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暗中运筹
林溪枫好一顿安慰,答应第二天自己回去先看看情况,才安抚住他们不安和担忧的心,劝他们回房睡觉去了。
林溪枫在卧室内坐立不安,感到家人安全问题受到了严重威胁,假如敌人不是到王家庄行凶,而是到农业厅来,放上一把火,那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场景啊!
为何敌人知道自己在调查他们,他们在掌握资源的情况下,却没有找到农业厅来,林溪枫心中不禁乱犯嘀咕,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原来还为房产中介办理房产过户手续过慢埋怨,现在却有些庆幸这套房屋的所有权还没有过户到自己名下了。
他脑子将各种因素综合地判断着,梳理着下步工作的要点,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天色见亮时分,这个时候,从老家传来火灾的最新消息。
林溪水来电称,家中的楼房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幸好发现得早,村民们都赶来灭火,119火警赶来时也不算太晚,所以没有波及到厨房和门楼,也没有波及到其他村民家中。楼房虽然烧得很猛,楼内的家具几乎完全被毁,损失较大,但楼房主体结构是保住了,不需要从头推倒重建,重新修复的费用比预料的情况要好一些。
父母亲为了盖这座楼房已经花尽了积蓄,还欠有外债,这几年刚刚还清,他们手里没有积蓄,也没有在家中存有什么现金。哥哥林溪水在集镇上做服装生意,少有一些积蓄,但都存在银行里,家中存放的现金也就是两三千元,用于平时卖服装时资金周转使用,这次火灾,存折、身份证和现金都和家中的家具一块被烧毁。
好在林溪水重新办理身份证,到开具相关证明,就能将存在银行的钱取出,这些损失也都还能让哥哥一家不至于太过伤心。
林溪水还告诉他一个重要的消息,公安局来调查了,发现许广兰的儿子王大鹏停在门外的轿车旁有大量的汽油痕迹,在他家院子里柴禾垛旁发现了盛放过汽油的空汽油桶,还有一截吸油管。公安局已经将王大鹏叫去了,有可能要刑拘。
林溪枫一听头都晕了,这怎么可能?谁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作案后将作案工具扔在院子里不管呢?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故意设置疑阵?谁会这么傻,主动让公安局来调查自己。
更何况,两家的仇怨就是父亲和许广兰两人之间的关系问题,这个问题他已经答应到年底给予王家20万元的精神补偿。别说这个补偿数额远远超出王家的预料和正常范围,就是不给一分钱的补偿,他王家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许广兰的死和他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王大鹏因为这个再到林家找事,那不是故意向全村揭露她母亲和林士洵之间的不正当关系,让全村人笑话吗?所以,出于情理考虑,他王大鹏不会干这种到林家放火的傻事。
更何况,放火是重罪,危害公共安全,是会掉脑袋的事,报复,也不会轻易采取这种手段,报复别人的同时,将自己家庭再毁掉。
再说了,要报复也要找到仇人再说,父母亲被他接到了北龙市,村里不可能不传开,稍微留意就会知道,即使不知道,他王大鹏暗中观察作案目标的时候,发现林士洵房间一直没有灯光,也能明白个一二。
从情理上不可能,从证据上更是容易查证。不是说他王大鹏车辆旁边有大量的汽油痕迹吗?
王大鹏什么时候加油是可以查证的,从加油到现在都跑了哪些地方也是可以查证的,那么他汽车油箱中的汽油量的损耗是可以查清的,既然从汽车中抽取了那么多的汽油用于作案,一查汽车中的汽油损耗不就清楚了?
不过,从寿元县公安局办理许广兰之死案件的过程来看,他们发现一些证据后,依据“有证据证明有犯罪事实”这一条,将人给刑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相关证据再朝着这个嫌疑人有罪的目标去搜集,最后将这个案件弄成错案,他林溪枫是相信这种可能性的。
林溪枫告诉哥哥,让他多注意和乡亲们沟通,从他们嘴中看看能否发现有用的线索。
发了这么大的火灾,公安局又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村里人不可能不知道,也极可能到林家看看现场,了解了解情况,如果有重要线索,他们会向哥哥反映的。
综合权衡后,他决定先不回家乡,而是去健身馆找杨善。他和相关线人居然的会面和沟通,都是在健身馆或武术馆秘密完成的。
他认为这次火灾和李宝团伙有关,想通过居然了解进一步的详情。
临出门前,他已经向父母告知,家中的失火哥哥自己就能处理,让他们安心呆在北龙市,他上午先出去办点事,下午再回家。林士洵夫妇免不了要打电话向林溪水询问家中的情况,林溪枫已经和哥哥编好了说辞,自然一时瞒过了父母亲。
父母问林溪枫附近有什么寺院没有,想去烧香许愿。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们感到了无法把控的命运,需要向佛祖许愿保佑平安。林溪枫告诉父亲,离农业厅五六里路远有一个城隍庙,可以到那里去许愿,坐公交车去就行了。
安排好父母亲,林溪枫就去杨善的健身馆,他很庆幸自己和居然道士的联系也没有直接电话沟通,否则,极有可能将居然给泄露出去,使居然面临重大危险。
他来到健身馆,走侧门,通过一个狭长的通道,进入馆长杨善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环境清新,又非常隐蔽,是林溪枫和居然等人联系的好地方。
杨善正在办公室中临摹书法作品,见林溪枫来了,打个招呼之后,继续磨墨运笔。
林溪枫利用杨善的电话给居然和曹上飞打电话,让他们今天抽空到健身馆来。打完电话,就去了健身馆锻炼身体。
过了半个多小时,居然走了过来,长头发已经不见了,现在是一头短发,由于有易容之术,林溪枫不太相信他会舍得把长头发给剃掉。居然穿了一身运动服,面部的胡子被刮掉,显得很精神。
居然告诉林溪枫,在李宝处已经获得了很多的证据,裴铜生并没有被李宝开除过,牛天来也是李宝团伙的成员,他们涉嫌绑架、寻衅滋事、故意伤害、毁坏财物、杀人等都有大量的证据可以提供。
李宝、牛天来掌握着庆州的保安公司,有一定的调查资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纵火案也必然是他们干的。
牛天来因为和李宝不在一块儿,他那边的详细情况还需要派人详查。林溪枫正好约了曹上飞过来,曹上飞已经接受了一两个月心理治疗,心理恢复了宁静,可以派他出马做这件事情。
不大会儿,曹上飞过来了。林溪枫给曹上飞在都市村庄租了一间房子,安排他到华北大学进行专门的心理治疗,现在的曹上飞已经比在峻极峰时气色上好多了。
林溪枫给曹上飞安排了任务,并提供了相关设备,让他靠近牛天来,发现牛天来的反常之处,找到他参与作案的相关证据。
忙完这一切,林溪枫不便请他们吃饭,各自散去了。
林溪枫坐公交车回所住住处,不料下了公交车,才发现丢失了手机。无奈,他只好重新到手机店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到了家中,父母已经上香回来,带着佛祖护佑的期待,让他们精神上显着安宁了很多。母亲将饭做好了正等着他,能够饭来张口,他不由感慨有父母在身边的日子真好。
等林溪枫乘车回到王家庄牌坊路口时,天色已黑。还没有下车,就发现一辆警车从路口向东去了,他怀疑这辆警车和家中的火灾有关。下了车正要往村里走,村中突然冲出来一个瘦削的身影,跑得飞快,在夜色中看不清面目,很快从他面前跑了过去。后面有一人远远撵了上来,边撵边喊:“小鹏,你要去哪里?”前面那人只管跑,并不答话。
林溪枫听声音听出来正是二叔王根生的声音,那这正在奔跑的人必是王小鹏无疑了。
林溪枫火速行动,向着王小鹏奔去。他的步子迈得大,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赶到了王小鹏身后,从后面扑将过去,一把将王小鹏抱在怀内,让他动弹不得。
林溪枫道:“小鹏,怎么了?”
王小鹏见是林溪枫,愤怒地边挣扎着要摆脱边说道:“我正要找你们算账,你家的房子着火了,和我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抓我哥?你放开我!”
“小鹏,别激动,我才回来,还不了解情况。”
“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跟你急了。”王小鹏叫道。
“小鹏,别闹情绪!我们要静下心来,共同想办法,解决问题。”林溪枫温言劝慰。
就在这时,王根生已经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一见是林溪枫,好像见到主心骨似的:“溪枫,你回来了?”
林溪枫忙对着王根生点点头。
王根生喘着气,弓着腰,用手捂着肚子,对着一脸扭曲的王小鹏道:“你溪枫哥回来了,他是学法律的,上回你妈那个案件,就是他帮着破的。你不要冲动,先别跑了,多听听你溪枫哥的意见。”
林溪枫松开了抱住王小鹏的胳膊,问王根生道:“他想干什么去?”
“这不是大鹏被刑拘了吗?这孩子,不听话,想到公安局去找他们讲理。说把他哥给抓错了。”
原来,王大鹏真的被刑拘了!
第47章 回到村中
林溪枫摇头叹息,心情十分复杂:“小鹏,你跟我说说,你和公安局怎么讲道理呢?”
王小鹏大声喊道:“昨天晚上在你家失火前,我哥在家里根本都没有出来,我爸、我嫂子和我都能够证明,他们凭什么关我哥?”
“还有呢?”林溪枫知道,他们的老宅子虽然已经因为破案被公安局解封现场,但因为怕睹物伤人,王根生和王小鹏都住在王大鹏家。
“这还不够吗?我们一家人都能够证明,还要什么证明呢?”
“这些当然很重要,但亲属的证言证明效力相对较低,你们的证言还不足以排除公安局的怀疑。”
“溪枫,二叔跟你掏心窝子说话,你说说,我家大鹏会到你家放火不能?”王根生缓过了劲来。
“不会,绝对不会。”林溪枫断然地说。
“你爸爸的事,我有没有全力支持你?”王根生又道。
“谢谢二叔!我们乡里乡亲的,不是说的白话,真是亲在骨子里,我从内心深处感激二叔。二叔,你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查清真相并尽快让大鹏出来的。”
王小鹏焦急地跺着脚问道:“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哥在看守所中呆着吗?”
林溪枫同情地望着王小鹏,在他这个年龄,正是安心读书的年龄,而他却承受得太多了。他没有回答王小鹏的问话,而是望了望沉沉的夜空,说道:“小鹏,你先别去公安局,跟着我和二叔回去,我先了解了解情况,我们再一块想一个好的对策。”
王小鹏一股冲动劲儿一过去,劲也就泄了,被王根生拉着手,没有再挣扎,和二人一块顺着南北路回村。
路上,林溪枫问道:“昨天晚上我家失火的时候,你们家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王根生很激动地连连道:“对对对!你问到根子上了,我家哪来的塑料桶和吸油管啊?肯定有人专门搞栽赃陷害。我就想不通我得罪谁了?难道会是前台村的人干的?”
林溪枫知道他说的是杀人犯郑合才家的人,他沉吟着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想,如果是郑合才的家人放火,那他们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去抓郑合才罢了,他们人身危险性小多了,真希望是这样。
但是,他转而又想,郑合才入室强奸杀人,罪有应得,已经给家人造成了重大的灾难,他的家人只要不犯傻,都不会以为过错在于他林溪枫,并跑过来冒着放火罪的危险进行报复的。
他摇了摇头,又分析道:“我家失火的时候,王学举及时发现了,这说明纵火犯这时从我家还没有走远,从我家到你家,中间不仅隔了半个村子,还隔着条小河,过了桥要朝南边拐一段路,这时候我家房子火势已经很大,村里好多人都被惊醒了,纷纷跑去救火,你们肯定也醒了。”
王根生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道:“对呀,虽然我没有去救火,但我让大鹏去了,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家中遭难!”
“谢谢二叔!”
“谁知道公安局会因为大鹏出现在现场就更加认定是他呢?”
林溪枫跟着摇摇头,没有接过王根生的话茬,继续说道:“歹徒做了案后,村民们很快就起来救火,歹徒想要陷害你家,一是作案后直接就去你家扔作案工具,这个失火当口,很多村民都惊醒并起来,他肯定会遇到同村赶去救火的人;如果歹徒在附近隐藏起来,等村子里静下来再去你家,中秋节月色这么好,想找到一个不被人发现的隐身之所并不容易,他也极有可能被发现。
再则说,如果是外来人作案,他们肯定不熟悉王家庄的地形和你我家庭所在地,一定会事先踩点,甚至到村子里询问村民。我家失火是半夜一两点钟,大家起来救火到火被扑灭,再到回去休息,估计都忙到三四点钟,有的家庭老人甚至都起床了,如果歹徒外逃有同伙的话,他们骑摩托或者开汽车等待,都可能留下相关线索。”
王根生连连点头,并对王小鹏道:“听到没有?小鹏,凡事不能光凭冲动去办事,要像你溪枫哥那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
王小鹏嘟囔着嘴,没有说话。
林溪枫轻轻笑了笑:“小鹏还小嘛!我的意思是,二叔,你们回去到挨近你家的那一段乡亲家中,逐家走访询问,看能否查访到一些情况,我从王学举家朝东查访,争取获取有用的线索。”
王根生频频点头:“我这一天跑到公安局去找人帮忙,想托人把大鹏放出来,都累糊涂了。好,就这么办!”
路过王飞文书记的造纸厂旧址的时候,林溪枫专门朝那一片地方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农副产品加工厂,对农副产品进行加工和包装,里面此时已经灯火通明,有工人正在劳作。
林溪枫对王根生父子道:“你们先到这厂里问问情况吧,咱们争取一户都不漏过。”
和王根生父子分手后,他经过王学举家时,见王学举家亮着灯,于是,直奔王学举家而去。
王学举一个人在厨房中做饭,坐在一个木头疙瘩上,正在朝灶里添火,灶上的烟把眼睛都熏红了,见林溪枫来了,忙站了起来,热情地喊道:“兄弟,你回来了,快到屋里坐。”
林溪枫进入厨房,里面的烟味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在一个小木凳上坐下,笑道:“没有婆娘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王学举呵呵地尬笑两声,重新坐回到木疙瘩上,几道皱纹很明显地出现在脸上,不自觉地用手抠着眼角的眼屎:“你哥我没有出息,守不住个婆娘,没有办法,让你笑话了。”
林溪枫道:“没有笑话大哥的意思,大哥你还年轻,托托媒人,再找个人家嘛!至少能给你做个热乎饭菜,睡觉时能给你暖暖被窝不是?”
“你哥我一没有文化,二家里穷成这样,谁会乐意跟着我过啊?现在年轻人好多还找不着对象呢!我都这么大了,不敢想找对象的事,凑合着过,活一天少一天,不想那么多了。”
“大哥,你吃的有低保吧?”
“有,低保那点钱哪够花啊?重活也干不了,我平时还得出门贩点烟叶子,大蒜什么的,要不然没有钱花啊!”王学举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别看我娶不到媳妇,你哥我睡过的女人可不少了,算在一块也有十多个了。我在贺州睡过一个……”
林溪枫明白,人家在说,贫穷的岁月并没有打倒人家,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光棍有光棍的潇洒,你不能就简单地认为人家活的不够精彩!
林溪枫突然想起上次陪单璐祺父女时在林子里见过王学举带到村子里的女人,那个女人肯定也是他说的十多个之一了,心中不由一阵反胃,忙转移话题道:“大哥,不说这个,等以后我们村子里发展起来了,你的日子就会节节攀升的,到时候娶个老伴,好好过日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这次来,要感谢你救了我们家,没有你及时喊我哥,后果不堪设想。我代表全家来向你表示谢意。”
说着,他从皮包中取出一个红包,向王学举递去:“这是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兄弟,你这是干啥?你给我这个,就是看不起你哥了。”王学举连忙从木疙瘩上又站起来,双手推着林溪枫的手,不肯收下红包。
林溪枫道:“无论怎么说,我们家经济条件比你好一些,你就别客气了,这两千块钱只是一点心意,并不能代替你救我们一家的大恩情,以后你兄弟如果有出息了,还会报答你的,请哥哥千万不要见外。”
王学举坚决不肯接受:“兄弟,我不能收,都是乡里乡亲的,见到谁家有灾有难了,能帮的忙,还能不帮吗?为这个就收钱,那还是人吗?你再给我钱,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林溪枫无奈,只好收回了红包,心中对王学举的看法更加复杂起来。人呢,有时候真不能简单地说他好或者坏,王学举在私生活上有不检点的地方,不过作为一个老光棍,确实不能从一般人的角度考虑,太过苛责。而在帮助乡邻这样的问题上,他的思想却又比不少人强出太多。
和王学举攀谈了一会儿,并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见王学举已经做好饭,林溪枫便辞别出来。
他回到家中,家中的景象自是不堪入目,整个院子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过火的焦味,楼房主梁已经倒塌,到处断瓦残垣、楼房内残缺的家具、家电、木头等俱是一片大火留下的焦痕。
一场大火,把嫂子吓得哭啼啼带着孩子又躲回了娘家,哥哥林溪水听说林溪枫要回来,才没有跟着去岳父家,谈起夜间的大火,林溪水仍然心有余悸,说着说着,不免又是泪下。
望着满院的残败景象,林溪枫怒气勃发,下定决心,一定尽快将这些作恶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一家一户地走访,耐着性子磨着嘴皮子忙到将近晚上十点,和王根生会合后,也没有收集到有用的线索,林溪枫只好无奈地回到家中。楼房已经被烧坏,无法住人,兄弟两个只能共同住在厢房中。
也许是昨天受到了惊吓,也许是今天忙碌了一天太累了,也许是相信公安局已经破案的结论,林溪水很快就入睡了,在一侧打起了鼾声。
林溪枫却睡不着,昨天晚上差点被人给一窝端掉,想想都恐怖,真正的犯罪分子还逍遥法外,今天还不留个心眼,半夜里歹徒再带着汽油过来,再烧上一伙,那兄弟两个一起交代,这个家就彻底毁了。
他睡在床上,一直在倾听门外的动静,外面有个风吹草动,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暗自防备,一直到夜里一两点,还没有睡踏实。后来实在不放心,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轻轻将门带上,来到院子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院子的空间还是封闭的,堂屋并没有因为大火失去对外人的屏障地位,才稍微放下些心来,开开门楼的大门然后再带上,走到村中的道路上。
十六的月亮比十五夜更加圆满,如水的月色洒在村落上空,把一切都照得分外明亮,此时的路上显得分外静谧。林溪枫悄悄地行走在村中的道路上,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有几声犬吠在村中响起,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林溪枫又绕到村后,走到村后的小树林中。观察着周遭的环境,想象着歹徒作案后逃跑的路线,王学举在村中道路上没有碰上他,他必然是从小树林中逃跑的,他既然要栽赃王大鹏,肯定要朝王大鹏家方向去,如果一时无法栽赃,他可能会找个能躲避的地方躲起来。
第48章 房上君子
林溪枫分析,从歹徒作案到被王学举发现着火,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再到大家被救火声惊醒,纷纷起来赶到林家救火,总共也就五六分钟可以从容从小树林中逃跑的时间,之后因为人们从四面赶来,他必须躲避起来。
根据这个分析,林溪枫返回自己家屋后,以小跑的速度开始奔跑,并争取不在地上留下明显的脚步声,跑了五六分钟之后,他发觉自己已经跑过了半个村,穿过小溪,朝南拐到了王华船的屋后,王华船家和王大鹏家之间只隔了三户人家。
他发现,王华船家屋后有一个茅厕,青砖垒成,茅草铺顶,前面还垒了一面土墙,防止茅厕内春光外泄。王华船家因为妻子患有乳腺癌,做了手术,又化疗了几次,花费较大,相对较穷,家中还没有盖楼,也没建有室内冲洗厕所,所以这个厕所在左邻右舍中比较醒目,附近只此一家。
林溪枫突然发觉,这是个天然躲避场所,不管村里有多少人起来去救火,躲到这儿,静静地等着大家折腾完安静下来,然后再去王大鹏家,谁也发现不了,除非……,对除非醒来到这儿上厕所!
林溪枫打了一个冷颤,如果王华船和其家人有凌晨三四点起来解大手的习惯,岂不是和犯罪分子碰个正着吗?如果碰上了,会发生什么呢?
林溪枫想了一会儿,为了尽快突破案件,获得线索,他决定试探一下王华船一家。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了汽车马达的声音,小溪东面隐隐还有灯光在闪烁,林溪枫忙闪身抢到胡同口朝东观察,只见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正驶进村中,很快闪了过去。
林溪枫忙就近爬上王华船屋后一棵高大的泡桐树,从树梢上越过王华船家的屋顶去观察警车的动向。
他见警车到了村里桥头后朝东去了,等警车驶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东行去。
林溪枫明白了,这是派出所出动警力到村里进行巡逻,最近一段时间,王家庄接连发生恶性案件,派出所必然感受到了治安上的巨大压力,鉴于王家庄当前的形势和不稳定因素,加强治安巡逻自然是应有之意。
林溪枫放下心来,低头朝王华船家院内观望,发现院内静悄悄的,院内有三根高大的碗口般粗细的圆木夯在土内,和一棵大柿树形成一个长方形,再用两根横木,做了一个烟叶架子,从地里割回来的烟叶用绳子缚住烟梗,一绳绳地搭在架子上,夜间为了防止夜打湿,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塑料布,这些烟叶晒干后拿去卖,应该是王华船家夏季地里的主要收入了。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节,柿树上仍然有不少红彤彤的柿子,在月色下静静地躲在茂密的柿叶中间,隐约可见其丰满的身姿。在靠近院墙的地方,有个用土坯垒成的鸡舍,鸡舍出口处用一块小木板盖住,上面再堵上两块砖头,鸡笼中的小鸡也正在安静地沉睡。
林溪枫折了一根树枝,用力掷出,正好投在了小木板上,鸡舍中的小鸡非常敏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刻受到了惊吓,纷纷扑腾起翅膀并惊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华船东屋中亮起了灯光,林溪枫倾耳细听,只听王华船的妻子说道:“坡他爹,外面鸡圈里的鸡为啥乱叫啊?”
王华船道:“可能是树上的柿子掉到鸡圈上,吓着小鸡了。”
“不会是……?”王华船的妻子忽然放低了声音。
“别乱说,怎么可能呢?不会。”王华船的声音也放得很低,“把灯关了,没事,继续睡吧!”
要不是林溪枫耳力好,还真不一定能听见。
屋中的灯于是熄灭了,院中重新恢复了平静。
林溪枫听出了蹊跷,要继续听他们谈话,又是一根树枝掷了下去,扑地一声砸在了鸡舍上空的茅草上,鸡舍中被闹得又是一阵骚动,小鸡们咯咯乱叫。
“咋回事啊?坡他爹,要不你起来出去看看吧?”屋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于是听到王华船的咳嗽声,应该是听从了妻子的话,起身找手电筒了。
不一会,堂屋的门打开了,一束灯光跟着射出门外,王华船穿着裤头,披着一件外套,从堂屋中走了出来。
他用手电筒的光照射着院子里的鸡舍,走近几步观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用手电筒照了照院子围墙的上空,林溪枫隐隐可见围墙上布满了玻璃碴子,想从墙上爬到院内,还是很困难的。
王华船又在院子里四处照照,没有发现什么,只见他从院子里走过,走到前面的过道里,过道一侧停放着一辆电动三轮车,三轮车后箱里堆放着十几个包装盒,林溪枫想,那应该是王飞文书记组织搞的农副产品加工,准备送货上门的吧!
王华船穿过过道,看了看大门的门闩,见是闩住的,于是迈步又朝堂屋中走,在院子里没有走几步,犹豫了一下,又转回身,回到大门口地方,从门后找来一把铁锹、一根木棍,在两扇木门后的横木下抵住,感觉把大门顶死了,才重新回到院子里,又用电筒朝柿树上照了照,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王华船又走到堂屋和厨房之间的巷道中,那里开着一扇小门,可以直接穿过小门去屋后,他摸了摸小门的门栓,发现是闩着的,而且上面已经顶了一根木棍,他放下心来,从巷道中走回堂屋,重新把堂屋的大门给闩住。
只听王华船向妻子报告:“没事,睡吧!”
“没事就好。”
不一会儿,屋里重归沉寂。
林溪枫见王华船不看鸡舍的安危,而是重点看大门是否关好,更加增加了疑虑,又是一根树枝扔到了院子里。
这一次没有扔到鸡舍上,鸡舍中的鸡没有叫,屋中也异常地静寂,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发出,林溪枫知道这一次一定把他们给吓着了,静静地聆听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静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王华船在房内走动和站到房屋窗口的声音,显然这一次他连出屋都费思量了。突然听他用很清楚的口吻在窗前对外说道:“没事,坡他娘,昨天夜里我们啥都没有看到,我们也不会乱说的。”
“对,我啥都没有看到,如果乱说话,叫我千刀万剐好了,你放心,坡他爹。”这是王华船的妻子在说话,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林溪枫在树上不用费力就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他们好像在自我对话,实际上已经察觉到院子里的异常,在向不明来客表明一种态度。
蓦然听到想听到的内容,怎能不让林溪枫惊喜?他实在太心急了,等不到明天再来找王华船夫妇问明情况,直接从树上窜到了屋顶上。他故意在屋顶走了两步,将房顶的屋瓦踩得嘎嘎作响。
房间内发出一声女人的叹息,接着听到王华船的妻子道:“我这得了病,该死的人了,活不活下去又有啥意思!不过,不管怎样,我还要考虑你和小坡以后的日子呢,小坡都二十六了,到现在还没有找着对象呢!还有你爸妈和我爸妈,他们的身体也不好,咱们怎敢乱说呢!”
“是呀,上次我托许广兰给小坡介绍对象,谁知道许广兰当天就死了,就因为和她说过话,被公安局给叫去了,问了半夜,谁还愿意和公安局打交道呢,打死我也不会和公安局说一句话的。”
林溪枫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也知道王华船的妻子一定看到了歹徒的样子,所以今天才会被他吓成这样。他不肯再演戏了,怕吓到他们一家,在房顶就轻声对屋里道:“四叔,四婶,你们别怕,是我。”王华船兄弟五个,但由于普遍穷,在村里并不得势,他行四,还有些胆小怕事。
屋内传来女人的一声惊叫,王华船颤抖着声音问道:“是谁?你是谁?”
“是我,林溪枫。”
“乖,你半夜跑到我家房子上干什么?吓死人了。”王华船终于从房屋中走了出来,看着林溪枫用手按住房檐,一纵身跳到院中,王华船的两条腿还不住地抖动着。
突然从房间中窜出一条人影,迅捷地向着林溪枫扑了过去。
林溪枫一瞧,认得是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坡,已经穿好了衣服,想来他也早已在西屋中被惊醒了,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见小坡冲向自己,照着脸上就是一拳打来,林溪枫知道自己夜入他人住宅,骚扰他人,把人家吓得半死,该受责罚,所以没有抵挡,只是一歪头躲了过去,防止被打破了相。
小坡第二拳紧跟着向他胸部狠狠打来,林溪枫这次没有躲避,任由小坡一记重拳击打在胸前,他趁势倒退了两步,以示被揍得不轻。
王华船忙上前阻止,轻声说道:“小坡,是你溪枫兄弟,不得打人。”
小坡上前两步,伸指头戳着林溪枫的额头,声音虽然不高,但却显得怒气冲冲,责问道:“有啥事不能白天来说吗?为啥要半夜三更地过来,还跑到房子上吓人,你不知道我妈有病吗?”
林溪枫陪着笑,任由小坡将额头戳得生疼,也小声赔礼道:“对不起,小坡哥,对不起四叔和四婶,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四婶也穿好了衣服,从堂屋中走了出来,因为做了乳腺癌手术,胸前扁平扁平的,一脸责怪地望着林溪枫。
“赔礼道歉有啥用,你这样把人的心脏病都能吓出来。”小坡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事情太特殊了,不这样你们怎么会说实话啊?请你们多原谅。”林溪枫拱着手,一个劲儿地赔着礼。
王华船抬头望望沉沉的夜色,走上前去,拉住林溪枫的手,连连道:“来屋里叙话吧!”
小坡不满地瞪了林溪枫一眼,“哼”了一声,走进屋子,进入西配房,一甩手将房门重重地关上了。林溪枫忙又对着他的背影赔了一个笑脸,然后跟着王华船夫妇进入了房间,王华船在后面轻轻地把房屋大门关上,随手又闩住。
第49章 大网张开
这时,四婶摸索着打开了堂屋的灯,拉了一把椅子,让林溪枫坐下,好奇地望着林溪枫,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溪枫笑笑:“我推算的,没想到你们真看到了。不过,四婶、四叔,你们放心,我不会轻易说出去的,也一定给你们保密,只要不把歹徒关起来,不会让公安局来惊动你们,即使到时公安局问你们话,法院问你们话,也会做好对证人的保密工作,歹徒是不会知道的。”
“你能保证歹徒不知道?”四婶又问。
“当然能!现在法律对证人的保护很完备的,只是为了让法官确信案件真实,根本不会让歹徒知道任何情况。我心中实际上对歹徒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也需要证据支持。这人作恶多端,是个杀人犯,”林溪枫故意加重了语气,只把王华船夫妇吓得又是一个寒颤,脸上毫无血色,“只要他被抓住了,肯定会判死刑,想出来再作恶也做不了恶的。”
“你能确定他们会被抓住?”四婶听说歹徒可能被判死刑,稍微放下了点心,用指甲挠着由于多次化疗而显得十分稀松的头发。
“肯定能!四叔、四婶,我跟你们说实话吧,你们也要给我保密,这歹徒实际上是冲着我来的,我掌握了他杀人的证据,所以才会中秋节到我家烧房子,想杀人灭口,这事和我家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林溪枫停下来,拿眼去看他们,见他们又变了神色,“你们即使不说,能保证这歹徒以后寻着机会不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王华船夫妇互相望了望,恐慌的情绪延伸到脸上的每一根皱纹上,俱是一脸的愁苦,旋即又同时望向林溪枫:“那该怎么办呢?”
“邪不压正啊,只有勇敢地和歹徒作斗争,使歹徒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让社会真正安宁起来。四叔四婶,只要我们及时将掌握的证据拿出来,找到真正的罪犯,就不会冤枉好人。他原来就是杀人犯,现在又是放火犯,你们说,只要我们把他抓住来了,他还能活得成吗?再说了,王大鹏家里够可怜的了,你们能眼睁睁看着大鹏哥再被公安局错误地关着吗?”
“不是我们不想作证,只是这歹徒太吓人了,再看到你们家被烧的样子,实在把我们给吓着了!”四婶心有余悸地说。
“理解理解。”林溪枫点点头,平静地望着他们,“你们只跟我说说总可以了吧,在歹徒被抓住之前,保证不让你们出面作证,你们放心吧!”
王华船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终于道:“坡他娘,你就跟溪枫说了吧,即使被歹徒报复,我们也随他便吧!溪枫说的对,到时候跟他拼了。溪枫人家家里被烧了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再说了,人家两家遭灾的遭灾,被关的被关,不说良心上过不去啊!”
四婶也双手拍了拍膝盖,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说了吧?”
“说吧!说吧!”
四婶向王华船点点头,一脸凝重,缓缓道:“我身体不好,做过手术,刚做过化疗,每天夜里都要起来一两回上厕所。昨天夜里你家失火,我也起来了,听说很快扑灭了,就没有去看,睡到四点钟左右,我起来到家后去解手,谁知道厕所里躲着一个人……”说着说着,四婶的脸上有些扭曲,又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情,仿佛那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
林溪枫很平静地点点头。
四婶又道:“我刚开始以为是谁到我家来上厕所,就没有当回事,转身就走。谁知道那人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拿一把刀顶在了我的面前,把我给吓坏了。我连动都不会动了,任由他将我拽到厕所里。这时我才仔细看这个人,这个人年纪不是很大,也就二三十岁左右,和小坡应该差不多,身体又高又大,圆脸,红脸膛,一双大眼睛瞪着我,显得很凶。”
林溪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立刻猜到了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和裴铜生一块赶往截云谷的那个越野车男子,心中暗想,果然没错,真的是他们!
“这个孩拿着刀吓我,说我敢跟别人乱说,非把我全家也放一把火不可,听声音像贺州那边的口音。
这时我才发现,厕所墙角放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有一股汽油味,我就知道你家失火是这个人放的了。我不停地点头,手举得老高,用眼睛求他放了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他又对我小声说,如果敢跟别人说,他还有同伙,非把我家人给杀掉不可,我又连连点头,保证不说,他才让我走开。
我吓得连解手也不敢解了,赶紧快步走回家中,我能感到他跟在后面,躲在小门后面偷听。我回到家中,一句话都没有敢跟你四叔说,吓得一夜没有睡好觉。
只到今天早上,实在忍不住了,才跟你四叔说了,商量着怎么办,你不知道,你四叔胆子也小,这坏种这么威吓我们,我们哪敢跟别人乱说啊,要不然那坏种跟他的同伙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办?”
“看到你家遭灾,又看到大鹏被抓起来,我们也很矛盾,心里难受得很,连觉也睡不好,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这一来,我们算是解脱了。”王华船站在一边,跟着道。
林溪枫好言安慰了王华船夫妻一番,把那个红包又拿了出来,递给了四婶,说是她生病时没有来得及去看她,这是一点心意,四婶推让了一番就接受了。
忙活了大半夜,回到家中,哥哥林溪水已经睡醒了,正在担忧他的安全,他不想哥哥担心,简单解释说是到家后解手去了,然后便沉沉睡去,这一觉一直睡到红日高起,院子里听到小宝宝欢快的叫声,林溪枫才醒来,他知道,嫂子已经带着小宝宝从娘家回来了。
林溪枫没有在家多待,吃过早饭便带着小宝宝一块回北龙市,让父母亲照顾小宝宝,好让哥嫂安心在家收拾残破的家园。临走时,他一方面安排哥哥林溪水一定要给学校做好父亲林士洵的请假工作,家都没有了,实在没法到学校再去带课,就说父亲生病在北龙市看病。另一方面,他给室友唐为兵打电话,给他一个哥哥林溪水的账户,让他先支十万元钱过来,算是提前进行的年底分红,作为残破楼房修复和购买家具的资金。
经过庆州市的时候,林溪枫先去了张仲成家,再次与张仲成密谋下步行动。这样的纵火案,他当然不会向张仲成隐瞒。张仲成听了,立即决定,他家楼房的重建费用全部由他支付。林溪枫一笑置之,说家中的损失不大,他给自己的帮助太多了,无论如何不会再受领他的经济资助,张仲成才算作罢。
此时,他们谈论的对象,庆州市保安公司总经理牛天来正坐在宽敞豪华的办公室中,富态的身躯,肥硕的脑袋,梳理整齐的头发,颇为气派。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他以不耐烦的语气命令道:“进来!”
门一开,曹上飞提着一个提兜,笑眯眯地朝他点了点头,走了进来,随手又将门给带上。牛天来一见是居然,忙恢复和蔼的神色,站了起来道:“原来是曹老弟,快来,快来!你昨天给我做的针灸,我感觉好多了。”
他起身带着曹上飞进入办公室里面的套间,套间里是他休息的地方,桌椅床柜俱全。
俯卧在特制的硬板床上,他开始接受曹上飞给他做按摩,曹上飞在少林习武多年,指法很熟稔也很老道,什么地方要重,什么地方要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在他背部疼痛的部位,曹上飞运内力于掌,缓缓施压在上面,并逐渐加重手部力道,让牛天来感觉既有一股酸痛感,又有一股热力传入体内,缓解了肌肉痛,使他背部的疼痛感消除了很多。
曹上飞是经居然介绍,来到了牛天来身边的,他高超的按摩技艺立刻征服了牛天来,给牛天来做了一会按摩,刚要给他做针灸,牛天来的手机就不配合地响了起来。曹上飞礼貌地朝着牛天来笑了笑,轻声道:“牛经理,你先接电话,我把电源安上,给你做针灸。”
牛天来趴在床上,无奈地点点头,开始打电话。
曹上飞趁牛天来打电话的当儿,提着提兜若无其事地走到牛天来内室桌前,从提兜中拿出一个充电器插头,用身体挡住了牛天来的视线,悄悄地将桌子上一模一样的充电器插头给换了下来。
之后,他从提兜中找出一大串针灸电线和电源适配器,两只手提着,在床头找到电源插头,将针灸线路安上电源。又回头走到桌前,拿出一包消过毒的银针,将一个小小的碘酒瓶打开,拿出棉签,准备给牛天来做针灸。他嘴角挂着得手的微笑,一边做,一边不免吹出了小曲子。
牛天来一怔,回头诧异地看他,曹上飞见牛天来神色中带着狐疑,忙笑着解释道:“做针灸需要身心放松,我吹这曲儿是在给你一个放松的提示,千万别紧张,也别老想着工作,针灸才会起到最佳的效果。”
牛天来释然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吹吧!”
曹上飞于是又毫不在意地吹起了口哨,一边吹,一边给牛天来掀开背部的衣服,实施针灸。直忙了一个小时左右才结束。
曹上飞收拾东西准备放进提兜的时候,牛天来从床上起来道:“针灸后,背部轻松多了。这样,你这几天每天都要过来,你这套针灸设备就放我这儿吧,省得你来回带着费事费力。”
曹上飞望了望牛天来,呵呵一笑道:“好,听总经理的。”朝着牛天来躬了一下身,“那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牛天来背负着手,微微点头:“嗯,去吧!到财务上领奖金。”
“谢谢总经理!”
林溪枫将小宝宝送回北龙市父母身边的第四天,十月五日,正是国庆长假期间,他重新返回了庆州市,写好了相关的材料,找到张仲成,商量要事。
这几天,他们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居然从红脸汉子吴银伟那里获知,到王家庄放火一事,正是他和络腮胡子胡铁力共同所为。
络腮胡子负责开车,将红脸汉子吴银伟送到王家庄,吴银伟潜伏到半夜作案,再去嫁祸王大鹏。络腮胡子将车开在西边离王家庄二里地远的地方,等着吴银伟从树林子中逃出时接应。
至于他们如何知道王家庄林溪枫家和王大鹏家的情况,居然也获知了内幕信息,是牛天来找人安排落实的。
居然从暗中秘密固定了一堆李宝集团犯罪的证据,瘦猴曹上飞也同样收获很多,他通过相关渠道,也获知了牛天来犯罪的证据。
收网的时候到了!
第50章 快意恩仇
三个星期后的一天早上,林溪枫在滨河公园健身的时候,张仲成给他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他,李宝集团已经被一网打尽了。
李宝犯罪集团中,牛天来、裴铜生、胡铁力、吴银伟以及林溪枫在贺州暗访时李宝庄园中那个告密的男子等共计十八人全部到案。他们涉嫌的罪名包括故意杀人、纵火、故意伤害、寻衅滋事、聚众斗殴、故意毁坏财物、绑架、非法侵入他人住宅、非法拘禁等十几个罪名。
除了上述人员外,个别官员因为和李宝团伙勾结,涉嫌违法违纪问题,已经被采取措施,纪检部门正在深入查证。
因为林溪枫的材料已经写明居然是内探,且居然在李宝集团并没有亲手做过什么案件,所以能够安然无恙。王家庄王大鹏被寿元县公安局错误刑拘一案,因为王根生按照林溪枫提示,向公安局提供了王大鹏不可能作案的相关证据,检察院没有批准逮捕,早已取保在家,这时,寿元县公安局立刻撤销了取保决定,宣布王大鹏无罪。
张仲成在电话中取笑道:“牛天来本是我们的朋友,因为利益问题,成了我们的对头,我有一首诗送给他,你听听怎样?”
“好,洗耳恭听!”
“法治关乎千载计,
今知蝼蚁可决堤。
此身入狱心方醒,
只是河流怎向西?晚了,哈哈!”
“张老师好才华!”林溪枫也高兴地笑道。
林溪枫边打电话,边望着滨河公园中一湖的荷叶,在秋风中开始衰败,很多已经叶枯枝折,再没有夏日在阳光照射下的那种灿烂。他被这一湖荷叶激发了灵感,于是在电话中对张仲成道:“我被你说的来了兴致,也就牛天来被抓,赋上一首,请你斧正。”
“兄弟,你说,我听。”
“本自泥中起,
阳光雨露匀。
可怜筋骨软,
风大便折身。”
“兄弟,你这是写的荷叶吧?”
“对,张老师果然厉害,立刻听出来了。”
“哈哈哈!以荷喻人,比喻贴切,形象生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风大便折身啊!好诗啊好诗!”
两人一唱一和,甚是畅快。
林溪枫忽然想起和单小玉在家乡富村河唱和之事,那时也是拿荷花作比,那时的荷花可是美好的象征。其实,荷花还是那个荷花,只是人赋予它象征性的意义不同罢了,可以把它歌颂的无比高尚,也可以将它作为反面典型来讽喻,都只不过是人自身的一种态度,和被咏的物本身并没有多少关系。
经北龙市公安局查证,李宝集团如实交代了敲诈张仲成两千万元的犯罪事实,庆州市南古区拥有合法采沙资格的朱雨也向北龙市公安局提供了李宝集团敲诈、毁坏财物等犯罪事实,不出意外的话,到最后李宝集团被查封冻结的资产中,法院将将这些资产按比例返还给张仲成、朱雨等企业主们。
从李宝集团现在被查封冻结的资产来看,全部返还后,还会有大量的资产将被国家没收。所以,张仲成的两千万届时将会被全部返还。
而张仲成不管这两千万返还与否,他都安排财务,立刻按照合同约定,拨付了五百万元钱给春秋律师师事务所。
由于林溪枫和律师事务所盛凌仁主任约定,不受实习律师的限制,实行高薪政策,按照提成制计算收入。这一个案子,按照政策,他提取比例为办案收入的70%,所以,他办这一个案件的创收就达到350万元。
扣除购买相关仪器、差旅费、培训费等办案经费和雇佣人员的费用80万元,他的个人所得收入为270万元,向国家应交税额为个人收入的45%,然后扣除个人养老金、医保等费用,林溪枫这一次的净收入达到149万元左右,如果他在公安局上班,可能十年左右都难达到这一目标。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要感谢杨子腾、白云山人等人,他们筹谋将他加入北龙市公安局的道路给堵死了,结果反而让林溪枫收获滚滚财源,祸兮福之所倚,真乃诚不欺也!
虽然这一次办案,居然、曹上飞等人都贡献很大,但在收入问题上,林溪枫还是严格按照市场行情提供薪水,并没有因为和居然关系好,就采取平均主义,因为毕竟所扮演的角色不同,作用也不一样,还是要有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分配上的差别,这才符合市场经济的要求。
当然,如果居然、曹上飞等人遇到困难,需要资金,他林溪枫是不会吝啬这些钱的。
曹上飞、居然每人获得十万元左右的收入,也非常开心。尤其是居然,对林溪枫笑道:“没想到做了一回卧底,玩得挺过瘾,还能有这么多收入,看来跟着兄弟你干真有钱挣啊!”
林溪枫笑道:“这是三个月的辛苦钱,以后一段时期如果收不到案子,还要靠着这笔钱吃饭呢,省着点花。大哥,你如果不回青城山,继续在北龙市呆着,那就在张武的武术馆,给学生们代代课好了,以后有了案件,我们再在一块挣钱。”
居然笑道:“我一个出家的道人,对挣钱并不感兴趣,青城山上的香火,也足够我们出家人享用了,我想找机会去泰山转转,不知道兄弟是否能够陪着哥哥一块,去潇洒一回?”
“我们在嵩山峻极峰已经说好了,如果事情办妥了,陪你前往泰山一玩,当然愿意前往。不过,得等此间事情了了方可。公安局要找我们询问笔录,我们要把公安局没有掌握的材料提供过去,估计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行。”
曹上飞却没有居然那么淡然,拿到十万元钱,心中喜滋滋的,脸上溢满了笑容,再也不见以前那种木讷和脆弱的心态,完全变成了个阳光大男孩。
尤其是居然化装之术,令他很是敬服,要拜居然为师,深入学习化装之技,居然以已经教给他一些易容技艺,化装后已能够让常人无法认出,不肯再深入传授。
不料,曹上飞厮缠着不肯罢休,不断地恭维居然,还请居然喝酒,等于是掌握了居然的特点,居然最禁不住别人夸奖和恭维,无奈只好又传了几套易容之术,曹上飞学会了,才算作罢。
曹上飞按照林溪枫的要求,就呆在张武的武术馆教授猴拳、螳螂拳、鹤形拳等少林拳法,作为糊口的职业,心中却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尽快挣到一笔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到时候将父母亲接过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能耐,看看谁才是兄弟姐妹之间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也好让父亲和哥哥姐姐为他们当初的虐待行为后悔。
曹上飞所希望过上的岁月,林溪枫正每天都在享受着。毕业才数月,有房又有钱,父母亲在身边,小侄子宝宝在身边,这些人都是他最爱的人,每天能够和他们在一起,陪他们出去逛公园、逛游乐场、进馆子、看电影,让他们享受高质量的生活,这使林溪枫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和成就感。
本来按照口头承诺,林溪枫要等到年底才给王根生家进行精神损害二十万元的补偿的,现在有了钱,林溪枫直接给哥哥林溪水打了二十万元钱,让他到王根生家,把钱转给他们。孰料,王根生父子一来家中有钱,二来感到难堪,无论如何不肯接受这笔钱。因为这事牵涉私密,不好大肆声张,林家心意尽到,人家不收,只好作罢。
林溪枫又想到王学举在自己家中失火时,对一家人的救命之恩,经和哥哥林溪水协商,他让哥哥去找王学举,谈到了想资助他创业的想法。
一开始王学举不肯接受,但后来见林家态度坚决诚恳,便同意了。后来,林溪水将自家房子重新修复装修,购置了相关家具后,便抽出时间,专门给王学举家在前面院子处盖了三间门面房,垒了围墙,购买了各种日常商品,放置在门面房内,作为村里的超市。
王学举如果好好经营的话,这些收入就足够他自己用度了。当然,等把王学举家这些事做完,已经是第二年九月份了。林家因为报恩资助王学举之事,一时在村中传为美谈,大家对王学举的印象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改变。
这日,刚到公安局做过笔录,林溪枫就收到了单小玉打来的电话,明天中午要到家里做客,林溪枫热情地答应了。
林溪枫对单小玉始终只是好友加兄妹的感觉,一直对她不来电,他见单小玉心中对自己念念不忘,却不知该如何拒绝。单璐祺对王家庄有大恩,他林溪枫当然不能忘记单璐祺的恩德,而小玉却也是一个才德兼备的好姑娘,不感冒,不代表不能成为好朋友,只要双方没有逾越那条红线,来往亲密一些也无可厚非。
但该如何让单小玉放弃对自己的追求呢?
林溪枫在回家的路上,对他和单小玉的关系该如何走下去,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恰在这时,室友周军从BJ来电,说明天要回北龙,中午就到了,准备到他家蹭饭吃。
林溪枫突然心中电闪,为何不撮合这二人呢?
周军和单小玉同为研究生,又都是单身,周军家虽然是莱州的,但父母也都是中学高级教师,可以算得上书香门第,出身上就比自己家强,配得上小玉。
更重要的是,周军戴个眼镜,长相儒雅,身材修长,为人做事干练果决,现在站在BJ大学研究生的平台上,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两个人可以说条件都是好的,应该有成功的可能,值得一试。林溪枫想到这里,突然从心底笑了出来,为这个念头而喝彩。
第51章 临时拜佛
第二天将近中午,单小玉提着礼物来到农业厅家属院,立刻让林家充满了欢声笑语。她一进屋就抱住小宝宝,亲个不停,小宝宝被奶奶教育过,并不认生,十分亲热地喊她阿姨。两人很快玩在一起,十分开心。
林母忙着在厨房做菜,林士洵也在旁边帮忙。林溪枫在客厅中边看电视,边给单小玉削着苹果,望着单小玉和小宝宝在一旁闹得不亦乐乎的身影,想着要将周军和小玉撮合在一块的情形,心中也乐得不行。
当然,第一面是很重要的,如果单小玉第一面就不喜欢周军,以后就将这条路彻底给堵死了。
要想小玉喜欢周军,就不能给周军透露任何要将二人撮合在一起的信息,否则,周军看小玉的眼神必然是不一样的,甚至是不自然的。
你想想,在单小玉的心中,好友的女朋友,你瞪着眼,色眯眯地瞧着,无论如何不会是个好人,今后再联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所以,林溪枫没有向双方透露自己的任何想法,只是告诉对方,自己的好朋友凑巧也来家中做客了。
果然,林溪枫的这一招奏效了,大家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见了一面,中午的家宴气氛很是融洽。
作为BJ大学的研究生,林父林母都高看周军一眼,周军也很懂规矩,林叔、林姨的叫着,陪着林父说话,抱着小宝宝玩,很有亲和力。
听林溪枫介绍单小玉是通过诗会认识的好朋友,到家中做客来了,周军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对单小玉一口一个“小玉”的喊着,亲热得很,只差点就喊嫂子了,单小玉见林溪枫的室友如此接受自己,当然更是乐开了怀,不停地抿嘴直笑,这让林溪枫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等送走单小玉,林溪枫带着周军进入自己卧室,关上房门,问他对小玉的印象如何。
周军道:“你小子好福气呀,小玉知书达理,为人热情大方,更难得的是,她长得也那么漂亮,家庭条件还这么好,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林溪枫笑道:“送给你怎么样?”
周军脸色一变道:“大侠,你小子脑子犯神经了,你的女朋友,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没听说过,朋友之妻不可欺吗?”
林溪枫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袒露胸怀道:“兄弟,你哥哥我对她不来电啊!这东西,不来电,你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军诧异道:“小玉这么好的条件,主动来追求你,你还不来电?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做老婆,天上的仙女吗?我看小玉比天上的仙女也不差什么。”
林溪枫道:“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楚!小玉条件这么好,我偏偏没有相中她,真是没有办法。我理想中的情人不是她长得这个样子,比如,她是圆脸,我喜欢鸭蛋脸,她性格活波,我喜欢内向深沉一点的,她不胖不瘦,在我感觉,还是稍微胖了一点,我喜欢再瘦一些的。她是丹凤眼,我喜欢一汪秋水的那种。”
“你就作吧!作到最后,有你后悔的一天。”
林溪枫叹了口气:“可能是我没有这个福分吧!”
“你真不喜欢她?”
“不是不喜欢,而是在我心中一直把她当做了好朋友、好兄弟一样去看待了,就像对待你们那样,没有要和她成就姻缘的意思。”林溪枫又叹了口气,“说真的,我想帮你们撮合撮合,你喜欢她吗?”
“刚才一直把她当做你的女朋友了,角色上一下子转换不过来。不过,我感觉,小玉是个好女孩。”
“我把她的电话给你,他们一家要去BJ,我及时和你联系,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让他觉得你也是个不错的男人,我就解脱了。”
“你要真舍得把她送给我,我可就不客气,要横刀夺爱了。说实在话,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女孩,错过了,真难再找。你还是太理想化了。”周军不解地望着林溪枫。
林溪枫笑道:“你哥我说话,何曾不算话过?我只是凭着感觉走吧,或许将来真的找不到合适的,那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也很好吗?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还真是挺合适的,你努努力,还是很有机会的。”
周军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小声道:“我看叔叔阿姨都非常喜欢小玉,他们肯定也相中她做儿媳妇了,叔叔阿姨的态度你要好好考虑啊!”
“考虑啥?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他们。我的婚姻我做主,就这样定了,我支持你追小玉,并且愿意大力提供帮助。”
“你这家伙啊!”
“现在秋高气爽,正是看红叶的时节,你今天别走了,就住我这儿,明天我约上小玉,我从单位找辆车,我们一块到西山去看红叶。西山就在科技园区,离市区也就三十公里路途,很近的,给你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不好吧?我明天还准备回家去呢!”
“你要分清轻重,为了抱得美人归,推辞一天又怎么样呢?”
“只是,小玉喜欢的是你。明天去登山,在小玉眼中,我成了电灯泡,肯定很让她讨厌。”
“没事,除了约上你之外,我再约上唐为兵,唐为兵长得五官不正,满脸麻点,弓腰缩背的,给你作陪衬,一定会把你映衬得无比伟岸。”
“唐为兵要听到你这话,该气死了。”
“实话实话嘛,更何况唐为兵早已有女朋友了,你怎么说他,他才不在乎了呢!”
“你能确保明天我就能在游玩中给小玉留个更好的印象?”
“这就看你的功夫了。小玉喜欢诗词,你也要有点这方面的功底才行。从现在开始,我把这本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送给你,你好好研究研究,争取明天出师。”
“乖乖,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让我成为像你一样的古代体诗人,你有没有搞错?”
“你好歹是BJ大学的研究生,十几年的苦读,底蕴在那里摆着呢,不要给北大丢人,现在开始努力。”林溪枫命令道。
周军无奈地扶了扶眼镜框,深深地鄙视了林溪枫一眼,跑到书房书桌旁学习去了。
林溪枫负责给单小玉打电话,约她明天去西山游玩。单小玉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之前,林溪枫还没有如此主动地约她呢!接着林溪枫又约了唐为兵,让他明天一块到西山游玩。因为周军要学习,所以,林溪枫没有大肆找几个同学在晚上聚会。
熬到晚上,周军终于对林溪枫道:“理论我都学通了,五言绝句分为:平起不入韵、平起入韵、仄起不入韵、仄起入韵四种。
比如不入韵的格律,既然不入韵,第一句末字要发仄音,如果是平起就是平平平仄仄,第二句和第一句在音调上要有变化,所以是仄仄仄平平,第三句承接第二句的仄起,在末字上又要仄声结束,所以是仄仄平平仄,第四句接着在音调上进行变化,赋予抑扬顿挫之感,又因为末字要押韵并平声,所以是平平仄仄平。
如果是平起入韵,那就是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了。以此类推,五绝我基本上都记住了。七绝也是同样的道理,比如平起入韵,那就是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了。
七律基本上也是类推,我也应该能够掌握了。律诗的对仗的问题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溪枫赞道:“很棒,北大的研究生,水平确实不一样。半天就成为诗人了。”
周军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露出一脸愁苦之色道:“可是,对于近体诗几种格律上的特殊情况,我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清楚它们的规律是什么。另外,即使按照中华新韵,哪些字是平声字,哪些字是仄声字,我小时候拼音学得不太好,总是弄错。”
林溪枫笑道:“既然是特殊情况,作为初学者,就不要涉猎太深了,做的诗作多了,自然就会慢慢掌握,现在干脆不用去管它。从中华新韵来说,一声二声都是平声,三声四声都是仄声,掌握这么多,再注意押韵问题和律诗的对仗问题,基本上在格律上就会有大问题。
你先做上一首诗,想象一下在西山游览并欣赏红叶的情形,做上两首简单的七绝,我给你点评点评,基本上就差不多了。明天你直接拿着这两首诗作,吟诵出来,一定能让单小玉对你刮目相看。”
周军于是又开始趴到桌子上,绞尽脑汁地思索创作。
客厅中林溪枫和父亲林士洵在看十八大专题报道,电视声音不小,很是热闹。
林士洵边看电视边拿眼瞅向书房,拿起遥控器调低音量,对林溪枫叹道:“周军不愧是北大的研究生,这么刻苦,到这儿了还这么用功学习。”林溪枫心中暗笑,嘴边连连应承道:“学霸嘛,那可不是白当的。”
周军一个人躲在书房中,耳朵听着客厅中的报道,脑子里浮现着单小玉的倩影,心中不停地构思着诗作,可谓是抓耳挠腮,考研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艰难过。
由于限制条件太多,足足熬到夜里十点多,作品才算出炉,林溪枫看完电视,进入书房,给北大的研究生做了一回教授级讲授,两个人忙活到半夜,才算罢休。
第52章 红叶情缘
第二天是星期天,上午八点半,林溪枫带着唐为兵、周军二人吃过早点,来到单位借了一辆轿车,由唐为兵开着,到新京大学去接单小玉。路上,林溪枫望着车内的装饰道:“不行,得赶紧学车,还是买辆自己的车开着舒服。”
唐为兵道:“大侠,你小子刚从我这儿提前预支了十万元钱,哪里还有钱买车?”
林溪枫笑道:“哥不是还有本职工作嘛,一辆汽车而已,小意思。”
周军也惊叹道:“你小子手段可以啊,才毕业,又买房又要买车的。”
林溪枫敷衍地笑道:“一般,一般。”
“才到律师事务所,一个实习律师,又不出名,钱的来路不明吧?”周军疑惑不解地审视着林溪枫。
“我一不偷二不抢,正大光明的,有什么来历不明?又不是政府官员贪污受贿,腐化堕落。哥的主意多,要不是你们跟着哥,也不可能在书市上赚这么多钱吧?”林溪枫悠然自得,颇为得意地说,浑然不顾周军、唐为兵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眼色。
他转而又对周军道:“这些都是小意思,你要是把小玉追到手,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甚至二十年。你知道,她爸爸可是从BJ一所大学被新京大学高薪挖来的,人家在BJ也有大房子,在北龙市住的更是别墅,她爸爸和一些政要在大学时是同一寝室的室友,像我们之关系那样,你娶了她,什么事办不成?”
周军咂舌道:“乖,她家庭条件这么好!你越这样说,不是让我越自卑吗?”
“自卑什么?你的条件也不差,以后研究生毕业了,进入中直机关,保不准二十年后也是一个高官官员呢?”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三个人说笑着,很快来到了新京大学门口,周军想让开车到璧山路看看单小玉居住的地方,但单小玉早已来到大学门口等着,周军只好将这份心暂时给藏了起来。
只见单小玉穿着肉粉色印花T恤,外套横条纹开衫,下身穿一身水洗牛仔裤,脚穿蓝色运动鞋,显得自然潇洒,优美大方,周军见了,更是心动。
单小玉本来想着是林溪枫独自相邀,谁知一看车中已经有三个人了,有些扫兴,但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也没有多想,一头钻进副驾驶的位置坐下,和他们打过招呼,小车一骑绝尘,向着市郊西山开去。
三人早已约好,既要撮合单小玉和周军,又要不着痕迹,所以路上不断地讲些笑话,调节气氛,把单小玉乐得前仰后合。
车子还没有开到景区,老远就看到前方一座乌压压的山脉,在白云边悠然而卧,气势峥嵘。山势虽然不算太高,但连绵起伏,云蒸霞蔚,林木繁茂,富于变化,方圆数十平方公里,又经过市政府极力打造,早已成为北龙市市民就近休闲的最好去处。
北龙市市政府的惠民政策,景区免门票,所以唐为兵在保安的引导下将车子开到停车场,四人就进入景区大门。
景区正对着大门是一块十余米高巨石,巨石上镌刻着著名书法家题写的“西山”二字。巨石后便是翠竹掩映下的山体。
四人顺着道路朝前走,山势先是下行,走到下面便是潺潺流水,旁边都是一片粗大挺拔的竹林,林子里盖得有简易的木制小房子,小房子旁有十几只肥硕的公鸡正在林间寻找食物。
“这鸡好肥,散养的,绝对的土鸡,无添加剂,无公害,吃着肯定好吃。”唐为兵艳羡地说。
单小玉见唐为兵眼中几乎冒出绿光的样子,不禁捂嘴一笑。
“等下山了,我请你们到这景区馆子里吃,既然散养了这么多公鸡,估计就是招徕顾客用的。”林溪枫道。
四人在竹林里流连了一会,开始顺着山溪朝上行。山溪前面有一条小坝,堵住了一汪碧水,碧水顺着小坝流下,如同瀑布一般,水质十分清澈。
单小玉行到小坝之上,看到小坝内一汪碧水,忍不住要过去掬上一捧水,洗上一洗。她手中拎着精致的镶花小皮包,本想递给林溪枫拿着,谁知一看站在身边的人是周军,周军已经很是体贴地伸出手来,于是,单小玉只好对着周军感谢地笑笑,让周军将小包提在手中。
再顺着山溪往上走,石头砌就的小路渐渐曲折不平,山势也更加陡峭,道旁满是各种不知名的树木,在深秋中依然显得郁郁葱葱。
走了一段路,渐渐望见了山溪一侧漫山的红叶,如同霜染的一样,将整个西山勾勒得像一幅大型的红色山水画,一树树俱是红得像火一样的枫叶,矗立在各自的山岭上,在秋风中摆动着身姿,热情洋溢地招呼着每一位到访的客人,更有枫叶在空中飞舞,无声地向人们介绍着西山的瑰丽。
按照计划,唐为兵首先兴奋地张开双臂,跑到枫叶岭前喊叫起来:“啊,太美了,真是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啊!”
“为兵的诗兴来了,赶紧给我们做上一首吧?”林溪枫在旁大声道。
“我背背***诗词还可以,让我做诗,水平还不中。你是我们大学诗社的前任的社长,你给我们做一首听听行不行?”唐为兵倡议。
周军和单小玉立刻跟着来了兴趣,纷纷叫好。
林溪枫道:“天高气爽,红叶漫山,这风景确实值得赋上几首诗作。既然你们要做诗,我就先抛砖引玉,先做上一首以枫叶为题的七言绝句,我用的是新韵七阳韵,不求你们步韵,但也要是七绝,各自随意创作,切枫叶题,直抒胸臆即可。
我做过之后,下一个要求周军做,周军做完可以要求下一位做。谁要是在一刻钟到二十分钟内做不出来,要罚他唱上一首歌曲或者讲个笑话,给大家助助兴。你们认为怎样?”
单小玉首先鼓掌叫好,周军很沉稳地扶了扶眼镜框,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唐为兵用手摸了摸塌陷的鼻梁,再拍了拍一张麻脸,无奈地道:“你们三个都同意了,我不同意也没有用了,少数服从多数吧,顶多最后我唱上一首歌曲罢了。”
见众人都点头同意,林溪枫紧走几步,来到一棵枫树前,任由单小玉拿着相机拍照,开口吟诵道:
“西山溪畔夜风凉,
明月来邀共进觞。
不愧天宫陈酿酒,
秋朝树树胜春光。”
周军听了,连连点头,露出学者的样子,沉稳地点评道:“拟人的手法,有神话的气息,把景物写活了,明月邀请山溪畔的枫树喝酒,天上的陈年佳酿真是好啊,这一树树枫树喝酒喝醉了,今天都是一脸的酡红,自成一景,这景色比春天的山花烂漫还要美好啊!”他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诗作带来的美感,连连赞道:“妙妙!”
就在他边品边叹的时候,从山上突然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笑声,几人向上凝目观瞧,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山岭上,有三个妙龄女郎正在一树树红枫下嬉闹。
林溪枫和唐为兵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三个女郎身上,只有周军仿佛没有看见似的,滔滔不绝,直到对着单小玉将自己的见解解说完毕,才微笑着朝单小玉点点头,意思是你赞同我的观点吗?
单小玉见林溪枫和唐为兵心不在焉,周军如此置上面的美女而不顾,专心地和自己探讨诗作,心中对他的好感增加了几分,频频点头称是。
等来到三个女郎近前,只见三个女孩也就二十出头年纪,其中一个女郎个子高挑,身材苗条,从远处看去,就能发现其与众不同的气质。其上身穿着白牛仔单扣西服,内衬灰色毛衣,下身穿一件淡蓝色阔腿裤,如同金色辫子似的腰带箍了两圈束在腰间,垂下的丝绦,自然地悬在裤子一侧,脚穿一双金色猎虎鞋。
可以说,这女郎身上没有什么大红大绿,但是在其他两个穿红带绿的女孩面前却如同有着非凡的气场一样耀眼,把光泽全部凝聚在自己身上,立刻引起了林溪枫等人的强烈关注。
周军想要吸引单小玉的关注,自然不屑去欣赏这三个女郎在干什么,他见林溪枫和唐为兵有些走神,也不再等待个十分钟二十分钟再把昨天晚上两人共同研究的诗作拿出来,直接对着三人道:“注意了,注意了,我的灵感来了,请你们欣赏我的枫叶诗。”
岭上三个女孩听到有人说话,一起扭头过来,向四人张望,四人也不约而同在溪边向岭上望去,他们的眼神仿佛各取所需似的,只在一瞬间,林溪枫和那个高挑女孩的眼神便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带着丝丝火花,各自眼神里的精神渴望仿佛会说话似的向着对方内心飞去,直直相互看了五六秒钟,女郎才矜持地别过头去。
林溪枫心中大颤,这女郎鸭蛋脸,披肩长发,面皮白中透红,俏面生辉,一双妙目中仿佛一汪深水,有着无限的风光,让你想留连不止,一个劲儿在她身旁,享受交流的美好,哪怕不亲芳泽,近距离就这么欣赏着,也会让人满足。林溪枫知道,这魔力四射的一瞥注定让他终生难忘了。
唐为兵和单小玉也惊诧于这个女郎的美貌,仿佛是电影中人一般,可惜他们发现,这个女郎的美目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直直地和林溪枫碰在一起。
单小玉本来自诩貌美,在这个女郎面前,不觉也有些自惭形秽。这个女郎旁边也有一个女孩,长着一幅瓜子脸,面容姣好,和小玉不相上下,但看四人时,显得文绉绉的,如同河边扶风绿柳,比小玉泼辣爽快的性格多有不同。另外一个女孩虽然长相一般,但也气质不俗,一看也是一个读书人。
单小玉脸色晦暗下来,林溪枫浑然不觉,不时抬头再去看那女郎,那女郎仿佛有所感应似的,也频频向他侧目。
貌美女郎旁边那长相一般的女子见了,轻声对着貌美女郎笑道:“嘻嘻,那个英俊男子相中你了,不断地拿眼瞅你呢,你是不是喜欢他,要不要我过去向他要个电话?”
貌美女郎娇羞地又望了一眼林溪枫的身影,转身对着同伴骂道:“死妮子,又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上前去和同伴又闹在一起。
这边,周军察觉出单小玉的情绪波动,忙边走边挥着手,大声道:“请注意,请注意,我已经把这首枫叶诗想出来了,现在给你们吟诵一下。”
林溪枫等人已经走过了岭上三名女孩之侧,都收回了身心,忙道:“快说吧,我们听着呢!”
周军望向单小玉,单小玉很快从刚才的晦暗心理中恢复了过来,心道:“只不过是个过路人而已,下次再难相见了。”她很感激周军在几人看到漂亮女孩后仍然以自己为中心,微笑着对周军点点头。
第54章 吟诗比试
周军立刻感到了一股温暖在心中奔腾,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字一句地念道:
“流瀑如约峪下迎,
拾级红叶笑一程。
满川山水难装去,
夜夜相思望月明。”
林溪枫首先鼓掌称赞:“拟人和夸张的手法,把景物写活了,清新自然,好诗,写的比我的好。”
周军眼中一脸春色,望着单小玉,在林溪枫的指导下,他的作品含有深意,所以她很期待小玉的评价。单小玉刚要开言,四人身后已经又传来嘻嘻的笑声,只听那个姿色平常的女孩大声学着林溪枫的口吻道:“好诗啊好诗,比我写的好!哈哈哈!”
林溪枫刚才和漂亮女孩对过眼,心中有着异样的感觉,被人家笑话了,面上一红,却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周军心在单小玉身上,也要注意言行。唐为兵可就不顾忌那么多了,回头对着三个女孩喊道:“三个美女,要不你们过来陪我们共同吟诗作赋吧?哥哥请你们中午一块吃饭。”
刚刚说话的女孩接过了腔,对着四人喊道:“我们不是诗人,不会附庸风雅,你们自己上山做李白、李清照去吧!”接着又是传来哈哈的笑声。林溪枫回头望时,见其他两个女郎也手掩嘴角,窃笑不止。
四人也自顾自地笑了一会,继续朝山上行去。
林溪枫提醒道:“军,下一个你让谁做啊?”
周军思维缜密,感情细腻,当然要让单小玉多想一会儿,当即道:“下一个是为兵。”
唐为兵皱了皱干巴巴的鼻梁,做一脸苦相状,开始思考,这时不仅山溪这边是遍野的枫林,山溪的那边也山势陡峭,层林尽染。
走在山溪之侧的石阶上,两边如同穿着红色铠甲的无数将士迎面涌来,这种自然美给人的震撼力是极大的,四人都有一种要大喊大叫一抒胸臆的想法。林溪枫首先在密林之中,空旷的山谷上啸叫起来,长啸声浑厚悠长,把山谷中的几只小鸟给惊了起来,振翅在空中飞腾,渐行渐远。
林溪枫一喊,其他两名男士也毫不客气跟着长啸,周军更是将手指放到嘴中,运气鼓动,脸色憋得通红,发出了响亮震耳的声音,在空谷中不停地回响。这响声只把单小玉震得捂住了耳鼓,她痛苦地叫道:“别喊了,耳朵快震破了!”三人才余兴未尽地收了兵。
过了二十分钟,唐为兵不出所料地没有想出作品,三人罚他唱了一首歌曲,又嬉闹了一会,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山顶。
下一个做诗人不用说,那就是单小玉了。单小玉早已构思在心,这时不慌不忙地吟道:
“岭上霜枫映碧空,
为谁摇曳为谁倾。
匆匆日色催人去,
心底难舒片片情。”
她矛盾的心理在这首诗作中反映得淋漓尽致。把自己比作枫,或者把自己比作看枫的人,都在抒发着一种没有对上眼的无奈和伤感。林溪枫岂能不知,只当做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带头鼓掌叫好。
四人在山顶流连,朝下望着山川、峡谷、飞瀑、流泉、红枫、绿树,朝上望着红日、蓝天、白云、飞鸟,都觉心旷神怡,精神倍涨。
逗留了一会儿,日色已经近午,四人便开始返程。
作诗游戏重新回到林溪枫这儿,他一边构思,一边在心中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女郎,眼神的碰撞让他产生了一种心悸,非常渴望在下山的时候能够突然再次见到那个女郎的身影。想了片刻,他一边吟,一边朝旁边山岭和山下道路中张望,只是哪里还有那个女郎的身影呢?
“我这次用平水韵七阳韵。
一树秋风一树凉,
偏能此季显荣光。
西山学下丹枫志,
霜冷如刀任尔强。”
吟毕,他自己评价道:“以物励志,中规中矩,不够出彩,权当作业。下一个,周军。”
单小玉笑道:“你的诗,要改两字方妙。”
“何字?”
“第三句学下改为立下,丹枫改为溪枫,方妙。”
周军和唐为兵按照意思念了一遍,皆鼓掌大笑,林溪枫一时无语,翻了个白眼,催促周军快些作诗。
周军在昨晚已经有所准备,林溪枫帮助他,定要他在诗词比拼中占得头筹,所以胸有成竹,自是表现出气定神闲的气质,背着手,做出边走边想的样子,颇有学者风骨,令小玉不能不有所侧目。
不一会儿,他下山走到一棵枫树下,把手扶住那棵红枫,眼镜框背后折射着睿智的光芒,缓缓向着三人吟道:
“青葱岁月无人晓,
待到红时万众来。
日冷霜寒何足道,
风流要向一山开。”
林溪枫听了,首先鼓起掌来,连叫:“构思精妙,气势恢弘,志向远大,比我写的那首强太多了,北大的研究生就是不一样啊,只凭这首诗作,就可看出,我们的周军同志将来必成大器!”
周军脸上一阵潮红,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框,连说:“谬赞”,拿眼去看单小玉,单小玉也是连连称赞,谓之不俗。
这个时候,唐为兵也不甘寂寞起来,还没有等到周军说话安排,他自己跳出来道:“我也献丑来上一首,请你们品评品评。”
三人都道:“好好好,你想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首好诗。”
唐为兵洋洋自得地吟道:
‘我到西山看风景,
满川红叶飞不停。
只疑出自摇钱树,
弯腰拾到夜三更。”
他边吟诵边表演,先举起手来来去捧飞落的红叶,然后又弯下腰去拾地上的红叶,露出十分贪婪的表情。这一出洋相,把大家都给逗得哈哈大笑,单小玉更是肚子都笑得捂了起来。
大家笑罢,林溪枫指着唐为兵感慨道:“有你这个财迷,我们把书市生意交给你去做,那是一点错都没有的,将来也必成大器。”
周军点评认为唐为兵的诗是打油诗,不符合要求,应当表演个节目,单小玉兀自笑个不停,此时道:“这比表演个节目有意思多了,算是完成任务了。”周军才作罢。
轮到单小玉,单小玉却不愿再做下去,声称有唐为兵的诗作出现,自己再做下去就无聊了。
周军等人趁机要求单小玉唱上一曲,单小玉抵不过,边下山边唱了一曲流行歌曲,声音虽然不够专业水准,但也博得三人的热烈掌声,引得道旁游人不断侧目。
一路上,周军不时拿着手机给单小玉拍照,还要了单小玉的微信号,说是好给单小玉将照片发过去,小玉十分高兴地接受了。
来到山下,已经中午时分,四人坐进景区内的餐馆,一块吃饭,林溪枫游目四顾,哪里还有上山时见到的三个女郎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结账时本来说好林溪枫请客的,周军悄悄地到吧台把账给结了,这番殷勤自然让单小玉增加了好感。
总之,这趟西山之行,在事前周密的安排下,顺利完成了既定目标,周军初步获得了单小玉的好感,为以后加强交往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而林溪枫也在西山碰到了让自己倾心之人,可惜人海茫茫,惊鸿一瞥,那人的身影却该再到哪里去寻找呢?
料理完李宝集团犯罪案件的相关提供证据工作,安顿好父母和侄子,给父母准备了足够的钱钞和一应生活用品,他就按照和居然道长的约定,在11月15日这天早上启程前往泰山。
下午三点钟到达泰山脚下,林溪枫想和泰山的诗友钱华联系,由钱华负责接待。
钱华三十多岁年纪,和林溪枫都是五岳网络诗词学会的编辑,两人在诗词学会历次组织的活动中早已熟络,而钱华恰恰在泰山天街上经营一家旅馆业,早就一再邀请林溪枫过来了。由他负责接待,可以随意住在泰山顶上,观看泰山日出盛景。
想想现在好多人因为山顶旅馆太贵或者订不到房间,只好趁着夜色登山,早上在泰山日观峰观赏日出,一夜跋涉,经风受寒,无法休息,这有朋友正好是在泰山之巅开旅馆,可以免费吃住,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居然想到泰山长住一段时间,进行修行。他还想让林溪枫了解一下他们道教的礼仪,住在道观中,长长见识。所以,他提出此行要先挂单到泰山半山腰处的一处老君道观,再去泰山之巅游玩。林溪枫拗不过居然,只好放弃了先和钱华联系的念头,陪着他去那家老君观。
泰山属于五岳之尊,加上周边没有划入景区的山脉,总面积绵延数千平方公里,主峰高达一千五百四十多米,巍峨雄壮,气势恢宏。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汉武帝盛赞泰山:“高矣,极矣,大矣,特矣,壮矣,赫矣,骇矣,惑矣。”诗圣杜甫也在登泰山时要“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些都可见泰山的自然和文化魅力。
两人背着行囊到达山下时,沿着梳洗河,经过岱庙、红门、万仙楼、三官庙、壶天阁等景点,一路跋涉上山,边走边欣赏沿途风光,终于到达泰山山腰中天门,已是黄昏时分。二人放目观瞧,远处山坡上有一占地颇大的楼观,白云低垂,香烟缭绕,苍松翠柏掩映,殿宇参差,飞檐高挑,红墙碧瓦,蔚为壮观。
居然今天为了挂单,专门恢复了道人装束,头挽蟠髻,扎混元巾,戴五岳冠,身穿蓝色三齐道袍,足穿白袜,袜口缚在灰色裤子上,脚蹬圆口青布鞋,打扮得极为利索正规。他见了楼观气象,兴奋地叫道:“真是一个修道的好地方,就是这里了。”
两人斜刺里穿过一片青石小径,约莫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楼观之前,只见绿漆木制二层门楼正上方悬挂着一块蓝底匾额,上面书写着三个鎏金大字:老君观。观前一尊体型无比硕大的石雕青牛,正做着引颈奔腾之状,双角前倾,峥嵘之势极强。
第55章 人心叵测
走进大殿山门,两边都是偏殿,宽阔的院子里摆着八卦香炉,香炉中香气扑鼻。正面主殿中供奉的是一尊高大的吕洞宾雕塑,铜像虽然略显陈旧,但栩栩如生,两旁是两个童子。
穿过纯阳殿,后面院子里,翠竹掩映下,有一泓碧水不知从山上何处流入,泉水清澈,里面有成群的锦鲤在来回游动。院子中也摆着高大的香炉,香火正旺。
后面的大殿雕梁画栋,比纯阳殿还要高大,里面供奉的正是太上老君金身铜像,老君像的雕塑家可谓是大师级别,把太上老君塑造的和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几乎无二,额头带些皱纹,下颌灰白的胡须,面带微笑,一双眼睛威严中带着亲切,仿佛洞明世间的一切,定然有着无穷无尽的法力,让人仰视。
居然朝前鞠了三躬,跪在地面蒲团之上,恭恭敬敬地在老君像前磕了六个响头,起来又鞠了三躬。林溪枫不信鬼神,但他在少林武院多年,深受佛理为善精神熏陶,佛道一体,所以,基于这层原因,他也随着居然跪下,表示敬意。
出了大殿,林溪枫看了这道观景象和老君气象,心中感叹,早已诗兴勃发,酝酿多时,这时随口吟颂一诗赞曰:
“谁放青牛云海上,仙风荡漾满峦川?
飞檐一角舞螭尾,兜率九霄迁岭边。
日照丹炉舒意气,泉流阆苑睹高贤。
幸有道祖施玄术,秀水灵山赤县天。”
大殿外院子中恰有一中年人,正站在香炉旁供香,十分虔诚,偶然听到了林溪枫的吟诵,鼓掌赞曰:“好好!”
林溪枫赧然一笑,没想到随口吟诗,竟然被人听到,他歉然对那人道:“打扰了。”
那人移步过来:“听老弟口音,好像是庆州人士。”
“是,我是寿元人。”
那人一抱拳:“哎呀,原来他乡遇故知啊,我也是寿元县人,名叫毛静元,在TA市做木材生意,幸会两位。”
居然叹道:“天呐!天下这么大,竟然在泰山的道观中还能碰到老乡。”两人也向毛静元做了自我介绍。
“今天天色已晚,两位在哪落脚?”
林溪枫把居然想在老君观挂单的事说了,毛静元一笑道:“这容易,我们有个老乡,是庆州市庆南区人,法号胡紫安,就在道观中任职十方堂主,我们到泰山来,都要到他这儿坐一坐,他现在就在偏殿中,现在带你们过去找他。”
毛静元热情地带着两人再次进入大殿,从一个侧门进入偏殿。
偏殿里一张书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四五岁左右的道人,脸型狭长,下颌外翘,眉毛淡稀,唇上留一撮黑色胡子,身穿青色道袍,头戴月牙冠,戴着一副眼镜,正拿着一本书在观看。
毛静元唤道:“胡紫安道长!”
胡紫安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毛静元,审视地看着林溪枫二人。
毛静元刚要讲话,手机响了,于是简单介绍道:“道长,这两位一位是我们的老乡,一位是要在您这儿挂单的道长。我们刚才相见,一见如故,请道长多加照顾。”
胡紫安面带微笑,微微点头。
毛静元抱歉地对二人笑笑,跑到外边打电话去了。
居然走到胡紫安面前,深施一礼道:“道兄慈悲!”
胡紫安抬起头:“哦?老修行从何处来?”
居然客气地答道:“您老好,弟子从青城山无量观来。”
“老修行仙姓?”
“弟子俗姓蒋,名三通。”林溪枫在旁好奇地听着两人对话,这时才知道居然俗名叫蒋三通。居然边说,边不忘对着林溪枫灿然一笑,林溪枫好奇的样子,正是他所希翼看到的。
“您度师仙姓?上下如何称呼?”
“弟子度师他老人家武当山林回道长,俗名讳刘宗伯。”
那道士神色微变,两道精光从眼镜片后直直地射来,审视着居然,但只是一眨间又恢复了平常,又问道:“那您老修行道号如何称呼呢?”
“小道名叫居然。”居然被胡紫安突然的凛冽眼神刺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对,却又不知什么地方不对,仍然态度谦恭地答道。
那道士又是一怔,突然微笑着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既然有静元居士介绍,欢迎老修行常住,我在道观多年,您是初次回常住来吧?”
居然也微笑道:“您老慧眼,弟子是初次回来常住。”
道士从桌后走出来,又看着林溪枫,对着居然问道:“这位居士是?”
居然道:“他是我的兄弟,名叫林溪枫。对我们道教比较虔诚信仰,想随我到这儿一块体验生活,还望道兄接纳。”
“林溪枫,好名字,好好好,欢迎你们。”
这时,毛静元快步走进来,因为家中有急事,要立刻赶回TA市区,前来和二人道别。他要了二人的电话,和胡紫安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我这就给你们安排地方,请随我来。”胡紫安非常热忱地引领着二人出去,来到大殿后面的一间后罩房,打开房门,对二人说声:“请稍后!”走了进去,随手将门关上了。
此时天色已昏,罩房中开着灯,林溪枫从门缝中看到,里面有一名小道士,正在打扫卫生,那应是一间客堂,里面摆着茶桌。二人从外面隐隐听到那胡紫安道人打电话的声音。
过了片刻时间,小道士将门打开,请两人入内,小道士将门关上,转身离开。
胡紫安哈哈笑着,请两人入内在茶桌旁坐下,开始给二人倒茶,边倒茶边道:“周紫全主持在TA市开会未回,刚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同意您挂单了,这位居士也可一块入住。来,我们先喝茶,等一会儿,我让刚才那徒儿给你们将斋饭端过来。”他面向林溪枫,呵呵微笑着,“我们出家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我一般是不吃晚饭的,但像你这么年轻,不吃饭,身子骨就受不了了。”
林溪枫躬身道:“多谢道长!”
“来来来,请喝茶。”
居然问道:“道兄,那我们在哪里安歇?”
“不急,我已经着人安排,居然道兄、溪枫居士,来来来,请喝茶。”胡紫安端起了茶杯。
二人客随主便,只好一起端起杯子,杯子里的茶水黄澄澄的,冒着丝丝的蒸气,泛出一股清幽的香味。二人将茶水喝入口中,感到一股香甜还有少许苦涩的味道,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疑惑地望着胡紫安道长,胡紫安堆出满脸微笑:“这茶是决明子茶,有那么一些咸味,但有润肺、清肝、泄热等多种功效,是道观待客的好茶,请两位再多品两口,就习惯了。”
二人不忍拂逆了胡紫安道长的一片好意,于是又端起茶杯来,喝了两口,就觉着这苦味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咸味,既然有如此多的药效,主人又一再盛情款待,不一会儿,两人就把一杯茶喝完了。
蓦地,二人觉得眼前金星乱晃,只见到面前的胡紫安道人笑得很是欢畅,面目逐渐模糊。林溪枫知道不好,站起身形,就要上前去拿胡紫安道人,可惜一个踉跄,人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等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身在何处,手足俱已被人五花大绑地用绳子缚住,拴在一根柱子上,动弹不得,嘴中也被牢牢地塞进了一团东西,不能说话。
过了片刻,他才恢复了一些视力,发觉自己处在一个地下室中,周围堆了一些道观衣被等物,室内空气冷飕飕的,让人身子感到阵阵寒冷,他察觉外衣外裤俱已被人拔去,只剩下一身秋衣秋裤。他心中不由暗暗懊悔,后悔不该听信居然的话,和他一块到陌生道观贸然来挂单,使自己遭遇安全问题。
后悔不该太过相信别人,不去认真地察言观色,发现别人的本心。更后悔不该轻易去喝胡紫安的茶水。胡紫安进入后罩房,无缘无故地将房门关住,可能背着他们在暗中做了手脚,为何不警惕呢?更何况,当喝茶水味道苦涩不正时,更应该引起警觉才对。
总之,这次发生的事,是江湖险恶的一堂生动的教育课。可是,受到教育了,也身陷囹圄了,能否脱险,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又有些疑惑地想,为何这个胡紫安道人要将自己二人拿住,意欲何为呢?
他回想见到胡紫安的一言一行,回忆起胡紫安初见他们时候的冷淡,而在居然谈到师父是林回道长时,胡紫安脸部表情有比较明显的变化,难道他和林回有仇?
但也不至于因为和师父有仇,就随便迁怒于每一个徒弟吧?那是为何?难道是因为李宝犯罪集团?对呀,这个道士出家前就是庆州人,和自己是老乡,极有这个可能!
这个集团中有几个都是江湖好手,拳脚功夫出众,其中一个甚至是林回的徒弟、居然的师弟了然,李宝集团被抓获,他们的员工还在,如果这些骨干分子的朋友细问根由,是可能掌握居然和他林溪枫的情况的!
林溪枫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心惊,和一个犯罪集团作斗争,没有想到会不断地面临危险,哪怕是远远地跑到山东泰安,远离尘世的道观,竟然还会被此案所牵连。
只此一件,就足可见李宝势力的猖獗和疯狂。看来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斗争时,丰富斗争手段和斗争方式,讲求斗争技巧是绝对需要的。他又想,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毛静元应该是诚心和他们交朋友,并没有害他们的心思的。
第56章 山野角力
他想着想着,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地叫唤,他们在告诉自己的主人,早就饿了,该吃东西了。身子发冷,肚子发饿,手脚不能动弹,口里塞满了东西,这种滋味极不好受。
林溪枫想,也不知道居然大哥现在在哪里,情况怎样?这个胡紫安是个恶道,难道整个老君观的道士都为虎作伥不成?这样一座偌大的道观,所有道士都像胡紫安道人那样,也不可能啊!
如果不然的话,这胡紫安道士也不会不将他们向道观的其他道士尤其是伙房的道士做介绍了。既然这样,那这次将他们毒倒的行为一定是这胡紫安道人个人干的。现在既然自己处在地下室,如果被人发现就有获救的机会!
可惜,手脚被缚,嘴不能言,想弄出一些动静也无法做到啊!
也幸亏林溪枫打熬身体多年,一直没有停止练功,虽然山中的地下室十分寒凉,还不至于被冻坏。他使劲挣了挣捆住身体的绳子,发觉绳子十分结实,根本无法挣脱。无奈,他只好将养声息,闭目养神,等待时机。
等到半夜时分,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轻声轻脚地摸到了地下室门口,用钥匙将门轻轻地给拧开了,随手又将门给带住。来人打开了手电筒,一束光波直直地射在林溪枫的脸上。
虽然被灯光照射得看不清来人面目,从来人的动作来看,林溪枫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胡紫安恶道过来了。
果然,随着光波的移开,林溪枫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来人穿着便服,脱掉了道帽,头上露出中间一大片光秃秃发亮的脑门,眼中凶光四射,再衬着他那一张大长脸,特别让人惊恐。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胡紫安。
只见胡紫安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一个大麻袋一样的东西,来到林溪枫面前,将大麻袋一扔,用手拍了拍林溪枫的脸蛋,阴恻恻地一笑:“冷吗?”
林溪枫愤怒地甩过脸去,胡紫安又用手将林溪枫的头给摁了回来,又是一声干笑:“饿吗?”
林溪枫不再躲避,嘴不能言,就用眼睛狠狠地盯视着胡紫安。
“怎么,不服?知道为什么把你绑起来吗?你和这个居然坏了我的好事,还自己找上门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林溪枫做出茫然的样子,不解地望着胡紫安。
“胡铁力你知道吗?”
这样一问,林溪全明白了,这个贼道人,果然和李宝犯罪集团有关。天下很大,有时候又很小,小得像个地球村似的,不是冤家不碰头,古人之言,诚不我欺也!但为何自己喜欢的人,那个长发女郎,却一面之后就杳如黄鹤,不见踪迹了呢?
“他是我的亲弟弟,我是他的亲哥哥,我俗名叫胡铁牛。明白我为什么收拾你们了吧?”
林溪枫讶然,如果多和毛静元沟通几句,知道此人的俗名,或者就能够联想到胡铁力,提高警惕了。看来行走江湖,经验还是太浅了。把人家亲兄弟送进了牢房,两人毫不知情,还主动前来投靠,落到人家的手中,人家还能不趁机报复?
胡紫安恨恨地道:“我兄弟和李总都已经说好了,到明年就为我们道观送上一尊纯金的老祖雕像,届时那将是我们道观的盛事,我在道观的地位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加入SD省和TA市道协领导层,不再用看师弟周紫全的脸色。”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中有着缕缕的向往之色,仿佛美梦才被打破似的,突然对着林溪枫露出凶神恶煞之状,恶狠狠地道:“你说,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能饶了你们吗?”
林溪枫释然,鄙夷地望着他。
“本来要把你们两个都一刀杀死在这里的,可惜这里是老祖殿堂所在之地,不能让你们的鲜血给亵渎了,那就给你们留个全尸,到山野上去喂狼吧!”
胡紫安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了林溪枫被绑在柱子上的那根绳子,然后伸手一推,将林溪枫噗通一声推倒在地上。他拿起刚才解开的绳子,重新连腰带腿把林溪枫缚得蜷缩在一堆,一抖搂麻袋,将林溪枫当头套住,用手拽住袋口,伸脚将他给踹进了麻袋中,又拿出一根绳子,将麻袋口牢牢缚住,一把背在背上,开开暗室的门,轻轻走了出去。
林溪枫在麻袋中捆着,仍然见不到丝毫的外部环境,只感到胡紫安将他给放了下来,好像胡紫安用什么东西勾住了袋口的绳套,很快,林溪枫的身体就在半空中来回地晃悠,他知道被胡紫安给挑了起来,另一边应该是居然大哥吧,难兄难弟一块被人给扔下山崖,这回算是交代了。
只感到胡紫安在晃晃悠悠地走着,一步高一步低地前行,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不时有山道上的石块或者灌木丛碰撞在麻袋上,把他的身体咯得生疼。林溪枫为了阻止胡紫安跑到山崖边,把他们抛下悬崖,他在麻袋中剧烈晃动起来。他的体重比居然要重,这样剧烈晃动立刻使胡紫安举步维艰,不能正常行走。
胡紫安生气地放下了挑子,准备打开麻袋再收拾林溪枫。
林溪枫哪里给他这样的机会,立刻滚动开来。他的滚动带动了扁担,扁担那头的居然被他一拉,身体稍微动了一下,却把林溪枫滚动的势头给减缓了。
胡紫安跑过来抬腿就是一脚,林溪枫背部被踹了个结实,他忍住疼痛,顺势再次滚动,居然感受到了林溪枫的意思,跟着滚动起来,两人互相掣肘,把一杆扁担弄得团团转,胡紫安被扁担围在中间,反而有些手忙脚乱,无法控制。
正准备找准一个麻袋牢牢摁住,却不料在林溪枫和居然两人的反复拉拽下,扁担的一个挂钩被拉脱了,两人乘势顺着山坡朝下滚去。恰恰有扁担的那个麻袋是居然,在朝下滚动的过程中,那个扁担被一丛灌木给勾住,想动却动不了。
林溪枫的身体像个肉球似的,直朝山下滚去,幸好他滚动的地方是个缓坡,并没有巉岩耸立的地形,缓坡上长着一些杂草和灌木,延缓了头部和地面的撞击力。
否则一头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不要了小命,也会弄得头破血流。有时碰到一个坎坡,身体便会腾飞似的越过去,林溪枫闭住眼睛,只好听天由命。滚动了好一会,麻袋掉进了一个满是沙石的洼坑,不动了。
林溪枫拼命挣扎了一会,将麻袋口的绳子给挣脱了,他从麻袋中滚了出来,忍住被撞得鼻青脸肿的疼痛,他朝四周观望,发现身处半山坡的一个石槽中,此时正是半夜时分,周围黑漆一片,不见月亮的影子,山上空气好,可以望见满天的繁星,它们眨巴着眼睛,在默默地望着大山上发生的一切。
四周静悄悄的,有夜枭在不远处的大树上鸣叫,声音阴测测的十分吓人。
林溪枫滚到一块石头旁,将捆住手的绳子放到石头棱上拼命地来回磨砺,绳子吱吱呀呀地响着。在听到头顶上传来脚步声时,林溪枫终于将绳子磨断,只听咔啪一声脆响,他的双手能够自由活动了,他迅速地将缚在手上的绳子挣开,抓紧时间弯腰来解缚住双腿的绳子。
就在这时胡紫安已经追到,他见居然的扁担被挂在灌木上,动弹不得,便先来追赶林溪枫,一阵急奔,终于追了过来。
见林溪枫已经将缚在手腕上的绳索去掉,正在解脚腕上的绳套,哪里会给他轻松解开的机会,上前去又是一记飞踹,朝着林溪枫头部狠狠踹去,要将他再次给踹晕在地。
林溪枫双手恢复自由,哪里肯轻易就范。抬胳膊使出太极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快速抓住胡紫安的飞腿,轻轻一带,胡紫安过于轻敌,用力过猛,被林溪枫一下给带的飞了出去,跌倒在洼坑中,地上的碎石头硌在身上,一阵疼痛。
林溪枫一击得手,趁势站起,飞身扑了过来,一记拐肘,向着胡紫安砸去。胡紫安一看不好,忙滚动身体,向着旁边躲去,趴在地上就要站起来。
谁知林溪枫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利用双足支撑,在空中打了个旋,紧跟着胡紫安的身体砸了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响,这一记重拐结结实实地砸在胡紫安的背上,胡紫安惨叫一声,背部一根肋骨当场断折。
林溪枫趁他疼痛难忍之际,一只手用力猛然箍住了胡紫安的脖子,另一只手照着他的头部又是一记重击,胡紫安终究是年纪大了,又没有想到林溪枫双腿被缚住还会有如此大的搏击能力,当场昏晕过去。
直到这时,林溪枫才来得及把堵在口中的一大块毛巾给取出来,布块长时间堵在口中,令他几乎想吐出来,恶心了好一会,胸中的气息才平顺过来,将脚上的绳索一一解开。
他将胡紫安的外衣扒拉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身体舒适度立刻好了很多,不再感受到周围寒风的可怕。
他用绳索原样缚在了胡紫安的身上,牢牢地捆了个结实,这时的胡紫安犹自未有清醒过来。办完这一切,他才敢放松下来,仰躺在地,舒展一下腰身和酸麻的双腿,望着一天的繁星,伸手摸着脸上身上一处处伤痕,这个狼狈劲就甭提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拾起麻袋将胡紫安给套了进去,原样系好,扛在背上,顺着来时的山坡印痕走去。刚走到一处灌木丛旁,突然旁边窜出一人,身披麻袋,高喊一声:“好贼道!”向着林溪枫搂头打来。林溪枫听到是居然,忙喊道:“大哥,是我!”
来者正是居然,一见是林溪枫,忙收住打出的拳头,奇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溪枫笑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就是怎么逃出来的。”
第57章 大闹道观
居然道:“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能够自行脱身,我还要下来救你呢!”
林溪枫往后扭扭脸道:“瞅见没有,这个贼道人被我给抓进麻袋中去了。”
居然抢步上前,抓住麻袋中肉乎乎的一团,夺了过来,一把摔在地上,朝着里面踢了两脚,听到里面传来哼哼声,气咻咻地问道:“贼道胡紫安,在麻袋中的滋味好受吗?”
胡紫安知道难逃被公安局抓起来的下场,沉默着不说话。
居然又要再踢,被林溪枫拦住,怕将他踢坏了。
居然气道:“这厮鸟将我们折磨成这样,你还护着他。”
林溪枫道:“他已经为我们所擒,不再有伤害我们的能力,你再伤了他,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什么鸟破法律,是保护好人呢,还是保护坏人呢?”
“好人坏人都要保护,依法办事。你现在打他属于报复行为,也是有恶念存在的。”
“得得得,听你的。”居然无奈地说,他走近林溪枫,仔细看他的脸部,林溪枫也仔细去瞧居然,两人彼此仔细一看,发觉都已破相,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身上手上也是伤痕累累,好在都是皮外伤,并不影响身体。
林溪枫发现居然有些颤抖,就将身上穿的胡紫安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自己披上麻袋取暖。
重新背上胡紫安寻路而行,林溪枫让居然注意刚才被挂住的地方,将那根扁担找着。走了好一会,才找到那根扁担,由于不好背,两人干脆用这根扁担抬着胡紫安走。
走了一会儿,偏巧遇到了几个夜上南天门的游客,在几个游客的惊叹声中,他们借来电话,向老君观属地公安局打了报警电话,然后直接向着老君观赶去。
来到老君观道观门口,居然怒从心头起,抬起脚就要一脚踹门,林溪枫忙上前阻止,低声道:“我先进观内探查一番,看这个贼道是否还有同谋。你押住他,在门外等候。”
说完,林溪枫走向红色的院墙,先朝后倒退了十余步,猛地全力前冲,借着惯性,双脚在红墙上连续点过,身体借势上扬,使了一招提纵术,双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扒住了墙沿,一用力,整个身体从墙上翻了过去,犹如一只猿猴一样轻捷。
道观里静悄悄的,在暗夜中显得特别安静,林溪枫巡视了一圈,发现各个房间均无灯光,也无人声,才放心地从院子中重新翻墙而出,本来想打开大门,将居然和胡紫安给放进来的,一想还是不妥,万一人家栽赃,说是他们二人陷害正在睡觉的胡紫安,那可就有口难辩了。
见林溪枫出来,居然和他对了一下眼神,开始狠狠地用脚踹门,大声喊道:“观里还有好人没有?”
道观中有值守之人,在门侧的小门房正走在熟睡,被吵醒了,揉着惺忪双眼,赶紧坐了起来,对着外面喊道:“谁啊,干什么的?”
“老爷是打劫的,有活着的,快出来受死!”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穿上衣服,连忙走到院子里,敲起了大钟,钟声一响,兼之前院喧闹之声甚浓,道观的道士们纷纷从寮房中起来。
那值日的道士顺手操起一根铁棍,打开殿门的大灯,将观内外照得一片雪亮,他见已经有两三个经常练武的道士拿着家伙赶来,便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大吼道:“何方妖人,敢来清静之地骚扰?”
居然哈哈一笑,指着被他扔在地上的麻袋说:“终于有人出来了,老爷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看这是什么东西,快让你们的监院出来。”
值日道人用棍点指着居然怒问:“什么东西?快些自行打开!今天你打扰我们道观清修,必不能和你干休。”
后面赶出的几个道人也都气势汹汹,跑到值日道人身边,望着林溪枫二人,气愤地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们强闯道观,要干什么?”
居然哈哈笑着,俯下身去,将麻袋的绳索解开,将袋口朝外一拉,里面露出了胡紫安光秃秃的大脑袋,手脚俱被缚住,躺在麻袋中,神情颓废。
“胡紫安堂主?”几个道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道观的监院周紫全道长已经赶到,一袭紫色道袍,头挽发髻,长须在胸,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白面居士,一张脸生的五官端正,鼻子挺拔,眼睛中带着些风流的痕迹,全身穿一身名贵服装,背负着手,神色有些傲然。
林溪枫走上前,简短地将经过叙说了一遍。
周紫全道长听了,望着胡紫安一副狼狈落寞的样子,明白了一切,长叹一声道:“无量天尊!本观洞察不力,出现这种情况,让两位先生受惊了,看两位脸上的伤痕,小道胡紫安向两位道歉了。”说着深施了一礼,林溪枫二人忙还了一礼。
周紫全又回头道:“来人呐,先取两身道服过来,给两位先生穿上,避免冻着。”有道人应声,转身取衣服去了。
周紫全又对一名紫袍道人道:“张师弟,你带领巡寮到胡紫安的居处和库房进行搜查,查找两位先生的衣物和一应随身物品,查明库房中麻袋、绳索和扁担等物是否有遗失。”张姓道人应该是个都管,领命带人去了。
周紫全微笑着对居然二人道:“现在夜长风寒,既然两位已经打过报警电话,我们不妨先到殿中一叙。我安排人员将胡紫安一块带到殿中,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直到公安局的人过来,你们看可好?”
居然道:“你这个主持,果然会办事,和这个胡紫安明显不一样。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周紫全吩咐两名道人将胡紫安腿上的绳索解开,押着胡紫安,朝着后院大殿行进,那个白面居士和周紫全对视了一眼,紧跟在后面。
周紫全一边走,一边对胡紫安叹道:“紫安堂主,你真好糊涂!既然已经出家,为什么还念念不忘尘世浮华恩怨?你的弟弟不小心走了邪路,违法犯罪,错在他自身,为何你要迁怒于两位居士呢?你这一念之差,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老君观的名声,让老祖蒙羞。”
胡紫安被两个道人押着,低头不语。
周紫全又对跟随人员警示道:“既然是出家人,就要走好出家人的路,谨遵祖师戒律和法语,老实修道,心存善念,服务社会,才能悟成大道。否则,像胡紫安这样,出家人身出家心不出家,甚至心生恶念,一切都是枉然。”
在大殿中,有个道人拿了两件道服,给林溪枫和胡紫安分别穿上。不一会儿,张都管带人回来禀报,已经从胡紫安处搜出两身衣服,一身是道服,一身居士服装,还搜出了两部手机,两张银行卡,正是林溪枫和居然之物。
这时,在一旁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那个白面居士面带鄙夷,突然开口问道:“紫安道长,你是不是北部省人啊?”
胡紫安低着头毫不理会,那居士怒道:“我一听口音,就能听出来,你是庆州人士。北部省人尤其是庆州人坑蒙拐骗,制假贩假,在全国名声极坏,我是不屑和北部省人,尤其是庆州人打交道的。”
林溪枫听了,不由心中气恼,走上一步问道:“这位居士不知是何方人士?”
“我是江苏人。”
“哦,沿海发达省份,失敬失敬!”林溪枫一拱手。
白面居士见林溪枫长相英俊,温文有礼,便对着他点了点头。
“不知这位居士老爷爷辈家在哪里?”林溪枫又问。
“我,我……爷爷就是北部省庆州人,很早参加工作出来了,所以我能听出你和这胡紫安的口音。不过,我从思想深处抵触和北部省人打交道的。”
林溪枫突然扬起手来,照着这人的脸上就是一记耳光,虽然没有用力,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这人的脸上,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在这人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这白面居士愣了一下,捂着脸,大吼了一声,向着林溪枫扑来。
林溪枫随手拉住此人扑过来的胳膊,轻轻一拧,白面居士就被扭得反过身躯,大声嚎叫起来。
张都管还在旁边没有离开,见这位白面居士吃亏,怒道:“不得无礼,快放开朱居士,他是我们的金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紫全忙摆手示意张都管冷静,林溪枫装作没有听见,松开了朱居士的手,用手点指着他冷笑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这是替你爷爷打的,你小子这是典型的数典忘祖。自以为现在有了两个臭钱,就了不起,搞地域歧视,看不起这里人,看不起那里人。
你自己明明是北部省庆州市人,为何敢看不起北部省人,看不起庆州市人,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看不起他们,就是看不起你自己的列祖列宗,因为他们都是庆州人。打你有错吗?你祖宗都替你感到羞愧!
哪个地方没有坑蒙拐骗,哪个地方没有制假贩假,哪个地方没有贪污腐败?如果没有了,还要公检法干什么?一个地方有犯罪问题,就全盘否定这个地方,看不到这个地方的主流,这是形而上,是势利眼,知道吗?你这种狭隘的思维,还配看不起别人。还是拿着镜子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
朱居士被林溪枫抢白了一顿,看张都管也没有出头,有些气馁,但又有些放不下面子,狰狞着脸地对林溪枫道:“你等着瞧,明天就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说完,转身快步离开,张都管见状,也跟了出去。
周紫全对着林溪枫笑道:“这位居士还是火气大了一些。如果看不惯,说说就行了,何必动手呢?”
林溪枫一拱手道:“让您见笑了,我平时从不主动对别人动手的。今天不同,一个连祖宗都忘掉的人,还是人吗?打他就是要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会说人话。”
不大一会儿,山中警察就过来了,听完了林溪枫的叙说,查看了相关的证据,就将胡紫安给带走了,让林溪枫、居然二人白天去到景区分局做材料。
这时,天已微明,周紫全问道:“两位折腾了一夜,应该累了。我这里给两位安排寮房休息,不知二位可愿在此休息休息。”
居然扬扬头道:“休息就休息,难道怕你们再来害我们不成?”
周紫全笑道:“这位老修行真会说笑话,一个道观出一个紫安,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声誉,怎会还来害你们,何况公安局也知道你们在我这儿呢?如果我们都要害你,这紫安就不会半夜偷偷将你们挑到山中去了,在这道观中做坏事,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是不是?两位放心吧,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保证两位的安全,可好?”
林溪枫点头道:“有劳主持了。”
第58章 形而上学
两人真的累了,只睡到下午一点,起来吃了道观准备的饭菜,便赶往了景区分局。
在景区分局做过笔录后,林溪枫问办案民警,这个胡紫安会受到什么处罚。
办案民警有些为难地说:“罪名不好定啊!胡紫安的行为方式像是绑架,但是刑法规定,绑架必须出于勒索财物或者劫持为人质的目的,他既不是勒索财物,也不是劫持为人质,定为绑架就不行了。如果定为非法拘禁,习惯上都是要超过二十四小时,或者拘禁三人以上才定罪的,否则检察院不接卷。”
林溪枫笑道:“不对吧?非法拘禁他人,并实施捆绑、殴打、侮辱等行为,已经构上立案标准了。”
办案警官愣了一下,旋即道:“那你们不也把胡紫安给绑起来了吗?”
林溪枫啼笑皆非:“可是,我们没有剥夺他人身自由的目的啊!我们是为了夺去他的犯罪能力,将他带回道观接受处理,否则,他不得死在山野上吗?深更半夜的,没有衣服穿,放在麻袋中,至少可以取暖吧?更何况他先用药将我们药倒,再把我们给弄到地下室,还要把我们扔到山野上,完全可以定故意杀人了。”
“没办法啊!他只说是要吓吓你们,不承认要把你们扔到山里去。”
“警察同志,我们是国家机关,担负着保卫公民安全的使命,千万不能机械地使用法律。否则他胡紫安的这种行为都得不到依法处理,天下还不乱了套。”
“林同志,理解你们受害人的心情,但我们也得依法办事不是?”
“当然依法办事。他不是将我们的衣服、手机和银行卡都剥下来了吗?定他抢劫不就行了?”
办案警官犹疑着道:“定抢劫?他如果不肯承认把你们扔进山中,只是吓你们一下,再把你们给挑回去,东西肯定会还给你们,抢劫也很难定的。”
林溪枫又被气笑了,听这名警察说话,好像不是站在公安局的立场上,倒像是站在律师的立场上,极力为紫安辩护,这个警察也有些拧啊!不过这话,他不能和警察直接说出来,否则警察生气了,案件才不好办呢!
他道:“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先把审讯工作做扎实了,争取下功夫把他的真实意图给审出来,好不好?一个人深更半夜把两个人捆绑起来,瞒着全观的人,偷偷挑到深山中,说是要吓一吓这两个人,这样的说辞,您敢相信吗?”
“我们会尽力的,你们请回吧!”
居然在旁边渐渐听明白了,这时他走上前去,用手竖起一根大拇指,对着警察笑了笑。
办案警官受宠若惊:“严格按照法律办事,应该的。”
居然开口道:“警察同志,我以前读经书的时候总是死抠条文,自认为掌握了经书要义,谁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一次,我师父林回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林溪枫一听居然谈到他的师父,也来了兴趣,在旁边竖起了耳朵。
“我师父有一次在画板上给我们画了一根高高竖起的大拇指,问我们这代表什么。我们几个徒弟都说,这代表对别人的赞美。结果,师父接着画了下去,他画出了一个人,还画了一张画纸,这个人用另外一只手在画纸上对着这个竖起的大拇指描摹,原来,这个人并没有赞美任何具体的人,只是在学习画画。”说完,居然狡黠地对着办案警官眨了眨眼睛。
办案警官明白了居然的意思,脸红了,居然这是在讽刺他不吃透法律精神,仅仅根据片面的条文去办案呢!
办案警官一抱拳,笑笑道:“放心吧,你们是受害人,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查清事实真相,依法处理这个嫌疑人的。”
老乡毛静元第三天赶到道观的时候,老君观已经做出将胡紫安逐出山门和接纳居然挂单的两个决定,毛静元也没有料到自己好心介绍老乡会引来这样的结果,差点给林溪枫二人带来杀人大祸。本来对胡紫安还有些乡梓感情,想到他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将自己介绍的人捆绑后要丢弃深山,心中也不觉把这份乡梓之情抛开了。
他叹了口气,对林溪枫二人抱拳道:“和他相识好几年了,只知道他有时脾气比较古怪,谁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对待老乡呢!以后我不会再把他当朋友。对不起二位了!”
为了表达歉意,毛静元陪着林溪枫和居然同上泰山之顶。上午十点,他们从中天门出发,前往南天门。这中间都是盘山小道,对于盘山道,当地俗语有“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之说。
对松山到龙门为慢十八盘,龙门到升仙坊为不紧不慢又十八,升仙坊到南天门为紧十八盘。他们一边走,一边仰望山上,南天门雄踞于两山中间,就像天上的宫阙一样,在白云缭绕中若隐若现,连接南天门的盘道如同连接天宫和人间的天梯,倒挂在山间。它在无声地告诉人们,只要努力攀登,就会成功到达天界,很有励志色彩。
三人一路畅游,一路叙话,两个小时后到达南天门,诗友钱华已经候在那里,带他们到自家开的旅馆吃饭休息。
走在天街上,远望群山如黛,白云飘荡,巉岩崔嵬,宫殿隐隐,近看绿树荫荫、楼房参差,石路平坦、游人不绝,真的是来到另外一个世界。林溪枫赞道:“钱华兄,你前辈子修的好福气,能够常住天宫,不染人间凡俗。”
钱华笑容满面,连连抱拳拱手,以示谦逊,内心却甚为享受。
钱华的旅馆是三层小楼,仿古建筑,雕梁画栋,红墙碧瓦,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门口挂着一个木刻的招牌,上面雕绘着金牛图案,旅店的名字就以招牌命名,叫金牛老店。店面里面的房间不多,有十余间。
金秋初冬时节,正是到山顶观日出的黄金时节,所以,天街附近的旅馆均爆满。钱华因为和林溪枫关系好,专门为他安排了一个房间,居然和毛静元住在另外一个房间中,这已经非常奢侈了。
因为山上崇尚道教,所以天街上吃食以素食为主,十分清淡,钱华也以素菜素饭招待三人,别看是素菜素饭,在天街上可真是不便宜,这都是挑山工们一挑挑挑到山上的。
吃过饭,休息已罢,钱华陪着林溪枫、居然、毛静元三人去逛山顶上的景观,四人顺着天街逛了碧霞宫,然后拾级而上,来到摩崖石刻,一路欣赏前人墨宝,又攀上了玉皇顶,中途欣赏观瞻了孔子庙,到了山顶,在那里参观了玉皇庙。这些人文和自然紧密结合的建筑群无一不让人赞叹大自然的造化、中华文化的魅力、前人的创造智慧和信仰无比巨大的力量。
在玉皇庙中,林溪枫巧遇了老君观的白面朱居士,朱居士身旁跟着一人,恰是老君观道观中的张都管,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人,手中提着一包东西。
朱姓居士一见林溪枫,愣了一下,随即面带鄙夷地望了林溪枫等人一眼,嘴角噘了噘,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殿,跟着的两人也一言不发地出去。
这两天在道观中,他们也见面,由于彼此不爽,都是不说话的。林溪枫想起朱居士让自己等着瞧的威胁,一笑置之,不予理会,继续观瞻玉皇殿。
山上的每一座道观都香火旺盛,不过在这里,道观都不烧高香,游人可以免费领取三根香,焚在香炉中,绿色环保,游客都十分满意。想向太上老君、碧霞元君、玉皇大帝以及道观另外表示敬意的,可以向功德箱中投放纸币。居然每到一处,都虔诚地叩拜,掏出几张大票子,塞进功德箱中。
四人游玩了一会,参观了东亭、西亭和偏殿,便开始走回天街,等明天一早再来登山观看日出盛景。就在四人走回到摩崖石刻之地时,蓦然看见前面七八个人押住了三个人在朝山下走,被押之人正是朱姓居士、张都管和那个中年人,三人俱是神色愤然的样子,嘴中被塞了东西,不能说话,一群围观的游客刚刚散开。
林溪枫刚尝过被人塞东西捆绑的滋味,这时见情况有异,立刻快步上前,一伸胳膊,拦住这七八个人道:“各位请留步,这是怎么回事?”
朱姓居士突然看见林溪枫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了这几个人,以为林溪枫想让他出丑,心中愤愤,可惜口不能言,只能愤怒地望着林溪枫。
这七八个人中有一个人一脸横肉,满面凶光地走上前来,喊道:“公安局的,赶紧走开。”
林溪枫岿然不动:“他们是我的朋友,请说说为什么把人带走?”
朱姓居士露出了讶然的神色,没有想到林溪枫过来是帮助自己的,他脸色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溪枫。
一脸横肉那人怒道:“你赶紧走开,影响我们办案,我追究你妨碍公务的责任。”
“这里是旅游胜地,也是天下归心的地方,一切都要做一个表率,否则,这么多游人还以为发生了绑架事件,影响泰山旅游环境。请你们向我们出示一下警官证。”
那人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推向林溪枫,吼道:“你赶紧走开吧!”
林溪枫被他推了一下,身体纹丝不动,他微笑着继续说道:“我是合法公民,你随便动手,是不是侵犯公民人身权利呢?”
那人手一挥,大声吩咐道:“把他也给带走。”
于是又有两个人上来来拿林溪枫,林溪枫朝后退了几步,朗声对周围道:“诸位游客,大家都看到了,我让他们出示警官证,他们不但不出示,还要动手拿人。这就说明他们完全不是什么警察,现在他们就是一群随意行凶的暴徒,诸位,给我上去擒拿这群暴徒啊!”
这群人明显慌了,其中一人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警官证,走到林溪枫面前晃了一下道:“看到了吧,我们是依法办事。”
林溪枫扫了一眼警官证,冷笑道:“依法办事为何要把人家的嘴堵上,公安局有这样办案的吗?”
一脸横肉的男子看说不动林溪枫,和同伴使了个眼色,分从左右扑向林溪枫,各自扭住林溪枫的一只胳膊,要将他给反手缚住。林溪枫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们架住,面带微笑道:“想拿住我,你们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第59章 路见不平
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憋得通红,却不能扭动林溪枫。
林溪枫突然双臂朝前一挥,两人收不住脚步,被带的撞在了一起,“哎呀”一声,横肉男子先倒在了林溪枫身前,狼狈不堪。
横肉男子坐在地上厉声道:“你这是袭警,等着承担法律责任吧!”然后又对刚才和他一起动手的男子说:“给局里打电话,让局里增派人手过来。”
另一男子开始跑到一边打手机。
林溪枫淡然一笑道:“我的胳膊被你们拽住,你们扯不动我,怎么能说我袭警?今天这个事,现场有这么多游客,他们手中很多都拿着手机呢,可以做个见证。你们想把人带走。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哪两条路?”
“第一条路,把这三个被抓住的朋友嘴中的布块拿出来,让他们自己能够说话,也让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们犯了什么法。第二条路,你们把警官证的警号和姓名告诉我们,我们打110电话核实一下,如果你们的身份是真的,确实有这个行动,我们绝不阻拦,就这两条路。其他的,都不行。”林溪枫目光坚定地说。
对方虽然有七八个人,但两个人擒一个,没有带绳子,这时无法松手,已经用了六个人的力量。他们见林溪枫非常轻松地就将同伴给撂倒,自知不是林溪枫的对手,一时之间踌躇无计,局面僵在这里。
林溪枫再次喊道:“你们不敢遵守这两条中的一条,那证明你们不是警察,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八人仍然没有说话。
居然突然冲上来,对押着朱居士的一人迎面就是一拳,那人大叫干什么,连忙躲闪,谁知居然这一招却是虚招,趁那人躲避之际,随手一扯,将朱居士给扯了过来,伸手到他嘴中,将嘴中的布块掏了出来,朱居士伸嘴出了好几口气,才平顺过来。
押着其他两人的四人一看这边动了手,主角被人家救了,他们一个个都松开了张都管和那个中年人,朝着居然扑了过去。
居然学着林溪枫刚才的样子,一边辗转腾挪地躲避,一边寻找机会进击。
他瞅准机会,双手一推靠近他的两人头颅,有两颗脑袋撞在了一块,这两人立刻被撞得晕头转向,有一个原地打转转,另一个捂住头,远远地避开了。
林溪枫也加入了战团,转瞬间,又有两人的脑袋撞在一块,金星乱冒,额头隆起,头晕眼花,不知身在何处。
这些人一看情况不妙,遇到了高手,有人高喊:“快撤!”便一窝蜂地逃跑了。
居然在后面哈哈大笑。林溪枫大声喊道:“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何把嫌疑人给丢这儿了?”这些人头也不回,转瞬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围观的游客嘻哈地议论着也四下散去。
朱居士涨红了脸,来到林溪枫面前,躬身施了一礼,说道:“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
林溪枫客气地道:“我们都在一个道观吃饭睡觉,还客气什么!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两人之间的不快算是揭了过去。
“我在江苏经营着一家龙发电器公司,去年给泰安一家大客户绿云集团打了八千万的货款,谁知道这绿云集团到期不想交付钱款,一拖再拖。最后竟然转移资产,和他人合伙,新设立了一家电器销售公司,原公司主要经营手机这一块的业务,但早已资不抵债,入不敷出。他们将资产都转移到新设立的公司中去了。我这次到泰山来,就是和他们打官司,寻求太上老君保佑的。”
“哦,公司分立,不论公司先重组后分割财产或者先分割财产后重组,都适用公司分立的相关法律,最高法院2003年有一个司法解释,《关于审理与企业改制相关的民事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明确规定,原企业无力偿还债务,债权人就此向新设公司主张债权的,新设公司在所接收的财产范围内与原企业承担连带民事责任。他们肯定要败诉的。”
朱居士看林溪枫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对对对,我的律师也是这么说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仅精通武术,还精通法律,真让人意想不到啊!佩服佩服!对,他就是我的律师,姓陈,陈律师。”他指了指那名中年人,陈律师惊魂未定,对着林溪枫点了点头。
“他们把你们押住要干什么呢?”
“他们眼看要输掉官司,便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摸清了我的行程,派人过来,要逼我写一张欠款已经还清的条子,还想让我的律师做个见证,所以就搞了刚才那出闹剧。”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动机的?”
“这八个人中有一个人是绿云集团公司老总的公子,我是认识的,他一抓住我,就威胁我,不写条子,回不了江苏。”
通过进一步的攀谈,林溪枫了解到这个人叫朱泉水,家族产业,龙发电器只是家族产业的一部分,归朱泉水自己控制。林溪枫心想,怪不得看不起庆州人,庆州的都是穷亲戚,跑到江苏去找他们,找的太多了,他们就产生厌倦和看不起的情绪了。前两天朱泉水被自己一巴掌扇的,可能观念上要改变一下了。
“家族产业,又是来要债,为何没有带保镖啊?”林溪枫不解地问。
张都管脸色一红,走近道:“朱居士在我们道观,我就是他的保镖,没想到没有尽到责任,惭愧惭愧。”
“这群人说不定还会带人上山,再来找你们的麻烦,警察出警,总是有一个过程。你们还是小心为妙。”林溪枫提醒道。
朱泉水陪着一幅小心谨慎的笑脸问:“你们能否先陪着我们回神憩宾馆,我们准备明天早上看日出,都住在神憩宾馆呢!”
神憩宾馆是泰山顶上最好的三星级宾馆,距离日观峰、玉皇顶、碧霞宫和孔子庙都很近,是观看日出的最佳地方。只要回到神憩宾馆,这群人是不敢到那里去闹事的。
“这样吧,你们先报案,刚才我同行的朋友已经录制了现场视频,我们同到神憩宾馆等着警察。如果这群人敢再来闹事,把他们都直接给抓起来。”
在神憩宾馆等警察,说明事情经过,直忙到晚上七点多钟,林溪枫几人才回到金牛老店,居然被迫住到了神憩宾馆,陪着朱泉水,怕明天起来到日观峰看日出的时候又遇到意外。
在金牛老店,闻讯又赶来了两位诗友,一位还是专程从济南赶来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脸色黝黑,身体发胖,憨厚可亲,笔名憨态牛,和林溪枫在以前的诗词活动中见过面,两人比较对脾气。
一位是泰安诗词学会的老者,名叫李德隆,也和林溪枫以前在诗词活动中见过面,双方算是朋友,这一次正好加深印象。两位朋友,一位从济南赶来,一位年已六旬,专程赶到泰山之巅来见他这个年轻人,这自然令林溪枫很是感动。
当晚几个诗友在一块边喝酒边聊天,说不完诗词界的话题,说不完诗友间的友爱之情,十分热闹,毛静元在一旁插不上话,忙着给他们倒酒,身在文化人之间,受到熏染,也自有一种难得之趣。
当夜,林溪枫和憨态牛一个屋,两人又叙了很长时间,直到十一点多才睡下,要不是第二天要观看日出,非得做个彻夜长谈不可。
第二天四点半钟,林溪枫、毛静元、李德隆、憨态牛起床洗漱罢,就赶往日观峰。钱华经常上山,已经产生审美疲劳,没有同往,给他们准备好了观日出的大衣等用品,只在店中准备饭菜,等他们回来。
等赶到日观峰,已经见到人头攒动,很多人穿着军大衣、迷彩服等厚实衣服,在峰上的栏杆前走来走去,峰上有卖早点的小摊位,里面的蒸笼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八宝粥稀饭传出一股温馨的香味,小摊位上也坐满了人。山下还不断有人刚刚爬山走上来,喘着粗气,呵出的热气在空气中飘荡,十分热闹。
林溪枫等人刚出现在日观峰畔,便发现朱泉水正在人群中探头探脑地左顾右盼,一见到林溪枫,立刻小跑着过来,拉着他们来到一家摊位前,摊位上居然、张都管、陈律师已经坐在那里,正在招呼饭菜。
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一坐,峰对面就是高低起伏的群山,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真是绝佳的观赏日出位置。
摊位在日观峰的早上是最为走俏的,如果吃过了饭,赖在那里不走,自然会引来摊主的不悦,不过,这对于朱泉水来说当然不是什么事情,他已经把这桌给包下了。
坐到座位上,林溪枫给钱华打电话,本以为峰顶上没有信号,没想到竟然拨通了,他把诸人已经在山顶吃饭的消息告诉了钱华,免得钱华准了许多饭菜,造成浪费。
李德隆指着远处浮在群山上空的云气道:“小林啊,你今天运气不错,看!那是云海,在夜色中已经可以看到了,太阳从云海中升起,是最为壮观的。”
“托诸位老师的福气,今天看最壮观的日出!”
第60章 泰山日出
五点多钟,东边天空中开始微熙,不一会儿,只见东方突然出现一缕红光,仿佛是被点燃的火柴在燃烧,幻成不规则的一大片,把周围的云块也染得一片明亮。大家都开始凝神向东方观看,眼睛瞪得溜圆,生怕漏掉什么。
群山上空的云海在人们眼中渐渐变得清晰,浮在最上层的云气在来回飘荡。随着东方光泽越来越明亮,那片燃烧的光也突然变得狭长,又慢慢地消失了。就在这时,那最耀眼的主角终于在人们的千呼万唤中从云海中涌了上来,如同一颗晶莹璀璨的黄色宝珠,在等着人们奔过去把玩,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这是主角登台给予的高度肯定。
靠近太阳的云彩,被染上了一层黄色的光晕,在黄色光晕上面的云彩呈淡红色,再上面呈淡黄色,这些光晕均呈现扇面状,共同编成一张巨大的七色王冠,戴在太阳的头上,彰显太阳在天上的王者地位。太阳下面的云彩呈红色光芒,再下面又是乌沉沉的云块,被太阳一压,那红色光芒便呈现出张开翅膀的形状,仿佛是一只大鹏,在挥动翅膀。
俄顷,这张开翅膀的大鹏鸟振翅高飞,驮着太阳升向高空,黄色的宝珠也变成了巨大的红色圆盘,道道柔和的光芒洒向山川峰峦,洒向人间万物,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欢呼声,不时夹杂着热烈的掌声,这是节目的高潮时节到了。
李德隆从摊点座位上站起来,兴奋得像个孩子,挥动着手臂,来回走动着,望着日出的东方,情不自禁地吟诵道:
“苍松龙爪雾中图,东海寻来七色珠。
光洒群峰昏晓变,鸟惊深谷水云殊。
升仙坊上仙人舞,洗鹤池头鹤羽舒。
一览雄山天下小,邀朋三五好结庐。”
居然、朱泉水、毛静元等人都是一脸潮红,仿佛受到了崇高的洗礼,望着李德隆的身影,带头鼓掌叫好。林溪枫等人也赞道:“十四姑韵是偏僻之韵,虽然用新韵,但也非常不容易押。用此韵,做得如此妙语天成,意趣横生,格律严谨。李老师不愧高手!”
李德隆呵呵笑着,连说谬赞。
这时,憨态牛不甘寂寞,站起来道:“李老师这抛出一块宝玉,让我们这怀砖之人不好接了。不过,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献献丑,给大家背背我做的作品。”
只听憨态牛吟道:
“混沌鸿蒙四散中,红轮海上正东升。
磅礴云气心胸荡,高峻山川视野明。
脚下南天风阵阵,宫前玉帝势雄雄。
梦之仙境寻何处,此是人间第一峰。”
吟毕,在座众人又是一片掌声,引得周遭游客不断地侧目,有人跟着拍手叫好。
大家都把目光盯在林溪枫的身上,目光中充满了鼓励和期待。林溪枫摇头道:“李老师和牛哥已经把观日出的盛景写得淋漓尽致,我是难以再写出新意了。还是免了吧!”
居然不依,开口道:“大才子,你在嵩山峻极峰的时候不是都做过一首词吗?那天我们三个听众都听不懂,今天到了日观峰,有诗人在这儿,他们是专家,能鉴定出好坏来,你可不能耍赖,不吭不响地看风景,我们都等着你的作品呢!”
大家纷纷鼓掌,支持居然,要求林溪枫无论如何要来上一首。
林溪枫站起身来,扬了扬手道:“既然大家一定要让我献丑,我就献上一首短的,七言律诗已经让李老师他们做了,我再也做不出好的了,我就来个五言绝句吧!”
“为何?七言律诗才热闹嘛!”居然自己不做诗,还对林溪枫不依不饶。
林溪枫道:“昨天参观摩崖石刻,我感受很深,有时候简短精悍的,才是容易记忆的,也更容易流传。比如,摩崖石刻上有一幅作品,是赖少其先生1991年题写的,我记得他写的是:太阳大如斗,群山皆抖擞;按剑又狂歌,立马大关口。
这首诗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一首格律诗,算是古风,甚至有些打油诗的轻松。不过,这首诗的意境非常好,把日出的盛况写出来了,把作者的豪迈情怀抒发得淋漓尽致,朗朗上口,很容易传颂,到过泰山,见过摩崖石刻的,几乎都能记住。
所以,写诗,抒发真实的情感最重要,诗人的思想境界最重要,格律只是一种形式。乾隆皇帝一生作诗4万多首,谨遵格律,虽然贵为帝尊,也没有几首作品被大家记住。汉高祖刘邦虽然不懂格律,但他一首《大风歌》便流传千古。因此,我觉得还是简短的好。”
“哈哈哈,那你也来上一首大如斗吧?”憨态牛大笑。
“我只是试着学习这样的表达方式,但还是想用格律规范一下,抒发一下情怀而已。浅陋之作,跟前辈相比,还是不够朗朗上口。不过,如何被大众所接受,雅俗共赏,这正是我们诗词作者的任务和诗词改革发展的方向。”
林溪枫一番高论,把李德隆、憨态牛引入了沉思,邻座的游客也不时侧目而视。
“你赶紧作诗吧,别长篇大论,吊我们的胃口了。”居然催促道。
林溪枫笑了笑,对着众人拱拱手,开口道:
“金乌出海疆,
紫气万山扬。
云上招仙鹤,
吹箫见玉皇。”
众人鼓掌叫好。
李德隆首先点评道:“为了格律,一开口就用金乌,确实没有太阳大如斗直白和朗朗上口,但因为是格律诗,这诗的味道非常耐品,充满了神话色彩,让人无限遐想,作者的浪漫主义情怀和豪迈的志向也抒发得淋漓尽致,不失为一首好的作品。”
居然也笑道:“这首作品好像为我量身订造的,我喜欢,送给我好了。”
憨态牛道:“是呀,骑鹤吹箫见玉皇,潇洒是潇洒了一些,还是多了一些出世的情怀。如果改为锦衣见玉皇就好了,老弟他日必成大器。”
李德隆提醒道:“锦字出韵了,用垂绅如何?垂绅谒玉皇。”
憨态牛摇头道:“垂绅?功名气太重,太直白了!既然锦字出韵,改用华衣好了,华衣见玉皇。”
林溪枫一拱手道:“多谢李老师、牛哥鼓励,大家共同努力!”
朱泉水怔怔地望着林溪枫,对他的认识进一步改观了。
观看完日出,朱泉水极力邀请众人到他住处一叙,在神憩宾馆房间中,他言道他的案件不日法庭将要开庭,想向法官表示一下心意,但觉得送礼有行贿嫌疑,也唯恐法官不收。
他听说这个案子的主办法官非常喜欢诗歌,所以,想请三位诗人各写一幅作品,专门歌颂法官的工作。
林溪枫一直在思考如何发挥诗词在当代的作用,如何发展和创新,朱泉水的请求倒是提醒了他,为他今后在北部省发展全省诗词创作提供了灵感。
毕竟他也是省诗词学会的会员,庄梁栋会长已经和他联系,在年末举行的诗词学会理事会上,将推举他为理事和秘书长,这可以看出庄会长对他的认同和器重。他一直在思考如何促进诗词的普及和创新,想多渠道促进北部省诗词的发展,朱泉水的请求给了他新的灵感。
他沉吟了一下,接过了这个任务。
等辞别钱华等诗友,回到老君山道观的时候,他的作品已经完成了,通过手机微信发给了朱泉水。
朱泉水是旅美大学毕业,水平自然不低。他看了林溪枫发给他的作品,立刻兴奋地叫好,认为大功已经成了一半,只见林溪枫写道:
“三绝韦编苦,
非因折桂来。
甘棠枝下坐,
含笑看花开。”
韦编三绝、甘棠听讼,这对办案法官来说,真是太贴切了。
林溪枫将作品发给了朱泉水,朱泉水要付钱给他,被他婉言谢绝了,只是祝愿他早日结束诉讼,把应当属于他的欠款给要回来。
朱泉水本来自恃出身富豪,看不起别人,但这次居然为他保镖,林溪枫助他脱险和写诗,都不曾要他分文,他本来以为的“有钱可使鬼推磨”的观念受到了动摇,也为林溪枫等人不计前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所感染。
居然曾经和林溪枫承诺过,看过泰山后要带他到武当山去见林回师父。可惜武当山回话说,林回师父已经出外云游和行医去了,没有带手机,无法联系。
林溪枫对居然道:“电话问童子,言师行医去。只在一山中,云深不知处。大哥的师父真是世外高人啊!”
居然两手一摊,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林溪枫道:“和尊师有缘,以后自会相见。大哥,你在泰山好好修行,我要回去了。”
辞别了居然、朱泉水、毛静元等人,林溪枫独自返回北龙市。
后来他得知,绑架朱泉水等人的那一帮人已经被公安局给刑拘了,罪名就是绑架,因为他们想使用暴力让朱泉水写欠款已经还清的条子,还冒充公安人员,这种行为变相的就具有勒索钱财的故意了。
绿云集团的公子作为主使,重判是不可避免的,绿云集团老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还清欠款,获得朱泉水的同情和谅解,争取在对其公子的量刑上获得从宽处理的情节。
而绑架林溪枫的案子,泰山景区公安局经深入侦查,道士胡紫安确实具有将二人弃之山野不管不顾的故意,这直接构上了间接故意杀人,胡紫安也将难逃法律的严厉制裁。
林溪枫忽然想到,胡紫安和胡铁力都正值青壮年,他们的父母亲应该都还在,如果父母亲知道这二人一个涉嫌黑恶,手中有人命,一个涉嫌杀人,均可能被判重刑,甚至死刑,那他们的父母该会受到怎样的打击,又该是如何生活呢?在泰山,毛静元仅仅因为听到乡音,就把他们当做亲人一样热情接待,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去了解胡铁力、胡紫安一家。
第61章 贫贱宿命
林溪枫决定到他们家去看看情况,如果他们都有孩子的话,应该已经成年,能够自理了。假如他们的孩子对爷爷奶奶孝顺的话,那他基本上就放心了。
恰好这时候,林士洵他们在北龙市也已经生活了四十多天,家中被放火烧着的楼房已经修复,并且粉刷装饰一新,完全不见失火时的任何痕迹,又兼之林士洵需要回去代课,林溪枫就带着父母亲和小宝宝一块回了家。
已经过了立冬,天气渐渐转寒,乡邻们都穿上了厚一些的衣服,年纪大些的老人甚至穿上了棉衣,地里的小麦也已经冒出头来,那一片嫩青色,看着让人心生呵护之情。
他们路过王学举家时,看到王学举家没有门楼和围墙的院子里多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一个人蹦蹦跳跳的玩耍。
恰在这时,王学举从堂屋中喊这个小女孩,探出头来,看到了林溪枫一家人,他立刻从屋里走了出来,快步走到林溪枫等人跟前,露出一口黄牙,眼角的眼屎每次见着都几乎准确无误地潜伏在那里,对着林士洵热情地喊了一声叔,道:“你们回来了。”
然后又对林溪枫道:“兄弟,你要帮我盖前院的房子,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林溪枫摇头笑道道:“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帮助你这是应该的。以后你生活好了,我们整个村子兴旺起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这才叫共同富裕嘛!”
自从李宝犯罪集团被抓后,林士洵夫妇也从林溪枫口中掌握了放火真相,一番埋怨后,一再嘱咐林溪枫以后要多加小心,这时他们也对王学举一再致谢。
林溪枫问王学举:“院子中玩耍的那个小女孩是谁啊?”
王学举答:“不是你要帮助我盖房子,我手头宽裕了嘛,从俺表妹家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以后老了有个依靠。”
林士洵等人都忙道:“这很好,有了孩子,以后老了有所依靠,总比住到敬老院里去强。”
又叙了一会话,他们才走回家去。
林溪枫在家呆了一天,第二天,他辞别家人,打探清楚了庆州市郊区西柳村的所在,便乘车赶了过去。
西柳村地处庆州市庆南区市郊东南方向,离城区十多里路,靠近澄河北岸。由于市区开发没有拓展到这里,所以基本上还是普通农村的样子,并没有一些城市村庄因为开发而得到多套楼房补偿,一夜暴富,贫农变成房东的现象。
林溪枫转了两次车,从西柳村村口下来,提了一袋牛奶,一盒苹果,问明了胡铁力家,在村人惊异的目光中,朝着胡家方向走去。
在林溪枫的想象中,胡家有胡铁力在外挣钱,又干黑社会,胡铁牛也在泰山老君观任职,家中的条件应该可以。只是当他走到胡铁力家门口的时候,这种判断才被彻底打破。
林溪枫看到,胡铁力家只有三间堂屋,两间厢房,三间堂屋和两间厢房已经陈旧,应该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在村中大多盖楼房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胡家的院子倒是很大,用青砖围住的院子里,搭着两个大的木架子,上面爬着已经衰败的葡萄藤和葫芦藤枯枝,地上也种着一些韭菜、蒜苗之类的蔬菜,一侧的围墙上堆着成捆成捆的芦苇,芦苇的苇花被风一吹,就开始在院子上空到处飞舞。如果不是这个大院子,给人的感觉和王家庄老光棍王学举差不多。
在林溪枫的印象中,胡铁力络腮胡子、一脸横肉,胡紫安脸型狭长,下颌外翘,唇上留一撮黑色胡子,两人眼神毒辣,长得都不是善类。
意大利十九世纪实证主义犯罪学家龙勃罗梭提出天生犯罪人论,认为犯罪人是天生具有犯罪性的人,他们犯罪的特征是由其生物特征决定的,生来而为罪犯,是人类进步的一种退化。胡铁力、胡紫安还真是有点天生的凶相,按照龙勃罗梭的这种理论,二人的家庭成员应该长得也相貌奇特,不好相处。
等见到胡铁力家人时,林溪枫的判断再次被击破。他到达胡家院子时,一个六旬老者正在院子里坐着,用苇杆劈就的篾子编芦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院子里跳绳,爷爷边编织着芦席,边柔声地数着数,小女孩欢快地蹦跳着,院子里充满着温馨的气息,并没有林溪枫想象的那种悲凉。
见到林溪枫提着东西进了院子,老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林溪枫,站起身打招呼道:“你来了?”
林溪枫凝目观察老者,只见老者身高不到一米七,腰背还算挺直,留着短发,满脸皱纹,皮肤发红,眼神里透着纯净明澈之色,身上穿着青色的褂子,外面罩着坎甲,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凶恶痕迹。不知道这样的父亲为何会生出两个穷凶极恶之徒呢?
小女孩更是一脸天真,长相可爱,活泼烂漫,他们和广大的农村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但家中却有两个人身犯重罪。
林溪枫谎称是胡紫安的朋友,受胡紫安委托,从北龙市过来,专门来看望老者。
老者很热情,拉着林溪枫的手,让到屋里,搬来椅子,给他沏茶,然后才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和他聊了起来。
小女孩见到林溪枫带来的东西,忍不住跑过去观察,用手在堂屋中提来提去,直到老者不断地制止她,她才停下来,躲在老者后面,有些好奇地望着林溪枫。
老者很健谈,通过深入的攀谈,胡家的情况他才算有所了解,这个家比他想象的还要清苦得多。老人名叫胡国昌,两儿一女,老伴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就积劳成疾去世了。一个女儿很早就远嫁他市,回来不多,也指望不上。
大儿子胡紫安上初三的时候产生厌学情绪,辍学不读,在家务农。一年冬天去西山看庙会的时候走失了,后来才知道他搭车跑到了莱州一处道观,跟着一个老道出家修行去了,把胡国昌气个半死,只好当作没有生下这个孩子。
小儿子胡铁力,喜欢学武,上初一时辍学,到县里武校上过三年武校,花光了家中的钱财,却不走正道,好和别人逞强斗狠,因为故意伤害被判过刑,好不容易找到媳妇生了两个孩子,却又因为再次伤人被判入狱。
媳妇一气之下,立刻带着大孙子远赴四川,把他交给了姐姐照管,自己到深圳打工去了,谁料又遭遇汶川地震,大孙子不幸身亡。
说到这里,老人清亮的眼中流出了两行泪水,小女孩在旁边用小手给老人揩泪,连声说:“爷爷,你哭了!”
林溪枫被深深震撼,没有想到这家人命途如此多舛。老人谈到胡铁力这次的再次入狱,有着深深的无力感,连连道:“这是上辈子造的孽啊!小时候太依着他们,现在大了,我也管不了他。有时想着,活着这么累,还不如死了的好!不过看着小莲这么可怜,她妈不管她,他爸又入了狱,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好好活着,看着小莲成人。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呢!”边说边用粗糙的手揩摸着脸上的泪痕。
这时的气氛才是林溪枫来时预想的气氛。
“你小儿子入狱前应该挣的有一些钱吧?”
“挣啥钱啊?刚从监狱里出来不到一年,天天和狐朋狗友们胡吃海喝,不干正事,没见他给过我啥钱,小莲他也没有时间去管。他一再入狱,算是把我们祖孙两个给害惨了。我要照顾小莲,走不开人,只能在家里编些芦席、种点青菜去卖。等到明年小莲上小学,我准备给人家泥瓦匠打工去弄钱哟!”
“大伯,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是四九年生人,今年虚岁六十四岁了。”
林溪枫从侧面望着胡国昌,因为坐的位置高,身材也比胡国昌高大一些,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老人头后面生着两个脑旋。按照龙勃罗梭的理论,两个脑旋也是天生犯罪人中的一个特征,难道还真有什么天生犯罪人?
什么天生?纯属形而上学的片面之论,胡国昌明显是一个慈祥善良的老人嘛!
林溪枫突然想到父亲林士洵把自己送到少林武院的往事,父亲相信袁天罡的称骨算命法,认为自己是出家衣食无忧之命,现在自己虽然没有结婚,但并没有出家,不也过得好好的!
作为一个唯物论者,他知道宿命论明显是靠不住脚的,但面对眼前的老少二人,尤其是面对胡国昌,他却产生好奇之心,想探一探老人的命理。
一问,胡国昌竟然知道自己的生辰时间,是一九四九年农历五月初一出生,因为还过四天就是五月端午,所以胡国昌记得很清楚。胡国昌记得母亲说,他出生那时,吃罢晌午饭都有一个多时辰了,那时农村吃饭时间在下午一点钟左右,所以,应该是在下午三四点钟出生的。
林溪枫一听,生辰八字到手,那操作就变得简单了。他趁着老人给他起身倒水的机会,拿出手机,按照袁天罡称骨表算了一下,1949年生,七钱;五月,五钱;初一日,五钱;申时,八钱。加在一块之后,林溪枫惊奇地发现,老人的命格不好,属于二两五的命格,袁天罡附上的有一首偈诗:
“此命推来祖业微,
家庭虚度浅根基。
六亲九眷如冰炭,
一世辛苦不足衣。”
林溪枫被震住了,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上苍在管控着人类,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吗?
“孩子,你问我的八字干什么?给我算命呀!”老人走过来给林溪枫添水,微微含着笑着问。
林溪枫忙掩饰道:“没有,没有,随便问问。”
“我从你的神情中都看出来了,我的命不好,呵呵!家庭这个样子,还用算吗?活到六十多,早都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