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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岳樵     诗剑行天下txt下载     诗剑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2章 义结父子

    林溪枫暗暗想,人命天定吗?人的命应该由自己来定才是正确的,否则,在偌大的中国,在同一时辰出生的人以千百计,他们的命运却各不相同,这不就是最好的反例吗?

    马克思所说人是社会关系的产物,才是经得起检验的真理。个人所处的环境,个人的主观努力,个人的思想修养,都会对一个人的命运产生影响。既然袁天罡算命中认定胡国昌老汉的命不好,那我就来改变他的命运吧!林溪枫忽然产生了强烈的责任感和逆天改命的豪情。

    听胡国昌这样说,林溪枫不动声色地笑笑说:“大伯,你错了,我还真是看了一下相书,相书上是这样写的,要不你来读读?”

    “我不识几个字,你来读吧!”

    “一生为善寿绵长,

    诸事心中有主张。

    前面风霜多受过,

    后来必定享荣昌。”

    林溪枫一字一句地读着,在向胡国昌表明他自己的逆天誓言。

    “我可不信你读的话,你是骗我的吧!如果不是骗我的,那就是相命的迷信呢!我都六十多了,两个儿子,一个在看守所中,一个对家不管不顾,出家去了。到了晚年,还能享受到什么好日子?不敢说一生为善,我这辈子还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谁知道这两个孩子却……”

    “大伯,你的晚年注定会非常幸福的。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信,你这孩子在哄我玩呢!”

    “大伯,你忘了?我来的时候就说了,是铁牛大哥委托我来看你的!铁牛大哥在泰山那边道观中好着呢,现在他在道观中当了个都管,比原来职位高了,每个月的供奉也多了,现在他有了些积蓄,就想拿来孝敬你。不过他出家在外,有很多不方便,所以专门托我来照顾你们。以后他都会把钱打给我,由我来转给你,每月都有生活费。”

    胡国昌眼神立刻熠熠发光:“这是铁牛说的?”

    林溪枫眼神坚定地望着胡国昌,郑重地点点头。

    又有两滴浊泪从眼中流了出来,不过这次是欣喜激动的泪:“我还以为这娃坏了良心,把我忘了呢!”

    林溪枫想说让胡国昌带着身份证,两人一块到银行办个卡,又觉得初次见面就让人家这样做,这是诈骗分子常用的伎俩,便忍住了没有说。又想带着胡国昌和小莲一块到北龙市住几天,带他们出去转转,让他们高兴一下,享享福,但又觉得初次见面就带人走,这会让人产生拐卖小女孩的嫌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时他才感到做好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思前想后了一番,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你做什么,都难免被有些人怀疑,除非你什么事都不做。既然问心无愧,管别人怎么说呢,只管去做好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胡国昌已经亲热地拉住了他的手,眼中流露出的眼神和父亲林士洵的眼神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动情地说:“谢谢你过来看我,你是个大好人啊!我一见到你,就感到咱爷两个有缘分。铁牛认识你,真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啊!”

    “大伯,既然我们两个有缘分,我想认你为干爸,你愿意吗?”

    “哎呀呀,我不敢想啊,你这么好的娃,我怎么舍得牵连你,拖累你呢!”

    “我想拜你为干爸,一是因为铁牛哥和我是兄弟;二是因为我们爷两个对脾气,谈得来;三是因为以后照顾你们也顺理成章,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你看好吗?”

    “哎呀,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啊!不知道你爸妈同意不同意啊?”

    “他们肯定同意,多一个人疼我,哪有不同意的?”说着,林溪枫郑重地“扑通”一声,跪在了胡国昌面前,仰起头来,真诚地喊了一声:“干爸!”

    胡国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满脸都是泪水,脸部肌肉轻轻抽动,嘴巴上下颤抖着,弯腰将林溪枫一把给拉了起来,抱在怀中,泣不成声。

    当天中午,胡国昌老汉请来了同村远房的侄儿和村里的支书、村主任过来陪林溪枫喝酒吃饭,还专门从村里请了个厨师来做饭,让远房侄子到街上买了鸡鱼肉蛋和烟酒,奢侈了一回。

    大家听说是胡铁牛的哥们,胡国昌的干儿子,都非常热情地和林溪枫聊家常。

    林溪枫向村支书提出,胡国昌的情况比较特殊,符合低保的条件,村里要考虑给他办低保,帮助他爷孙二人度过难关。

    村支书承诺,下一批低保申报在明年三月份开始,到时一定将胡国昌的情况申报上去,办成低保。

    吃罢饭,林溪枫陪着胡国昌到镇上银行办了卡,给他存了一万元钱,才告辞离开。当晚他去找张仲成,张仲成约了一帮朋友陪着他喝酒,闹了个不亦乐乎。

    第二天,林溪枫租了一辆车,去胡国昌家,拉着胡国昌爷孙两个来到王家庄认亲,和林溪枫的家人见了面,算是正式确立了亲戚关系。

    胡国昌一开始有些拘谨和手足无措,见林家热情好客,林士洵老哥长老哥短地嘘寒问暖,并没有人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才逐渐放松下来。

    小莲比小宝宝大两三岁,两个小家伙很快便玩在了一起,院子里充满了嬉闹的声音,十分温馨。

    林溪枫在一旁站着,发现胡国昌欣慰地望着两个玩耍的孩子,又在偷偷擦拭泪水。

    胡国昌爷孙两个在林溪枫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被林溪枫送了回去。

    林溪枫回到北龙市,除了到春秋律师事务所上班以外,首要任务便是到驾校学习驾驶技术,他在律师事务所实行的是提成制,上班管理并不严格,只要办的有案子,律所到期提成就行了。

    所以林溪枫能够抽出时间集中到驾校学习驾驶,只用了两个星期就掌握了驾驶技能,在车管所组织的考试中一次性就过了关。

    在驾校学习的时候,有一些嘻嘻哈哈的女孩子,这让林溪枫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西山见到的漂亮女孩,那凝眉相视的时刻,让他怦然动心,心中升起别样的情愫。

    他走在大街上,或者在驾校学车的过程中,在潜意识中都希望那个女孩突然出现在面前。当他熟练地将车倒车入库时,心想,如果那个女孩就站在旁边,和自己一同学车,能够看到我这倒车技艺,该有多酷啊!

    可惜,等他将车艺学成,拿到驾驶证,邀请胡国昌爷孙两个来到北龙市住上几天,陪同他们到处游玩,并再次前往西山观看风景,再也无法发现那个女孩的身影。

    大雪时节这一天,天气阴沉沉的,但并没有下雪,北龙市公安局的民警带着录像机驾车来到了林溪枫家中,他们知道了林溪枫和胡国昌之间的故事后,很受感动,穿着便服,专门过来录制胡国昌在林溪枫家中生活的场景,并伴有对胡国昌的访问。

    林溪枫家中放着暖气,室内温暖如春,胡国昌外面穿着林溪枫给他新买的蓝色毛衣,里面衬着白色褂子,脸上刮得干干净净的,头发理得很整洁,人比在老家时精神了许多。

    他对着镜头动情地说:“孩啊,你放心,我最近认了个干儿子,他是你大哥胡铁牛的朋友,叫林溪枫,对我很好,像亲儿子一样,对小莲也很亲。他专门把我们接到了北龙市,住在农业厅的家属院中,天天带我们出去玩,游山玩水的。你爹我活了一辈子,现在算是享了两天福了。”说着说着,老人开始饮泣起来。

    侦查员给他递来纸巾,他擦了擦,才继续说道:“溪枫说,你哥哥铁牛现在在泰山老君观当了领导了,委托他每月给我打钱过来,溪枫这孩子专门到我们家去了,给我办了一张卡,打了一万元钱进去,够我和小莲花上一段时间了。

    你在看守所要多配合警察同志,好好听话。我记得你这次已经是三进宫了吧,都怪你爹我,小的时候太溺爱你们了,没有管教好你们。你要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不考虑我,也要想想小莲的未来,不能再胡作非为了,争取在里面多立功,让政府宽大处理,早日出来,全家团圆。”说着说着,泪水又从他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滑落。

    当警察在看守所中将这段录像提供给心情像天色一样阴暗的胡铁力观看时,被剃了一头短发,络腮胡子也被刮去的他震惊了,瞪大了一双眼睛,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父亲哭泣的表情,他的脸部开始抽动,情绪不能自已,眼眶中有什么东西在打转,他睁大了眼睛,竭力和那个潮湿的在眼眶中施虐的东西做着斗争。

    蓦地,他扭头对警察喊道:“有俺闺女小莲的视频没有,我要看看我的小莲!”

    警察又拿出一盘带子,装进了录像机,录像机中显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好看的眼睛中满是刚毅之色,面带着微笑看着镜头。胡铁力认得出来,这人正是自己曾经的冤家对头林溪枫。他怔怔地望着林溪枫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林溪枫把胳膊一侧,被他抱在怀中的小莲出现在胡铁力面前,小莲穿着花红柳绿的小棉袄,扎着两个小辫子,脸色比他在家时明显白嫩了许多,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手中拿着一块蛋糕。

    只听她娇滴滴地对着镜头喊道:“爸爸,溪枫叔叔给我买的蛋糕,可好吃啦!爸爸,这几天我在溪枫叔叔家玩的很开心,他带我和爷爷去玩过山车,骑大马,还看老虎钻火圈,玩了好多好多呢!爸爸,溪枫叔叔说你出门到上海打工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

    说到我想你了时,本来还笑嘻嘻的,突然小嘴一噘,便哭了出来。望着小莲伤心的样子,胡铁力突然崩溃起来,戴着镣铐的手捂着头,呜呜痛哭不止。

    哭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用纸巾反复擦拭着眼睛,对警察说道:“感谢你们录了这段视频给我,让我知道我以前多么不是人,是人应该怎样活着,怎样对待别人。有林溪枫这样的好人,我什么都放心了。我现在就检举揭发你们还没有掌握的犯罪事实,全部如实地向你们反映。”

第63章 小玉骂人

    这天,盛凌仁主任将林溪枫叫到了他那宽大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道:“小林啊!你到律师事务所这段时间干的不错,组织能力、协调能力、执行能力都得到很好地锻炼,任务完成得很好。今后跟着我专门搞法律业务吧!”

    望着林溪枫疑惑的表情,盛凌仁解释道:“暗中取证工作容易得罪人,你还年轻,要在北龙市生活下去,在北部省发展下去,及时改变发展方向很有必要。再说了,你从农村出身,需要用钱,现在钱也挣不少了,可以专心搞法律工作了。空闲时间,你好好地把法律题库做一下,争取早日在电视台开播法律答题辩论大赛专栏。”

    林溪枫释然地笑道:“好的,我听从领导安排。”

    盛凌仁主任要求他解散聘请的人员,林溪枫只好照做。

    他想安排曹上飞重回河南少林武院学武,但曹上飞半年不到的时间挣到了十几万,尝到了甜头,不肯回少林,想继续干点什么,但是在杨善和张武的武馆中,一个月四五千元,只够基本开销,难以成就大事。

    林溪枫想到了江苏的朱泉水,便将曹上飞推荐了过去。

    由于曹上飞武术精湛,很快便成为朱泉水最信任的贴身保镖,使用起来非常顺手。

    曹上飞也得到了他希望得到的报酬,过罢年他请假回家,出手颇为大方,他父亲和哥哥姐姐自然对他另眼相看,让他获得了想要的那种满足感,虐待动物的倾向再也没有发生过。

    农历腊月二十,离年关越来越近。在考研书籍销售这一块,唐为兵作为废旧书籍和考研书籍的总负责人,给大家做了年终结算,总收益达到了惊人的七百六十多万元,留下四百万作为扩大投资额,同寝室的六名室友,每人分到了六十万元,扣除林溪枫已经提前支出的十万元,林溪枫到手五十万元。

    去掉平常花销,他现在手中已经有了将近二百万的资金,想想和王家庄王飞贤五年的赌约,林溪枫这时不由得笑了,当时对王飞贤的愤怒早已消逝,但赌约还在,还真要继续好好挣钱,否则,到时候人家来真的,岂不难堪!

    几名室友聚在一起,又是一番胡吃海喝。拿着六十万的银行卡,梦想初步变成了现实,他们几个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尤其是周军,更是喜不自胜,除了手中有钱了以外,单小玉已经和他好上了。周军回到BJ大学,苦心研究诗词创作,在有格局、有基础、又了解规则的情况下,水平提高很快,和单小玉诗词往来,很快相互欣赏,成为诗词知己和感情恋人。单小玉不再在情感上依赖林溪枫,这也是让林溪枫感到欣慰的地方,能够给她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也对得起他的父亲单璐祺对自己的帮助之恩了。

    至于在王家庄王飞文造纸厂的投资,纸厂还在建设中,预计阳历2013年3月份可以投入生产,离现在还有一个月时间,回报很快就会到来。王家庄发展农产品包装业,主要由王飞文的弟弟王飞贤负责,他有了和林溪枫的赌约,也是暗中下了一把劲,要好好赚钱,争取超越林溪枫,在村里获得更大的脸面。所以,林溪枫并没有在他那里投资,只要家乡发展得好,乡亲们得到实惠,林溪枫并不嫉妒王飞贤,同时,他对自己也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自己五年后绝对不会输给王飞贤。

    二十三祭灶这一天,林溪枫收到了省诗词学会的通知,省诗词学会要在二十六这天下午三点到八点,在西山宾馆举行第二届第二次理事会和春节诗词创作及团拜会,全体理事参加。会上将选举增加两名副会长、五名理事和一名秘书长,会议想推举他为理事兼秘书长,让他做好准备,好好表现。林溪枫知道,这是会长庄梁栋看中了自己,想让自己好好地为北部省诗词发展贡献心智,也为自己以后的发展创造更好的条件,林溪枫暗暗对庄梁栋心存感激,他也没有想到,只是在庆州市仲春诗会上的一面之缘,庄梁栋会长肯把大任交给他。

    二十六这天,天公作美,彤云低垂,肃杀的天气中不知何时,逐渐酿出了一种令人心醉的欲雪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是萧条和冷落,而是醇厚和绵甜。很快,天上有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引起人们阵阵惊呼,一片片地贴到额头,十分沁凉。

    等到诗词学会的各位理事下午赶到西山宾馆,雪已经将大地装扮成一片琼装素裹的世界,依然在漫天飞舞。

    西山宾馆位于西山山坳一片占地二十多亩的土地上,一泓池塘之畔,几栋红瓦黄墙的别致小楼,在大雪纷飞中显得颇为祥和,山、树、水、建筑俱是一片冰玉世界。

    不时有轿车驶入宾馆的停车场,从车上下来的人们,身穿各色棉衣,互相打着招呼,说笑着,进入会场。老年人下来,宾馆则派出专门的侍者,搀扶着老人向会场去。

    林溪枫作为候选秘书长,中午就赶了过来,和庄梁栋会长和其他会务组人员见了面,准备安排会场和迎接嘉宾事宜,外地的诗友包括张仲成也在中午赶到,寒暄之后,大家一块在餐厅吃了自助餐,中午在宾馆中休息,等待下午的会议。

    林溪枫胸前挂着牌子,从中午开始,一直在宾馆大厅内外安排着接待事宜,和莅临的理事们打着招呼。

    当单小玉围着洁白的围巾,拂去秀发上的白雪,一身紫色长袍飘然走进大厅的时候,林溪枫眼前一亮,急忙走过来和她打招呼。单小玉因为父亲的关系和自身的能力,早在大学期间就已经被发展为诗词学会年轻的理事,比林溪枫早,所以她也参会来了。

    单小玉对林溪枫的感情是复杂的,只要林溪枫接纳她,她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可惜,感情这东西不能强求,多次努力后,林溪枫的心扉没有向她敞开,她也知道了结局,不再勉强,否则到时候连亲密的朋友都做不成,那就太遗憾了。现在的男朋友周军虽然没有林溪枫帅气,但长得不丑,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颇为内秀,接触之后属于有气质非常耐品的那种,家境、人品、学识都不错,从现在就可以看出以后必然有一番作为,而且非常懂得体贴人,所以单小玉慢慢地接受了他。

    释然后的单小玉热情如故,满脸灿烂的微笑,主动张开双臂向着林溪枫走去。两个人充满着复杂感情地紧紧拥抱了一下,互相望向对方的眼神,通过眼神的对视,进一步确认了彼此非恋人的那种亲密兄妹关系。这对单小玉来说,是新的一页翻开了。

    陪着单小玉走向会场,在二楼楼道的窗口,两人望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连绵西山,都感慨万千。

    想起晚秋赏红叶的往事,一幕幕情景还非常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只是单小玉已经开始了新的情感生活,他还是一个单身汉。在西山上,在火车站,两次对着他回眸一笑的美丽女郎,现在是在望雪思人,还是早已把他作为一个路人一样忘记了呢?林溪枫想,既然同在一座城市,又能在短短的数月时间中两次见到那个女郎,两人之间又互相吸引,那就一定有缘分,还会有机会再见到她的。那个女郎既然秋天和同伴来过西山欣赏枫叶,今天雪景这么漂亮,她会不会再次过来欣赏,还是上次下雪的时候已经到西山来过了呢?

    “哎呀,两位郎才女貌,走到一起,让人好生艳羡啊!”林溪枫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被人给打断了,抬起头一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是白云山人甩动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到了,他那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合,令林溪枫有一种说不出的讨厌。

    单小玉一见白云山人,脸色一变,嘴角露出了嘲弄之色:“山人老师,你来的正好。今天大雪飘扬,我诗兴难耐,即兴做得一诗,想请你指教指教。”

    白云山人双手一摊,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溪枫,微笑道:“好啊,我聆听大作!”

    单小玉用充满奚落的语气,对着白云山人开口道:

    “大雪无心掩秽流,

    山中豚犬探出头。

    双足扬起扮人样,

    张嘴熏翻一座楼。”

    单小玉说完,对着白云山人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得意,转身飘飘然自行进入会场。

    白云山人在后面甩动长发哈哈大笑:“好,骂得好,嘲讽得妙。不过,不是熏翻一座楼,而是熏翻两只猴才对嘛,哈哈哈!”

    “山人老师,我不怕熏,请这边请。”林溪枫微笑着抬起手,引领白云山人朝会场去。单小玉骂的痛快,林溪枫心中暗暗高兴,对于白云山人回敬的时候把他也给骂了,他既要尽到会务人员的责任,不和嘉宾发生正面冲突,也不失时机地巧妙回击了一句。

第64章 会场发难

    六十八、会场发难

    白云山人单独面对林溪枫,微笑突然便凝滞了,嘴巴撇了撇,阴冷地白了林溪枫一眼,不以为然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白云山人通过兄弟杨子腾已经得到信息,单小玉并没有和林溪枫相好,而是和BJ大学的一个研究生发展成为了男女恋人,听说是林溪枫从中牵线。这消息更增加了他对林溪枫的厌憎和恼怒,当初阻挡自己追求单小玉,还以为他爱上了小玉,谁知他并不爱小玉,却那么不给面子,宁肯丢掉工作,也不肯从中搭桥,把小玉让给他,竟然还把这么千娇百媚的小玉送给了别的人,他感到咽不下这口气。今天诗词学会理事选举,他算是抓住了机会,作为一名副会长,他有资格在林溪枫面前好好地摆摆架子,给他点颜色看看。

    面对白云山人的冷淡和敌视,林溪枫笑了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忙活去了。

    三点整,北部省诗词学会第二届第二次理事会正式开始。省*****韩云鹤、省文联一位副巡视员郦山南都是铁杆的诗词爱好者,均到场助兴,他们分别坐在了主席台上,其他坐在主席台上的是会长庄梁栋和四位副会长。

    台下坐着六十多名理事,有不少人白发苍苍,和外面的白雪相应和,作为年轻人置身其中,会让人产生一种由衷的自豪感。

    商人出身的常务副会长孙少华担任大会主庄持,他看样子和良栋年纪差不多,这时开始一一介绍主席台上的嘉宾,并请两位领导同志致辞。简短的致辞后,穿了一身绸布唐装,显得儒雅庄重的庄梁栋开始讲话。

    “记得六年前第一届理事会时,台下乌压压地都是白发苍颜,那时我就想,这个现象说明这些老骨头还行,颇具历史的沉淀和底蕴,是中华诗词的顶梁柱。”

    台下传来一片笑声。

    “但是,都是老头子在搞创作,后继无人怎么办?这历史的交接棒递给谁呀?那时候,三十多名理事会成员,最年轻的都已经五十六岁了。我不能不担心这个问题啊!”

    台下一片静默。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大家看一看台下这一群乌黑乌黑的脑袋,不但能够和老同志分庭抗礼,甚至能超越老同志了,这就证明我原来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庄梁栋抬手指了指台下的年轻理事们。

    大家彼此望了望,又是一阵笑声在台下响了起来。

    “为什么短短几年时间,这么多年轻人加入了诗词队伍,成为了诗词发展的中坚力量?原因何在?这就要归功于中央、省里领导对弘扬传统文化的政策引领,要归功于主管部门省文联在诗词发展事业上的全力支持。”

    “在良好的政策氛围和主管部门有力的领导下,我们诗词学会因势利导,采取举办讲座、加强交流、送诗词下乡、开办刊物、举办网络诗词等多种形式,促进诗词的复兴和繁荣。现在我们的队伍可以说涵盖了工农商学兵,党政军机关和各事业企业单位,各行各业都有。通过各界的努力,热爱诗词的人越来越多,从两三岁的娃娃到耄耋的老人,都在学习诗词,吟诵诗词,写作诗词,将诗词浸润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自然地朝外散发着炎黄子孙的独特人格魅力。这是一个好的现象,让我们看到了振兴中华诗词的希望。现在,就让我来具体向理事会汇报一下今年的工作总体情况。具体来说,主要做了以下工作……”

    庄梁栋善于表达,思路清晰,一二十分钟的讲话,几乎是脱稿完成的,精彩的讲话博得一阵阵掌声。

    庄梁栋讲完话后,孙少华宣布大会的第二项议程,评选产生一批省级优秀诗词社团。评选的主要依据是社团组织活动情况,发表的诗词情况、对外交流情况和在社会上产生的影响力等综合评定。全省诗词社团现在已经达到150多个,可以说是欣欣向荣,学会已经从中遴选出候选单位30个,要从中评选出优秀单位15个,采取匿名投票形式。

    大会第三项议程,对《北部省诗词学会工作制度(草稿)》进行审议并通过。

    大会第四项选举产生新增两名副会长、五名理事和一名秘书长。常务副会长孙少华宣读了候选人名单和候选人简历,然后让大家举手表决。

    就在大家刚要举手时,白云山人突然在主席台上站了起来,晃动着长发对着孙少华朗声道:“我不同意林溪枫被选为理事和秘书长。可以说说理由吗?”

    全场刹那间都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白云山人射去,谁也没有想到白云山人会搞个突然袭击,把本来程式化的东西变成了现场发难。这不是令候选人难堪吗?事前为什么不和会务组沟通?不过既然是诗人,有时候过于情绪化和理想化,难免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林溪枫心中大怒,知道白云山人在刁难自己,这时,他只能竭力控制住情绪,内心波澜起伏,紧急思索对策,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平静地望着主席台的每一位嘉宾。

    单小玉刚刚为了嘲讽白云山人做了一首诗,谁知道他一开口,真的把整个会场都给熏倒了,这才叫一语成谶!

    现在,她已经把极度鄙夷的神色射向白云山人,如果眼神能够把一个人杀死的话,她希望把最毒最毒的眼神射过去,立刻让这个人在眼中消失。从今天白云山人的表现来看,以后再和他打个招呼,都会让她恶心的。可惜白云山人对她的鄙夷视而不见,只是神态自若地微笑着。

    庄梁栋更是大怒,脸色铁青,气得差点直接拍桌子指斥白云山人,心道,你一个副会长,不顾组织决定,擅自在大会上做出这种举动,简直是不给整个学会领导班子的面子。

    但既然是表决通过,没有任何规定不允许有人提出异议,白云山人的做法也没有什么可以直接斥责的地方,只不过他把潜规则给破坏了而已。无奈,庄梁栋对着望向他的孙少华点点头。

    孙少华于是道:“可以,你说吧,但要记住,不能进行人身攻击。”

    “好的。我想讲三点理由。”白云山人望向了林溪枫,全场的目光也跟着向林溪枫看去。本来好多人还不知道这个长相帅气的小伙是谁,白云山人这样一闹腾,参会的理事全都认识他了。

    “第一,在座有很多是老干部、老同志,但林溪枫平时表现出看不起老干部、老同志的态度;第二,从他发表的作品和日常的交流中,我可以察觉到,他不喜欢诗词创新,对于诗词界进行的新的体例研究,譬如说度词,他持否定态度,甚至认为打油诗比传统诗词更有表现力,这样的人怎么能进学会的领导班子呢?第三、他才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太年轻,难以服众,与会这么多理事,很多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都想展开手脚大干一番,为何偏偏要选他当秘书长?我不同意,谢谢!”一番慷慨激昂后,白云山人就要坐下。

    孙少华问道:“你说林溪枫不尊重老同志,有什么依据?”

    “他经常嘲笑老同志创作的诗词是老干题。”白云山人把还没有坐下的身子又挺了一下,回答完这句话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神态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个人恩怨。

    孙少华道:“好,我们欢迎这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百家争鸣能够让我们的学会更加具有活力,被批评者也可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下面有请候选人林溪枫到台上来,解释一下白云山人提出的这三个问题。”

    台下竟然响起了掌声,在一人掌声的带动下,全体理事都鼓起掌来,以示对林溪枫的鼓励,老同志们也都拿眼去瞅林溪枫,觉得这个孩子长得不像狂傲之人啊!

    林溪枫微笑着向大家点头示意,站起身子,将放在椅背上的棉衣放得更稳当一些,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打着蓝色领结,稳步向着台前走去。

    庄梁栋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好好表现,很好地度过这一关。

    林溪枫礼貌地对着台上和台下分别鞠了一躬,快步走向台上。有会务组人员赶紧把一个话筒递给了他。

    当他真正走上台去的时候,才发现台下有一些老同志带着审视的目光望着他,有的甚至带着鄙夷的眼神。他心中明白,这些老同志都精明得像妖怪似的,投票的时候,被人当众反对,这种情况一百回难遇到一回,而恰恰被自己遇到了,这些老同志心中一定以为自己的品行有所亏欠,所以才被白云山人找个借口公开反对,这确实是件尴尬的事。

    现在他却无法公开解释和白云山人的矛盾,否则会将个人恩怨带入公开场合,这将给与会同志带来更大的不良印象,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辩驳这三条意见了。

    “各位领导,给位老师,同志们,非常感谢山人老师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能够到台上发言和大家直接交流。”台下小玉听了,又开始鼓掌激励,引得周围侧目。林溪枫心有成竹地对着单小玉眨眨眼睛,这一幕差点把白云山人的鼻子给气歪了。

    “对于山人老师提出的第一条意见,我想解释的是,我确实反对老干体。”

    此话一出,台下已经有更多的老同志面露不悦之色,有的老者甚至小声议论起来,庄梁栋招手示意大家安静,对林溪枫这样直率给老同志带来的负面印象深为担忧。

    “反对老干体,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反对,不是山人老师误会的嘲讽。我从不嘲讽任何人,这一点如果有人举起反例,能够证实我嘲讽某个人诗词做的不好,我将退出竞选。第二层,老干体被命名为老干部体,确实对老干部不够尊重,但这不是我的原创,对老干部造成的负面影响也与我无关。”

    台下的老干部们纷纷哈哈地笑了起来,算是自嘲,也算是释然,他们被林溪枫镇定自然的讲话吸引,好感渐增。

    “我想说,老干体并不是老干部的专属,各个年龄的诗词爱好者人群在创作时都会出现。所以在座的老干部不要自行把这个帽子戴在头上。你们都是我省诗词界的泰山北斗,属于省宝、甚至国宝级的人物,和当初那批老干体的创造者不可同日而语。”老同志们又一次哈哈大笑,主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庄梁栋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第65章 全票通过

    “我为什么反对老干体,老干体的一大特征就是直接抒情,不懂得运用意象、修辞等手法,太直白了,不够诗意,读着像大白话一样,没有味道。据统计,我国诗词爱好者一年创造的诗词总量比汉唐到明清时期的诗词总和还要多,可谓浩如烟海。但又有多少精品力作呢?可以说,能够广为传颂的寥寥。”

    台上台下一片肃然,话说的很直,但却是客观事实。

    “所以,发扬传统诗词,首要的任务,就是把一大批属于老干体的诗词和传统诗词区分开来,把一大批属于老干体诗词的各个年龄的创作人群纳入到诗词培训班中来,加强诗词基本功的培养,使他们变成真正的古典诗词创作者。以期有一天重振诗词雄风。”

    台下纷纷点头。

    “对于山人老师提出的第二条意见。诗词创新问题,我要表达的是,我从不反对诗词创新,也从没有发表过反对诗词创新的观点。譬如,我所钦佩的一位HEN省诗人王国钦老师,他关于度词的理论探讨非常具有创造性,我就认真地学习过。如果诗词界的老师们能够创造出新的诗词体例,并红遍全国,那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在这个问题上,我的态度是***同志说的那句话,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诗词体例是为内容服务的,只是一种形式。诗词的精华在于内容,在于个人对诗词的感悟和思想境界,在于恰到好处的意象表达。不管是格律诗也好,古风也好,自度词也好,只要被大众接受了,广为传颂了,才是正确的诗词发展方向。《悯农》只是古风,但妇孺皆知。一首打油诗如果妇孺皆知,那他的生命力就比晦涩难懂的一些用典诗、格律诗有生命力,如此而已。”

    林溪枫滔滔不绝地说着,会场上鸦雀无声。

    白云山人突然站了起来,打破了会场的沉寂,直接开口责问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你的意思是学诗者不需要学习格律诗了?”

    会场上响起了小声的议论,有人点头,有人不屑,有人愤然,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悠然地望着台上。庄梁栋忙抬起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

    林溪枫见大家静了下来,才不慌不忙地笑笑道:“山人老师误会了,我说的是诗,不是诗人,这是两个概念。一个合格的诗人,当然要懂格律,因为格律有着它的音韵美,是老祖宗从古至今实践证明了的。只有懂了音韵,才会在作诗时游刃有余,随意发挥。这就如同一个人不会武术,他只能胡乱耍耍招式,毫无观赏性可言。但一个人如果受过良好的武术训练,发展到一定境界,就可以摆脱套路的束缚,向着更加理想化的地步发展,无招胜有招。诗词创作也是这样,诗的物象、事象以及意象的表达,作者的格局境界等都会对诗作的生命力起到更加重大的影响力,当这种诗作以古风或者打油的形式出现的时候,人人觉得脍炙人口,那就不能否定诗词本身的巨大生命力,虽然它不是格律诗。”

    白玉山人凝神听着,发现没有找到破绽,于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关于诗词创新问题,我想用三个字来表达,那就是:大众化。被大众接受了,就是对的。一个小圈子里的孤芳自赏、自娱自乐,对弘扬传统诗词意义不大。我写了一首关于诗词创作应该大众化的诗作,现在给大家朗诵一下。”

    林溪枫顿了顿,台下一片静寂,都被他镇定自若的气场给折服了,再也没有谁露出鄙夷的神色,只有白云山人在台上的脸色变得一阵黑一阵白。本来想在会上搞个突然袭击,打林溪枫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当众出丑,并失去竞选资格,谁知道这小子却能言善辩,从容应对,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林溪枫高声朗诵道:

    “《论诗》

    流云飞瀑乐深潭,

    相与沙鸥有两三。

    陡壁还需开栈道,

    俗人幽客共高酣。”

    掌声再度热烈地响了起来。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想山人老师没有很好地审读刚才的《北部省诗词学会工作制度》,那里面选举一章中,没有对秘书长规定,必须年龄达到多少岁才能担任。所以,我就不再解释了。”

    很多人对林溪枫投来欣赏和赞许的目光。

    林溪枫侧头望向白云山人:“最后,谢谢山人老师善意的鞭策,并给我这次发表施政感言的机会。”

    台下一阵奚落的笑声响了起来,不过不是针对林溪枫而已。白云山人紧绷着脸,眼睛望着面前的桌子,眉毛也不抬一下,发紫的脸色如同猪肝。

    林溪枫接着上面的话道,“他让我认识到自身在虚心待人和严于律己方面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今后将以各位前辈高贤为榜样,不断砥砺和完善自己的品行,加强诗词理论研究和创作。如果这次能够当选理事和秘书长,我将以昂扬的热情和精力投入工作,不负各位领导和老师们的信任和栽培。谢谢,再次感谢大家!”

    林溪枫答完后,再次对着台上台下各鞠了一躬,气定神闲地下台落座。张仲成、单小玉等人老远就竖起了大拇指,对着林溪枫喊道:“说的太棒了。”引得周围一阵笑声。

    庄梁栋心中暗赞:“看来选这孩子当秘书长没有看走眼,还真是个人精啊!”

    孙少华不想再多事,直接道:“那现在对刚才的各位候选人举手表决,我念一个名字,大家同意的话,举一次手。”

    早有会务人员根据庄梁栋的嘱托,跑到白云山人跟前耳语,大家看在眼中,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念到林溪枫的名字时,众人都纷纷举起手来。白云山人沉默着,在台上一动不动。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射来,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这些目光的冷峻时,终于把手也缓缓举了起来。

    “全票通过!”

    会场上的掌声再次响起,经过白云山人这一番闹腾,这一次的掌声明显比上一个候选人获选的掌声热烈得多。

    选举顺利完成后,最后一个环节是对评选出的省级优秀单位颁奖,颁奖活动举行完毕,孙少华站起身,满面春风地宣布:“现在会议议程结束,下一个环节是自由创作阶段。大家可以出去赏雪,即兴创作,也可以以即将到来的年节为题创作,最后请大家把创作结果统一发到年末西山会议微信群,由会务组编辑成微刊物,供大家欣赏。同时,我们将从中择优发表在学会刊物上。现在时间四点半,晚餐时间定在六点整,在喜盈门宴会厅,到时有好看的节目,敬请期待。好,散会!”

    散会后,庄梁栋主动叫住林溪枫:“小林,陪我们到山前去赏雪吧!”林溪枫欣喜不胜,连忙答应,庄老这是在用无声的行动支持自己呢!

    副主席韩云鹤、副巡视员郦山南、常务副会长孙少华等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服,昂首挺胸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做老当益壮之姿,和庄梁栋一道,朝着外面纷飞的大雪走去,林溪枫紧紧跟在后面。其他理事见着他们都礼貌地客气着,让开道路。单小玉见状,也紧紧地跟了过去。

    庄梁栋又给两位领导介绍道:“这位是新京大学单璐祺院士的女儿,单小玉。”韩云鹤和郦山南听了,很是亲切地走过来,和单小玉握了握手。

    白云山人见没有人招呼自己,无聊地跑到茶歇处,和一个正在在倒水的理事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香蕉剥了起来,望着窗外林溪枫紧跟在庄梁栋身后的背影,一丝冷笑在嘴角泛起。

    庄梁栋众人冒雪而行,路上,他问林溪枫,和白云山人是怎么回事。林溪枫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单小玉已经在后面抢着道:“庄老,这个白云山人思想肮脏卑鄙,作风有问题,总想打我的主意,他见我和林溪枫好,以为我们两个在谈恋爱,就迁怒于林溪枫,搞了这出!其实我们两个就是一般的好朋友而已!”自从那次和白云山人酒楼聚会之后,林溪枫只是告知单小玉白云山人人品不好,不要和他单独接触,一直没有说及白云山人与杨子腾等人的龌龊行径,否则单小玉不对白云山人雷霆大作才怪。

    “你们两个好,只要是自愿,彼此没有结婚,又有什么不可以?他又凭什么生气呢?”庄梁栋望着皑皑山川,缓缓道。

    林溪枫笑笑道:“小玉和我的大学室友周军是恋人,所以我们关系亲密一些,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只不过山人老师误会了而已。我不但没有生他的气,反倒感谢他今天给了我机会,让我在大家面前混了个脸熟。”

    “哈哈哈!”几个老者慈祥地笑了起来,庄梁栋更是道:“这样想就对了,不要激化矛盾嘛!”

    单小玉听林溪枫直接说出来,心中还真是有些不是味儿,没能笑得出来。

    “这个白云山人看着文艺范儿很浓,内心如此龌龊,真是太过分了。”韩云鹤评价道。

    孙少华接话道:“他爸是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肖钦,已经退休两年了。”

    韩云鹤接话道:“哦,原来是他的孩子啊!”

    庄梁栋生气地道:“这孩子太不讲原则,太有个性,喜欢我行我素。有意见可以提前沟通嘛,怎么能在大会上搞突然袭击呢?”

    来到西山山道上,只见山沟处翠竹琼枝玉叶,溪水冰晶玉洁,山腰处各色树木不论繁茂还是干枯,都成了银条银树,将起伏的山脉点缀得真如蓬岛仙山一般。

    副主席韩云鹤叹道:“现在天气预报真准,说下雪,就真的下雪了。”

    孙少华道:“不要辜负了这雪景,我们即兴来个诗词联句吧!”

    大家纷纷说好。

第66章 雪中联诗

    庄梁栋道:“既然韩主席早有感叹,那就由韩主席来出题。”众人都随声附和。

    韩云鹤推辞不掉,于是道:“那我就先开题了。我们来一首七排律,押新韵十一庚韵,好吧?”

    见大家没有异议,他又道:“由首先作诗者限定内容和诗作发展方向,每人四句,大家要做到承接自然连贯,一气呵成,全篇浑然一体。否则,算输,晚上罚他喝酒三杯,行不行?”

    大家都微笑同意。

    韩云鹤身材高大,腆着因为较少劳作而鼓起的大肚子,头发梳理得倍亮,已经六十二三,但并不显老,他现在是省民委主委,全国政协委员,见多识广,这时道:“那我先来了。”

    沉思了片刻,他开口吟道:“今人格物有神通,天气炎凉预料中。玉液珍馐期柳絮,华堂暖气等时风。”

    郦山南虽然贵为副厅级干部,但个子不高,身体瘦弱,为人随和,他看大家都望向他,笑道:“咱们不要搞官本位,谁先想起来谁先来,容我再思考思考。”

    孙少华于是道:“那我来接一下韩主席的题目,韩主席一开口就点出炎凉一词,赋予大雪丰富的内涵,不是仅仅赏雪那么简单。他把富家要赏雪的样子刻画了出来。我就说说咱们穷人的样子。”

    韩云鹤笑道:“谁哭穷都可以,就你小子哭穷不行。大商人还穷,让我们这些真正的穷人怎么活?”

    嘻哈之后,孙少华吟道:“白屋泥炭存余烬,黄犬柴门卧满弓。碧落无言琼屑起,银山遁兔履痕生。”

    韩云鹤赞道:“雪日美景被你寥寥数语就给勾勒出来了。”

    林溪枫望了一眼郦山南和庄梁栋,见他们都没有接下的意思,开口道:“这中间好接,我来接一下。鸟惊飞雪疾飞去,岭想砍柴难砍成。不见老翁垂钓竿,怎闻寒暮捣砧声。”

    庄梁栋点头道:“砍柴难砍成,这个地方用了拗救,平平仄仄平,改成了仄平平仄平,避免了孤平,很好。”

    郦山南此时望了一眼单小玉,见她心不在焉,问道:“小玉,你接不接啊?”

    单小玉啊了一声道:“哎呀,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你们先来,我如果接不上,今晚多喝两杯。”

    “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接句,你为何走神了啊?”林溪枫忙问。

    “我刚才看到白云山人在那边广场上朝我们这边不怀好意地张望,我就思量着如何借助这大雪再嘲讽他一番。所以走神了,不好意思啊!”

    众人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发觉白云山人的身影正在走进宾馆,韩云鹤笑道:“你这丫头,还与他势不两立啊!”

    单小玉努了努嘴巴。

    郦山南道:“既然如此,那我来吧!势能压倒千杆竹,舞可结成万树凇。借问天门临界客,辞别洞府欲何功?”

    韩云鹤望了望庄梁栋和单小玉道:“你这一发问,可就增加了答诗的难度了。”

    单小玉拢了拢鬓发,俏脸在白雪映衬下格外生辉,她道:“我来答答试试。为滋麦黍劳身体,又暖茅庐作羽绒。野岭减得摔者苦,朱门掩那酒香浓。”

    韩云鹤和郦山南对视一眼,一起赞道:“不愧是院士的女儿,果然才思敏捷,境界不俗。”

    庄梁栋沉吟了一下道:“小玉把这白雪崇高的精神给表达了出来,也算是我们几个老头子的心声。就由我来做结吧!烘托灞上寻梅乐,勾勒溪中访戴情。社会大同何策往,不需白首事亲躬?”

    孙少华道:“好,结句和首句遥相呼应,赋予大雪人格的力量,可以说满足了韩主席命题的要求,算是起承转合都有了。非常完美,非常完美。”

    大家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宾馆方向回去。寒风凛冽,颇有几分冷意,韩云鹤虽然穿得很厚,鼻涕仍然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忙掏出手帕掩去。

    单小玉警惕地拿起手机,擦了擦手机屏幕上的雪花,看了看西山会议微信群,叫道:“果不其然,这个山人又在使坏。”

    庄梁栋等人都笑道:“怎么了?”

    “他发了一首词,我给大家念一念。《清平乐.浅薄雪》,各位伯伯,你们听听这名字,就知道此人有多么刻薄。”

    “这名字起的,呵呵!”孙少华轻声应道。

    “飘飘荡荡,好个清纯样。辗转才登高枝上,即刻心花怒放。香已输给寒梅,色也暗射冷辉。且问几多骚客,缘何心伴伊飞?”

    朗声念完了,单小玉评价道:“大家听听,这不是明显在讽刺林溪枫我们吗?不但讽刺了我们,还讽刺了这次所有新当选的副会长和理事,连带着把几位伯伯都给责备了。”

    郦山南叹道:“此人还真有个性啊!”

    单小玉道:“既然他不仁,我也不客气。且容我也发上一首,和他来个针锋相对。”说完,就手按手机屏幕,敲击了起来。

    孙少华呵了呵手道:“你给我们念念嘛!”

    “我化用宋朝曾巩的《咏柳》诗,请各位伯伯和溪枫同学指点指点。题目就学那白云山人,来个针锋相对,名字也叫《浅薄雪》。”

    大家一听,不觉都笑出了声。

    “嫉恨人间七彩光,

    北风起处势张狂。

    欲留白色威天地,

    不解明朝是艳阳。”

    “好,化用而不模仿,丝毫不露痕迹。颇有几分讽刺寓意,对白云山人今天的行为还真是个有力的回击,非常妙!”韩云鹤赞道。

    “好是好,你们拿着老天难得一降的瑞雪比来比去,可把这一场好雪给糟蹋得不轻,让人心疼啊!”庄梁栋露出满脸惋惜之色,众人都大笑起来。

    不一会儿,微信群中就有几人给单小玉点赞,还有的发出几个大笑得表情,单小玉看得直乐,想着白云山人脸色铁青的样子,单小玉更加得意。

    六点整,晚宴在喜盈门大厅开始。台上是供演出的大舞台,台下大厅中摆了七张大圆桌,桌桌都坐满了人。

    简短的仪式后,大家开始觥筹交错。雪花依然像精灵一般在窗外飞舞,室内温暖如春,一派融融气象。

    这时,台上响起了京剧带的伴奏声,有一戏装打扮的青衣款步走上台来,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该青衣抛挥水袖,施展开身段,演唱了一段经典剧目《锁麟囊》。只见她扮相端庄靓丽,唱腔字正腔圆,戚戚唱道:“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看她的扮相和唱腔,还以为是一名专业的演员,其实,上台演出的,都是诗词学会的会员,属于多才多艺,串场类型。为了这台演出,他们专门准备了戏装,又请人精心做了打扮。台下有几位老者技痒难耐,禁不住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起来,十分陶醉。

    《锁麟囊》之后登台的是一位女演员扮演的小生,也是全套戏装登场,唱的是越剧《大观园》《群芳吐艳》一折。“读厌了八股文高谈阔论,似枯木无生意死气沉沉。……”那吴语侬声,虽是小生唱腔,却尽显江南人的清秀温婉。

    随后登台演唱的是一名老生,唱的是豫剧《杨金花夺印》一折。“银安殿下打一躬,一言告禀太君听,宋朝臣就在天波府,杨金花本是她的名。……”

    老生嗓音洪亮,刚柔相济,行腔自然,富有节奏和变化,情真意切,声腔沁人心脾,显示出非常强的艺术效果。

    台下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韩云鹤顾不上吃东西,扭头对庄梁栋道:“不错啊,这么多好戏,今天大饱耳福了。自己人都能编排出这么好的一出戏,你这个掌门人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

    庄梁栋骄傲地道:“虽然比不上你韩主席手下的兵马叱咤政坛和商界,但在多才多艺方面,他们还真是有着独特的优势。韩主席,别急,下面还有更精彩的节目等着你观赏呢!”

    韩云鹤瞪大了眼睛:“是吗?那我就太期待了。”

    戏曲过后,是诗朗诵,分别有三名诗人上台朗诵了自己的作品,或者是雪日即景感怀的,或者是对即将到来的春节歌咏的,他们的表演,让整个宴会厅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时,有三名会员各自携着吉他、电子琴和笛子走上台来,紧接着,刚才唱戏的那三名演员卸了妆,分别是两名年轻知性的女性和一名老者,他们又一起走上舞台,迎来台下一片掌声。

    主持人拿着话筒宣布:“下面,有请三位歌手用现代歌曲的形式表达省政协韩云鹤副主席的诗作七律《诗》,为大会的圆满完成庆祝,大家掌声欢迎!”

    韩云鹤惊得望着庄梁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到大家都看向他,他才赶紧站起身来,向着其他桌的理事们拱手致意,然后又向着台上拱了拱手,才缓缓坐了下来,责备庄梁栋道:“老庄,你怎么搞突然袭击,也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庄梁栋笑道:“这就叫给你个意外之喜,才会让你留下深刻印象嘛!”

    韩云鹤望望周围,低声道:“你这样搞特殊化,不好!”

第67章 花式比拼

    “没有特殊化,我们是从理事们作品中精心挑选出来,然后编成节目的,你的作品《诗》和我们的诗词理事大会非常切题,所以就被采用,有会员专门给它编好了曲谱,唱着非常有乐感的,欣赏节目吧,都是公事公办。”

    伴随着伴奏音乐的逐渐深入,三名戏曲演员瞬间变成了现代歌手,开始演唱《诗》,只听他们唱道:

    “平仄推敲字数行,

    兴观群怨意苍苍。

    风花雪月云笺暖,

    社稷江山竹笔扬。

    诵起朝阳除雾霭,

    聆来春雨化琼浆。

    请君试问东流水,

    谁共华邦万载航?”

    三人在乐手现场伴奏下,手拿话筒,轻快地舞动身子,那老者虽然已经五旬以上,但身体矫健,动作灵活,嗓音具有磁性。他们时而独唱,时而合唱,声音高亢激昂,气势雄浑,具有很好的节奏感,非常能够煽动大家的情绪,引来掌声一片。

    紧接着,按照庄梁栋会长事前的安排,由林溪枫上台表演武术。庄梁栋在庆州张仲成的山庄见识过林溪枫的拳脚,对他文武双全的才能印象深刻,这时,他想很好地将林溪枫推出来,让大家意识到这个人确实很有才华,不是走后门的,所以就安排了这个节目,让林溪枫精心表演。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林溪枫一身黄色剑袖打扮,走上前台,朝着台下一拱手,顿时一股英气弥漫全场,引来掌声如雷。理事们没有想到这个口若悬河的年轻人还会武功,都顿时停下了盅筷,专心地欣赏他的武术表演。

    只见林溪枫表演了一套猴拳,他缩腿躬身,手臂张出弧度动作迅捷,左右窜突,真如猿猴一样灵动。在表演的同时,还要伴随着手势,做出龇牙咧嘴的夸张神态,引得台下阵阵笑声。一套拳法演罢,他又表演了一套鹤形拳,是去年冬天和高德师父刚学的,动作舒展,体态超脱,姿势优美,飘飘若仙,把台下众人看得如醉如痴。

    只有白云山人坐在远处一张桌子的座位上,漠然地望着他,却在不经意间露出微微冷笑,似乎对什么东西成竹在胸似的。

    就在林溪枫演罢两套拳法,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抱拳向着大家致意的时候,站在台角一直为大家服务的一名的青年突然健步走上台来,对着台下抱拳道:“这位老师表演的拳法非常棒,我想向他学习两招,给大家助助兴,请大家鼓掌欢迎。”

    台下立刻有掌声和鼓噪声响起。

    林溪枫和这个青年在筹备会议过程中接触过几次,此人长了一张瘦马脸,虽然年轻却秃顶,脸色泛青,给人的印象是老实巴交,不显山不露水,所以,常常容易忽略掉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上台来,提出要和自己切磋切磋,仔细打量一下,才发觉此人胸肌鼓鼓,两拳斗大,不可小视。比还是不比,这倒让他犯了难,不禁望向了台下的庄梁栋。

    事先的安排中,并没有比武这个环节,青年上台也是庄梁栋没有想到的,庄梁栋第一时间望向了坐在一侧桌子旁的白云山人,只见白云山人正仿佛木头似的,目不斜视地望着台上,根本不和他对视。

    庄梁栋还没有开口,台下已经有人嚷道:“好,比一个,比一个。”立刻有多人开始附和。

    庄梁栋忙站了起来,摆出制止的手势,态度坚决地对着台上喊道:“不行。这是诗坛盛会,不是武科场,要搞什么比武夺魁。再说了,演习两套拳法还可以,两个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比试拳脚,彼此谁伤着谁都不好,谁受了伤,都是我们诗词学会的责任。”

    “我们点到为止……”那青年赔笑道。

    “下手无轻重,点到止不住,谁来承担责任?林溪枫,你下来!”庄梁栋命令道。

    林溪枫心中对庄梁栋的爱护颇为感激,忙对着那青年微微一笑,抱了抱拳,释然下台,将那个青年晾在了那儿。

    那个青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不由得将目光向着台下扫去,去找白云山人,白云山人这时正在低头吃菜,仿佛周围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

    青年无奈,只好又一抱拳道:“既然会长有令,很遗憾不能和刚才这位老师切磋了。现在我给大家表演一套鞭法,不知大家同意不同意?”

    在叫好声中,青年突然将外套脱下,露出了扎在腰间的缠身软鞭,解下来拿在手中轻轻一抖,“啪”地发出一声脆响,一条软鞭开始在他周身上下翻飞,化作道道龙蛇,仿佛时刻要冲到观众眼前,这种视觉冲击力比之林溪枫表演的拳法,当然要胜上一筹了。表演完毕,台下响起欢呼声和掌声,只有庄梁栋等少数几人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此人把好不容易营造的喜庆气氛给破坏了,让人心中觉得堵得慌。

    绝大多数人不知就里,在青年缠住软鞭下台时,有人对那青年赞道:“不显山,不露水,没有想到你是个现实版的扫地僧哟!”

    “快给他搬个椅子过来,一块喝酒!”

    “你怎么称呼?”

    青年道:“我叫武瑾言。我和林老师同样练武,有共同的话语,我坐他这儿,和他多亲近亲近。”

    一边说,武瑾言一边把椅子搬到了林溪枫那一桌,早有人挪出地儿出来,让他坐下。

    节目过后,大家自行喝酒。

    七张桌子中,要数林溪枫这桌和庄梁栋那桌最为热闹。林溪枫这桌因为有了两个武术高手,其他人便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吵吵嚷嚷着让两人比试酒量、比试饭量。

    庄梁栋这桌虽然官员最多,但韩云鹤性格活泼好动,面对的又不是政协的属下,所以他也就放开了,几杯酒下肚,不再端着架子,把他喜好说荤段子的特长给淋漓尽致地发挥了一下,一张肥胖浑圆的大脸,嘴巴翕动着,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一说,自己不笑,却把老同志们一个个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因为人多,又是首次当选为理事和秘书长,不敢丢了庄梁栋的人,林溪枫不肯放开喝酒,比试喝酒就进行不下去。一桌诸人见劝不动,就怂恿着他和武瑾言比试腕力。比试腕力需要挪动桌椅,会带来更大的响动,林溪枫仍然不肯。在座诸人都起哄说:“你怕了,不是扫地僧的对手吧?”

    林溪枫拱手道:“确实如此,甘拜下风!”

    诸人见他不上钩,正苦无良策,服务员端上来一碗红烧肥肉。

    武瑾言道:“要不我们比试比试吃肉,这一碗肥肉,你一块我一块,谁吃不下,谁算认输。”

    大家都叫道:“这主意好,小林,你再不肯比,就不够意思了。”

    林溪枫不肯悖了大家的面子,也希望酒桌上气氛热闹一些,更何况习武之人消耗很大,吃点肉也不算什么,于是点头答应。

    双方开始你一块我一块地大吃起来,嘴角流满了油渍,博得旁观诸人幸灾乐祸般地大叫和起哄。一会儿工夫,一碗红烧肉就不见了踪影。

    好事者于是向邻桌提出借用肥肉,邻桌没有几个人愿意吃肥肉,立刻同意,并有数人跟着过来看热闹。一会儿工夫,一碗红烧肉又被风卷残云地吃掉。大家都张大了嘴巴,由衷赞道:“习武之人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啊!”

    第三碗肉很快又被端了过来,引来更多的人看热闹,林溪枫打着饱嗝,一只手用湿毛巾擦拭着嘴部的油渍,一只手捂着肚子,面露难色地道:“不比了,不比了,再比就要从肚子里把全部原物奉还给大家了,我认输。”

    “认输是有条件的,哪能轻易认输?是不是,扫地僧?”

    “对,认输了,就要听从对方的安排,做一件事,否则,比试还有什么意思?”武瑾言也就势顺杆爬。

    “做什么事?”

    “学习学习古代的韩信,从他的胯下钻过去。”

    “我看可以。否则,就再比试喝酒。”

    林溪枫被缠住了无法脱身,望着武瑾言得意又有些挑衅的眼神,正要说话,却听身旁一声大喝:“谁要从谁的胯下钻过去?”

    众人一看,却是满面红光的韩云鹤,嘴里呼着酒气,腆着大肚子走了过来。

    一听众人说明缘由,韩云鹤气势凛然地道:“小武,吃肉算我一个,我也参加,我和小林一头,你再从你的朋友中找一个,咱们两对两的干。谁输了,谁从对方胯下钻过去。不肯钻的话,当着大家的面,学三声狗叫,以后见了对方,都要学狗叫。”

    庄梁栋急忙走过来,拉着韩云鹤的手道:“韩主席,你真是喝多了,和这些小年轻较什么劲儿,走,回去。”

    韩云鹤推开庄梁栋的手道:“没事,今天这里都是诗友,不分领导不领导的。我没有这个自信,就不会过来接招,我要让这些小年轻知道,我们还没老呢!”

    韩云鹤这一坚持要上,众人都跟着起哄,顿时势如骑虎,形势无法挽回。武瑾言不得不接招道:“好,就不知道谁还愿意上来?”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不知深浅,过来凑热闹道:“我上。”

第67章 不测风云

    林溪枫一看韩云鹤要上来帮助自己,心中感动,却也意识到了保护韩云鹤的重要性,这时他只得又出面道:“那好吧,我再和这位武兄比下去,实在吃不下去,再请韩主席出马。”

    第三碗肉吃完,林溪枫觉得肚子里涨的难受,油腻腻的,随时都想吐出来,实在坚持不下去,只好退后,让韩云鹤出马,庄梁栋等人看得直摇头。这时武瑾言已经是强弩之末,两人各吃了小半碗,他就吃不下去了,也退了出来。

    那个中年人哪里是韩云鹤的对手,又拿了一碗肉过来,碗底还没有扫光,他就投箸认输了。

    韩云鹤哈哈大笑,威风凛凛地说:“比试嘛,就要发扬亮剑精神,宁肯战死沙场,也不能认输的。你们是学狗叫还是学狗爬呢?”他率性狂放、平易近人,人格魅力立刻引起大家的好感和亲近之情。

    “如果学狗叫的话,以后见了韩主席、林秘书长的面,随时都要叫的,还是学狗爬吧,干脆利索!”有人嚷嚷。

    “碰到韩主席这样的好领导,和大家打成一片,没有一点架子,不论学狗叫,还是学狗爬,都是应该的。”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以两人满面滑稽地学习了三声狗叫,灰头灰脸地跑向厕所,引得满堂大笑才算作罢。

    林溪枫也早已跑到了厕所中,一顿狂吐才算心中好受了一些。

    晚宴在一派祥和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众人或者留在宾馆过夜,继续畅叙友谊,或者结伴开车回去。

    林溪枫和庄梁栋、张仲成等众人道别,开着新买的轿车冒雪送单小玉回家,单小玉上他的车时,远处的白云山人在窗户内看到,露出了杀人般的眼神。今晚上他设置了两三套方案,想报复林溪枫,让林溪枫出丑,结果竟然全部落空,不是林溪枫从容应对,就是老头子们偏袒林溪枫,让他的计策无法实施,这确实把他给气得不轻。

    这个武瑾言是他从省散打专业队中专门请出来的高手,当他得到林溪枫要上台表演武术的时候,就着手把人给请来了,准备在台上正大光明地暴揍一顿林溪枫,谁知道却被庄会长轻易地给破解了。

    白云山人气恼地想:“以后等我当上了会长,再找你好看。”

    转眼间年关来到,天气干冷干冷的。

    林溪枫放假开车回到老家王家庄过年,父母亲人在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本来给胡国昌打电话,要将他爷孙俩接过来一快过年的,谁知人家坚决不肯,只好作罢。大年初二,他便买了礼物到干爸胡国昌家拜年,去舅舅家拜年的差事就交给哥哥了。

    到了胡国昌家,一下车,老远就听到院里传来小莲哭声,他忙快步走过去,发现胡国昌满头蓬乱、胡子拉碴的,正躺在院子里一张小凳子旁边,脸红如紫,嘴角流涎,望见了他,眼睛里流着泪水,嘴里“啊啊”着已经说不出话。小莲穿着在北龙时给她买的棉袄,流着鼻涕,耳朵和双手都已冻得皴裂,破口处朝外流着脓水,那样子立刻让林溪枫想起自己小时候受冻的情形。

    小莲正被吓得哇哇地哭叫,突然见到林溪枫过来,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抹着眼泪跑了过来:“叔叔、叔叔,爷爷栽倒起不来了。”

    “怎么回事?”林溪枫一边问,一边蹲下身子查看胡国昌的情况,初步判断是脑中风,忙从兜中取出银针给胡国昌诊治,消了毒之后将针扎在他的手指头指肉处,立刻有鲜血从指头处流了出来,连续在几个指头上扎了五六针,却不见任何好转。

    小莲偎在林溪枫身边,看着他给爷爷治疗,问道:“爷爷啥时候起来啊?”

    林溪枫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到胡国昌家看望,并且给他用袁天罡称骨法算过命的事,称骨算命这种简单的命理都说明胡国昌命运不好,当时自己不相信,要和命运相抗争,希望自己能够给胡国昌带来好日子。哪知才短短的数月时间,胡国昌却因为中风倒地不起,病情如此严重,老天对穷人当真太残酷了。

    “没事,爷爷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林溪枫安慰着小莲,“小莲,爷爷怎么突然就倒在地上了呢?”

    “爷爷刚才还好好的,和豆豆爸爸在一块说话呢!”

    “是吗?爷爷平时吃药不吃?”

    “不吃药的。”

    “好的,你到豆豆家把豆豆爸爸喊过来,就说爷爷昏倒了,让他过来看看。”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六岁的孩子懂事地点点头,立刻跑出去了。

    林溪枫立刻跑到胡国昌邻居家,又找到两个人,叫他们赶紧去请村医,并帮忙到其他家庭找一找降压药和血压计,那两人跑到胡国昌家中一看胡国昌病情不好,连忙跑开分头行动。

    不一会儿,豆豆的爸爸跟着小莲急匆匆过来了,一看胡国昌僵卧在地上,顿时惊慌失措,连声道:“哎呀呀,没有想到胡叔叔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早知道真不该告诉他啊!”

    “你告诉他什么了?”林溪枫急忙问。

    “我到山东泰安贩粮食,顺便去泰山玩,就到山上老君观找铁牛寻个地方住,到那一问才知道铁牛因为杀人被公安局早都抓起来了,我这一回来,想着过来和胡叔叔说说这事,让他心里有个数,谁知道这前脚才走回去,他就犯病了呢,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唉!铁力都在局里关着呢,大过年的,你怎么敢再告诉铁牛的事呢?”林溪枫责备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努力,被豆豆爸爸一番真相告白弄得全都付之一炬了。

    豆豆爸爸懊悔不已,连连捶头。

    不一会儿,村里过来好多人围在胡国昌周围议论纷纷。村医也终于带着药箱赶了过来,俯身一看胡国昌的情况,建议立刻送到大医院进行治疗。打120电话怕来回耽误时间,在众人的帮助下,胡国昌被抬上了轿车,小莲、豆豆爸爸一同前往,林溪枫开车火速赶到了庆州市人民医院。

    等到胡国昌的女儿胡月花一家乘坐大巴车从HZ市赶到庆州市人民医院时,已是当天晚上,胡国昌已经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经诊断,认为这种脑出血要立刻通过开颅手术进行治疗,需要家属签字才能手术。

    胡月花四十岁左右,她和丈夫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听说需要三万元的手术费,后期住院还要花好多钱,她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喃喃地道:“俺就带了一万元钱过来,家底都拿出来了,这一天在重症监护室护理加上检查就是七八千块了,俺公公还瘫痪在床,没有钱治疗呢,你看这可咋办啊?”

    林溪枫无奈地摇摇头,上前道:“你先签字,我们再想办法。干爸现在有合作医疗,可以报销40%到50%,哪怕花上十万元钱,实际上只要掏五万元就可以了。到时还可以申请大病救助,又可以救助万把块。算下来,最后也就花上四万元左右。”

    “那是俺亲爸,我有办法能不想办法吗?可现在哥哥弟弟都指望不上,俺家里实在是没钱啊!”

    “我给干爸掏两万,你已经拿了一万元钱,你再想办法凑一万,就有四万元了,实际上最后估计都花不到十万元,四万元钱足够了,怎么样?”林溪枫试探着说,他本来可以全部出这个钱,但他想看看胡月花是不是和她兄弟一样也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既然干兄弟愿意出钱,那当然太好了,治吧治吧!”胡月花的丈夫赵更儿在旁边道,“咱爸也真够可怜的啦!我打电话到村里借,以后打工慢慢还。”

    “那兄弟太谢谢你了!俺爸能认你做他的干儿子,是他的福气,等他好了,我们再好好地谢你。”胡月花擦着泪道。

    见胡月花一家还算有人情味,林溪枫也放下了心。

    胡国昌的手术比较顺利,效果也比较理想,被推出手术室后,直接进了普通病房,医生说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苏醒过来,现在家属要做的工作,就是伺候好病人,给他按时按摩胳膊腿等部位,防止发生麻木情况。

    胡国昌手术后的第四天,林溪枫接到了庄梁栋突然打来的电话,韩云鹤也突发脑梗,昏迷不醒,住进了医院。

    庄梁栋在电话里告诉林溪枫道:“听韩主席的夫人说,韩主席什么都好,就有一条不好,喜欢吃红烧肉,一天不吃都犯瘾。那东西油腻那么大,吃的多了,哪能不犯血脂稠、脂肪肝、血压高等毛病。她跟我说,这两天过年,家中客人多,韩主席顿顿红烧肉,终于吃出毛病来了。”

    林溪枫立刻想到了韩主席在宴会上吃红烧肉时威风八面的样子,突然感到韩主席今天的病倒,自己也仿佛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似的。如果韩主席因为吃红绕肉当天就倒下,那不但自己是罪人,庄老也同样不可推卸责任,至少传扬开去,不太好听。从年前延迟到年后,实际上脑梗的症状应该早都有了,不过是发作时间早晚而已。普通人一年也难得体检一次,韩云鹤这样的干部一年体检两次,但仍然有一些人对体检结果不太当真,等发作的时候,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等胡国昌第七天如期从昏迷中醒来,睁眼看见林溪枫和胡月花、小莲等人的时候,又有泪水从瘦狭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林溪枫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握着他的手,小声和他说话,表达了一定不会弃他不管,医药费、养老费等不需要他操心的意思,胡国昌虽然仍然不能说话,但眼神中充满了生的渴望,握住林溪枫的手明显变得更加紧了。

第68章 社会责任

    在胡国昌苏醒后,林溪枫抽出时间,赶回北龙市,专门去看望了韩云鹤。韩云鹤的家属在省人民医院的病房中等待着,韩云鹤此时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中进行护理,医生说他这种情况不需要手术,用药疏通血管即可。病房中堆满了各界人士送来的鲜花、水果果篮、高级营养品等各种慰问品,这和胡国昌病房中挤了三个病人,冷冷清清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溪枫将带着的东西放到病房,听说上午十点可以进去探望病人,这个时候刚好快十点了,林溪枫便在韩云鹤家人陪同下,与韩云鹤单位前来看望的两位同志一块进入重症监护室探望。

    他们穿上了无菌服,戴上鞋套和蓝色帽子,走进宽大的重症室,可以看到一床一床的病人静静地躺在那儿,床旁挂着氧气袋,输着水,听陪同的医生说,有好几个病人已经躺在那儿两三年,早已变成了植物人,不过靠着供氧和输液维持着心脏跳动而已,家属不愿放弃治疗,他们只能尽力照顾。

    林溪枫不禁感慨万端。

    胡国昌身体瘦弱,韩云鹤身体肥胖,两人一个脑出血,一个脑梗,一个手术并苏醒过来,一个没有手术处于昏迷状态,目前的情形都不好。不过,胡国昌是被生活给压倒的,生活又让他差点看不起病,而韩云鹤是生活太富足了,太富足的生活导致了富贵病,他的住院费用当然可以全部按照规定予以报销。

    如果胡国昌变成了植物人,谁会为他继续治疗呢?可能谁也不会。久病床前无孝子,就是针对胡国昌这种穷人说的吧!更何况他亲儿子还不孝呢!包括他林溪枫自己,顶多坚持数月或者一年半载,发现没有好转迹象就会放弃,因为那对于老年人来说是不可逆的,再去做无用功毫无意义。

    但如果胡国昌享有城镇居民医保,病人还拿有工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种状况让林溪枫不自禁地想起了西山雪地中吟诗的情形,庄老最后感慨“社会大同何策往,不需白首事亲躬”,言犹在耳,而事实却如此严峻地摆在面前,等待有关部门去破解,去平衡医疗资源,达到社会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的理想境界。

    站在病床前,望了一会安详地躺在那儿的韩云鹤,林溪枫想起和他短暂相聚时的点点滴滴,吟诗作赋、说黄段子、畅快喝酒、大口吃肉,韩主席实在是个性情中人,不由在心中默默祷告他能够早日苏醒过来,尽快康复。

    看望了韩云鹤,林溪枫又在接下来的数日,买了过节礼物,分别拜望了庄梁栋、盛凌仁、大学比较关心自己的老师,还专门到单璐祺家,给单璐祺、单小玉一家拜年。和单璐祺相遇,两人不免又在棋盘上厮杀了一番。

    至于单小玉的感情问题,老两口尊重单小玉的选择,持随缘态度,并没有对林溪枫有什么意见,表现了知识分子通情达理的豁达与宽厚。周军也早在几天前就过来专门给单璐祺二老拜了年,他们对周军的情况还比较满意。

    在盛凌仁家时,林溪枫专门和他又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去再陪胡国昌。至于法律知识电视竞赛的规划和设计,他有电脑,在哪都能去做。

    胡国昌苏醒的半个月后,身体的一侧能够自由活动,但另一侧却僵硬不动。林溪枫非常担忧这种状况,如果他身体半边瘫痪了,那生活的质量将大幅下降,不能正常活动,不能自己照顾自己,还谈什么幸福呢?那生活的宿命将再次成为现实。不行,一定要和命运相抗争!

    于是,他和胡月花、赵更儿夫妻轮番给胡国昌揉捏按摩那不能动弹的一侧身体,不断地和他说话,坚定康复的信心,让他自己继续活动好转的那一侧。

    张仲成听说了这事,带着张小帅,专门买了礼品过来看望胡国昌,并和林溪枫聊叙情谊。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半月之后,胡国昌竟然神奇地康复了,最难得的是,他神智清楚、手脚麻利,和发病前并无多大区别。

    这次看病住院一共花了八万六千多元,和林溪枫事先估计的差不多。大部分钱都是林溪枫垫付的,但这其中的两万元钱,还是需要胡月花去出的,这既是胡月花的责任,也是一个成人应当承受的付出,没有钱了,以后慢慢还,哪怕林溪枫有能力解决这个钱。

    最后医院进行合作医疗结算的时候,报销了四万一千多元,自家需要出四万五千元。等于林溪枫这次总共给胡国昌的医疗费出了两万五千元,当然,不包括在庆州服侍胡国昌的相关花销。

    这期间,林溪枫还到西柳村找到村支书,帮助胡国昌办理了低保的相关手续,手续已经报到了镇里,很快就会批下来。

    胡国昌清醒的时候,有一天没有旁人的时候,突然拉着林溪枫的手不松,问他为何要哄瞒自己,说钱是铁牛给他的,为何要过来看望自己,是谁安排的?

    林溪枫不想刺激胡国昌,只说那个豆豆的爸爸走错了地方,泰山上还有一座老君观,观里的道人名叫铁牛,犯了罪,和他儿子不一回事,他儿子在道观中早就改名叫胡紫安了,不是一个人。

    胡国昌听了,不知道是信了他的话,还是觉得再问下去没有意义,闭上了眼睛,良久不说话,但却有眼泪在眼眶内滚动,嘴角的抽搐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复杂和伤心。

    林溪枫只好岔开话题,说一些让他开心的话题。

    林溪枫考虑到胡国昌大病初愈,爷孙两个自己无法照顾自己,胡月花家又有一个老人瘫痪在床,就想把他们接到北龙市去住,疗养一段时间,但需要事先征求父母的意见。

    见林溪枫对胡国昌这么好,父母亲到医院看望胡国昌时,母亲已经私下对他表示了不满和嫉妒,埋怨林溪枫对外人这么好,以后自己生病了,儿子会不会这么照顾她。

    想到自己在北龙市就一套房子,赚的那些钱还准备再做投资,却多出一个干爸需要照料,林溪枫也是有些无奈,只有多挣钱,才能让每一个亲人都能过上他希望他们过上的生活啊!

    好在母亲知道他忠厚孝顺的秉性,只不过通过发牢骚表达和儿子的亲近之意,并无其他想法。当他把问题真正摆在父母面前时,父母亲都对他表示了支持,做善事会得到福报的,尤其是这对于当前屡遭风波的林家来说是很重要的。

    他的行为等于拯救了胡国昌一家三代,挽救了胡国昌濒临垂危的性命,给了胡铁牛、胡铁力兄弟改恶向善的思想动力,还让小莲不至于成为孤儿,如果让小莲到北龙市上学,还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不过,一想到父母哥嫂和小侄子宝宝还在农村生活,自己要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接到身边,林溪枫心中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记得过年的时候,自己在村里散步,在村口碰到了村支书的兄弟王飞贤,开着一辆相当具有档次的越野车,和朋友说笑着,从身旁趾高气扬地驶过,故意对着他吹了一个口哨,这是在明显地挑衅呢!

    听说王飞贤现在搞农副产品包装做出了成效,已经被选为村里的副村长,兄弟两个盖的楼也是村里最好的。而哥哥林溪水每天还要摸黑就爬起来,到集镇上去卖服装,勉强能够赚两个小钱,人家王飞文、王飞贤兄弟两个的生活确实比自己家的生活条件要好上两三个档次。

    再想到还有一帮包括姑父李有志在内的穷亲戚,他更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尤其是自己的小表弟,李有志的小儿子李春,去年高考没有考好,在县城高中复习,现在产生了厌学情绪,不想上了,过年的时候,他给李春讲了好多道理,李春才同意过罢年继续去读书。

    可以说,他们整个家族最需要的、最缺的就是钱了,没有一家是真正有钱的,也没有人手中有权,从目前的状况来说,他是振兴家族最合适的人选了,再想到和王飞贤的五年之约,他林溪枫不敢不加倍努力,来实现心中的抱负。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请胡国昌爷孙到北龙市去住,胡国昌岂料不到林溪枫家的情况,死活不肯去,后来说好只是去疗养一个阶段,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胡国昌才勉强同意。

    胡月花看父亲的照顾有了着落,便怀着感激的心情和赵更儿等人回了贺州。

    开车带着胡国昌爷孙回到北龙市,胡国昌在小莲入睡的时候,重新问起了林溪枫为何要到西柳村看望和照顾自己的那个问题,他郑重地告诉林溪枫,一定要和他说实话,否则,他一天也不肯在北龙市多留。

    林溪枫见胡国昌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谎言,情况已经判断得差不多,再瞒也瞒不住,他的身体也恢复到了一定程度,可以承受住打击,便全盘把和胡铁力、胡铁牛相斗争的事情经过如实地说了出来。

    胡国昌听罢,呆呆地望着林溪枫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69章 守法思维

    他想了一千个理由,却想不到林溪枫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冤家对头,而这个冤家对头却以德报怨,跑到身边给自己当起了儿子。老人沉寂了半晌,突然再度崩溃,双手捂脸,嚎啕大哭。

    林溪枫想起老人现在可怜的身世,上前紧紧搂住他,陪着他掉了半天的眼泪。劝慰道:“爸,我是真心认你作爸爸的,咱们爷两个的感情不是和亲生父子一样吗?我相信,不论发生什么,这份感情都不会被击破。放心好了,我一定养你的老。”

    “我是感到太丢脸了,养了这两个该死的儿子,不争气还敢胡作非为,违法犯罪,丢尽了祖宗的脸。我没有教育好他们,也跟着没脸见人啊!”胡国昌涕泪迸流,抽噎着说。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他们肯改过自新,还是要接受他们的。更何况,铁力已经悔改了,检举揭发了好几条李宝集团的犯罪线索,马上他的案件就要判了,我们一定要给他继续生活下去,活出人样来的动力和支持。”

    哭泣了好一会,胡国昌心情才感觉好起来。老人沉思着道:“那你给我和小莲再录一段视频,我给铁牛说几句话,你帮着发给泰山那边吧!等他们判了刑,能去看他们的时候,你再带我去看看他们。”

    林溪枫一看老人想通了,非常高兴,立刻录制了视频,带上老人的谆谆嘱托,通过微信发给了毛静元和居然,现在胡铁牛的案子已经移交给了泰山区的检察机关,所以,林溪枫让他们将资料交给检察机关。并嘱咐居然,向检察机关递交已经原谅胡紫安的材料,签上他的名字,请求司法机关从轻处理,居然慨然答应。

    胡国昌后来说,是上天看着小莲没有人照顾可怜,安排林溪枫这个干儿过来帮助他们一家度难关,是林溪枫给了他又一次生命,给他们带来了福气。林溪枫笑笑说,自己家人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呢!

    不久林溪枫又听到了好消息,韩云鹤也已经康复出院了,这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他于是又专门赶过去,到韩云鹤家中坐了坐,和他聊了一会天。韩云鹤已经能够起床并活动,但活动的能力差了一些,明显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需要拄着拐杖一步步地挪动,康复状态明显没有胡国昌好。不过,韩云鹤的神智是清醒的,他用缓慢的语气和林溪枫聊天,思维清晰,逻辑严密,看得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还能够恢复原来慷慨激昂的样子。

    转眼间清明时节已过,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

    这天,林溪枫突然收到了远在江苏的曹上飞打来的电话,说老板朱泉水要找他,给了他一个电话,让他给老板回过去。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林溪枫马上按照新的电话号码把电话打了过去,朱泉水在电话中兴奋地告诉他,官司已经打赢了,法院通过强制执行,已经把对方欠他的电器款项八千万全部要了回来。

    为了表示感谢,他向林溪枫透露,他父亲的公司是国内电器生产的知名品牌,作为上市公司,不久要进行改组,现在股票价格处于低位,过几天估计股票就会停盘,让他抓紧买入股票,到开盘时保证至少能有三到五个涨停板。

    林溪枫笑道:“如果我们不是彼此熟悉,你这话我听着还以为是诈骗分子的套路,哪里会有这种好事,从天上掉下来砸到我的头上。你让曹上飞给我打电话,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思真够细腻的。不过,我想通过商业或者实业的途经去致富,还没有想过通过投机的方式去挣钱。因为我认为这种投机不增长社会财富,没有多大意义。”

    朱泉水在电话中笑道:“兄弟,你怎么这么迂腐?这是社会财富重新分配的问题,分配给你了,你可以拿去投资或者做善事,如果分配给了别人,别人花天酒地,将钱浪费了,你说这有区别吗?肯定非常有区别啊!好好想想,这信息是绝密,我专门让手下新买了一个手机,让你打过来,就是怕走漏了消息,影响父亲公司股票大盘走势。记住,机不可失啊!”

    “你这可是泄露内幕交易信息行为,如果被国家发现,要追查责任的。”

    “兄弟,你真是学法律学傻了,这事你知我知,连曹上飞都不知道情况,谁会查到你我?再说了,这泄露信息的主体是我,责任也是我,你是获利者,你总不会到公安局举报我吧?重大内幕信息公布前让亲友买进,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只要没有留下证据,谁会知道?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林溪枫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朱泉水饶了这么一个大圈,才和自己通话的原因,但是他向来秉持做事的原则是依法行事,便认真地道:“泉水,我是一名律师,职业属性决定了我必须依法办事,违法的事坚决不做,否则,这法律就白学了。圈子里有什么公开的秘密我不管,那可能是证监会监管的问题,我认为,只要有关机关认真起来,他们总有办法查到相关违法犯罪行为的线索,如果届时面临牢狱之灾,只能是得不偿失,所以,这样的违法行为以后还是不要去做的好!”

    “哎呀,兄弟,你是个守法模范啊!那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怪我自作多情了。”朱泉水有些悻悻然。

    “谢谢哥哥还关心着弟弟,如果以后你的公司要上市,提前打个招呼,让我投点原始股,机会还不是有的是?”

    “好吧,借兄弟你吉言,我也努把力,争取公司早日上市,到时一定提前通知你。”朱泉水挂掉了电话,对林溪枫却不知不觉间有了一种钦敬之情,面对重大诱惑不动心,这才是真的好人品!

    受到朱泉水刺激,林溪枫产生了炒股的冲动,他跑到了一家证券交易大厅,办理了沪深股市的交易户头,拿出五十万元,避开了朱泉水父亲公司的股票,认真选择了两只绩优股的股票,作为投资。

    第二天一开盘,他就忍不住去看所买股票的行情,看着钞票一会儿增加,一会儿减少,实在是有一种赌博的感觉。这种投资行为让林溪枫感到了刺激,也感到了紧张,他想,弄大了,真会让人茶饭不思,连觉也睡不好的,太折磨人。这才真是小炒怡情,大炒伤身呢!如果通过向朋友借款或者证券公司加杠杆的方式炒股,那形势一旦恶化,必将脱离自己的控制,让人一下子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天,日色西沉,高楼大厦群的霓虹灯光已经开始不断闪烁,把北龙市装扮得靓丽迷人。

    林溪枫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从春秋律师事务所出来,由于离家近,散步回到农业厅家属院。

    家中,小莲正在看动画片,胡国昌在厨房中忙着做晚饭。说是林溪枫照顾胡国昌,实际上,林溪枫倒是享受了胡国昌的照顾,每天下班回来,饭菜已经做好,吃现成的就可以了。

    一见林溪枫回来,胡国昌便从厨房中端出来炒好的饭菜,一样样地放到餐厅的餐桌上,连声喊道:“溪枫,吃饭了。小莲,把电视关了,洗洗手吃饭。”

    小莲看动画片看得上瘾,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依依不舍地道:“等一会,等一会。”

    见到小莲一幅沉迷的样子,林溪枫不由得笑着摇摇头。有时候林溪枫想看体育台的时候,见小莲把持着遥控器,只好忍住算了,实在忍受不住观看的欲望,就打开电脑,从电脑上看,或者通过手机中下载的体育直播节目观看。能让小莲无忧无虑地快活成长,比什么都重要。

    看小莲不肯吃饭,胡国昌就装出生气的表情,加重语气道:“小莲,你不听话,明天我就带你回老家去。”

    小莲一听,立刻把遥控器一摁,关掉电视,飞快地向洗手间跑去了。他在北龙虽然时间不长,但已经明显感受到和老家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不肯轻易让爷爷把自己带回去。她还等着周六周日林溪枫叔叔带他们出去逛动物园、去海洋馆、去儿童乐园玩呢!

    陪着胡国昌边吃饭边说话。吃罢饭后,每天的活动是林溪枫负责打扫卫生,胡国昌负责洗碗刷锅。然后,胡国昌带着小莲在院子里玩,如果小区有广场舞,胡国昌跟着一帮老头老太太去跳广场舞,林溪枫怕他病后初愈,不让他跳舞,让他带着小莲在院内散散步,可是胡国昌偶尔跟着跳了一次,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广场舞。这些日子,胡国昌已经跳出了感觉,每天晚上不出去跳跳舞,感到睡觉都睡不香。林溪枫见他开心,并且身体恢复越来越好,就不再管他了。

    林溪枫见胡国昌爷孙又出去跳舞玩耍去了,就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进入一个名叫“围炉”的微博,浏览一下当天感兴趣的热门话题,褪去一天的疲惫,放松放松自己的身心。

    忽然一个名叫“春天的野狐”的一条微博吸引了他。

    微博的题目叫“终南山里遇到老神仙”,下面配有两张图片,第一张是一位令人怦然心动的绝色女郎,蛾眉如画,美目辉若星月,脸颊灿仿朝霞,皮肤白嫩似雪,气质高雅绝伦。在潺潺松溪之畔优雅地侧着身子,面带微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非常的灵气。背后是阳光映照下的山峰,整个人完全融入在山水中,景和人,人和景,相得益彰,相映成辉,整个照片让人无限遐思。

    林溪枫看了,一下子就惊愣在了那儿。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不正是西山上欣赏红叶的那个女郎吗?西山上曾经和她相逢,此人报以迷人的微笑,令林溪枫至今不能忘怀,已经隔了这么长时间,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女郎,没有想到竟然在网上发现她的踪迹!真是不可思议啊!原来这个女孩的网名叫“春天的野狐”啊!

第70章 网上邂逅

    第二张图片是女子和一个仙风道骨般的老道长在青山碧水间的合影,女子自然地傍在老道长身旁,一脸的虔诚。老道长一根白玉簪挽住发髻,红润的脸上有些许皱纹,颌下一缕灰白胡须随着下巴颏向脸颊的前下方微微垂着。老道长生得慈眉善目,也可以说修炼得慈眉善目,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深邃地望着远方,透着洞明世事的练达,让人一见而心生亲近之情。老道长身姿挺拔,双手背在身后,一身紫色长袍,衣袂飘飘,真有羽化而登仙之感。

    林溪枫看得赏心悦目,自己虽然去过许多名山大川,寺庙和道观也造访过不少,且在少林寺呆了多年,但道长、僧人一眼就给人老神仙的感觉的,还真是不多。林溪枫认为,纯粹的出家修炼者如果没有经过世事的历练,总让人感觉单纯,少一份思想的厚重,而半路修道者因为各种原因,能够修身、修心,将内心的思想境界达到很高的阶段,并在自身的容颜上表现出来,也是很难的事,尤其是在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社会大环境下,更是难得。

    “春天的野狐”在图片后的博文中写到:习惯了都市里的天天拥堵,麻木了空气中的重重雾霾……突然间在如诗如画的山水间遇到了老神仙,有木有动了归隐山林,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念头?有木有?!!”

    林溪枫浏览了一下微博评论,想看看微博评论的内容和热度,他发现微博评论竟然达上千条,而这一微博才刚刚挂上去仅仅一个小时!他不禁感叹,都市人的归隐情结竟然这样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呀!他打开了微博评论区,纵目看去,各种神回复让他大开眼界:

    “我如果能遇到一位鹤发童颜、神通广大的老神仙,一定是前生积德行善留下的福气。”

    “小时候看《哪吒闹海》,老仙翁骑着仙鹤,驾着祥云,搭救哪吒并给了哪吒莲花之身,那老仙翁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我可是一直都梦想着在生活中有这样一位师父,言传身教,情如父子,帮助我实现梦想。等到如今,唉,……梦醒了。老神仙又勾起了我的梦。”

    “一个是仙女,一个是老神仙,你让我怎么选择呢?真是幸福的烦恼。”

    “先要照片上的仙女,让她陪着过上一段人间优哉游哉的生活,再找老道长,随他云游四海,得道飞仙,岂不两全?”

    “好主意,我替博主答应了,别忘了分我一杯羹。”

    “你如果吃不了苦,没有道心禅意,去终南山修行,离开人类文明,半年的时间就会让你神经,逃回茫茫人海。归隐山林也只是一个梦呀!动动念头可以,行动起来,只有傻子才去。”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我是中隐隐于网,每天做个网民泡在网络世界里,时间长了就成仙了。”

    “打个酱油,意淫意淫。晚上做个好梦,明天继续着拥堵,麻木着雾霾,嘿嘿!!”

    ……

    林溪枫急忙点开“春天的野狐”微博界面,加了关注,翻开了博主的资料,发现博主的所在地果然是北龙市,虽然没有博主的具体信息,但仅此一条就已经令林溪枫大喜过望了:既然果真是同城之人,又有过两笑之缘,当然不能错过交往的机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也!

    围炉微博具有发私信的功能,林溪枫决定立刻发一封私信给对方。写些什么呢?写自己和她已经见过两次面,印象深刻?那有点太轻浮了,如果惹恼了博主,博主将他拉黑,就没有交朋友的机会了,还是见面再提的好。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林溪枫决定以七律诗的形式表达,他在私信中写道:

    日照峰峦霁漫川,风鬟雾鬓莅终南。

    含丹横翠彩云舞,漱玉飞琼流瀑暄。

    紫柏山间观进履,磻溪谷里觅出山。

    忽逢修道一仙士,顿悟功名是素烟。

    林溪枫同时在诗歌的题目下面注上了自己的网名“蟾宫虬髯客”。然后非常兴奋地将私信发了过去。林溪枫很为自己得意,风鬟雾鬓、含丹横翠是形容女性的美丽的,“春天的野狐”如果看得懂,一定有一种“女为悦己者荣”的骄傲!如果看不懂,林溪枫心想,那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自己也就失去了和对方交流的冲动。而这些形容词又和终南山自然的美景如此的贴切,美丽的词语和美丽的景色相互交融,怎不让人为作者的手笔赞叹、陶醉!

    紫柏山、磻溪谷都是终南山的名胜之地,分别是汉代张良归隐和商末姜子牙垂钓的地方,这里将游览者置身其间去感受古人的入世出世,自是别有一番感慨在心头。诗歌最后将“春天的野狐”遇到老神仙的图片进行了画龙点睛的描述,一副闲云野鹤的悠然图景跃然诗上,将自己对隐士生活的立场和观点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出来。

    林溪枫想象着“春天的野狐”看到自己大作之后的惊讶和呆萌,不仅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伸了一下懒腰。

    半晌,林溪枫打开微博一看,发现有一封未读私信,署名者——“春天的野狐”!!

    林溪枫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这么快,美女就将私信发来了,一定是被自己的文采打动了,才愿意和自己进行交流,好兆头!

    林溪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私信,但见“春天的野狐”写道:

    “按照诗词平水韵,该诗押韵存在3个问题,平仄声调存在3个问题:

    该诗押韵的各字中,“川”、“烟”等字,均属于近代诗格律韵脚中的“一先”,而“南”属于韵脚中的“十三覃”、暄属于“十三元”、“山”属于“十五删”,和“一先”不押韵。

    在该诗平仄声调中,第20字和第41字“出”、第47字“一”是仄声,均应改为平音字。

    鉴定完毕!

    受不住打击可不要回复耶,呵呵!”

    林溪枫本来想得到对方的一顿夸奖,甚至仰慕,没想到对方开门见山,对自己的大作毫不客气地进行批评,甚至有些冷嘲热讽,甚是意外。心想:这漂亮女孩有些刁蛮古怪,开门见山就批评人,挺有意思啊!

    林溪枫觉得对方出牌不同常理,且似对诗词颇有研究,不但读懂了自己的诗,还知道古代的平水韵,通晓诗词的平仄声调,很是难得。本来通过两次接触已感到对方颇有灵气,慧外秀中,值得交往。这封私信更说明对方是一个难得的才女,尤其是文中最后的小小揶揄,将双方的距离感直接拉近了,难道不是对方冰雪聪明的表现吗?林溪枫兴奋起来,看来自己的眼光和判断是不错的,这女孩不但容貌清秀脱俗,文化底蕴也确实非同一般。

    他在私信中回了一个掉眼泪的儿童头像,而后留言道:“汗!!承蒙才女赐教,鄙人不胜荣幸,可否示范一二,让哥哥长长见识?”

    很快,“春天的野狐”就回信了,信中一开始就是一个龇牙咧嘴大笑的头像:“开个玩笑!现代人应更多地使用中华新韵写诗,使用现代读音,如果照搬古代读音平水韵,运用不娴熟,免不了出现生搬硬套、词不达意的情况,也令读者费解。按照中华新韵十四韵考究,您的诗作写得不错,大作欣赏了,谢谢!”

    “春天的野狐”竟然颇通诗词格律,林溪枫喜出望外:“盼妹妹回一首绝世之作,如久旱逢甘霖。切切!”

    “春天的野狐”:“我可不愿意去写近体诗,严格按照平仄格律进行,结果常常导致不能正确顺畅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寻章摘句老雕虫,难以形成传世之作。”

    林溪枫:“高度点赞!这就像儒道之争,晋代贤士多非儒尊道,不拘礼法,放浪形骸,率性而为。因为他们知道,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过多的繁文缛节反而影响了实质精神的表达。只要诗词朗朗上口,有深刻的思想和文化内涵,为大家所喜闻乐见,甚至随口传颂,写作的目的就达到了。”

    “春天的野狐”:“创作就像武林中的练武境界,如果达到化境,剑无锋、无招,但却威力更大。西方有个画家用一张白纸微微勾勒,常人几乎不能在白纸上看到任何东西,该画作竟被炒到上亿元,这就是画家占领画坛制高点,达到化境后所表现出来的霸气和自信。总之,被社会广泛认可才是硬道理,自酌自乐式的陶醉难以使诗歌发扬广大。”

    林溪枫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对诗词发展深有见地,看问题入木三分,心中大为折服,更加产生一种相知恨晚的感觉,迫切想知道对方的名姓,当面畅谈:“妹妹看问题真是深刻,真知灼见,见解非凡,哥哥我深有同感呀!请恕我冒昧,求妹妹芳名,做铁杆粉丝!”

    林溪枫想象着对方一定被自己吹捧得十分眩晕,陶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大方地留下芳名,自此自己的人生中将多一个红颜自己,甚至有可能进一步发展成……,林溪枫做起了美梦,心中一阵得意。

    然而,稍停片刻,林溪枫等到了一个泼他一头冷水的回复,身上从头到脚,从五脏到六腑都是冰凉的:“你并不知道我的年龄大小,一句一个哥哥长,一句一个妹妹短,好不轻浮;我们素不相识,只是偶尔在网上聊天,就直接问我名姓,好不浅薄;我使用了网上诗词格律在线检测系统,对你的诗作进行了机械的点评,你竟然不知,好不粗陋;我并未显示特殊的才干,你竟然张口要做我的铁杆粉丝,好不肉麻;……,试想,一个轻浮、浅薄、粗陋、肉麻之人,如何交得?!”最后是一个愤怒的表情甩了过来。

第71章 狗皮膏药

    林溪枫本想通过网络和自己心仪的女孩直接认识,不曾想遇到一个浑身带刺的玫瑰,被人狗血喷头地大骂了一顿。心想:网络本身就不同于现实世界,如果太过拘礼,不能放松随意地表达情怀,和真实世界又有何区别,人又怎么会游弋于网络世界,又怎会乐此不疲呢?这个“野狐”真令人捉摸不透啊!

    想到这里,林溪枫又隐隐感到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显示自己的古灵精怪,对方的四个排比句,难道不是在暗炫自己的才华?是呀,网络本来就不同于现实世界,为何不能快意人生,率性而为?心念至此,林溪枫立刻敲了一行小字过去,文绉绉地道:

    “小生失礼了,望姑娘莫怪。小生并非轻浮之人,只是适才见姑娘才貌双全,故而真心赞美,有些失态,见笑了。姑娘展示的照片中,那个老道长真有仙人之姿,令人仰慕,不知姑娘如何认识?”

    对方的回答很快敲了过来:“既然你称我姑娘,那么,我也就自称姑娘了。本姑娘累了,明天再说吧。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失陪,下了!”

    “春天的野狐”气势汹汹地下了线,将林溪枫晾在了书桌前。

    “我又没有一点错,我反省个屁!”林溪枫心想。但这些话又给了林溪枫莫名的希望,这是不是“打是亲骂是爱”的表达方式呢?这难道是黎明前的黑暗?林溪枫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心中蓦然地产生了征服的强烈冲动。

    第二天,周六早上。

    林溪枫从卧室起来,到附近的滨河公园西园跑步并练拳。滨河公园依滨河而建,分为西园和东园,绵延数公里,景色极为秀美,是晨练的好地方。他在西园跑了三圈步,练了一套陈氏太极拳,出了一身汗,才回到家中。

    胡国昌已经起来,正在厨房中做饭,林溪枫进去帮忙,被胡国昌赶了出来,稀饭已经烧好,菜已经切好,炒炒就可以了。

    闲着没事,林溪枫拿出手机,开始给“春天的野狐”在私信上留言,他写道:

    “我已经面壁一宿,做了高度深刻的反省,不知姑娘肯可怜否?

    正是:

    秉烛达旦掩面哀,

    追悔思过在楼台。

    只因惹得凤颜怒,

    好好反省懿旨来!”

    林溪枫写完,自己也感到好笑,这诗的意思怎么像丈夫被妻子责罚跪搓板的感觉呢?外人不知道内情的,一定有这种联想。林溪枫笑毕,心想:我就不信你个“野狐”不给我回信!

    林溪枫期待“春天的野狐”能够给他回复留言,但等了一上午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在家吃过中午饭,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起身拿起手机来看,依然未见留言。万般无聊之下,见胡国昌爷孙正在卧室休息,他便走下楼,出了小区大门,过了街道,沿着小区门口的滨河河畔向东走去。

    河畔蜿蜒的水泥小道中间铺了一层鹅卵石,供行人行走健身。顺着曲曲弯弯的河流,沿岸不时会出现一座凉亭或者成片的竹林、花圃,小道的两侧绿柳茵茵,随风摆动。时间已是五月上旬,午后的太阳光已经显露峥嵘,明亮的光线照射在流动的河水上,水面泛起片片金色光泽。空气中渗透着不知名的花儿的香气,淡淡的清香令林溪枫微微陶醉。

    林溪枫走了三公里开外,过了一座桥头,来到滨河公园东园。该东园位于滨河东西两座桥之间,长约两公里,占据河北的位置,向北延伸两公里,呈正方形形状,交通四通八达,兼之公园里景色秀美,环境宜人,真乃三教九流荟萃之地,人气极旺。但看唱戏的、说书的、下棋的、打牌的、卖各种货物的,每一处摊前均围了一堆人群,好不热闹。

    林溪枫看一座荷花池旁有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兴高采烈地向里观看,便也驻足向里观望。但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秃顶,浓眉大眼,面色发青,也长着一脸络腮胡子,不过和胡铁力的胡子不同的是,他的胡子发红,不知道是不是染的,身穿灰色对襟盘扣短袖大褂,腰间系着一条红色腰带,正在高声吆喝。

    壮汉身旁的地上放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有东西正在不停地翘起和扭动,像是一条蟒蛇,蛇皮袋子旁边是一个半旧的鼓鼓囊囊的行李包,地上同时散放着七八块砖头。

    但见壮汉手中拿着几包用纸包着的粉末状东西,高声喊道:“专治跌打损伤,能够舒筋健骨的良药,少林寺虚度法师研制的秘方,少林寺世界武术大会官方指定用药。大家看我身体这么结实,为什么?就是使用了这种秘方药泡酒,长期泡酒喝,才使我身强体壮,三两个人不能近身。大家信不信?”

    围观众人中,发起一阵轻叹,但也有人眼神中露出了狐疑。林溪枫心想:我和少林寺很有渊源,曾经在少林武院学武多年,法度是谁?没有听说过。肯定是自吹自擂编出来的!

    壮汉用一只手撸了撸另外一只手上带着的青色护腕,又道:“既然有人不信。那就请看我给大家表演。”

    壮汉说着便将一块砖头拿在手中,深吸一口气,气凝丹田,运劲于掌,不一会壮汉便额头青筋暴起,满脸酱紫色。众人只听壮汉暴喝一声,挥掌向砖头劈去,砖头应声断为两截。

    随着砖头的青灰色碎末随风荡开,观众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接着壮汉又拿起两块砖头,挥掌劈去,两块砖头应声断为四截。壮汉洋洋自得地看着围观众人,抱拳拱手,但听得喝彩声浪再度响起,也更加热烈。

    林溪枫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心想这种劈砖的伎俩并不高明,何足道哉!更何况练习武术之人练到一定程度,自然能达到劈砖的程度,这和吃秘方药有何关系?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将自己的秘方神药卖出去的。

    壮汉看着观众羡慕的眼神,笑道:“知道药好了吧!想不想要?如果大家真心想要,我就送给大家,帮助大家舒筋健骨,强身健体,权作行善积德。回去给我宣传宣传,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大家说,好不好呀?”

    围观众人又是一阵惊叹,不少人虽然没有说话表明态度,但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已经暴露出了蠢蠢欲动的需求意向。

    林溪枫心中好笑:这应该是营销学上的诱敌深入之策吧,许以蝇头小利,逐渐引君入瓮。

    壮汉从行李包中掏出了一叠黄色小纸张,道:秘方药物,数量有限,不可能每个人都赠送一包,只能给那些最迫切需要的人,对祖传中医心悦诚服的人,不相信的不给,不虔诚的不给。我只能选择十二个人赠送,在赠送之前,请大家先看药物介绍和使用说明。”

    说着壮汉便将小黄纸一张一张地递给靠近他身边最近的十二个人。正在十二个人凝神观看之际,壮汉以介绍药物用法为由招呼他们蹲下说话,十二个人于是纷纷蹲下,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林溪枫暗叹壮汉人长得粗壮,但颇有心计,典型的粗中有细,或者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因为壮汉在大家不知不觉中又使用了一招计谋——分化瓦解之计,将意欲拿药的人和一般群众分离开来,形成两个不同的人群。自然,这两个不同的人群就有了不同的心态,蹲下看药方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往思想行动受到阻滞,不能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意志,而围观的群众则希望将这一场好戏欣赏下去,观察双方的表现和反映。

    这样的场景当然有利于壮汉发挥。

    壮汉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十二人中,我观察了,有一个人不是真心想要我的药,而是存心和我开玩笑。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请你站出来。我不喜欢虚伪的人!有没有不想要的,不想要就说。有没有?”壮汉说到最后,进一步提高了语气。

    十二个人有老有少,都一脸清白的样子,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涨红着脸看着壮汉,齐声喊道:“没有!”

    壮汉顺势利导:“没有就把钱拿出来,我看看你们是不是真心。一付药四十元钱,拿出钱来,证明你是真心的,不拿钱出来,说明你是在拿我开涮。”

    林溪枫暗忖:终于提到钱了,倒要看看你怎么施展如簧之舌,将钱从人家手中说到自己手中。

    蹲在壮汉左前方的是一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二十一二岁年纪,身材不胖不瘦,穿着时尚,颈中戴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在人堆中尤其是在蹲下的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很有高贵的派头和气质。但见这个年轻人很顺从地从兜中掏出五十元钱来,放在手中,眼睛盯着壮汉。

    壮汉手一伸,对着年轻人道:“心诚就把钱拿过来,我把药给你。”

    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将钱交给了壮汉,壮汉将钱接过来,把一包药递给了年轻人,问道:“这钱你还要不要了?”

    年轻人认真地回答道:“我要的是好药,钱我不要了。”

    壮汉哈哈大笑:“好!好!果然心诚,这钱你还拿着,我就是检验一下你到底是真想要药,还是假想要药。”说着把五十元钱又递还给年轻人。

    其余十一人见壮汉并不真心要钱,而且很有品位的年轻人也对壮汉的药心悦诚服,于是也都纷纷将钱拿出来,放在手中,等候壮汉将药发过来。

    由于年轻人穿着打扮明显和其他人不同,且表现异常顺从,林溪枫隐隐感觉这是一个“托”。壮汉是不是在使用一招“间谍计”呢?

    果然,壮汉从行李包中拿出药来,按照刚才的做法逐一将药发给十一个人,又将各人手中拿着的三十、五十的钞票过一下手,递还给各人。

    林溪枫心道:好嘛,欲擒故纵之计!

    钱没有被人收走,蹲着的众人对壮汉的信任感进一步加剧了。

    但听壮汉接着说:“一包药能治好病不能,一包药大概是一个疗程,一包药治不好病。需要几包药治好病,两包和两包以上。那么,你们还要不要再拿药了?”

    戴项链的年轻人带头道:“要!”其他人也跟着嚷嚷:“要”、“要”!

    壮汉突然脸色一板,厉声说:“我倒要看看,你们是真心拿药,还是凑个热闹。真心拿药,就把钱拿出来,一包药四十元,两包药多少钱?”

第72章 原是亲戚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答:“八十元。”

    壮汉于是回话道:“那就把钱拿出来,拿出来就是真想拿药。真拿不出来,少个三十、二十,我也能理解。不想拿出来,就是想捡个便宜,我也不怪。”

    林溪枫暗笑:又用一招计谋——激将法!

    说话的当儿,戴项链的年轻人已经掏出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了过去,壮汉又拿了两包药放到年轻人手中,对年轻人说道:“钱我先拿着,药你先拿着”。

    其他十一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也都纷纷乖乖地从兜中掏钱,将钱攥在手中。谁又想当众被人视为瘪三或者占小便宜的人呢?

    但见壮汉快刀斩乱麻,逐一将蹲下众人手中的钱收了过来,根据钱的多少,分别再给一包到两包药。十一人中,有五六个人每人手中拿着一百元整的,也有两三个人每人手里拿着几张钞票共八十元整的,还有一个拿着五十元钱,一个拿着三十元钱的。壮汉不论手中拿着多少钱,均快速地将钱收过来,只有三十元钱的,壮汉也不纠缠,也不细数,也再递一包药给人家。壮汉见是年长人就称呼一句“大叔”或“大哥”,见是青年人便亲热地称呼“孩子”,在钱和药物交接的过程中,还关心地问人家是什么病,众人无不享受。

    林溪枫不由感叹:壮汉真会把握时机呀!钱多钱少,不争论,不纠缠,就少了被当事人识破自己要钱目的的风险,也少了由此引起冲突的风险。壮汉的任务完成了,十二人手中的钱已经被他顺利地收缴了。民间高人呀!

    壮汉将钱收起,很沉稳很麻利地说:“四十元钱一包,给一百块钱的我给你三包药,就不找钱了。回去将一包药泡到一斤白酒中,一天三次,喝上一个星期,腰酸腿痛,跌打损伤,保证见效;喝上两个星期,明显好转;喝上三个星期,药到病除。还有疑问没有?”

    一个拿着药的六十多岁老者弓着腰,穿着破旧,满脸皱纹,望着壮汉讷讷地问:“肾有毛病,能喝这药吗?”

    壮汉瞪圆了眼:“我操你哥哎!专治你这肾病,保证让你肾也不亏了,腰也不疼了。让你家的老公鸡每天天不亮就昂头叫唤,天天弄得可得劲!”

    众人轰然大笑。

    老者被观众笑得面带羞惭,犹豫了一下,心有不甘地道:“我给了你一百元,我要两包药,你应该再找我二十才对。”

    壮汉不屑地瞟了一眼老者:“我已经给你说清了,一百元钱给你三包药,不找你钱了。你怎么还问我要钱呀?”

    老者一脸犹疑,在众人的注目下欲言又止。

    林溪枫觉得老者有点可怜,同时心中对壮汉甚是鄙夷:好家伙,反正钱已经到手,庐山真面目终于可以露出来了。

    壮汉不等老者再说,弯下腰,随手又露了一下劈砖绝活。在众人等待他还继续叫卖之际,他却迅速地收拾了东西,推开人群,快步地向公园远处松林方向走去了。

    围观众人不由一阵感叹:“不能贪小便宜呀,天上不会掉馅饼!”、“他那药能不能吃呀,估计不会吃出事,但能不能治病真不好说。”、“说好的送人一包,最后也没有送!”

    众人感叹已毕,正要四散之际,忽听远处松林方向人声嘈杂。循声望去,松林方向已经围了一堆人,但听有人喊道:“打架了,打架了!”

    一股人流立刻快速向松林方向涌去,林溪枫也跟了过去。

    众人还没有靠近松林,只见前面松林里围着的一堆人突然散开一个大口子,一条身影如狡兔出窟般从人群中窜出,向东南面的假山方向飞奔。刚才卖药的壮汉,空着双手从人群中匆匆跑出来,快步从后面追去,边追边喊:“前面那人是小偷,他刺伤人了,快抓住他!快抓住他!”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转瞬间,两人的身影就在前面绿树掩映的假山中消失了。

    人群中有一部分又开始向假山方向快跑过去,有一部分人留在原地,继续围着地上的什么在看,并窃窃私语。林溪枫走近观看,但见地上坐着一人,旁边放着一个行李包和一只蛇皮袋,蟒蛇仍然在袋中不断地扭曲着。仔细一看,不正是那个带金项链的年轻人吗?年轻人捂着左大腿,手捂裤子的地方不断有鲜血渗出来,裤子上的成片血斑沾着松树上掉落的松针和地面荡起的灰尘,让人在浓浓暖意中感到了一丝寒冷。年轻人脸色惨白,额头满是虚汗,颤声向围观众人道:“快打120,快打120!”

    林溪枫不及多想,立刻快步向前,来到年轻人身边,蹲下身来,双手向年轻人左大腿腿根部按去。在触到年轻人身体的同时,林溪枫扫了一眼年轻人,年轻人正眼巴巴地望着林溪枫,眼中充满着生的迫切渴望。林溪枫面无表情地向他点点头,心想:如果不是我懂得一些急救知识,不能见死不救,否则真不愿和你这种“托儿”打交道。

    林溪枫找到年轻人左大腿腿根部腹股沟中点偏内的股动脉,将两手拇指重迭着用力压上去,直接将股动脉压迫到年轻人股骨的骨骼上,阻断血液流通,不一会年轻人腿上的血不再往外冒。

    年轻人十分感激地看着林溪枫,张口想表示感谢,林溪枫一摆手,制止了他,招呼旁观者将年轻人轻轻地扶躺在地上,让他好好休息。这时有人找来一个长手帕,系在年轻人伤口上面。林溪枫一直用手指按压着,不敢松手,怕鲜血再次涌出。

    但听围观众人议论道:“刚才那小偷偷了那个络腮胡子的钱,这个年轻人上前制止,殴打了小偷,不想被小偷用刀捅伤,这个年轻人是见义勇为呀!”

    “当今社会还是好人多呀,这个小青年懂得急救,帮助人家止住了血,也是见义勇为呀!要不然,受伤的这位恐怕会失血过多休克,甚至死亡,等不及救护车过来!”

    林溪枫心说:这点急救知识在少林武院早已烂熟于心了,真是不算什么。你们要知道他们是一伙行骗的,就不会说年轻人是见义勇为了。

    期间早有人打了110和120,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就有救护车鸣着笛音开进公园,一直开到松林旁的水泥路上,警车的警笛声也从远处响了起来。林溪枫将年轻人交给医护人员,在医护人员的赞许声中快步离开了。

    林溪枫回到家,在网上将“围炉”微博打开,想看看网上美女“春天的野狐”是否给他回话。可惜,“春天的野狐”依然没有理他,状态显示为下线,林溪枫不免有些失望。

    挨近傍晚时分,林溪枫忽然收到姑父李有志打来的电话:

    “溪枫,你在北龙不在?”

    “在,姑父,有事吗?”

    “我需要你去办个事!”今年三月初八,李有志的二女儿李冬梅再嫁,和房水县合乐村的陈昆喜结良缘,等于解决了李有志的一桩大心病,林溪枫是媒人,专程前往贺喜,李有志打心眼里感谢这个能干的孩子,又因为平时关系处的好,所以说话就很直接。

    “什么事?”

    “是这样的,赵大屯我妹的孩子小顺子,比你大两岁,你要叫哥呢!跟他叔赵四虎一块在北龙卖药,碰到小偷偷东西,被人捅伤了,现在急需要住院押金。没有押金人家不给治疗。你看看你有钱没有,先给垫上,明天我和他爸就赶过去。”

    林溪枫一愣,立刻想起下午的事,忙问道:“小顺子是不是长得白白的,不胖不瘦,文质彬彬的,有点像城市人?”

    李有志在电话中道:“是啊!你见过他吗?”

    林溪枫心想,世界真小,,偶然遇到一个走江湖卖艺行骗的,最后竟然是拐弯亲戚。他在电话中简要把下午在公园看到的情景对姑父说了,只是说中年人和年轻人两个人在一块卖药,卖药钱被小偷偷走,年轻人受伤了,但没有叙述他们涉嫌行骗的事。

    李有志忙道:“就是他们,那个中年人就是小顺子的叔叔赵四虎。我早就听说这个赵四虎在外卖狗皮膏药,没想到他现在带上了小顺子一块干。”

    “小偷抓住了没有,人伤得重不重?在哪个医院诊治?”林溪枫在电话中问。

    “听他家里说,小偷偷了东西,被小顺子制止并暴打了一顿,没成想小偷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将顺子的大腿扎伤了。小偷跑得贼快,赵四虎本来就撵上了,不成想旁边又出来两个同伙,手里都拿着匕首,赵四虎看着要吃亏,只好又退了回来,让小偷跑了。小顺子被拉到市人民医院去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呢!”

    “哦!需要多少钱?”

    “医院让交5000元押金。不交钱,不能办住院手续。”

    “姑父,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把钱交了。”

    “好,那你多辛苦点,明天我们再过去。”

    林溪枫和胡国昌打了一个招呼,说是晚饭不在家吃了,就带着钱直奔医院而去。他下午见过赵四虎和赵顺子,所以很快便找到他们。

    医院急诊病房中,赵顺子伤腿已经缝合,正躺在候诊室大厅的床上,等待办理住院手续,赵四虎在一旁照顾,心急如焚。林溪枫的到来,使他们安下了心,顺利办理了住院手续。

    赵四虎两人自然十分感谢,尤其是赵顺子,见林溪枫就是在公园中帮助自己止血的人,星夜前来看望,并送钱过来给他看病,双方还有亲戚关系,十分激动。

第73章 邂逅真人

    安顿下来后,赵四虎凝神望着林溪枫,以长辈的口吻道:“这孩子长得挺帅的。这一说是亲戚,都熟着呢!你爸林士洵林老师,虽说和我们不在一个自然村,但他是我们行政村小学的老师,不但是顺子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呢!”

    赵顺子流露出尊敬的眼光,似在回想往事,对着林溪枫点了点头说:“是呀,林老师眉头长一颗黑痣,眼神和蔼可亲,让我最为印象深刻了,我记得他对学生好得很啊!”

    “还有你们村的村长钱海,比我小几岁,小时候在学校经常逗他玩,那时候小,还把他打哭两次,现在人家都成村长了。”赵四虎说。

    俗语说,久旱逢知己,他乡遇故知。家乡话一说,家乡情一提,双方立刻拉近了距离。

    “那天我在公园,正看人家下棋呢,听说松林那边有人打架,就赶过去了,见他躺在地上,旁边还扔个蛇皮袋子,身上受伤,我就及时给他止了血。没想到我救的是表弟,是自己人,真是太巧了。”林溪枫体贴地和赵四虎、赵顺子唠嗑。

    赵四虎粗着嗓门说话,很容易让林溪枫记起他在荷花池畔卖膏药的情形:“真要好好谢谢你呀,大侄子,我们也就是想卖点药,没想到出这事。”

    林溪枫故作糊涂,学着赵顺子口吻问赵四虎道:“四叔,卖什么药呀?”

    赵四虎一谈到药,又来了精神:“卖点专治跌打损伤和腰腿疼的药,早年在甘肃青龙山上,我遇到一个道士名叫赵青成,那真是个活神仙,你不知道他的道术有多厉害,他传给我的秘方。这个药里面有当归、女贞子、菟丝子、熟地、杜仲、枸杞等成分,用药泡酒喝,效果非常好。”

    林溪枫心想,少林寺的虚度法师又变成了青龙山的赵青成道士,谁敢信呀?不过听药的配方,倒真是治疗跌打损伤,益肾补血的药,如果真是这些成分,倒不是制假贩假,也就谈不上诈骗,顶多是虚假宣传。于是开玩笑地道:“是吗?这药倒是挺好,四叔别忘了给我留点。”

    赵四虎咧着嘴开心地笑起来:“你一个才毕业的学生,正年轻,又不练武,也不搞体育,要这药有啥用?不过,只要你想要,要多少有多少。”

    林溪枫笑着点了点头,转移话题,关心地问赵顺子:“小偷抓住了没有?”

    赵四虎接口道:“昨天差点撵上小偷,不料在门口又冒出两个同伙,手中都拿着家伙。我见寡不敌众,只好撤回来了。”

    赵顺子因为失血,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坐在病床上,侧了侧身子道:“不知道现在小偷是否抓住。公安局的来过,简单地向我们问了问情况,连笔录都没做,就走了。”

    林溪枫道:“我有个大学同学叫雷霆,毕业后考到了滨河区分局刑警队,明天我和他联系,催催他。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何况这些人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抢劫。”

    第二天一早,林溪枫起床拿起手机上网,突然发现手机微博上有一条私信回复,正是“春天的野狐”发过来的,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五十九分,私信的内容是:“我说过明天再说,这个时候给你发信息,不算食言吧?哈哈!我一般不在网上交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没想到你这人不但有文采,还挺有胸怀、挺幽默的,可以保持私信关系,不要忘了多发大作过来呀!附拙诗一首,请勿见笑:

    弦歌昨日耳边闻,

    谁在虚空奏古琴?

    欸乃声中山水变,

    微博惊倒试帖人。

    “春天的野狐”选择将近凌晨时将私信发来,显然是故意在逗自己玩儿呢!她竟然也能吟诗作赋,在私信最后附诗一首,将两人在微博上的私信往复比作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将自身置于故事之中,语言既现代又俏皮,岂非才女一枚?岂非将自己认同为异性知音?林溪枫昨天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本来十分失望,岂料对方深夜发来私信,而且言真意切,令他一下子激动起来。

    他马上回诗一首,以作唱和。

    诗曰:

    “钟徽命短不足喻,

    俞瑞才高岂可期?

    我本围炉一铁粉,

    愧蒙博主谬夸兮!”

    这是林溪枫自谦的说法,意思是不敢自比俞伯牙,才学没有那么高,自己只是对方的“围炉”微博铁杆粉丝罢了,谬赞!谬赞!!

    林溪枫心情大好,吃过饭要去找同学雷霆,胡国昌昨天听说老家有人被扎伤住院,想陪着林溪枫一同前往探视,所以,林溪枫就带上了胡国昌爷孙两个。

    他开车来到滨河区公安分局,找到同学雷霆,探听破案情况。恰好雷霆是该案专案组成员,雷霆让林溪枫三人观看了分局从公园调取的录像,其中有一段是赵四虎追赶小偷的录像,林溪枫注意到小偷飞快地从假山堆里冲出来,奔向公园大门,瞬间不见,赵四虎隔了大约几秒钟才跟出来,赶到门口,四处张望后又返了回去,大概是跟丢了。

    林溪枫想起昨天赵四虎在聊天时对自己说过,小偷还有两个同伙,并且都拿有刀子,不禁感叹赵四虎不愧是久闯江湖,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知道他嘴中有几句真话。

    雷霆向林溪枫解释,专案组通过调查走访和调取公园和沿街多段录像,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目前正在组织抓捕。

    因为要留在分局接待林溪枫,所以雷霆没有参加抓捕,但刑警队长已经给他和另外一名老民警分配了任务,到医院调取受害人赵顺子陈述和证人赵四虎证言。雷霆邀请林溪枫同去,林溪枫正要到医院去,很爽快地答应了。

    林溪枫开着一辆车,雷霆和老民警开着一辆车,两辆轿车驶往北龙市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林溪枫在附近超市买了一篮水果、一盒鸡蛋、一箱牛奶,和胡国昌一块提着,陪着雷霆等人上楼。见林溪枫陪着刑警过来,赵四虎急忙起身招呼,赵顺子也从床上欠身坐了起来。

    林溪枫先介绍胡国昌给赵四虎等人认识,然后才介绍雷霆一行。简单叙了一会话,问了问赵顺子的病情。雷霆在病房的床头桌上支起笔记本,搬个凳子坐下,老刑警坐在病床上,开始准备问话,病房的闲杂人员被要求暂时出去。

    林溪枫和胡国昌刚要从病房出来,这时,一名漂亮的女医生走进了赵顺子病房,让林溪枫眼睛一亮。女医生刚刚二十多岁年纪,皮肤白皙,鸭蛋脸、大眼睛,一头披肩秀发,个子高挑,身穿短袖白大褂,这种白衣素面,更加衬托出她的天生丽质,气质脱凡。

    林溪枫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正是这些天来在自己头脑中挥之不去的西山女郎,让自己倾慕不已的微博美女“春天的野狐”!

    林溪枫心里一阵狂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医院见到了这个女郎,原来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生。这么年轻,就是医院的医生了吗?一个医生文学修养也有很深的造诣,确实是个才女呀!

    林溪枫望神地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春天的野狐”,不知该不该认此时上前认识。

    女医生竟然没有认出他来,见一个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帅小伙呆呆地看着自己,嘴巴张得老大,感到挺好玩,于是向他莞尔一笑,转头对赵顺子道:“王富强主任是你的主治医生,今天有事外出。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我是医院实习医生陆竹喧。”说完转身离去。

    原来“春天的野狐”名叫陆竹喧,是医院实习医生,看年纪那么轻,应该是医学院即将毕业的学生。他注视着陆竹喧离去的倩影,回想着陆竹喧的嫣然一笑,是那么灿烂、无邪,自己如若被雷击中一般,不觉有些恍惚,如在梦中。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对自己微笑了,每次都是这么令人心动不已。

    但同时,他意识到,西山赏枫以来,对方已经把自己给忘掉了,见到他的莞尔一笑,只是人家的基本礼貌而已,他这是在犯单相思呢!随即,他就自我开脱,一定是这个陆竹喧这时太忙了,每天见到这么多人,根本无暇回想和他在西山见过面的事,这样一想,他的心情才好起来。

    林溪枫正在门口望着陆竹喧走进医生办公室的背影胡思乱想,肩头突然被拍了一巴掌:“小子,想什么呢?”

    林溪枫回头一看,却是胡国昌笑眯眯地望着他,小莲在一旁站着,张着清澈无邪的大眼睛仰望着他。

    林溪枫忙收敛心神道:“爸,没想什么。”

    “你刚才的表情都被我看见了,还瞒我!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医生娃娃啊?”

    林溪枫见心思被胡国昌发现了,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片绯红。

    胡国昌朝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努努嘴巴,低声对他道:“喜欢人家就去追,不要磨磨唧唧地不好意思。找个机会,和人家接触接触,你都毕业快一年了,也该有个对象了。我和小莲在医院院子里溜达溜达。抓紧啊!”一边说,一边用一根食指亲热地虚点了他一下,带着小莲先行下楼去了。

    林溪枫见胡国昌直截了当地让他去追求人家,有点不好意思,但觉得胡国昌说的有道理,于是在楼道中不时拿眼望向医生办公室,希望发现“春天的野狐”陆竹喧的身影,可惜一直没有发现陆竹喧出来。

    等了一会,他决定主动出击,直接进入医生办公室,和陆竹喧聊聊。于是,瞅个机会,趁没人注意,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昂首进入了办公室。

第74章 个性不同

    外科医生办公室中,美女陆竹喧和几个医生正在交流着什么,林溪枫微笑着走了过去,对陆竹喧道:“陆医生好,打扰一下。我是8床病人赵顺子的亲属。我想问一下,他的伤严重吗?”林溪枫显露出非常关切的样子。

    “哦,8号我知道,病人叫赵顺子是吧?”陆竹喧抬起头,明亮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林溪枫,“他的股动脉被刺破了,很危险的,幸亏抢救及时,流血不是很多,在医院输几天水,静养静养再观察吧!”

    “大概要住多长时间的院?”林溪枫无话找话。

    “一个多星期吧!”

    “谢谢,谢谢!那让你们费心了。”林溪枫边说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8号有什么事,麻烦直接和我联系。”说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名片上印着天平图案,上面写着“北龙市春秋律师事务所——林溪枫律师”字样,同时印有律师事务所地址、本人手机号以及E-MAIL。

    陆竹喧见对方递过名片,接过来拿在手中扫了一眼,用一种春风略过湖面的轻柔语气笑道:“哎呀,大律师呀!好的,没有问题。”

    林溪枫职业式地笑笑:“不敢,您如果有什么法律问题,我可以随时提供服务。”

    “谢谢!谢谢!”陆竹喧客气地说。

    “好,好,谢谢陆医生。”林溪枫不便多打扰,说完便退了出来。

    他站在楼道上等待雷霆做笔录,期间,陆竹喧几次从办公室出来,到几个病房查看病人。林溪枫站立在楼道中,每次都是专注地凝视着她,陆竹喧每次只是报以职业的微笑,翩然地从他身边走过,令他更加魂不守舍,却无法进一步接近,更不敢在这个当口去提醒对方在西山见过面的事情。

    笔录问完,已是十二点多。林溪枫带着胡国昌、雷霆等人去吃饭,民警不吃当事人的请客送礼,但雷霆是林溪枫同学,当然要另当别论。路上,胡国昌坐在驾驶室后座,神秘地探着头问:“溪枫,怎么样?”

    林溪枫见他如此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边开车边好笑地问道:“什么怎么样?”

    “你小子还给我装!”

    “哦,那事啊!爸,按照你的安排已经落实到位了。”

    “就说嘛!凭我干儿子的人品和相貌,谁要看不上他,才是傻瓜呢!”

    “呵呵,只是联系了一下,离你说的那个还早呢!”

    “她愿意和你联系就好办,到时候又多一个人喊我爸爸了。”

    “你这叫做梦娶儿媳,想得美!”

    “哈哈哈!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吃完饭,林溪枫把胡国昌爷孙两个送到农业厅家属院,他又开车直奔火车站,迎接姑父李有志一行,可谓是十分忙碌。

    没有想到的是,李有志不但带来了赵顺子的爸爸赵二虎,还带来了他的儿子李春,李春身子看着有点瘦弱,脸上长了好多青春痘,单眼皮,尖下颌,比林溪枫小三岁。

    当林溪枫见到李春也从火车站走出来的时候,他疑惑地问:“小春也来了,你这是请假过来看顺子吗?”

    李有志在旁边没有好气地说:“他复读学不进去,自己擅自做主,退学不上了,真能把人给气死。”

    “是不是,小春?”

    李春有些木然地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我主要感到考上大学也没有啥用,到时候还是要出门打工,与其那时候再去打工,不如现在就出来打工,不但不花家里的钱,还可以多挣几年钱。所以提不起上学的兴趣。”

    林溪枫无奈地望着李春,让几人坐进轿车,一骑绝尘,先带他们去吃饭。

    李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头看着开车的林溪枫。许久不见,表哥愈发英俊了,长方脸上眉毛浓黑,双眸大而明亮,鼻梁高挺,不薄不厚、不大不小的两片嘴唇透出青春的气息。帅气的外形,挺拔的身姿,修长的双臂,在T恤和牛仔的帮衬下愈显潇洒、俊朗。

    每每看到表哥,李春就会抱怨上帝不公,自己和林溪枫是姑表兄弟,在血缘上有着同样的基因,为什么表哥外形那么出众迷人,而自己却长得相貌平平,在人堆中毫无特色呢?表哥不但模样俊,学习成绩也棒。更难得的是,表哥能文会武,才华横溢,文学功底深厚,喜爱作诗,还写就一手好字,这些都令李春崇拜不已。

    在车上,李有志问林溪枫:“这车是你单位的车吗?”

    “不是,我才买不久,花了二十多万。”

    李有志于是惊叹着对李春道:“你看看,小春,你说上大学没用,你看看你表哥,华北大学毕业,现在当了律师,还有经商头脑,才毕业不到一年,不但买了房子,还买了车子。他如果不上大学,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吗?”

    李春不服气地道:“表哥和我说过他买房子的事,这是他机遇好,碰到了经商的贵人,帮人家做事,人家给了他发财的机会,他这种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和上不上大学没有关系。”

    “就你能!”李有志气愤地吼道。

    赵二虎也道:“小春,你现在任性,不好好上学,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你看看你表哥小顺子,他只能和你四叔赵四虎出去闯荡,卖个狗皮膏药,连个稳定的生活都没有。你上了大学,有知识,去给人打工也能干个好工作啊!”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一上课就头疼,实在学不下去。我的程度在这儿放着呢,再努力,也根本不可能考上像华北大学这样的好大学,上个一般的学校,和不上也没有多少差别。你看咱村里上过大学的小玉,现在不也一样在福建飘着,听说一个月才五六千元,和一般打工的没有什么区别啊!你再看看咱村的豹子,初中都没有毕业,跑到广东深圳一家环卫公司打工,才五六年时间,他已经当上了工头,一个月一万多块呢!公司还给他解决了深圳户口,人家现在都在深圳买房子了。你们说上不上学,还不是一个球样?”

    李有志想继续呵斥李春,却发觉李春举的例子都是实情,无法有力反驳,只好唉声叹气道:“唉!你好好上学,还有前程可言,你非要辍学,这是自毁前程,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你等着下地干活或者到城市干苦力吧!”

    “现在城市人还想着到农村劳动呢,下地干活有什么不好?在城市当苦力,一天二三百元钱,比城市正式职工挣得都多。”

    “你!”李有志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春的话把赵二虎也给噎住了。

    林溪枫过年的时候已经和李春讲了很多道理,劝他上大学既可以学习专业知识,又可以启发思维,多交朋友,扩大社交圈子,大学毕业可以适应社会发展需要,有多种选择,更有机会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不上大学,家中又没有社会资源,只能做最下层的简单体力劳动。让他不要急功近利,鼠目寸光,要从长远角度考虑,当时打动了他,同意继续上学,现在看他又这样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所以,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医院看过赵顺子,赵二虎替下赵四虎在病房招呼他,其余人员都随着林溪枫回了农业厅家属院。胡国昌已经精心准备了一大桌饭菜,正在等着他们,看他们一到,打个招呼,便又在厨房中忙活开了。林溪枫怕累着他,也急忙跟进了厨房。

    一行人参观了林溪枫购买的房子,李有志、赵四虎等人不禁连连感叹,李春也满脸的艳羡之色。

    一会儿的功夫,饭菜便端了上来,摆满了一张桌子。大家都是亲戚,胡国昌本来是外人,一则他也是庆州人,二则是林溪枫的干爸,待人又热情,大家扯上了关系,自然就亲近。所以大家边喝酒吃饭边聊天,谈的很开心。

    只有李春只顾自行低头吃饭,不怎么和大家交流,连小莲跑到他身边,拿出心爱的画书给他看,他都没有怎么搭理。

    见此情景,胡国昌忙过去把小莲抱到自己身边:“别打扰叔叔吃饭。”李有志生气地瞪了李春一眼,想发脾气,但还是忍住了。

    由于李春不想在老家呆着,所以第二天,李有志、赵四虎就辞别回去了,让李春和赵二虎留在北龙市人民医院继续照顾赵顺子。晚上,李春就从医院回来,到林溪枫家住宿。

    小莲一见李春回来,便亲热地跑过来,喊道:“叔叔,看我的布娃娃!”

    李春装作没有看见,一转身,板着脸直接进了林溪枫的卧室,把小莲给晾在了那里。小莲一看叔叔这样,几乎就要掉眼泪,胡国昌在一旁看到,没有说话,只是赶紧过来搂住了小莲。

    林溪枫这时打过来电话,说领导让他加班,不能回来吃饭了。

    胡国昌见李春性格内向孤僻,不好打交道,忙陪着笑脸,走进卧室,小心地喊李春道:“小春,你哥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了,饭菜已经做好了,快出来吃饭吧!”

    李春正在看手机,听到喊他,抬起头来,眼睛中突然流露出厌憎的神色,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连话都没有说。

    胡国昌被那眼神狠狠地刺了一下,脸上的皱纹皱得更紧了,讷讷地转身退了出去,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却有眼泪从苍老的脸颊上滚落。

第75章 寝室卧谈

    晚饭在冷落的氛围中进行,吃饭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莲,胡国昌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他愣愣地望着林溪枫卧室透出的灯光,眼神黯淡无波,既期待着李春出来吃饭,又怕他出来时用眼神狠狠瞪他时的样子。不过,整个晚上,也没有见到李春出来吃饭。胡国昌一直等到十点多,才无奈地洗了洗碗筷,稀饭和剩菜都留在锅里。

    他回到卧室,小莲早已睡熟,他想等林溪枫回来时说说话,可惜一直等不到,只好熄灯上床休息,却睡不着。一直到半夜,才听到林溪枫开门从外面进来的声音,胡国昌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因为夜色已深,没有起来打招呼,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林溪枫忙着准备电视台法律竞赛栏目的事情,材料已经大致准备好,还需要进一步修改和前往电视台加强沟通。第二天他起来很早,连早饭也不吃,就在要开门出去的时候,胡国昌从厨房中出来,喊住了他。

    “溪枫!”

    “爸!怎么了?”

    “家里打来电话,说是办低保乡里要来审核,需要本人在家,我和小莲要回去了。”

    “那行啊,我请假给你们送回去,然后再一块回来。”

    “不用!谁知道他们哪一天来审核,再说了,我们自己坐车回去就行,又不是摸不着家。更何况,我在你这儿住着也住不习惯,平时你一上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让老头子自己清闲自在地好,小莲也快上小学了,不能不走了。”

    “再住一段时间嘛,要不然我回来连个热饭也吃不上。”林溪枫做出求他的样子,挽留老人的方法是让老人感到他的存在有价值。

    “家里催的紧,没办法,我们已经住了一个月了,我也休养好了,该回去了,下次想过来,随时就过来了。”

    “那好吧!”林溪枫这两天太忙,还真没有时间送他们回去。只好又请了个假,陪着他们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将他们送到车站。他们吃饭的时候,李春兀自没有起床,在卧室中沉睡。

    临分手时,胡国昌不忘刻意提醒了一句:“别忘了约那个娃娃医生吃饭!”

    林溪枫听了,哭笑不得,这老头子竟然对此事这么上心,便挥着手,不耐烦地道:“赶紧走吧,我知道了,真是啰嗦!”

    胡国昌开怀大笑,一扫昨天晚上的郁闷心情,带着小莲进了火车站。在走入安检通道前,胡国昌回头看了一眼,发觉林溪枫还在那里注视着他们,便犹豫着停下脚步,好像要和林溪枫说些什么。

    林溪枫忙快步向前:“爸,你想跟我说啥?”

    胡国昌却仿佛什么都想不起来似的,摇摇头道:“话到口边又想不起来了,没事,回去再联系吧!”

    华北大学医学院。

    女生宿舍楼314房间,实习一天回来,陆竹喧正和两名室友张薇和李璐躺在床上,聊天解闷。陆竹喧家是北龙市人,但平时住校,周六、周日才回家,有意识地培养团队精神。今年七月他们就将从医学院临床诊断学系毕业,陆竹喧在北龙市人民医院实习,张薇和李璐分别在北龙市肿瘤医院和北龙市胸科医院实习,其他三名室友则去了外地。

    张薇,镇南县人,齐耳短发,单眼皮,塌鼻子,大嘴唇,脸上皮肤虽白,但却隐约可见黑色小斑点,这些本来是貌丑的标志,但搭配在张薇的脸上,却是那么巧妙,浑然天成,让你想不到一个丑字。聪慧的眼神加上活泼好动的性格,使她很受老师同学喜欢,在班级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她和陆竹喧都已被华北大学医学院保送为硕士研究生,本科毕业即将开始新的学习生涯。

    李璐,来自陕西户县,长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显得单纯,雪白的瓜子脸晶莹剔透,越发衬得两片小红唇光泽照人,不禁让人要多看上两眼。虽说没有陆竹喧漂亮,但也是一个美女,尤其是她的性格沉静,再加上瘦弱的身躯,让人有弱柳扶风林黛玉的感觉。她和陆竹喧并称医学院双姝,不知有多少医学院男生对她们或暗中思慕,或直接表白,但她们却毫不动心,尤其是李璐,连正眼也懒得看那些男生一眼,让人不知她情所何寄。她已经和北龙市第五人民医院签订了就业协议,毕业后将留在北龙。

    李璐躺在靠窗床铺的上铺,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要毕业了,才知道知识不够用,真羡慕你们两个能够继续深造。”

    “我们又要延长三年刑期,才痛苦呢!我妈老是唠叨,不想让我上研究生,想让我先工作嫁人,再考虑深造的事。她说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工作找的好不如嫁得好,学历越高,年龄越大,也就越不好找对象,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起,越上越傻。”陆竹喧睡在斜对面的下铺,边玩手机边悻悻地道。

    张薇的床铺和李璐脚对脚,她坐在床铺上,悠闲地磕着瓜子,将瓜子皮放进床上的塑料袋中,笑道:“是呀,你应该听你妈妈的。现在大家都说大专生是赵敏、本科生是黄蓉、研究生是李莫愁,博士生是灭绝师太。博士后最可怕,是东方不败!我们能想象老三进化成为东方不败的模样吗?”

    “老五要进化成东方不败,我就去做杨莲亭,世界上上哪找这么美丽的东方不败呀?咯、咯、咯…!”李璐笑得花枝乱颤。

    “去你的!没心没肺,对姐姐要尊重。这种说法太夸张了,高学历有那么可怕吗?耸人听闻!”陆竹喧在寝室按年龄排行老五,李璐排行老六。

    “我们的院花比较孤傲,追你的那么多,挑来挑去,可别挑走眼了。”张薇继续取笑陆竹喧。

    “什么叫挑来挑去?我可是专心学业,根本就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事。挑来挑去,好像我是公主、是花痴似的。”陆竹喧装作委屈地道。

    “医学院才并入华北大学没有几年,又单独在一个校区,整天接触的就是医学院这一帮人,是不是嫌我们医学院的男生光知道学习,太呆板,没有情趣和品味呀?”张薇继续追击。

    “医学院好学生多了去了,碰到合适的要靠缘分。老大,能不能别这样无聊?”张薇是寝室老大,陆竹喧嗔怪着回应。

    “老五,你的思想境界好高呀,我要向你学习。”李璐扮了个鬼脸,继而又若有所思地皱眉道,“哎,想起白天看到的新闻就感到压力好大。”

    “什么新闻?“陆竹喧和张薇同时问。

    “新闻中说,一个医生给一个突发性耳聋患者开药时,本来要开长春西汀对病人进行静脉滴注,但是电脑打字时不小心打成了长春新碱,这两种药前三个字的第一个拼音确实太一致了,都是CCX。长春新碱可是化疗药物,治疗癌症的呀,将人家治得卧床不起,头发全部脱落。结果这个医生所在的医院赔了人家几十万,医生也被停止工作。我一想到马上要步入工作,还真有些惴惴不安呢!”

    张薇认真地道:“医者良心!患者利益无小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从医时把患者看成自己的父母,看成自己的兄弟姐妹,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低级错误。医生错了,为什么护士发现不了?为什么医生查房时发现不了?为什么都卧床不起了,医生还不知道错了?这都是责任心的问题。我倒不担心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我担心的是医生没错,但患者家属无故闹事的现象,国家应该好好管一管,不能让这些存心不良的人得逞。”

    “哎呀,乖乖!”陆竹喧突然惊叫了一声,把张薇的高谈阔论打断。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张薇、李璐同时侧起身,将目光朝陆竹喧投了过来。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好奇怪。”陆竹喧摆弄着手机,疑惑地道。

    “到底怎么回事呀?”张薇、李璐很是好奇。

    “前几天将我们到终南山游玩的照片发到“围炉”微博上了,一个名叫‘蟾宫虬髯客’的人神经兮兮地给我私信留言,文绉绉地拽了一首七言律诗,写的还不错。竟然还问我要名字,网络而已,凭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姓?我在网上把他痛斥了一番。谁知他不生气,又给我写了一首诗。”说着,陆竹喧就开始朗诵林溪枫给她写的诗作。

    “秉烛达旦掩面哀,追悔思过在楼台。只因惹得凤颜怒,好好反省懿旨来!听着这诗的意思,好像这人犯了错,连夜给你跪搓板呢!老五,你不愧是我们的院花,连见面都没有见面,人家就愿意拜倒在石榴裙下。”张薇说完,磕了一个瓜子,吐出瓜子壳,将瓜子在嘴中津津有味地嚼着,嘟着嘴取笑陆竹喧。

    “是呀,听起来是有这个意思。”李璐附和着笑话陆竹喧。

    “除了在微博上发了去终南山游玩的照片外,我都没有泄露任何个人信息,这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陆竹喧不理会他们的取笑,若有所思。

    “这个‘蟾宫虬髯客’又给你发的啥,让你这么犯傻?”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出自王维的《山居秋暝》,好美呀!”陆竹喧拿着手机,一板一眼的念着林溪枫夜晚八点多钟发来的私信。

    “人家把你的名字出处都说了出来,一边夸这诗美,一边夸你长得美。老五,你就等着艳遇吧!”张薇表情夸张地推论着。

    “‘蟾宫虬髯客’,名字起得好怪,蟾宫指月宫,虬髯客在武侠小说中一般用来形容厉害的武夫,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呀?”李璐嘟囔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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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算定命中要出家的他,却意外成为搏击高手,考取大学更使他文武双修,才情横溢。
仰天歌一曲,仗剑行天下。看平民青年如何运用诗怀和剑胆行走社会,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传奇。
终南山的隐修,王家庄的风云,北龙市的拼搏,诗词王国的缔造,守护平安的传奇,错综复杂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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