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高僧说服众僧侣,慈烺菩萨要帮忙
高僧们对朱慈烺的迎接,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件大事,实则不然。
即便是在固始汗得到僧侣阶层邀请进军拉萨的时候,高僧也并没有亲自前往城门迎接,仅仅是派了几名主持代替迎接而已。
这是因为僧侣阶层的身上是有着“佛祖代言人”的光环,换言之就是说他们是有“神性”的信徒。
既然具备了神性,那又怎么可能跟普通人平起平坐呢?
这个道理在不信神的人听来或许颇为荒谬,可在藏地之中无数的信徒心中,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今天,也正是在这些信徒们的注视下,拥有着佛祖神性的代言人高僧以及其他僧侣,朝着朱慈烺低下了头。
毕恭毕敬,甚至有些——卑躬屈膝。
当然,这些也是可以解释的,因为朱慈烺这位太子殿下乃是佛祖座下的菩萨,远在京城的那位大明皇帝更是众佛之一。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依然在很多人的心中留下了一道裂缝。
假以时日,当有心人悄悄的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来扩大这道裂缝的时候,信仰的高墙就会慢慢的坍塌。
到那时,人间的帝王将会取代那高高在上的佛祖,成为所有信徒们敬畏和效忠的对象。
作为未来的帝王,朱慈烺非常喜欢这一点。
回到拉萨之后,朱慈烺看着面前那座巍峨的王宫,非常淡然的说了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这座王宫就是我父皇的行宫,也是我父皇作为佛祖在藏地的行在。高僧,你们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一名中年僧侣的脸颊明显颤抖了一下,带着怒气想要开口,但却被高僧阻止。
高僧温和的笑着,说道:“佛祖理当有一处行在,不然的话何以接受信徒的朝拜?菩萨所言,乃是合情合理。”
朱慈烺呵呵笑道:“那就好,想必高僧你们在城门那里等很久也累了,本宫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回去吧。”
高僧沉默片刻,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高僧带着众多僧侣,目送着朱慈烺的马车远去。
方才被高僧阻止的那名僧侣颇为不服气的说道:“高僧为何不让贫僧开口?那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过分了。”
高僧转过头来,淡淡的看着这名僧侣:“你可知中原当年可是我佛教义大兴之地?”
僧侣道:“这个自然是知晓的,若论我佛大兴,自然是中原南北朝和隋唐之时。”
高僧淡淡的说道:“那你可知道,为何如今我佛教义在中原已经式微?”
僧侣哼了一声,道:“自然是因为那些中原人过于傲慢,对我佛无礼,所以我佛不愿意超度他们!”
高僧叹息一声,道:“糊涂。我佛慈悲,超度的是世间万物,岂会不愿意超度信徒?真正的原因,是中原的统治者们在灭佛。”
“灭佛”这两个字好像有着某种奇异的能力,一下子就让在场的所有僧侣都安静了下来。
高僧环视在场所有僧侣一圈,淡淡的说道:“贫僧当然知道你们心中的不满,但不要忘记,当年中原人的灭佛究竟有多么的凶狠。”
所有僧侣的脸色都变了。
依然还是那名僧侣,干巴巴的说道:“整个藏地都是我佛的信徒,他、他怎么敢?”
高僧笑了起来:“当年中原我佛的信徒何止如今藏地的十倍、百倍、千倍!可结果呢?”
僧侣说不出话了。
高僧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佛慈悲,正是因为如此,贫僧才希望我等也要更加的慈悲。如若不然,等到灭佛浩劫真正来临时,便是我等信徒让我佛失望之日了。”
朱慈烺回到了王宫之中,满足的倒在了那张原本属于固始汗的大床上。
床是固始汗的床,但被褥什么的当然是要换全新的。
朱慈烺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前段时间为了追击固始汗,那叫一个餐风露宿,辛苦得很啊。
方拱乾出现在了朱慈烺的身边,轻声道:“殿下,僧侣们好像吵起来了。”
朱慈烺哈哈一笑,道:“本宫都这么骑脸了,若是他们不吵起来的话,岂不是对不起本宫演的这场戏了?”
方拱乾明显有些不解,说道:“殿下,要奴婢说,直接就把那些不敬重您和大明的僧人杀掉,不就一了百了?”
朱慈烺微微摇头,道:“你不懂。虽然他们之中意见相左,但是他们其实是一体的。本宫当然可以杀掉他们的一部分人,但这并不会让剩下的一部分人更加愿意效忠,只会让所有的僧人都变得更加的愤怒。”
方拱乾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他还想要问些什么,但朱慈烺已经进入了梦乡。
高原上的亲自追击,即便是十来岁的少年身体身体恢复力极强,那也支撑不住啊。
翌日,拉萨大寺庙。
朱慈烺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一名年纪在八九岁左右的小和尚,道:“这位就是转世灵童?”
高僧微微点头:“正是。根据佛祖的旨意,他将会在贫僧回归西天极乐之后成为佛门的新领袖。”
朱慈烺有些好奇:“不是转世吗?”
高僧宝相庄严:“佛祖、菩萨、罗汉何其多,谁又能保证每次转世的是同一个人呢?”
朱慈烺正色道:“确实有道理,不过本宫有一个提议。”
高僧道:“殿下请讲。”
朱慈烺看了一眼面前的灵童,笑道:“本宫听说高僧平日里需要精研佛法,又哪里有时间来教导灵童呢?这样吧,本宫毕竟也是佛祖座下的菩萨,就有本宫将灵童带回京师教导,如何?”
高僧脸上的表情变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高僧才道:“实在是不敢劳烦殿下。”
朱慈烺正色道:“都是自己人,说话这么客气干什么?就这么定了吧,以后每一代的灵童都送去京师好好培养培养,这样对我佛在藏地发扬光大有好处!”
高僧还想要再说什么,突然目光再度凝聚在朱慈烺掌心中那把不知何时露出来的手枪上。
高僧口诵一声佛号,道:“既然菩萨都开口了,贫僧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朱慈烺哈哈大笑了起来,朝着高僧竖了一个大拇指:“很好,那本宫明日就带灵童班师回朝!”
第317,崇祯帝杀心再起,朱慈烺捷报到来
北京城,大明皇宫。
一场内阁会议正在召开,并且已经接近尾声。
崇祯皇帝露出笑容,道:“就这么办吧。江南今年上缴的税银数量还是很不错的,明年继续保持住。大明现在百废待兴,非常需要来自江南的资源。”
范景文沉吟片刻,道:“陛下,老臣听说现在江南那边其实也是有一些怨言的。”
崇祯皱眉:“什么怨言?”
范景文道:“那边的人主要是觉得,他们的税赋太重了。”
崇祯哼了一声,脾气明显上来了,冷冷说道:“什么狗屁税赋太重,就是又想省钱了吧?去年烺儿在江南查出那么多土地投献,真当朕是傻子吗?”
大明的税赋,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土地。但是大明偏偏又有一个非常扯淡的政策,那就是土地投献。
简单的说,就是当老百姓们将土地投献给有官身的地主老爷,那就不需要给国家纳税了。
有人就要问了,谁这么傻还会把土地献出去?
这是因为大明的老百姓唯一的生计就是土地种植,所以他们的抗风险能力是非常低的。
一旦谁家里生了个重病要钱治病,又或者是哪一年突然水灾旱灾导致歉收,又或者是家中劳动力给国家服役当苦力的时候出点什么意外,这都是很难预见的事情。
这种时候呢,地主老爷们就会派人上门来了,笑眯眯的开口:“你要不要钱啊?我可以借给你。”
这一借,那就是一辈子都换不起的债了。
还不起怎么办?只能把土地用来抵债。
土地用来抵债还是还不完?那就一辈子给官老爷免费种田打工,混口饭吃。
一辈子也还不完?那儿子、孙子、曾孙等等,都可以继续还嘛。
高利贷,仅仅是官老爷地主们进行土地兼并的一种普通方式,其实还有许多更简单粗暴,更突破人性下限的方式。
最开始的时候,大明在江南的官员还能稍微管一下,延缓这个速度。
到这两百多年下来,江南地区的既得利益者已经是铁板一块,哪个官员来都不好使了。
崇祯之所以发怒也是这个原因,要知道土地的税赋就是大明国库的钱,土地被这些既得利益者拿走,那大明国库就收不到税。
换言之,这些家伙就是在从大明国库手里抢钱啊!
崇祯捏着下巴,冷冷说道:“看来啊,朕还得找一个能像烺儿那样杀人的官员,再去一趟江南。”
崇祯虽然优柔寡断,但他又不是傻瓜。
去年朱慈烺在江南杀了一大批人,拿到了一大笔钱,瞬间还解放了一大波土地出来给大明农民,这才有了今年江南税赋收入激增的事情。
所以今年的行情要真不好的话,再杀一次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崇祯的话顿时就让在场的内阁大臣们吓了一大跳,赶忙劝阻。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江南官员已经被太子殿下杀了一大批,可不敢再杀了。”
“陛下,老臣觉得此事还有沟通余地,老臣再和下面的人说一说。”
开什么玩笑,去年朱慈烺杀一波已经让整个大明官员阶层都震撼不已了,只不过当时紧急情况官员们确实也无计可施。
今年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别的不说,至少这几个内阁的阁老们今后是肯定要成为大明官场的公敌了。
本来大家也就是想要为官员阶层争取一点利益,这要是闹到又要杀人……没必要啊。
一番苦劝之后,崇祯这才回心转意,冷冷说道:“反正朕的意思很明白,只要江南有足够的税赋,一些小事朕可以不追究。但如果钱不够,朕自然有朕的手段!”
经历过北京城被包围险些亡国之后,再加上这两年所发生的事情,崇祯也同样不是两年前的那个崇祯了。
他已经非常深刻的意识到,有钱究竟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别的不说,就说朱慈烺去年在江南搞来的那大几千万吧。
有了这些钱之后,崇祯不但瞬间稳定了整个黄河以北的局势,并且还迅速的加强了军队的战斗力。
如今建奴在山海关那边打了几个月,不是连动都动弹不得?
建奴想要走古北口偷袭,那不是被明军直接死死挡住?
这换做以前没钱发兵饷的时候,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有钱,真好!
想到这里,崇祯突然又怀念起了朱慈烺。
别的不说,这个儿子,那是真的能搞钱啊。
崇祯长出一口气,道:“烺儿,也该结束在藏地的战事了吧?”
范景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名宦官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陛下,太子殿下命人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捷报。”
崇祯大喜:“说来听听!”
“太子殿下说了,他已经灭掉了和硕特汗国,诛杀贼酋固始汗,完全掌控整个藏地。”
“另外殿下还说,藏地之中的诸多僧侣们痛感蒙古人之残暴,特请陛下出兵守卫藏地,在藏地设立三司,从中央派选三司官员维护当地秩序。”
第一句话还好,毕竟最近的一连串战报都显示朱慈烺确实胜利的希望极大。
到了第二句的时候,那真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崇祯瞪大了眼睛:“在藏地设立三司?烺儿这都能做到?”
三司,就是都指挥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分别管军事、政务和刑事。
能够设立三司的地方,那可都是大明正儿八经的行省!
崇祯皇帝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了:“藏地……也能划为行省了?”
像之前大明设立的什么乌斯藏宣慰使,说白了就是一个土司,和大明中央朝廷屁的关系都没有,只是名义上的君臣关系而已。
在场的内阁官员和几名大太监同样也是面面相觑。
但很快,他们的脸上就都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作为官员,谁又会嫌管辖的地方太多了呢?
更多行省的出现,就代表着更多当官的机会啊!
众臣连连拱手,对着崇祯庆贺。
崇祯也是满脸春风,哈哈大笑。
“想不到,烺儿居然还能给朕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真是太好了!”
318,多尔衮闻讯大惊,审罗什停止进攻
山海关。
炮声隆隆,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展开。
众多满清士兵们前赴后继,漫山遍野,如同蚂蚁一般朝着山海关发动进攻。
有将官在人群之中来回驰骋,大声呼喝。
“杀呀,第一个上关墙的,封爵!”
这顿时让众多满清士兵为之疯狂。
封了爵,那可就是贵族了呀。
在满清,贵族就是天,平民百姓就是个屁!
所以大家拼了命,也要争一个爵爷,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没有那么的辛苦。
唯一的问题在于——明军同意吗?
明军当然不同意!
“砰砰砰!”关墙之上,不停的响起火枪发射的声音。
并不是每一颗子弹都能够命中目标,但每一次火枪齐射过后,总是会有清军的士兵被命中倒地。
大炮在轰鸣。
炮弹从关墙之上冲天而起,落在清军的阵地之中,造成大量伤亡。
清军攻势虽然激烈,但明军的反击也同样无比的凌厉。
这一幕落在了关外清军的主将多尔衮眼中。
让人奇怪的是,面对着清军的伤亡,多尔衮似乎并没有感到太过担忧,就连他身边的多铎表情也同样平静。
一名满清将军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多尔衮的面前,沉声道:“睿亲王为何还不宣布撤退?”
多尔衮眉头一挑,笑道:“你在教本王打仗?”
将军道:“我军死伤惨重,继续攻城根本就是让将士们送死。”
多尔衮哼了一声,冷冷说道:“退下!”
将军怒了:“难道因为我军是正红旗,就要遭到如此待遇吗?睿亲王,正红旗也是大清的兵!”
多尔衮摇了摇头,看了身旁的多铎一眼。
多铎一声狞笑,站起来直接走到将军面前,一把提起对方,正正反反的扇了十几个大耳光。
“王兄打仗,轮得到你废话?来人啊,把他拖下去,赏二十鞭!”
在一阵阵的惨叫声中,多尔衮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的放松了。
正红旗的兵死不死,又和正白旗旗主多尔衮有什么关系呢?
多铎重新坐下,道:“王兄啊,听说乌斯藏那边和硕特人的战况很不妙啊。”
多尔衮缓缓道:“和硕特人应该还是能支撑一段时间的。”
多铎道:“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听说拉萨都被朱慈烺那个小子给包围了,固始汗怕是要顶不住了。”
多尔衮嘿了一声,道:“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旧闻了?告诉你吧,前天来的最新消息,准噶尔部的巴图尔晖台吉已经进入乌斯藏,现在应当都和朱慈烺分出胜负了。”
多铎精神一振,道:“巴图尔晖台吉倒是个不错的人物,俺听说过他。只不过这些瓦剌人若是真的占据了藏地,对大清是好事吗?王兄啊,想要入主中原的可不止有咱们大清,那些蒙古人也同样是虎视眈眈呢。”
多尔衮摇头道:“入主中原?等真的那个时候再考虑这些事情也不迟。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先怎么把明国给打下去,懂吗?”
多铎哦了一声,有些不爽的说道:“这明国也不好打啊,那时候李自成包围北京城,都觉得明国要完蛋了,结果呢?居然又重振旗鼓了。”
多尔衮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冷笑一声,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朱慈烺……若是没有他的话,明国早就已经灭亡好几年了!”
多铎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这才神秘兮兮的对着多尔衮道:“王兄啊,俺听说这朝代更替都有一个天命什么的。你说,是不是俺们大清的天命还没到?”
多尔衮呸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狗屁天命,只有强者才是天命所归!”
就在此时,一名心腹出现。
“主子,出大事了!”
多尔衮看着这名心腹仓皇的脸色,心中不由一紧:“盛京出事了?”
心腹连连摆手:“不是盛京,是乌斯藏!”
“乌斯藏?”多尔衮回过神来:“难道说……”
心腹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准噶尔部被明军打得大败,明军胜利之后趁势占领了拉萨,固始汗也被明国太子朱慈烺亲手击毙!”
一阵突如其来的死寂。
多尔衮猛然一拍桌子,吼道:“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
心腹咬牙道:“奴才也不愿意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啊。”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让罗什过来!”
片刻后,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伙出现在多尔衮面前,噗通跪下。
此人不是别的,正是不久前多尔衮派去跟和硕特联络,然后在青海一战中亲眼目睹明军大胜和硕特的满清使者罗什。
罗什一跪下就开始喊冤。
“睿亲王,臣已经尽力了,睿亲王饶了臣一命吧!”
罗什侥幸逃脱之后,一路辗转回到满清这边,听说多尔衮正在山海关就过来了,没想到一来就被多尔衮命人关押至今。
多尔衮看着罗什,冷冷的说道:“本王问你几个问题。”
罗什心中顿时涌起希望:“主子尽管问,臣一定知无不言!”
多尔衮道:“你觉得,朱慈烺那小子能打得过准噶尔三万骑兵吗?”
罗什闻言愣神片刻,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多尔衮瞳孔一缩,道:“俺说的是准噶尔之中最强的巴图尔晖台吉所率领的三万骑兵!”
罗什咬牙道:“睿亲王,那朱慈烺真的太强了,他的火枪兵是臣平生前所未见,太强了!”
多铎听到心烦,不由吼道:“胡说八道什么,就明国那点臭鱼烂虾,也配说什么前所未见?”
多尔衮瞪了多铎一眼:“让你说话了?闭嘴!”
多铎哼了一声,很不爽的闭上嘴巴。
多尔衮转过头来看着罗什,淡淡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朱慈烺岂不是能灭掉和硕特汗国了?”
罗什闻言也是有些迟疑,他毕竟一路逃亡加上被关押,对于在青海战争之后的战况并不了解。
过了片刻,罗什道:“青海获胜之后,朱慈烺缴获数十万牲畜,已然拥有了足以支持好几年的补给,消除了最大的弊病。若是大清这边不能够在正面对明国施加足够的压力迫使朱慈烺回师的话,那最多三年,和硕特汗国必然灭亡了。”
“三年?”多尔衮哈哈的笑了起来:“俺告诉你吧,和硕特汗国已经灭亡了!”
“啊?”罗什完全傻了。
多尔衮已经没有任何跟罗什继续啰嗦下去的心情,他让人将罗什带下去,然后对着多铎道:“传令下去,现在立刻停止进攻,明日撤军。”
319,李国桢又惊又喜,朱慈烺回归京师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多铎在听到多尔衮下达撤军的命令时,多少还是愣了一下。
处于谨慎,多铎追问了一句:“王兄,真要撤军?”
多尔衮微微点头:“和硕特已经灭亡了,不撤军还在这里作甚?再打下去,也只不过是给大清造成更多的损失罢了。”
多铎明显心有不甘:“可以拖几天,让正红旗和济尔哈朗的兵马多死一点也好啊。”
多尔衮摇头,断然道:“不行,稍微削弱一下可以,若是做得太过分的话俺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撤军吧!”
多铎非常不甘心的离开了。
这一天,清军提前半个时辰结束了对山海关的进攻,但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并没有引起关内明军太多的注意。
翌日清晨,明军山海关主将李国桢刚刚起床,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沉吟几秒后,李国桢回过神来:“建奴的号角声呢?”
这些天,满清军营每天的起床号是李国桢的“闹钟”。
今天李国桢却没听到,搞得他一下子还不太习惯了。
不等李国桢反应过来,外面突然一阵喧闹。
李国桢赶忙走出去,发现城墙上传来一阵阵呼喊。
李国桢心中正疑惑,突见一名明军将军疾步走来,满脸都是惊喜。
李定国下意识问道:“怎么回事?”
将军喜滋滋的朝着李定国说道:“襄城伯,建奴大军已经拔营撤退了!”
“什么?”李定国又惊又喜:“当真?我去看看。”
几分钟后,站在城墙之上的李定国看着远处正在拔营撤退的清军,心中喜悦无以言表,忍不住一声长啸。
“太好了!”
这些天,清军的猛烈攻势确实是让李定国相当的难受。
别看大明的兵力很多,但由于陕西、山西、江南等多处地方需要分兵驻守,还要留下足够的力量拱卫京师,所以交到李国桢手里的兵马也就不过五万人而已。
这五万人拿去西边或许都能推平和硕特汗国了,但是在辽东这边用来对付满清,还真是压力山大了。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李国桢在欣喜的同时,也不由有些疑惑:“真奇怪,这建奴好好的怎么会撤军呢?”
旁边几位大明将军同样也是一脸问号:“是啊是啊,昨天建奴的攻势还很猛烈呢。”“完全看不出退兵的原因啊,莫非是建奴内部出事了?”“也有可能,建奴那个小皇帝说不定突然暴毙了,哈哈!”
就在众人热火朝天讨论的时候,一名信使疾驰而至。
“襄城伯,京城来信!”
李国桢心中微微一动,产生一种感觉,或许刚刚的问题能有答案了。
片刻后,放下书信的李国桢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
看着面前一脸好奇的诸多部下们,李国桢笑道:“是太子殿下已经在乌斯藏那边灭掉了和硕特汗国,这一次建奴出兵除了要骚扰大明之外,更多的原因也是为了分散大明注意力,帮助和硕特汗国减少压力。”
“如今和硕特汗国已经被太子殿下灭亡了,那建奴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必要继续和大明在山海关死磕下去,撤军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听完李国桢的话之后,在场的大明众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太子殿下!”
“没想到啊,那么大的和硕特汗国,居然短短几个月就被太子殿下灭掉了?”
“是啊,一开始的时候都觉得至少要两三年的时间呢。”
“太子殿下果然不愧是大明成祖再世啊,武功之强盛,当世无人能比!”
“别说当世,就算是纵观大明两百多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在众将的讨论声中,李国桢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了西南方向。
这个时候的李国桢,心中除了替大明和朱慈烺高兴之外,又有一点点的郁闷。
如果当时能从英国公手里抢到朱慈烺副将的职位,这一波功劳不就非常之稳了吗?
这可都是荣华富贵啊。
李国桢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下一次,一定不能再让英国公这个老东西抢走我的太子副将之位!”
至此,大明西方和北方的战事也就完全结束了。
朱慈烺带着比出征时还要更多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回归中原。
这一次回归,朱慈烺是打着要征讨满清的旗号,直接把大部分投降的和硕特骑兵统统都带回来了。
拉萨城内,朱慈烺留下了三千火枪兵。
青藏各地,则有西宁卫诸部的骑兵负责守卫。
西宁卫诸部现在是一飞冲天,原本他们的领地仅仅是青海东部一小块地方,如今却成为了整个青藏的守卫者,这就证明了抱对大腿的重要性。
其他的,跟随朱慈烺回归的总军队数量达到了将近五万人,其中有四万多是原先的和硕特骑兵。
对此不少人心中其实是颇有疑虑的,第一个就是朱慈烺的副将英国公。
“殿下,把这些家伙带回大明去,这一年得花多少粮草养他们啊。”
朱慈烺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养他们一年,说不定就能换藏地十年安宁,英国公难道觉得不值吗?”
于是,英国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经历过这么多,英国公也渐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位太子殿下如今是越来越自信,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这就是成长。
能够看到这样的一位明君成长,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将近两个月的赶路,终于在晚秋的一天,朱慈烺回到了北京城。
片片秋叶落下,朱慈烺马车的车轮碾过,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北京城。
这座北方雄城自元朝建都起至今已经超过了三百年的时间,风风雨雨过去,依然如此的壮丽巍峨。
朱慈烺笑了。
“终于回来了。”
这一刻,年轻的太子殿下如释重负。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一见那些最重要的家人们了!
几乎是在朱慈烺露出微笑的同时,皇宫之中的崇祯皇帝也站了起来,对着身边的王承恩笑着说了一句话。
“摆驾宫门,朕要亲自欢迎朕的好孩子凯旋归来!”
320,崇祯迎接朱慈烺,父子太庙细谈话
在皇宫门口,朱慈烺见到了崇祯。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朱慈烺朝着崇祯行礼:“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得胜归来!”
打胜仗了,声音就大,朱慈烺自然也不例外。
让朱慈烺有些意外的是,崇祯的笑声更大。
崇祯大笑着走下马车,亲切的扶起朱慈烺:“烺儿,你做的实在是太好了。朕有你这样的继承人,将来的大明必然能够再度兴盛,四海归心!”
崇祯身后有诸多重臣,他们自然将崇祯的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即便早就已经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必然是将来大明的皇位继承人,但这一刻在大明重臣的心中还是掀起了一番波涛。
李邦华看了身边的施邦曜一眼,轻声道:“殿下在陛下之中的地位真是稳如泰山啊。”
施邦曜轻笑一声,道:“若是老夫有这样的一个接班人,老夫能做的比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李邦华楞了一下,随后……感觉施邦曜的话非常的有道理。
像朱慈烺这样的接班人,又擅长打仗,又能充实大明财政,若是放在普通的官宦人家,那就是“武能上马取功名,文可治家财广进”。
但凡有一点点脑子的家族族长,那都必须得好好培养,甚至恨不得把朱慈烺当成宝,直接供起来!
李邦华耸了耸肩膀,道:“原本还觉得陛下的话重如千钧,但给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前方的范景文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不如请两位大人说话的声音再大点,让陛下、太子和全世界都听到如何?”
范景文也是挺无语的,你说这两货说小话就说呗,这声音越来越大是怎么回事?
李邦华和施邦曜同时闭上嘴巴,一脸庄严肃穆。
几秒钟后,两人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笑场的时候,崇祯已经带着朱慈烺上了御驾。
就是经常能够在电视上看到那种,一辆马车相当于一条船的超大型御驾。
父子两人坐在御驾之中,一路进入宫城,来到太庙。
华夏人对祖宗是有着信仰的。
出征之前要在太庙告祭祖宗,希望祖宗能够保佑这一次的战争胜利。
获胜归来之后也要第一时间来太庙告祭祖宗,感谢祖宗的保佑,并将战利品和荣耀献给祖宗。
看着面前香炉之中的香散发出来的袅袅烟雾,朱慈烺突然有一种错觉。
似乎他真的能够和早就已经逝去的大明列祖列宗在精神上有一种冥冥之间的联系。
所以……祖宗们是在笑吗?
“怎么了?”崇祯注意到了朱慈烺突然的出神。
朱慈烺微微摇头,道:“儿臣没事。”
崇祯点头,在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处蒲团中坐了下来,并示意朱慈烺在另外一处蒲团中坐下。
朱慈烺有些意外的坐下,不知道自家这位父亲想要说些什么。
崇祯明显有些踌躇,过了好一会才道:“这一次的战争,难打吗?”
朱慈烺想了想,道:“有一些麻烦,但总体而言还算顺利。”
崇祯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朕……看你似乎黑了不少。”
朱慈烺楞了一下,随后笑道:“应该是海拔太高了,距离太阳近了一些。”
崇祯道:“乌斯藏那个地方,朕从未去过,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朱慈烺想了想,道:“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山川、湖泊、蓝天和阳光交相辉映,无比的壮美。”
崇祯的脸上露出了神往的表情,道:“朕若是有朝一日能看一看这样的风景,那该多好。”
朱慈烺笑道:“父皇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
崇祯顿了一下,摇头道:“不行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朕去处理了。”
朱慈烺注视着崇祯,突然道:“难道父皇就没有想过,要好好的给自己放一个假吗?”
“放假?”崇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且不论崇祯的能力如何,若是论到勤政这方面,崇祯绝对是大明皇帝之中排行前列的存在。
从登基开始一直到现在,兢兢业业十几年,日复一日的处理着无数的政事。
这一点和大明太祖朱元璋是非常相似的,只不过朱元璋治下的大明是蒸蒸日上,崇祯治下的大明……
再想想崇祯爷爷的爷爷嘉靖,成天躲在皇宫里不是炼丹就是修道,一样能把严嵩徐阶一群老狐狸玩得团团转,整个大明控制得稳稳的,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朱慈烺诚恳的说道:“父皇,人不是机械,岂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的工作?总是需要休息的。您为大明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难道就不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吗?”
崇祯看向朱慈烺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好一会之后,崇祯才道:“朕……当然也是有一段时间休息的,大明也有节假日的,不是吗?”
朱慈烺摇头道:“大明的节假日?那实在是太少了。您应该和母后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休息个十天半月,不理睬任何的国事,这才是真正的休息。”
崇祯看着朱慈烺的表情变得更加微妙了。
良久,崇祯才道:“大明,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
朱慈烺道:“大明永远需要父皇的指导,但儿臣认为,一个休息完毕精力充沛的父皇,无疑是对大明来说最好的皇帝。”
崇祯突然失笑:“你敢和朕说这些,难道就不担心朕疑心于你吗?”
朱慈烺看着崇祯,坦然道:“这皇位将来都是儿臣的,儿臣又何必急于一时呢?父皇莫非忘了,儿臣今年才十六岁吗?”
崇祯表情古怪,喃喃自语:“十六岁……”
突然,崇祯笑了起来。
他非常认真的看着朱慈烺,道:“烺儿,你说的很有道理,朕确实也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当天晚上,在庆功晚宴上,崇祯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宣布了一个消息。
“朕决定了,从明日开始休假一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一应事务由司礼监和内阁诸臣会同太子商议之后,相机处置。”
321,崇祯帝离京度假,朱慈烺内阁开会
崇祯的这句话,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主要是这也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人给任何的心理准备。
内阁首辅范景文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三思啊。”
崇祯微微摇头,道:“此事朕已经做出决定,诸卿就不必质疑了。朕已经为了大明操劳十七年,如今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诸卿就体谅一下朕吧,可以吗?”
崇祯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没话说了。
不体谅皇帝?那不是找死吗。
而且别的不说,崇祯的勤政那确实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你可以说崇祯这个皇帝能力不足,这不行那不行,但如果谁敢说崇祯不够勤奋的话,那肯定是要被大明群臣喷个狗血淋头。
勤奋的人要休息一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范景文和其他几名内阁成员对视一眼,随后只能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希望陛下能尽快休假完毕,回归国事。”
整个宴会的气氛虽然依旧热烈,但许多人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开始了思考。
出宫的路上,李邦华和施邦耀两人同乘一车。
作为曾经的左都御史和副御史,两人的关系颇为铁杆。
李邦华轻声道:“施大人啊,你说说,这太子殿下刚刚凯旋回京,陛下就要休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施邦曜摸着胡须,沉吟半晌之后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一些关联的,但具体是怎么样的关联,眼下确实难以猜想。不过在我看来,或许太子殿下要做一些大动作了。”
李邦华有些惊奇:“没有陛下的支持,太子殿下一个人来做?”
施邦曜嘿嘿一笑,道:“说不定有些事情是太子殿下才方便去做,陛下却不方便出面的事呢?”
李邦华身体微微一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国库最近是不是又开始空虚了?”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心中都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处理一下财务问题!
朱慈烺回到了端本宫,见到了太子妃罗芸瑶。
罗芸瑶依旧温婉,朝着朱慈烺行礼:“见过殿下。”
朱慈烺哈哈一笑,亲手扶起罗芸瑶:“爱妃,好久不见,本宫甚是想念啊。”
说着,朱慈烺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罗芸瑶的小手,朝着内殿而去。
罗芸瑶脸色通红,忍不住轻声提醒:“殿下,您还没有沐浴更衣呢。”
朱慈烺脚步微微停顿一下,随后高声道:“老方,赶紧让人准备洗澡水,本宫要和爱妃一起沐浴更衣!”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对于这对分离了大半年的年轻夫妻而言,这将是一个愉快而又漫长的晚上。
……
……
……
说是马上休假,但毕竟是皇帝出巡,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然也少不了。
崇祯并不打算在京师呆着,而是打算去济南。
“朕想要看看,那座被建奴荼毒过的城市,这几年下来恢复得怎么样了。”
对此,朱慈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崇祯走得很彻底,临走的时候还特地对着文物百官说了一句话。
“朕这次的休假是真休假,不管多大的事情,休假的过程中朕都不管,不看。要么就由太子和内阁诸卿商议决定,要么就等朕回来再说。”
这句话说出来,无疑让文武百官们越发的震动,以及茫然。
难道真的有大事要发生?
崇祯在浩浩荡荡的护卫下,带着周皇后和一群公主皇子走了。
皇帝离京,自然由朱慈烺这位太子监国。
朱慈烺回过神来,看着范景文等几名内阁重臣,表情似乎有些迟疑。
作为内阁首辅,范景文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不由有些打鼓,轻声道:“殿下莫非是有什么要事?现在去把陛下追回来还是来得及的。”
朱慈烺哈哈一笑,正色道:“范大人说的这个话就不对了,父皇休假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放松一下,本宫身为臣子怎么能够打扰父皇呢?不过话说回来了,本宫确实有些事情要和诸位大人商量一下,趁着今天大家都在,那么咱们赶紧回去开会吧。”
很快,在御书房之中,又一场内阁会议召开了。
朱慈烺咳嗽一声,道:“这几天呢,本宫闲下来的时候也看了一下各部年度的报告,发现了一个问题。”
听到朱慈烺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顿时心中紧张起来。
崇祯刚走,朱慈烺立刻就开会,还直接指明有问题。
看来,这问题肯定是小不了。
范景文硬着头皮接话:“不知殿下发现了什么问题,可否提出来,让臣等一同研究研究。”
朱慈烺看了方拱乾一眼。
方拱乾会意,立刻开口道:“从户部上交的报告来看,去年大明国库的支出是收入的十倍还多,今年国库的支出虽然有所减少,但依然是收入的四倍以上。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明年国库就要入不敷出了。”
朱慈烺敲了敲桌子,说道:“去年和今年能支持住,那是因为本宫在京师和江南所上缴的大笔银子。但本宫要说的是,不可能每一年都有这么大笔的银子进项来给国库。所以内阁要拿个主意出来,明年的开支得给本宫做平了,明白吗?”
内阁群臣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范景文试探性的说道:“殿下,此事其实并不着急,不如等陛下回归之后再商议,如何?”
朱慈烺似笑非笑的看了范景文一眼,道:“范大人,咱们得给父皇分忧啊,不然的话父皇回归若是知道该解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会很不高兴的。”
听到朱慈烺的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看来,此事是得到崇祯授意的!
范景文苦笑一声,道:“那么,就只能减少支出,开源节流了。”
听到范景文这番话之后,其他的内阁重臣顿时不满。
“范大人此言差矣,我兵部的钱那都是用来训练士兵更新装备应对外敌的,怎么能减少呢?”
“我工部的钱都是用来重建城池整修水利,让流民能重新回归土地的,也不能减。”
“这几年刑事案件频发,刑部办案人手极度不足,若是再减少经费,这维护大明律法和地方治安的事情还怎么做?”
一时间,一片反对声。
虽然内阁诸位尚书平日里都是唯范景文马首是瞻,但如今这涉及到自家部门经费的事情,那是绝对没有任何人会选择退让的!
322,朱慈烺雷霆手段,福王爷浮现水面
朱慈烺坐在上首最靠近皇位的位置上,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所有人的脸色。
此刻,除去方拱乾之外,包括其他几个大太监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李邦华忍不住道:“方公公,你这个提议也未免……过于激进了吧?”
施邦曜咳嗽一声,道:“这个,方公公啊,老夫觉得确实是应该削减一下宗室待遇,但也不需要如此之狠吧?”
大明的王爷其实是不多的,也就二十五位亲王和一位比较特殊的晋江王,合计是二十六人。
如果这新政实施的话,今后整个大明之中被财政奉养的也就这二十六人了。
要知道原本大明要奉养的可是数十万的大明宗室!
一下子从几十万砍到二十六人,这已经不能用激进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不给活路啊!
这也就难怪在场之人会显得如此的震惊了。
范景文赶紧出来打圆场:“方公公还年轻,考虑事情比较激进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还有太子殿下主持大局呢,不是吗?咱们完全可以慢慢的,从长计议嘛。”
不管怎么说也好,这些大明宗室终究都是大明皇族的血脉,是崇祯和朱慈烺的亲戚。
范景文这些臣子们,谁又愿意一下子把皇帝和太子的亲戚得罪的干干净净呢?
众人看向朱慈烺,目标之中的意思是很明显的,都希望朱慈烺能够站出来批评一下方拱乾。
官场做事,讲究的是一个方式和手段,哪里能这么简单粗暴呢?那不是乱了套了。
朱慈烺朝着方拱乾摆了摆手:“老方,你说的差不多了,让本宫来说一下。”
方拱乾退回大太监们的行列之中,顺便收获了同僚们的异样眼光。
朱慈烺站了起来,淡淡的对着面前的所有人说道:“老方刚刚说的事情呢,其实就是本宫的意思。”
御书房之中,瞬间安静。
随后,有人按捺不住心中震惊,低低惊呼了一下。
范景文也愣住了:“殿下,您……”
朱慈烺缓缓的开口说道:“奉养宗室,这是一个毒瘤,两百多年来一直都挂在大明的身上,不停的吸食着大明的血肉。本宫之前没有机会,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机会,自然要把这颗毒瘤给直接割下来!”
朱慈烺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的坚定。
范景文哑然,良久之后才道:“可若真的公布了这个命令的话,肯定会被宗室们群起而反对的。”
朱慈烺哈哈笑了起来,道:“反对?那又如何?本宫连穷凶极恶的建奴都不怕,难道还怕这些成天只会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废物不成?”
范景文无言以对。
朱慈烺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对着面前的所有人说道:“诸位,你们要知道,眼下正是大明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机会!若是错过了,那么下次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千难万难了。”
为什么说是一个机会?
因为经过李自成和张献忠在大明内部到处搞风搞雨,大量的大明宗室被杀,如今的大明宗室力量史无前例的被削弱了。
众人当然明白朱慈烺的意思,但他们依旧迟疑。
还是那句话,这可是朱明皇族宗室,是皇帝和太子殿下的亲戚啊。
哪个打工人在面临“一下子得罪老板所有亲戚”这种选择的时候,能够做到豁出去的?
朱慈烺笑眯眯的环视众人一圈,道:“本宫就直说了吧,宗室已经是咱们国库之中开源节流最具备可行性的项目了,若是诸位不支持本宫,那么本宫只能选择削减诸位掌管的六部预算了。”
内阁群臣闻言,身躯顿时一震。
下一刻,范景文霍然而起,沉声道:“老臣觉得,太子殿下所言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老臣和户部上下绝对支持太子殿下。”
李邦华正色道:“谁要是敢反对太子殿下,那就是我们刑部的敌人!”
英国公一脸正气凛然:“兵部上下绝对不允许任何削减……呃,反对太子殿下的人存在!”
所有内阁群臣,以一个极为一致的态度达成了对朱慈烺的支持。
朱慈烺见状,十分满意的一笑。
“很好,那等会诸位就回去拟个旨意上来,本宫让老方那边披红用印,然后颁布出去吧!”
当大明高层统一了认识之后,做事情的速度自然是非常快的。
第二天早上,正当北京城之中的人们起床洗漱完毕,离开家门开始一天的生活时,他们惊讶的发现,遍布城中的布告栏里出现了一份来自于最高层的旨意。
旨意的内容是非常简单的,全文如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即日起,大明诸王爷自国库所得月俸削减为原先的一成,王爷以下所有人等取消月俸。”
旨意的右下角,清楚的写明了颁布这封旨意的人。
“大明监国太子,朱慈烺!”
这个消息,在北京城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心中其实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王爷也好,还是那些公爷、伯爷、爵爷等等的大明宗室也罢,那都是云端上的大人物,无非就是第一层天宫和三十六层天宫的区别罢了。
当然,像这种“大人物吃瘪”的新闻,永远都是小老百姓们喜闻乐见的,所以大家也会兴致勃勃的讨论一番,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
但对于那些当事人来说,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大明的宗室其实是比较集中的,其中北京城、南京城以及中都凤阳是人数最多的地方,其他宗室主要是在那些王爷祖先们分封到的地方生活。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北京城之中的所有宗室都炸锅了。
要知道这些宗室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游手好闲,每天啥也不干就指望着领这笔钱生活,现在大明断了这笔收入,那还有活路吗?
于是,他们立刻就跑去礼部大闹。
然而来到礼部才发现,尚书和两个侍郎早就跑路了,甚至大部分礼部的工作人员都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老迈不堪的老大爷坐在那里,颤颤巍巍的看着这些宗室。
就在宗室们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有几名侍从匆匆赶来。
“诸位,福王请你们过去,好好的商议一下这一次的事情,一定要让幕后主使者付出代价。”
323,朱由崧煽动人心,众宗室群情激奋
福王的名字叫做朱由崧。
说起这位福王,还是很有来历的。
朱由崧的父亲叫朱常洵,是上一代福王,是万历皇帝的第三个儿子,泰昌皇帝朱常洛(崇祯之父)同父异母的弟弟。
万历非常的疼爱这位上一代福王朱常洵,甚至一度想要立朱常洵当太子,但在群臣强力反对下作罢。
朱常洵后来就藩洛阳,生活奢靡腐烂,挥金如土。
四年前,李自成攻克洛阳,俘获朱常洵。
据说,朱常洵是被李自成活活扔进大锅里烹死的。
而且,李自成还吃过他的肉!
再然后,崇祯就封了朱常洵的儿子朱由崧继任福王,并把朱由崧安置到了南京。
虽然朱常洵的死让福王一脉元气大伤,但相较于其他几乎被屠戮殆尽的中原朱氏王族而言,福王一脉如今依然还是宗室之中的大佬级力量。
单看福王在北京的这座府邸,那是由万历皇帝亲自赏赐下来的,占地数十亩,花鸟园林亭台楼阁应有尽有,那叫一个堂皇贵气。
别说是寻常官宦,就是内阁重臣的府邸也要甘拜下风。
朱由崧坐在主位,环视在场其他几名客人。
这些都是朱氏皇族的大佬,各种伯爷爵爷公爷,但是在福王这里还是要毕恭毕敬。
朱由崧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这一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我等身为宗室的中流砥柱,应当要好好的抵制一下这种行为。”
几名宗室大佬对视一眼,看起来似乎都有些迟疑。
朱由崧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怎么,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每年国库拨款下来的这么多钱从手中溜走?在座的不会都觉得在那位太子殿下做出这种事情后,他还会主动的把你们晋升为王爷吧?少做那春秋大梦了!”
几名宗室大佬被福王这番话怼得脸色都有些难看。
确实,有一种流言,说是朱慈烺在取消掉大部分宗室的待遇之后,会晋升一些比较听话的宗室当新的王爷。
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沉吟片刻,开口道:“可是,那位太子殿下的手段素来是以雷霆万钧著称的,若是我等出面反对的话,少不得要吃些苦头的。”
另外一名中年男子也道:“正是这个道理,不管是北京还是南京,被那位太子殿下霍霍的人还少了?咱们可不能去触他的霉头,要出大事的。”
宗室大佬们先后开口,意见异常的一致,都不愿意站出来当这个反对朱慈烺的出头鸟。
出乎意料的是,朱由崧似乎也并不生气,只是淡定的坐在那里,玩味的看着面前的这几名大佬。
气氛变得尴尬,白发老者站了起来,对着朱由崧道:“福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老夫等就告辞了。”
朱由崧笑道:“再等等。”
白发老者楞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福王,就算您再这么说,老夫等人的意见都还是不会改变的。”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喧闹的声音传来。
大堂之中的众人都有些疑惑,这可是堂堂的福王府,谁敢在这里闹事?
一大群人突然哗啦啦的涌了进来。
“见过福王殿下!”
“殿下,你可要帮我们主持公道啊。”
“殿下,太子太过分了,我们只能指望你了!”
数百人挤成一团推推搡搡,不知道多少张嘴巴在这里乱哄哄的开口叫喊,原本安静的大堂一下子就变成了菜市场一般。
朱由崧露出笑容,站了起来,伸手往下一压。
“诸位,都安静一下,听本王说几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朱由崧正色道:“诸位想必也都看到了本王身边的这几位宗室长者,今天本王和他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应对太子殿下这一次错误的暴政!”
众人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振奋起来。
“对对,就是暴政!”
“暴政必须取消!”
“各位都是宗室长者,肯定能给我们一个公平的交待。”
朱由崧哈哈一笑,道:“但是呢,不瞒各位说,几位长者的心中是有些顾虑的。他们觉得啊,太子殿下用的是雷霆手段,可能会殃及众人,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差啊。”
众人一听,顿时炸锅了。
“你们也配当宗室长者?”
“一点事情就瞻前顾后,不懂为我们宗室谋福利。”
“下台!换我来当好了。”
几名宗室大佬面对着众人的指责,脸色也是迅速变得苍白,赶忙解释。
“大家息怒,有话好好说。”
“就是就是,事情都有商量余地的嘛。”
然而,这数百名抵达福王府的宗室并不领情。
“商量什么!你们都是有官职有产业的,没了朝廷的钱也饿不死,我们没了钱就要饿死了!”
“没钱就是要我们的命,反正我们烂命一条,实在不行就用命换命!”
“就是,拼了,要么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和太子殿下拼了,要么我们就在这里和你们拼了!”
众人的愤怒情绪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朝着这几名宗室大佬涌来,让他们难以招架。
朱由崧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心中非常愉快。
怕得罪朱慈烺是吧?
先让你们这些老油条看看,得罪本王是怎么样的下场!
看着气氛也差不多了,朱由崧高声道:“诸位,都安静一下!”
众人再度安静下来,看着朱由崧。
朱由崧已经是他们眼下最后的希望了。
朱由崧看着已经面无人色的几名宗室大佬,笑道:“其实这几位长者也是为了大家好,只不过想要稳健一点而已。相信在如今听取了大家的意见之后,几位长者应该是非常愿意跟大家一起去皇宫那边对太子殿下进行抗议的,对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又聚集到了几名宗室大佬的身上。
几名宗室大佬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但最后,还是都只能无可奈何的点头。
“老夫……当然是同意的。”
“对对对,同意,我等反对太子殿下的政策。”
“我等作为宗室,当然是和大家站在一起的。”
不同意也不行啊,看这些家伙的模样,真不同意的话分分钟要上来搏命了。
朱由崧见状,不由大笑了起来。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皇宫,让那位太子殿下见识一下,来自我们宗室的力量!”
324,众宗室围堵皇宫,朱由崧淡定看戏
一群宗室有车的坐车,没车的走路,簇拥着朱由崧等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皇宫。
一路上,还不停的有其他宗室闻风而来并加入,整个队伍不停的扩大。
看着这一幕,坐在马车上的朱由崧心情是非常好的。
他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朱慈烺被众多宗室口诛笔伐,最后只能乖乖认怂的结局!
“哼,抢我父王的皇位?”朱由崧心中冷笑。
如果当年朱由崧的父皇真的被万历皇帝立为太子的话,那朱由崧现在就是大明太子,甚至可能是大明皇帝!
所以朱由崧从来都不觉得崇祯和朱慈烺父子有多好,他甚至在心中认为,就是这对父子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
之前远在南京找不到机会也就罢了,如今来到北京又碰到这个事情,朱由崧觉得就是时机到了!
看着渐渐靠近的皇宫围墙,朱由崧心中激动。
或许,皇位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这么多人的到来,自然顿时吸引了宫廷禁卫军的注意力。
但这些宗室们也不管那么多,直接站在皇宫门口就开始大喊大叫。
“让太子出来!”
“他凭什么取消我们宗室的奉养钱,给个说法!”
“都是朱家人,为什么太子殿下不给我们活路?”
还有一些更加气急败坏的,直接就是污言秽语犹如潮水一般喷涌而出。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朱由崧微笑着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
只要今天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对朱慈烺的威望必然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
这就够了。
宫墙之上驻守的禁卫军并没有开门,只不过明显调集了更多的人手,进行防备。
如果是平民老百姓敢这么闹,早就被这些禁卫军们抓进大牢去了,可面前这些都是宗室,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也抓不得啊。
这反而是让宗室们心中越发的有底了,叫嚷的声音更加大了。
“朱慈烺呢?是不是怂了?”
“让朱慈烺出来说话!”
喊叫间,宫门突然开了。
众人顿时大喜,以为是朱慈烺出来服软。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居然是范景文带着几名内阁重臣出现。
宗室们也不废话,团团将范景文等人给围住。
这种场面,即便是位高权重的内阁首辅范景文心中也是有些发虚的。
范景文开口道:“诸位,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好好说,为何要围堵皇宫呢?若是被陛下知道了,那将来诸位可是讨不到好的。”
其他的几名内阁重臣也同样纷纷开口,劝说这些宗室们赶紧散去,要不然到时候会受到律法的制裁。
范景文等人当然还是很有威望的,宗室们听到了这些话之后,一个个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这顿时就让朱由崧有些不满意了。
如果宗室们不闹事的话,朱由崧还怎么继续操作?
朱由崧微微抬头,不动声色的给人群之中的某些人一个暗号。
几秒钟之后,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叫了起来。
“你们这些内阁的大人说的倒是轻巧,现在我们钱都没了,如果不闹一个结果,难道回家去喝西北风?”
“就是,谁还没有一家老小了,现在回去怎么面对老婆孩子?”
许多人闻言,心中顿时就是一颤。
怎么忘记了家里还有母老虎呢?
这要是没有银子拿回去,母老虎一发飙……
顿时,众多宗室喧哗了起来。
“给钱!”
“不给钱今天绝对不回去。”
“死也要死在这里!”
和律法相比,还是家里的母老虎更吓人啊。
范景文等人面对着突然爆发的情绪,顿时手忙脚乱。
有心想要继续劝说,但宗室们明显已经是上头了,一个个大喊大叫,几百个人的声音将范景文几人完全淹没,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了。
喧闹间,范景文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朱由崧,顿时目光一亮。
范景文艰难的在人群中跋涉,来到了朱由崧的面前。
“福王,您是王爷,还是来劝劝这些宗室吧。”范景文对着朱由崧恳求道。
朱由崧云淡风轻的坐在马车上,看着面前被推推搡搡衣冠散乱,显得颇为狼狈的范景文,笑了。
朱由崧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缓缓说道:“范大人,这是大家的民意啊,你让本王怎么劝阻?”
范景文急促道:“王爷,如今太子殿下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就此散去,事情还能有挽回的余地。一旦太子殿下出现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呀,还请王爷速速劝说他们离去,否则悔之晚矣!”
范景文身边,几名内阁重臣连连点头。
他们是知道朱慈烺脾气的,那位太子殿下可从来都不会妥协。
在这些内阁重臣看来,宗室们没了奉养钱已经够惨,就别再坐牢去了。
所以他们才会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就跑来劝说,刚好内阁的办公地点就在宫门后面几百米的地方,这才能做到比朱慈烺更快一步。
然而范景文等人的苦心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朱由崧非常淡定的摇头,道:“各位啊,本王也不是没有劝说过,但是这些宗室都是本王的亲人,本王说不动他们又能怎么办?总不可能强行把他们绑住吧?”
范景文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朱由崧呵呵一笑,淡然道:“本王也就是来看看,既然事情是那位太子殿下弄出来的,那么就让本王看看太子殿下怎么来解决这个事吧。”
范景文等人再度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宫门又一次的打开了。
上千名宫廷禁卫军呼啦啦的冒了出来,一下子把所有的宗室给包围。
有些宗室很莽撞的冲上去,然后直接被推倒在地,一连串的脚踏过,疼得哭爹喊娘。
看着禁卫军手中武器的寒芒,所有的宗室一下子变得沉默了,有些畏缩的往后退。
一辆马车缓缓驶了出来,驾车的是方拱乾,车中人是大明太子朱慈烺。
朱慈烺笑容玩味,环视一眼在场众人。
“看来,有人对本宫的新政策有意见啊?”
不知为何,朱慈烺话音落下之后,在场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颤。
325,朱慈烺枪震全场,众宗室全部下狱
有人说,领兵的大将心都是铁石一般坚硬。
对于正常人来说无比珍贵的一条性命,对于战场上的领兵大将来说,也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成千上万条性命,依然也只是一个数字。
这样的人身上是有一种气质的,一种无言的,寒冷的,让人看到之后情不自禁想要退避,不敢和他目光进行任何接触的气质。
这就是南征北战功劳赫赫的大明太子殿下,朱慈烺。
朱慈烺环视一圈,所有人都畏惧的低下了头。
朱慈烺开口道:“谁是福王朱由崧?”
不知为何,朱由崧在听到朱慈烺的话之后,心中顿时一紧。
但这件事情原本就在朱由崧的算计之中,他原本就想要当众压倒朱慈烺的声势。
朱由崧定了定神,开口道:“太子殿下,本王在此。你擅自削减宗室的待遇而不和我们这些宗室商量,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呢?”
有了朱由崧的开口,其他宗室的胆子也开始壮了起来,纷纷抗议。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这可都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救命钱啊。”
“殿下,咱们也不是不知道大明财政紧张,那多多少少发个八成、六成,也不能把我们的钱全拿走啊。”
“是这个道理,咱们都是老朱家的,有什么不能商量呢?”
别看这些宗室一个个在福王府对朱慈烺破口大骂,但他们也不傻,当面说话语气是要和缓许多。
这位可是未来皇帝,就算惹不起整个宗室抱团,捏死一两个特别跳的还不是轻轻松松?
朱由崧见状也是心中有些得意,抬高了声调:“太子殿下,咱们整个老朱家德高望重的长者前辈都在这里了,你今天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待?”
众多宗室闻言,更是各种起哄赞同。
朱慈烺平静的倾听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拿出了手枪,对天开了一枪。
“砰!”
这一枪直接把所有的宗室都吓了一跳,不少人当场惊惧大叫,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混乱。
朱慈烺面无表情,继续开枪。
“砰砰砰砰砰!”
一个弹夹打完,朱慈烺手一抖,空的弹夹掉落,然后右手将新的弹夹塞入枪中并把手枪收回,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流畅。
朱慈烺露出微笑:“你们,也配和本宫谈条件?”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
朱由崧的脸颊也是猛烈的跳动了几下,有心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也不是不想反驳,主要是那手枪……
从心从心。
朱慈烺依然保持微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朱氏皇族,这么多年来,无非就是靠着老祖宗的家业,躺在地上混吃混喝罢了,对大明有什么贡献吗?”
“以前啊,大明的日子好过,所以养着你们这些废物,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少修两座宫殿的事情嘛。”
“可现在呢?大明的日子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这些废物不想着为大明分忧也就算了,还要吸大明的血?”
说到这里,朱慈烺的脸上露出讥诮的表情:“亲戚都他娘的还有五服呢,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里有几个和本宫是五服内的?此事绝无任何商量余地,现在,从这里滚出去!”
朱慈烺的话掷地有声,顿时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朱慈烺的对面,福王朱由崧同样脸色大变。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面对着如此之多的宗室一起前来施压,朱慈烺的态度竟然也是如此的坚定!
宗室们同样也是一番混乱,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由崧的身上。
此时此刻,朱由崧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朱由崧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一咬牙沉声道:“太子殿下,你……”
砰!
一颗子弹从朱由崧的身边穿过,直接把朱由崧吓得肝胆具丧,大叫一声就往车厢里钻。
朱慈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禁卫军将军:“还愣着干什么?这群家伙胆敢包围皇城冲击宫门,已然是犯了大罪!都给本宫拿下,押入北直隶府大牢好生审问一番,看看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敌对势力在搞鬼!”
那将军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等到朱慈烺这个命令之后自然是欣然从命,呼喝着让部下开始抓人。
上千名禁卫军直接冲过去,好像虎入羊群一般,一个个把这些宗室全部抓了起来。
一时间,宫门外的这一处广场哭声震天,各种求饶声、痛骂声也是不绝于耳。
“朱慈烺,你简直便是嬴政,杨广!”
“福王救我!”
“范大人,救我!”
范景文看着这一幕,人都傻了。
过了好一会范景文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往前,想要去朱慈烺那边给宗室们求情两句。却被刚赶到不久的英国公给拉住。
范景文楞了:“英国公,你……”
英国公轻声道:“范大人,这是朱氏皇族的家事,咱们掺和进去干什么?”
范景文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李邦华咳嗽一声,突然笑道:“好戏落幕咯,回去工作吧各位。”
几名尚书、侍郎同时露出笑容,连连点头。
“对对对,回去工作!”
“唉,老夫那边今年的预算都还没做出来呢。”
“李大人啊,前天和你说的咱们两部牵头的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范景文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同僚勾肩搭背,头也不回的走了,一时间啼笑皆非。
英国公哈哈一笑,拍着范景文的肩膀:“走吧范大人,顺便老夫也想和你商量一下,兵部上个月给你们户部的预算怎么还没拨款啊?”
范景文看了一眼不远处依然是哭爹喊娘的抓捕现场,摸了摸下巴的胡须。
“没钱!”
说完,范景文转身就走。
英国公急了,直接追上去。
“没钱,你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呀,范大人,给我站住,别跑!”
朱慈烺听到英国公的话,转过头来,正好看到英国公追逐范景文的场景,嘴角忍不住扯动,露出笑意。
“老方啊,回宫吧,这里已经没有本宫什么事了。”
方拱乾闻言立刻驾车回转,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
“殿下,要是陛下知道了这事情,恐怕会有些麻烦。”
朱慈烺闻言,笑了起来。
“父皇可是皇帝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326,北京城全城轰动,崇祯帝置之不理
当几百上千名宗室浩浩荡荡的被押解进入北京城大牢之中,整座北京城都轰动了。
天子脚下,北京城的子民们天然就具有一种比起其他地方要更强的政治敏感度,就算是街边卖菜的老大爷也能聊个一二三四五。
当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之后,各种流言蜚语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整座京城。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殿下一下子把上千名宗室关起来了!”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殿下一下子把上千名官员关起来了!”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殿下一下子把上千名官员给杀了!”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殿下已经发动政变,不打算让去山东度假的陛下回来了!”
三人成虎的故事,这一刻在京城之中又一次的得到了认证。
京城府衙之中,一片死寂。
“该怎么办?”
“殿下说了,要好好的审问!”
“可是,那些都是宗室啊,皇亲国戚……”
最终,有人拍了桌子。
“管他什么宗室不宗室的,你们怕得罪宗室,但你们想想,如果不审,得罪的就是太子殿下!“
又是一片安静。
皇亲国戚,确实非常可怕。
但如果站在皇亲国戚对面的是太子,将来的大明皇帝……
有人开口了。
“大人言之有理。”
“审吧。”
“要审得够快,必须要办成铁案!”
“对,今夜诸位都别回去了,连夜提审,该动刑就动刑,尽量别死人就行。”
今夜的北京城大牢,注定灯火通明。
牢房之中,福王朱由崧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表情颓丧,时不时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这个朱慈烺,他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种事情?”
“几十万宗室,他就不怕被撕了吗?”
“失算了,应该再多组织一点人,这几百人根本成不了事。”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是轻声呼唤。
“王爷,王爷?”
朱由崧猛然抬头,直接扑到牢房的铁栏杆处。
在外面站着一名狱卒打扮模样的中年人,但朱由崧能从声音认出,此人乃是他福王府的心腹王管事。
“老王?快,快救本王出去!”朱由崧连声道。
王管事表情有些无奈,摇头道:“王爷,北京府那群人已经决定连夜提审其他宗室了,老奴也是花了不少关系才能进来见您一面,一下子是救不得您出去了。”
朱由崧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王管事左顾右盼,表情明显有些着急,轻声道:“王爷,您有什么话要传出去的就告诉老奴,老奴在这里的时间也不能太久。”
朱由崧沉默片刻,突然咬牙道:“事已至此,已经别无选择了。”
朱由崧直接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放在王管事的手中:“你立刻离开京城,去追赶陛下的御驾。禁卫军的李明将军当年欠我父王一个人情,只要你把这面令牌交给李明将军,他就会带你去见陛下。让陛下救我,这是唯一的办法!”
王管事点头,接过令牌,急匆匆的离去。
朱由崧看着王管事离去的身影,整个人突然有一种筋疲力尽的感觉,缓缓靠在了墙上,喃喃自语。
“朱慈烺,你这个嘴上没毛的黄口小子……真狠啊!”
大牢之外,王管事急匆匆的走出来,上了马车。
黑暗中,几双眼睛正静静目送王管事马车离去。
一个声音轻声道:“方公公,这王管事可是福王的心腹,他去见了福王必然是得了什么指令,要不要把他抓起来?”
又有人道:“看马车方向,这王管事似乎是想要出城。”
先前的声音道:“晚上封城你又不是不知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嗤笑:“封城封的是平民百姓和普通官员,封得住王爷府的大管事?真是笑话。”
方拱乾的声音响起:“好了,都别说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方拱乾沉吟片刻,道:“此刻出城,无非就是找陛下嘛……那就让他去吧。”
崇祯坐在御驾上,看着头顶的天空,心情是非常舒畅的。
这辆御驾是特制的,十分的宽大,甚至能在里面放一张床,非常的舒适。
马车摇摇晃晃的,崇祯斜倚榻上,眼睛半睁半闭,似乎要进入梦乡。
王承恩站在崇祯的身边,恭敬的说道:“陛下,京城那边,好像出了一些事情。”
崇祯嗯了一声,缓缓说道:“什么事情?”
王承恩想了想,道:“太子殿下想要削减一下宗室的待遇,有一些宗室要闹事,被殿下抓起来了。”
崇祯不置可否,又问道:“局势可控吗?”
王承恩道:“自然,文武百官都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崇祯突然笑出了声:“是不是因为烺儿说了,如果不削减宗室的奉养钱,就削减六部的拨款?”
王承恩脸上也露出微笑:“应该便是如此了。”
崇祯身体微微一动,王承恩赶忙上前,搀扶崇祯坐了起来。
崇祯注视着头顶蓝天,片刻之后,悠悠的说道:“是谁来报的信,范景文吗?”
王承恩道:“范大人、英国公、襄城伯的信使是在半个时辰内先后到的,不过还有福王家的一个管事也到了。”
“福王?”崇祯皱眉道:“他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王承恩道:“有人说,福王想要当大宗正。”
崇祯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
过了一会,崇祯冷冷的说道:“你回去一趟,告诉烺儿,把福王放了,命其即日起回归南京,无事不得离开!至于其他的人,就随他处置吧。”
王承恩微微点头,但又有些迟疑,轻声提醒道:“被抓的有些还是长者。”
崇祯摆了摆手,道:“朕是来度假的!什么长者不长者的,北京城被包围的时候有长者给朕解围了吗?现在来找朕又有什么用!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去吧。”
王承恩领命,很快下了马车离去。
崇祯身后,周皇后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烺儿会不会出事?”
崇祯哈哈一笑,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
“烺儿会出事?朕现在只希望啊,烺儿别让太多的人出事就行。”
327,朱慈烺意外收获,抓贼子安排周全
周皇后闻言,明显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那些可都是老油子,烺儿还是个孩子,真能对付他们吗?”
崇祯哈哈的笑了起来,右手情不自禁的摸着胡须,表情有些得意:“老油子当然是老油子,但那得看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烺儿这种初生牛犊,对付他们是再合适不过了。”
周皇后依然还是有些担心:“当年陛下您和他那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莽撞的闹出这些事情。”
崇祯的笑声越发响亮了:“朕?朕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一个懵懂少年,初登大位,根本没有人教朕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烺儿现在比起朕那个时候,可幸福太多了。”
崇祯笑了一会,突然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当皇帝的是做不了的。只有烺儿这个当太子的牛犊子,才是唯一的人选啊。”
周皇后听完,若有所思。
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并非那种寻常懵懂妇人,对政治的理解也远较普通人深刻。
大明的规则,归根结底是为了维护皇帝的利益而诞生的,皇帝是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皇帝不能主动打破规则!
但太子……显然,那就完全不同了。
想到这里,周皇后心中也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自家男人能给儿子如此巨大的行事权力和自由。
忧的是,自家儿子真的能肩负起这个重任吗?
……
朱慈烺并不知道自家的老母亲居然如此担忧自己,这个时候的他正坐在书房之中,聚精会神地处理着,面前呈递上来的一份份供状。
正如之前所说,朱慈烺让人直接就把诸多宗室给投入了大牢之中,让人进行严加审问。
要知道,能够第一时间跑出来闹事的这批人,绝大部分都是一批游手好闲,每天只知道利用朝廷的奉养,坐吃山空的家伙,他们当然是不可能顶得住这种大刑伺候的。
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针对这些宗室的审讯就获得了很大的成果。
只不过让朱慈烺有些啼笑皆非的是,这些成果和他心目中所预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这些宗室既然都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那么他们做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像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事情,他们是一样都没有少做。
这些事情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可能是关系到性命的大事。
平日里,法律部门可能因为罪犯是大明皇族宗室的原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朱慈烺只要交代下去,那么所有的案件自然就能够立刻审讯完毕,并且名正典刑。
至于那些并不涉及违法,但又涉及到各种各样男女私情的混乱之事,更是让朱慈烺大开眼界。
“男男女女也就算了,男女女女也还正常,这男男男女又是搞什么呢?”
“这老爹和儿子怎么还能是叔叔和侄子呢?”
“这妈妈和女儿居然也能是……唉呀,脑壳痛。”
朱慈烺无语的合上了卷宗,这一刻的他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这些家伙,怎么就这么无法无天,这么乱呢?
难怪明朝能出金X梅这样的奇书,时代背景摆在这呢。
无语半天,朱慈烺决定还是出去走走,散散心。
朱慈烺刚刚站起来,走到宫门口,迎面差点撞上了方拱乾。
“殿下,奴婢死罪!”方拱乾吓一跳,瞬间跪下。
朱慈烺有些哭笑不得:“别一天天死罪死罪的,出了什么事情?”
方拱乾忙道:“是这样的殿下,刚刚得到了一份供状,奴婢这就马上赶来见您了。”
朱慈烺微微一愣,接过方拱乾手中的供状看了一会,表情开始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片刻后,朱慈烺抬头道:“带本宫去见见这个人。”
北京城大牢之中,朱慈烺见到了这名供状的陈述者。
这是一位年纪在二十岁出头的宗室男子,长得剑眉星目,颇有几分小白脸的感觉,只不过因为几日的囚牢生活显得比较狼狈。
男子对着朱慈烺点头哈腰:“见过殿下。”
朱慈烺点了点头,直入主题:“本宫已经看过你的供状了,你在这里面揭发了福王朱由崧?”
男子忙道:“是的,确实是臣揭发的他。”
朱慈烺表情严肃起来,道:“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那可是堂堂的大明亲王,若是发现你诬告的话,你必死无疑!”
男子明显有些被朱慈烺的表情给震慑了,但依然还是咬牙道:“请殿下放心,臣都是有证据的!”
男子先后报出了几个名字,都是这一次的行动中被抓捕的宗室,然后道:“只要殿下告诉他们,他们和福王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在崇德门旁边的十三坊基地已经被发现,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如实招供的。”
朱慈烺看了方拱乾一眼,方拱乾会意,立刻出去安排。
片刻之后,方拱乾去而复返,轻声对着朱慈烺道:“殿下,都已经确定了,确实是如他所言。”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道:“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但你的功劳本宫记下来了。”
男子一脸欣喜,连声道谢。
朱慈烺离开大牢,对着方拱乾道:“福王到哪里了?”
方拱乾道:“应该刚刚离开京城不久。”
朱慈烺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寒芒,道:“那还等什么?立刻传本宫的旨意,把他给本宫抓回来!”
方拱乾刚走几步,朱慈烺突然又开口道:“等等。”
方拱乾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殿下有何吩咐?”
朱慈烺道:“先派人盯着福王吧,看看能不能来个顺藤摸瓜!”
方拱乾忙道:“奴婢明白。”
看着方拱乾离去的背影,朱慈烺表情之中闪过一丝寒芒。
供状之中究竟写了什么呢?
在之前收复太原的时候,朱慈烺就斩杀过一批和满清勾结的晋商,但真正和满清勾结的几名主谋其实都已经逃之夭夭了。
朱慈烺原本以为那些家伙都跟着多尔衮跑路了,但却万万没想到,原来那些人居然还在大明,而且很有可能还在京城之中!
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些卖国贼找出来,斩断建奴伸进大明腹地的这只手!
328,朱由崧密会使者,王大宇乐极生悲
这一天晚上,福王朱由崧一行在一处驿站休息。
从秦始皇建立驿站系统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千年的时间了,整个华夏王朝的驿站系统非常的完善。
此地距离京城也不算太远,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但由于过去多次战争所波及,这一处规模不小的驿站如今已经是多处残破,只能勉强入住。
这对于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朱由崧来说,无疑是非常难以忍受的。
朱由崧大发雷霆:“连个热水都没有,本王怎么沐浴?赶紧派人去弄,再去附近找两个美貌女子来侍寝!”
朱由崧的贴身侍卫长一脸为难:“王爷,此地距离附近的城池都有好几十里地,这来回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就怕来不及啊。”
朱由崧怒道:“本王刚刚不是还看到经过了一个村镇吗?去哪里找当地的那些举人,进士,让他们送几个过来!”
侍卫长闻言也是有些无语。
要知道朱由崧这一次可是被崇祯圣旨特赦的,正常人都会觉得应该低调行事赶紧回南京,怎么这位福王就偏偏不走寻常路呢?
侍卫长正打算继续解释,一名侍卫突然走了过来,禀报道:“王爷,外面有人自称为奴才老王,想要求见王爷。“
侍卫长没好气的说道:“王爷是什么人,那是阿猫阿狗就能随便见的?赶走便是。”
侍卫迟疑片刻,道:“可是,那人有王爷的令牌。”
说着,侍卫拿出了一块令牌。
侍卫长拿过令牌一看,有些惊讶:“确实是真的……王爷,您看看。”
朱由崧看着手中的令牌,表情微微一变,似乎想起来什么,道:“让他进来,本王要和他当面密谈,你们守住外面。”
片刻之后,一名男子走入朱由崧的房间之中。
这男子年纪大约三十岁,长得胖胖的,脸上带着生意人常见的和善笑容,十分恭敬的对着朱由崧行礼:“小民王大宇见过王爷。”
朱由崧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是范永斗让你来的?”
王大宇微笑道:“范老爷子原本是想要亲自前来拜见王爷的,但此地毕竟是京师近郊,东厂和锦衣卫那些番子如今嚣张得很,还是让小民这个跑得快的来见王爷比较稳妥。”
“跑得快?”朱由崧看了一眼王大宇胖胖的身体,显然觉得有些好笑。
王大宇呵呵笑着,也不反驳,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叠银票,放在了朱由崧的面前。
“王爷,这是我们八家给您的一点小小心意,共计两百万两。您只要回到南京,随时都可以兑付。”
朱由崧闻言,瞳孔不由一缩,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面前的银票,露出一丝贪婪表情。
福王一脉坐镇洛阳,那是中原大城,每年的收入是相当惊人的。
但自从前些年李自成攻破洛阳之后,福王一脉的所有财富就已经落入大顺军手中。
朱由崧千辛万苦从洛阳逃出,然后被崇祯打发到了南京,现在也就有个王爷的名号,其他啥也不是。
两百万,对朱由崧来说已经是一笔极为可观的巨款了。
朱由崧并没有立刻接过这些银票,而是看着面前的王大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宇呵呵的笑着,道:“福王,我等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够继续之前的合作。”
朱由崧眯起眼睛看着王大宇,道:“你们为什么要打听朝廷内部的事情?”
王大宇依然还是笑呵呵的说道:“做生意的,若是能够得到朝廷之中的一些风吹草动,那就是一本万利啊。”
朱由崧哼了一声,道:“所以,这就值两百万?”
王大宇笑道:“若是福王能够给出更好的情报,我们还能给福王更多。”
朱由崧道:“比如呢?”
王大宇想了想,道:“任何涉及大明机密的情报都可以,每一份情报都有它的价值。”
朱由崧突然一拍桌子,道:“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王大宇胖胖的脸上恭敬的笑着,坦然的和朱由崧对视:“小民没有组织,就是八家普普通通的商人而已。”
朱由崧表情渐渐的变得严肃,缓缓说道:“你们从南京的时候就找到了本王,那时候本王确实以为你们就是普通的商人。但本王来到北京之后多方打听,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暗中和建奴有染!”
王大宇笑着摇头,道:“王爷一定是弄错了。”
朱由崧冷笑道:“弄错了?你是真的把本王当成白痴了不成!”
王大宇还想要说些什么,朱由崧突然开口道:“你若是能联系上多尔衮的话,本王倒是有一些东西想要让你带给他。”
王大宇猛的一顿。
片刻后,王大宇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是……”
朱由崧不耐烦了,说道:“能还是不能?”
王大宇想了想,道:“不瞒王爷说,我等确实在辽东有几间店铺,也认识一些辽东贵人。若是情报真的十分重要,想来贵人们应该也愿意转交给睿亲王。”
朱由崧冷笑道:“虚伪!拿着吧,交给多尔衮。记住,不要私自翻看,不然你们会死得很惨。”
王大宇收起笑容,小心翼翼的将朱由崧的信接过怀里,然后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朱由崧摆了摆手,道:“滚吧。”
王大宇离开了。
王大宇离开之后,房间角落的屏风处,侍卫长走了出来。
侍卫长有些不解的问道:“王爷,这王大宇既然是个叛国贼,您为何要跟他合作?”
朱由崧有些不满的看了侍卫长一眼,心中觉得,或许也是时候换个新的侍卫长了。
只要能打击到朱慈烺,和多尔衮合作一下又何妨?
反正多尔衮再怎么赢,也就打击一下崇祯、朱慈烺父子的威信罢了,难道那群建奴还能入主中原不成?
另外一边,王大宇坐着马车离开了驿站。
马车行驶了一会,突然拐进了路边的森林之中。
片刻后,马车在森林中停下,王大宇下了马车,前往走了一会,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火堆旁边有几个人坐着,王大宇心中兴奋,边走边道:“诸位,你猜我这一次从福王那里得到了什么?这可是大情报啊,若是操作得当,那该死的朱慈烺肯定有报应了!咦,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王大宇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想要转身逃跑。
然而刚一转身,他就吓得惊叫一声,差点摔倒在地。
几名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手持劲弩,瞄住了王大宇浑身上下所有要害。
一只手从旁伸来,拍了拍王大宇的肩膀,语气中带着笑意:“来,说说,你怎么就能让太子殿下有报应了?”
329,方拱乾大刑伺候,朱由崧梦想连连
这一刻,王大宇感觉浑身上下好像一下子都完全麻痹了。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堆起笑容:“阁下哪里人?在下王大宇,家中薄有财产,朝廷中也有些人脉。在下身上还有二十万两银票,不如大家交个朋友,阁下把银子拿去,让在下离开如何?”
王大宇肩膀的那只手的主人笑道:“二十万两?怕是不太够哦。”
王大宇似乎察觉到了希望,忙道:“无妨无妨,不远处就是济南府。若是阁下同意的话,我还可以手书一封,阁下只需要派人去济南府找王氏钱庄就可以再兑换三十万两银子,如何?”
手的主人沉默数秒钟,轻笑一声:“看来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有钱啊。”
王大宇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后脑勺一阵剧痛,瞬间晕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盆凉水泼到王大宇的脸上,让他悠悠醒转。
他感觉四肢十分疼痛,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完全绑住了。
王大宇心中大惊,左顾右盼,发现自己身处某个密室之中,面前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盏油灯,后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方拱乾。
方拱乾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王大宇,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了。”
王大宇此刻心中已经知道事情非常的不妙,他立刻开口道:“朋友,八十万!只要你饶了我这一次,我可以给你八十万两!”
方拱乾啧啧两声,突然走到王大宇的面前,啪啪啪啪就是一顿耳光。
王大宇被方拱乾这一顿耳光打得头晕目眩,一张脸肿的如猪头一般。
方拱乾冷冷的说道:“咱家乃是东厂提督太监方拱乾,你少和咱家来你那一套!”
“东厂提督?”被扇得七荤八素的王大宇听到方拱乾的这句话之后,直接就傻掉了。
作为一个暗中策应满清的商人,王大宇太明白东厂意味着什么了。
这些年,王大宇等人的家族之中就有不少内应被东厂抓走,再也没回来过。
王大宇身躯颤抖,心中的恐惧瞬间到了极致,牙齿咯咯作响,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方拱乾捏住王大宇的下巴,露出一个让对方毛骨悚然的笑容:“说吧,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咱家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王大宇拼命摇头,吃力的说道:“公公饶命,小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方拱乾呵呵一笑,转身回到了桌子面前。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来人啊,上刑!”
东厂,无疑是整个大明之中最擅长刑讯的部门,即便此刻并非位于东厂的刑讯室,但方拱乾依然也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这个王大宇开口。
只不过是一个脑满肠肥的商人而已……
对这种大明的叛徒动刑,方拱乾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甚至还会有些愉快和……期待。
方拱乾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几名东厂的刑讯老手走了进来。
很快,惨叫声开始响起。
……
福王朱由崧看着面前的银票,脸上的表情愉快极了。
“钱,嘿嘿……钱!”
朱由崧脸上的肥肉颤动着,没有什么能够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是在几年前,身为福王世子的朱由崧本身富可敌国,两百万两虽多,也不会被他如此放在心上。
但偏偏在李自成攻破了洛阳之后,朱由崧一无所有,狼狈无比的逃到了南京,失去了一切。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对于朱由崧而言无比的愉快,让他甚至有些陶醉。
一阵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了朱由崧侍卫长的声音:“王爷,咱们该出发了。”
朱由崧脸色微微一变,喝道:“等会!”
说着,朱由崧急忙打开面前的一个小盒子,将这一叠厚厚的银票放进盒子之中。
原本朱由崧是想要将小盒子塞入袖子里的,然而宽大的袖子却也无法承受这种重量。
朱由崧沉吟半晌,一咬牙,干脆手捧着小盒子就开门出去。
侍卫长见状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接过朱由崧手里的盒子。
朱由崧的手迅速一缩,喝道:“你想干嘛?”
侍卫长呆住。
朱由崧明显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咳嗽一声之后道:“此物事关重大,还是本王自己拿着吧。”
侍卫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点头不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去,开始安排起了行程。
朱由崧上了马车,很快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
这位福王心潮涌动,暗想道:
“等到本王到了南京,便可以利用这笔钱暗中活动一番。听说六部的那些官员们上次可是被朱慈烺搜刮得裤子都没得穿了,这一次本王只需要拿下几个关键人物,还怕掌控不了南京?”
“对了,江南的士绅也被朱慈烺搜刮过一番,对朱慈烺和京师朝廷定然也是民怨沸腾,本王也可以利用他们的势力来掌控江南。”
“只要南京和江南都落入本王的手中,那大明的半壁江山不就是本王的了?”
“到那个时候,本王只需要联络一下建奴和蒙古人,来一个南北夹击……嘿嘿嘿。”
“这大明,终归还是要落在本王的手中!”
想到这里,朱由崧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小盒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了侍卫长的厉声喝问:“什么人敢挡王爷去路?”
一个听起来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了:“东厂办案,还请福王出来一见!”
330,方拱乾拦路质问,朱由崧当场被捕
在听到外面这句话的瞬间,朱由崧的身体瞬间僵硬。
东厂,这可是一个让所有大明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外面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朱由崧沉吟片刻,伸手将怀中的箱子放入一处马车的暗格之中,然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走了出去。
在马车之外,一队穿着制服的东厂番子虎视眈眈,将朱由崧的车队全部包围。
而在这些番子的最前方,一个朱由崧非常熟悉的身影正骑在马上,似笑非笑的将目光投注过来。
“方拱乾?”朱由崧认出对方的身份,心中顿时一沉:“这个朱慈烺的铁狗腿子,竟然亲自来了?”
方拱乾皮笑肉不笑的朝着朱由崧行礼:“方拱乾见过福王。”
朱由崧脸色一板,厉声对着方拱乾道:“方拱乾,你擅自阻拦本王南归车驾,是何意思?”
方拱乾笑眯眯的说道:“福王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刚刚得到了一些情报,要请您回京师去好好的商量一二,所以您这一次是回不去了。”
朱由崧闻言心中顿时越发紧张,暗想:“这朱慈烺素来是睚眦必报之人,这一次让本王回京,多半是想要斩草除根!”
朱由崧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本王乃是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南归,就算是太子殿下有命,本王也不可能为了太子殿下而违逆陛下的命令!”
“方拱乾,你乃是大明东厂的督公,不是太子殿下的一条狗。若是今日你一意孤行,陛下将来必然不会饶了你!”
听着朱由崧的话之后,方拱乾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福王殿下恐怕有些误会了。”
朱由崧皱眉道:“什么误会?”
方拱乾将笑容收起,淡淡的说道:“咱家刚刚说的话呢,其实就是给福王您一点面子,毕竟您再怎么说也是大明宗室,给您留点脸皮也就是给陛下和太子殿下留的颜面。”
“但是,您这个态度,就多少有点给脸不要脸了。您不会真的以为,咱家带了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客客气气的‘请’您回京吧?”
朱由崧闻言,脸色不由大变。
下一刻,方拱乾手一挥:“来人啊,福王朱由崧涉嫌勾结建奴背叛大明,太子命咱家立刻将其拿下并押回京师审问,还不动手!”
诸多东厂番子顿时一拥而上。
朱由崧的身边虽然也有一些侍卫,但这些侍卫武艺上原本就不如东厂番子,更加上方拱乾奉命而来气势极盛也不敢反抗,是以很快就被东厂番子全部缴械。
方拱乾看着这一幕,表情十分愉快的来到了朱由崧的面前:“福王还在等什么呢?跟咱家走吧。”
朱由崧脸色惨白,朝着方拱乾发出了怒吼:“方拱乾,你这贼阉竖,本王将来一定不会……”
方拱乾一拳打在了朱由崧的胖脸上,让他接下来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看着被打得抱头痛哭的朱由崧,方拱乾心中突然一阵暗爽。
太监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人,有了残缺,会被歧视,所以当然也就会自卑。
即便身居高位如方拱乾,依然能够经常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的鄙夷——比如说刚刚的朱由崧。
所以,看到朱由崧这般模样,方拱乾也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有人道:“厂公,找到了。”
方拱乾一抬头,正好看到一名部下从马车之中钻出,手里捧着那个装满了银票的小盒子。
方拱乾打开盒子,拿出其中的几张银票稍微清点一番,口中也是啧啧称奇:“看来这些晋商为了捧建奴的臭脚也是煞费苦心啊,他们就这么笃定建奴将来能饮马中原?福王,抬头看看,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方拱乾一拳打断了鼻梁骨的朱由崧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到那小盒子之后顿时一股怒气上涌,尖叫一声后朝着方拱乾扑了过来。
然而朱由崧只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他的动作对于寻常人来说都嫌太慢,是以这一扑才刚刚到了半路,就又被方拱乾身边的东厂番子撂倒在地。
这一次,朱由崧连脑袋都被按在土里,是真正的动弹不得了。
方拱乾笑呵呵的蹲了下来,用手中的银票拍了拍朱由崧的脸:“王爷啊,您就安心的去吧,咱家马上就安排人手将您这些银票取出来。说起来,这也算是您为了大明做了更多的贡献呢,哈哈哈哈!”
朱由崧狂怒无比,口中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然而方拱乾已经不再给他机会,直接一团抹布塞住。
“带走!”
东厂番子们立刻动身,将朱由崧一行押往北京城。
方拱乾落在最后,有些出神的注视着远去的人群,突然开口道:“不知王公公觉得如何?”
在方拱乾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崇祯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王承恩。
王承恩缓缓开口道:“想不到福王一脉如此深受皇恩,竟然也暗中和建奴眉来眼去。”
方拱乾哈的笑了一声,不无嘲讽的说道:“除了陛下和太子殿下之外,整个大明又有几个人没有暗中和建奴通过书信呢?若是前两年京师被攻破,不少人怕是现在已经成为了建奴的好臣子了吧?”
王承恩摇了摇头,道:“那也说不准,大明养士三百年,终究还是有些皇恩在的。”
方拱乾没有继续和王承恩在这个问题上探讨下去,而是将手中的小盒子交给了王承恩:“王公公,这是殿下的意思,请您转交给陛下。”
说话间,方拱乾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将几张银票挑了出来,这银票挂在边缘,随时都能落入王承恩的手中。
王承恩同样表情平静,接过方拱乾手中的盒子,轻轻盖上,没有让一张银票掉出。
“人老了,钱什么的就不想了,只想要好好的侍奉陛下,也就够了。还请方公公回去告诉太子殿下,陛下说了,他现在只想要安心休假,什么事情也不想管。”
说着,王承恩上了一旁的马车,径直离去。
方拱乾哈哈一笑,朝着王承恩远去的马车行礼。
“恭送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