扬就这么看着她。
黄大仙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对月小酌，也不管陆扬怎么医治。
“明天早上，我这婆娘要是没起色，你这娃就跟金牙种地去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陆扬假意要关房门：“村长你过来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黄大仙满脸狐疑地凑了过来，被陆扬狠狠扇了一巴掌，随后一掌拍晕，沙袋一样扔在院子里。
凌澄依旧不解气，拿出匕首，追袭而去，狠狠斩下黄大仙占她便宜的右手。
现在附近没有其他村民，正是报仇的好时机。
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右手原地抽动了两下，随后居然蠕动着回到原来的位置，自己接了回去。
黄大仙悠悠醒来：“黄渡村，走不了人，也死不了人，你要真能杀了我，我才谢谢你。”
“金牙，多厉害的一个人啊，刚来的时候天天喊打喊杀，说要出去，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几十遍，发现我们又活了几十遍，他就懂啦，还是得种地。打打杀杀，争来吵去的，徒劳而已。”
黄大仙也不生气，回到座位上继续喝酒，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凌澄到底是资深夜巡卫，看过无数卷宗，此时有了一些头绪：“这是顶级辅助型无则领域，名为不死领域，红魔主千瑭的看家本领，自从进了这个村子，我的体力恢复速度很快。”
“不死领域在这里展开，说明狼行长官很可能就在附近。红月党的人想用不死领域支撑鲸落，耗死狼行长官。”
陆扬点点头：“难怪狼行打一个S级的夜狂生物鲸落这么费劲，这根本就是红月党的一个陷阱。这不死领域提前在这里布局了很久，就等着狼行自投罗网，然后耗死他。”
那这位盘腿坐在床上神神叨叨作法的女子，八成就是魔主千瑭了。
说话的功夫，陆扬爬上床，俯身看着女人。
在领域中建立不死的规则，这肯定是上三境第三境无则才能做到的事。
幸运的是，对方的领域是不善战斗的辅助型领域，此时又为了维持领域辅助鲸落而无法分神。
“你，就是千瑭吧？”
女人睁开双眼的瞬间，陆扬感觉到这片不死领域似乎出现了微不可查的裂隙。
千瑭冷冷地看了陆扬一眼：“我是红月五大魔主之一的千瑭，你要不想死就赶紧滚，为了夜巡卫那点薪水犯不上卖命。”
说完她又闭上了双眼，看来狼行把鲸落锤得不轻，不死领域正承受着巨大的运转压力。
陆扬试图继续搅乱她的心神：“你一动手，不死领域就会被狼行打崩，我求求你赶紧打死我。”
千瑭再度睁开一双桃花眼，语气竟然有几分娇媚：“你明知道我坐在床上不能动弹，居然只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真是不解风情呢。”
千瑭睁眼的时间越长，领域的裂隙越大。
陆扬隐约听到领域之外，狼行不甘的声声怒吼，心里蓦然一沉。
显然狼行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正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难怪这个叫千瑭的魔主在这儿耍嘴皮子拖时间。
“没时间和你啰嗦了，接招吧。”
“跟你这个恶心的不死领域一起完蛋！”
他不杀无辜的夜狂病人，但也并不圣母，注定不死不休的敌人，该杀还得杀！
陆扬弹身而起，跳到半空，随后大喊了一声信仰之跃。
空中旋身，脑袋朝下，向地面砸去。
一副想要撞地自杀的样子。
千瑭看着陆扬荒唐古怪的动作，心中发笑，这名可爱的小夜巡卫真是病得不轻呢。
可就在下一刻！
【斗转星移】！
千瑭错愕地发现自己蓦然从床上出现在半空，脑袋朝向地面，出现在了陆扬的位置。
【狂风绝息】！
她与周身的元力猛然被切断了联系，不仅无法御空行动，甚至连呼吸都做不到。
突然不能呼吸对一个人的心理打击是巨大的，因为她会下意识以为，永远都不能呼吸了。
而真正让她肝胆俱裂浑身颤抖的，是那把蓝色的剑。
那是参商！
传闻中属于那个最可怕星主的佩剑！
克制一切领域法则，只要洞穿肉身，必定死亡！
在充足元力的加持下，幽蓝色的光焰高涨了许多倍。
千瑭的眼睛里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陆扬跳到同样的高度，蓄足了力量，参商剑蓝光大盛，威势无双。
“狂，风，绝，息……斩！”
“走！！！”
千瑭的一声怒吼响彻整个领域。
她喷出一大口鲜血，不惜自爆领域废掉大半修为也要逃命，可见恐惧之深。
一瞬之间，千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死领域失去支撑瞬间瓦解，分崩离析，一切规则随之星散如梦幻泡影。
黄大仙看着自己的身躯逐渐变为飞灰，露出解脱的笑容。
老金面色一变，若有所思，迅速离开了这里。
狼行的血怒领域内灌注满鲜红的血气，一个跳劈爆斩彻底斩杀鲸落。
鲸落一声哀鸣，红雾渐渐散开。
一鲸落，万物生。
这一切都在狂风绝息的那一分钟里完成。
凌澄满脸不敢置信的震撼：“为什么，为什么一个超脱无则境的巅峰魔主，会被你一个启元境给吓得不惜自废大半修为，也要逃跑啊？”
陆扬也是松了一口气，举高自己幽蓝色的参商：“可能这把剑以前的主人，太凶了吧。”
狼行挥完那最后一斧，将血怒领域收回后背，如同一座大厦倾塌，重重摔在地上。
陆扬缓缓走过去，抱起狼行硕大的身躯：“走吧，哥带你回家。”
昏迷中的狼行露出少年般纯真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红月之心
随着鲸落殒命，红雾飘散。
江阳城也迅速恢复了秩序，陆扬一跃成了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红月年代里，人们的适应能力极强，前一天还在四级封控的状态里足不出户，第二天解封了又会第一时间去阳光里畅快疯跑。
在康宁集团的摩天大楼里。
陆扬隔着巨大的落地钢化玻璃再次看到了鲸落的尸体。
“陆扬先生您好，我是康宁变异生物制药集团的高级研究员许杰。”
陆扬隐约记得枯藤酒的瓶身上就写着康宁制药的字样。
这个集团在变异生物制药领域是处于垄断地位的。
许杰低头打开保险箱：“从鲸落遗体中我们总计提取出四瓶元液，这两瓶按照狼行长官的意思，交给您。”
元液喝下去就会刺激身体产生元力，也就是说一个普通人，喝下一瓶元液就能晋入启元境。
当然，只是那种毫无战力的空壳启元境，因为他不理解元力的本质。
陆扬接过保险箱，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瓶中绯红色的液体：“这就是剔除了所有夜狂毒素和其它杂质的纯净元液吗？如果每个人都能喝上这东西，不都能很轻易得进入启元境吗？”
许杰扶了一下眼镜：“陆扬先生说笑了，这两瓶元液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哪里是人人都能喝上的东西。
首先S级变异生物的遗体就是极难获得的，其次这元液的提纯工艺……目前也只有我们康宁能提纯到这个程度。”
“了不起。”陆扬竖了个大拇指，“我能问下，贵公司提纯元液抽佣多少吗？”
许杰略作思忖：“四瓶元液中，公司留下一瓶，狼行长官一瓶，您两瓶。”
陆扬有些惊讶：“这提纯技术这么金贵呢？”
许杰自信一笑：“因为没有别家能做到。”
陆扬掂了掂轻飘飘的保险箱，似乎想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狼行长官目前还在我司35楼的特护病房里，他说想见见您。”
许杰往电梯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扬点点头，搭乘电梯到了第35层。
病房里阳光充足，陈设豪华，可狼行的脸上却挂着几分忧郁。
看到陆扬的时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
“哥你来了。”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狼行摇了摇头：“我的领域，始终没有反应。”
陆扬安慰道：“可能是和鲸落还有魔主的那一战损耗太大了，多休息会好的。”
狼行指了指床头柜的空瓶子：“我喝了一整瓶的元液，似乎不仅仅是消耗的问题，最坏的情况，可能得推倒重来了。当然，不破不立，未必是坏事。”
陆扬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保险箱：“你把这两瓶也喝了试试。”
狼行笑着拒绝了：“哥你还没到上三境，可能理解不了这里面的玄机，不是元液的事。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两瓶元液给你的。你放心收下吧。”
陆扬沉默着点点头。
“哪件事棘手，你说过这次来江阳有三件事……寻找红月之心的事情吗？”
狼行神情凝重：“根据情报消息，红月之心可能已经找到宿主了。”
陆扬瞳孔一缩，努力克制情绪，只淡淡回复了一句：“是吗？”
狼行继续补充道：“一般来讲，红月之心最开始是附着宿主在胃里，吸收环境中的夜狂之力，随后经过缓慢的侵入，逐渐取代宿主的意识……”
陆扬握紧了拳头，右手止不住得颤抖，但是脸上却竭力保持平静。
不能让狼行看出破绽。
然而有心算无心，陆扬的微表情变化再小，还是完全落入狼行眼中。
陆扬仍旧沉浸在巨大的担忧之中。
这些天他一直都住在凌澄那里，忙着出席各种庆功宴，会见社会名流。
给基层的夜巡卫讲解修习神秘之术的心得，为自己将来进夜巡卫中枢做准备。
琐事缠身之下，根本不知道现在妹妹的情况。
心里很担心。
狼行关切地问道：“哥你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陆扬摇了摇头：“我不太舒服。”
“你不舒服的话先回去吧，这里药水味重，空气不好。”
陆扬站起身：“好，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等陆扬离开病房。
狼行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失望，你终究还是没有对我说出来。
他一怒之下摔碎了病床边的杯子。
“他骗我！他不是哥！”
像个任性的孩子。
狼行一把扯掉左胳膊上的吊针。
打通凌澄的电话：“陆扬去见他妹妹了，你从那个少年嘴里套出的情报应该没错，我们也该收网了，绝对不能让红月之心逃走。”
陆扬走出康宁集团的大楼，觉得阳光极刺眼。
这里是城区范围，按照规定，陆扬不可以直接动用能力疾跑。
他拦了一辆出租。
“滨湖新村117号，麻烦师傅快一点。”
车外阳光耀眼，车内冷气又开得很足，一时间，陆扬竟分不出清楚自己觉得冷还是热。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毛毛躁躁的，起床么起得迟，催人开快车，要快你自己来开好了。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陆扬神情冷峻得可怕，启元境的气势展露无遗，一言不发。
司机透过反光镜看到他的神情吓了一跳，也不再搭话，以为拉了个夜狂病人，后悔自己大意没有查看理智码，随后猛踩了一脚油门。
路边恰好有个举着风车的小男孩突然奔跑出来，几乎就要撞上。
陆扬立即发动【斗转星移】。
自己换到了小男孩的位置，挨了这一撞，连滚了几圈卸力，随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家里狂奔而去。
陆扬看到楼道口聚集的人群，就已经感到巨大的不安。
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每一下心跳都撞在了耳膜上！
“奶奶！”
“姑父！”
奶奶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身体仍有余温，死去不久。
唐驰虎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被自己用了十年的擀面杖贯穿了身体。
陆扬缓缓抬头，看到了悬在天花板上的小宛。
她的左半脸在笑，右半脸在哭，周身有绯红色的元力外泄。
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陆扬回头大喊了一声：“外面的人快跑！”
不用陆扬交代，迅速赶到的夜巡卫早已驱散人群将这栋楼团团围住。
小宛慢慢降低悬浮的高度，右边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哥哥，你为什么不要小宛了？”
左边脸狞笑着：“陆扬，拿出你的参商，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能赢！”
小宛挥舞了一下左手，施展开自己的领域，绯红色的光影重新构建了一方天地。
两人出现在一片荒凉的沙地上，头顶悬着莹白的月亮。
陆扬打开参商，眼泪被剑芒的光焰染成蓝色。
“哥哥我害怕！”
“陆扬杀了我！”
“陆扬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还是我乖孙最聪明。”
“哥哥，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吗？”
陆扬头疼欲裂，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参商。
一柄妖异的血红之刃出现在陆扬的脖子上。
那一刻，陆扬想不起斗转星移和狂风绝息的名字。
他忘了一切。
他只记得跳入水中的那个晚上，肺里被湖水灌满的痛苦和绝望。
第二十三章 两极反转
一柄幽蓝色的巨斧破开了绯红色的领域。
随后是一记漂亮的横劈。
瞬间击碎那血色之刃！
狼行伟岸的身躯拦在陆扬之前。
他随后又是一记跳劈，毫不留情地往小宛头顶砸去。
小宛收起血色之刃，不闪不避，左半边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扬。
巨斧被光剑挡住。
斗牛被参商挡住。
两大星主的武器居然破天荒地对在了一起。
陆扬坚决地摇头：“那是小宛！”
“陆扬！那是成功夺舍的红月之心！是我们的死敌！你背叛了自己作为星主的信仰！我不会原谅你的！”狼行终于换了称谓。
“不用争，你们谁都不用原谅谁，都得死！”
小宛挥了挥左手，千万道血色之刃从四面八方围剿两人。
她似乎只能调动半边身体的力量。
狼行和陆扬背靠着背，各自挥动武器格挡面前的血色之刃。
失去了领域又重伤在身的狼行，战力并没有比陆扬高多少。
狼行受到领域的压制，挥动武器越来越吃力。
参商无视领域法则压制，陆扬反倒没有狼行那么捉襟见肘。
陆扬深吸了一口气，目前的局面很坏，亲人离世，兄弟反目，但他不是没有机会挽回。
从刚刚现场的情况判断，自己只是迟到了几分钟而已。
只要能早到几分钟，这看似无法挽回的局面，就绝对可以得到控制！
没想到前天晚上刚抽到的只能使用一次的橙色脑洞能力。
现在就不得不用了。
也幸好，自己抽到了它！
【两极反转】！
一次性脑洞能力，当使用两极反转时。
时间会跳转回宿主上一次使用【斗转星移】的节点。
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
就像系统说的，逆转时空的过程会很痛苦。
忍痛的过程中，陆扬的老毛病又翻了，不自觉得开始哼歌。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向反方向开始移动……”
轰然一声，尘埃落定。
陆扬回到了刚刚开始加速的出租车上。
出租车即将撞到小男孩的一瞬间。
陆扬没有再使用斗转星移，而是飞身跳出车窗堪堪救下小男孩。
随后不再隐藏任何实力，调动全部元力，脚下生风，化为一道残影，全力往家里赶。
一路上惊起无数夜巡卫的怒吼声，但没人追得上。
陆扬一跃而上六楼，直接撞破大门冲了进去。
虽然只快了不到十分钟，但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正在剥蒜的奶奶被吓得一个激灵。
唐驰虎的擀面杖差点直接砸在陆扬身上。
“回来得巧啊扬扬，今天吃饺子呢。”
陆扬的眼睛里飚出喜悦的泪水：“小宛呢？”
“在房间呢。”
陆扬一个冲刺，瞬间出现在小宛房间里。
她正紧紧闭着双眼，左右两边的脸各自扭曲得像在打架。
陆扬迅速抓住小宛的手，搭建牵引之桥，果断引渡她体内的夜狂之力。
此时她体内的夜狂之力增长极快，正在突破到无界境的边缘。
陆扬丝毫不在意筋脉撕裂的痛感，用尽全力吸取她体内的夜狂之力。
有多少吸多少，照单全收！
小宛的夜狂之力增长速度已经称得上是狂暴了。
但陆扬简直就是一个人形黑洞，不计代价地吸收。
与此同时，陆扬也已准备好了参商。
只要红月之心试图逃出来，一剑必定给它刺个对穿。
这个过程看似漫长，实际只过去了短短一瞬。
小宛体内的夜狂之力渐渐平息，暂时又被陆扬全部吸干净了。
陆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通过牵引之桥进入小宛的意识空间。
那一轮小个子红月意识体看到陆扬似乎有些恐惧。
它已经被吸干了，真得一滴都没有了，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小宛本身的意识体则非常开心，熟练地躲在了陆扬身后。
小红月浑身颤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明明已经占据了这小丫头的身体，杀了你的亲人，怎么可能会倒回来。我明明已经拥有了领域，怎么会，怎么会……”
“原来你也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那你，活该挨揍！”
陆扬奋起一拳打在小红月上光溜溜的意识体上。
将逆转时空前积累的愤怒和痛苦全部都发泄在它身上。
小红月痛得上蹿下跳满口求饶：“啊，我错了，求求你别打了。你打不死我的，但我会很疼。”
陆扬痛殴了小红月足足十分钟。
脑袋漏风处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要保小宛，交出参商吧，那玩意儿对咱没什么用。
陆扬心念微动。
估摸着狼行他们快到了。
陆扬警告小红月：“你给我躲好了，如果让任何其他人发现你，我每天殴打你三百次！”
小红月吓得连连点头。
陆扬刚退出小宛的意识空间，狼行就带着凌澄来了。
狼行笑道：“哥，你在做什么？”
陆扬淡定说道：“我妹妹体质敏感，容易受夜狂侵蚀，我会定期给她牵引夜狂之力。”
狼行的神情渐渐严肃：“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红月之心就在她体内，对不对？以前的你，杀伐果断，绝对不会为了一点亲情犯这种原则性错误。”
那我以前还蛮无趣的。陆扬在心里说道。
陆扬表现得一脸茫然：“狼行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找红月之心压力太大了吧，它怎么会选择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当宿主？你说红月之心在我体内，我都觉得更有逻辑一点。”
小宛也是一脸不开心：“你这个大哥哥说话好凶哦！”
狼行微微有些尴尬。
凌澄站了出来：“陆扬你别隐瞒了，这件事情远比你想象得严重，红月之心的一旦成型，可能会诞生出一位准魔主，超越S级夜狂生物的存在。”
陆扬“哦”了一声，对这个女人些微的好感荡然无存。
这些人，本质上无非就是喊着“大是大非面前谈什么个人荣辱”之类的二极管。
性格里原本一点点的可爱，被感人的偏执消耗得一干二净。
他们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摆在天平上称一称，这边重一点，所以抛弃那边。
凌澄感受到陆扬态度的冷淡，眼睛里含着泪光：“陆扬我是为你好，你能理解吗？”
陆扬不理睬凌澄，看着狼行：“你也曾叫我哥，如果有一天，当别人污蔑你被红月之心附体的时候，你希望我抛弃你吗？”
狼行想起陆扬抱着他回家的画面，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内疚。
陆扬乘胜追击：“为你这个兄弟，我同意带我妹妹去夜巡卫做检查，但，最终如果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的话，那些污蔑我妹妹的人，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凌澄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狼行点点头：“好！如果确实是有人造谣生事，挑拨我们兄弟感情，我狼行，决饶不了他！”
第二十四章 代价
陆扬留狼行和凌澄一起吃了顿饺子。
陆扬和凌澄单独吃过很多次饭，从没见过她像今天这么如坐针毡。
其实两个人坐在一起吃再多顿饭，也未必真得能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
饭后，陆扬带着小宛跟他们一起去了夜巡卫。
做了详细的全身扫描体检。
当然不可能检查出任何东西，小红月为了不挨打，拿出浑身解数隐匿行踪。
见识过陆扬逆转时空的能力，它再也不敢违逆陆扬的意志。
看到报告的结果狼行也是作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随后迅速签发了一纸命令：见习夜巡卫罗骁，即日开除，永不录用，凌澄降为初级调查员。
陆扬有想过给凌澄信息的是罗骁，但真得听到了这个答案，还是会难过。
看着罗骁面红耳赤地被逐出夜巡卫队伍。
陆扬想起了那个暴雨的夜里，罗骁蹲在楼下拿着雨衣忍受着夜狂，等待他和小宛。
当时彼此说过的话，在那一刻都是无比真心的。
现在陆扬并不感到内疚。
他动罗骁，是为了保妹妹和自己的命，不得不这么做。
罗骁动他，却只是为了自己能尽快往上爬一步。
据传言，他在夜巡卫的招生考试中落榜，主动拿这条情报去找凌澄。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或许，这颗分歧的种子，在他们讨论“杀一人救十人杀不杀”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相信的东西不同，可以做少年时的伙伴，做不了成年后的知己。
这件事暂时也算是告一段落。
经历了几乎失去亲人的痛苦，陆扬对加入夜巡卫，修习成为星主一事，毫无兴趣。
两世为人，他太清楚对自己更重要的是什么了。
一个空洞宏大的使命，远不如奶奶亲手包的一顿饺子真切。
狼行离开江阳返回京都之前，单独见了陆扬一面。
“陆扬，虽然你很像哥，但你不是他。”
狼行不复之前的憨厚热情，脸上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狼行的内心对小宛依然有所怀疑的，但毕竟有陆扬救命的情分在，当时他不好直接撕破脸皮强行带小宛去京都检查。
陆扬坚持拒绝去京都中枢夜巡卫履职，也清楚地向狼行传递了自己的态度。
狼行面色凝重：“如果这一世你真的那么想要自由的话，我需要你交出参商，参商克制领域法则，是一把很重要的神器，京都有人比你更适合使用它。你的体质也决定了你到不了上三境，参商在你手里作用也大打折扣。”
陆扬若有所思：“所以所谓的星主阵营和魔主阵营，其实认的是武器，而不是人？”
狼行点头：“看机缘，楚天问的那把直刀井鬼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新主人，京都夜巡卫出了一位天才，恰好匹配你参商的相性，参商在他手中，必将重铸荣光。”
“持有神器并赢得最终任务的五人，将被送到下一片更高等级的平行时空。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清楚，放弃神器意味着什么。”
但根据无限脑洞系统的表述，和脑袋漏风处偶尔传出的絮语，陆扬似乎一直身处相似平行时空的循环之中。
即便放弃成为星主的机会，出于系统机制，陆扬也会在高度相似的平行时空继续循环，就算暴毙也就是丢失记忆罢了。
那么，做不做星主，显得更加无足轻重。
而且，他隐隐感觉自己在这场循环中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不能走星主线离开。
陆扬打开参商，欣赏着它蓝色的光焰：“如果，我不愿意把它给你呢？”
狼行目光笃定：“那就只有三个选择，一，你去京都中枢夜巡卫报道，二，我杀了你带走你妹妹和参商，极低概率是三，你杀了我然后浪迹天涯。”
启元境和星主的差距，比蚂蚁和大象的差距还要大。
陆扬笑了笑：“看来这是一场没得选的交易。”
狼行点头：“交出参商，换你自己想要的活法。这也是我极力给你争取来的，要是换其他星主来，你的命，你妹妹，参商，全都得上交。”
在京都中枢眼中，参商其实比红月之心重要。
首先红月之心能找到合适的宿主并成型的概率很低，即便找到了最多意味着一位准魔主的出现。
而一把参商，可以造就一位实力强绝的超线星主。
晋入上三境，参商对于主人的提升是难以估量的。
称一称天平两端的分量，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硬抢参商，陆扬如果不愿意，是可以命令它自毁的。
“既然是交易，我也要提一个条件，给我一张天枢级通行证。”
狼行拿出自己的通行证：“如你所愿，只要是夜巡卫布防的地方，你都可以自由进出。”
在这个经常遭遇封控的红月时代，一张天枢级通行证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东西比起参商来说当然不值一提，陆扬只是为了让交易看起来更像是交易。
不让自己感觉那么委屈。
陆扬爽快地扔出“U盘”：“拿去吧，从此我和夜巡卫，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陆扬吹着口哨往湖边走去，看起来对蓝星主的身份毫无留恋。
狼行收好参商，暗叹了一声，掷出斗牛，踏斧凌空而去。
放下了包袱，陆扬的心头松快了许多。
彻底摆脱了夜巡卫的牵绊，接下来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经营谢天诊所。
整合足够的资源，才能更大范围地救治夜狂病人。
也许有一天足够强大了，能把参商拿回来也说不定。
被抢走武器这件事，说出去总归有些丢人。
陆扬优哉游哉地在河道边游走。
正在湖边凉亭里画画的梁小雨，看到陆扬，一阵紧张。
陆扬忘了，这个十级社恐的姑娘，好像最喜欢在湖边这条比较绕的路上活动。
陆扬凑过去瞧了一眼她的画。
“哈哈哈，你这柳树画得也太丑了吧。”
梁小雨有些不服气：“这柳树不乖，被风吹得总是摇摇晃晃的，不好画的。”
陆扬想了想：“我可以帮你把这柳树定住一分钟，让它做你一分钟的乖朋友。”
梁小雨笑：“为什么偏偏是一分钟，两分钟不行吗？”
陆扬：“很多东西其实只拥有一分钟就足够美好了。”
“好啊，那你定给我看。”
梁小雨认为他在开玩笑。
【狂风绝息】
刚刚还左摇右摆舞姿翩跹的垂柳真得凝固住了。
梁小雨瞪大了眼睛，将这幅画面牢牢地刻在了脑海里。
风，明明没有停，湖面的涟漪仍然一圈一圈得荡开。
她的发丝也仍在风中游荡，可柳树真得为她停住了一分钟。
神秘之术，未必要用来打打杀杀。
偶尔也可以用来花前月下。
“哥哥，吃饭啦！”
小宛从窗户里伸出头，大声喊道。
陆扬笑着应了一声。
“你还会回学校吗？”梁小雨小声问道。
“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第二十五章 第一桶金
“哟，大英雄回来了，看你前阵子又是上电视又是作报告的，我还以为你要去夜巡卫高就，不回这破庙了呢。”
谢步柔从旋转椅上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扬。
陆扬四处看了一圈：“办公区和诊疗区的装潢都上了一个档次啊，不错啊。”
谢步柔脸都绿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信了你的邪去银行贷款搞装修，搞推广，好不容易步入正轨，你消失这么久，你让我拿头给人牵引夜狂毒素啊？现在银行的人天天打电话催我还款，头皮发麻。”
陆扬拿出保险箱，慢悠悠地打开：“这段时间我也不是没有收获，一是我自己到了启元境，第二就是咱们的启动资金有了，第三就是我摆脱夜巡卫获得了自由。”
他现在也算是对这个世界有了足够的了解，心中有了一些规划。
谢步柔眼睛发亮：“这是S级的元液？”
“一瓶送你到启元境，另一瓶你帮我卖个好价钱，这栋楼咱们买下来，大干一场！”
陆扬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过完全平淡的生活。
想要不受制于人，就得有足够的能量，经营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魔主有红月党，星主背靠整个夜巡卫。
而他自己连晋入夜游上三境的希望都十分渺茫，如果不能迅速建立起自己的一方天地，只能一直陷入别人的节奏。
如果陆扬掌控着康宁制药那样规模的集团，就不会出现被狼行逼迫着交出参商的局面。
生猛无惧，才是自由的底气。
谢步柔伸出右手，摊开巴掌：“钱呢？先让我把银行贷款还上。”
陆扬：“一瓶元液的卖的钱买这栋大楼绰绰有余吧，你还跟我要钱？”
谢步柔呵呵一笑：“我们能接触到的层次，肯定是买不起元液的。你当那些一掷千金的大人物那么容易认识的吗？”
陆扬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现在狼行走了，人走茶凉，夜巡卫的那拨人肯定不认他了。
贸然拿去卖，被人巧取豪夺了都不一定。
就像一个小乞丐捡到一根金条，未必是好事，没有靠谱的变现渠道。
陆扬启元境的实力，真要说动手倒不至于吃大亏，就怕那些人拿文明世界的社会规则来压制他。
陆扬想到了一个人——宋朗。
这家伙家里肯定有钱。
而且他们家那么望子成龙，一瓶元液肯定也是需要的。
陆扬给梁小雨发了一条短信：宋朗他还在学校上学吗？
梁小雨秒回：在的，红雾散了他就回来了。
陆扬：帮我约下他，放学操场见！
梁小雨：……好。
放学时间，陆扬准时到了江阳中学的操场。
现在再站在这片土地上，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操场不远处的那一小排平房，其中一间就是校医务室，陆扬来到这个世界的起点。
宋朗小跑着来到操场，和陆扬睁开眼第一次看到时没什么区别，还是穿着那身蓝白色块的校服。
像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宋朗友好一笑：“你找我啊。”
陆扬点点头：“有样东西我想卖给你，不知道你有没兴趣。”
宋朗有些诧异：“卖……给我？”
陆扬有一丝尴尬，想起之前宋朗都是送东西，自己这个卖东西，显得有点……局气。
宋朗笑了笑：“没关系，我买了。”
陆扬愣住了，你特么好歹尊重一下我：“我还没说是什么呢？还没说多少钱呢？”
宋朗：“哦，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陆扬四处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险箱：“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宋朗凑近看了看：“鲸落的元液。”
“这你也知道！”
“我喝过一瓶了，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虽然我对修习神秘之术毫无兴趣，但我妈倒是很开心。”
陆扬彻底傻了：“你喝过一瓶？这玩意儿一共就四瓶，狼行一瓶，康宁集团一瓶……”
宋朗解释道：“康宁的老板，全名叫宋康宁。”
陆扬倒抽了一口凉气：“所以……你是康宁变异生物制药集团的……少爷。”
宋朗点点头：“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
嘶，这声少爷还真是如假包换啊，老奴唐突了。
“打扰了。”陆扬收起了元液，这玩意儿对没入门的夜游者效果最好，人少爷都喝过一瓶了，显然并不是很需要第二瓶。
“等等啊。”宋朗叫住陆扬，“我听梁小雨说，你治好了她的夜狂症。”
“是的，我目前和朋友开了一家诊所，主要就是收治夜狂病人的。”
“带我去看看你的诊所吧。”宋朗说道。
“啊？”
“你急着卖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是需要资金吧？我可以投资你的。”
陆扬讪讪一笑：“那我不是相当于被康宁集团收购了？不行不行，我的目标是建立一个超越康宁集团的存在，不能这么早被收编。”
宋朗面露兴奋：“巧了，我的理想也是干翻康宁，你这诊所，我投定了，我自己有一些可以自由支配的钱，不需要走公司账。”
有钱人家的少爷还真是会玩叛逆。
陆扬带着宋朗来到“谢天诊所”。
宋朗四处转了转：“这栋大楼叫禹鼎大厦，产权在我妈名下，我晚上回去跟她要过来。”
“这能直接要到？”
“一块废弃地块儿而已。”
宋朗如数家珍地说道。
“那边本来要开发一个商业综合体的，还有那边的住宅，都因为夜巡卫城市布防圈缩减的原因而砍掉了，这地方总体比较荒，有时候有夜狂生物出没，所以基本就被放弃了。你们诊所挑在这种地方的话，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客户上门的意愿会很低。”
陆扬点点头：“过几天，我来把这里的夜狂生物清理一遍。”
宋朗笑道：“差点忘了，你连魔主的领域都破过，这里的夜狂生物对你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就是每天清理一遍可能比较繁琐，最好是和康宁一样，有自己的安保队。对一些净值比较高的客户，最好有专门的车队接送。
还有啊，除了诊治夜狂病人，配套药物的开发也很重要……对，一定要有自己的科研团队……”
陆扬明白了，宋朗脑袋里都是他老爹宋康宁那一套东西的雏形，一个初创的团队，直接这样全面铺开完全是找死。
当然，如果宋朗真得能拿出这么多钱的话，一切另说。
宋朗信心满满地拍了拍陆扬，说今晚回去一定能把这些投资都搞到。
第二十六章 波折
次日一早，陆扬的户头上果然多了200万。
虽然远不如宋朗之前吹得那么天花乱坠，但至少能让老谢把之前的贷款还上。
剩下的作为第一笔的启动资金也足够了。
陆扬根据资金注入稍稍调整了一下股权架构。
他大约能猜到宋朗那边遇到的情况，无非是大少爷踌躇满志的跟宋夫人说了自己的创业计划，然后被浇了一桶冷水，让他进房间看书。
宋朗碍于面子从自己的私房钱里调拨两百万过来，先撑住局面。
但即便是这样，也已经达到了陆扬的目的。
老谢拿出之前来过的咨询患者名单，开始挨个给他们打电话。
每当聊到诊疗费用这一块的时候，往往在一声叹息后被挂断电话。
老谢纳闷：“我这定价非常低了啊，一次性治愈夜狂病症，仅收2万元。”
陆扬心念一动：“你这个价格怎么来的啊？”
老谢翻出康宁集团特护病房的诊疗单：“其实我们的竞争对手很少，因为夜狂毒素这种东西除了牵引之外，其他治疗方法没有那么立竿见影。也就康宁的特护病房有这个治疗科室，他们可是足足收10万块一个人，我定价五分之一还不便宜？”
陆扬微微一笑：“我们的竞争对手当然不是康宁集团。”
老谢有些疑惑：“那即使按凯特集团药品治疗的方案，两个疗程也需要6万块啊，它那药品的副作用还极大。”
陆扬掏出手机，打开二手夜狂机器的购买页面：
“我们的对手，是二手镇宅器！
中下层人对于病痛的忍耐能力是很强的，我们诊所现在没什么名气，他们与其拿两万块来冒险，不如花一万八买一台二手镇宅器，不仅能缓解症状，还能让全家人晚上都舒服一些。也正是镇宅器的存在，压制了大家治愈夜狂病症的需求。”
老谢眼睛一亮：“聪明！你这个想法很有道理！”
“跟聪明无关，因为我也是个底层，我当时一开始稍微查询了一下治疗夜狂症的费用，也只能无奈给妹妹买了一部二手镇宅器。如果，我发现一个诊所，能以一万八的价格治好我妹妹，那我看都不会看镇宅器一眼。”陆扬边说边思考着。
老谢也跟上了思路：“所以说，现在的一个难点是，怎么让人相信我们有治好他们的能力。免费义诊？”
陆扬摇头：“不够，我们这儿交通位置不便，来一趟的心理成本比较高，仅仅是免费也很难打消顾虑。”
老谢差点给跪了：“总不能还送钱吧？那肯定会有很多人假扮夜狂病人来领钱，这样获客的人群不精准。”
陆扬拍板：“爬取二手镇宅器的潜在客户资料，车接车送，并且每天来过现场的夜狂病人都可以参与抽取一台标配镇宅器。就这么宣传。”
老谢眉头一皱：“一天一台标配镇宅器，五万块？一个月就得150万啊。”
陆扬继续解释：“他病被我治好了，就不是夜狂病人了，失去领奖资格咯，就这么解释。他会觉得有点遗憾，但是比起夜狂病被直接治好的喜悦，这点遗憾他不会计较的。”
就这样，“车接车送抽大奖，包治包好保平安，免费体验，限时两周”的宣传语出现在了陆扬自建的谢天诊所宣传网站上。
老谢化身带客司机，每天接送客人。
陆扬在新招的四个护士的辅助下，开始批量接诊夜狂病人。
对陆扬来说无非是动动手指搭建牵引之桥的事，但是仪式感一定要搞足，各类检查设备都得上一遍，检查是收费的。
治疗免费，检查收费也是个隐藏的滑头，但大多数病人在发现症状被治好后也不会计较。
部分实在没钱的，陆扬也会给他们免单。
两周的活动时间很快过去，锦旗早已挂满了陆扬的办公室。
这一天收工后，陆扬锤了锤酸痛的肩膀。
治疗过程对他来说不算累，但每天端庄地坐着装正经人十分累！
老谢叼着烟，兴奋地汇报着战绩：“这十四天，我们总共接待了316个夜狂病人，净收入50万！主要是检查费的收入。”
陆扬趴桌：“钱真难赚啊，接下来恢复一万八的定价了，记住含检查费。”
“该考虑扩大规模了。”陆扬吃了一块桌上的零食，思索着下一步的进展。
陆扬很清楚，以他搭建牵引之桥的完美程度，和不受夜狂毒素影响的体质，如果直接去康宁集团应聘，年薪千万不在话下，还很省心。
但他想要的，是自己的一方天地，打工人起点舒服一些，但是天花板也低。
几个身穿制服的夜巡卫进入办公室。
老谢满脸堆笑：“各位长官有什么吩咐？”
领头的还是陆扬的老熟人——顾宁，正是此人之前执意把姑父弄进了拘留所。
看肩章他已经从初级调查员升为高级调查员了，这速度可以说是青云直上了。
顾宁四处看了看：“陆扬同学已经成了陆总了？”
陆扬并不起身：“恭喜顾长官又高升了，不知道有什么指教呢？”
顾宁：“接到群众举报，你这里最近人群聚集比较严重，而且没有采取控制夜狂病人的措施，比如门口无人查看理智码，也没有安保人员。”
陆扬：“顾长官说笑了，我这里是治疗夜狂病人的诊所，他们的理智码数值都是很低的，不可能按照常规一级封控要求限制进入。目前起步阶段，人手不足，安保措施的确是不到位，这个我们尽快整改。”
顾宁敲了敲桌子：“行医资质拿给我看一下。”
“有的有的。”老谢连忙从抽屉里翻出一整套档案袋。
顾宁看向陆扬：“我是说他的。”
老谢咽了一口口水：“长官，他的资质已经在协会那边走流程了，很快就下来。”
顾宁轻轻摩挲双手，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证，经，营。”
“店，封了，人，带走。”
老谢吓得跪地哭诉：“不能够啊顾长官，这诊所是我十几年的心血。我和你们追风组的李梦雷是老同学，你卖个人情给我。”
第二十七章 人之怒
老谢不断说着好话：“顾长官，陆医师他很厉害的，你看墙上，都是被治好的病人们送来的锦旗，我们帮了很多人啊。”
“你看这个张阿姨的锦旗，上面写得很清楚，她老伴夜狂症十几年了，两人生活也没有着落，一直求医无门。
不知道去夜巡卫直属医院求救了多少次，都没人理会，是我们治好了她的老伴啊。我们没有做坏事啊长官。”
顾宁神色不耐烦：“老东西，喋喋不休，你要不提李梦雷，我说不定真放你老东西一马，谢步柔，作为从犯，一起带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扬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夜狂病人入侵我家里，你们渎职迟到，却抓走我姑父！”
“我救下你们夜巡卫星主狼行，你们要查我妹妹！”
“江阳城没有我，早就被红雾吞了，你们抢走我参商！”
“我治疗你们放弃不管的底层夜狂病人，你们要封我诊所！”
陆扬低垂着眼皮，冷冷看着顾宁：“你们，欺人太甚了。”
顾宁掏出配枪，指着陆扬的头：“听说你救过狼行长官，好厉害，我好害怕哦。”
顾宁忽然笑得好开心：“我好害怕你跟上次一样不反抗，这样我都不能以拒捕的名义宰了你。你连神器被人拿走都不敢吱一声，还敢跟我耍横？
你知道你那把参商在谁手里吗？就在我哥顾廷伟手里。你知道星主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你敢动我？忍着吧，小乌龟。”
陆扬看了一眼顾宁身后的五个夜巡卫初级调查员：“你们现在，只要向我认个错，就可以走了。”
五个夜巡卫也跟着笑得喘不过气，好像在看一个小丑拙劣的表演。
顾宁嘴上轻视，心里却一直寻找着下死手的机会，猛然按下扳机，想趁陆扬说话的时候要他命。
陆扬不闪不避，等子弹几乎擦到头皮的时候。
【斗转星移】
顾宁脸上刚刚浮起的笑容还没完全荡漾开，就被子弹击中了太阳穴。
带着笑容吃了这颗子弹。
陆扬不爱看他笑。
【狂风绝息】
定住了穿行一半的子弹。
金属弹头和顾宁的脑颅组织搅拌在一起。
顾宁因极度痛苦而脸部扭曲得比夜狂病人更夸张。
陆扬拍了拍他的肩，注入夜狂之力。
看着他的双眼变得一片赤红，逐渐变成一个真正的夜狂病人。
陆扬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制服：“夜巡卫JYYX02018顾宁，死于夜狂感染，举枪自裁。”
一分钟到，子弹射出头颅，陆扬稳稳抓住弹头，在掌心碾成粉末。
怎么可能，有人敢杀夜巡卫？
五个夜巡卫终于意识到了危险，转身想逃，却发现大门已被老谢轰然关闭。
……
陆扬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去看熟睡中的小宛。
照例帮助小宛牵引了缓慢增长的夜狂之力。
进入小宛的意识空间，检查小红月的情况。
它看到陆扬很开心，蹦蹦跳跳地凑近，充满沉醉地闻了一遍：“你身上有杀气，杀人了吧？哈哈哈。不如让我进入你体内，你成为我的宿主。
我们俩一定会成为黄金搭档！一半是你，一半是我，杀光那些魔主星主，取回你的参商，杀掉我的母体克苏鲁！”
陆扬狠狠给了它一拳。
痛得它嗷嗷叫。
陆扬冷冷地说道：“我没有杀人，只是有些人，不值得我救罢了。”
小红月满脸不甘心，凶狠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你妹妹的，杀了你的亲人。”
陆扬狠狠抓紧它的身体，疯狂抽取着它的元力精华：“从小宛身体里，滚，出，去！”
小红月立即换上一副胆小可怜的面孔：“求求你，放过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陆扬一夜辗转无眠，推门出了卧室。
发现奶奶也坐在那里。
她娴熟地点起一根烟。
陆扬有些诧异：“奶奶你还抽烟啊？”
奶奶笑了笑：“你爷爷爱抽，我有时候梦到他，睡不着，就点起来一根，好像，他还在旁边。”
陆扬也接过一根，点燃。
“孙子陪一根。”
虽然是顾宁先动的手，但毕竟顾宁是因陆扬而死，陆扬的内心无法获得完全的平静。
其他五个夜巡卫，也被他扔在了郊外精神污染严重的区域，成为了夜狂病人。
他杀过夜狂生物，也试图杀过魔主千瑭，后者也是活生生的人类，但都没有这次心里的波澜大。
可能是因为对方，那身夜巡卫的皮，夜巡卫在普世价值观里代表着正义。
奶奶：“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陆扬仰头：“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背驼驼的，虽然不好看，但背着我很舒服。他背着我上学，背着我放学。好像是个很和蔼的人。”
奶奶笑：“你爷爷啊，其实在村民眼里是个很凶的人。别人要是敢抢敢动我们家的东西，他拿起锄头就敢跟人拼命。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但也绝不会受人欺凌。在外面有獠牙，在家里有笑脸。”
陆扬深吸了一口，眉头紧紧皱着。
奶奶似乎看穿了陆扬的心思：“你这孩子，从小被人打，只会喊大人帮忙，偷奸耍滑。自己从来不还手，因为很多人教你，不管怎么样，打人是不对的。
奶奶今天教你，别人打你，你打回去，是对的。别人打你欺凌你，你不还手，被活活打死，然后打人者再被裁制裁，这是秩序喜欢看到的。
但，对你个人来讲，你被打死了，命都没了，所谓公道，还要什么意义？更何况，在这个红月当头的时代，公道并不总是一定会到的。”
陆扬如果不是启元境的夜游者，如果不是有脑洞能力，吃了那一枪，无非就是个拒捕被杀的罪名。
但他又做了什么呢，救治了一些无人问津的夜狂病人？
如果这算正义的话，那这正义，不守也罢。
如果夜巡卫和星主真的代表正义的话，又怎么会无理逼迫陆扬交出参商！
不过是几个利益团体的博弈而已，谁的嗓门大，谁就代表正义。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奶奶声音温醇如一坛老酒，“如果真得做了什么，那就挺起胸膛去接受它，不要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接受自己，也接受结果。”
陆扬心里的结一下子打开了，面露微笑：“奶奶说得好，我想明白了。”
第二十八章 第一位贵客
一名高级调查员和五名夜巡卫受到精神污染的案件在内部引起了很大的震荡。
但这位顾宁高级调查员人品很差，是作为关系户而出名的，除了那五个跟班几乎没什么朋友。
大家基本认定顾宁这伙人又是带着某家的姑娘去郊外，舒服完之后想伪造成精神污染事件，结果阴沟里翻船。
这种事他没少做，算是恶有恶报！
这件案子是追风组办结的，认定为一般性精神污染事件，发函告诫同事们近期尽量不要出城，城外近郊可能有高级夜狂生物出没。
凌澄倒是记得这位顾宁探员和陆扬有些过节，也知道陆扬擅长搭建牵引之桥，往这方面想过，但最终保持了沉默，他对顾宁这种人渣毫无好感。
也没有人会想到这几个夜巡卫的人会越俎代庖去处理工商监管司的执法范围。
顾家的长辈一度上蹿下跳，企图重查这个案子。
但追风组把这个案子办成了铁案，连感染顾宁的夜狂生物都抓了回来。
顾家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找不到着力点。
……
谢天诊所最近的生意非常好。
即使一套诊疗费用来到了一万八，对平民来说依旧是最合适的去处。
陆扬不得不上线了电话预约系统，对就诊人群进行分流。
他也想到了增加就诊效率的方法。
让谢步柔也开始坐诊牵引夜狂之力。
到晚上的时候，他再一次性把谢步柔体内的夜狂毒素牵引出来。
接送病人的任务交给了新雇的2位专职司机。
护士人数达到了十三人，安保人员三人。
一切的手续资质都已经齐全，相关机构里也都有了相熟的办事员。
陆扬的下一步计划里，需要更多能够搭建牵引之桥的夜游者医师，进一步扩大就诊能力，然后再度扩大谢天诊所的规模。
目前谢天的一大困境就是缺乏高净值的客户。
一万八的基础诊疗费用，陆扬给低收入群体，老年人，儿童，都设立了不小的折扣，甚至推出了后续再次被感染凭前次发票享受2折的贴心服务。
因此很需要高净值客户来拉升利润率。
而且维护好高净值客户，也意味着拥有更广泛的人脉。
但高净值客户依然更倾向于康宁集团花园式特护病房那样的模式，认为谢天这样的小诊所，即便能治好，也是有失身份的。
是的，现在即便是高净值人群，也不再怀疑谢天诊所治愈夜狂病症的能力。
这就是口碑的力量。
“咚咚咚。”
陆扬结束了一天紧锣密鼓的工作，刚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就被敲门声打断。
“请进。”
陆扬戴上了眼睛，为了提升患者的信任度，他穿上了西装白大褂，戴上了平光眼睛，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来人是一位气质高贵的妇人，牵着老熟人宋朗的手。
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保镖，大约是上三境的好手。
陆扬瞬间明白过来，这是金主的老妈，赶紧起身：“阿姨您好。”
女人保养得极好，单看清纯脱俗的外貌，仿佛宋朗的姐姐，她露齿一笑：“叫我宋夫人吧，叫阿姨显老。”
“宋夫人可不显老，要不是一直知道宋朗的母亲貌美，我肯定把您当成他的姐姐。”陆扬连忙给他们倒茶。
宋朗白了陆扬一眼，做了一个“被你恶心到”的表情。
陆扬回了他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表情。
宋夫人优雅落座，翘起高挑的长腿：“都是熟人，我不跟你兜圈子。宋朗患有夜狂症，之前他扔石头砸破你的头，就是症状发作时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
陆扬点点头：“我只是一直比较奇怪，以康宁集团的实力，不至于看不好自家少爷的夜狂症状。”
宋夫人怜爱地看向宋朗：“他得的是执念型夜狂症，集团里最好的医师也不能通过牵引之桥牵引出他的夜狂之力。但我注意到，前几天你这里出去的一个病例，似乎也是执念型夜狂症，被你治好了。”
陆扬回忆了一下：“对，是个老人，他接受不了自己弄丢了小孙子的事实，主动暴露在夜狂之风中感染的，想用那种不清醒的状态来麻痹自己。”
宋夫人面露好奇：“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从偏执型夜狂病人体内牵引出夜狂毒素的？我们集团最优秀的夜游者医师都无法做到。”
陆扬谦虚一笑：“可能是我搭建的牵引之桥更完美一些。”
意识空间治疗法是老谢的创造，陆扬不好帮他泄露。
宋夫人流露出欣赏的神色，做了请的姿势。
陆扬走到宋朗对面：“伸手吧老宋。
宋朗伸手。
按照老谢的说法牵引之桥一旦建成无法更改，但那是基于老谢当时启速境的能力来说的。
陆扬几乎一瞬之间就击碎了宋朗前一任医师留下的牵引之桥，迅速重新构建。
宋夫人背后的保镖同福瞳孔骤然一缩，能够一瞬间击碎牵引之桥，证明陆扬的元力极其雄浑。
同福虽然早已晋入无距境，摸到了领域的门槛，但自问无法以这样干脆利落的手法击碎牵引之桥。
这个陆扬看似只有启元境，却不能仅仅以启元境去看待他。
事实上陆扬经过不断地吸收病人的夜狂之力，甚至小红月的元力精华，元力的浑厚程度早就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只是受限于体质原因，他没有办法向上三境迈出一步。
牵引之桥搭建完毕，陆扬让自己的意识沉入宋朗的意识空间。
宋朗的记忆，不同于梁小雨一格格规整的房间，而是一块块散落的不规则镜面。
陆扬伸手翻找着，没有找到一块明显散发红色光芒的碎片。
但似乎有不少碎片都有微弱的红色光芒。
陆扬将具有微弱红色光芒的镜面碎片都翻检出来。
一个一个进入探寻。
看了几块陆扬就明白了，宋夫人给宋朗的压力太大了。
那些碎片里的内容，大多数是在宋朗很想玩耍的时候，被迫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
长期的压抑，导致了某些时候失控的爆发。
陆扬没有上次对梁小雨那样的耐心，懒得一片一片去更改他的记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因为这些事情仍旧会发生。
只是逐一消灭了每个微红色碎片里的怨念聚合体。
在一些碎片中，出现了宋朗残酷杀人的记忆，死者无辜。
但此刻的陆扬，并没有与宋家决裂的勇气。
最终，还是选择趋利避害，继续为宋朗治病。
旋即退出宋朗的意识空间，专心地牵引夜狂之力。
宋夫人感受到夜狂之力的波动，激动地站起身来。
或许，这次真的可以！
第二十九章 宋夫人的诚意
宋朗体内的夜狂之力垂死反弹了一下，他歪过头，面露狰狞的表情。
但随着陆扬将最后一丝夜狂之力牵引完毕，宋朗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陆扬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受伤，就是因为宋朗的夜狂症。
几番辗转，也算是结束了一段因果。
陆扬收回手指，松了一口气：“宋朗体内沉积的夜狂毒素已经清干净了，看他体内的元力波动，好像距离启元也只剩一步之遥了。失去了夜狂毒素的制约，可能很快就会捅破那层窗户纸。”
宋夫人搂住困倦的宋朗，几乎喜极而泣。
这些年她为了遮掩和治疗宋朗的夜狂症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今天终于得到了解脱。
陆扬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我看宋朗的执念构成，主要是性格长期受到压抑，所以夫人如果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最好是给他一些自由的空间。”
宋夫人此时对陆扬的好感上升了许多，示意保镖同福带着昏昏欲睡的少爷先回车里。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也不想逼宋朗。但宋康宁这个混蛋，明显更偏爱他和野女人生的另一个男孩，这些年大部分时候都躲在津蓝城的康宁集团总部，和那个女人胡天胡地。”
又是一个正宫娘娘被冷落，想通过儿子苦心争宠的悲伤故事。
宋夫人叹息：“我本来想着，只要宋朗作为准接班人展现出更好的能力，能扭转宋康宁对这个家的态度。哎，可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也好，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逼迫宋朗了。”
看着宋夫人这张惹人怜爱的脸，陆扬心中暗叹，人的欲望还真是无尽的深渊，宋康宁已经有这样完美的妻子，还是会喜新厌旧。
宋夫人抬头看了看挂在陆扬身后的合照。
“你的合伙人……”
陆扬回头也跟着夫人的视线看了一眼：“哦老谢，他也是个很棒的夜狂医师，我治疗夜狂症的能力，大部分是他教的。平时他挺活跃的，这会儿不知道去哪了，半天没见人影。”
宋夫人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原来如此……难怪会叫谢天诊所。”
陆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隐约看到宋夫人的一双明眸里有隐约的泪花闪烁。
她很快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精明强干的本色：“陆扬，我之前听宋朗说过你需要资金的事，今天我也算实地考察过了，对你们谢天诊所的能力很认可。”
宋夫人很认真地看着陆扬：“我想收购你们谢天，出价2亿现金，同时保留谢天原本的字号，我把康宁集团江阳分部的特护病房也交给你经营，你除了可以再拿到一份年薪2000万的合同，也享受股权分红。”
陆扬和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被康宁收购的，我想走自己的路，谢天只是个开始。”
宋夫人飞速读取着宋朗眼神里传递出的信息。
她面露欣赏的神色：“陆扬，你知道宋康宁是怎么发家的吗？”
陆扬：“这个还真没了解过。”
“他发明了镇宅器，当时凯特集团出资10亿想买断他的技术，被宋康宁拒绝了，他当时说的话，和你一模一样。”
宋夫人微笑：“早十几年，我也许会像喜欢宋康宁那样喜欢你哦。”
“虽然你选择了站在康宁集团的对立面，但我个人对你没什么恶意，而且康宁集团的利润大头也不在治疗夜狂病上，不构成太大的竞争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
宋夫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样吧，这栋大楼，还有附近这地块儿的产权，本来对我来说也是不良资产，我打包，四千万卖给你。宋朗之前转你的200万，算是他的诊疗费用，也不计入你们的股份。保持你们谢天股权的完整性。”
“谢谢宋夫人。”陆扬真诚地说。
陆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四千万的现金我们暂时有点拿不出……”
宋夫人淡然一笑：“这没关系的，分期付款吧，以你们目前的流水，每月100万，三年还清应该压力不大。要是资金充裕你们可以随时提前还完。”
宋夫人提包走到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代我像老谢说句谢谢，要不是他刻意把你能治愈偏执型夜狂病人的消息告诉我家保姆，我还没机会知道。”
陆扬回忆了一下之前宋夫人的种种神态，瞬间秒懂。
老谢这家伙，以前肯定和宋夫人有事儿！
等宋夫人走了。
老谢才出现在陆扬面前。
陆扬似笑非笑地敲了敲桌子：“说吧，宋朗是不是你的孩子？”
老谢一口水差点喷在陆扬脸上：“你的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可怕的事情啊？我的天，琼瑶都不敢这么编。”
陆扬有些遗憾：“看来猜错了呀。”
老谢有些无奈：“我也不是刻意隐瞒你，我年轻的时候的确追求过宋夫人，人家没看上我，对了，她的全名叫秦小天。”
两人名字各取一字，原来谢天诊所是这么个寓意。
老谢很诚恳地说道：“谢天走到今天这个规模，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不夸张的说，你给了我老谢另一种人生，所以，你要改谢天的名字，我完全支持你，没有任何意见。”
陆扬眼神飘向窗外，若有所思：“不用改啊，这名字挺好，我挺喜欢，一个名字嘛，足以让一些人记住一些事情，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陆扬意气风发地直起身子，“谢天要从诊所改为医疗集团了，今天我和宋夫人谈妥了，这栋大厦，从此以后叫谢天大厦，西南城区的这片地块，很快会转到我们谢天名下，我要对这里进行大规模的重建。”
老谢依旧很现实：“那还得再提高接诊效率才行，目前我们的盈利能力可负担不起这么大规模的投资。”
陆扬盘了一下：“目前我们每月的净利润大约在200万左右，刨去100万的还款，还有100万的结余，是时候招兵买马，扩大规模了。招来足够多的坐班医师，晚上我再统一清理他们的夜狂毒素，效率不就起来了？”
老谢看起来也很激动，难以抑制自己已经熄灭多年的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