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加莱的百年变革
回到小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下午的功夫，骑士们已经在外围空地上安营扎寨支好了帐篷，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晚餐。夜幕下，面包黄油和肉汤的味道飘扬在空气之中，让中午仅仅随便垫吧两口干粮的何塞食指大动。
骑马过来，他很快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玛丽的身影。
公主殿下并没有像寻常贵族那样,在埃米蒂齐小屋的正餐餐厅里面享用奢华的晚餐。而是一头扎进士兵身边，和他们围在篝火前吃着面包喝肉汤，跃动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明暗交替之间，让她本身棱角分明的面庞多了几分柔和的美感。
余光瞟见骑马朝着这边而来的何塞之后，玛丽连忙放下手里的羊腿，朝着他招了招手：
“喂,来这边！今晚有烤肉吃！”
何塞笑了笑，在人群外围跳下马，牵着缰绳找到一个好位置将大马拴好之后，这才分开人群，走向火堆。
“怎么就你一个人？”
来到玛丽面前，他发现人群之中似乎少了个人，于是随口问道，“林登伯爵呢？”
“他？你不会以为他会来这种‘粗俗’的地方吧？”
玛丽撇了撇嘴，一边递给何塞一根滋滋冒油的羊腿，一边顺口说道，
“不像我，我们的伯爵大人可是一位‘体面’、‘有礼貌’的贵族老爷，如非万不得已，他是一定不会来参加这种骑士士兵之间的聚会。这时候的他，肯定正在屋子里面一个人享受着厨师精致的手艺，算算时间，前菜估计都还没上完吧。”
“......好吧，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钟情于那种浪费时间的吃饭方式。”
似乎是被玛丽勾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何塞的嘴角忍不住轻轻抽搐。
这个世界的贵族在吃饭方面的礼仪简直繁琐精致到令人崩溃，从坐姿到进食时刀叉的摆放与握姿,甚至连一张餐巾的尺寸和摆放角度都有着整整七大类二十一小类的不同排列。重重规矩用文字描述的话差不多要写满十几页纸——说不定这还只是目录的厚度。
好在玛丽毕竟常年随军出征，而加莱的军方在三十年前开始改制之后，礼仪方面一向从简，没有像隔壁艾登卡庭那样摆臭架子的毛病。公主殿下在这样的熏陶之中，自然也对繁琐礼节没有什么好感。
在青藤庄园没有外人的时候，玛丽就已经将各种礼节简化到了最精简的程度，但是对于上辈子只是穷学生+社畜，这辈子前二十年也不过是小城不入流神官的何塞来说......
好吧虽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比起宫廷宴会以及几次贵族的宴请来说，已经算是相当舒适了好么？
当然，无论是何塞还是玛丽，在这个世界的贵族群体之中，显然都属于异类。像林登伯爵这种重视体面、一言一行都彬彬有礼一丝不苟的，才是贵族之中的模板。
至于他们私下是什么样子，他们的私德是否有亏这些......只要没有被人当面截胡，恐怕谁也不会在意吧。
“谁让他们是贵族呢。”
听见何塞的吐槽，玛丽忍不住摇头感叹,
“虽说成为王国骑士也算是拥有了爵位,但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会将自己视为王国贵族的一员——在逐渐撤销封地制度之后,骑士与低阶贵族，和那些高等贵族早已经分化成了两个群体，彼此之间经常会爆发各种冲突。而作为中间人的我们，也常常会被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何塞用小刀将羊腿肉一片片片下来放在盘子里，听着玛丽的诉苦沉默不语。
他清楚，这是改变必然经历的阵痛，以及改革不够彻底所留下的隐患。
加莱之所以能在短短百十年间从休伦三国之中最为积贫积弱的状态，走到如今一挑二还能压着对面揍，就是因为百年前开始的“旧日荣光改革”。
在改革之中，号称“光荣王”的埃德加三世大刀阔斧，联合了当时的三位护国大公，先是将伯爵以下的小贵族手中的土地收归国有，又紧接着废除了土地贵族的一系列特权。
一夜之间，王国旧有的中小土地贵族顷刻之间变为空有爵位却无封地的“虚衔”，这显然会激起他们极大的不满。然而与此同时，光荣王埃德加三世又继续退出一系列法令，包括但不限于改制军队、提高战功的封赏等等。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加入军队的贵族，仍旧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私兵，而养兵的钱量，王国会负责三年，至于三年之后......就只能靠他们自理了。
在他的一系列操作下，失去封地但却拥有私兵的男爵子爵们为了保全自己手头仅有的兵权，纷纷选择投身加入军队。并且将目光投向近在咫尺而且没少结仇的艾登与卡庭。
于是在改革开始的第二年，被称为“旧日荣光之战”的三十年战争便拉开了序幕。
过去的王国战争，土地贵族之间往往各自心怀鬼胎，除了王室之外，受到誓约限制前来参战的土地贵族基本上都是走个过场，从来不会全身心地投入战斗。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决战往往也只能看哪一方的王室手中的力量更强，以及谁能笼络到数量更多、更加忠心的贵族为他们全力奋战。
而就算加莱王室在实力方面略强与艾登卡庭之中任意一家，但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却也很难占的便宜。过去的大小战斗，轻则平手退兵，重则大败亏输。
时间长了，艾登卡庭对于这个同属休伦三国的“本家兄弟”，总归是多了几分傲慢与轻视。彼此之间的同盟倒是越拉越紧——这也不难解释，有着加莱这么一个屡战屡败，战败就得割地赔款的经验包在，两国在短时间内的利益分配上都不会出现太大的分歧。为了能够从这个“垂死老兽”身上多吸几口血，他们之间，也很难闹出太大的矛盾。
至于将加莱彻底瓜分，吃干抹净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打算，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在三十年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艾登卡庭的统治者只当是这个二十三岁的新王急于建功急昏了头，给自己送钱而已。对于加莱以及埃德加三世，他们的眼中除了轻视，就只剩下嘲笑。
然而随着战事推进，他们才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对的对手似乎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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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泥潭
三十年战争的第一周，艾登和卡庭就在加莱如同虎狼一般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地方贵族们征召的军队成批成批地败亡溃散。开战一个月后，王国先前几十年中被艾登吞并的北方行省就被系数夺回；而在西线战场，加莱王国西境护国公仅仅带领了两千人就在正面战场上拖住了卡庭上万人的援军，并且在之后的会战当中，将他们彻底歼灭。
时候艾登与卡庭才从某些人的口中得知,西境护国公手下的两千人，竟然全都是二级以上的正式骑士。
两千名超凡者加在一起所能形成的战斗力和破坏力，远远不是那种地方贵族自己征召平民组成的王国征召军所能媲美。在之后的战争之中，加莱一路势如破竹，不仅将建国之初到时下所有被割让掠夺的土地全部收回，甚至还将王国版图进一步扩大。原属于卡庭的西北山脉、艾登南部的平原产粮区，全部被加莱纳入囊中。
直到开战半年之后,两个被打蒙的王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个一直被自己欺负的“弱国新君”,早已经不复当年模样。
所幸，在原属休伦帝国以东的另外两个庞大帝国为了防止加莱将艾登与卡庭彻底吞并，终于在两国即将迁都跑路的前夕派出援军，这才与加莱在战线上堪堪形成均势，并且一维持就是三十年的时间。
埃德加三世倒也乐见这种局面的产生——战争进行到这个份上，无论是伤亡烈度还是财政消耗都已经无法对王国产生足够的压力，反倒可以让刚刚开始改制的加莱新军迅速强化，从而形成更为强大的战斗力。
对他而言，所谓的三十年战争，无非是给加莱提供了整整三十年的练兵时间以及休养生息、消化在开战半年所得到的一切收获。同时还能让那些带着怨气被迫加入军队的地方贵族将怨气发泄在别的地方，让自己在王国改革上减少了许多的压力与反弹。
而随着战争继续进行，原本被迫加入新军的土地贵族们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失去了土地，但在这场战争之中分得的利益却一点也不比曾经的土地产出的少，甚至在后期国王取消了贵族自费养兵的法令，改为王国财政统一拨款之后，他们手中的财富更是迅速增加。
虽然作为代价，他们手中的私兵被缓缓打散混编,但他们手中的军队强度却反倒有了明显的提升——普通的私兵确实少了，但随着王国的着重培养，加上吞并了艾登和林登两处重镇导致人口激增，加莱新生代的骑士、武士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迅速增加。
拿普通人居多的私兵换骑士武士之类的超凡者，这笔账恐怕没有人算不清。
只是如此激进的改革，加上把一切基础都建立在军队和对外开拓战争之上，加莱的改革必然会产生极大的隐患——军方实力过强导致一家独大挟兵自重还只是轻的，要是全国上下都打仗上瘾，那可就离着****不远了。
说实话，当何塞某天深夜在玛丽的书房阅读史书看到这里的时候，背后没少冒冷汗。
好在埃德加三世不愧“光荣王”之名，在加莱王国的一切危机被蒸蒸日上的现状遮掩的时候，他竟然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隐藏的问题。所以在他执政的后十年，也就是三十年战争进入到最后五年的时候，这位国王竟然主动停下攻势，并且对王国军政做出了一系列的补救措施。
缓步裁军，停止对艾登卡庭的继续进攻,为了稳定利益受损的将军甚至不惜用王国政权换取兵权——这些将军大多都是原先的土地贵族和骑士们在战争之中晋升而来,他们原本是王国权贵体系之中最边缘也是最基础的一类,但在三十年的轮战之后，竟然摇身一变平步青云，踏入了王国最为核心的权力阶层。
最终，战争以加莱的胜利告终，卡庭和艾登无奈接受了战败的事实，将被加莱已经实际占领的矿区和产量区割让出去。
而加莱也随之开始进一步的裁减兵员整编部队。军方大员逐渐登上政治舞台，成为了与政务贵族、王室亲贵三足鼎立的另外一批实权贵族。
矛盾依然存在，以当代戈姆林大公的父亲为首脑的军方贵族和文官亲贵之间时有斗争、教会派和世俗派的贵族也常年打嘴炮，但总归没有朝着更加恶劣的方向继续开进。加莱就像是一辆行走在钢丝上独轮车，晃晃悠悠却又始终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直到去年战争再次爆发，双方隐藏了接近七十年的矛盾终于再次爆发。
战争爆发之后，王国军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把艾登卡庭一通暴揍，玛丽和戈姆林大公带着整编后的四个骑士团一波平推差点把艾登王都打了下来。然而面对如此大胜，王国的文官方面却一直冷眼旁观，不愿意进一步扩大战争。
按照文官的说法，这是“不愿意将王国再一次拖进三十年战争这样的泥潭之中，不愿意看到本国和敌国出身同源血脉的民众自相残杀。”
然而基本上谁都能看出来，不想王国扩大战争的根本原因，还是他们心中清楚，如果这次加莱依旧大胜，那么这些军官们一定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封赏。到那时，文官和亲贵可就再也没法压制这些坐拥兵权的武将了。
毕竟仅仅是财富分配还好说，可权力怎么办？王国政权这块蛋糕已经被瓜分干净，现在那些武将想要进一步攫取利益，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些文官本就已经被挤占的权力，又要再交一些出去？
只是这种担忧还没有持续太久，卡伦的叛变就让明争暗斗的双方集体傻眼。王家国教骑士团和玛丽麾下的铁河骑士团作为加莱军队的绝对主力，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这使得加莱在裁军精简之后本就不算太多的兵力骤然短缺。而中高阶神官的集体叛离，更是让他们失去了接近七成的施法职业者（毕竟还有一些随军牧师未曾背叛，可是最多五级的随军牧师，除去治疗能力之外，又能提供多少战斗力呢？）
这一记重拳之后，军方和文官倒也不再继续争吵了——因为他们都清楚的意识到，随着军队力量的大幅度衰弱，战场上的攻守态势已经悄然出现转变，眼下的形势，打不打已经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而是艾登和卡庭说了算。
想到这里，何塞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玛丽在火光下明暗变化的面庞，忽然发现了一丝掩藏的很好的，淡淡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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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再起（求首订）
玛丽在外人面前一直都表现得相当坚强乐观，哪怕在贝宁之中遭遇了如此大的挫折，她却依旧能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重新投入到指挥作战当中。在王国骑士的口口相传之中，公主殿下似乎永远是那样乐观坚强、永远都冲在战场的第一线。
然而关系更近的何塞心中却清楚，玛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也会长吁短叹也会心生茫然。今年二十五岁的她本应该享受华丽别样的生活，但父亲年长母亲早逝,唯一的兄长身体又一直不好，偏偏在这时候王国还遭遇重创。
内忧外患之下，她也只能将所有的茫然慨叹全部藏在心底，用自己的坚强，带领王国的军民重振旗鼓。
她就像是一面旗帜，如果旗帜都到了,那么跟随着旗帜一路向前的人,又能去哪呢？
“你在想什么呢？”
玛丽似乎发觉了何塞一直目光发直地盯着自己，有些奇怪地低头看了看,在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开口问道，“再不吃肉就要凉了，烤羊肉凉了之后，很难吃的。”
“啊，没什么没什么，刚才想事情走神了。”
何塞连忙摇头，然后低头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盘子里还在滋滋冒着热气的羊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啊。
以玛丽的性子，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刚才所想，怕是也只会笑嘻嘻地调侃几句，就不再理会吧。
“主教大人，公主殿下！”
一旁的骑士们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麦酒，忽然开始朝着这边集体起哄，“什么时候再带着我们重新返回边境，狠狠地干那些艾登狗崽子们啊？”
何塞翻了个白眼，而玛丽则嗤笑一声，然后高高举起自己那一升装的酒杯。
“总有一天。”
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广场上的士兵们纷纷停下谈笑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公主殿下环顾四周，随后继续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带着你们，让战马的铁蹄踏破卢安城的城门，让加莱的王旗在城头飘扬！”
“总有一天！”
恶狠狠地说完最后一句，公主殿下放下胳臂，将酒杯放在嘴边，抬起头将其中的麦酒一饮而尽。
随后她手臂一挥，将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咔嚓”一声之后，略带浑浊的酒杯应声破碎，火光在碎屑之中折射，散发出了几分复杂迷惑的光芒。
这样的动作显然很有感染力，在玛丽的带领下，场间的骑士老爷们纷纷血脉贲张热血沸腾，一个个将手中的麦酒一饮而尽,紧接着玻璃碎裂的响声伴随着他们怒吼的声音,就在广场上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小楼客卧之中的林登伯爵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最后还是难以忍受这几乎可以震碎玻璃的噪音，猛地坐起身子走到窗边。只是在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场景半晌之后，他却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关上窗户重新回到床上，蒙眼睡觉。
“这些当兵的，真是够粗俗的......”
在入睡之前，伯爵大人轻声嘀咕了一句。
篝火晚会持续到了深夜，何塞有些支撑不住，和玛丽打了声招呼之后先行回屋休息。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虫鸣，原本一直有所思虑的内心也终于缓缓放松，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沉沉的睡眠。
玛丽则一直扛到了晚会结束才起身走向小屋。
轻轻打了个带着浓浓酒气的哈欠，公主殿下推开卧室大门，刚准备走进去休息，脚步却猛然停在半空中，原本带着些许朦胧的眼神也猛然犀利地看向屋内深处的黑暗之中。
“谁？”
在说话的同时，她的左手已经伸向腰间准备拔剑，身子微微压低，像是捕猎之前的母狮一样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弹射出去一剑制敌。
然而就在下一刻，黑暗之中响起的低沉嗓音，却让她的动作僵在原地。
“玛格丽特，无需惊慌，是我，你的父亲。”
灯光骤然亮起，玛丽愕然地看到屋子里面站着一个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身影，当他伸手摘下兜帽之后，露出的面孔，正是自己的父亲，国王理查德三世。
“父王，您怎么来了？”
玛丽一愣，却并没有完全收起警惕。而是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向屋里缓缓走来，“林登不是说，您要在明天或者后天才会来吗？而且您的护卫呢，王兄呢？他们都没有来吗？”
“你和我都离开王都来参加春猎，西蒙斯当然需要在王都留守镇国。要是洛林家族全部离开王都，那么怕是有些小人又要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了。”
国王陛下找了个椅子随意地坐下，然后看了皱眉警惕的玛丽一眼，笑着摆了摆手，“至于护卫，王驾明天才会启程，国王卫队这时候当然还在赛尔斯宫值守。我这次来，只有‘影子’跟在身边。”
“‘影子’？他也在啊？”
玛丽闻言一愣，随后就看到国王背后的阴影之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确定这国王御用的护卫之后，公主殿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走到国王的面前，皱眉低声问道，
“您这时候来，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吗？难道是......边境出状况了？”
“说是出状况倒也不错，但那是对艾登来说的。”
国王抬眼看了看桌边的柜式时钟，然后笑着看向玛丽，“就在此刻，戈姆林对艾登的攻势应该已经开始，相信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得到最新一手的战报了。”
“什么？”
玛丽失声惊呼。
......
......
遥远的北方。
戈姆林大公身穿狼皮大衣骑在披着全身重甲的龙血战马上，手中握着一杆沉重的黑色长枪。老人站在高坡之上，连人带马全部融入黑夜的风雪之中，狂风呼啸带着他的长须微微颤抖，却没法撼动这个如同铁塔一般的老人分毫。
“公爵大人，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座鹰斥候也已发回探报确定了下方营地之中驻扎的部队，其中包括了艾登的白银骑士团，以及龙心骑士团的大部。”
一名骑士从前方飞马来到他的面前，低声汇报。
“很好，再探，让斥候随时保持联系。”
老人轻轻点头，看向高坡之下灯火零星的巨大营寨，眼神之中流露出丝丝森然。
“看来是时候，让这些艾登的狗崽子们吃些苦头了。”
他举起手中长枪，指向前方的营寨。而在他身后，放眼望去黑漆漆一片至少千人以上的骑士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竖起长枪，做好了冲锋前的最后准备。
风雪骤然加速。
却仍旧无法掩盖年迈大公炸雷一般的咆哮声。
“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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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惊喜？
时间来到第二天，当何塞打着瞌睡走到位于三楼的餐厅时，惊讶的发现屋子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了。
玛丽和林登伯爵的出现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惊讶，但当看到位于主位的老人时，还是忍不住惊愕出声：
“国王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理查德三世手中拿着刀叉，正在切割盘子里面的一块香肠,听见何塞的声音，抬起头笑着看了过来：
“怎么，大主教似乎对我的出现很惊讶？我不是已经让林登带过消息，说我会在今明两天来猎场找你们吗？”
“好吧，虽然才早上八点，但毕竟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何塞张了张嘴,最后果断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来到餐桌前坐下，侍者将装有烤吐司和煎蛋、果酱的银盘端了过来,同时还有一碗满满的麦粥。
“这是春猎猎场特有的树栖锦鸡的鸡蛋，尝尝。”
国王陛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指了指何塞盘子里的煎蛋。何塞点点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陷入沉思的玛丽和另外一侧一言不发干饭的林登伯爵，心中虽然有所疑惑，但在提出疑问之前，还是决定先好好享用这顿丰盛的早餐。
鸡蛋入口顺滑，还带着几分特殊的弹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何塞果真觉得比起普通的鸡蛋来说，它似乎多了几分花果的香气。
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何塞拿起刀叉，再次切割一片煎蛋，夹在烤过后酥脆的吐司面包之中，在安静到有些沉重的氛围之中，享用起了这顿不一般的早餐。
玛丽手中的刀叉随意地对这一块可怜的香肠划来划去，显然注意力根本没有集中在这顿早餐之中。良久之后她似乎终于忍受不住这过于沉闷的氛围，抬起头看向理查德三世,开口说道：
“父王，前线的战报还没有传回来，但以戈姆林大公的实力，对付那些土鸡瓦狗一样的艾登残兵根本没有任何悬念。您难道还不愿意告诉我们，这次来找我们，究竟所为何事吗？”
“噗——”
何塞正喝了一口粥，听见玛丽的话语差点呛的把嘴里的食物直接喷出来。好不容易将状态平静下来，何塞抬起头，愕然地看着玛丽和国王，一脸震惊。
怎么昨天还好好的，结果现在一晚上过去，边境就又开战了？
自己这一觉难道睡了一个月不成？
似乎是看出来何塞写在脸上的惊愕，玛丽还专门贴心地对他解释道：“我也是才刚刚得到的消息，就在昨天深夜，戈姆林大公率领北境边防的三支骑士团向艾登发动进攻。但是直到现在，我们却都没有收到进一步的战报，而父王这次来参加春猎，显然也是为了这些事情找上你我的。”
“找你可以理解。”何塞点头，然后疑惑地看向老神在在的理查德三世,皱眉问道，“但是找我做什么？”
国王陛下似乎并没有直接回答的兴趣,反而开始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当下的局势。
“去年一年的战争，总体上来说对于加莱还是有利的。如果不是年末搞出来的一场乱象，哪怕是西线和北线同时开战以一敌二我们也丝毫不虚。只是时局变化太快，随着两支主力骑士团的内耗以及神官的叛变，再打下去，我们恐怕也没法得到更多的好处。”
“恰好在这时，艾登和卡庭也纷纷递出停战和谈的意向。我们也乐得找个台阶，和他们好好谈一笔大生意。”
说到这里，玛丽忽然撇撇嘴插话进来：
“说真的，其实我一点也没搞懂，明明自己的实力弱的吓人，这两个国家究竟是怎么有胆量向我们发动偷袭。去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会经历一场苦战，结果打到最后，我才发现整场战争最辛苦的，竟然是追击俘虏和清点战利品——这些艾登人打仗不行，逃跑的本事倒是一个比一个精通。”
“凭借他们自己，当然不敢挑衅加莱。能给他们勇气的，除了中部的几个强大帝国之外，还有谁呢？”
国王呵呵一笑，
“总之不论如何，战争能够在白热化之前结束总归是好的。只是在正式停战之前，卡庭倒是已经彻底消停，但是艾登似乎仍旧有所不甘，年前的一周就开始在边境疯狂挑衅。为了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也为了让我们在日后的谈判能更多几分筹码，我才让戈姆林大公伺机再展开一场大的战役，让那些艾登人知道，哪怕经历过卡伦的叛乱，我们加莱，依旧有足够的力量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这是戈姆林的请求。”他看向玛丽，笑着说道，
“去年一年你都是北方战线上的主力，加上最后铁河骑士团的事情，对你总归是有些影响。按照老大公的意思，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并且重建铁河骑士团，这最后收尾的大战役，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好吧。”
玛丽撇了撇嘴，然后有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显然，无论是国王还是戈姆林大公，对于玛丽的安排都是出于好意，只是比起天天待在王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宴会沙龙，唯一的娱乐就是出来打猎的生活，公主殿下显然更加喜欢外出征战挥斥方遒的那种感觉。
不过王命难违，何况重组铁河骑士团也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玛丽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陛下，您刚才说的确实在理，在休战谈判之前，我们确实需要一场大的战役来让艾登断绝一些妄想。”
说话的是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林登伯爵，他皱了皱眉，开口试探着问道，
“可是......您接下来又打算，让谁来作为王国的代表，去出使艾登和卡庭参与谈判呢？”
“卡庭不值一提，西北边陲的小国，让西境大公自行处理都绰绰有余。”
国王陛下挥了挥手，“至于艾登，我们还是需要派出一位足以代表王国的重要人物才行。这个人需要更加年轻、更有朝气与勇气，哪怕面对陈腐而阴森的艾登王族，也不会有丝毫的示弱。”
何塞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果然，在说完一系列赞美之词后，国王陛下扭头，笑眯眯地看向何塞:
“我们尊敬的王室大主教阁下，看来这个谈判的人物，您才是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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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论文大修，只有时间写一章了。我一直没有存稿，昨天的爆发也是用了两天熬夜到凌晨两点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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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任务
何塞不详的预感成了真，在前面铺垫半天之后，国王陛下果然将这个任务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其实说实话，出使艾登进行停战的谈判，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无论如何，去年的战争之中艾登都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除去在卡伦叛变之中损失的两个军团之外,他们对于加莱造成的杀伤甚至连两千人都不到。
而作为代价，加莱却让艾登整整五支骑士团的番号彻底消失，甚至连艾登南境的一名公爵三名伯爵直接战死沙场。
如此的战果自然让艾登没有任何底气在加莱面前硬气，所谓谈判，也不过是加莱在停止交战的前提下，进一步从他们身上攫取利益的手段而已。
所以说艾登究竟是从哪来的胆子向加莱主动开战的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加莱高层一整年的时间，但看起来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仍旧得不到解答。
然而何塞却很清楚这背后藏着的坑。
加莱和艾登积怨已深，基本上可以一直追溯到休伦帝国崩溃之前,当时的洛伦家族和艾登王室马尔科家族就已经势同水火，在之后数百年内的彼此交锋，让两国王室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和解的可能。所以哪怕被加莱暴揍到如今的惨状，艾登在谈判时，估计也会相当嘴硬，让他们做出让步，满足加莱所提出的条件，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外出谈判，谈好了万事大吉，军方政界甚至王国国民都会对何塞交口称赞奉为英雄——毕竟聪明人都知道这些从艾登身上刮下来的油脂最后都会成为他们囊中的金钱与权力，而就算意识不到这一点的普通民众，也会因为“帝国大败扬我国威”这种事情而骄傲不已。
毕竟“哪怕再苦难的贫民，再提起加莱那雄踞大陆西北的骑士团时，也会情不自禁骄傲地仰起脖子。仿佛那荣光也能照耀在他们身上一样。”
但是一旦谈判未能达到预期，那他怕是要直接被钉在加莱全国上下的耻辱柱上，接受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的口诛笔伐，甚至还可能戴上一顶“国家罪人”的帽子，永远都难以摘下。
说白了，此刻的何塞虽说已经身居高位,但除了帮助玛丽保住贝宁之外，根本没有足够说服所有人的功绩。恐怕王国上下那么多的贵族大臣之中，除了信任自己的公主殿下之外，恐怕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自己这个“外来者”的笑话才对。
何塞还在思索其间利害，玛丽却已经皱眉出言质疑：
“让何塞去？他才刚刚当上王室大主教十几天的时间，就连王国大臣和教会事务都还没完全接手，现在就要让他离开王国那么长时间，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他哪怕过完年也才二十二岁，如此年轻就代表加莱......艾登那边，会信服他吗？”
“有什么关系呢？”国王陛下呵呵一笑，“你的先祖，光荣王埃德加三世登基的时候也才二十岁出头，但他不也是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将加莱从贫穷衰落之中拉出，以一敌二将艾登和卡庭打的连连溃败吗？”
“年轻从来不是借口理由，何况何塞你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尤其还是从一个小小的低阶教士一跃而起直接成为了王国教权的最高掌控者。这样的身份，更是需要足够的功绩才能够服众。纵观全局,还能有哪一份功绩,能够比从帝国手中带过属于我国国民利益,更加值得众人信服？”
“可是......”
玛丽急声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何塞却轻声打断了她的辩解：
“没关系的，公主殿下，我认同国王陛下的想法，如果没有足以说服众人的功绩，那我或许永远都只能做一个毫无建树、浑浑噩噩的王室大主教。而这显然是你我，以及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你......”玛丽扭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何塞，而主教先生则直接看向国王，笑着说道：
“不过陛下，为了能够让我更好地完成这件任务，有两个请求，还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好啊，不妨先说来听听。”
国王头一次放下手中的刀叉，饶有兴趣地看向何塞。
“首先，虽然我对自己的能力试图报以极大的自信，但您也说过，在此之前的我别说参与国事谈判，就连教会的大型弥撒都没有参与过几次。仅仅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试图对抗整个艾登，显然不现实。”
何塞说道，“所以我希望，在出使艾登的时候，能够得到王国的全力支持，同时......请为我挑选一群足够专业、拥有魄力的先生或女士，组成这次的使团。”
“那是必然的，使团象征着一国的颜面，这次谈判加莱可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前去参加，胜利的晚宴，当然需要盛装出席。”
国王满意地点头，“那么，第二条呢？”
“哦，第二条就简单了，这其实应该算是教会事务。”
何塞狡黠的一笑，看了一眼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玛丽，“我希望在出使的时候，将艾伦·亚德里恩带在身边。”
“哈！”
国王突然向后仰了仰身子，指着何塞开怀大笑，“果然，你对这位守夜人的队长也很不放心啊。”
“当王室大主教暂时离任，来自瓦尔廷根的守卫武官将自动顺延，暂时接任王国教会的一应事务。”何塞耸了耸肩，“我想，这应该也不是您想看到的画面，不是吗？”
“好吧，这一条确实没有什么好阻止的，我答应你。就算他提出异议，王室这边也会竭尽全力将他送上使团的车队。”
国王点点头，而何塞则悄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
“那么陛下，我们会在何时出发？”
“何时出发？”
国王一愣，然后连连摆手笑道，“倒也不用那么着急，虽然说和谈的事情至关重要，但怎么着也得等戈姆林大公那边将这次战役进行到尾声才行。一场大战役，最快也得持续个把月的时间，如果计算不错的话，或许你在出发之前，还可以先度过一次‘众圣复生节’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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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来日更四千暂时还真的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头疼到今天也不见好，人麻了。
第二十九章 此处与彼方
国王的话让何塞愣了半天，这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好么，搞了半天现在说的竟然是个把月之后的事情，要知道这世界一个月足足有六十天，就算是出使敌国这种大事，提前六十天准备也未免有些太早了点——毕竟现在战争还在继续，甚至刚刚被掀起到一个新的小高潮,一个月之后究竟是什么局面，恐怕谁都没法确定才对。
“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就算戈姆林大公在战场上势如破竹，一切都按照预定计划来进行，和谈最早也会在‘众圣复生日’之后才会提上日程。所以在那之前，你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熟悉、接手教会的各项事务。”
国王陛下看着何塞，笑着说道，“一个月的时间,想要做好这一切，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啊。”
何塞点头不语。
早餐接下来的时间就在沉默之中度过，餐桌前四个人，三个人的心中都各有所想，只有林登伯爵无所事事地看来看去，像是一屁股坐在钉子上一样难以平静——他只是一个手无权势的小小伯爵，却在这时候听到了这么多王国要事。虽然在听到各种一手消息的时候感觉非常刺激，但一旦回过神来，剩下的也就只能是后怕了。
用过早餐，理查德三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满意地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的功夫，上次来行宫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这三年，比起曾经的前三十年，似乎都要更加忙碌。”
“那就趁着这段偶得的清闲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父王。”玛丽站起身，将一切关于战争的思索抛在脑后，笑着看向自己的父亲,“已经三年没有搭弓射箭，不知道您的箭术，会不会退步到连兔子都射不中？”
“就这么看不起你的父亲？可别忘了你的箭术还是我交出来的。”
国王陛下哑然失笑，随后也站起身来，“走吧，看来戈姆林的战报要等到晚上才能送到了，趁着这短暂的大半天空闲，让我也好好找回一下手感。”
......
......
当号角吹响，马蹄声如同九天之上的炸雷一样将艾登人从呼呼大睡之中震醒时，戈姆林及他手下的“黑剑”骑士团的铁骑已经将山下平原上的营寨彻底踏破。
喊杀声、金铁交击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成为了今夜的主旋律。然而骤然加大的风雪却将这一切连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全部笼罩，以至于距离受袭的营寨仅仅五十里开外的另外一座艾登军营，竟然直到天亮都未曾察觉到任何异常。
当然，就算他们察觉到了异常，也不会对戈姆林的计划产生半点影响。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厚厚的云层照在大地上，肆虐一天一夜的狂风暴雪缓缓停息。在两座营地之间大道侧面的山坡上，一个身穿银白色铠甲的中年人摘下头盔上的面罩，朝着雪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嘁，这些迟钝的艾登人，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么？”
中年人看着远方坐落在视线尽头的营寨，忍不住愤愤地说道,“难道傻子克高手，这话真的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可是大人，对方没有察觉这不是好事吗？”
一旁的雪堆猛然炸开，一个年轻一些的骑士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哆嗦之后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不明白他的不爽究竟从何而来，“没有察觉，没有援兵，我们和大公那边，不都能减少很多压力吗？”
“蠢啊你！”
中年人扭头对着手下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然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区区两三千人的援兵，对我们或者老大公那边，能造成多大压力？他们要是派兵援助，派多少出来我们就能照单全收吃掉多少，然后在另外一侧埋伏的友军直接突袭空虚的营地，不就连这这边的营寨一起端掉了吗？”
“那可都是白纸黑字的战功啊，结果现在因为对面这群废物、蠢材，倒手的战功就这样白白溜走，你说，我怎么高兴地起来？”
年轻人被长官的爆栗敲得脑袋发懵，但是听完他的解释之后也忍不住苦着脸撇撇嘴：
“好吧，如果真的如您所说，那我们确实是亏大了。”
“亏了就亏吧，反正军营就在那边，艾登人也不敢临阵脱逃把阵地拱手送给我们。”中年人摆摆手，“以后再找机会，把他们收拾了就行。”
说完，他转身走向山坡后方。而年轻人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继续追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大人？继续在这边埋伏吗？”
“埋伏个屁！那些缩头乌龟，咱们在这里埋伏一万年也等不来他们！”
中年人骂骂咧咧地摆了摆手，“收兵回城，但是在回去之前，先去艾登的军营门口好好骂他们几句！如果他们开营出战，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加莱之翼的战斗力。”
“是！”
年轻人脸上洋溢出愉快的笑容，大声回应之后，向前快跑跟上中年人的脚步。
绕过坡顶，出现在坡面上的是一直全身披挂的骑兵阵列。和戈姆林手下的“黑剑”不同，这个骑士团之中的每一位骑士身上都穿着银白色的重型铠甲，就连胯下战马也被银色战甲覆盖，这颜色与漫天满地的白雪完美结合，若不是走进，恐怕没有人很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
“骑士们——”
中年人来到军队前方，翻身跨上一匹无人骑着的龙血战马，随后拔出马鞍侧面的厚重大剑，指向天空。
“昨夜的埋伏全无收获，你们的心中想必非常不爽。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能否抓住它，让敌人的鲜血和生命，化作功劳簿上的一笔一划，就全看你们，是否足够英勇，能够以一当百了！”
他骑着马缓缓登上坡顶，将剑锋指向远方的军营，重重地挥下，
“现在，随我冲锋！”
在皑皑白雪之中，一身银白色的骑士团如同过境的雪崩风暴一般，朝着前方滚滚而去，无人可挡。
......
......
而在遥远的王都以南，当理查德三世射出一箭，精准地命中一只藏在草丛之间的灰兔时，忽然听见后方传来阵阵骚乱。
似乎......
“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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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眼睛发炎了罢，大概。
第三十章 有人死了
春猎死人不是一件稀奇事，但在刚刚开始的第二天就死人却也并不多见，尤其这里还是猎场之中相当安全的外层区，别说死人，历史上在这里受伤的人都相当少。
所以当理查德三世听到远处的骚动后，立刻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长弓,和玛丽一起赶了过去。
何塞此刻则在稍远一些的杉木林边抬头找着松鼠的痕迹，在注意到国王公主的行动之后，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加犹豫，翻身上马朝着他们追了过去。
几人来到围场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拢过来了二三十个人，除了护卫的骑士之外,还多了几个生面孔的贵族青年。此刻大家正围在一处平地上,看着前方的场景,或是焦急地呼救，或是疑惑紧张地交头接耳。
“发生什么事了？”
玛丽皱了下眉头，翻身下马的同时开口问道。
听见玛丽的声音，一名骑士小队队长连忙抬起头：
“殿下......啊，陛下，您也在！”
见这名骑士一脸紧张地打算躬身施礼，国王陛下连忙挥手：“把礼节抛到脑后去吧，骑士，这里发生什么了？谁死了？”
“是莱斯利子爵，陛下。”
骑士队长直起身子，指了指人堆之中躺着的人影，“那是子爵大人的胞弟，他们两人在狩猎的途中遭遇了不知名的魔物袭击，子爵大人当场身亡，他的弟弟，林恩·莱斯利也身受重伤，现在已经快不行了！”
“莱斯利？”
国王陛下看了玛丽一眼，莱斯利家族虽说只是子爵,但确实近五十年兴起的那批军方贵族之中相当有话语权的一家。双胞胎兄弟两人虽然刚刚度过二十七岁生日，却都已经成为了二级骑士。虽然不算天赋异禀，但依靠着兄弟两人几乎称得上心灵相通的默契，对付三级甚至刚刚晋升的四级骑士，都有着不小的胜算。
然而他们现在竟然在猎场边缘地区一死一伤？
要知道这片区域最大的威胁顶多也就是虎豹狼熊之类的野兽，可是让两名二级骑士一死一伤这样的“战绩”，怎么可能是普通野兽能做到的？
“让我们进去看看！”
国王陛下心里一沉，挥手让围拢的人群散开，带着玛丽快步走到人堆中心。
然后他们就看到两个躺在地上，看上去惨不忍睹的可怜人。
正值青年的莱斯利兄弟原本长得相当英俊，金发碧眼，五官如同雕塑一般充满了立体感。
然而此刻，两个人却仿佛死去多年的僵尸一般，金色的短发变得灰白干枯，一人眼窝深陷仿佛成了一具骷髅，而另外一人虽说好点，但也仿佛被吸干了浑身的血液一般,皮肤苍白而干瘪。
两人浑身上下都有着不少狰狞的伤痕，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此刻已经没有多少血液流出，只是向外缓缓逸散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感。仿佛短短十几分钟，他们的身体就已经开始腐败溃烂——可是其中一人尚且有着呼吸，伤口溃烂带来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只是太过虚弱的身体状态，让他连呻吟的声音都难以清晰地发出，只能无力地向外吐着浑浊的气息，在颤抖和痛苦之中静待死亡的降临。
“圣光在上，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啊？”
看到眼前的一幕，就连究竟沙场的玛丽都忍不住低低地惊呼出声。然而就在她想要靠近一些蹲下身体，伸手去探查伤者的状况之前，却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了下来。
“小心，他们伤口里散发出来的力量有毒。”
何塞将玛丽轻轻拨到身后，随后抬起头朝着周围高声喊道，
“离他们远点，他们附近的空气都被毒素侵袭，如果吸到体内太多，你们的身体也会像他们一样开始腐烂！”
听到他的警告，周围的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给他们留出足够宽敞的空间。理查德三世也在玛丽的劝阻下向后退了退，然而在劝退了自己的父亲之后，玛丽却并没有后退太多。
她一只手轻轻下移，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随后警惕地看向前方，似乎在预防着什么隐藏在阴暗之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何塞和她对视一眼，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
迈步的同时，他的右手轻轻搭在胸前，在胸口点出圣徽之后，一道淡淡的辉光在他的掌心悄然浮现，随后迅速扩张，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神术·辉光庇佑。”
理查德三世看着何塞身上熠熠生辉的光芒，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这个年轻人竟然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这个加护神术？他的天赋......怕是比起黎塞留大主教也不遑多让了吧。”
加护类神术的学习难度在各种类型神术之中都算是最高的一类，辉光庇佑虽说是各种加护之中等级最低、效果最为普通的一类，但普通神官想要学习它，仍旧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取得成果——而且还仅仅是取得成果而非娴熟于心。
如果让理查德三世知道，何塞是在前天深夜晋升到三级之后才开始学习辉光庇佑，到今天就能相当轻松地使用出来的话，怕是会直接惊地说不出话来吧。
玛丽在一旁有些好笑地想着。
当然，她并没有把这一消息告诉自己父亲的打算——何塞的身上显然有着什么特殊的秘密，既然他不愿意告诉旁人，那自己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
何塞当然不知道身后人们心中所想，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面前一死一伤的两个人身上。
感受着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熟悉而恶心的力量，他的心情相当沉重。
第一次是在猎场之外，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卡恩身上散发而出；第二次是昨天那片幻境之中的迷雾消散之后，从那篇寸草不生的河滩之中渗透出来；而眼下，这已经是自己在短时间内，第三次与这些力量近距离接触了。
这片猎场，难道早已经被那些不死生物彻底侵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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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又是被工作和论文累死的一天，第二章正在写，如果来不及的话就和明天的合在一起发了。
第三十一章 异变
何塞心中生起警惕，但身边所发生的场景却已经引起了周围众人的惊呼——
笼罩在他周围的淡淡圣光在进入莱斯利兄弟附近的空间之后忽然发出了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在于另一种无形的力量殊死交锋。两股力量在虚空之中悄然接触随即炸裂开来，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朵又一朵小小的光焰。
“主教大人能行吗？”
玛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带着些许质疑的声音，她没有回头，而是相当肯定地说道：
“相信我，如果他对付不了这种力量,那么在场的我们，也不可能做出更好的应对了。”
何塞稍作感应，随后判断以自己的力量，应付这些逸散在空气中的诡异力量还是绰绰有余。但加护的力量正在不断减弱，然而这诡异力量却因为莱斯利兄弟身上伤口的腐化正在不断增强。此消彼长下去，说不定等会自己也难以支撑。
于是他紧走两步,首先来到尚未死去的林恩·莱斯利身前蹲下，伸出右手虚按在他的胸口上方，随后闭上眼睛,低声祝祷。
随着精神力的阵阵波动，无形的圣光从他周身的加护之中分离，化作温和的光雨洒在林恩的身上。当圣光落在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伤口上，两股在属性上截然相反的力量以林恩的伤口作为战场，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林恩的伤口上发出一阵如同冷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一般的“滋滋”声，隐约还能看到些许淡淡的白色烟气，而这显然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哪怕是在失血过多接近休克的状态下，他也忍不住咬紧牙关，发出一阵阵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听着这如同地狱深处厉鬼嘶吼一般不似人声的呻吟，就连玛丽的眉间都忍不住轻轻抽动两下。而身后的国王陛下以及后知后觉赶来的林登伯爵更是皱紧眉头，扭过目光不去看向此间的场景。
“不对，主教大人的神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啊！”
一声惊呼将玛丽的思绪拉回场间，她猛然抬头，发现何塞掌心的圣光虽然已经覆盖了林恩身上多数的伤口，然而伤口之中的腐化却并没有因此而迅速消失——不仅如此，它甚至还有隐约扩散，甚至反过来压制何塞的意思。
糟糕！
这是玛丽的第一反应，不过就在她要冲过去把何塞拉出来之前,却发现何塞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惊慌，反倒是浮现出些许了然的神色。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在发现自己的神术似乎被压制之后，何塞忍不住摇了摇头吐槽一句——林恩身上的力量显然和那座古墓之中隐藏的如出一辙，而能够历经数千年，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强大的力量，能够压制自己这不到中阶的圣光，自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对此他倒是早有所准备，在确定神术的效果堪忧之后他马上中断了施法，然后伸手进怀中，等再次伸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精巧的水晶瓶。
水晶瓶个头不小，比起王国军方用来装配药剂的瓶子要大了接近一倍，其中装着的液体看上去也比普通的炼金药剂浓稠不少。随着瓶子的摇晃轻轻晃动，从中散发出些许淡金色的微光，连紫晶石打磨而成的瓶身都难以完全覆盖。
“这是什么？”
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就连玛丽都忍不住挑起眉毛,不过何塞显然没有听见身后的低语,当然就算听见了，他也不见得有心思解答众人的好奇。
因为他现在正心疼地不得了呢！
“花了大半个月才提炼出这么一小瓶十倍浓度的圣水,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何塞咂咂嘴，有些肉痛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水晶瓶，他忍不住长叹一声，然后大拇指一顶，将瓶塞拨开。
一阵浓郁的清香从瓶中逸散而出，几乎是片刻功夫，就将周围弥漫的那股腐烂气息完全驱散。
随后他手腕一翻，将瓶中的圣水尽数洒出，倾倒在林恩的身上。
几乎是瞬间，比起先前要强烈太多的元素冲击就在林恩的身体上方骤然爆发，圣水之中蕴含的神圣元素在片刻之内就和伤口之中残余的力量展开对撞、湮灭。
虽然圣水的力量与制作者的力量等级有关，但因为浓缩十倍的原因，小小一瓶圣水之中蕴含的力量在瞬间之内已经远远超出何塞此刻的力量层级。
在它的冲击洗刷下，原本还能隐约压制何塞的神秘力量瞬间如同积雪遇见夏日阳光一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悉数消灭，化作最为最为基础的元素力量，消散在空气之中。
看着林恩在圣水的疗愈下迅速好转起来的伤口，以及他渐渐开始泛起血色的面颊，何塞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自己此刻的实力还有所不足，但那又如何？
十倍浓度的圣水之下，别说是些许残余的力量，就算是那些不死生物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怕也是只有被灼烧、净化一条路可以走。
然后他就华丽地无视了好转过来却开始发出哀嚎地林恩——圣水的净化作用会灼烧他伤口之中腐化的力量，而这其中所产生的痛苦几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在何塞“小时候”听到的故事之中，曾经一名强大的骑士遭受不死生物的力量腐化，虽然及时用圣水冲洗伤口防止进一步的恶化，但光是疼痛就几乎让他失去意识，险些死在战场上。
哦对，这名骑士的名字就做基尔伯特·摩根，休伦初代君王。那场让他差点死掉的战争，则是千年之前，休伦的建国之战。在战争的初期，基尔伯特遭受了自己人生最大的危机——整整三名传奇级别的魔法师和不死生物围攻初入传奇不到半年的他，如果不是手中那把圣物“时间收割者”被激活，或许这位休伦初代君王，就要出师未捷死在战场上。
何塞看了一眼迅速好转的林恩·莱斯利，然后挥手让人将他从这里带到安全的地方治疗。他自己则走向已经死去多时的莱斯利子爵，准备继续净化尸体上的腐化。
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两步的时候，异变突生。
原本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莱斯利子爵忽然猛地侧身翻起，朝着何塞发出一声扭曲的咆哮的同时，断掉的右臂竟然猛地高高举起，朝着近在咫尺的何塞狠狠地拍了下来。
“卧槽！”
何塞在袭击发生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降临，然而此刻施法职业者的弱点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时刻外放的精神力让他其实是提前片刻察觉到莱斯利子爵的尸体所发生的异变，可是在短短两三米的距离内，他那相比较骑士孱弱的不是一点半点的身体素质，让何塞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的动作。
直到活化尸体的攻击几乎要落到他的脑袋上的前一刻，何塞的身体终于做出些许反应。
他向前迈出的右脚强行向下重重地一顿，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向右侧倒去。虽然看上去像是摔了个狗啃泥一样狼狈不已，但活尸的第一次攻击却也算是被他险之又险地化解掉。
何塞只觉得耳畔划过一道冰冷的劲风，那股诡异力量所带的腐烂恶臭如同乱跑的老鼠一样朝着自己脑袋里面狠狠钻了进去。然而他根本来不及感受脑海之中的生疼，活尸的下一次攻击已经再次降临。
“艹！”
何塞只来得及在地上继续打滚，连滚三圈才将将躲开活尸的横扫，与其拉开些许距离。然而此刻的他已经在短时间内陷入僵直，眼见着活尸高高跃起，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应对它的这次攻击。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坚毅无比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玛丽的手中没有盾牌，腰间挂着的也仅仅是一把普通的刺剑——毕竟也没有几个人在打猎的时候还要将打仗用的重剑大盾背在身上。
然而装备上的劣势却没有让她产生分毫畏怯。
公主殿下眼神淡漠地看着扑过来的活尸，手中的刺剑已然出鞘，在体内骑士灵力的全速运转下，一阵晦涩厚重的力量在以她的剑锋为中心的数米范围内骤然浮现。
在这股无形的力量的影响下，活尸扑过来的速度骤降，像是中箭了的飞鸟一样从半空中直接跌落。
“给我......死！”
伴随着一声怒吼，玛丽高高举起手中的利剑，朝着前方跌落的身影狠狠地刺了出去。
一剑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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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差七八百字明天补，这一章断章的位置实在是不好继续加内容了。
第三十二章 戒严
莱斯利子爵的尸体重新倒下，玛丽看了一眼不再动弹的尸体，挥动手腕甩掉剑锋上残留的血渍，随后扭头看向何塞，眼神之中带着焦急：
“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它没能碰到我。”
何塞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听见玛丽的询问连忙摇头，然后随手朝着她拍了一个清晰术一个净化数，“小心点，它的血液已经被那种力量侵入，沾到身上可能会腐蚀你。”
玛丽这才发现在自己刺穿活尸的同时，从它伤口之中迸发出的些许血液已经溅落到自己的身上。这些血液之中似乎具有相当强烈的腐蚀性,短短几秒钟，自己的外衣就已经被腐蚀出了些许破口，露出穿在下方的护身软甲。
“看来又得换身衣服了，我行李里面可没带几件外衣。”
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玛丽稍稍摊开双臂，任凭何塞召唤出的圣光对自己整个身躯进行了一遍净化。
在圣光的净化下，血液之中附着的腐蚀性力量迅速消失，到最后变成一蓬一蓬细小的光焰，在瞬间的爆燃之后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
等到最后一丝不详的力量也在玛丽的身上彻底消失，何塞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停下施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玛丽这时候才有时间发问，公主殿下皱着眉头，看着倒在地上再无声息的尸体，眼神之中满是惊疑不定。
死而复生本来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怪事，而且莱斯利子爵在复生之后所拥有的力量，已经明显超出了二级骑士所应该拥有的上限。
哪怕有着五级大骑士的力量，还是靠着血脉战技打了先手的情况下，玛丽在挥剑刺穿它的胸膛时，受到的反震之强大也让她的手腕微微有点酸痛的感觉。
“在教典记录的传说故事之中，有一种叫做‘血魔’的不死生物，它和吸血鬼近似,但无论是强度还是在不死生物之中位次，都远远逊色与吸血鬼。”
何塞在脑海之中回忆起前些天专门查看过的资料，对玛丽解释道，
“它们的力量可以腐蚀生物的血液和灵智，受到腐蚀的生物会爆发出远超寻常的力量，但同时作为代价，他们会失去一切神志，成为一个嗜血的魔物。”
“血魔......不死生物？”
玛丽沉吟片刻随后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猎场之中，混杂着不死生物的踪迹？”
虽然已经数百年都未曾在加莱出现，但不死生物的名头仍旧足以让玛丽这样的骑士胆寒——与魔法师不同，这些永远与邪恶、污秽和亵渎之类的名词绑定的生物一旦出现，往往伴随着大范围的瘟疫或是其他灾祸。
而春猎猎场这种王室的重地竟然会出现不死生物的踪迹，对于所有加莱人来说，显然都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说实话，谁来的比较早还是一个问题呢。”
想到那座不知年代的古墓,何塞的心理暗暗吐槽一句。他一边挥手朝着尸体释放神术净化其中隐藏的力量，一边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但是有一点让我很在意，就算是不死生物，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它们的力量可以让人死而复生。而且除了血魔那种充满血腥味的力量之外，他的尸体上，还存在着另外一种更加古怪的力量。刚才就是那种力量将我的圣光压制了下来。”
“既然能够压制圣光，那说明这种力量的强度绝对不普通。”
玛丽点头，然后果断回头，走向理查德三世的方向。来到国王近前之后，公主殿下微微躬身，沉声说道：
“父王，猎场之中已经不再安全，我希望立刻中止这次的春猎，将所有人都从猎场之中撤出。不死生物已经袭击了莱斯利子爵，但我相信，如果继续放任大家在山林之中游猎，死者的数量绝对会不断增加。”
“......就听你的。”
国王陛下沉吟片刻，随后点头认可了玛丽的话，“让骑士立刻到猎场的紧急集合点燃放信号，务必确保每一个进入猎场的人都看到信号，及时撤出。”
玛丽点头，随后挥手让围在身边的骑士团成员四散前去发送信号，而她则看着国王继续说道，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我会让骑士现在就护送您离开猎场，然后调集王都周边的骑士团和部分战斗神官，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会一直驻扎在小屋，直到这里重新恢复安全。”
“你可以留下，但是我不会走。”
国王摇了摇头，拒绝了玛丽的提议，“身为国王，我不会在国民深陷危机的时候之身逃窜；作为父亲，我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
“那不行！”
玛丽一听这话忍不住有些焦急，“您的身上背负着一整个王国的命运，现在王国还在与艾登开战，要是您在这时候出现什么意外，那加莱就要面临难以预计的危机了！”
“一个王国如果必须要靠着国王一人才能维持稳定，那才是最大的危机。”
理查德三世摇了摇头，“边境有戈姆林镇守，王都有你的兄长西蒙斯，对他们我都放心。而对你，我也一样放心。”
“可是......”
玛丽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理查德三世接下来的话直接堵了回去，
“怎么，有你守护在我的身边，那些区区不死生物，还能伤害到我不成？我们的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国王陛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径直走向圈外。
玛丽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不会有用，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走过来的何塞。
“怎么，国王陛下不愿意离开猎场吗？”
何塞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玛丽懊恼地挥了挥拳头，“身为国王陛下，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又有谁能强逼着他做？”
“倒是你。”她看了何塞一眼，“这里现在这么危险，你不害怕吗？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派几名骑士护送你离开猎场前往王都。刚好可以调集一部分神官，配合骑士团来猎场猎杀那只不死生物。”
“算了吧，我还没有怕死到这种地步。”
何塞无奈地摇头，笑着说道，“按照你的说法，一来一回至少要花费三天时间。如果没有合适的方式对付，三天的时间足够那只杀红了眼的不死生物将整片山林都化作尸山血海。虽然等级低，但别忘了，我是这次参加春猎的成员之中唯一一个神职人员，没有我，你们拿什么对付它？”
“看来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一样的倔强。”
玛丽嗤笑一声，将手中的刺剑收回鞘中，拍了拍何塞的肩膀，走向乱做一团的人堆。
在离开之前，她对何塞说道：
“那就一起在这里待着吧，不管结果究竟如何，总之在我和骑士们死绝之前，父王和你，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许下了骑士誓言的玛丽看上去瞬间轻松了许多，走向人群的脚步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何塞看着她的背影咧嘴一笑，然后微微一怔，喃喃自语：
“你可不能死啊......”
......
......
处理完乱糟糟的人群，在安排十几名骑士护送着一死一伤的莱斯利兄弟离开猎场之后，一行数人骑上战马，返回围场之外的埃米蒂齐小屋。
只不过在回程的时候，林登伯爵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虽然这位伯爵大人颤颤巍巍也表示自己要和国王公主主教大人共存亡直到最后一刻，但考虑到他在战斗方面属于纯纯的废物，玛丽和国王陛下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他的请求。
回到小屋时，一名王家卫士正站在客厅之中等待着几人。在看到国王走进大门之后快步上前，恭敬地递过去一张微微泛黄的羊皮纸。
“陛下，北方战报，戈姆林大公大破艾登军队，艾登的白银骑士团与龙心骑士团，已经被从地图上彻底抹去，两名骑士团长一死一伤，俘虏已经被押送到贝宁城中，等待您下一步的指示！”
“看，虽然深陷危机之中，但是这里还是有好消息的嘛。”
国王陛下一边接过战报，一边扭头对玛丽和何塞笑着说道，“何必如此紧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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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天欠的补上了。
明天恢复正常
没有人会记得那些按时发布的小说，就像没有人会记得那些按时提交的垃圾论文一样。
明天恢复更新，今天实在是没力气了。
第三十三章 魔法师的到访
远方的战报无疑是一则好消息，然而远水难止近渴，这种消息除了鼓舞鼓舞士气之外别无他用，在援兵到来之前，他们和身边为数不多的骑士们只能固守在埃米蒂齐小屋附近。
小屋坐落在猎场内区外区之间联通的关键通道上，猎场北方所有的道路几乎全部在此处汇聚，在看到国王派人发出的信号后,回撤的贵族无一例外都会由此经过。也正是因此，他们必须保证这片区域的绝对安全——光是猎场北方的区域，就至少还有两百名以上的贵族，以及接近三倍的骑士护卫未曾撤出，如果那只不死生物占据了这片区域，那恐怕他们之中能够安全离开猎场的，连二十个都到不了。
闲谈几句之后,国王和自己身边跟随的几名幕僚来到小屋的书房,开始推演边境上接下来的局势以作不时之需。玛丽则只身下楼，去部署安排卫兵骑士的驻防——比起前一晚上优哉随意地扎营，此刻所有人的态度都高度紧绷起来，作为王国年轻一代的骑士之魂，玛丽必须要在此刻站出来，让卫兵的意志重新坚定起来才行。
至于何塞，在四处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暂时忙碌起来之后，仅仅犹豫片刻，就转身来到小屋的三楼，他思索片刻，随后转身走上三楼，找到一间空着的静思室一头扎了进去。
锁好身后的木门，何塞脸上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就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
他几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确定，那只血魔的突然出现，与自己昨天在那座古墓附近的所作所为，绝对脱不开关系。
古墓已经在这片山林之中存在了这么多年，其中的不死生物却从未对外暴露过自己的踪迹。然而自己昨天难一通操作,将笼罩在其上附着着神秘力量的迷雾系数吸收之后,第二天它们就出现在猎场之中大开杀戒，要说这之间没有关系，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一想到这一点，何塞的心中就变得有些沉甸甸的，他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昨天的行为，是否太过鲁莽了一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莱斯利兄弟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一死一伤。
在将那可怜的双胞胎所遭受的苦难归咎于自己身上之后，何塞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沉闷焦躁，在小小的屋子里面来回踱步，却怎么样都难以将心情平复下来。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带着戏谑之意的声音。
“怎么，看你现在的模样，像是捅了什么大篓子？”
何塞猛地回头，一脸惊愕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前的艾森·道尔。
“卧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看到久违的魔法师（其实也就十几天没见），何塞的心中没有半分战力得到补充的喜意，反倒是一脸愕然加紧张，“你不是说要去牵制那个高阶的不死生物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他看了看周围，小屋下方骑士训练的声音透过窗子仿佛在极远的地方响起，周围的景物也仿佛打上一层滤镜，看上去带着几分迷蒙的色彩。
显然,自己又被这个没礼貌的家伙直接拉进梦里了。
“很遗憾，虽然同为高阶，但是那位可是五十年前就晋升到八阶的血族伯爵，单打独斗，我可不是它的对手。”
艾森摆了摆手，看着何塞变得更加惊愕的眼神，忍不住轻轻笑了笑，“不过你大可放心，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论脑子和智力，那位血族伯爵毕竟是个在棺材里住久了的老古董，现在的它，还在王国西南边陲和我的真身躲猫猫捉迷藏呢。”
“所以你现在这个不是真身？”
何塞看着艾森，疑惑地问道。
这家伙此刻的状态，无论是言行举止神态动作，还是从他身上隐约散发出，让自己隐约感到些许压迫感的强大精神力，都让自己很难相信这竟然只是一具分身。
如果光是一具精神力的化身就能展现出接近高阶的实力，那艾森所自称的“刚刚晋升七阶”的实力，就很值得怀疑了。
“emm...也不能这么说。”让他没想到的是艾森竟然摇了摇头，思索片刻才给出解释，“依靠我给你留下的印记，我的精神力在两地之间来回穿梭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消耗。此刻出现在你面前的这个我，与身在西南的艾森·道尔是完全相同的存在。”
“还有这种操作？”
何塞挑起眉毛，一脸难以置信。
“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这其实就是一个精神系传奇魔法‘幻心’的前置魔法而已，如果你愿意专心修习魔法，等到了五级，体内的魔力熔炉逸散之后，就可以开始学习了。”
艾森摆摆手，“不说这个，说说你自己吧。怎么样，现在你的心情，有没有平复下来一些？”
“我......”
何塞一愣，这才发现在艾森的一通插科打诨下，自己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平复下来。原本因为莱斯利兄弟的遭遇产生的浓浓自责与愧疚，此刻虽然并未完全消散，却也很难对自己的心态产生压倒性的影响。
“你这......”他忍不住看向艾森，轻轻点头，“谢了啊。”
“小意思。”
艾森轻轻摆手，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而在何塞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之中，魔法师瞳孔深处一抹跃动的流光悄然熄灭，笼罩在二人周围的些许梦幻气息缓缓消散。
为了让何塞心情平复，艾森靠的可不仅仅是嘴炮话疗插科打诨，些许凝神安心的魔法也是必要的。
“不得不说，低阶魔法有时候也是有着自身的妙用。催眠术用得好，未必比那些安神的高阶神术效果差到哪去。”
魔法师在心中这样想着，随后抬起头看向何塞，嘴角向上勾起，“那么，不如说一说，你到底捅出来什么篓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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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周围空地上，玛丽正带着骑士进行着例行的操练，以便随时维持更好的状态应对突发的危机。一个全身笼罩在阴暗中的身影抱着双臂，随意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忽然他轻轻“咦”了一声，随后扭头，看向小屋三楼的方向，眼神之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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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下午五点，论文终稿提交，接下来就是答辩了。衷心建议，毕业论文一定要认真选择老师，否则碰上一个pua你的傻卵真的绝望。
第三十四章 历史
“看到什么了，影子？”
在一旁练兵的玛丽看到阴影中那人的动作，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指挥走了过来，“有什么异常吗？”
对于这位皇家护卫，至少有着高阶实力的“影武者”，玛丽一向尊敬有加,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的特殊，影子总能除恶到许多旁人无法察觉的异常波动。所以在看到他突兀的举动后，玛丽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屋出问题了。
“没什么，只是......”
影子轻轻摇头，嘶哑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狐疑,
“我刚才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力量，那不是屋中住客所拥有的力量，至少不是我所知道的那样。”
“你是说有人进屋了？”
玛丽的骤然警惕起来，抬手按剑就要冲进楼里，但影子却伸手将她阻止：
“不用去了，那股力量在你还没有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而小屋之中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那股力量的主人......”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为自己的声音之中添进去一些肯定，“那股力量的主人不是你我的敌人，至少在现在是这样的。”
说完之后，影子向后退了几步，整个身子忽然诡异地融入身后的横梁下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在他彻底从玛丽的视野之中消失之前，玛丽听见这位神秘的王家护卫最后的声音：
“不要试图探寻一名高阶超凡者的踪迹，尤其在你不知道他是否拥有敌意的情况下，这不是明智之举。即便是我，若是再多了一名至少七阶的敌人时，也很难保护的了国王陛下、你，还有我们的王家大主教。”
“顺便说一下，选一名低阶神官当大主教,
能提出这种建议，你一定是疯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玛丽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能怎么办呢？这位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父亲的贴身护卫，但谁都知道他和理查德三世在过去几十年之中结下了多么深厚的交情，就连自己小时候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叔叔”。
这样的身份，又有着高阶强者以及明暗两道厮混多年积攒下的经验和眼光，教训起自己，她好像除了老实接受以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但我还是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玛丽看着不再泛起涟漪的阴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王国不需要一个无法掌控的大主教，如果新任大主教又是一位‘卡伦’的话，那么他越强大，我们只会越危险才对。”
当然，这句话除了她自己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融入阴影的王家护卫此刻早已经来到小屋的天台，蹲踞在旗杆的顶端，用如同雄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扫视着远方的一切。
山林之间仍旧平静，然而平静之中,
却似乎带着一丝阴森的血气。
......
......
“怎么了？”
看着说了一半突然闭嘴,
扭头看向窗外的艾森,
何塞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有人在说话？”
“是啊，而且正在谈论我们呢。”
艾森收回视线，脸上带着些许散漫的笑意，
“没想到啊，加莱的王室身边，竟然还有一名觉醒了‘暗影’血脉的高阶武士。刚才我仅仅是在将你拉进梦境的时候泄露了片刻的气息就被他所察觉到了。”
“啊？”
何塞嘴角一抽，脸上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那怎么办，你还不快溜？等着被发现把我也拖下水吗？”
“怕什么，暗影血脉虽然能够察觉旁人所忽视的隐秘波动，但武者的精神力短板在那摆着，除非传奇，否则就算是九级高阶的武者也不可能察觉到梦境之中的奥秘。”
艾森丝毫不慌，而且言语之中浓浓的散发出对于那些“粗鄙”的武者的轻蔑之意。在这个世界上，施法者>同级别武者似乎是一条永恒不变的定律，精神力的劣势让武者除了在见习超凡者以及刚刚进入中阶的阶段对于法系超凡者拥有优势之外，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只能在法师面前充当配角。
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更加强大的神圣之国瓦尔廷根，圣骑士们也必须神术与武技兼修，才能与同一级别的神官抗衡——虽然他们所修习的神术往往都是用于强化、辅助自身武技与身体的就是了。
“好了，说回我们的事情吧。”
艾森在表达完自己对于“影子”的调侃之后看回何塞，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看怪物的模样，
“你说你捅了大篓子，这话确实不假。你可知道，那些笼罩在古墓之上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不知道了！”
何塞一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知道它是什么，现在还用得着慌成这样吗？”
“也对。”
艾森点头一笑，“那就让我好好和你解释解释，它们背后所隐藏的真相吧。”
“当然，故事首先要从很久之前说起，至于久到什么程度？”
“怕是要从黑暗纪元的伊始说起才行了......”
黑暗纪元的消亡距今已有一千二百多年，而它的初始，则要追溯到接近万年之前。那时的主大陆还不像如今这样繁荣安宁生机勃勃，混乱与血腥的厮杀伴随着大陆的历史进行了足足千百万年的时间。
“狼人、血族、奥克、幽灵，还有刚刚从南方林野之中走出的野蛮精灵在大陆上已经进行了千年以上的厮杀，各个种族之间都爆发过灭绝级别的混战。超凡种族之间的战争让山峦倒塌、原野燃尽，甚至有传说，说主大陆南方与精灵国度之间那条名为‘深渊’的大裂口，就是在那时被十名以上的半神共同制造出来的。”
艾森的声音如同遥远时空飘来的一缕风笛，将何塞的意识拉入虚幻之中，在虚幻之中，他仿佛亲身经历了魔法师所说的一切——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红光笼罩在天空，震耳欲聋的狼嚎让夜晚充盈着恐惧，甚至时而会有一支仿佛用树枝随意削出的箭支在他的耳畔擦过，让何塞惊出一身冷汗，才发觉这仅仅是梦境之中的幻想。
“所有的种族都以为战争将永久持续，直到大陆上几乎所有的活物全部死绝，或者在那之前脚下的大地就将难以承载半神之战的压力，从而四分五裂。”
“直到有一天，一群披着兽皮的两足动物手举着火把从深山之中步行而出，周而复始混战的历史车轮，才终于迈出了向前的第一转。”
“这些动物，如今被称作......”
“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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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是被导师pua的一天。
第三十五章 往昔
比起各种各样的超凡生物，身体孱弱的人类无疑是最为弱小的存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类都被各大族群当做奴隶甚至是食粮+他们甚至不指望这些孱弱的生物来给自己当炮灰，毕竟以人类的普遍战力，就算十万个普通人，也难以伤到一名高阶的超凡生物。
哪怕是稍微友好和善一些的精灵，对于人类的态度大多也是无视,偶尔会出手提供些许庇护，但对于那过于庞大的人口基数来说，这种庇护的意义基本上可以算是微不足道。
“然而当时间来到蛮荒年代的末尾时，各大超凡种族却惊讶的发现，曾经被他们当成低等生物的人类，似乎在一夜之间产生了生命形态的质变。”
艾森说道，“人类的族群之中,一部分突然觉醒了极度强大的精神力,有些与异族生下的混血儿忽然觉醒了隐藏在体内的隐性血脉。精神力的觉醒者可以掌控离散在世界之中神秘的魔力，血脉觉醒者则拥有超凡的力量与速度，有些人还掌握了各种神秘的技能。而在这时候，人类相比较其余种族，最大的一点优势就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猜，是什么优势？”
“什么？难不成是能生？”
何塞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艾森竟然赞许地点头。
“不错，相比较其他种族，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生育能力极度强大。”
“精灵、龙族、狼人这些个体强大的种族，它们的生育能力相比较人类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成长周期也比人类要长了数倍甚至数十倍。至于血族、灵族，它们想要诞生后代更是需要各种各样的仪式加以辅助，效率自然就更慢了许多。”
“生育能力的优势在短期难以显现，然而在人类忽然掌握了超凡力量之后，他们终于有了将时间继续拉长的机会。在历史记载的第一位魔法师出现的三百年后，人类之中出现了第一位传奇巅峰的强者时，种族之间血战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那些年，几乎所有的种族人口数量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并且在随后的百年时间继续呈现断崖式的下跌,再也没有力量和数量越打越多的人类争斗。”
“血族、狼人、死灵之类的不死生物开始在大陆上销声匿迹，躲藏在黑暗与阴影之中舔舐伤口随时准备反戈一击。龙族归于冰原与高山之间栖息不出，最后在千百年的口耳相传之中成为传说。唯有在战争年代与人类一直交好的精灵与矮人得到了人类的报答，矮人拥有了山川之下的所有矿洞的使用权，他们开采矿石铸就宏伟厅堂，与人类开始进行更加全面的贸易；至于精灵，它们则在‘深渊’之上修筑起了三座‘归乡者’长桥，沿着长桥回到裂谷那边的故土之中，开始休养生息，重新培育诞生养育了它们的上古森林。”
“而在逐渐迈向和平的同时，除了人类之外的所有种族也不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曾经孱弱的人类，能够在短短一夜之间从所谓的‘下等生命’，一跃而起，拥有了足以战胜所有种族的强大力量？”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何塞耸了耸肩，忽然一愣。
“说了这么多......你不会要告诉我，这和那些被我吸收到体内的力量有关系吧？”
“当然，不然我至于在这种时候和你上历史课吗？”
艾森轻笑一下，将手中的黑皮大书合起来随手放在一边，何塞看着它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模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而这时的魔法师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它们很长时间，直到所谓的‘黑暗纪元’进入纪年，初代魔法帝国建国时，它们才终于发觉了其中的真相——在魔法帝国的建国之日，数十个元素之灵忽然从虚空之中析出，悬浮在帝国全境之上，作为创建者其中一员，参加了这场无比盛大的典礼。而祂们的到来，也终于将一切真相大白于世间。”
“原来早在黑暗纪元之前接近五百年的时间点，十三名人类的先贤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与虚空之中的众元素之灵建立了沟通，并且与祂们缔结了契约。从此之后，名为‘人类’的这一种族便得到了众元素的祝福，人类从此可以觉醒精神力感知元素，潜藏在体内的超凡血脉也得以在元素的作用下渐渐激活。而且因为元素之灵的祝福，人类这一种族拥有了任何种族都难以比拟的元素亲和，这使得他们在使用超凡力量时，消耗降低、强度却反倒提升。”
“也正是借助着这种祝福，在黑暗纪元的年代之中，人类觉醒精神力的概率远远超过任何种族。超凡者晋升高阶、成就传奇的难度也大为降低。在最为强大的第二魔法帝国年代，帝国之中的传奇强者数量一度接近过五位数之多。”
“只是如同夜幕之中的烟火，盛极一时的魔法帝国最终随着时间走向衰亡——然而仅仅只是帝国一时的衰落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问题，没有长盛不衰的帝国，只有永久强大的种族。这是当时人类社会的共识，只要元素之灵的祝福还在，人类就永远能够在主大陆上对其余种族保持绝对的压制。”
艾森轻声叹了一口气，“至少在当时，所有生灵都是这样认为的。”
“然后呢？”何塞知道，这是到了该转折的时候了。
“然后人们就惊讶的发现，不知从哪一天起，人类新生儿之中，精神力觉醒者的数量、比例忽然开始断崖式的下跌。高阶晋升传奇的关卡难度似乎骤然提升了数倍乃至数十倍，在某一刻，帝国之中的传奇魔法师的数量竟然跌破三位数，而且几乎所有的传奇魔法的威力都出现明显的降低，而使用它们的消耗却显著提升。”
“直到此刻，人类都尚未开始恐慌，他们认为这或许只是时运不济，总有一天随着大陆的元素浓度重新提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忽然无法感知到元素之灵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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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死亡魔力
元素之灵的突然失联、祂们的祝福逐渐失效，对于依靠其恒古不变祝福而称霸整个主大陆的人类来说无疑是一记惊雷。虽然并没有经历过曾经的那个年代，但光是从艾森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之中，何塞也能感受到魔法师对于那个最为黑暗的年代遗留的恐惧。
“时至今日，我们都没有放弃探寻元素之灵销声匿迹的背后原因，然而千百年来却依旧一无所获。”艾森的声音之中带着浅浅的喟叹，“祂们仿佛一夜之间便在主大陆上销声匿迹,只留下了些许残破的力量碎屑遗留在大陆隐匿的角落之中，静静地沉睡。只是虽然仅是残破的力量，但它们的纯度和强度却仍旧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等级，哪怕是瓦尔廷根大圣堂之中永久点亮的那一缕圣光，和它们相比也不过是平级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吸收的那些力量,就是这些残片之中的一部分吧？”
何塞的眼皮直跳,但是想来想去似乎又是这么合理——以自己灵魂之中那个光球的神秘程度，如果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层级的力量,恐怕它也是根本看不上才对吧。
“是啊，不仅如此，你所吸收的那些力量，就是那些元素之灵之中，最神秘阴森的‘死亡之灵’遗留下来的力量。”
艾森看着何塞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
“死亡魔力哪怕是在千年前的黑暗纪元之中都属于最冷门最神秘的力量，掌握、修习它的死灵魔法师不仅数量稀少，而且因为需要经常和尸体以及死灵打交道而为大众排斥。甚至在第三魔法帝国的末期，他们干脆被当成了‘异端’，遭遇帝国三分之二仲裁官的唾弃追杀。然而即便这样，他们在这个过程之中依旧对魔法帝国造成了相当巨大的伤害，乃至于进一步将这个衰朽的帝国推向了毁灭的深渊。”
“那座古墓之所以被那些不死生物当成了栖息的巢穴，就是因为笼罩在其上的那些死亡魔力。对于这些无限亲和死亡的生灵来说，这些过于纯净的死亡魔力虽然无法直接吸收，但光是生存在其中就可以让它们的等级实力缓慢提升。”
“然后你昨天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就把它们全部吸收的一干二净，我们的不死生物朋友们要是没有反应，那才说不过去好吧。”
听见艾森的感叹,何塞忍不住尴尬地笑了笑——按照魔法师的说法，自己昨天干的事情差不多和闯到别人家里把别人家房子连地皮全部打包抢走没什么区别。就算那些沉睡在古墓之中的不死生物再怎么迟钝，也不至于连家都被拆了还没半点反应。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
何塞皱着眉头，有些踌躇不决，“这些力量我肯定没法还回去，但是那些不死生物要是全都从古墓里面流窜出来，凭借教会现在在王都的人手，恐怕真的不一定能够将它们全部抓住。这些东西，但凡有一只跑出猎场流窜到王国之中，那造成的危害可就难以限量了。”
一想到这些事，何塞的心情就不免有些焦躁——这些麻烦可以说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虽然除了他自己和艾森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但是如果真的再有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被那些不死生物杀害的话，他自己心理这道坎，恐怕是难以迈的过去了。
“在这么多年瓦尔廷根的打击下，侥幸存活的不死生物都长了心眼，就算它们流窜到民间也不会做太多容易暴露自身的事情。何况那座古墓里面的不死生物数量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而且大部分都处于深度沉眠的状态，就算骤然被你惊醒，它们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状态离开那座古墓。”
艾森摇头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那只变异的血魔应该是当时唯一一个没有沉睡，与外界保持感知的幸运儿，所以才能在发现死亡魔力全部消失之后立刻离开古墓到处游荡。也就是说至少在接下来的十天之内，你所需要面对的，都只有它一个。只要在十天之内将古墓之中的死灵生物一网打尽，就不用担心场面继续恶化。”
“原来是这样......”
何塞沉吟片刻，随后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虽说那只血魔似乎在死亡魔力的影响下出现了些许变异——莱斯利子爵那突然尸变暴走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无论如何，它都仍然只是一只中阶的不死生物。小屋附近有着玛丽这名中阶骑士，还有三支全部由正式骑士组成的小队，加上自己这个掌握圣光的“主教大人”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暗影血脉觉醒者”，就算没法将其击杀，但想要拖住它等到援兵到来，也必然是绰绰有余。
至于那座古墓......
何塞的眼神稍稍锐利了一下。
昨天毫无准备，冒冒失失如此莽撞地闯进去才搞出今天的这些乱子，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手忙脚乱。但是下次再去的时候......
“下次拉上半支骑士团和神官团一起过去，我倒要看看那些天天躲在墓里睡觉的尸体，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艾森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何塞从梦境之中缓缓醒转，今天在那场突然的交战和净化之中消耗的精神力和体力已经全部恢复。
他推开静思室的小窗，看着外面一望无尽的森林。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窗外的广场上星星点点地燃起篝火，炖肉汤菜的香气顺着微风飘入房间，让空了一顿午饭的何塞不仅有些食指大动。
不过现在还不是下去吃饭的时候，在此之前，何塞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更远的地方，双眼之下微微泛起些许幽紫色的微光涟漪。而随着体内力量的切换，昨天被他深埋在古墓附近的“全视之眼”也被悄然点亮。
借助这个接近中阶的魔法的效果，那片被死亡魔力侵蚀千年万年之久导致寸草不生的河滩，再次出现在何塞的视野之中。
第三十七章 墓穴之中
夜幕之下，荒凉到连泥土都稀少的河滩上到处都是碎石细沙，在头顶双月的微光映照下反射出明晃晃的惨白之意。仅仅是借助魔法看到其间的画面，何塞都觉得后背隐约浮现些许凉意。
河滩上空无一人，没什么好看的。于是他心念一动，驱动着魔力之眼转换视角向地面之下移动。
纯粹魔力凝结而成的眼球在大地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快速下沉，很快就越过了上层的砂石,进入了更深处的岩层之中。然而眼球刚刚融入岩层，何塞就愕然发现自己竟然丢失了与其的连接。
视线之中一片漆黑，从精神力链接之中被直接弹出来的何塞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愕然。不过好在眼前的黑暗仅仅持续了片刻，几乎不到一秒钟之后他的眼前就重新出现了画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场面却让他的心中更为震撼。
岩层之下的空间几乎已经被完全掏空，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曲折蜿蜒的甬道回廊。回廊之中阴暗逼仄，其中的空气似乎都被某种奇异的魔力所缠绕，仅仅是通过精神力链接的魔力进行感知，何塞都能分明地辨析到其中那股熟悉的阴暗腐臭的气息。
凭借魔力之眼表面散发出的微微荧光，何塞敏锐地发觉回廊墙壁上铭刻着的密密麻麻细小的字符,和上方那块残缺的墓碑一样，这些字符同样不属于他目前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而考虑到艾森今天下午给自己补充的背景故事，倒也不难猜出，这些文字，估计就是千年甚至更早之前，属于黑暗纪元之中已然消亡的魔法帝国的遗物了。
“一座几千上万年前的坟墓，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摆在王室猎场的浅层区域几百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这种事情未免也太扯淡了一点吧。”
何塞在心中这样吐槽。
当然他也清楚，这座古墓之所以能够隐匿千百年的时间还不被人发现，必然是与先前笼罩在其中的死亡魔力有着不可分开的关系。那片幻境所迷惑的可不仅仅是眼睛，而是能对人的精神也产生影响，让他们在潜意识之中忽视掉那一块河滩所在的区域。如果不是何塞本就有意识去寻找，加上他的精神力异于常人，以及灵魂世界之中那个神神秘秘的光球所产生的影响，说不定连他都会直接忽视了那片区域，径直走向更远的迷途。
现在失去了维持一切的死亡魔力，别说让那些不死生物栖息继续在其中沉睡恢复，恐怕连这座古墓,都迟早会被加莱人所发现，然后成为王国贵族们的旅游景点.....考古胜地了才对。
不过虽然对于未来的设想在乐观之中还带着些许无厘头，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艾森在离开之前给出的期限——十天，十天之内，墓穴之中沉睡的不死生物都难以从深眠之中苏醒。所以无论如何，他都需要协助玛丽在十天之内，将墓地之中的不死生物一网打尽。
而考虑到消息是今天才传出去，王都收到消息最早也得要今夜，加上调配和赶路的时间，最快最快也要到后天才能到达猎场。这一来一去就要耽误三天的时间，所有的事情要在接下来的七天全部搞定，这任务难度，怎么想都一点也不低啊......
何塞的瞳孔骤然缩紧，原先一直向前的魔力之眼也在他的操控下迅速减速，随后躲藏到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面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和光线。
视角控制在朝向斜上的方向，何塞看着映入眼帘的画面，一时间头皮发麻说不出话来——
脚下的甬道已然走到了尽头，前方的场景豁然开朗,出现一座相当宽广的空间。空间之中满是猩红腐败的魔力生成物,在正中心的位置还有一座巨大的水池，池中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液体咕嘟冒泡，散发出阵阵带着血腥味的蒸汽。
而在水池的正上方，则倒吊着一个又一个接近三米的巨大血茧，在猩红蒸汽的影响下，血茧的表皮隐约仿佛流淌着一层暗红色的血液，有些薄弱之处甚至还能透出些许光亮，让何塞得以看清包裹在其中的惊骇之物。
那是一个个身材巨大、形态各异却都与“狰狞可怖”难以脱开关系的怪物。怪物们有的长出三只巨眼，眼珠在眼皮下来回滚动却并未睁开；有的獠牙倒生，甚至刺破两侧的皮肤斜插向上；更有的甚至怎么看都连人形都未能具备，整一个不可名状，却反倒给人更加浓烈的恐惧之意。
何塞心中清楚，这就是所谓的不死生物，虽然今天在未曾见面的情况下已经见识到了它们的恐怖力量，但当他真正看到这些生物的真面孔时，即便心中已有准备、即便相隔十多公里地上地下、即便它们尚且还在沉睡之中没能醒转，但透过魔力之眼传递来的强大压迫感，也让何塞心中，忍不住微微有些发憷的感觉。
“该死......这帮东西真的是碳基生物能长出来的吗？”
何塞在心里忍不住咒骂一句，然后继续扫视全场，果然在距离血池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已经破损的血茧残片，血茧从底部破开一个大洞，其中还在向下滴落些许红色的液滴，而其中的“住客”，此时却已然不见了踪迹。
显然，这就是那个提前离开，并且害死了莱斯利子爵的中阶不死生物。
为了防止惊动其中的怪物，何塞的探查相当轻巧粗略，扫视一圈看下来，这片空间之中差不多有接近二十个大小不一的血茧，其中栖息的不死生物散发出的力量强度也各有不同，有两个显然已经到达中阶，其余的也至少有着二级左右的水准。
“真是一群棘手的家伙啊......”
三个中阶十七个低阶，这样一群不死生物，就算不算上它们对于生命的腐蚀，单论战斗力也远远超过同阶层的其他超凡者。何塞现在不禁有些担心，王都派来的援军，究竟够不够将它们全部一网打尽——毕竟一旦逃出去哪怕一个低阶不死生物，都足以让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平民遭殃。
然而就在他忧心忡忡，准备暂时切断精神力链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让何塞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的画面出现在余光之中。
在其中那个最大的血茧之中，一只手忽然猛地抬起。
随后重重地落在包裹它的那颗茧的内壁之上。
轰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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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后天论文答辩，明天要做ppt了，如果时间紧张或许会请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