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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征士兵     大宋之神箭无敌txt下载     大宋之神箭无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坚城楚州

    楚州(今淮安)有新、老两城。东晋祖逖所筑为老城,城四面各长约五百丈。北宋在老城以北的三百丈处增筑新城,四面各长三百米。楚州两城西接运河,北阻黄海、淮河,首尾呼应,有固若金汤之誉。(注:现代淮安古城有三城,中间连接新、老两城的“联城”是明代为防倭所筑。)

    也正因为楚州易守难攻,才能在北宋灭亡的时侯,在此阻住金兵南下的势头。从此楚州、泗州便成了南宋朝对抗金国的前沿,特别是楚州,几乎年年都有战事。长期的宋金战争使得楚州人民毙逃殆尽,十不遗一,幸好韩世忠从淮阳带来了,几万志愿跟随来百姓,这些百姓在韩世忠和梁红玉的统一安置下,在楚州落了户,楚州这才炊烟渐稠。正是——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随着北方游牧民族蒙古的兴起,金国在北方与蒙古艰苦作战,对南方的宋国便无暇顾及。再加上宋、金两国达成和议,并开放了边境,而金国作战又需要大批的军粮,所以淮河上往来船只骤增,河南田地也渐渐增多,楚州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和平时期。

    这日一早,淮河便驶进了一艘海船,淮河上的渔民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因为淮何北连黄海,常有破损的海船入淮河修葺。这艘正是我和史开山所乘的沙船,自从沙船的一个隔舱进水后,航速便慢了许多,史开山当心车船再度追来,再加上他和楚州驻军统制很熟,所以便决定先到楚州再作打算。

    别过老船家后,一行400余人浩浩荡荡地开往新城。翠莲声称有事,史开山便派一小队军士径直送她回临安去了。临行时,翠莲还隐晦地交待我,过些日子一定要去“倚翠楼”找她。只羡慕得史开山眼珠子都差点要掉下来了。

    望着越来越近的新城,我心中感慨。淮安三城我并不陌生,一代伟人周总理的故乡,21世纪时我曾与女友到过这里,也曾去看过这里的古城墙,不过破坏得十分严重,最长的城墙也只有500米。如今却能看到完整的两座城,但却已是物是人非,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来到了城门,守城门的士兵正聚在一边闲聊,对进出的百姓也不闻不问。见我们这么一大群人过来,才有两个过来问话。城墙上站岗的便是把长枪丢在一边,斜靠在箭垛上观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更夸张的是还有一个家伙,坐在箭垛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摇荡着那双光着的臭脚。

    靠,就这样素质也能叫作军队吗?我沉默了,怪不得区区十几万的骑兵就能打得宋朝不断地求和,这样的军队就算再多都是浪费国家的粮食。

    张宏取出通碟文书,一行人便顺利地进了新城。却有机灵的守城士兵知道我们这群人来头不小,早骑着快马前去通报了。

    “包子……刚出笼的包子……”城内不断地传来小贩的吆喝声,新城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人口稀小,石子铺成的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两旁的木房大多是新盖的,隔几间便有一间店铺,墙角总座着几个与这些十分不协调乞丐。时不时地,还有一小队让我大皱眉头的“自由队形”的巡逻兵。

    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大门面前,却已有一中年文士带着家将出府相迎。

    “朝阳(史开山的字)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呵呵,澄明兄,好久不见。”史开山看来与此人颇熟,想必此人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楚州统制吧,果然,史开山笑道:“子恒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便是新城忠节军统制沈澈,字澄明。”

    “在下郑言,字子恒。”我对着沈澈抱了抱拳,说道,子恒是我之前随便给自己取的一个字,没办法了,现在就流行这个。

    “久仰久仰。”沈澈忙抱拳还礼道:“两位兄台里面请。在下备了些薄酒为两位兄台接风洗尘。”

    久仰才怪呢,我心中暗想,我到这时代还不到一个月,你如果久仰我的名字,那一定是见到鬼了。

    进门眼前豁然开朗,几条小石子铺成的小路纵横交错,路旁的百花齐放,招来蜂蝶乱舞。中间一条小路直通一个百丈长宽的人工湖泊。湖泊里假山陵立,各种不知名的鱼在水里追逐嬉戏,好不惬意。湖上更是长廊交错,小亭陵立,多而不杂。湖的另一边便是几幢三四层的尖角楼阁,旁边点缀着一些不知名大树,宛如进入了仙境一般。

    太夸张了吧。这简直就是一座公园嘛,这样大而漂亮的房子真是让我羡慕死了,我如果有这样的地方住上几年,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想起在21世纪时我那一百多平方的房子,我心中不禁有些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

    我晕乎乎地随着众人来到大厅里座下,不多时便有家丁端上美酒、小菜,接着屏风后便袅袅走出一队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美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才叫生活嘛,看来老天待我还不薄,前几天倒是错怪它了。但是,如果能天天过这样的日子的话……

    看到我纸醉金迷的样子,史开山等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不料此时却传来了一声冷哼,这声冷哼虽然并不大声,但在这悠扬的乐声中却显得极不协调,所以大多数人都听得很清楚,顿时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位方面大耳的武将身上。只有我还依然沉浸在美女们的舞姿中,偷偷估量着某个美女的三围……

    “澄明兄,这位将军面生得很啊。”史开山话中带剌地说道。

    不等沈澈介绍,那武将已急风烈火般地起身拱手道:“末将余玠,字义夫,现任驻老城崇捷崇锐军统制。”余玠声音颇大,顿时便将本就不怎么大声的乐声全压了下去。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模模糊糊间只听到余玠两个字,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猛然想起后宋抗元名将余玠,相传他年轻时好功名,喜欢吹牛,因为打架杀死一个卖茶的老头,为了避罪而逃到赵葵手下当兵,受到赵葵赏识。后来镇守四川,大力发展保垒战,有生之年元军都攻不下四川,难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余玠?想到这里,不禁对那武将多看了几眼。

    一看之下,我才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原来宋朝的文官和武官是分开坐的,文官在左,武官在右。而我竟然被安排到文官这边,我不禁对此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都怪我忘了介绍了,义夫是赵葵赵置使幕下的一员猛将,长年镇守楚州,是以朝阳兄感到面生也不足为怪。”沈澈忙解释道。

    果然是他,听完沈澈的介绍,我终于肯定了眼前这个人便是余玠。

    “哦,原来是赵置使幕下的余将军,怪不得有这身胆气啊。”史开山不置可否地道。

    “不敢,论胆气,末将哪比得上史大人啊。”听出了史开山的弦外之音,余玠毫不留情地反击道。

    “哼!”史开山自小便是在马屁声中长大的,如何受得了这份抢白。只见他面色一放,冷哼一声,怒视着余玠,霎时厅内便充满了火yao味。

    “稍停,稍停。朝阳兄,余将军,我知道你们都是英雄人物,但你们也用不着如此互相称颂吧,外人见了,还道我们大宋都有互夸的毛病呢!”沈澈大笑道。

    众人都被沈澈的话逗得一乐,厅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我心中暗惊,这个沈澈实在不简单,清描谈写的一句话便化解了一场矛盾。有如此高明的政治手腕也难怪会座上统制这个位置,不过这么出色的人,为什么在历史上却默默无闻呢?我心中微感奇怪。

    史开山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地笑道:“澄明兄见笑了,我史开山可不敢称什么英雄,不过有一人却当之无愧。”

    “哦,却是哪位英雄?我倒想认识认识。”

    “正是我给澄明兄介绍过的子恒兄。”史开山指着我笑道:“说来惭愧,此次朝阳奉旨赴高丽卖马,不知为何却走漏了风声,途中遭神箭门追杀,险些全军覆没。若不是子恒兄连施妙计,恐怕今天我已经不能坐在这里和澄明兄喝酒说笑了。”

    “神箭门!”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神箭门犯下的案子,朝廷的人知道得最清楚了,所以在座的众人也都知道神箭门的历害,听到我能施计逃过神箭门的追杀,连余玠也对我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沈澈好奇地说道:“据我所知,神箭门可从未失过手啊,朝阳兄当是第一位逃出生天之人。朝阳兄可愿细细道来,让在座众人一饱耳福。”

    “澄明兄就是不让我说,我还不肯呢!。”史开山笑道:“这其中的过程还真是一波三折,险象环生。还请听我慢慢道来。”看着众人投来期待的眼神,史开山不禁有些飘飘然。

    于是乎,史开山便口沫横飞地说起我如何引倭船斗车船,如何铺海藻引沙船过岩石,神箭门的箭法是如何的神奇,射得船上的人是如何的血肉横飞,车船又是如何的撞上岩石而损失惨重。其中免不了添油加醋,并充分发挥了他丰富的想象力,将我表现得神勇无比。只听得众人惊叹连连,高潮迭起。

    我不禁摇头苦笑,这史开山别的不行,讲故事倒也确实动听,听完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像是个超人一样。而且其中沙船过岩石的那一段,那时史开山早就躲到船楼里了,现在说起来却好像亲眼看见一样,不,是比亲眼看见的还精彩。

    史开山讲完后还觉得不过瘾,随手便拿出一只雕翎箭来给众人传阅。我倒,这家伙竟然把神箭门的雕翎箭随身带着夸耀。

    当箭传到余玠手上时,余玠顺手将它递给身后的一位家将,那家将审视片刻,便小声对余玠说道:“确是神箭门常用的雕翎箭。”

    哈,感情这余玠并不怎么相信史开山说的话,或许他还会认为史开山只是在为了逃避没有完成任务的责任,才编出这样一个故事的,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相信,像我这样的人能够打败神箭门。

    “哈哈……”余玠一声长笑起身道:“众所周知,神箭门自出现以来便未尝一败,朝廷对它也是毫无办法,此次却在郑公子妙计下损兵折将,余某佩服。只是余某心中有一事想请教郑公子,不知郑公子可肯屈尊教导。”

    来了,我心中暗道,毕竟史开山说的都是一些空话,一枝雕翎箭也证明不了什么,余玠这是想试试我有没有真本事了。如果作诗写词我是不行,但行军打仗,哼,我可是比你多了几千年的经验来着,又怎会怕你。于是我微微一笑道:“请教不敢,但有疑问,郑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就请教郑公子:若要攻打楚州二城,将如何攻之?”

第八章 楚州攻略(1)

    余玠此言一出,史开山立刻露出愤怒的神色,因为地球人都知道,楚州二城是天下少有的坚城,所以在众人眼里,余玠有此一问便是故意刁难我。

    只有我心里明白余玠并不是在刁难我,余玠是知道楚州的弱点的,他有此一问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真本事。看着余玠坚定的眼神,我不禁暗叹——此人虽是将才,但锋芒太露,且不懂政治。这样的一个人才,最终还是逃不脱武将的宿命。因为我知道历史上的余玠,便是因为惩治了一个贪官,而兵权被收被活活气死。

    想归想,余玠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我稍加思索,便不紧不慢地说道:“楚州二城虽是天下坚城,但我却认为此二城是死守之城。”

    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史开山也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大家都知道楚州二城坚牢高峻,易守难攻,金国大军多次在楚州城前望而却步,素有“铁打楚州城”的口碑。有些人则以为我只是哗众取庞,不屑地发出了几声轻笑。只有余玠露出慎重的神色,说道:“愿闻其祥。”

    此时沈澈已挥退了歌姬,众人都在等着我的答案,少数是期待,一些是不屑,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唉,不用这样吧,这关美女们什么事啊!我不舍地望着那些歌姬,直到她们走得连影都没有的时侯,我才收回留恋的眼神,回神接着道:“楚州二城相距不过三百余丈,如果我有足够的兵力,便可尽围两城,围而不攻,只等粮尽,便可破城了。”

    我刚说完,众人的笑声却是更大了,史开山也是满脸尴尬的神色。

    沈澈笑着反驳道:“楚州二城有共十处城门(新、老二城各有五处城门),敌方若尽围二城则兵力必然分散,而我方却可以集中兵力攻击骚扰,敌聚则回城,敌退则出击,子恒兄以为然否。”

    我轻轻一笑,明知故问地道:“楚州二城是否皆有护城河?河上有吊桥?”

    “有何不妥?”沈澈疑惑地道。

    我不理史开山对我猛打的眼色,接着说道:“如果我是敌将,我便会在各个方向安排哨兵在高处观望二城,专看哪个城门吊桥放下。到时我想沈大人的兵马刚出城整备,敌方便早已做好了迎敌的准备了。更有甚者,敌方若在将军兵马出城过半时,用骑兵冲击,到时前有敌军,后有护城河,而城门太小,出城兵马一时无法尽撤回城,沈大人以为该如何应对?况且,楚州城外地势平坦,有利于骑兵冲击,沈将军以为你的忠节军,能打胜以骑军为主的金军吗?所以我才说楚州二城虽是坚城,却只是死守之城。粮草便是楚州的弱点,有粮则生,无粮则亡。”

    “哄……”的一声,厅内无论文官武官都是议论纷纷,乱作一团。原先发出笑声的人此时已是满面羞惭,无地自容。沈澈被我说得眉头紧锁,苦思应对之策。史开山则一改尴尬的神色,此时已是洋洋自得的样子,好象打了胜仗似的笑容满面。只有余玠依然稳如泰山般地端座在案前,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我早料到余玠会有这样的表现了,余玠常年镇守楚州,早就对楚州的弱点掌握得一清二楚。事实上,我所说的围城方法,也只有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文人不知道了,只要有过守城经验的武将往往都会发现,敌人就算比城内的宋军少,城内的宋军也很难主动出击,因为大宋的城池大多都是以防守为主,城门少不说,护城河更是出城攻敌的一大弊病。但上千年延袭下来的建城方法,使得宋朝的城池还是这个老样子。

    其实楚州也并不是从没有被金兵攻破过的,建炎四年五月,金兀术以重兵强攻,并断楚州粮道。城内无粮,军民以树皮充饥,虽击退金兵无数次进攻,但最终还是被金兵攻破,城内军民所剩无几。本来经过那惨烈的一战后,大宋的君臣应该吸取这次惨痛的教训,对楚州城防有所改革。但当时他们只是简单地把那次失败归罪于敌强我弱,以至于在后来收复楚州后,还是没有对楚州的城防做出任何的改动。到了百年之后的现在,那次楚州被攻破的事实早已被人们淡忘,以至于现在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楚州是天下少有的坚城。塾不知,这些年来金国之所以没有攻打楚州,完全是因为在北方蒙古的威胁下,不愿在这里损失兵力而已。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议论纷纷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毕竟我说的方法,也是以楚州无粮为前提的,如果楚州有粮的话就不必担心了,想到这里众人也放下了不少心。但我并没有就此罢休,接着说道:“刚才所说的是不攻之法。要破楚州,还有一强攻之法。”

    这一下又在众人中投下一枚炸弹,连余玠的眼里也露出了惊奇的神色,转头疑惑地看着我。哈……终于惊动了这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家伙了,我心中暗自得意。

    “敢问澄明兄,金国可有火炮?”我对着沈澈问道。

    “哼……”不等沈澈回答,余玠再次发出一声沉重的冷哼声,他用凌历的目光扫了一眼沈澈、史开山说道:“本来是没有的,但现在却有了。”

    我不禁有些愕然,但看到史开山、沈澈尴尬的样子,我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也就不再多问了。

    沈澈不解地问道:“子恒兄可是想用火炮强攻楚州?子恒兄有所不知,火炮威力虽大,但却没有准头,用火炮攻城的话,如果火炮力弱便打在城墙边上,对城墙虽有损害,但伤不到人。如果力大,便打到城里,对城里百姓、房屋虽有伤害,但也伤不到兵士。就算十炮也没有一炮能够打得到兵士的,所以威力反不及弓箭。而且我方也有火炮,在城墙上打得更远,子恒兄何以会认为火炮能破城呢?”

    众人也纷纷点头赞成沈澈的说法,主要是因为火炮发明出来不久,威力虽然大,但是由于技术还不成熟,误差实在太大。就算是同一尊炮在同一个位置发炮,炮弹的落点都有可能相差百米,而且发炮的时间间隔也十分长,还要受到天气的影响,火yao的存储也十分麻烦,万一受潮就全是哑炮了。所以在宋朝时,火炮的威力确实比不上弓箭,宋朝的文人也一向视火器为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并不重视。

    但我可不会这么想,如果我会这么想才怪呢!如果我把火器发展到21世纪时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不当场吓死几个才怪。我也知道这时侯的火炮是没有准头的,但是只要用法正确,还是会产生很大的杀伤力的。考虑到光说他们难于理解,所以我问沈澈要来了文房四宝,毕竟在座的除了我之外,不是只会之乎者也的文人,便是只懂得舞枪弄棍的武夫。要想让他们理解火炮的用法,嘿……难着呢!

    我在纸上粗略的画了一下楚州二城的结构,只是线条却是歪歪扭扭,且粗细不等的难看至极,只看得沈澈等文官眉头大皱。没办法了,我可是从没摸毛笔这玩意,早知道会这样就不画了。画完后,我指着我的“作品”说道:“现今城池大多是和楚州二城一样的四方城,这样的城池攻守重点无疑就是在城门。”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这便是普通百姓也知道的事,哪还有人有不同意见,但大家都知道我还有下文,所以也并没有人轻视或是打断我,只等我继续说下去。

    “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攻击重点当然是在城门。但有火炮就不一样了,有了火炮攻城重点就在这里了。”我用毛笔在楚州二城靠外的四个角上圈了四个圈。

    “何解?”众人看着我的“作品”,忍着想吐的yu望,艰难地问道。

第九章 楚州攻略(2)

    面对疑惑的众人,我解释道:“如果我是敌军,我便会在这八个位置堆土成垒,上架火炮。”

    我在四个角外,八个位置点了四个黑点,并用虚线粗略地画出了弹道,接着说道:“每个位置的火炮打一个边,每两个位置的火炮控制一个角,然后派兵强攻这四个角,则城可破矣。”

    其实想明白了就很简单,就像我们小时侯用弹弓射一根长竹杆,如果竹杆是横放在地上的,那么射中的慨率就很小。因为如果拉弹弓的力大了,石头就会跨过竹杆。如果拉弹弓的力小了,则石头还没到竹杆处就落地了。而如果竹杆是竖放在地上的,那射中的慨率就会大得多,只要你保持弹弓与竹杆成一条直线,则无论你拉弹弓的力大还是力小,都能射中竹杆。

    这时代的火炮也和弹弓相似,火炮准头差也是差在远近相差很大,左右偏差却是很小。所以只要与城墙保持在一条直线上,而不是面对着城墙打,打中的慨率还是相当大的,因此,只要在两个位置上安置几架火炮,便基本上可以火力覆盖一个角了,一个角有两个边嘛。这样只需几发炮弹后,这个角上就基本上都没有几个站着的人了,然后再集中人手强攻这个角,攻城自然就简单多了。

    说起来复杂,在纸上画出来的却是简单易懂,虽然我的画功连我自己都不敢恭维,但众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只惊得众人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全都想不到素有天下坚城之称的楚州,在火炮面前也如此不堪一击,再想到大宋的城池大多都是这样的四方城,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史开山与沈澈则面面相觑,火炮在他们眼里本来只是些旁门左道,怎会想到竟有如此历害。他们心中更是深深后悔,将火炮高价卖了一批给金国,但此时却如何敢说出口。

    余玠此时则双目尽赤,脸色阴沉得难看,他长期镇守楚州,对沈、史二人的勾当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由于这二人后台强硬,所以一直无法对他们怎么样。此时想起就因这些贪官为了多赚几两银子,却不知要让自己死多少兄弟,不禁越想越气,忍不住拍案而起,怒视史、沈二人。只听“啪”的一声,余玠面前的矮桌应声而断,酒菜随即洒了一地,顿时一阵的酒香扑鼻而来。余玠身后的所站的四个家将本来就对史、沈二人心存不满,此时更是雪上加霜,他们见余玠发飙,也都个个磨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便上前拿人。

    史开山等人见此纷纷色变。原本守在厅外的沈澈家将听到声响,立时涌了进来,呼啦一下将余玠等人团团围住。余玠一众只有五人,而沈澈家将一下就进来了四十几人,而且还有不断增多的趋势。但沈澈家将虽多,却大多听过余玠威名,知道余玠的历害。他们虽然知道如果真的打起来,余玠他们是不可能会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的,但他们也有可能要倒下一半,任谁也不愿作这倒下中的一个,所以拦在余玠面前的家将,虽迫于形势不得不上前,但胆怯之相毕露,甚至有人双脚已情不自禁地打颤。

    沈澈心里也明白自己与余玠只相距两米,如若打起来,余玠大有可能冲破家丁的包围而挟持自己。想到这里,沈澈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道:“余玠,你敢以下犯上吗?”原来沈澈和余玠虽同是统制,但沈澈兼任枢密使,按大宋律历,只有枢密史才有调动兵马的权力,所以余玠实际上是沈澈的属下。

    我见形势不妙,忙道:“余将军息怒,此事尚有补救之法。”

    余玠闻言面色稍缓,慢慢地冷静下来,心想现在发作无异于兵变,自已光棍一个倒无所谓,如果连累了赵大人,那就万死也不足以谢罪了,于是他强忍着怒气对沈澈道:“沈大人不必多心,余玠乃一介武夫,行为举止难免有些鲁莽,只是这桌子也贰不禁打,回头末将赔给沈大人一张就是,还望沈大人恕罪。”

    史开山、沈澈等人闻言都知道余玠已放下凶念,不禁松了口气,他们少有见过如此阵仗,此时却尤如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暗抹了一把汗。但沈澈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依然让家将们在旁边待侯着。

    余玠见此不屑地笑了笑,转身对我作鞠道:“还请郑公子告知补救之法,余某在此,代三军将士先行谢过了。”

    “余将军不必多礼,其实方法简单,只不过又要劳民伤财了。”

    “钱财方面,子恒兄不必担心,有我和沈兄一同担待。”史开山忙道,同时暗暗给沉澈使了个眼色。

    沈澈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今天若不散些财,只怕不能善了,忙说道:“正是,正是,此等保家卫国之事,沈某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哼。”余玠冷哼一声,显然对沈澈的话极不认同。

    史开山和沈澈则被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发作,怕逼得狗急跳墙,只得暗自生着闷气。

    看在眼里,我暗暗摇了摇头,今天余玠是把史开山等人得罪了个透彻,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苦笑着对着余玠说道:“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只需把四角内收,由外角收为内角,一角就变为两角,再在两角上架设火炮,便可免去一角受两面炮击之苦。”

    “嗯,果然是个好方法,只是这由外角收为内角,就不知又要拆除多少民房了,而且城墙四角都收,也不是一项小工程,呵呵……”说道这里余玠冷笑了几声道:“这些还要沈大人、史大人多多费心了。”

    “当然,当然。”

    “应该,应该。”

    看着沈澈和史开山的嘴脸,我不禁有种想吐的感觉。现在我不禁有些后悔救了史开山,不过回头想想,史开山对我也实在是不错,况且如果不救史开山的话自己不也完蛋了吗?

    “实不相瞒。”见诸事已定,余玠又拉开了他的大嗓门叫道:“余玠本来是不信史大人所说之事,但此时已是深信不疑。郑公子有如此才华何不为朝廷效力?赵葵赵置使一向求贤若渴,郑公子若能投到赵置使门下,赵置使必能重用郑公子,余玠也有幸能和郑公子一同驰骋沙场了。”

    闻言我不禁再次为余玠这样的政治白痴叹服,我跟着史开山来,得到史开山的认可,基本上也可以算是史开山的幕僚了,哪有这样明目张胆的撬人墙角的。就算我答应,史开山也不答应啊。

    果然,余玠话音刚落,史开山便历声说道:“这点不劳余将军费心,史某自会为子恒兄安排,我想家叔定会禀明皇上妥善安排的,家叔总不会比不上赵置使吧,余将军认为呢?”

    “如此末将告退了,承郑公子教诲,余某还要去稍作安排。”余玠说完可惜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身后的武将走了。

    余玠离去后,由于之前的一场惊吓,沈澈等众人也失去了饮酒作乐的兴趣,于是也都纷纷散了。待众人散去后,沈澈随即也挥手摒退了手下。

    “呼……”待厅中只剩我们三人时,史开山惧态毕露,一屁股座到椅子上,口中骂道:“余玠这厮实在可恶,仗着身后有赵葵撑腰,竟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刚才若不是子恒兄拦着,我看这厮就要反了。”

    沈澈也心有余悸地小声说道:“史兄何不将此事告知令叔,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到时我看赵葵脸上也不好过。”

    “令叔是?”见两人多次提到史开山的叔叔,我不禁也有了些好奇心。

    “家叔正是当朝丞相——史弥远。”

第十章 走私

    “史弥远!”我失声惊叫,想不到这么快就和这只老狐狸扯上了关系。我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所知的史弥远资料:史弥远,两代权臣,勾结杨太后,废赵竑而立赵煦(赵煦便是当今皇帝),由于赵煦是史弥远所立,且赵煦自认不是党羽满天下的史弥远的对手,所以就放任史弥远横行霸道,直至绍定六年史弥远暴病而亡。

    怪不得了。我心中暗道:怪不得史开山如此年轻,又没有能力,还能座上骁骑统制的位置。怪不得沈澈官比史开山大却要对史开山如此恭敬。怪不得像余玠这么火爆脾气的人却能长年忍受着史、沈二人在他眼皮底下做坏事。

    “子恒兄,子恒兄……”史开山唤醒了正在走神的我,说道:“子恒兄认识家叔吗?”

    “哦,不,郑某乃乡野粗人,如何有幸能认识史丞相,只是闻名而已。”

    “哈,史丞相大名,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沈澈笑道。

    史开山也是满脸得意之色,旋又想起海上之事,不由面露惭色地叹道:“唉!此次赴高丽买马便是家叔一手安排,本来是一项轻松的差事,哪想到会杀出个神箭门来,本来家叔还想让我立个功回去后便可升为枢密史的,这下可泡汤了,回去免不了受家叔责罚。”

    “朝阳兄此言差矣,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逃得过神箭门的追截,朝阳兄当是第一位啊。不仅如此,还重创了神箭门,更何况买马之资也是分文未失,所以沈某认为,朝阳兄不但无过,还有功。史丞相断事英明,必会分得清是非的。”沈澈谗言道。

    “也对。”史开山闻言心情渐渐转好,但又想起余玠,又咬牙恨声道:“回去怎生和叔叔说起余玠之事才好?此次定不能轻饶了这厮。”

    沈澈闻言贼目一转,低头思量。

    见此我心中暗自着急,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以今天余玠的表现,给他加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也不为过。如果因为我的出现,而让余玠早死了几十年了,那我可就成了天下的罪人了,毕竟如果不是我的那一番话,余玠也不会和史、沈二人翻脸。于是急忙开动脑筋,片刻便想到一个说辞,于是急忙说道:“郑某认为此事最好就此揭过。”

    “哦,为何?”史开山奇道。

    “余玠若因此事获罪,无论如何,他都会将史兄、沈兄之事合盘托出,我想余玠一定知道一些二位兄台的事吧,如若史兄、沈兄之事史丞相原先是知道的,则无妨。如若不知道,恐怕史兄、沈兄在史丞相那里便不好交待。”我知道在这个史弥远控制的天下,能制得住这些贪官的也只有史弥远了,心中暗暗求菩萨保佑,保佑史开山等人是背着史弥远做着不法之事的。

    看着史开山两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我不禁放下心来,只听史开山说道:“子恒兄说的有理,我等险些因小失大了。哼,这次就便宜了那厮了。”

    沈澈也附和道:“还是子恒兄想得周全,便那那厮再快活几日。”

    史开山说道:“不瞒子恒兄,我们所做之事也并非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无非也就是做些小买卖。我负责在内地收购瓷器、茶叶等,然后运到楚州。由沈兄将货物运往金国和高丽等国,再从这些国收购马匹运至内地,由我出手。我们只是从中赚取些蝇头小利罢了。”

    恐怕还有火炮吧!我心中暗想,原来是走私,怪不得沈澈会富成这样,史开山大慨也不会穷到哪里去。还蝇头小利呢,如果你们这都是蝇头小利的话,那我看这世上就不存在富豪了。旋又想到史开山这次高丽之行也是为了买马,不禁奇道:“既然马匹可以从金国买到,为何朝阳兄还要到高丽买呢?”

    沈澈笑道:“子恒兄有所不知,金国因为长年和大宋交战,所卖马匹甚贵,所以朝庭若能从别国买到就尽量从别国买,此次朝阳兄赴高丽便是为朝庭做事。只是别国迫于金国压力,也不敢大量卖马给大宋,所以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哦。”我恍然大悟,宋朝缺马我早就从历史书上看到过的,宋朝开国前,产马的幽、燕十六州便被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了辽国,此后一直没有收复,导致宋国长期以来一直缺少战马,为此也耗费了大量的军费,成为宋国的沉重负担之一。

    “子恒兄。”史开山郑重地对我说道:“史某对子恒兄的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史某想分一分红利给子恒兄,望子恒兄不赚弃才好。”

    哇……发了。哈,想不到幸福生活来得这么快,老天真是待我不薄,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听到史开山愿意分一分红利给我,我不禁欣喜若狂,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分红利到底有多少钱,但看到沈澈听到这句话时目瞪口呆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不会少。

    虽然我很想马上应承下来,但我知道自古以来文人就有假意推辞的习惯,所以强忍着心中的狂喜,假装惶恐地道:“这如何敢当,之前的小事朝阳兄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至于这一分红利,郑某实在是受不起啊。”

    “子恒兄就不要推辞了,史某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一分红利,每月自有下人折成银子为子恒兄送去,还望子恒兄笑纳。”

    “是啊,子恒兄就收下吧,以子恒兄的才华,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只要他日飞黄腾达之日,没把我们给忘了,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娘滴,我心中骂道,史开山送我银子,光你沈澈什么事,十足一个政治家的模样,就会找机会占便宜。我心中对沈澈的这一副嘴脸讨厌至极,但脸上还是强笑着道:“哪里哪里,如此郑某就愧受了。”

    “哈……如此甚好,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沈澈说道:“这样吧,不如二位兄台就在沈某府上多住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宜。过个三五日便有一批从金国的马匹到此,到时,朝阳兄、子恒兄便可一同押往临安了!”

    “甚好,甚好,连雇马车的钱都省了。”史开山笑道,摆出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惹得沈澈和我均忍俊不住。

第十一章 初试弓箭

    次日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了,我很少这么迟起来的,只是由近一个月的海上艰险生活,一下转变到有如仙境的沈府里,就有如从地狱一下到了天堂般,让我不知不觉地睡过头了。

    我睁开双眼坐起身,一阵檀香味扑鼻而来,觅着香味望去,床脚案上一个小巧的三足铜鼎,正徐徐地冒着青烟,旁边早站着两个手捧衣物的丫环。我苦笑着摇摇头起身,任丫环为我穿戴,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怎么穿得来这种绑来绑去的衣服,让丫环帮我穿,我也好学习一下,我总不能去问沈澈或是史开山怎么穿吧。

    接着便有丫环端来洗脸水、细盐、和漱口用的香汤。古代时没有牙刷、牙膏,便是用手沾些细盐清洁牙齿,然后用香汤涮口,但这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皇帝也无非是这样。

    对于这样的奢华的场面,我现在已是见怪不怪了,比起昨晚我赶走的,要陪我洗浴和要陪我睡觉的丫环来说,这些实在不算什么。大家可别以为我郑言突然转性不好色了,我郑言虽是好色,但前提是MM跟我没有半分勉强。昨晚要服待我的丫环虽然也没有半分勉强,但一想到她们被主子随意送人的凄苦身世,唉……我那个下不了手啊,谁让我郑言天生就是这样正直,这样怜香惜玉的人啊……(喂,别吐啊,我还没说完呢。)

    刚洗漱完,便有一个家丁进来作揖道:“小的王顺,老爷吩咐我在郑公子身边打点一切,郑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嗯!”我淡淡地应道,虽然我不想这么冷淡,但昨天的经历我总结到了一个经验:在这个时代,下人们都习惯了主人的冷淡,你如果对他们好些,只会让他们担惊受怕,你如果冷淡一些,反而会让他们心安理得。还是入乡随俗吧,就算我想改变这种状况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这些下人,都是长期甚至几代都生活在这种自卑的环境里,这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所以我尽量学着史开山那冷冷的语调说道:“你家老爷起来了吗?”

    “起来了。”王顺恭敬地说道:“老爷和史大人都在练功房,郑公子用过早点后小的就带公子去。”

    我一向用早点都十分简单,通常就是一包牛奶加一个面包,所以虽然王顺安排的早点十分可口,但我还是胡乱地扒了几口就完事了。

    随着王顺左拐右绕地穿插在园林之中,半柱香的时间后,我们便来到了一幢百丈长宽的大房前,王顺推开门后便在旁垂手待侯着。

    这里不会就是沈澈的练功房吧!我再次被沈府的大手笔所震惊,看这幢房的大小,在现在都可以建个小型的体育场了。走进房门,只见四处摆着各种刀、枪、剑、戟,还有沙包、哑铃,各种练功、健身用品是应有尽有。我当然不会相信沈澈是个练武之人,古往今来的老板都是一样的,他们虽然不怎么锻炼,但他们的器材却是最多、最好、最全的。这其中最能吸引我的眼球的,还要数中央两百步见方的箭圃,看着墙上挂着的一把把制作精美的弓箭,和竖立在箭圃中的箭靶,不禁让我联想起了,以前每天都要呆上几个小时的靶场。呼……要是现在有一把自动步枪就好了,现在的我,就像是吸毒者一样,心痒得难受。

    “子恒兄来了。”见到我进来,史开山、沈澈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看着沈、史二人手拿弓箭,我惊奇地问道:“澄明兄、朝阳兄你们会射箭吗?”

    沈澈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道:“子恒兄难道不会吗?”

    我摇摇头道:“我从没射过,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足为怪。”史开山对沈澈解释道:“子恒兄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小岛上,没射过箭也是常理之事。”

    “哦。”沈澈恍然大悟,我的“来历”他早就听史开山说过了,只是刚才一时没有想到而已。

    “不若子恒兄也来试试吧。”沈澈招了招手,便有家丁取来了弓箭。

    接过弓箭,只觉得弓入手轻重适中,线条流畅。箭却是一枝三棱透甲箭,箭头两寸长左右,箭杆长两尺,光滑且重量均匀,箭羽我还看不出是什么羽毛制成。虽然这是我是第一次手握古代的弓箭,但一入手便有张弓瞄准的yu望,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知道我没有射过箭,沈澈便解释道:“射乃六艺之一,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指的便是射箭。”

    “哦。”我恍然大悟。六艺在高中的语文课本里就有学过,只是一时没有和现实联系起来。也难怪在知道我不会射箭后沈澈会这么吃惊,原来这时代的读书人都有学射箭的。既然射是射箭,那御就是骑马了,难道宋朝的读书人都会骑马、射箭吗?那为什么宋朝的军力还这么弱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沈澈随手射出一箭,只射中靶边,同时口中呤道:“君子无所闻,必也射乎。”

    “揖躟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史开山也是一箭,却是瞄也未瞄,结果连靶都没沾上。

    看着两位仁兄的“枪法”我不禁奇怪,这也叫射箭吗?

    “子恒兄,到你了。”史开山转身道。

    “啊……”我明白了,文人的射箭,名为射箭其实是呤诗,就像喝酒吟诗一样,其意不在酒。我哭笑不得,射箭是这样,那骑马又是怎么呢?在我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风景如画的高山平原,朝阳遍洒点点金光,一群家丁牵着一群装饰华丽的高头大马,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位手拿折扇的书生,摇头晃脑地呤诗作对……

    “子恒兄!”史开山打断了我的联想。

    “哦,到我了吗?”我心中直泛苦水,又要作诗了,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嘛,堂堂一个特种兵却到宋朝来作诗。正当我绞尽脑汁苦想之际,突然看到了手中的弓,一句词便闪入脑海,我脱口而出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也有样学样,一箭射出,与沈澈差不多,射中靶边。

    史、沈二人一怔,我所吟的却是他们从未听过的词。

    “数风liu人物,还看今朝。”我继续道。接着又是一箭,这箭好些,离靶心近了点。

    “好词!”史、沈二个齐声赞道。

    “数风liu人物,还看今朝。”沈澈动容地道:“子恒兄好大的气魄。”

    “子恒兄所说的成吉思汗可是蒙古的皇帝吗?只识弯弓射大雕,呵呵,对成吉思汗这蛮人倒也十分贴切。”史开山道。

    “史兄可千万别小看了成吉思汗,这成吉思汗智勇双全,手下蒙古骑兵来去如飞,悍勇善战,连金国也不是他的对手。大宋应及早防范才是。”

    “嘿,不过是蛮夷罢了,子恒兄不也说了,蛮夷只懂得弯弓射大雕么?更何况,成吉思汗已死了。”沈澈对此颇不以为然地道。

    “什么?成吉思汗已经死了吗?”我吃惊地问道。(成吉思汗于1227年在军中病死,主角不记得成吉思汗是哪年病死的。)

    “是啊,已经死了两年多了。”史开山道:“子恒兄长年居于小岛之上,消息不怎么灵通吧!”

    “哦,是啊,是不怎么灵通,那窝阔台即位了吧?”我问道。

    “是窝阔台即位的吗?”史开山疑惑地道。

    沈澈却是身躯一震,吃惊地望着我道:“子恒兄是如何得知窝阔台即位?”

    看着沈澈惊疑的表情,我暗自后悔问出了那句话,只苦于覆水难收。忙胡扯道:“我所住的小岛上经常有蒙古商人来往,我常听他们说起蒙古三王子窝阔台最是历害,所以猜是窝阔台即位的。”

    沈澈将信将疑地说道:“原来如此,正如子恒兄所猜,窝阔台于去年八月继位。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本来以为此事大宋只有我最先知道,没想到子恒兄竟然能未卜先知。”

    我暗道好险,心想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如果这下有像老船家那样长期在海上过活的人在这里,我就过不了关了,地球人都知道,蒙古人一向都在草原过着自给自足近似原始人的生活,在海上哪会有什么蒙古商人,我想蒙古现在也许还不知道,商人是什么东西吧,也只有像沈澈、史开山这样毫无航海经验的人,才会信我的话了。但这样多来几次的话,就难免会让人起疑,如果让人当作奸细办了,我岂不冤枉。

    史开山闻言,却对我毫不怀疑,口中直呼历害,眼中对我的崇拜又多加了几分。

第十二章 练箭

    转眼十日过去,沈澈所说的马匹一直都没送到,沈澈派去金国打听的人也是一去不返。然而沈、史二人对此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依然醉生梦死,我行我素。

    自从在练功房射出第一枝箭后,我就迷上了射箭。在21世纪时我就是个神枪手,而且还是个十足的枪迷,每天不摸枪、拆枪我就浑身不自在。到了这时代后,已经好久没玩枪了,正手痒的时侯,弓箭却让我找回了一点枪的感觉。于是我把以前所有对枪的感情,全都倾诉在弓箭之上。但为了避开和沈、史二人一同练射(自从和他们同射过一次后,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我每天天刚亮就起床,借着朦胧的光线一遍一遍地开弓射箭,大约快到巳时再回去睡觉(沈、史二人大都十点左右起床)。待侯我的家丁、丫环虽觉得我有些奇怪,但都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也就没有向主人报告。再说了,府里没少东西、没失火、没死人,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啊。而沈、史二人只认为我是个十足的懒虫,每天都要睡到吃中饭的时侯才起床,不过对他们来说,却也大有知已的感觉。

    十日的练习已让我的箭法颇有长进。射箭无非就是两个要点:一是有力,二是准。力气我有,整整五年特种训练可没有白费。准确性就比较难些,虽然我枪打得准,但弓箭和枪毕竟是不同的。最大的不同就是拉弓瞄准时,由于两手都要持续用力,所以手会情不自禁的颤抖。不过这也好解决,以前打步枪时也有类似的情况——新兵刚端起步枪时,枪口就会情不自禁的上下左右的摆动,解决的方法就是在步枪前挂上几块砖,然后每天保持几个小时的端枪姿势。我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在弓上挂了几块砖,每天保持几个小时的开弓姿势,效果果然很好,由于有以前的基础,我只练了三天就不再抖动了。只是这样却毁了沈澈几把好弓,沈澈还一直奇怪怎么最近老鼠突然多了。

    接下来几天就是一遍一遍的拉弓射箭,这和以前每天打靶差不多,只是箭受重力和风的影响,比子弹要大得多,只需多估计些落差和误差就可以了。这样到了第十天,我已经可以准确地射中七十步开外的靶心了。我也试过射一百步的,但无奈弓的张力太小了,大约只有四十斤左右,我想文人用的弓太慨都是这样的吧,用这样的弓在一百步开外,只能勉强射中靶。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百步穿杨。意思是一百步的距离可以射中一张染成红色的杨树叶子,这应该不会是真的吧。但又想起神箭门的那位猛男,我又不得不信了,神箭门的那位又何止是百步穿杨,两百步大慨都可以吧。

    这些日子我从沈、史二人那了解到——一般的弓箭手只能开二钧(60斤)的弓,只能射到一百五十步左右,而且还是没有准头的,两百步就算射中了也没有杀伤力了,三百步除了听说神箭门的高手能办到外,就只有驽才可以了。靠,神箭门用的是什么弓啊?如果我拥有一把神箭门的弓是不是也能射出那样的效果呢?唉,我的箭术跟他们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想到这里我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只是我不知道,如果现在有一位神箭门的人在这里的话,看到我十日的练习,就能用一钧多的弓准确地射中七十步的靶心,肯定会吃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注:钧是古代的重量单位,一钧为三十斤,四钧为一石。步是唐朝开始用的长度单位,以李世民左右脚各走一步的长度为准,一步约为1.667米。)

    镇江都统司酒楼建在高约三丈余的台基上。台基正中辟有拱门,为南北交通必经之道,号称“南北枢机”。此时,我们一行三人正座在酒楼靠窗的位子上,沿窗看着河上往来穿梭的渔船。三人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品着酒楼的名菜“宋嫂鱼羹”。

    享受着从窗外透过来的阳光,我舒畅得每个细胞都在打着哈欠。真是跟做梦一样,这个镇江都统司酒楼我是来过的,是在21世纪时来过,它在现代时叫做镇淮楼。在清朝乾隆年间,为了取震慑淮水的意思,改名为“镇淮楼”。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年轻漂亮的导游小姐,在给我们介绍“镇淮楼”时,那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却想不到我现在却坐在这里喝酒。哈,如果我现在在这里刻下“绍定三年,特种兵郑言在此喝酒。”不知道到了现代后,那些考古专家们会有什么反应。

    来到这个时空后,我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这十日来每到下午和晚上便是我们三人四处游玩的时侯,直到半夜才回府。沈澈带着我们几乎玩遍了楚州的名胜,而不管走到哪里,总有几十个士兵在前面开路打点一切,身旁总有丫环、家将待侯着,你要做的,只是座在轿子里,把你想要的东西说出来。这不禁让我想起了现代黄金周旅游时,总总困境:人多,车挤,小偷多,门票贵,还常常被“宰”。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如果不是我每天早上坚持锻炼,不出一个月我铁定成了一个胖子。

    放下手中的银筷,摸摸滚圆的肚皮,我打了个很不雅的饱嗝。“宋嫂鱼羹”果然名不虚传,色泽油亮,鲜嫩滑润,味似蟹肉,我现在依然意犹未尽,无奈肚皮实在装不下。史开山和沈澈在一旁看着我狼吐虎咽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三人谈笑间,旁边响起了悦耳的琵琶声,却是卖唱的爷爷和孙女,爷爷六十开外,孙女不过十七、八岁。宋国像这样卖唱的到处都是,我们这几天也没少碰到过,只是这次唱的我听了特耳熟,认真听,却是李清照的“人间词画”。当很熟悉的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飘入我耳中时,我心念一动,想到既然宋朝的词到了现代都可以用到歌词上,那么现代的歌词可否用到宋朝呢?现代的歌词我可记得不少啊。于是我便回想了一些现代的歌词,一想之下,才发觉可以用的着实不少。靠,以前怎么就没想到,我真是太聪明了,我以后再也不用怕和史开山他们吟诗了,呵呵,既然这个朝代是那么的崇文耻武,老子就作个文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发了,以后再也不用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只要时不时的偷窃那么一两首歌词,嘿嘿……

    “子恒兄何事如此高兴。”见我笑得那么开心,嘴角旁隐约还有些口水,史开山奇怪地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听她唱得好听,一时情不自禁而已。”我忙掩饰道。

    “哦!只要子恒兄喜欢,尽可将这俩人收入府中,随时待侯着,岂不美哉?”史开山笑道。

    “不……不用,不用……”我吓得双手乱摇,史、沈二人的骄横跋扈我算是领教了。

    “哈……”见我尴尬的样子,史、沈二人相视大笑。

    此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各位大人好雅兴啊!”

    这声音来得突然,又极大声,顿时把笑声、琴声、歌声全都压了下去,正唱歌的小MM也被吓了一跳,连歌都忘了唱了,转身惊慌地望着声音的来源。

    看着小MM惊慌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暗念了几声“罪过”,这个余玠的娘,没事把余玠的嗓门生得那么大做什么,生孩子的时侯也应该考虑考虑噪音污染的问题嘛。

第十三章 沈澈出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们三人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余玠来了。

    果然,过了片刻便见余玠带着两个家将出现在楼道口。

    “末将参见沈大人、史大人,见过郑公子。”

    “嗯,免礼。”沈澈显然还没有忘记上次的事情,语气中略带些不高兴地说道:“余将军,这么巧,真是到哪都会碰到你啊。”

    “沈大人,末将是特意来找沈大人的。”余玠口中虽是恭敬,但神态上却颇傲慢。

    “哦,如果是公事的话,就请我回府再说吧,余将军没看到我正在招呼客人吗?”沈澈没好气地说道。

    余玠一愣,心中暗道,如果回去再说的话,又是晚上了,还不是和往常一样被拦在府外。

    “沈大人。”想到这里,余玠把脸一板,毫不客气地说道:“军情紧急,还望沈大人以国事为重。”

    “你……”

    见沈澈正要发作,我忙起身道:“澄明兄息怒,听听是何事再作计较也不迟。”

    “哼!”沈澈缓缓坐下,两眼冒火地瞪着余玠道:“长话短说。”

    “是。”余玠毫不畏惧地回视着沈澈道:“末将发现这一两个月来,金国在大量收购楚州粮草,价格比平时高了几倍,许多百姓把所有的余粮都卖了,末将当心楚州粮草会供应不上。”

    “就只是这事吗?金国北线同蒙古作战,自然急需粮草,况且自宋、金边境开放以来,金国一直都在楚州收购粮草,这又何足为奇。”

    “奇就奇在,这几日去金国买马的商贩多是空手而回,都说马价涨到了平时的两倍还不止,我看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余玠依然不屈不挠地说道。

    沈澈眉头一皱,想起自己去金国的人也没有回来,但随即释然道:“也许这只是因为金国也缺马吧,余将军认为金国会笨到两线开战吗?”

    我一愣,想起在历史上金国正是两线开战,最后被宋、蒙联军灭了的。于是连忙说道:“金国两线开战确是大有可能。”

    “子恒兄何出此言?”史、沈二人吃惊地望着我。

    余玠闻言也是一震。余玠本来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而已,他也并不怎么相信金国会犯上两线开战的兵家大忌。不过他还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毕竟说起来,我是在帮他说话。

    看着震惊的众人,我不答反问道:“有宋以来,宋国对金国作战胜负如何?”

    “自然是负多胜少,大宋两倍的兵力也不能敌。”沈澈有些尴尬地说道,毕竟打败战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哼,两倍兵力也不能敌,恐怕还不止吧,历史上是七、八倍的兵力也不能敌才对。但此时哪还顾得上和沈澈计较这么多,接着说道:“这就对了,金国对蒙古作战是负多胜少,被蒙古抢去大批的钱粮,我想现在金国已是国库空虚面临崩溃了。而长期以来金国对宋国都是常胜,所以金国对宋国大有轻视之心,在此局势下,金国大有可能向宋国开战,希望能从宋国抢回些钱粮,以支持北线对蒙古的战争。澄明兄以为如何?”

    “子恒兄以为金国会对楚州发动攻势吗?”史、沈二人大惊道。

    “对,而且应该不出十日便有行动了。”我担忧地说道:“此次金国想必是谋定而后动,先用高价买空楚州的粮食,让楚州大量的粮食变成了不能食用的银子,然后派大军围而不攻,待粮尽城破之时,这些银子还是会回到金兵手中,如此便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如果我所料不差,金国必会同时佯攻泗州,以使其不能对楚州派出援军,并秘密派兵潜入宋境,断我楚州粮道。”

    余玠大惊道:“我军军粮正在运送途中,我立刻带兵前去接应。”

    “报……”余玠转身正要离去,却见一位满脸泥污血渍的兵士抢了进来跪地道:“我军粮队于狼牙谷遭双旗军伏击,全军覆没,李统领力战而亡。”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余将军,城中还有多少余粮?”沈澈此时已完全不记得刚才对待余玠的态度,满面惊慌地问余玠道。

    “已不足一个月了。”余玠皱着眉头回答道。

    “双旗军不是已经接受朝廷招安了吗?为何还来抢我军粮?”史开山不解地问道。

    “史大人有所不知,这双旗军由周立带领。其之所以会被称作双旗军,就是因为此军时而投降大宋,时而投降金国,此次定是又降了金国。”余玠沉声道:“此战之后,我余玠定不轻饶他。”

    “余将军,此处人多耳杂,还请余将军同去府中商议对敌之策。”沈澈拱手说道,此时的沈澈对待余玠亲热的样子,却有如亲兄弟一般。

    沈府议事厅,正午。沈澈、史开山并排上座,奉召而来的大小文、武将领,二十余人分坐两旁。此时的我也心安理得地坐到了众文官的一排,在沈澈的示意下,坐的却是首座,这让厅中不知道我是谁的人,纷纷对我的身份猜测不已,我也懒得理他们,管他呢,如果有几个识趣的送些礼物来,那就更好了。

    见文、武将领已到齐,沈澈指着墙上的地图道:“适才得到前方探子验证,金国七万大军在名将完颜赛不的带领下,直奔楚州而来,后日未时便可渡淮河南下,酉时便可至楚州。”

    此言一出,厅内立时一阵骚动,除了余玠和他所带的武将没什么动静外,其它的文、武将领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我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有气,敌人还没到就吓成这样,这样的人还能上得了战场吗?不过想想也难怪他们会怕成这样,北宋的时侯金军只有十几万的骑兵入侵,却打得宋国一百多万大军溃不成军,最后连徽、钦二帝也被掳走了。南宋时宋国的禁军也有七、八十万,而金国在北线同蒙古人艰苦作战的同时,只派出十万左右的骑兵就打得南宋王朝不断求和纳贡(这其中就算有能够打胜金兵的将领比如说岳飞、杨门众将等也会被宋国的奸臣所害),更何况如今金兵还要比宋军多上几万,虽说有楚州这样的坚城,但无粮也是白搭。晕,这才只过了十天的幸福生活不是,又要打战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此时主座上的沈澈却一改平时胆小懦弱的性格,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说道:“我军共有五万,其中崇捷崇锐军三万,忠节军两万。以此次金国来的大多是骑军来看,敌军意不在攻城。种种迹象表明,敌军意在围我楚州,断我粮路。鉴于我军粮草已不足一月,我认为当务之急便是恢复粮道畅通。此事便让我和朝阳兄带一万忠节军去完成,高翔高统领带领所属的一万忠节军留下,与余将军同守楚州,余将军以为如何?”

    我暗道了声历害,之前敌军封锁粮道,只是为了尽量减少楚州城内的存粮,而到了现在就要开战的时侯,粮道是否畅通已经是无关紧要了,只要金国大军一围,什么粮草也进不来了。其实沈澈的意图很明显——自己逃跑,让余玠殿后。但是沈澈就可以把这样无耻至极的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让我不得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澈此言一出,猜到能和沈澈一起出逃的文、武亲信均是大赞沈澈英明,而要留下的将领,则个个吓得脸上半分血色也没有。

    余玠所带的武将却也并不是笨蛋,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沈澈的意图,想到这些文官平时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要打战的时侯却只顾逃跑,只气得他们个个怒目圆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倒是余玠依然神色坦然,嘴角上挂着几丝莫测高深的浅笑。

    “沈大人的计划甚好。”余玠举手制止了几个正要发作的手下道:“只是,末将有一个请求。”

    余玠这样的反应倒是大出沈澈的意外,本来沈澈还以为要用枢密史的身份来压他才行,却没想到这么顺利,不禁大喜道:“将军请说,只要沈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哈……”余玠笑道:“末将一直希望能和郑公子一同驰骋沙场,还望沈大人能了却末将这个心愿。”

    众人不禁鄂然,本来还以为余玠是想多要些战马粮草之类的,没想到余玠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余玠所带的武将也不明白统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有些还猜测余玠是不是要拿我这个史开山身边的红人做人质来着。

    正当众人惊愕之际,史开山霍然起身怒道:“余玠,你好大的胆子。”

    “史大人明查,如果沈大人不答应末将这个请求,末将横竖是一个死,倒不如抗命,同沈大人一起打通粮道,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子恒兄以为呢?”沈澈眼里闪过一道狐狸一样的光芒,向我拱手问道。

    好个历害的沈澈,我面色一变,沈澈短短的几个字就把我逼上了绝路。沈澈这么问我,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就会被人看作是自私、胆怯之徒,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如果答应了,唉……为什么有些东西总是想甩都甩不掉,罢了,罢了,还是干脆一些吧。

    “朝阳兄。”我理也不理那令人恶心的沈澈,对着史开山拱手道:“这些天多承朝阳兄的照顾,郑某在此先行谢过了。郑言自愿留下。”

    “但是子恒兄……”史开山急道。

    “朝阳兄放心,我自有退敌之策。史兄对我应该有信心吧。”我大义凛然地说道:“再说了,我郑言身为大宋的子民,国难当头之时就当挺身而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朝阳兄又何必作女儿态。”

    看着史开山和众人眼中崇敬的眼神,我心中暗叫了声惭愧——我可没有这么伟大,只是既然一定得留下了,把自己说得伟大些又没什么损失。

    “好,子恒兄果然是一代人杰,沈某佩服。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分头准备。”沈澈生怕我们中有什么人反悔,迫不及待地说道。

第十四章 老城定计

    老城城墙上,目送着沈澈等人带着一万零零散散的忠节军消失在眼前,我悻悻然地踱着小步。

    身边的余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郑公子不会怪我强行把你留下吧。其实余玠也是万不得已,此次金国来犯,显然是蓄谋已久,余玠死不足惜,只是放不下楚州百姓。余玠知郑公子胸中有万千兵甲,有郑公子在,此次便是胜算大增。还望郑公子看在楚州六万余百姓的份上,不怪余玠这个莽汉才好。”

    “哪里哪里,余将军说笑了,郑言只是一介书生,怎么敢受将军如此推崇。更何况,郑言也不屑于临阵脱逃。此时正是国难当头,郑言自当跟随余将军一同杀敌。”嘴上虽这么说,我心中却在打着小算盘——历史上的余玠可还有好几十年的命,只要紧跟着余玠,那怎么说我也应该不会有事吧。

    “好,是条好汉,我余玠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如此,余某就向郑公子引见我手下的两位统领。”余玠指着身旁两位虎背熊腰的武将对我说道:“这位是王承,骑军统领。这位是张虎,步军统领。郑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在下郑言。”我对这两员虎将拱手道。

    “王承,见过郑公子。”

    “张虎,见过郑公子。”

    虽然王承与张虎两人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的,但我还是从这两位统领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屑,我知道他们根本就看不起我这样的文人,只是不敢在余玠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我心里也很明白,虽然我的“英雄事迹”在史开山和一众属下的宣传下,已经传遍了全军,但大多数兵士都认为那只运气再加上吹牛罢了。我也知道光凭这种耳听为虚的“事迹”,想让这些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兵士心服是不可能的。我自己本也是个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哪还不了解他们此刻的心理。唉!装文人还真是辛苦,有时我还真想和这些高傲的兵士们干上一场,好久没动手,这拳头都有些痒痒了。

    想起新城守城士兵的样子,和沈澈逃跑时,所带的一窝蜂一样的虾兵蟹将,我转身向余玠问道:“余将军的崇捷崇锐军比起忠节军如何?”

    “哈哈,郑公子有所不知,忠节军其实是一年前才进驻楚州的。而到楚州之后,却从没上过战场,但凡有战事,都是我崇捷崇锐军出战的。这忠节军平时只是织锦缎和长途运货,少有训练,这样的军队又怎会比得上我身经百战的崇捷崇锐军呢。所以就算沈大人没有撤走,也没有多大帮助,只会浪费军粮而已。”余玠不屑地说道。

    “啊!”虽然我知道宋朝是允许军队经商,但没想到竟然有军队只经商不训练,怪不得宋朝怏怏大国,曾对着西夏小国也是负多胜少。幸好余玠的军队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余玠的军队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要想一条逃跑大计了。但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好笨——在边境如果没有余玠这样的一支军队的话,那么这个边境还能存在吗?

    “那不知金军的素质比起我军又如何。”我接着问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若论素质,崇捷崇锐军和金军相差不多,我军步军装备各方面性能都高于金军,但金军胜在有马,而我军勉强只能凑齐五千骑兵,其中还有不少马匹已是年老力衰了。此次金贼虽有七万之众,但真正算得上是精锐的只有本部四万骑兵,其余的三万步军全是临时强征来的壮丁,其中还有许多是汉人,不足为虑。不过那四万骑兵,却是不好对付。”

    “我们可有援军?”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毕竟南宋到现在至少还有五、六十万的大军,随便抽调一些,不也就有几万援军了。

    余玠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能在一月左右赶到此地的,且有实力与金军一战的,只有西南泗州的七万大军,和南面临安的三十万禁军了。但正如郑兄所说,金军必会派兵牵制泗州,让其无法派出援军,而临安的三十万禁军却是常驻京师,除非皇上御架亲征,否则是不会来援的。其它分散在各地的几万厢军虽能及时赶到,但无奈素质太差,金兵只需另遣一万骑兵沿途骚扰,只怕厢军还没到楚州,便已溃不成军了。”

    闻言我吃惊地道:“临安竟有三十万禁军这么多。”

    王承奇怪地看着我道:“这是大宋惯例,为了防止在外手握兵权者作乱,有宋以来都是举国一半兵力常驻京师,内外相互制衡,郑公子为何不知?”

    靠,这是什么世界啊,都被金国打成这样了,还要防着自己人。外面的兵力都不够用了,还要用全国一半的兵力来保护皇帝。边境的士兵、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京师的兵力竟然还不能调动。有这样的制度,宋朝不灭亡才怪。但我也知道现在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眼前的现实是必须要面对,战还是要打的。

    打战?想到打战我才发现原来我是多么的无知,本来我以为我拥有超过这时代近千年的经验,拥有最先进的战略、战术知识。可是真的到要用时,我才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我所拥有的战略、战术知识,什么弹性防御战、大纵深作战、特种作战等等全都是在枪械高度发展下的作战理论,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根本用不上。其中协同作战理论也许还用得着,但那也是现代兵种的步、坦、炮和航空兵的互相配合啊,我对这冷兵器时代的步兵、骑兵和弓驽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方面我也许连一个小兵都比不上。想到这里,我心中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想不到我在这个时代一点优势都没有,很多方面还比不上这时代的普通人。唉,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还是先听听余玠怎么说吧。

    于是我转身问余玠道:“余将军长年与金国作战,必然已有很多的对敌经验。不知余将军对此战有何看法呢?”

    余玠想了想便说道:“我军主力是老城三万崇捷崇锐军,新城高翔所领的一万忠节军素质太差,如想守住就必须再从老城调去一万步兵。”顿了顿余玠接着说道:“但我料想金贼不会强攻,一来金军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劫掠,而不是为了攻城掠地。二来金军若是强攻楚州这坚城,就算能攻下也会损失惨重。而金军在北线蒙古的攻势下,兵力已奇缺,必然不希望在南线还有损失。所以,金贼多半便是围城,虽然七万兵马尽围楚州双城,会出现兵力分散而给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但金贼胜在有四万骑兵,他们可以利用骑兵快速运动的优势,形成对楚州的包围。只要他们兵分四路于四方扎营,无论我军想从哪个方向突围,敌军都可以迅速得到旁边两营的骑兵增援。时日一久,我军便要面临断粮的局面,而金军却可以派少量的骑兵四处劫掠城外百姓,就算没有金国的补给也没有给养之忧。就算我们能够坚持到夏季,金军更是可以收割城外的粮食了。可恨的是,我虽知金军会这么做,但却没有解决的办法。”(注:宋朝时,百姓已经大量种植从越南引进的双季稻谷,所以到了夏季便有稻谷收割。)

    “余将军说得有理,在这种不能指望援军的情况下,我军如果死守的话,只不过是多活几日而已,最后只有粮尽而亡这一种结局。如此我们就只有出城迎战一途了。”我赞同地说道,余玠分析得十分透彻,这位未来的名将果然不是盖的。

    “出城迎战也不可行。”骑军统领王承道:“楚州城外方圆几十里地势平坦,利于骑兵。金国有四万骑兵精锐,而我军骑兵不过五千,而且其中年老力衰的战马也不少,所以胜负之势,不言可知。”

    “我也觉得出城迎战不妥。”步军统领张虎接着王承的话道:“我部虽有重装步兵两万余人,轻装步兵(弓、驽手)五千人,且装备精良,但如果出城迎战,侧冀没有足够的骑兵保护,难免会被敌军分割包围,逐块消灭。”

    “我们可不可以利用淮河来阻止金军南下呢?”

    “也不成。”余玠马上否定了我的提议,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此时想也不想就说道:“淮河水流不急,且最窄的地方只有十几米宽,金国的辎重兵完全可以架起多条宽敞的浮桥迅速过河。另金国兵力几乎是我军的两倍,如果金军兵分两路渡河,而我军三万兵力已不可再分,势必会处于被夹击的危险境地。”

    唉!我不禁有些气馁,守城也不行,出城迎击也不行。本来按照攻城战的常理,以两倍的兵力攻城便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更何况楚州是天下坚城,所以如果楚州有粮的话,我方优势还会多些。但金国胜就胜在以有心算无心,先用种种手段使楚州无粮,然后来个围而不攻,楚州双城就算再坚固也跟没有一样。想不到我在十几天前说的不攻之法,现在马上就应验了,也不知是金国的哪个混蛋敢这样明日张胆地侵犯我的版权,让我知道是谁的话,非得告他一状不可。

    突然我想到了前些日子追杀我们的车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转身问余玠道:“余将军可有车船?”

    “正有三艘,郑兄为何问起车船?”余玠不解地问道。

    “呵……有车船就好,有了车船我们就有一战之力了。嘿嘿……”看着正奸笑的我,余玠等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第十五章 出城

    绍定三年四月,楚州老城,当第一抹朝霞映在城墙上的时侯,观风门(东门)外已是人头攒动。崇捷崇锐军的兵士们正在和亲人做最后的道别。虽然其中大多数人已经有过好几次这样的经历,但他们那种对亲人的不舍和担心,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反而一次比一次浓烈。尤其是这一次,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他们的亲人出城要对付的,是比他们多上一倍多的强敌。

    一位母亲正默默地看着儿子的脸,似乎想让这一幕永远印在脑海里,父亲则忙着为儿子的装备做最后的检查,时不时地在儿子身边嘱咐一声。一位妻子含泪挽着丈夫的手,让他为还没出生的孩子取一个名字。一位几岁大的孩子在母亲的怀抱里,哭喊着要爹爹。一位新婚妻子与丈夫临别时,却说不出半句话,只是默默地留着泪……

    “娘亲,爹会回来吗?”一位小女孩抬起她幼稚的脸,望向正牵着她的手的母亲。

    “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望着正要离去的丈夫,母亲握了握女儿的手,昨晚一夜没睡,让她多了一圈黑眼眶,一抹愁云爬上了母亲秀丽的脸庞,两鬓不知何时,已多了几根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白发。

    王承回头深深地望了望不远处的母女俩,眼神中带着无限的不舍和眷恋。然后毅然转身跨上战马,走进了队伍。

    碧云天,绿叶地,北风吹得“余”字大旗烈烈作响,伴随着脚步声、马蹄声和金属碰撞声,三万余人排着首不见尾的长队蜿蜓北上。我骑着马,带着二十名骑兵在队伍旁走走停停地观察着,这二十名骑兵是余玠调来专职保护我的。呵呵……以前都是我保护人,现在终于尝到了让人保护的滋味了,刚开始还觉得这种受人重视的感觉还不错,但没过多久就觉得不自在了,毕竟去哪都要拖着一条“尾巴”的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询问,我终于大慨地了解了宋军的编制。宋军的编制都是以军、将、部、队序列编记,其统兵官分别为统制、统领,正将、剔将、准备将,部将,队将等。其中将辖五部,部辖五队,每队一百人。在将之上设有军,正副职分别是统制的统领。每军所辖将,则根据情况而定,比如说余玠的崇捷崇锐军就有十二位将,每将统兵二千五百人,全军共三万人,另外还有一定比例的“不入队人”,包括火头、辎重兵等非战斗人员。所以实际上崇捷崇锐军有三万五千人左右。

    冷兵器时代的运兵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粮草的运输,记得刚出城时,看着前面一百多辆满载粮食的骡车,我还奇怪地问余玠为什么要运这么多粮食。当得知这只是三万多人十天的伙食时,我吃惊得嘴巴都可以塞得下一个大苹果。同时也意识到了,在这个时代的战争其实都是围绕着粮草进行的。纵观上下五千年,多少次战争都是在一次次重复上演着,烧粮草、断粮路这些老掉牙的情节,但却是屡试不爽。也只有在现代科技高度发展,有压缩饼干、有汽车、有飞机空投的时侯,粮草才不会显得那么重要。我们这次出征也是因为粮草不足才不得不冒险出城作战的。可以想像,如果几万人的军队没有粮草的话,他们就会像蝗虫一样席卷他们经过的地方,沿途还会丢下一具具死尸。

    郭朝进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背”过,自己拼死拼活地一步步打到了准备将这个位置,可是今天突然接到命令,带着二十个弟兄来保护前面那个书呆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他这一下都不知降了几级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可能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了,想起这几年来,自己身上留下的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疤,郭朝进就为自己感到十分不值。更可气的是,这个书呆子一整天都在队伍旁跑来跑去问这问那的,你骑术是不错,但也没必要这样炫耀吧。如果不是余将军一再交待,不能让这个书呆子少一根寒毛的话,老子早就冲上去给那个家伙一顿好打了。

    “喂,你。”

    郭朝进听到这声音心中一喜,马上带着手下的士兵,为发出这声音的人让开一条路,并故意放缓了速度,远远地跟在后面。

    听到女子的声音,我情不自禁的回头望去,却见一位身着黑色劲装,披着猩红披风的女子,骑着高头大马直奔而来,后面拍马紧跟着同样身着劲装的两个丫环。

    “喂,说的就是你了,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的干什么?”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叫的就是我,贼头贼脑,晕,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评价,看这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虽漂亮,但声音大、口气蛮横,使人一见就想起“我的野蛮女友”中的女主角。

    “喂,跟你说话呢!你老是东张西望的,不会是金国的奸细吧?”

    “拜托,美女,哪有奸细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liu倜傥的……”

    还没等我说完,那女子早已“咯咯”地笑个不停,嘴里断断续续地道:“你……呵呵……叫我……美女……什么……呵呵……”。旁边的两个丫环闻言却是怒目圆睁,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样子(靠,谁怕谁啊,有种就来啊)。

    好半天,那女子才笑够了,只见她捂着笑痛的肚子对我说道:“喂,你倒是挺有意思的,这次就饶了你,还有下次看我不打烂你的嘴。”说完头也不回地策马而过,两个丫环给了我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后,也紧跟了上去。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远远躲在后面的二十个“保镖”,顿时气不打一处,有你们这样保护人的吗?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当夕阳落下最后一点余辉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淮河北段,此处方圆几十里都是平原,所以我们并不当心明天截不住金国的七万大军。淮河中,三艘车船早已带着辎重在等着我们,从车船上下来的辎重兵,也已在距淮河三里处搭好了上千座帐篷,如果从高处往下看,却好像是平原上放着的一个个白馒头。

    众军士经过了一天的行军,已颇显疲态,他们不等号令已纷纷进帐篷休息,只有少数几队军士担起警卫的责任,一队一队地在营外巡逻。帐篷前自有火头军埋锅做饭,斥侯也拍马往四方奔去。营中时不时地,还可以看到几件兵士们随手抛下的盾牌、兵器。

    看着这些,我不禁暗暗摇头,余玠口中的精兵也不过如此,这样的素质如果是在现代,连普通的战士都比不上,更不要说是特种兵了。靠这样的队伍,不知明天能否打胜这关键的一战。明天如果胜,则与金军还有得一拼,如果败,则不单崇捷崇锐军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楚州也由于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守,而指日可破。想起我刚提出计划时,不但崇捷崇锐军的王承和张虎两位统领反对,连不需要出战的忠节军统领高翔也极力反对,甚至态度比王承、张虎还要坚决,若不是余玠力排众议,我这个计划就要胎死腹中了。

    嘿……明天这一战就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完颜赛不轻敌冒进。

第十六章 大战之前

    次日一早,东方刚吐鱼肚白,站了一夜岗的新兵揉着生涩微痛的眼睛,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转身对旁边的老兵说道:“大哥,就要打仗了是吧。”

    “废话,不打仗我们出来做什么。怎么,怕了?”老兵没好气地说道。

    “不……不怕,只不过听说这次是三万对七万。三万是多少人我知道,我们的队伍足足排了七里长还不止,那这七万……”

    “小子,家里有亲人吗?”

    “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十五岁的弟弟。”

    “娶媳妇了吗?”

    “没呢,不过老娘刚给我说了一个,还没过门呢。”

    “漂亮吗?”老兵继续问道。

    “当然,只要看她一眼,我的骨头都酥了。怎么?这跟打仗有什么关系吗?”新兵不解地问道。

    老兵斜了新兵一眼道:“听好了,如果这场战打输了,金兵就会杀了你的老娘,抢走你的弟弟和未过门的媳妇,你的弟弟可以卖十两银子,你的媳妇可以卖二十五两银子,如果漂亮的话还可以卖更多。过不了几年,你的弟弟和那未过门的媳妇,就会受尽折磨而死,你说这跟打仗有没有关系?”

    “啊……岂有此理,这……这还有王法吗?”

    老兵闻言差点晕了过去,他一副气苦的样子说道:“还有更……”

    “还有更什么?不会……”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老兵举手打断了,只见老兵神色凝重地看着远方,但太阳还没升起,前面依然是灰蒙蒙地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接着老兵扒在地上,耳朵贴地,但除了淮河中隐隐的流水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怎么了?”看着老兵奇怪的举动,新兵忍不住问道。

    “你听。”

    新兵竖起耳朵,却只有在一阵风吹来时,隐隐可以听到一阵阵闷响,“是打雷吧!”

    “不,是骑兵,成千上万的骑兵,金兵来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擂鼓啊!”

    我被一阵鼓声惊醒,长期的训练使我还没睁开双眼,人已经起床抓起的床头的轻盔开始穿戴起来。三分半钟,这个成绩并不能让我满意,主要的原因是这时代的盔甲太难穿了,我现在穿的是余玠给我准备的轻步兵装备,毕竟是在凶险的战场,不穿盔甲是十分危险的,又考虑到我这个“文人”体弱,所以余玠才给了我这套轻步兵装备。虽说是轻步兵装备,但盔甲却足有四十几斤,这对我这个每天都要负重长跑的特种兵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只是这么多铁片挂在身上,走起路来铛铛地响,很不习惯。武器倒是很合我的胃口,标准的弓箭手装备:一把腰刀、一张弓、一个满量的箭壶。

    当我全身披挂,整齐地走出帐篷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个最清闲的人,灰蒙蒙地晨色下,每个帐篷都是一片慌乱,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不断地从帐篷里传出来,偶而也会匆匆地跑出几个人,却马上发现忘了带什么,或是忘了穿什么又跑了回去。而我却因为什么都准备好了,又不知下一步我该干什么,只好站在帐篷前发愣。

    “郑公子。”余玠匆匆地向我跑来,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穿戴整齐的人。此时余玠看到我全副武装地站在帐篷口,不禁一愣,但时间不允许他想那么多,嘴里噼呖啪啦地说道:“想不到金兵会连夜赶来,他们一定是当心我们出城筹粮了,还好车船昨夜已经到上游埋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郑公子便在此观战,余玠去点兵了。告辞。”

    “余将军保重。”

    “保重。若余玠能活着回来,再和郑公子畅饮三百杯。”

    “参见余将军,见过郑公子。”此时郭朝进刚刚赶到,双手还扶着歪歪斜斜的头盔,慌乱地向我们打揖。

    “小心保护郑公子,若郑公子有什么闪失,你提着头来见我。”余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是。”郭朝进望着远去地余玠,心里那个气啊,本来他应该在将军身边杀敌立功的,现在却是在这里保护这个……“咦!”看着全副武装的我,颇有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郭朝进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个感叹词。

    此时大多数兵士已经穿戴完毕,他们三五成群地出营,往鼓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原来拴在帐外的战马也被一牵而光,偶而还会有几个落后的兵士,拿着武器从帐中抢出,一路小跑而过。片刻功夫,整个营账便空荡荡的,只留下我和陆续牵马来到我身旁的二十个护卫。

    吩咐护卫在下面警戒后,我独自一人爬上了暸望塔,望着前方正在列队的崇捷崇锐军,一种惭愧之情油然而生。我应该和他们一样在前方杀敌的,虽然他们都以为我是个文人,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以前在战争面前我从没有胆怯过,也从没有后退过,但现在为什么会选择了躲避呢?是胆怯吗?我知道不是,现在的我心如一汪湖水般没有一丝波动,更何况是胆怯。也许是我不想插手这个已经发生的历史吧!也许是觉得不值得为这个已经发生的历史献出生命,谁知道呢!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打仗了,打仗了。”一个女声一下抢入我的耳朵,这个声音甚至压过了前方点兵的鼓声。

    靠,这声音和余玠真是有得一比,我回头望去,却发现一女子披头散发地跑到暸望塔下,三脚两脚便往上爬。郭朝进等人非但不阻止,反而远远地躲开了。那女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丫环,她们边追边喊着:“小姐,小姐……你还没梳头呢!”

    不会又是她吧,想起昨天那个要打烂我嘴巴的野蛮小姐,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咦,是你,老贼头。”这时从暸望塔下露出一个披发美女头来,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倒真会给她吓死。

    果然是她,昨天还说我贼头贼脑的,今天又叫我老贼头,我没有这么逊吧!

    这时那女子毫不客气地爬了上来,站到我面前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打仗,站在这里做什么?”

    “哦……这个。”这母老虎显然是因为我这身轻盔,而误会我是一个小兵了,看她那不讲理的样子,如果说实话说不定又会被她误会成什么样子,于是我假装恭敬地说道:“余将军命我在此观察敌情。”

    “哼,你是新来的吧,否则余将军怎么会让你在后方观察敌情。你先下去给我搬张凳子来。”

    晕,是谁说古代的女人保守的?是谁说古代的女人贤慧的?是谁说古代的女人善良的?我……我跟他拼命。

    一柱香的时间后,鼓声突熄,三万崇捷崇锐军列着整齐的队形静静地等待着,远处传来一阵阵滚雷似的隆隆声,其中间或着几声马嘶。大地传来了一阵阵越来越剧烈的震动,暸望塔上的木料接合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淮河边的水也泛起了一阵阵水纹,太阳好像也是被这震动给震了出来的,此时正挂在天空懒洋洋地放着那并不刺眼的金光,阳光照在士兵的侧面,照在那毫无表情的脸上,使士兵们显得那样的高大。

    大战在际,淮河,注定要被鲜血染红。

第十七章 淮河之战(1)

    随着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淮河北岸扬起一阵阵尘土。终于,一员脚胯骏马,身着盔甲的金将跃入我的眼帘。那金将突然发现了淮河对面的宋军,急忙勒住了急驰的战马,顿时战马发出一声清嘶,棱立而起。金将身后陆续赶上一队队骑着战马,手拿长枪、旌旗的金兵,他们在金将举手示意下,纷纷勒马止步。霎时,马嘶声四起,战马口中喷出的粗气,在他们前面形成了一层薄雾,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条两里长的骑兵墙。

    终于来了,我心中想道,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战场,我不禁为这种充满了悲壮和死亡气息的气势所震撼。

    “嗯?难道是仆散揆和?用仆散揆和作先锋,看来这次金军是势在必得了。”看着敌方旗上书着“仆散”两字,那披花美女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我身旁还坐着个丫头。嘿,跟着这千军万马比起来,一个人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是我身旁的这位。

    “差不多一万人左右,一夜狂奔,旌旗不乱,士气高昂。号令之下,全军动作整齐划一,果然是精兵。”

    啊,闻言我吃惊地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我怎么看这一万人跟余玠的三万人差不多,我还以为敌军的四万骑兵都来了呢!不过仔细一看对面的骑兵,便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了,原来这一万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再加上马与马之间都间隔一个马位,所以才让我产生一种有四万人的错觉。但我却不敢表现出来,免得身边那位又笑我没见识,不过最让我难过的,还是我自己也觉得我在冷兵器作战方面的经验实在太少了。

    这时,只见对面的金将一声令下,众金兵纷纷下马,牵着马儿列队向前。

    见此,我顾不得被嘲笑,不解地望向身边的披发美女。

    “哈……果然是个新兵,还好你碰到我,就让我当一回便宜师傅吧!”那女子得意地笑道:“你可听好了。这些骑兵经过一夜的狂奔,手脚必定已经麻木了,此时为了应付不久就有可能发生的大战,下马步行却是一种最好的松筋锻骨的方法,同时也可以让战马得到充分的休息,这个仆散揆和果然名不虚传。”

    唔,想不到这丫头倒也有些见识,如果不是这么野蛮地话,呵呵……

    “报……”一名骑兵飞奔而来,行至一老将马前不远处,便飞身下马、跪地,动作一气呵成,他边喘着粗气边说道:“完颜将军,我军前锋于淮河北岸被宋军所阻,看敌军旗号应是余玠所属的三万崇捷崇锐军。”

    “余玠的崇捷崇锐军?”完颜赛不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马前的兵士道:“你们可有看得仔细?”

    “敌旗上所书确是‘余’字,看列队的五千余骑军和约二万五千步军,正是崇捷崇锐军的编制。”

    “哈……”完颜赛不大笑道:“余玠小儿自找死路,我也乐得送他一程。”

    “将军,小心其中有诈。”徐格在旁劝道。

    “军师多虑了,我料那余玠一介武夫也使不出什么计谋,此次定是因为军师的买粮、断粮道之计,使得余玠不得不兵行险着。但以余玠三万余人便想阻我大军南下,也未免太小看我大金铁骑了。传我军令,命前锋军立刻搭建浮桥,等待中军一同渡河。”

    “是!”骑兵应声上马而去。

    古代的浮桥有很多种,有用船舰或木筏、竹筏、皮筏架设。但最简单、实用的,就是用木筏架设。由于古代森林到处都是,所以木材可以就地取用,只要砍下七、八根圆木用绳索绑在一起,便是一个木筏了。再在水中将各个木筏绑在一起,在上面铺上平板,一座浮桥就制成了。此时仆散揆和便是用这种方法,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架设好了五座宽三米有余的浮桥。仆散揆和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照常规,宋军应在自己架设浮桥之时进行阻挠才对,但宋军至始至终也没有前进一步,这让仆散揆和有一种过于顺利感觉。不过不管他们玩什么花样,等中军一到,什么都解决了,毕竟敌方只有五千骑兵和二万五千的步兵。虽然我们为了在第一时间赶到楚州,而将三万步兵远远地丢在后面,但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是平原,四万骑兵对付这些宋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奇怪,为何不阻止金贼架设浮桥呢?据说是个名叫郑言的出的主意,却别让他害了全军人的性命。”

    啊……听到身旁那个丫头提到了我的名字,我不禁吃了一惊。

    “喂,你认不认识那个叫郑言的啊?”

    “不……不认识,不认识。”我忙双手乱摇。

    也许是听到了上面的说话,下面传来了郭朝进等人的苦忍着笑的怪声。

    “真不知爹爹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对那个郑言言听计从。如果此次爹爹有什么闪失,哼!我饶不了这厮。”那野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晕,这女人不会是余玠的女儿吧,我……我早该想到了啊,除了余玠还有谁有本事生出嗓门这么大,又这么野的女儿啊,哇……我的命好苦啊!

    原来此女正是余玠的女儿,名叫余思涵。余玠少时轻狂,因打架而杀死一名老翁出逃。正当余玠穷困潦倒之际,却有一个女人对他不离不弃,她就是余思涵的母亲。只可惜红颜命薄,正当余玠投靠了赵葵,生活开始好转时,她却因难产而死,只留下余思涵和余玠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此后余玠对她始终不能忘怀,誓不再娶,给女儿取名余思涵,便是思念其母的意思。

    因为余玠在家乡留有案底,所以不敢将女儿送回家乡让亲属眷养,只能将她带在身边。也正因为余思涵是在军营中长大的,所以平时总是喜欢舞刀弄棒的,性格也和军中兵士一般粗野、豪放。余玠因为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平时少不了被人取笑,所以余玠对这个女儿是又爱又恨,但想想这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所以心中常常会有些内疚。又见女儿好武,也就常常教些行军布阵的兵法,却没想到余思涵在这方面极有天份,现在虽说只有十八岁,但已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呜……呜……对面的金兵斥侯一个接着一个地吹响了牛角,好像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来了。”余思涵这时脸上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山头。

    没有马蹄声,没有马嘶声,只有淮河的流水声,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渐渐地,一阵滚雷在众人耳边响起,持久不断,还有渐强之势,漫天的烟尘挡住了太阳的光芒,几乎只是一瞬间,漫山遍野的骑军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如果说仆散揆和一万骑兵的到来,是一次地震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火山爆发,迸发出来的熔岩充斥着整个北岸,一眼望不到头。

    “哈……”看着淮河对面的宋军,完颜赛不放声大笑道:“这就是余玠的崇捷崇锐军吗?不过如此而已。”

    “将军,不可轻敌啊!”徐格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宋军这次看起来好像是来送死的,就算余玠再怎么无谋,也不会笨到这个地步吧。

    “呵呵……军师请看。”完颜赛不指着己方遍地的铁骑,对徐格说道:“一百年前,便是这些大金的十余万好儿男,打得北宋百万大军丢盔弃甲,连徽、钦二帝也被我们掳到金国。现在我军虽只有四万铁骑,但宋军却只有三万。我若怕了他们,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祖。哈哈,余玠小儿想以淮河阻我大军南下,别说有浮桥,就算没有浮桥,只要我军投马鞭于河里,便可成桥了,何险之有啊。传令下去,弓、驽手沿江布阵,护着前军渡河,前军渡河后立刻布阵准备迎敌,掩护中军渡河。”

    “是。”身旁传令兵应声而去。

    徐格暗叫不妙,史上前秦符坚攻东晋,要过长江之时,也说过类似的投鞭断流的话,最后却以失败告终。但此时军令已下,已不容更改,为今之计……

    想着想着,徐格略微点点头,转身对完颜赛不说道:“将军,徐格忽有小恙,或是行军劳累所至,徐格先去休息片刻。”

    “呵呵,军师请便,此战就交给老夫也无妨。”完颜赛不此时心情极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此时的他,看着对面的宋军,就像看着一群待宰的绵羊。

    完颜赛不战后对这场战的评价时,说道:“那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第十八章 淮河之战(2)

    “终于渡河了?咦……这仆散揆和倒也有些本事。”余思涵说道。

    顺着余思涵的目光望去,只见金国的前锋军已经开始渡河了,不过……不会这么历害吧,骑着马在浮桥上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金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在摇摇晃晃的浮桥上策马而过,由于在浮桥上的人马过重,浮桥已基本上和水面相平了。虽然我的骑术还算可以,但我可不敢这样做,身上装着几十斤重的盔甲,如果掉到水里那可是件很危险的事。但看策马过浮桥的金兵却没有半分胆怯的样子,好像这对他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这就是金兵的实力吗?是不是太恐怖了点?

    此时宋军阵内传来了三声炮响,炮响过后宋军却是依然毫无动静。余思涵眼中露出些惊异。我知道那是通知车船的信号,但金兵渡河如此迅速,在时间上也许会出些问题。如果金兵过来太多,吃不下反而噎死了岂不冤枉。

    听到了三声炮响,正在渡河的金兵也吃了一惊,他们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但见宋军始终没有动静,便又放下心来继续渡河。仆散揆和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这次虽说已方的实力远在敌军之上,已方也占尽了天时、地利,但却始终摸不透敌军的意图,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仆散揆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仆散将军。”一个叫声在仆散揆和的身后响起。

    “军师有何吩咐。”转头见是徐格,仆散揆和忙恭敬地施礼道,虽然仆散揆和不喜欢汉人,但他知道眼前这位汉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这位汉人不但有过人的头脑,更重要的是有完颜赛不对他的赏识,自从在年前这位汉人献计打败了蒙古人的进攻后,完颜赛不可以说是对他言听计从。却不知他这次找来有什么事。

    “吩咐不敢,只是有一事相托。”徐格边回礼边说道。

    “哦,军师只管吩咐。”

    “将军此次渡河一战若胜,则此事不提也罢。若形势对将军不利,将军不可恋战,务必将此信交于双旗军周立,地址已书于信封之上。如若此事办成,将军可记大功一件。”

    “军师认为此战会对我军不利吗?”仆散揆和眉头微皱地说道。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唯有尽人事而已。”

    “揆和受教了,如此揆和便要渡河了,告辞。”

    “告辞。将军切记,不可恋战。”望着远去的仆散揆和,徐格心中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

    “岂有此理,爹爹为何会如此失策,现在还不进攻。再过两刻钟,待金兵再渡几千过来,便是神仙也难有回天之力了。”余思涵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在塔下的郭朝进等人虽然看不见情况,但我们上面说的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他们脸上也都露出不解、焦急的神色。

    我心中也是暗暗叫苦,我和余玠也都没想到金军渡河如此迅速,一万先锋军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已全渡了过来,现在中军也已开始渡河了,不过还好中军的骑术便不像先锋军般的精湛,个个都要牵马渡河,所以渡了一刻钟也只有渡了两千多人。车船也差不多到了吧,我想,现在余玠也必定是心急如焚了。

    其实不单是郭朝进等人奇怪,仆散揆和也感到奇怪,宋军并没有像他想像的一样,在他们渡河一半时展开攻势,既然宋军没有攻击,他们也乐得不动。因为骑兵必需要有一段缓冲地带才能达到最高的速度,从而才能有最强的冲击力。而他们和宋军相距不足二里,所以如果宋军一旦攻击的话,仆散揆和也就不得不以攻带守了。但现在宋军依然纹丝不动,仆散揆和也就十分愿意保持现状,毕竟时间越久,已方渡过河的人就越多,胜利的天平就越向自己这边倾斜。只是……他们还在等什么?难道真的只是这样?仆散揆和不禁哼了一声,再这样下去宋军不是找死吗?

    此时异变突起,只听几声怪响,两条冲天水柱在浮桥边升起,同时,只听咔嚓一声,一条浮桥已经拦腰而断,桥上的金兵纷纷落水,顿时惨叫声、马嘶声、呼救声响成一片。沿着淮河往上望,只见三艘车船沿着淮河顺流而下。车船上的*像风车般地快迅旋转着,车轮的推进加上水流的速度,使车船有如飞一般地急驰而来。车船的一侧站满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弓箭手。每艘车船船头上都立着一座巨大的抛石机,十几个士兵正在忙碌着,稍有想像力的人都会想到,刚才的场面一定就是那些恐怖的抛石机造成的。此时不等金兵反应过来,三艘船上的抛石机又先后发出了恐怖的“咯吱”声,三颗巨石带着啸声,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再次降临到浮桥区。又是一座浮桥应声而断,这一回却是两块巨石砸中了一座浮桥,用绳索绑住的浮桥顿时被砸得粉碎,又有许多金兵落水,无数碎木漂浮在淮河之上,这些碎木穿过在水中挣扎的金兵顺流而下。金军此时才反应过来,尚在浮桥上的金兵争相逃命,却有一条浮桥因为桥上的金兵过于混乱而摇晃剧烈,桥上的金兵纷纷落水,放眼望向淮河,却有如捕鱼收网时,众鱼作垂死挣扎的样子。

    此时金兵阵营中也是一片混乱,他们被这突如奇来的打击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车船全速行驶之下瞬间便来到了浮桥前,这时除了后面两艘车船逐渐放慢速度外,第一艘车船依旧如风般地驶来。只听轰轰几声,船头包着铁皮的车船有如利刃入肉般地轻松撞毁了剩余的三座浮桥。同时三艘船上的三千弓箭手万箭齐发,无数利箭带着仇恨向侵略者们飞去。

    由于金军的防御方向是正南的宋军步兵,此时却是背对着车船,所以几轮箭雨下来中箭倒地者已有两、三千人。更让金军气得发狂的,是在淮河北侧尚未渡河地金兵对此毫无办法,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岸的金军被屠杀。当沿河布阵的弓箭手正要攻击车船时,却发现车船这一侧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想攻击也无处可攻。

    这就是宋军要等的吧。但现在知道了也已经太迟了,仆散揆和突然发现,他已经处于孤立无援,而且还是被敌军前后夹击的境地。真是妙计。虽然是敌人,但仆散揆和还是不得不佩服宋军所用的计策。但他也不愧为一代名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望着对面的宋军,仆散揆和冷哼一声,暗道,虽然此时我败局已定,但凭你们还不足以让我仆散揆和把命留下。

    想到这里,仆散揆和不顾身后的箭雨,冷声下令道:“全军听令,杀……”说完长剑一挥,带领着亲兵往宋军阵营冲杀过去。

第十九章 淮河之战(3)

    “哇,打得好!打得好!”此时的余思涵就像个小孩般,兴奋地大叫道:“噫?敌骑冲锋了,仆散揆和也够冷静,现在也只有冲锋才是一条生路了。不过想冲出爹爹的包围却也没那么容易,也该是变阵的时侯了。哈……果然是鹤翼阵。”

    本来我一直看着车船大战金国骑兵,闻言我才注意到了宋军阵营的变化。本来宋军的阵营是标准的方阵,前排是弓箭手,后面是枪兵杂以盾牌兵,骑兵居中。步兵间距一个步兵位,骑兵间距一个马位,阵营开了上、下、左、右四门,我想那是供骑兵出击所用的。此时见金兵已经开始冲锋,原来居于阵营中部的骑兵,从左、右两门鱼貫而出,摆出阵形,却似仙鹤斜伸出的两个翅膀。几百个阵脚兵在骑兵旁往来奔走,这些阵脚兵的任务就是保持骑兵的队形,在短兵相接时还负责消灭阻碍阵形展开的敌军。(我们时常在书中看到的“弓箭兵射住阵脚”,说的就是那些充当阵脚兵的弓箭手。)同时营中推出几十辆木轮车,在弓驽兵前,十步左右横向摆成一排,推车的宋兵迅速在木轮车之间绑上绊马索,然后退回阵中。

    此时金兵尚存七千余铁骑,虽然还有骑兵不断地被身后车船上飞来的箭射中倒地,但他们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逐渐脱离了弓箭手的射程。随着震耳欲聋的蹄声,七千余铁骑像洪水般地向宋军阵营涌了过来。

    此时宋军的抛石机也发挥了作用,一颗颗巨石无情地向骑兵群砸去,随着一声声石头碎肉的声音,马嘶声、惨叫声应声而起。但这些攻击便没有阻住金兵的势头,金兵们凭着高超的马术,毫不犹豫地或跨过或踩过自己战友的尸体,发了狂地向宋军冲去。

    到了大约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却见宋军阵营中一位弓箭手开弓射出了一箭。呵呵,这个我知道,这是在测距。古代冷兵器作战时弓箭发射的次数很少,对付骑兵时一般都只有两、三次发箭的机会,所以每次发箭的机会都是十分宝贵的。而由于骑兵是快速运动的,所以目测常常不准确。为了不浪费宝贵的发箭机会,古人就想了个办法,就是用弓箭来测距,就像现在我看到的一样,见到那位弓箭手射出的箭能进入敌阵,其余的弓箭手不等吩咐,便迫不及待地射出了手中的箭。由于战前已将三千多名弓箭手安排在车船上了,在阵中只有约二千名的弓箭手,所以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就像是几颗小石子投入湖中一样,只在骑兵群中惊起几个很小的涟漪。

    由于敌骑速度特快,所以弓箭手们在射出第二枝箭后就不得不退回阵中。随着弓箭兵的后退,前排的枪兵、盾牌兵纷纷蹲下,盾牌兵竖起了包着铁皮的木盾,各木盾左右相连,在两个木盾之间枪兵架起了长枪,瞬间宋军阵营就成了一片枪林、盾阵。同时两翼的骑兵也开始向金军铁骑的侧面冲了过去。

    金军的铁骑洪流离宋军已经越来越近了,位于最前面的金兵的眼前,就是宋军布下的车阵,虽然他们知道冲上去肯定没命,但他们没得选择,自从加入军队起他们就想到了有今天这一刻。但这一刻来临时,他们又是那么的无奈,他们不想死,但又不得不死,金国现在已经处于物质奇缺的阶段,如果他们死了,家人就可以得到一个月的生活物质。想着家中饿着肚子的亲人们,想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咬咬牙,使尽浑身的力气在马身上抽了最后一鞭,冲了上去。

    木屑横飞,人马惨嘶,金军第一排骑兵撞上了木车阵,交接面就像洪水冲到堤坝般地水花四溅。撞上木轮车的骑兵虽把木轮车撞翻撞碎,但战马被巨大的冲撞力撞得倒地不起,骑在马上的骑兵也被惯性抛飞了过去,还没落地便被穿在了斜竖着的几根长枪之上。踏上绊马索的骑兵虽然把绊马索带走,但人和马都是一个筋斗翻倒在地上,被随后而来的战友踩成肉酱。有些马术精湛者虽然能够越过障碍物,但随后等着他们的便是长枪。

    相对于金军的铁骑来说,木车阵显然太脆弱了,在第一轮骑兵的冲击下,木车阵已经只剩下一堆碎木头。第二轮骑兵踏着碎木和他们同伴的尸身,义无反顾地冲上了宋军的枪、盾阵。又是一阵惨叫声,虽然长枪刺穿了骑兵们的战马,刺穿了他们的胸膛,但他们还是凭着巨大的惯性冲倒了一排的枪盾,为他们身后的战友打开了前进的道路,他们知道身后的战友还会重复他们的所做的事,但结局是怎样的他们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在他们为胸前被长枪刺穿的一个大洞而嚎叫时,战友们的铁蹄,很快就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在这时我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做渺小,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渺小到他们的生死都是无关紧要,他们的死也许只是为了撞毁一架木轮车,他们的死也许只是为了带走一条绊马索,更有甚者,有些人的死只能上枪尖上留下一个缺口。但我同时也了解到了什么叫做伟大,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叫做伟大,虽知道前面是死路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虽知道冲过来的是死神,但还是不后退半步。我并不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见到这样的悲壮场面,还是让我在心灵深处感到一种震憾。

    终于,在金兵冲破了四排枪阵后,骑兵的势头被阻住了。这时我才知道宋军的铠甲为什么会这么重了,宋军最重的铠甲达到七十斤,最轻的就像我身上这件也有四十余斤。因为宋军缺马,所以大多数时侯都要用步兵对付敌人的骑兵,这么重的铠甲显然就是为了抵抗骑兵冲击力的,如果这场战没有这么重的铠甲的话,那还不知要被敌骑冲破几道枪阵呢!而如果枪阵被骑兵完全冲透的话,那将是步兵的噩梦。

    此时的敌骑因为没能冲破枪阵,而陷入了短兵相接之中,不知是什么时侯,战场上已听不到马蹄声了,取而代之的是喊杀声、惨叫声、金铁交击声,时不时还有几颗飞上天的人头和断臂,还有喷向蓝天的鲜血。骑兵没有了冲击力,便完全失去了优势,再加上两侧被宋军骑兵冲击,金兵的阵形很快就被冲乱了,片刻之后金兵就被分成几个小块各自为战。

    虽然金军败局已定,但由于宋军骑兵太少、太弱,所以不断的有金兵从薄弱部位冲破包围圈四散逃走,有些金兵竟是直奔我所在的瞭望塔而来,郭朝进等人慌忙聚在塔下横枪严阵以待。

    哈……我终于可以试试我的箭术了。

第二十章 淮河之战(4)

    “让我来。”我取出弓箭正要射,却被余思涵一把抢过。

    咦,这女人倒也有些力气。见她轻松地拉了个满弓,我不禁有些惊异。我现在所配的弓与沈澈府中的弓却是不相同,这把弓是标准的弓箭兵所用的装备,足有60余斤。如若是用手提起60斤的重物倒也不足为奇,但开弓却不一样。开弓时,右手只有食指和拇指捏住箭枝受力,所以并不是普通没有经过训练的人,都可以拉满弓的。

    此时却见余思涵连射了几箭,却因为敌骑跑得太快而且下面到处是帐篷,所以一箭都没射中,只有一箭射中了马股,却让那马跑得更快了。

    “不好玩。”余思涵悻悻地把弓箭还了给我,我不禁愕然,这女人难道还把这战场当作扮家家么?

    不及细想,我接过弓迅速地搭上一枝箭,盯紧一名金骑,箭随人走,在金骑没入帐篷的一霎那放出手中之箭,只听“咻”的一声,箭往帐篷直奔而去,几乎是同时,帐篷后便传来了一声惨呼和人体落地的声音。

    不理余思涵和塔下郭朝进等人惊异的眼神,我接着连开六弓,顿时便又有五员敌骑应声而倒,只有一箭落空。此时,如果余思涵等人以为我第一箭只是运气的话,那么这后来的几箭,却让他们彻底地对我另眼相看了。

    此时,我发现左上角跑来一员金将,这员金将在十几员亲卫的保护下,渐渐进入了我的射程。唔……是条大鱼,我压制住心中的狂喜,开弓瞄准,左手举弓慢慢地移动,努力把握着金将的速度,也许是天意如此,在我放箭地一霎那,右臂却被身旁地余思涵挡住,羽箭顿时失去了准头斜插在地面上。再看那金将,却已消失在帐篷之中,再也找不着了。

    我恼怒地瞪了余思涵一眼,心中说不出的郁闷。

    “喂,只是一员小将而已,何必如此?”余思涵不屑地说道:“你也不过射死六员金兵而已,何足道哉?人家郑言只一条计策便杀得万余铁骑溃不成军,你若是像郑言般的历害,我便服你。”

    我不禁气苦,心想和这女人哪还有道理可讲,只得独自生着闷气。

    如果当时我知道那个金将就是仆散揆和的话,如果当时我知道仆散揆和带着一封信的话,如果当时我知道那封信,重要得差点让崇捷崇锐军全军覆没的话,也许当时我就会气得撞墙而死。

    这时,有一部宋军骑兵衔尾追杀了过来,但苦于马匹跑得不快,追了一阵便回身向这边靠拢。战场上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只余少量金兵还在负隅顽抗,却只有被杀的份了。

    “咦!是爹爹。”余思涵认出了领头的正是余玠,忙下塔向余玠跑去。

    我心中暗叫了几声不好,但想躲也没地方躲了,只好硬着头皮下塔往余玠等人迎去。

    大战之后,众人满身都是血污,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余玠等人跳下马来,鲜红的血水还在顺着盔甲往下滴,也真亏余思涵还能认得出来。

    “丫头,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快回帐篷去。”看着余思涵披头散发的样子,余玠皱着眉头道,余玠面对着千军万马也不皱一下眉头,却唯独对他这位女儿毫无办法。

    “爹爹,你没受伤吧,让我看看。”余思涵不理余玠的话,拉着余玠左看右看。

    “去去,别在郑公子面前失礼了。”

    “郑公子?你是说郑言?”余思涵不禁一愣,然后兴奋地道:“他在哪啊,我也想见见这位大英雄。”

    “你……你们……不认识吗?”余玠看着我疑惑地道。

    “他……他就是郑言?”余思涵难以至信地看着我道。

    唉,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虽然我不想惹这位刁蛮少女,但事到如今想躲也没地方躲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在下郑言,字子恒,见过余小姐。”

    余思涵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对着我左看右看,突然哼了一声道:“想叫我服你,可没那么容易。”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帐篷去了。

    余玠尴尬地望着我道:“小女自小管教不严,失礼之处,还请郑公子多多见谅。”

    我苦笑道:“哪里哪里,令媛聪明伶俐,不曾失礼,不曾失礼。”

    “呵呵。”余玠心里当明白自己的女儿,也明白我说的只是客气话,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道:“如此余玠便回战场做善后之事了,此战多亏了郑公子的妙计,余某回来再为郑公子庆功。告辞。”

    “告辞。”

    看着余玠一行上马离去,我不禁叹了口气,想不到像余玠这样的英雄人物却也有慈祥的一面。

    “军师,吾悔不该不听军师所言啊,有此一败,叫我有何面目回去面见吾皇?”完颜赛不满面羞惭地对徐格说道。

    “完颜将军不必自责,徐格也没看出其中的玄机,若要说责任,徐格也难辞其咎。”

    “唉!军师不必如此。”完颜赛不颓唐地说道:“余玠这厮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竟会想到用车船来冲断浮桥,我完颜赛不今日倒中了他的奸计。”

    “非也,完颜将军。谅余玠这等武夫也想不出这等妙计,吾料其必是有高人相助,不过就算这高人再历害,我看也想不到我还有后着吧。”

    “哦,军师难道还有反败为胜之计不成?”

    “这就要看仆散将军了。”

    “仆散揆和?他不是已经在南岸战败了吗?此时生死不知,焉能反败为胜?”完颜将军疑惑地道。

    “将军有所不知,仆散将军渡河之前我已嘱咐过他,让他无需死战。宋人马弱,若仆散将军依我所言,逃生却也不难。我已托仆散将军办件大事,此事若成,崇捷崇锐军便难逃我军的五指山了。”徐格得意地笑道。

    听完徐格的述说,完颜赛不禁大喜地道:“军师真乃神人也,哼,此次我定要亲手砍下余玠这厮的人头,为我那一万精骑报仇。”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为余玠献策之人,我定要活剐了他。”

    哈啾……南岸宋军帐篷前,我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靠,最近怎么老这样啊,没发烧没感冒的,老打喷嚏。

第二十一章 赌局

    “大哥,大哥,你看俺,捡了这么多东西,回去该可以换不少赏钱吧。”新兵背着满身的盔甲、兵器,气喘吁吁地对老兵说道。

    “赏钱?你抱着一堆垃圾回去领赏钱?我看板子还差不多。”老兵没好气地说道。

    “啊,这些……这些东西不值钱吗?哎哟,好重,大哥帮帮忙。”听到原来自己背的东西不值钱,新兵才发觉这些东西原来这么重。

    好不容易新兵才在老兵的帮助下,丢下了一堆的盔甲,那盔甲重的,连老兵都咋舌不已。

    “大哥,那什么东西才值钱哪,我还想存些银子,买些东西给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呢?”

    “小子,动动脑筋吧,哪些东西是我们少而金人多的?”

    “我们少而金人多?哦,我知道了,他们的人比我们多,可是这战场上的金人都是死人啊,我总不能背着死人……”

    “人你个头啊!”老兵忍不住踹了新兵的屁股一脚道:“是马啊,猪头,一匹马比一车的盔甲都值钱呢!”

    “哦,大哥为何不早说啊,现在都只有死马了。”

    “死马也好啊,我军正缺军粮呢,叫上几个兄弟抬回营去,少不了你的赏钱。还有箭,金人的箭里面可有不少是雕翎箭呢!”

    “多谢大哥。”说完新兵便欢天喜地地约人去了。

    “郑公子来了!”看到我进来,余玠和他的两位统领忙起身相迎。

    余玠道:“郑公子快请入座。今日多亏公子妙计,我军才得以在此阻住金军南下的势头,余玠代三军将士谢过公子了。”

    在余玠身旁座下,我忙拱手说道:“余将军这么说可折煞郑言了,此战之功,当属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军士,郑言哪有寸功可言啊。”

    “郑公子此言差矣!”骑军统领王承说道:“我大宋由于无马可用,所以长期以来倍受金贼欺凌。今日多承郑公子妙计,我军才能以三千余伤亡的代价,杀贼九千余人,着实让我军兵士扬眉吐气了一番。此战首功非郑公子莫属。”

    “王将军说得对。”步军统领张虎以敬佩的眼神望着我道:“我张虎好久没打这么痛快的仗了。往常就算是打胜仗,我们也没办法扩大战果,只能眼看着敌骑从容逃走。此次若不是郑公子施计,成功地夹击了金贼,我看就别说北岸的二万多敌骑了,就是已渡河的那一万二千余骑,我军对付起来也要颇费力气。”

    闻言,我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没想到金贼渡河如此迅速,竟然可以骑马过浮桥。”

    “郑公子有所不知。”余玠笑道:“金贼可以骑马渡河的,也只有那被我们击溃的一万先锋军了。那一万先锋军堪称精锐,在我军的重重包围下竟还让它逃出二千余人。不过这只部队被击溃后,就算金贼三万步军赶到,我们也有把握将其阻于淮河北岸了。”

    我点头道:“那三万步军若是新征的士兵,在强渡淮河上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此我们虽然人数比金贼少,实力其实是和金贼所差不多,我们强在有车船和淮河天险,金贼若是强渡淮河,则必然是个鱼死网破之局,就算金军成功地打败我军渡过了淮河,却也没有能力再攻楚州了。我想完颜赛不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郑公子说得对。”余玠说道:“但我们却也不能大意,特别是要防范金贼趁夜渡河。若让金贼趁夜色渡过淮河,则我军败亡之时亦不远矣。”

    闻言我暗自点头,余玠此时表现出了一位名将的素质,在胜利后也不放松警惕。

    只见他板着脸转身对张虎吼道:“张虎听令!”

    “末将在。”

    “你部入夜时,着盔而睡,若有警示,务必于一刻种内准备妥当。”

    “末将领命。”

    “王承听令!”

    “末将在。”

    “你部入夜时,加派人手巡逻,若发现金贼偷渡,务必以最短的时间示警。”

    “末将领命。”

    想了想,余玠又对王承道:“通知水军,入夜之时放下所有小船,沿河布哨。绝不能让金贼偷渡过河。”

    酉时,金贼的三万步兵在迟到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赶到了北岸。我望着对岸杂乱无章的旗帜,和拿着各种武器的步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这三万步兵果然是些乌合之众,有些甚至连盔甲也没有,所搭的帐篷也是东一个西一个毫无章法可言。这样的军队若是用在渡河或是攻城的话,只是多消耗些弓箭而已。就算是金国的二万多骑军,也并没有对战友的到来表现出多少兴奋之情,他们依旧沉浸在今早一败的沮丧之中。

    “郑言,我家小姐找你。”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余思涵的两个丫环,顿时头大如斗。而身旁郭朝进等人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看在眼里,真想狠狠地踹上他们两脚。

    无奈之下,跟着丫环走进帐篷,却见丫环进门就顺手抄起一根杀威棒,一左一右的站在余思涵两侧,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还不等我定下心神,却听余思涵大叫一声道:“郑言,你这厮如何敢欺骗本小姐?来呀,杀威棒伺侯。”

    “是。”

    见两个丫环举棒就要打,我忙道:“小姐息怒。郑言乃一介书生,经不起打啊。”

    “哼,还想骗我,如果你是书生的话,哪会有那么历害的箭法?你当本小姐好骗吗?”

    “小姐息怒,请听我解释。”

    “说,如果还想骗我,小心你的狗腿。”

    “是,是,小姐。”我忙将我预先想好的说辞推出来道:“小姐,这射乃我们文人必学的礼、乐、射、御、书、数中的一项,而我从小就喜欢射箭,正所谓熟能生巧,我射箭射了十几年,射得准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嗯,倒也有些道理。”余思涵沉呤道。

    正当我暗松一口气的时侯,余思涵两眼一瞪,又说道:“不过……我问你认不认识郑言的时侯,你为何说不认识?”

    “小姐,冤枉啊。认识只有认识别人,哪有认识自己的?古人有云:能知人而不自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我慌忙胡诌道,反正谅这丫头也没读过多少之乎者也的书。

    果然,余思涵这下也被我蒙住了,只见她满面疑惑地说道:“哦,古人也这么说的吗?好像是有点道理。”

    “那好,这些都算了,但你为什么要装作不懂作战,不懂阵法的样子,你是想让我出丑吗?”

    “小姐,我……我是真的不懂啊,我还想像小姐请教呢!”我这句倒是一句真话。

    “你……你真的不知道?”余思涵疑惑地看着我道。

    “千真万确。”

    “哈……好极了。”余思涵喜上眉梢道:“我还正想收个徒弟呢。那好,以后我想教你的时侯,你要随传随到,明白吗?现在你可以走了。”

    啊,身边地两个丫环震惊地看着余思涵,心中想到:什么时侯小姐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告辞,告辞。”不理两个丫环吃惊的表情,我飞也似的逃出门外。

    刚擦完头上的冷汗,保护我的那二十名亲卫便围了上来,拉着我左看右看的。我心中一片感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还是有人关心我的。但还不等我多感动片刻,众人便发出一阵嘘声,一哄而散。原来他们见我进去,便在门外开了赌局,赌的就是我伤头还是伤手、伤脚,坐庄的却正是那郭朝进,此时正是庄家通杀,正喜孜孜地在那数着银子呢。

    什么世界啊?各位大哥,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把我加入书架吧,推荐也不错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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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710/ 第一时间欣赏大宋之神箭无敌最新章节! 作者:远征士兵所写的《大宋之神箭无敌》为转载作品,大宋之神箭无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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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之神箭无敌介绍:
特种兵郑言意外地来到濒临崩溃的南宋,开始了他的传奇故事。
宋朝是一个极度重文轻武的朝代,无数武将都因为一个相同的原因而被诬陷、排挤、杀害,这个原因就是手握兵权。其中还有不少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的忠臣义士,有骁勇善战的狄青、忠肝义胆几乎直捣黄龙的岳飞父子,还有百姓争相传颂的杨家将……
究竟郑言到了南宋后能不能扭转南宋的形势呢?郑言是否能逃得过一名武将的宿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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