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月桂石红痕
东海极西角,有一座山,叫思禅台,传闻是四海海底最高的一座山。思禅台通体漆黑,寸草不生,山体滑不留手,沿着他的山壁向上潜游,游上一个时辰,就能达到思禅台的山顶,山顶是一个平台,坐在上面,与海面极为贴近,有时头顶巨浪卷起时,与海面几乎只有数米之隔,可以透过汹涌的海面看到蓝天白云与掠过海面的飞鸟。
自从海望天带我来过一次,我就常常独自骑了黑龙,来到这儿,幻出龙身,慢慢的潜游到山顶,坐在那平台上,仰着头注视海面,看头顶的景色或明或暗,或蓝或白的转换,好似雾里看花,梦一般飘渺,虽然极想看的更真切一些,却不知为了什么,始终都鼓不起勇气冲破咫尺之隔的海水,到那海面看上一眼。
东海有一种奇异的石头,叫月桂石,相传是月宫中桂树的碎片,月桂石通体雪白,有如冰雪,可是,假如用铁质的棍子划上一道,却是血也似的红,而且永远不会褪色。
星辰宫的床前,就有一块很大的月桂石,它有一个平面,像八仙桌一样大小,每当海水自明转暗,又自暗转明,我都会在那上面划上一道,五天就会组成一个“正”。
龙宫中的海族,大多是永生的族类,无边无际的岁月,使他们可以随意挥霍每一个白天与黑夜。每当想到我的年纪,我都会说,我还有好久才到五千岁,因为龙族,五千岁就相当于已经成年,我常常想,只怕划满了十块月桂石,我也仍是不到五千岁,还是可以继续当孩子吧?
可是,龙王说,花园月洞门口的那棵玉树,又快落叶了,落了这次,再落两次,我就满五千岁了,因了他这句话,我每次脚步匆匆的走过那玉树,都会忍不住驻足,抬头看着它晶莹剔透的树干,那一圈圈浅褐色的年轮,小小的翠绿的叶子,雪一般的花儿在海水中摇摆,碎碎的响,好像在不停的吟唱。
玉树长年花开,四季如春,枝繁叶茂。它每百年会落一次叶,叶子一落,便是百年时光。下人们会抢着来拣,据说用红线串了,挂在心口,用身体养着,天长日久,就可以化成真正的翡翠。那花儿拿来泡茶,则可以驻颜不老。
我很垂涎那花和叶子,总是告诉每一个人等它落叶,我要第一个来抢,可是,又如此惧怕它落叶,难道我在这永蓝的海水中,居然已经不知不觉过了百年?
我跟龙王相处的越来越像是朋友或兄弟,总喜欢攀着他肩膀,跟他漫天要价,胡言乱语,每每逗的他开怀大笑,龙后也便随着我们的笑声,清冽冽的笑起来。容妃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她从来不去争什么,她总是她该在的时候在,不需要她时,就会默默的消失。其实,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每当我们三人笑的水波震颤,她总是提了裙子,上前为我斟上一杯茶,我抬头看她时,她的眸中永远是温馨和柔顺,我读不出其它的东西。
我的法杖已经用的娴熟之极,已经可以不念咒文而指挥游鱼跳水下芭蕾,也常常很小气的找了乌贼鱼来命令他翻一百个跟头来报复,已经把他成功改造成了翻跟头的高手;每当路过每一个或大或小的蚌,我都会要他张开来,掏掏摸摸,看看里面有没有珍珠,所以,凡我路过之地,所有的蚌都会闻风而逃。最近,我正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招惹一下海妖。
我的法术也当真如我所吹,把海望天所会的学的全了,差别只在于,海望天可以轻描淡写的拂一拂袖,天空中便是群龙起舞,我则要张牙舞爪半天,才能让一只龙懒洋洋的动弹几下;他可以勾勾手指,移动大山,我则要咆哮叫嚣,才能勉强挪动水草……
常常跟着海望天去巡东海,熟悉东海每一片石头,每一尾游鱼,每一丛水草……早已经巡的厌了,也曾经跟着海望天去巡过两次四海,景色也与东海没有甚么不同,动过开水饺店和美容店分店的念头,却也抛在了一边。心血来潮时,仍是会对龙宫做些改革,可是,大半的时候,都只是漫无目的的嬉戏。
海望天常常很忙,忙的不见人影,我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或是偷偷挟带了水隐,在海中四处游荡。可是每一天,不论多忙,不论多晚,即使到了深夜或凌晨,海望天也会抽出时间来,陪我玩上一小会儿,如果时间长,我们就牵着手出去逛逛,如果时间短,就只能坐在一起,说上几句没有意义的话,常常是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
我早已经熟悉了龙身与人身之间的转换,可是论相貌比不上应龙漂亮,论速度比不上黑龙快捷,这也常常令我无比懊恼。我幻出龙身之后,是紫金色的小龙,鳞片晶莹精致,身子修长,海望天却是金红色的大龙,头脸之间有一点儿像虎,我常常强迫他幻出龙身来,陪我跳娃哈哈,所以这周围的海族,也已经熟悉了两条龙直挺挺面对面的,四爪相扣,傻傻的在水中弹来弹去。
我很想能跟他八爪相扣,可是,我的长度只有他的一半,所以常常会在我变大与他变小之间不厌其烦的争执,他常常都是百依百顺的变的小小来配合我,也有时我会争着争着笑起来,忽然甩动尾巴,缠在他的腰间,像是金龙挂上了紫色的腰带。
我是龙,我又是人,这样很有趣,我会指挥海族,这样很有趣,我会法术,这样也很有趣,肆意的玩,肆意的笑,很快乐,日子多的像满把的流沙,每一天都飞快的从指缝中流走,余下的仍是寻找,寻找更快乐,更新奇的事情来做,填满每一个白天与黑夜。
最近在学弹琴,学了好久,仍是不得要领,每次弹时,水隐都会捂住耳朵,声称他再也不会在星辰宫留上半天,同时投诉我毁伤了他的寿命,可是,每次我在琴凳上坐下来,他都会自动自发的伸出手,拂去琴弦上沾的水泡,像拂去龙宫永远不会出现的灰尘。
海望天却只是笑,不论我弹的好,或是坏,他都只是笑吟吟的听着,然后击一下掌,唇边盛开着菊样清艳的笑,黑色的发在海水中款款的摆。硬逼他说,他就会大笑起来,然后走过来,与我并排坐在琴凳上,亲自为我弹一曲,有时是凤求凰,有时是烟波逝,也有时,会弹那天我唱的那首,沧海一声啸。
第002章: 凌空且行雨
今天醒的很早,换上衣服,挽起头发,然后仍是俯在月桂石上,去数那红痕,每五天是一个“正”,每一排是五十个“正”,现在已经转过了第一排,走到第二排了。仰起头来算算,在海中,已经过了近三百天了。好无聊呀,好无聊,不知今天会有什么好玩的吗?
对于海中种种,我已经熟悉的像吃饭睡觉,不抱什么希望了,什么时候有点儿理由,去陆地上逛逛就好了,早知道那时认北凌风当干哥哥,让他带我去玩玩就好了!唉!我叹了口气,然后推开了宫门,踩着熟极而流的步子,走进凌云宫。
为男子绾发,是我新近学会的本事,每天都会在海望天身上练习,所以海望天也很是顶了几天草窝头,不过近几天已经艺成出师,海望天也不用每天变着法儿的想要逃脱我的魔掌了。
今天又很有兴致的给海望天绑了根三色的发带,又在他颊边的发上加了个金扣子,满自豪的端详着。海望天瞥了一眼镜子,微微苦笑,然后认命的站起身来,我亦步亦趋的跟着,问道:“今天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海望天笑吟吟的瞥我一眼:“你猜呢?”
“不过是那几样,有什么好猜,只要不是处理人间的文书就好,每次处理文书,都弄到深夜才能回来!”我满腹怨言的说,这人间总以为龙王爷全才全能,不管啥事都去龙王庙,求雨祈福也就罢了,连求子求仕的也写过来,真亏海望天看上一天居然都不会抓狂。
海望天笑道:“你一定猜不到。”
“嗯?”难道不能素日所做的那些?我想了一想,眼晴里立刻跳出了无数的星光:“不会是要去降雨吧?是不是你终于要自己去降雨了?”
海望天笑出声来,刮一下我的鼻子:“好聪明的丫头,我去了,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我要去,我要去,我也要去……”
“说过多少次了,降雨是在天庭的眼皮底下行事,怎么可能让你去呢?”
“可是我想去嘛,求求你,海望……哥哥,我想去嘛!”
“好妹妹,真的不行。”海望天挣开手来,便想往外走,我急了,这降雨的事儿,动到东海龙王的,本就不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咬牙切齿的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捏住了手上用来催眠的红圈,然后跳过去挡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海望天眉心几不可察的一跳,缓缓的抬起星眸,对上我的眸光。他漆黑的眼底深处,有一丝莫测的光,可是,脸上的神情,却含着纵容与宠溺,黑白分明的星眸,那样温柔的放在我的脸上,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我怔了一下,有一点心虚,有一点不忍,居然下不了手去催眠他。海望天常常让我感觉,聪明的可怕,他似乎洞悉我的一切,却由着我装模作样,从来不多说一个字,也绝不会拆穿我哪怕很拙劣的演出。我忽然觉的无力,于是松开手,退回来坐在椅上:“算了,不让去,我就不去了。”
海望天一笑,又轻轻叹口气:“颜儿,不是哥哥不许你去,真的蛮危险的,你又不是小蚯蚓,可以藏在眼睛里,乖,我回来细细讲给你听。”
我又不是小蚯蚓,可以藏在眼睛里?哇,这暗示好明显哦!我心领神会,立刻跳起来,扑向他的背影,手指沾到了他的衣襟,迅速化为一道流光,盘踞在他袖口的花纹上。
这么大的动作,海望天不可能察觉不到,可是,他神色如常,足不停步的向外走,我的心跳的像擂鼓一般,张大眼睛向外看。他的袖子随着步子摇摆,感觉整个视线都在摇晃,我正考虑着要不要换个位置,海望天已经笼起袖子来,然后拭了拭眼角。
干嘛呀,又不是唱戏,我正发愣,他又拭了一下,我这才会过味儿来,他的意思,难道是要我进他的眼睛?可是,我们都是龙,要是我进了他的眼睛,他会不舒服的。
我犹豫着不想动,海望天无奈的瞥了我一眼,把袖子笼在面上,我只得跳了过去,这时,在他人眼中看来,海望天的眸中,只不过是多了一条红丝,就算龙王爷,若不留心,也绝想不到是我盘踞在里面。
这样一来,视野便开阔的多了,海望天的声音离的太近,嗡嗡的像耳边滚雷,听不太清,依稀似是在吩咐下人,转瞬间,已经把那行雨的巨车推了出来,拉车的四人黄衣黄帽,瘦小精干,居然是有名的神行千里的泽精,名唤“庆忌”,海望天颔了颔首,那四人发一声喊,飞快的向上升去,水花激荡,感觉中,那速度几乎相当于火箭升空。
海望天跌了跌足,飞一般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便与那雨车并齐。只听波的一声,眼前斗然间白光耀目,居然已经离开了海面,那四只庆忌低呜一声,缓缓沉下水面,车边忽然多了一对麒麟,一对圆晴亮如太阳,一只金光灿烂的巨龙似乎从天而降,拉起了那车,飞也似的向上窜去。我的心脏狂跳一声,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正想看一眼这久违的人间景色,可是白雾茫茫,不一会儿便进入云空之间。
海望天手掌一展,掌中多了一卷文书,他口中吟咏,将那文书投入缸中,我记得海望天说过,这万万缸是储雨器的魂魄,是没有形体的,可是,此时看来,那缸中似乎盛了半满的清水一般,文书一投入,像是石灰入水,腾起一阵白烟,白烟淼淼向上,不一会儿,似乎车身一沉,那白色半透明的大缸忽然变的青郁郁的,似乎已经降下了储雨器的真身。
海望天向那储雨器躬身施礼,口中说着什么,片刻这间,天际白云滚滚,出现了一群白羊,哦不,雨工,真是稀奇,本来就是家养的羊,一起来不成吗?非要到了天上,三催四请,弄这些玄虚。
第003章:近欢颜乱语
我心里正嘀咕,海望天已经仰头向上,我被迫抬高了视线,此时天空中已经乌云密布,却缓缓现出一个巨灵神般的黑大汉,纵是穷尽目力也看不清他的形体,他漆黑的身材似乎与满天的乌云合二为一。
他巨大的手掌中托着一个火红的巨鼓,另一只手托着一个金锤,咚的一声敲响,巨大的雷声伴着闪电,震的云空一阵痉挛,险些将我震了出来,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忽然又是一震,凝神时,海望天已经化身成了金红色的巨龙。
他的身躯比之平日,还要长大的多,通体金光耀目,在乌云间翻滚缠绕,威风凛凛,忽然,他仰首清啸一声,响彻寰宇,震慑天地,那数只类羊的所谓雨工,便似是听得了号令一般,迈着羊蹄子,齐刷刷的奔来,在他身下的云空中追逐环绕,一圈又一圈,缓缓的布出了一个闪着白光的不规则的圆。
海望天又是清啸一声,高空中的巨雷伴着他的啸声同响,我只觉鼓膜几乎要被震碎了一般,胸口烦恶欲吐,忽见海望天身子一摆,微微低首,那万万缸的水化为一道水柱,奔涌而出,投入他的口中。
巨雷一个接着一个,轰隆隆的滚过,眼前接连闪电,耀的云空中通明一片,金红色的巨龙身上的鳞片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巨首一仰一俯,无数的雨丝便向那雨工布出的区域喷洒下去。
那雨丝似是无穷无尽一般,海望天的身子凝在空中,只有尾巴仍在缓缓的摇摆,调整方位,在那区域中遍洒雨水。直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雨丝才渐渐稀落,终至于无。
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我极目下望,只能依稀看到下方有一方略黑的似是山,有一方略亮的似是水,有一方斑驳的,许是人家……
隔了良久,海望天才一声轻啸,收了龙身,轻飘飘的落入车中,那巨灵般的大汉也似变小了些,向海望天拱拱手,一个转身,消失在云彩之中,乌云渐渐褪去,下方的景物愈是清晰,那麒麟似乎颇为不耐的咆哮了数声,海望天微微一叹,招了招手,那雨车骤然下落,缓缓的滑入海面。
这行雨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玩呀,不过总算是出了海,又上了天,只可惜太短了,很快又回到海中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出海一游……
我只觉耳边仍是隆隆作响,头晕晕沉沉的,正想从海望天眸中跳出,却见他足不停步的向恩泽殿走去,我正疑惑,海望天已经自言自语般的道:“比预计的多耽误了一点时间,先去向父王禀报一下,免得他担心。”
哦,这样……可是我在你眼中,你不会感觉不舒服吗?海望天已经赶到了恩泽殿门前,还未进门,忽然哗啦一声,似乎是一个什么瓷器摔碎在地,我正疑惑之间,海望天已经加快步子,走了进去,前脚刚刚进门,又是一个花瓶迎面而来,海望天赶紧随手接住。
龙后正坐在椅中,一脸不愉之色,背身而立的龙王爷大声发作道:“真是岂有此理!”
花瓶出手,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脆响,怒气冲冲的回过身来,见是海望天,怔了一下,才道:“哦,今天是天儿第一次独自行雨的日子,可还顺利吗?”
你还巴巴的赶过来,敢情人家早把这茬给忘了,我忍不住好笑,听到海望天笑道:“很顺利。父王,这是跟谁在生气?”
龙王爷怒道:“还不是那个井龙太子!”重重的一拍椅子扶手。
“哦?”
“就是那个井嘉泽!”说着,怒目向龙后横过一眼。哦,是那个俊秀温雅的井龙太子,我几乎都已经忘记他了,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又跟他生什么气?还迁怒到龙后身上?
龙后吸了口气,不快的道:“我怎么知道这小小井龙,竟是如此不知好歹?我本欲让他知晓颜儿现今的状况,然后允他来求亲,再当面拒婚,挽回面子,这样多好呀,当时你不是还夸我聪明的吗?谁知他,他不但不肯来求婚,还写了文书,说道宁死也不会受此折辱,我,我……”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龙王又被勾起了怒火,随手一扫,把那桌上的茶碗又扫到地上,一边把一卷书笺摔到海望天手中,“你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话!气死我了!”瞧这老两口呀,算计人人家不上钩,就气成这样……
海望天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许是怕我看到生气,也不展开,笑道:“这有什么可气的?他是不是不肯相信颜儿已经褪去了龙身?”
“不但如此,他还说道,以东海之位尊,行此欺诈之举,令天下水族齿冷云云……好似我们是故意要骗他似的!”龙王怒火熊熊,看手边已经没什么可扔,转了一下头,随手从龙后头上拔下发钗,怒掷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红宝发钗呀……好贵的……而且还不够响……连发泄都找不准目标……
海望天笑着劝慰道:“父王,母后,咱们原本就没想把颜儿嫁给这小小井龙呀!那么他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龙王怒道:“这百多年来,东海的面子算是扫地了,先是北凌风退了颜儿的亲,又退清儿的亲,现在这井龙也是两番拒婚!我,我……”他拍桌砸椅的道:“天儿,你立刻去把这个小龙给我抓来,我要亲自海扁他一顿!”
这个海扁他一顿,还是我教给龙王爷的呢,因为带了个海字,所以龙王爷常常挂在嘴边上,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海望天也轻咳了两声,忍住笑,正要再说,抬头时,龙王爷正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
坏了,我一直屏声息气,可是刚才一笑,却露了形迹,如果被龙王爷知道海望天行雨的时候偷偷带我去,一定会责罚他的,怎么办呀?
沉默三秒之后,龙后快速的咳了两声,笑道:“这是我精心策划的创意,可以挽回我们东海的面子,谁知这个井龙居然不肯配合,他不过是一个小小井龙,被东海公主拒婚,难道还会少块肉呀?说不定正是他提高知名度的好机会,他居然都不珍惜。”
天哪,先是龙王,再是龙后,龙后的思想和口吻已经深受我的荼毒,每一句都颇有我的味道,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欢颜者乱语呀,嗯,我死都不会承认我是坏了东海一锅汤的那颗啥……我憋笑憋的快得内伤,海望天咳成一片,龙王憋不住,也笑了出来,指着海望天道:“颜儿,还不出来,当父王老糊涂了不成?”
第004章: 黑珍珠往事
我只得跳了出来,着地现出人类的形体,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地上拣起了刚才龙王爷扔掉的发钗,看了看,还好没有摔坏,赶紧收进乾坤戒指中,迅速扫瞄了一下,方圆六尺的地面上已经没有漏网之宝,赶紧无比乖巧的垂下手:“颜儿给父王、母后请安。”
海望天轻轻按着我跻身的那只眼睛,眉梢微凝,我凑上去帮他吹了几下,海望天笑着偏头避开,龙王爷又是摇头又是笑的道:“天儿,你这孩子也学的没轻没重,连行雨也敢带着颜儿去,被天庭发现了,连父王都有不是。”
海望天笑道:“没有呀,我只是行雨回来,碰到颜儿而已。”
龙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摇头道:“你这孩子,寻常的龙儿收进眼睛,也要疼上半天的,颜儿是嘲风呀,这只眼睛准保你几天都看不清东西了。”
“呃……”不会吧,人家不是故意的,好心痛呀。
龙后走下座来,捧起海望天的脸,凑到他的眼睛前,轻轻伸出舌尖,在海望天的眼睛中舔了几下,神情甚是温柔。此情此景,美好如画,我看的咋舌不下,龙后真勇敢呀,你老公还在座位上坐着呢,公然就出墙了……
海望天虽是独眼,仍是神目如电,我们目光一触,他迅速洞悉了我的想法,他的嘴角抽搐又抽搐,然后迅速闭目,片刻后才张开眼睛,道:“多谢母后!”
龙后一脸慈爱的点点头,我终于闭上了嘴巴,瀑布汗呀,居然忘记她们多少有点母子关系了(某天抓狂:“什么多少有点母子关系,我们本来就是母子!”)龙后当了娘的人了,还这么年轻美貌的,活的也不符合常理了吧,让人家怎么接受的了……
我斜眼看了海望天一眼,我一向是以轻薄海望天为已任的,早知道有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会被龙后抢先?我立刻义不容辞的扑了过去,大声道:“听说龙眼珠比咸菜还好吃,我也要尝尝!”
海望天差点没摔个跟头,哭笑不得的推开我:“颜儿,别闹!”
我合着手掌,无比深情的:“哥哥,是颜儿太任性,害你眼睛痛的,你就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不然我一定会很惭愧的……”惭愧这么一个大好的轻薄机会都没有占到,话说我刚才整个人都进去过了,现在只不过是舌尖进去逛逛,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干嘛这么小气呀!
海望天站起来转过身,避开我的魔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丫头,自己的事儿不理,只知道来跟哥哥瞎闹。”
自己的事?抬头时,龙王正打量我的神情,我立刻笑眯眯的凑上前去,笑道:“父王还有什么东西要摔的?快些摔吧,都摔到颜儿这儿来,多多益善。”
龙王摇头道:“你这个财迷丫头,你当真不气?”
“为什么要气呀?我才不要嫁到井里,我又不是青蛙。”
“唉,这个小小井龙,真是不识抬举,殊不知纵是一百个井龙来求,我也不会舍得把我的宝贝颜儿嫁给他的。”
我眼前立刻出现自己被分解成一百小块,被一百个井龙抗走的情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忽然心念一动,立刻大大的叹了口气。
海望天拼命咳嗽,接受到我杀人的眼神后,赶紧退避三步,龙王紧张的看我,龙后已经扶着椅子扶手准备下来安慰我了,我酝酿了一下,感觉距离下泪还很遥远,只好幽怨的转过身:“父王,颜儿知道,不论颜儿怎么努力,四海水族的心目中,颜儿仍是那个没出息的龙公主,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傻丫头,别胡说!”龙后赶紧过来拥住我,轻轻拍我的背,我在龙后肩上向海望天偷偷眨眼,海望天迅速转头,依稀仍能看到他嘴角的抽搐。
脸上有点痒,我抓了两下,吹吹手指,然后继续叹气:“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连一个小小的井龙,都不肯娶我,那,不如父王把我指给一个夜叉算了!”好想看看夜叉的面具后面是不是青面獠牙呀,不过也说不定是朗月寒星呢?我保留始乱终弃的权利……
手已经提到眼睛下,搓了两下,仍是没有一点泪意,就近伸手,随手把玩龙后的头发,好柔好滑呀,我开始走神,上下其手,摸摸摸,然后脱口而出的:“母后你头发好香呀,我好喜欢……”
龙后一怔,扶起我看我的表情,满脸的疼惜迅速转变成无奈:“颜儿,你还玩,父王跟你说的是正经事啊!”
“没玩,人家没玩,人家真的受了很大打击的,真的很伤心的……”装怨妇不成功,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拉住龙后的袖子,“母后,为了安慰颜儿受了伤的心灵,你把那串黑珍珠就给了颜儿嘛!”
龙后又气又笑的戳戳我的头:“你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黑珍珠虽然少见,但是在东海,也不会是绝无仅有,那串黑珍珠,真的算不是上宝贝的。”
“我才不信,母后就是不舍得,我要了两次都不肯给,一定是不得了的宝贝。”
“傻丫头,母后不给,是因为……”龙后缓缓的抬起头,视线投向龙王爷,眸子温柔的好像要滴出水来一样,龙王接收到超强电力,想了半天,恍然的道:“原来是那串黑珍珠啊……这么久了,难为你还留着……”
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诉说着不尽的情谊和无言的往事……海望天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耐心的等他们回神。
干嘛呀,老夫老妻的,当众上演俩俩相望?煞风景可是我的本职工作,我毫不迟疑的冲上前,插入他们的视线交集点,感觉自己似乎要被烤焦似的,不怕死的大声道:“到底有没有人肯回答我呀?”
龙后怔了一下,脸都红了,迅速低头,龙王咳了一声,苦笑道:“颜儿,你要点别的行不?”
“别的?”话说这些天我挖地三尺,鱼过拔鳞,几乎能到手的都到手了……难不成跟龙王爷要他的龙位?新龙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下一道旨意,允许兄妹通婚,立刻就把海望天娶为史上第一男色皇后……可是近亲结婚会生畸形儿的,好可怕……
那要什么?我忽然全身一震,冒出一身冷汗……天哪,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如果耽搁了这事儿,老天都会为我叹息三声的……
第005章: 策划出海记
井嘉泽我好爱你呀!真是想嗑睡就来枕头,我正愁没理由呢,你居然就送来了陈情文书,而且是在我刚刚完成了我多日以来的心愿之后,合谋也没这么默契呀!我精神一振,挺身而出,冲到龙王爷面前,摆着一副以天下兴亡为已任的模样:“父王!”
大概声音太过慷慨激昂,龙王爷被我吓了一跳,瞪起眼睛来看我,我捧着胸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父王,您难道不知道,我一直都是这么的尊敬您,这么的喜爱您,这么的崇拜您,我对您的景仰如大浪滔天,汹涌澎湃……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威猛,英俊不凡,高于泰山,亮于北斗,您是我心目中最出色的男人,您是东海水族心目中最伟大的王……”
龙王摸了摸脸,有点疑惑,有点自得的看了看身边的龙后:“真的吗……”
“可是……”我转换角度,顺便歇歇脖子,语气急转为痛心疾首:“……父王,在今天这件事情上,您真的让我失望!除了失望,更多的是伤心……您身为东海的最高领导,居然对属下臣民藐视您尊严的行径如此姑息,让东海子民受到如此惨绝人寰的遭遇……从此,东海颜面会因此事而蒙羞,从此,东海的水族走到哪儿也抬不起头来,从此,东海四海最尊的地位变的岌岌可危…………”
龙王爷愕然的捏了捏下巴,浓黑英挺的眉讪讪的耸着:“有……有这么严重吗……”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每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发生,都是从一丁点的毫不起眼的小事情而引起,不能防微杜渐,及时发现,及时处理,事情就会变的不可收拾……所以,莫以事小而不管,莫把疏忽当宽容,你今天放过了一个井龙,明天就会有河龙、湖龙、乱七八糟龙,五颜六色龙疯涌而至,视我东海为可任意践踏之地……父王,您莫要一时失足,做了东海的千古罪人呀!”
龙王爷被自己口水呛到,捂着胸咳了又咳:“颜儿好宝贝,父王胆子小,你就别吓父王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让父王把那只小井龙捉来咔嚓了,以儆效尤?”
这个咔嚓也是我教给龙王爷的,我差点没破功笑出来,赶紧吸口气,维持我慷慨陈词的姿态:“不,父王!仗势欺人,岂是我东海泱泱大海的气度?怎么能塞四海悠悠众龙众鱼众水族之口?”
龙王叉着手看我,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身后投来的注视非比寻常,只想回头看一眼海望天的神情,可是,却终究没有回头,与龙王爷对视几秒,我毫不退缩的瞪着眼睛,义不容辞的道:“有道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有道是时不我待,岁不我与…………父王,力挽狂澜,只在今朝,他既然怀疑我,为今之计,只有我亲自上门,才能解除他的怀疑。”
龙后转着眼睛看我,龙王一脸晕菜的表情,茫然的搓搓手:“让他来看看不就得了?”
“要解除他一人的疑惑容易,要解除所有人的疑惑难,就算他上门,然后亲口向天下宣告,恐怕仍是有很多人怀疑,说不定以为他收了我们什么好处,或是受到了什么胁迫,所以才替我说话。嗯,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让大家都看看不就得了,亲眼看到人模人样的海欢颜,什么都不用多说,大家自然明白。”呼呼呼,好累好累哦,说了这么一大篇,把肚子里的成语都用尽了,不知有没有感动龙王爷呀!
“哦……”隔了良久,龙王爷终于回过味儿来,长长的哦了一声,与龙后交换了一个无奈的注视,摇了摇头,笑着看我:“我的颜儿呀,你……你这丫头,你想出海去玩,好好跟父王说不就得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长篇大论,危言耸听的,瞧父王我这一头一身的汗……”
“呃……”我满腔郁闷的看他,龙王爷你知不知道风度为何物呀?干嘛要揭穿我……人家故意东拉西扯的忽悠你,就是为了让你在晕菜状态下做出决定嘛!再说,我已经用过N种方式跟你说过了好不好,你要是早同意,我何必费这么多的事儿……
龙后只是掩口而笑,龙王絮絮的道:“我真拿你这丫头没办法,不知道你整天想些什么,你越来越贪玩,东海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你捣乱的身影,这样还玩不够,还想出海去……前几天还听老龟婆说,你硬要给她弄头发,害她差点没命……”
“……”我实在忍不住好笑,印象中的乌龟,脑袋都是光溜溜的,没想到真正的老乌龟婆,居然有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我且笑且说的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是她自己硬要烫个引领时尚的爆炸头的,烫完之后,她自己不是还美的不得了,对我千恩万谢了一番吗?”
龙王哭笑不得的指着我:“她连人形都没修成,你赚她的钱干嘛,结果现在她的头缩不进壳里,别说遇到敌人了,连睡觉都成问题……”
“知道知道啦!我都已经免费帮她复原了,她居然还到你这儿来投诉,看我回头不找她算帐,干脆把她剃成光头,让她连梳子都省了!”我不负恶少面貌的哼道。
龙王摇头笑道:“你这孩子……”他忽然收起笑容,漆黑的眸子深情的看着我,俯过身,表情无限温存:“颜儿,父王舍不得放你出门,你的法术这么差,又最喜欢多管闲事,不知会不会被人家欺负……”
我好像看到一线曙光,赶紧拍胸口打包票,“不会啦!要知道,聪明能驶万年船嘛!我这么聪明,才不会笨到跟人家以硬碰硬,打的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可以跑嘛!”
龙王没精打彩,唉声叹气,一眼看到海望天,便道:“天儿,你怎么说?颜儿的法术,能多少撑上一气吗?”
第006章: 交待走后事
我的心轻轻的跳了一下,缓缓的转回身看他,海望天脸色是出乎意料的苍白,双目下帘,遮住了他星辰一般的眸子,神情却仍是如常,浅浅的笑道:“孩儿会的,多是水中的法术,已经都教了给颜儿了。只不过,若是要到陆上去,只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颜儿千伶百俐,恐怕不会吃人家亏的,倘若父王当真不放心,多派几个人跟着,也就是了。”
龙王仍是沉吟,我悄悄向龙后眨眼拱手的求恳,龙后看了我一眼,眼神无限慈爱,随即叹了口气,伸手挽上龙王的肩,浅笑着插口道:“让她去吧,这孩子已经把东海都游遍了,现在连行雨都见识过了,再没啥稀奇的了,你如果还不肯让她出海去玩,这丫头不知会弄出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来,我的丫头,三天两头被她抓差,把我婉儿借去到现在也没还,我一天摆三次花瓶都会无故消失,妆盒放在哪儿都会被找到,我每次洗……她都会穿着男装闯进来吓人……我可再吃不消了……”
龙后好可爱哦,我爱死你了,我赶紧拼命向龙后飞媚眼,龙王没精打彩的道:“没了我的小颜儿,东海就没这么热闹了。”
龙后笑盈盈的眨眨眼睛,轻声道:“如果你喜欢热闹,我们也悄悄去陆上逛逛嘛!”龙王一怔,讶然的看她,龙后无辜的眨眨眼睛,一脸温柔无害的笑,好像刚才冒出惊人之语的不是她一样。
哎呀呀,龙后绝对不是我带坏的……我正打算顾左右而言它,龙后已经笑道:“又没有人规定龙王龙王不可以微服出巡。”
呃,超级无语……拜托你呀!龙后娘娘,要学我,不用学的这么彻底吧?你多少改变一两个字也行啊……不过这样也好,龙王老爹,你看着改良版的龙后娘娘,多少可以安慰一下你对女儿我的相思之情吧。
龙王沉默了两秒钟,悄悄丢给龙后一个“这种事回房去说”的眼神,龙后心领神会的低下头微笑,龙王咳了一声,温和的道:“颜儿,你当真想出海去玩?”想了一想,又改口道:“你当真想亲自去教训那个小井龙太子?”
“是呀!”
“好……吧……”
我欢呼起来,又叫又跳,扑上去熊抱住龙王,在他英俊的老脸上响响的啵了几下,然后一把揽过龙后,在她的嫩脸上又咬又啃了一番,正想回头趁机跟海望天来个深层次接触,谁知转回身来时,殿下空空,海望天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走开了。
为什么?居然不声不响的溜了,此时不轻薄,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轻薄的机会,就算不能那个啥,也起码那个啥啥一下嘛………………
我用了两天时间来交待后事……哦不,走后之事务。其实如果要我决定,一个时辰就可以做完,然后立刻动身去讨伐井龙,不过,为了避免显的太过无情无义,暴露我迫不及待离开海中的本性,我只好尽量放慢步骤。
话说东海商业目前处于海欢颜一家垄断的状态,其实很有欺行霸市的有利条件,不过,为了维持欢颜全业务连琐经营的模式,仍是需要不断创新才能屹立不倒,毕竟东海就这么几个人,饺子再好吃,吃的多了也会反胃,每个人就一把头发,拉直再烫烫了再拉,也没啥意思,持久的新鲜感才是长胜之道。
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三颗温水珠悄悄交给水饺馆的贾老头,服装设计室的碧落,以及美容美体店的婉儿,请他们随时悄悄溜到岸上去考察市场,随时掌握第一手资料,随时改良,触角遍布岸上的饮食、服装、美容各行业,以便在我这个智多星不在的时候,仍然维持让人眼红的兴隆气象。
第二件事,瞅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宫殿中背人而背不了水隐之地,把戒指中的宝贝晒出来见了见久违的海水,哪些可以去当铺换成银子,哪些可以收藏以备升值,哪些可以防身,哪些可以送礼…………一一清点,分门别类,以备来日之需。
第三件事,自然是拉赞助,跟容妃要了间传说中可以随时变大,以备在荒郊野外居住的房子,(话说我自从知道那个传说是真的之后就开始跟容妃索取,历时三十余天恰于日前完成……)跟碧落要了鲛绡衣、鲛绡裙,鲛绡手帕,鲛绡某某等一系列土特产,连十天见不到一次的海平波,都被我敲了一颗避水珠,反而是龙王龙后,并没去敲,一则是怕他们改变主意,二来,她们若有我用的着的,自然会给我,也不必去敲,三则,他们早已经被我敲的很穷,短时期内还不会翻身变的富有。
我真的好忙,忙的没时间吃饭,没时间睡觉,没时间回宫。忙着向每一个人炫耀,忙着告诉每一个人我有多么不舍得她们,忙着告别,忙着敲诈……
其实我真的只用了一天就做完了这所有的事,所以第二天,每个人看到我,都眨着昨天哭肿的眼睛疑惑的问我:“你还没走吗?”
“呃……是呀是呀……”我人缘有这么坏吗,每个人都盼着我走,难道是告别仪式举办的太早,流程又走的太周全了……
郁闷的躲进宫里,忽然想起,已经一整天没有见过海望天,这个朝夕相处,精彩如歌的美男子,一旦分离,也许真的会很想念,很想念……如果我够胆儿,我应该在这最后仅余的时间中,不择手段,使尽浑身解数,努力轻薄,尽情暖昧,上下其手,摸够未来不能见面的日子里所有的份量才对,可是,如果……万一……他求我留下,我一定会心软啦!人家可是美男丛中过,片情不沾身的人,一向最喜欢过河拆桥,花完就闪,从没想过要对招惹过的美男负责任的……
所以,当那天我从恩泽殿出来时,就已经做了一个很没良心的决定,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看到海望天就要闻风而逃,绝对不给他阻止我行程的机会。
可是,海望天居然一直没在我面前出现过,搞什么,我都要走了耶,居然躲着不见我,也太没良心了吧!没良心可是我的专利呀!就算没注册你也不能抢吧,难道你就不能维持你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吗?我在殿中困兽般转了几圈,终于怒气冲冲的一甩袖子,拉开门冲了出去。
第007章:离别诗百篇
我气势汹汹的直冲到凌云宫门前,青天白日,凌云宫居然大门紧闭,这实在是少见,我举起拳头,正想狂砸,忽然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颤,居然砸不下去,静默了三秒,转身逃命似的跑了回来,冲进星辰宫,紧紧的关上大门。
靠在门上喘了一会气,暗笑自己心虚,又不是去夜奔的,怕什么呀?轻薄了人家大半年了,该做的都做了,最后几小时居然又上演心头鹿撞,患得患失,你当是VCD倒带呢……于是又悄悄的闪身出来……
整个上午,在我的无数次穿棱来回中渡过,当我最后一次逃也似的回到星辰宫时,水隐终于忍无可忍的从房梁上伸出头来:“喂,丫头,你跟星辰宫大门有仇是吧?”
我一眼看到他,条件反射的大声道:“你大白天怎么敢露头,不怕人家发现呀?”一边第N次咣当一声关上门,震的满殿全是水泡。
水隐在梁上盘膝坐着,摇摇晃晃:“你这么大声音,整个龙宫都听到了,你是不是很想在你走之前把我送上断头台呀?”
心里莫名其妙的一堵,像是馒头忘记嚼就往下咽……
水隐继续道:“你这丫头真是作孽呀,明明知道没啥结果,还非要去招惹人家,结果临到最后,连告别都没有胆子,可怜的二太子,真是被你害苦了哟!”
好大的馒头,堵在喉咙口,伸直了脖子,还是哽着……两句诗莫名其妙的浮到心头,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我理不直,气不壮的说:“什么呀,我又没抢他的太子位,凭什么说我把他害苦了呀?再说,我本来是要向他告别的,可是他殿里没人嘛!”水隐切了一声,我继续自说自话:“一个巴掌拍不响,凭什么把责任都推到我一个娇小玲珑的弱女子身上呀?”
水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看我:“不用急着辩解,你放心吧,你就是想负责任,也没人敢让你负的。”
我有点气急败坏:“我们兄妹的事儿,要你多管!”水隐甩都不甩我,我心虚的软下声音:“水老,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怎么说也是水族,就多陪人家一会儿,安慰一下人家的离愁别绪嘛!”
水隐一个翻身,跳到我的面前,笑道:“李代桃僵?”
我静静的看着水隐的眼睛,他肤色匀净,胡子长长,眼睛好像墨玉般漆黑又明澈,这样的一张脸,看了几百天,有时在梦里都会突然一下跳出来,亲切的像父母兄弟……
水隐看看我,笑嘻嘻的用手指绕绕胡子:“怎么了?不必看了,你在陆上,是永远不会找到象我这么英俊的人的!丫头,我真不明白,陆上有什么好呢?我去过陆地,连天上我都去过,可是,始终还是海里最舒服。”
“海是你的家呀!天高任鸟飞,我不是鸟,海阔凭鱼跃,我也不是鱼,陆地任人走,我是人呀!陆地才是我的家……”
“像你这么喜新厌旧的人还会想家?啧啧……你在海里玩够了,就想上陆地,陆上玩够了,就会想上天了。告诉你呀,小丫头,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你离水久了,就会天天头痛脑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呜呼哀哉了,到时你就会明白,海里是多么舒服了。”
汗,人也人的不纯粹,龙也龙的不彻底,左右为难,我恼羞成怒:“你非得给我泼冷水是不是?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出去,你别想阻止我!”
“不阻止,不阻止,你快些走了,我好独霸这个星辰宫,独享清静……”水老跳到椅中,翘着腿摇呀摇:“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前途未卜,有点怕怕,带着美男去,既安全又养眼,就是不够自由,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美男还是自己的亲哥哥,朝夕相处,不免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好不容易抓了个由头,当然要趁现在及早抽身呀!只不过,我是让他永远记住我好呢,还是转头就忘记我好呢?到底怎么样才好呢?”
水隐绝对是蛔虫的升级变异版,每一句话都好像从我心里钻出来的一样,我沉默良久,突出其来的冒出一句话来:“那我带你去不就得了?我越看你越顺眼,说不定我到了陆地上,忽然发现,我最爱的人其实是你……”
水隐寒毛直竖,噌的一下跳开三步:“你吃错药了呀……”
“喜欢水隐多好呀,可以金屋藏隐,银屋藏隐,甚至戒指藏隐……”好神往哦,囚禁美男,让他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讨我欢心,完全不必理会那个永远以东海为重的海望天,我开始认真的考虑偷偷带水隐去的可能性……
水隐满脸幽怨的看我,桃花眼丢的满屋都是:“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给我名份的是不是?”
这下轮到我寒毛直竖了,水隐哈哈大笑,笑着转开话题道:“丫头,你真的不打算回海里了?”
“……”我真的不知道,手下意识的抚到手腕,那个圆圆的齿痕,像一块手表,海望天的手上,也有这样的一个,一模一样。
水隐的桃花眼温润如水,摇摇头,轻轻抬起手,抚上我的头发,温和的道:“去跟海望天告个别吧,你虽然冒失,海望天却是最有分寸的人,他一定连一句让你为难的话都不会说,连一个暖昧的眼神都不会有的。”
我无语的回头看他:“你是在鼓励我,还是在打击我呀?你是想让我去,还是不想让我去呀?”要是跟海望天彬彬有礼的对坐,礼数周全的对答,守着美男不得轻薄,那还不如不去!
我努力的摔摔头,很酸葡萄的大叫道“算了,一个海望天倒下去,千万个海望天站起来!我决定了,我不去见他,水老,你是我的唯一!你等我!”风也似的跑到厨房,收了N种美食,然后冲进酒库,收了N+N壶酒,再急三火四的跑回来,不顾水隐的反对,嗖的一下把他收进戒指,就飞快的向思禅台游去。
第008章:煮酒论雕塑
我从来没游的这么快过,到了思禅台下时,海水仍是明亮亮的。一路溯游而上,到了山顶平台,随手把水隐从戒指里拎了出来。
水隐一个翻身,刚刚站定,立刻双手抱臂,打了个寒噤,大声道:“好冷呀!怎么跑到这种鬼地方?丫头,好好的跑这么冷的地方来喝酒,别人一定以为我们是疯子。”
我随手从乾坤戒指里往外拿菜,一边笑道:“游自己的水,喝自己的酒,让别人说去吧。”
水隐苦着脸坐下,搓手搓脚:“真的很冷呀,丫头,你是龙当然不怕,我可是水隐,总不能为了给你践行还要送条命吧!要不然我吃点亏,让你抱着我好了!”
“切!想的美,喝酒吧,喝酒就不冷了。”
来龙宫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好好喝过一次酒,其一当然是因为一向对酒没啥向往,不过最主要的,也还是怕自己会酒后吐真言,万一随便拉住谁来个竹筒倒豆,我也就不用在东海混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要醉一场,酒,一向最适宜渲染离愁……
我不断的往外拿酒壶,水隐看的咋舌,大声道:“你想醉死呀!”
我也忍不住好笑,我只是从酒库急匆匆跑过,伸着戒指收了一圈,没想到这么多,一只一只又一只的,就跟动画片里的聚宝盆往外蹦爹似的,没完没了,要不是怕我其它的宝贝爆光,我才不耐烦一个个拉,一直拿的我手指头都酸了才拿完,最后一个,居然是一个没开封的酒坛。
我一掌拍向那个坛子,一边大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水老,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架式倒是摆的十足,坛子却纹丝不动,我再拍了两下,仍是不动如山。武侠小说中,大侠们一掌拍掉酒坛上的泥封绝对是谎言,以我即将五千岁的龙身,居然拍半天都拍不开,我想了一想,从乾坤戒指中取出我的凤尾飞刀,沿着坛口划了一圈,没料想这凤尾刀居然如斯快法,一不留意,那封皮和凤尾刀哗啦一声掉了下去。
不会吧,泥巴进去,整坛酒都被我糟蹋了,我郁闷了一下,只好伸手进去,把凤尾刀拿出来。好在,眼前满满当当的这么多酒壶,大概也够了。
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拿杯子,犹豫了三秒钟,索性拿起一只酒壶,随手扔掉盖子,举在口边,大声道:“水老,你要答应我,无论我醉成什么样,你都一定要留在我身边看好我哦!”
水隐也摸过一只酒壶,翻着白眼看我:“万一你酒后无德,想要对我老人家下手呢?”
刚举起来的酒壶差点没把我的门牙磕飞,抹一把汗:“你可以侮辱我的酒德,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的品味,你当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我的法眼吗?”
“你……”水隐满头黑线:“喝你的吧,这种鬼地方,除了你,还有谁会来?”
也是哦,我常常来这儿,可没碰到过半个水族,我心里一宽,立刻响响的跟他碰了一下,一仰头,就倒进了咽喉。
他们的酒其实蛮寡淡的,比现代的白酒要差的很远,大约也就二十来度的样子,我西里哗啦的一口气喝了三壶,大声道:“好爽呀!水老,为了纪念我们的相识,我们干一杯!”
“好!”咣当!
“水老,为了保佑我明天出行顺利,再干一壶!”
“好!”咣当!
“为了你身为四海最英俊迷人的水隐干一壶!”
“好!这壶酒喝的最痛快!”咣当!
“为了我身为四海最聪明伶俐的龙女干一壶!”
“……好,为了不是理由的理由,喝!”咣当!
“…………”一时想不出由头,顿了一下:“为了东海永远的平安和幸福!”咣当!不是酒壶相撞,是水老的头和地面相撞了……
几壶酒下肚,我兴致大发“……水老,我唱歌给你听吧!”水隐一愣,咧了咧嘴,却认命的垂下头,“好。”
我站起来点一下头,拎了拎裙子,清了清嗓子,拿酒壶比在嘴边:“各位听众,各位观众,感谢大家在这寒风刺骨的夜晚,欢聚一堂,共同欣赏由海欢颜带来的歌曲《望天》。
…………
我望着天,爱不再追
不自怜勇敢去面对
就让风吹过,将眼泪推落
才看得到伤心终点
望着天,心自由飞
头不回再也不眷恋
我忘了埋怨就当最后的体贴
就算还有泪爱过难免
你仍气定神闲
而我总强忍住泪
爱情就快看不见
若你变心早有准备
就别再对我说谎言宁愿你不告而别
我望着天爱不再追
不自怜勇敢去面对
就让风吹过将眼泪推落
才看得到伤心终点
望着天心自由飞
头不回再也不眷恋
我忘了埋怨就当最后的体贴
就算还有泪爱过难免
我放开手,忘却纠缠和缠绵
抬头看见,微亮的天……
我声情并茂的演唱给水隐的面容带来了无数次痉挛,等到终于唱完,水隐如释重负,大声道:“好,为了你唱了这么长的歌我居然都没跑路,我们干一杯!”咣当,两壶酒倒进了两个人的胃。
我自觉没有半分醉意,眼前的水老也仍旧是清清楚楚的一个,只不过舌头有点转动不灵,又拿了一壶酒倒进口,润了润舌头,道:“水老,我求你一件事!”
“不成。”
“求你!”
“不成。”
“水老!”
“丫头,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不成。我是水隐呀,怎么可能和专司巡海之职的海望天同处一室呢?你要我送命呀?”
果然是属蛔虫的,我没说他就知道。“……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别的人……你不用当面给他,就等我走了,悄悄放在凌云宫就行。”
水隐愣了愣,恍然的抓抓头,“悄悄放在凌云宫?哦,送东西呀?嘿嘿……我还以为你是要我帮你催眠海望天,然后行些苟且之事呢……”
瀑布汗“苟且之事……我一向都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也是,什么东西,说吧!”
无语,从乾坤戒指中拿出了一个绢包,拆开一层,再拆一层,拆开三层,再拆四层,拆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小小的石头。水隐拿在手中,端佯了一下:“这盆景很特别呀!”
黑线,“什么盆景,这是雕塑!”
水隐顿时晕头转向:“雕塑?雕的两座山吗……”
怨念呀……“明明是我跟海望天,就是海望天背着海欢颜嘛,人家心里最美好的回忆……你看这头发,这脸,栩栩如生……”
水隐看了我十秒钟,然后凑近身来,温柔的握住我的手:“相信我,丫头,除了你,绝对不会有人看的出这是人……”
第009章:醉里似君来
不知道喝了多久,思禅台的山顶横七竖八,全是空了的酒壶,我一边不由自主的晃呀晃,一边沾沾自喜的大声道:“我居然还没有醉,我真是海量呀!”
水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喝了这么多的酒,对他来说,似乎滴水入海一般,连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醉了的人,从来不会说自己醉了。”
手里的酒壶粗暴的掷了过去:“谁说我醉了?谁敢说我醉了?”
“没醉没醉,海量海量!你姓海!当然是海量了!”
“海?这个姓好熟呀!还有谁姓这个姓?”头晕呀晕,屁股下的山晃呀晃,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飘呀飘,好奇妙好舒服的感觉呀……
水隐无语的两眼望天,我扑过去,摸了半天,才总算找到了他的袖子,一把拉住,追问道:“说呀,还有谁呀,还有谁姓海?这答案对我好重要呀,快说嘛!”
“东海龙王,海敖广。”
“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啪的一巴掌就拍了上去,用了不小的力气,拍的掌心生疼。
水隐火冒三丈的跳了起来,想要发作,可是揉了揉手背,却又摇头,喃喃的道:“我居然想跟醉了的人讲道理,而且还是一个从来都不讲道理的人……真是犯傻呀……”他甩了我手,凑到我面前:“还有一个人,他叫海望天,海望天!”
怔住,这个名字,为什么如此好听,如此温暖,好像从心头熨过,满身都不由自主的颤粟:“海望天,海望天……”毫不迟疑的,又是啪的一巴掌:“水隐你不想在东海混了?谁让你在我喝酒的时候提这个人的?”
水隐顿时七窍生烟,指着我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自顾自的抓起酒壶,很大方的挂到他手指上一个,然后自己一手一个,咣当一碰,哗的一下,便倒进了咽喉,顺便洒了满身,酒好贵呀,怎么可以用酒洗澡,为什么不用牛奶,牛奶对皮肤比较好……一边想着,手仍旧去摸酒壶,摸一个是空的,再摸一个还是空的。我四脚着地,爬过去搜索了一圈,终于抓到一个有酒的,心满意足的爬了回来。
水隐伸手夺过我手中的酒壶:“我的圣公主,你再这么喝下去,我估计马上就会出事了,恐怕会去找龙王爷算帐,问问他为啥生出这么个儿子来了,还是少喝点吧!”
“你刚刚说我是海量的!我要喝东海的水那么多的酒!”他的衣衫蹭到了我的面颊,不知触动了我头脑中哪一根弦,我忽然张臂把他抱住,把头贴进他的怀里,“不要离开我,我好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呜呜呜……”
水隐怪叫道:“救命呀,你快把我扼死了,粗鲁的丫头……”
“……你一定要为我守身如玉,绝对不可以再被别人轻薄,我不许人家摸你的手,摸你的脸,我会嫉妒死的……我好喜欢你的笑,好喜欢你的眼睛,你没事长这么美真是祸国殃民啊,只有勇敢的我不避风险的接近你……”
用尽全身的力气,越抱越紧,水老大呼小叫,拼死挣出身来,指着我的鼻子:“色狼!登徒子!你看清楚,我是水隐,不是海望天!”
废话,人家又没醉,当然知道了,海望天比你帅多了,可是,你勉强也算是海族,多少沾点边嘛,海望天抱不到,你就安慰一下人家的情怀又能怎么样……
心里怨叹,嘴里的话却溜的比海水还快,“海望天有什么了不起呀!天涯何处无美男,何必留恋海望天!”我气势十足的嚷完,侧过身,正想再拿一壶,忽然眼前一空,水隐居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我茫然的东张西望,大声道:“人呢?我的人呢?我的美男呢?”
周围寂然无声,“都走了,都走了,都不要我了,说走就走,当是赶火车呢……全都没有良心!东海,我的伤心地……往事不堪回首,善良的人们总是受到欺骗……红颜薄命的我呀……如果美丽是一种错,我已经千错万错……”我自认为很条理的发了一通感慨,恨恨的抓起一只酒壶,扔掉盖子,正要往嘴里倒,忽然手上一空,酒壶脱手飞出,越过我的头顶,飞向我的后上方。
我的眼睛追着那酒壶,咚的一声,躺在地上,酒壶正悬在我上方三尺的地方,我抓了两下,抓不到,很奇怪的嘀咕道:“好奇怪呀,酒壶居然会飞……”
有人哧的一声笑出来,依稀正是水老,我茫然的伸手乱抓,那酒壶忽然低了下来,我一把抓住,正想往嘴里倒,晕沉的头脑中,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这手感柔滑如缎,却又非常有力,分明是一只手,缘手而上,是手臂,再往上的摸不到了,只得蹭起身来,挤呀挤的,终于找到了一点倚靠,摸到肩,摸到脸,没有胡子,不是水老,不管是谁,不摸白不摸呀!脸也蹭上去,他的脸又凉又滑,挨紧了说不出的舒服。
他转头避开了我,无奈的叹口气:“我真看不懂你这丫头,究竟是精明还是傻。”
我的身子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勉力抬臂,放在他肩上,摆出调戏美男的标准姿势:“你是谁呀?叫什么名字?什么学校毕业的?”
他缓缓的侧过头,我朦胧的醉眼中,他的英俊却是透雾而来,我伸手想去捏他的下巴,看着蛮近,摸了半天,没找到准星,嘴里却笑道:“你也是东海的人吗?听说你们东海盛产美男呀,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多少钱一小时?还提供其它服务不?”
他似乎在轻轻的皱眉,温颜道:“你在说什么?怎么醉成这样子?”一边拉住我的手,合入自己掌中,柔声道:“你醉了!”
“没有!没有!”
“颜儿,乖!”
“你姓煞名风景呀?我正有兴致呢,你却污蔑说我醉了。”
“你……”他轻轻的叹口气“颜儿,我送你回宫吧!”
“不要!我不要回宫!喝成这样子回宫去,万一碰到海望天怎么办?”
他静了一下,苦笑道:“你不是说自己没醉吗?”他轻轻的叹气,忽然很温柔的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诱导,柔声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不远处有人轻咳了一声,他的眉心一跳,抬头看向未可知的地方,我已经很流利的回答道:“我叫海欢颜,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叹气又叹气,“看来酒后吐真言的规则对你无效……我叫海望天。”
“好有气势……”顺口正要开夸,忽然心头一震,酒醒了三分,猛回头瞪着他,先是惊喜,之后却大半是惊……
海望天,他怎么会在这儿?再说,就算你是海望天,也不用承认吧,真是扫兴呀!我用袖子拭了拭脸,满袖的酒气,勉强的定了定神,头沉的像水缸,理不出一丝头绪:“哥哥,你怎么来了?”一边四处张望,心想我的同案犯水老不知躲好了没有。
“这么快就醒了?”海望天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我,漫不经心似的道:“不用找了,他在那儿。”一边向某个方向一指。
“……”他指的地方空空如也,忍不住有点疑惑:“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可以看到?”
海望天侧过头,深深的看我一眼:“因为我是海望天,因为他是水隐,就算整个龙宫都看不到他,我也必须能看到。”
第010章:老鼠爱大米
是呀,你是海望天,为了保卫东海而生的巡海二太子,永远都是,不论为了谁都不会改变,也从来不会真正相信任何人。心里真恼火呀!手头也没个桌子,可以拼上命拍一下,指着他鼻子怒吼:“水隐是我的人,动他就是动我!”
没有道具,就没有气势,我吸了口气,头痛欲裂,却是奇迹般的清醒,用来打架虽然不够用,用来翻脸估计够了。于是冷冷的道:“我明白了,你对水老用手段。”
海望天再看我一眼,似乎洞悉了我的想法,轻轻一叹,转过头去,沉默不语,水老讪讪的声音道:“那个……公主呀,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我不信,隐身就是为了让人看不到的,如果隐身对谁无效,那隐身就不再安全。他胁迫你的,是不是?他怎么对你了,你告诉我!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没有……”水老似乎在擦汗:“我是东海一员,本来就应该听从二太子的命令,再说,他也没有怎么样,只是要求我不做有害龙宫的事,同时,有他在的地方,必须消失而已。”
“凭什么他在你就消失呀,太子了不起呀,最讨厌仗势欺人了!”
水老吭哧了半天,才苦笑连声的道:“我的圣公主呀,你想发脾气,别抓住我的事儿呀,我小小水隐,可不敢让你撑腰,本来活的好好的,被你一撑腰小命眼看不保……二太子,我可走了,我自己跳崖,你们慢慢吵……”
我立刻也站起来,脚步虚浮,晃来晃去:“死水老,没义气,扔下我,我也要走了!”一边走到崖边,涌身想往下跳。满心想逃,却脚下一软,滑坐下来,在爬起与赖坐之间犹豫,然后回头瞪海望天一眼:“你干嘛不拉住我呀?不给我台阶,让我怎么下台呀?”
海望天凝望着我,星眸如水,他轻轻的笑起来,走过来对我伸出手:“丫头,陪我坐一会吧。”我赶紧拉住他手,双手合抱,再不松开,一边道:“是你求我的哦!”
海望天摇摇头,扶着我避开那些七零八落的酒壶,坐了下来,我挨着他坐下,他却只是静静的仰起头,一言不发,他眉梢微凝,深湛的视线远远的投了出去,清矍的侧面映着海水,俊美的不似真实,每一个线条,都精致的让人感动。
忍不住再一次感叹,真是一个品质优良的绝品美男呀!真舍不得放手呀!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对他说三个字……其实现在也还来的及,可是,大好的河山在等我,花团锦簇的世界在向我招手,恋情是美好的,可惜身份不伦,对不起呀,我的小天天,我对东海的骂名没兴趣,也不想拉你下水,就算想拉,也拉不动……叹了口气,我凑上前晃晃他的手臂:“借肩膀靠一下哦!”
他不说话,我赶紧靠上去,笑眯眯的:“不说话两人坐着好无聊,不然我们喝酒啊!”
海望天看我一眼:“你还要喝?明天不想出门了?”
“放心吧,就算喝的烂醉如泥,我也一定会在出门的时辰前醒过来的。”
“是啊……你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谢谢夸奖,你都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想听什么?”
“比如说路上小心,多喝开水,少吃零食,睡觉关窗,停车落锁……”
“……颜儿,你的法术,既使在海中,也实在并不高明,在陆上,更是无用,一定要收敛行迹,尽量不要惹是生非。”
“你还真说这个呀……”好没营养的话呀!我更紧的抱着他的手臂:“哥哥!”他轻叹一声,想从我手中抽回手臂,我却死死抱住,央求道:“给人家再摸几下嘛,以后都摸不到了……”
“你……”海望天苦笑一声,轻轻的闭一下眼睛,再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呃……”
海望天笑了出来,却满怀的苦涩:“我知道你不会说,即使在这种时候,你也不会说,你的心,从来都不在东海,更……更不会在海望天身上。”
“那我现在向你求爱,你陪不陪我私奔?”海望天一怔,我立刻跳了起来,满山头想找求爱道具,可是这思禅台光秃的过份,别说玫瑰了,连朵花也没有,我找了一圈,一眼看到刚才那个小小的石像,抓起来举在手里:“天哥哥,嫁给……哦不,我嫁给你好不好?”
海望天苦笑起来,轻轻的闭上眼睛:“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有心思胡闹。”
“我是认真的嘛,不过,拜托你别笑这么难看,这样子我会后悔的呢!”
海望天轻轻接过我手中的石像,拿在手中看了许久,叹一口气,手腕一转,收进戒指,柔声道:“好颜儿,别闹了。”
“我不是没有求,是你不答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是海望天,我是海欢颜,就算再多一个名字,又怎么样?还不是看的到摸的到,却永远得不到?”怎么就没有人来说句公道话?我的损失也蛮大的啊,谁说勾搭就不需要感情?没有真心在其中,哪能演的这么传神?
海望天苦笑道:“是啊。你总是最想的开的。”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直起身子,双手勾着他的肩:“哥哥,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嗯?”
“你将来娶了太子妃,然后生了小娃娃,男孩就算了,要是女孩,名字一定要等我来取呀,我想叫她做‘嫣然’,你说好不好听?”
海望天一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星眸有如旋涡,几乎可以把人吸入,我几乎维持不了我脸上无辜的笑容,只好更深的笑起来,眨一下眼睛:“哥哥,水老走了是不是?这儿绝对没有其它的海族了是不是?”
“嗯。”
“那哥哥,我还要求你一件事……嗯……你亲亲我,好不好?”
海望天一震,猛抬头看着我,他星辰一样的眸子亮的直透魂魄,脸上的神情却全是凄怆,隔了许久许久,他仍是一动不动,我心里抽成一团,手都控制不住的直发抖,然后笑着俯下身,在他额上响响的吻了一下,又轻轻沾沾他冰一样冷硬的唇,强笑道:“哥哥,被你沾便宜了,这是我的初吻哦!”
海望天缓缓的抬手,抚上我的脸,缓缓的,却是深深的抚过,我急捂住眼睛,叫道:“你碰到我眼睛了,好痛!”
海望天一怔,我急转过身,数不清的泪水已经从我的指缝中溢了出来,流淌的满脸都是,海望天扳回我的身子,他的手捏紧我的肩,我在他的怀抱中微笑,泪水流的满口苦咸。
海望天的星眸中水火交融,快要把我烧熔,也快要把我冰冻,他的手越收越紧,几乎要嵌进我的骨头,我忽然打了个寒噤,没来由的惊惧起来,吸了口气,拼命抑住泪意,柔声道“哥哥,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海望天一震,猛然挺直了身子,勉强的咽了一下,强笑道:“我刚才已经听过了。”
“我唱首更好听的给你听!”不等他回答,我就已经唱道:“
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
我会轻轻在你耳边
对你说……对你说
我爱你……
爱着你……
就象老鼠爱大米
…………
不管有多么的苦
只要能让你开心
我什么都愿意
这样爱你……”
海望天的的星眸中粼光闪烁,可是唇边的笑却冷绽如菊,他轻轻的闭目,笑道:“颜儿唱的真好听,哥哥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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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两章,改了又改,偶的女主真不HD哈,勾引到手,转身就走,唉,可怜的小天天马上就结束了,下面换小井上场了……
某井(挥拳):“早该结束了!第二卷是我专属的耶,他跑来一下就占了十章……
第011章:亲亲东海水
醒来时,居然是满眼的阳光,那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那被闹钟催醒的日子,在公司和家之间疲于奔命,凶悍的顶着第一缕阳光挤公交车……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淡忘了阳光的感觉,脑海里只有蓝蓝的海水,满眼轻盈的晃,想不到在这思禅台山顶,居然可以离阳光这么近,映的海水都是一片光亮。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微笑,然后默默的说:“阳光,大地,等着,我马上就去。”
一骨碌爬起来,宿醉让我的脑袋痛苦难当,可是兴致仍是高涨。水隐和海望天居然都已经趁我醉倒溜之乎也,连地上的狼籍的杯盘都清扫一空,可是我此时的心情实在不适宜生气,我宁可相信他们是舍不得我,自己一个人找了个墙旮旯哭去了。
我飞快的漂游回宫,刚回到宫中,丫环就迎了上来,叽叽呱呱说了大半天,大意是,在我挟两美男狂饮的这时间里,共计有龙王、龙后、贾老头、婉儿、容妃五人来找过我,其中龙王龙王亲来一次,打发下人来三次,容妃独自一人来一次,带丫头来又一次,其余的人各一次。
我揉了揉脑袋,摆手让她下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嘛,为了给偶的东海寻美记划一个完美的句号,龙宫的告别仪式只好忍痛放弃啦!所有我能想到的行李都已经藏进戒指,我又精心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后仍是穿了男装,不是不想穿美美的长裙,让井龙一见面就惊为天人的,不过,据说路途遥远,风高浪急,估计快龙兼程的赶到地头时,早累成一摊泥了,还是老老实实穿男装,头发乱了就装江湖浪子,发型尚可就装花花大少,再说,穿裙子怎么能展示我完美的双腿?嘿嘿。
虽然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见到那阵势时,我仍是大吃一惊,搞什么,不是说过从简吗?东海虽然人多,也不用这么显摆吧,个个穿金戴银,感觉跟组团出游似的,我那如雪的白衫,在这一片光芒之间备显寒怆,看着十足像个导游。
那些侍卫之流也就罢了,不会干活跟在后面也威风好看,可前面还有个种族不明疑似神鱼的小老头,手里抱着一个又长又大,据说是可以证明东海尊贵身份的礼幡,足足有三人多高,一米多宽,抱怀里多影响游行呀……而且还不止,另有一个坐轿的小老头,居然还拿着一份檄文,搞什么呀,又不是打仗,真怀疑一言不合,这俩老头就一摔杯子,侍卫们从衣服下头掏出剑来,发一声喊,乱砍滥伐一通。
最显眼的就是中间四人抬着的那个大水缸,里面据说是提纯之后的东海水,方便我日常生活中使用的,那个缸大的简直像个小型游泳池,可以在里面学游泳的,最让我无语的就是,听他们的意思,这缸水是满足我日常所有用水额度的,你有没听说过喝水洗脸洗澡冲厕所用的水全都一锅烩的?而且全国各地到处都有水,虽然亲不亲家乡水,不过,身为东海公主,总要有点世界大同的意识吧,我完全不介意入乡随俗的。
抗议无效,也就由着她们。然后听着龙王龙后最后一次重复我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安全论,我需要做的就是点头、微笑、微笑、点头……
容妃等他们讲完了,也走上前来,微微一笑,从身边丫环手中接过一个圆形扁扁的东西,瞧模样,像一把军用水壶,温颜道:“这个是个小小的储水器,虽然不能像乾坤戒指那么神奇,却也能装下不少的份量,颜儿你放在身上,可以备不时之需。”
我忍不住好笑,指指那队伍中的大缸,笑道:“我连澡盆都有了,这个水壶就免了吧。”
容妃微笑道:“那是下人们预备的,虽然份量重,可是带着毕意不便,我这个你贴身收着,万一他们一时赶不到,可以拿过来应应急。”
我心里一怔,伸手接了过来,看着不大的水壶,拿在手中却是沉甸甸的坠手,龙王龙后自然是夸容妃想的周到,容妃只是微笑,清澈的眼睛温温柔柔的凝注着我,我忽然感觉似乎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不由偏开头来。
其实,虽然龙王龙后大张旗鼓的为我送行,可是,大家心里,都认为我只不过是贪玩,所以借故想出去玩玩而已,虽然也猜到了我想趁机去陆上,也只不过以为我是插空放风。我本以为大概只有水隐和海望天,才明白我是出了笼的鸟,放飞容易回归难,可是看容妃的神情,居然也很了然。
黑龙已经在空中狰狞舞动,最后一次抱了抱龙王、龙后和容妃,连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远处的海望天,都抱了一抱,不顾他的冰凉和僵硬,很殷勤的说:“哥哥你脸色不好要注意身体早睡早起少食多餐……”连自己都感觉自己虚伪的可恶。
闲言少叙,终于,终于,终于……
骑着黑龙,已经在湛蓝的海水中飞行了三个小时,腰酸背痛腿抽筋,已经改腰背挺直为松松垮垮,又自松松垮垮为昏昏欲睡……
我知道很远,不过也太远了吧?没有一个人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父王只说路上小心,母后只说带好路上吃食,下人们请示我究竟是坐车还是骑龙时我居然毫不犹豫的说骑龙……如果说巡海的车子速度跟普桑差不多,那黑龙的速度大约相当于摩托车,如果是我自己,大约也就是个自行车吧!
飞飞飞,休息三次,进食两次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把檄文老头从小轿拎出来,自己坐了进去,那小轿比迎亲的花轿还小,腿一不留神伸的长了就会出帘,不过总比骑龙舒服多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时,轿子已经停止,我揉眼搓脸咂巴嘴,好一会儿在明白刚才那个吵醒我的声音说的是:“圣公主,到了!”呀,居然已经到了!我顿时精神一振!
我侧耳听了一下,周围鸦雀无声,从窗缝里,只能看到我的侍卫正熊纠纠的站在轿前。
好,首先,要让他们看到我美丽的双脚,我脑海里立刻出现电视剧里每个烟视媚行的女子下车的镜头,于是,慢慢的从轿子里伸出左脚,缓慢而优雅,上摇,下摇,前后左右,确保每一个人都看清之后,再缓缓,缓缓的伸出另一只,重复同样的动作,然后伸出我的青葱玉指,颤微微的掀开轿帘,小腰一扭,直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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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本抽了。。。。对不起。。。。先更一章吧。。。。。
第012章:亮相井龙宫
通常大奸臣一下轿子,都喜欢鼻孔朝天,用鼻子哼上两哼,然后气焰嚣张的下人立刻上前代言,下跪的小官员们诚惶诚恐的凑上前来,说有多么拉风,就有多么拉风,终于我也有效仿的机会了。虽然心里很想看看井龙王的地盘是个啥模样,不过还是高高的昂起了头,大声道:“井嘉泽在吗?让他来见我!”
脚底下的应声很快:“#&×%¥&@×+%¥&@”
“啊?”我居然一个字也没听清,难道是耳朵距离地面太远?忍不住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轿前跪了几个人不假,那叫一个差次不齐,穿啥衣服的也有,男女老少,七零八落,跪了十来个人。没把我当个单位呀,怎么说也是东海公主,迎接我连个统一着装也没吗?再说啦,这伙人里面左看右看,也没有一个人像井嘉泽的,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我愤怒的道:“井嘉泽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的半老头,必恭必敬的伏在地上:“#&×%¥&@×+%¥&@”
还是一个字也没听清,我也顾不得风度,凑上前去,伸长耳朵,弯着腰:“你说什么?”
“#&×%¥&@×+%¥&@”
晕菜,还是一个字也听不清,我站起身来茫然四顾,那个檄文老头凑上前来,咬耳朵道:“他们这种蛮荒之地,口音重的很,非常不容易分辩的。”
靠,原来是方言,不早说,檄文老头被我赶出轿子,又不敢骑黑龙,迈着两条老细腿跑的快要吐血,这会儿绝对是在报复,看我出了半天丑才出来解释。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回头看着那个说话的老头,啥也听不懂怎么交流呀,他们偷偷骂我我也不知道,我又不会写他们那种曲里拐弯的字。看来推广普通话真是一个明智的决策,我以后一定要致力于推广东海语,首先弄两个培训师,四海轮训,又是一个生财之道。
一边想着,一边不报希望的回头道:“有人懂他们的话吗?”
一伙人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划一,跟有人喊口令似的。檄文老头刚刚凑过来跟我咬耳朵,一时反应迟钝,独自落在了前面,现世报,还的快呀!我立刻揪过他来,“你把他们刚才说的话翻译给我听。”
檄文老头张口结舌,吭哧了许久,才道:“公主,这个……这井龙是咱们东海辖下小龙,只有他们学我们的话,哪有我们学他们说话的道理?”
反应倒快,反正场子已经找回来了,我也不为已甚,回头吩咐道:“算了,各人找合适的地方休息休息吧!”一边从领子后面抽出扇子,摇摇晃晃的向里走去。
话说穿男装时这个扇子,经过我多方考证,共有放进袖子,插进领子两种方式,首先试验放进袖子,合计放进三次,丢失三把,然后试验插进领子,丢倒丢不了,就是喀的慌,再说天冷时也凉,后来求了碧落,在衣服后面加了个摺儿,才终于解决了这个难题,不知后世的公子哥儿们插扇子时,会不会记得偶这个发明人呀。
迈着四方步,摇着小扇,扇的眉毛睫毛上,都是细小的水泡,慢慢走进这井龙的龙宫,这龙宫不大,最多比海角宫大上一点,虽然并不堂皇,却也算精致,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匾额回廊一个不少,前方一个大厅,后面四五间小屋子,还有一个似乎是花园的地方,可是门却是关着的。
有两个半老不老的妇人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回头正想跟她们手语让她们开门,一眼看去顿时吓了一跳,这两个妇人虽然有手有脚,低头时满身人样,可是一看脸,整个一泥鳅啊,满脸黑油油,眼睛又小又圆,嘴巴的方位凸了出来,厚厚的嘴唇黑乎乎的,绝对正处于变身进行期,我的话还没出口就吓了回去,连比带划的告诉他们,不用跟了。
张牙舞爪了半天,她们仍是瞠着眼睛看我,难道变态没变好,智也弱了不成?怪不得我半龙半人的时候,到哪儿都是铺天盖地的白眼,看来被歧视也是有道理的,长的像泥鳅的人,绝对离智者的目标很远很远。
满腔郁闷的与她俩对站了许久,找不到方法来交流,看她们虽然腰肢柔软,可是胖胖的腿杵在地上,看起来不甚灵便的样子,索性连招呼也不打,一猫腰,飞也似的窜了,直跑到墙角,回头时,那两个泥鳅女人仍是愕然的站在原地。
居然这么容易就甩掉了,我笑个不了,一边笑,一边绕着墙狂奔,一眼看到一个门,立刻冲了进去。
这似乎是个后门,进去之后,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平米的小小院落,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居然还有个直径约一米的小亭子,一个直径约两米半的假山,呃,估计叫盆景更恰当些。我正想转过假山,忽然有个声音道:“是谁在那儿呀?”
我打了个哆嗦,这声音太怪异了,虽然并不难听,甚至还很娇媚,可是,她短短的一句话,最少拐了三个弯儿,捏着嗓子扭来扭去的,听在耳中,鸡皮疙瘩立刻应声而起,可是,她说的话,口音却不是很重,我居然可以听懂。我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扇子,然后绕过假山,循声望去,有什么晃的我眼前一花,第一个反应就是“哇,彩虹!”
亭子在假山背后,虽然精致,可是实在小的可怜,就跟一个带盖儿的八角椅一样,有一个花团锦簇的人正坐在亭中,我的妈呀,我看了N眼,都没找到她的脸在哪儿,她的衣服,几乎用尽了所有的颜色,比彩虹都缤纷……
我终于在一团白粉中找到了两颗黑珠子,然后在那黑珠子下面找到了两根胡萝卜,正在细细的研究时,胡萝卜忽然弯曲出诡异的弧度,“公子呀,你是从哪儿来的?”
寒毛刷刷的竖了起来,这声音甜度也太高了,已经超出了我耳朵的容量,齁的嗓子痒痒,我勉强的定了定神,摇了摇扇子,然后粗着声音咳道:“你是何人?井嘉泽在哪儿?
第013章:彩虹巧娇娆
她凝注了我三秒钟,然后从亭子椅中站了起来,震的亭子盖簌簌的直掉土,她扭着身体凑上前来:“公子……你是泽泽的朋友吧……我们泽泽出门去了……”身子滑腻的扭动,黑珠子上的白面皮一翻一翻的,瞧那架势正向我狂飞媚眼。
满头黑线呀,你要是多少漂亮点儿,勾搭我时我还多少有点儿对我目前扮相的自豪,可是你这模样,也太惊天地泣鬼神了吧?要不是为了打听消息,我简直没胆子和这彩虹交流,我拼死的挥了挥扇子,终于挥出了一点胆气,声音仍是带了不自觉的颤抖:“出门?去哪儿了?”
“我们家泽泽哪……总不在家的,奴家要见他一面,都好难……”
彩虹的腰都快扭成麻花了,直想往我身上凑,手上拎着那小手帕,甩呀甩的,配合着眼神,抽过来,又抽过去……我万般辛苦的躲避她的魔爪轻薄,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这肉麻至死的怨妇+花痴居然叫井嘉泽做泽泽,“我们家泽泽”,这……好诡异哦……
我勉强的咳了一咳,从她的贴过来的身子空隙中争取到了一点空气,灵活的挡着她的上下其手:“请问,你是井夫人吗?”
“是呀……奴家小字叫婉儿……”
天老爷呀,玉皇大帝呀!这果然是井嘉泽的夫人,怪不得这个井嘉泽死都不肯娶我,原来家里早就有了这彩虹夫人,估计娶了这样的夫人,会对天下女子都畏如洪水吧,肯常回家才怪。这份量居然还敢叫碗儿,应该叫缸儿才对。
正在思量,那彩虹的手又趁机攀了上来,拿眼斜睨着我:“公子问了奴家的名姓,还没说自己的名姓呢,人家不依……”
咣当,我真的被雷到了。史上第一大雷呀!你能想像一个花里胡哨的面缸在你面前发嗲吗,如果不能,请在脑海中重温某网络红人的S形英姿……
“那个啥……我是东海的三……三太子,你就叫我三太子就行……”
嗖!彩虹的那对黑珠子暴涨三圈,我一下想起加菲猫的眼睛,她惊怔的看了我十秒钟,然后猝不及防的一把抱住我的腰,整个人就贴着我跪了下来。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再也顾不得仪态,拼老命惨叫道:“非礼呀!”
彩虹仰起凄婉欲绝的面缸,胡萝卜不断的抽搐:“三太子,你要为奴家做主呀……”
“求求你松一点,我的腰要断了呀……”在这绝命一抱中,忽然想起水隐和海望天,原来你们平时受我折磨时是如此痛苦,我以后保证一定不这么抱你们了,反正想抱也抱不到了,须知已所不抱,勿抱于人呀!
彩虹在流泪,我有生以来,真的是实实在在的见识到了眼泪在面粉上冲出两道水槽的实况,面粉下的肌肤大概长年不见天日,仍是嫩白,不知为什么一定要给它穿上雪被……彩虹,哦不,井夫人鼻涕披挂的哭道:“奴家自从入了井家门,饱受折磨,终年不见天日,有冤无处诉,今日终于见到了三太子的大驾,倘若三太子再不肯救我,那奴家真是没有活路了……”
我已经快要被她扼的翻白眼了,这位绝对一女中豪杰,一对玉臂估计可以力挽千斤,我实在怀疑这世上有人能折磨得了她吗?井嘉泽那副斯文样,十个他也不够这彩虹一巴掌呀!我手撑脚踢的道:“我又没说不管,你先松一松,把我扼死了,哪还有人给你出头呀……”
彩虹的手终于给我松出了一丁点空隙,估计可以插入一到两根手指,我急速的喘息了一下,彩虹悲悲切切的以袖掩面,这个动作太高难了,要知道她此时正两手合围,熊抱着我呢,居然袖子还能掩到面,佩服呀:“奴家姓周,就是这本村人氏,爹爹是村头孙老爷,只因那日失足落水,误入这井中,谁知,被那井龙霸占,再不肯放奴家回还,到如今已经三百四十八年了……”
有道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这彩虹的讲述完全是用唱黄梅戏的语调半吟半唱出来的,配上兰花指的动作和眼神,煞是好看,不过,真实性就比较值的推敲了,这重量级的身材,我怀疑井口塞的下吗?别说失足了,就是跳也得跳准了才行吧?再说,这井嘉泽的眼光真有这么差吗?随便从路边勾搭个村姑,也得有几分山青水秀吧,弄这么个大染坊放家里,难道为了治疗色盲呀?
一时走神,忽然感觉有点不对,低头看时,彩虹的头已经贴进了我怀里,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身,而且还在不断的拱来拱去。
抓狂,我的鲛绡长袍呀!卖了你都赔不起的!瞧这一团湿嗒嗒的白色糊状物,恶心死了。我顿时怒从心头起,拳头捶,指甲掐,拿我名贵的折扇连砸带撬,终于把自己解救了出来,坐在亭子上大口喘气,彩虹膝行过来,我赶紧跳开三步,大声道:“你想怎么样?”
彩虹害羞的拿拳头捧住脸:“奴家青春年少,花好月圆,只想求三太子大义援手,救奴家离了这不见天日的井底,奴家情愿以蒲柳之姿侍候太子爷生生世世……”
哇卡卡卡,太劲爆了,当街,哦不,当园勾引,公然出墙!你还蒲柳呢,你是藤筐吧?你要是侍候我生生世世,汗,那我还是一辈子当鬼得了……
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又是兴奋,本来想来砸场子找面子,没想到人家自己就后院起火了,我自己还恰好是火源,可是好玩是好玩,下面要怎么办呢?来井龙宫本来就是引子,我可是想要去闯荡江湖的,弄这么一个超级恐龙在身边,除非我是吃错药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拼命扯长袍的带子,这前胸一团恶心巴拉,不脱下来我连隔夜的饭都能吐的出来,可是这长袍原本就重重叠叠,一着急更是解不下来,我恼火起来,索性一把扯断,转身就把长袍脱了下来。
就在这一转身之际,身后忽然有个清清朗朗的声音道:“二娘?”
第014章:婉娘与二娘
我回头时,彩虹已经迅速起身,扑到了这个人身前,整个动作训练有素,一气呵成,便听她用甜的掉糖渣的声音道:“泽泽,你……你回来了?”
他眉头一跳,不动声色却迅速已极的退开三步,并不抬眼看她,反而微微侧了脸,平平和和的问道:“二娘,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我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井嘉泽,我的长袍之下,已经是女装,可是,彩虹并没回头,所以也没看到我的变身魔法,她拿着帕子在眼睛下鼻子上的地方搓了又搓,又往前蹭了蹭,如怨如诉的道:“东海三太子忽然驾临,你跟你父王又不在,奴家虽是女流之辈,却唯恐失了体统,只能不避羞的出门迎接,谁知,三太子居然要带奴家走……奴家虽是不愿,可是,却也不敢违逆了三太子的美意……”
哇……这彩虹难道还念过书,编起谎话来还满有味道的,不过你能不能背背人,或是咬咬耳朵什么的,这样也太不把我当单位了吧?我走上几步,用手点一点她的肩,彩虹并不回头,扭了扭腰,说:“嗯~~嗯~~”
咣当,这两声极尽霹雳之能事,千回百转,短短的两个音节诉说了数不尽的意义,好像是在跟我说你等我我就来你别急我是你的整个人都是你的随便你想干什么都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叫床,我已经被彻底雷倒,除了后退已经没有上前揭穿她的勇气……
井嘉泽却完全没有被她的电力波及,彩虹的身材其实并不如何肥胖,只是衣服太过华彩繁复,所以看起来像个球,井嘉泽便从这球上向我投过目光,喃喃道:“东海三‘太子’?”
我因为怕露了形迹,所以长袍里是一件很小巧精致的裙子,短到膝上,膝下的腿当然是穿着裤子的,可是,两条腿和一条尾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井嘉泽的眼睛黑白分明,估计这点差别应该是看的出来的吧,我赶紧转了转角度,让他看的更清楚一点。
谁知他只看了看我的脸,眼晴根本没有往下转,就直接绕过了彩虹,几步跨了过来,弯腰施礼道:“井嘉泽见过圣公主!”
他这个低头施礼的动作非常适宜于偷看的,可是,他仍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我郁闷的低头看了他一眼,他举在我面前的手修长白皙,是那种传说中适宜弹琴的手,我本来想顺手来个贴肉式搀扶的,可是顾及到彩虹正在他身后,怕引发河东狮吼或海啸,所以也没敢出手,只点了点头,道:“免了。”
井嘉泽站起身来,仍是目光平视,避开我的脸,平平静静的道:“圣公主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圣公主此来何为?”
我咳了一声,想着应该怎么说,听说上级巡视下级时,都有一套固定的精彩说词的,可以警戒立威顺便敲诈,韦小宝当年就用过,可惜没细看,忽然想起那个檄文老头,该你上场了呀,虽然被彩虹晃的七荤八素,但是来意可没忘记,我背着手踱了几步,问他:“我带来的人呢?”
井嘉泽一怔,道:“我是得人禀报赶回的,直接从后门进来,公主的从人,大约在前面吧,不如……不如圣公主到前厅奉茶?”
“好!”
井嘉泽便低头肃客,我看了看手中脏的不成样子的鲛绡长袍,虽然心疼,可是总不能扔给彩虹说你给我弄脏了你给我洗吧,谁知道她会不会给洗成彩色系列的,索性随手扔了。想到彩虹,便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正张大了嘴巴,惊怔的看我,瞧那表情是无比震惊。
哗,不会是这么一会儿爱上我了吧,干嘛这模样呀?我站定了犹豫了一下,想起她诉说的故事,便对井嘉泽道:“喂,把你的夫人一起带上吧。”
井嘉泽的脸抽搐了一下,可是仍是波平浪静的回道:“这是我父王继娶的夫人,并不是井嘉泽的妻室。”
“呃……”我如果说我不是故意的,估计没人会相信吧……可是彩虹虽然模样真的很霹雳,却实在并不老,加上她一口一个泽泽,我心里先入为主,总以为她就是井嘉泽的夫人,却忘记井嘉泽还有个老爹,想也是呀,虽然古代人很喜欢叫夫人叫个什么娘,那彩虹叫个啥婉儿,应该叫婉娘才对,张口一叫二娘,就很明显了,二娘者,二奶也,政策好转正了而已。
彩虹又回复了几分活力,柔婉的低头娇嗔道:“三公主,瞧您呀……”带着一丝爱娇和嗔怪瞥过了一眼,又含羞低下头去。短短六个字的话,留下了一个余韵悠长的尾音,明明看我是女子还要发嗲,真以为自已的魅力男女老少通吃呀?
我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哼道:“那可不能怪我误会,你们俩人也太亲热了吧?”难道今年不时兴耽美了,改**了?
井嘉泽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苦笑,却仍是淡然道:“二娘一向对所有人都很好。”
“彩虹……哦不,我是说这个女人,她精神没问题吧?是不是傻子或是白痴……”
井嘉泽的嘴角再度抽搐,连彩虹也抽了一下,满脸幽怨的看我。井嘉泽定定的道:“多承圣公主挂念,二娘她身子尚好,精神无恙。”
我发誓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好奇,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井嘉泽老爹的模样:“那你父王没问题吧……呃,别误会,我是说,他是不是品味比较独特……”
井嘉泽的嘴角抽成一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父王身子安好。”
别问了别问了,再问井嘉泽要抓狂了……可是嘴里却是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你们这口井是否盛产各种颜色的布,没有销路造成积压,不得不身体力行以为宣传……”
井嘉泽的脸色已经变的苍白,却咬着牙静静的回道:“圣公主,这儿虽是小小的井龙宫,但是井龙王的夫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大约还不必向公主报备吧?”
“是……”可是穿成彩虹在自家后院揽镜自赏,勾搭个泽泽三太子之类倒无妨,现在我要拉她出去见人,就算吓不到我带来的人,吓到个花花草草游鱼小虾也不好嘛,可是看彩虹面缸脸上有可疑的**,眼泪汪汪,似乎马上就要扑过来哭诉了,赶紧三脚两步跳到安全地带,大声道:“你和你那个二娘,都到前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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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爱状态不好,码了一章就困成磕头虫了,如果睡一觉半夜能醒,就再更一章,不然,大家只好去我梦里看了,嘿嘿……
第015章:拒婚没商量
井龙宫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跑到前面吼了一嗓子,就把人都聚齐了,我在厅中落座,他们整整齐齐的站在我身后,几乎占满了大半个厅,真是威风呀!
我翘起二郎腿,左顾右盼,志得意满,有个人急匆匆的进来,从那个歪瓜裂枣的下人手里接过茶碗,恭恭敬敬的奉了上来,道:“圣公主请茶!”
我嗯了一声,随手接过茶碗,仍是打量周围的装饰器皿,井嘉泽和彩虹正好进门,彩光一映,立刻所有的头都齐刷刷的扭了过去,彩虹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而且基本全是男性生物,显然有点激动,走路都有点顺拐了,拿手帕似遮非遮的捂着脸,跟要擤鼻涕似的,眼波流动,向每一个人飞着媚眼。井嘉泽早已经急走几步,寒着脸把我面前那人扶住,道:“父王,您快坐,让孩儿来。”
啊?这个是那个井龙王?虽然有了封号的龙公主是不必向辖下的龙族施礼的,不过尊老爱幼是美德呀,我赶紧离座,今天穿的小裙子也提不起来,只做了做势,微一弯腰:“欢颜向井龙伯父问安了!”
“不敢当,不敢当!”老井龙讪讪的搓着手站在我面前,我趁机打量了他几眼,他们父子俩眉眼五官很像,只是他的脸膛是四方脸,眉毛也稍微粗直,虽然神情老实巴脚的,不过仍算是英俊的中年男人,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勾搭个无知小姑娘应该没问题的呀!干嘛要弄个彩虹在身边?难道是为了美化井中环境?
老井龙被我看的无措,井嘉泽再伸手相扶,他便讪讪的回入座中,彩虹立刻便靠了过来,也不顾大庭广众,便腻在他身上,看来还真是井嘉泽说的,这彩虹,还真是对什么人都不错,假如能不荼毒大家的眼睛,就更好了。
我转过头看了看彩虹,然后对老井龙浮起亲切友好的笑容:“井伯父呀,我听说,这位婉儿姑娘,四百多年前失足坠落井中,然后你垂涎她的姿色,硬是逼她嫁了给你……可有此事?是不是天高皇帝远,你们就在这儿为所欲为了?”随即坐回去气势十足的一拍桌子,“说!”
老井龙怔了一怔,“圣公主何出此言?”
“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哦!令郎可以做证哦!”
老井龙苦笑道:“婉儿她四百年前投井自尽,小龙察知时已经气绝,因为她生前曾放生过小龙属下的水族,故小龙用龙珠救了她一命,谁知她不肯返阳,又苦缠小龙,小龙无奈,才……”
“哦,我想也是,看你眼光也没这么差,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换个媳妇,免得头顶帽子有点那个,嗯,绿油油……”
身后响起哧哧的笑声,老井龙一脸黑线的看我,彩虹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膝行向我的方向靠拢,可是毕竟胆气不壮,也不敢再多说,我赶紧躲到侍卫身后,井嘉泽站了出来,大声道:“二娘行止,不劳圣公主指摘,这是我们的家事,圣公主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我好心劝劝也有错呀?再说人家向我诉说了冤情,我总得调查一下嘛!”
井嘉泽道:“难道圣公主今日驾临寒舍,私闯后院,便是为了我二娘的所谓冤情而来?”
哇,这就下逐客令了?这井嘉泽看起来文雅,却也是牙尖嘴利,毫不让人,而且,他虽然也非常不喜欢这个彩虹,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却是绝不允许别人稍加轻辱。
我捏着下巴不语,老井龙偷眼看了我一眼,然后道:“恭喜圣公主……”卡住,大概是在考虑下面要说什么。褪皮?**……似乎都怪怪的,只好仓惶的续道:“小龙回头便让泽儿前去提亲……”
“提亲?为什么?”
“呃……”老井龙茫然不知所措的怔望着我。
你以为我是上门求亲的呀?啧啧,当你儿子是凤凰蛋哪?欺负老实人真没有成就感呀,如果这一家子飞扬跋扈,我可以微服私访,查遍他们的全部劣迹,再上门砸场子,与她们对骂三天,唾沫星子铺天盖地,然后我一掀外衣,带出一块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信物(令牌/斑指/身份证皆可,附注:最好是龙袍……)大叫一声:“我是某某某,谁敢无礼!”他们立刻一翻白眼,咕嘟沉底,我义正词严的把他们的劣行昭告世人,然后仰天大笑,整个画面都随着我的大笑抖动不已……
正在想入非非,井嘉泽忽然踏前一步,沉声道:“父王,孩儿不能娶圣公主!”
“……”喂喂喂,这是我的台词呀,抢什么抢,我是客人耶,真没礼貌!又一次被当面拒婚,井嘉泽我跟你有仇呀?当着我身后这么多人,让我以后还怎么当老大呀?我气的牙痒痒,怒瞪着他,井嘉泽却谁也不看,目光远远投了出去,一脸坚决。
“为什么?”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一时不妨,脱口问了出来,转头看到老井龙悲悲切切的脸,这才放心,井嘉泽长叹一声,道:“孩儿不孝……”
这句话和娶不娶我有关系吗?老井龙居然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长叹着点了点头,单亲家庭的孩子就是难理解呀,何况这个家里还有个对他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伸出魔爪吃掉他的彩虹二娘,估计在这四百多年的追追逃逃中,已经对天下女子都死了心。
我踢了那檄文老头一脚,檄文老头愣头愣脑的看我,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指着井嘉泽道:“休得无礼!”然后一整帽缨,整整袍带,拉开架势,展开檄文,就大声颂读起来,我听着又是什么无知小龙,什么狂妄不羁等等等等,单只描述这口井的地理位置就说了半天,又长篇大论的描述我的美貌,好不容易念完,听的我晕晕欲睡。
檄文念完,老井龙早已跪拜在地,不住磕头,井嘉泽却是面寒如水,静静的听完,温言道:“我与父王本是东海辖下,圣公主有什么责罚,嘉泽恭领就是,不必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