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四章 不妙
深渊下的光线本来是幽暗的,随着坍塌敞开的豁口,倒是让下面光亮了不少。
崖底的流水遇坍塌而阻,又穿过坍塌缝隙而去,水位略有抬高。
坍塌的废墟中,一块大石被掀翻滚开,凤官云探手爬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颤巍巍四顾。
刚转过身来,就对上了一张狞笑的脸,正是柯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柯密还是比较喜欢挑软柿子捏的,去追向兰萱的事还是交给普惹好了,硬跟上去担心被普惹给借刀杀人,所以半途停在了这里补刀。
当然,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趁乌乌被打伤好把乌乌给杀了,因为蒙破是乌乌杀的,这点不应该有别的说法。
凤官云大惊,刚想闪身逃逸,便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掐的死死的。
她跟柯密的修为实力比起来,本就差距悬殊,何况普惹刚才一击的余威已将她打成了重伤,此时被柯密掐的压根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若不是刚才乌乌拼命施法帮大家抵御,帮她卸去了大量的攻击余威,就凭普惹刚才一击就足以杀了她。
被掐的浑身颤栗,被掐的脸涨的越来越红,被掐的眼球充血要冒出来一般,口鼻眼有血丝慢慢渗出。
她从柯密狞笑的眼神中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知道自己要死了,活不成了。
只是,她有点不甘心,感觉这次出来都还没做什么,怎么就走上了末路,自己好像都还没正儿八经出过什么手呢,怎么就要死了呢?
说起来,自己可是赤兰阁四卫之一呢,在修行界也是大名鼎鼎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能横行的人物,可这次从到了琥珀海开始,自己好像就没了横行的资格,不敢造次,甚至大多时候都轮不到自己说话。
一直到现在,连一次张扬的机会都没有,就要死了吗?
狞笑的柯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了,扫视崖底大面积的坍塌之地,冷笑道:“再不出来,她可就要死在我手上了。”
凤官云很想喊话,让大家不要出来,想说她看出来了对方不会放过自己。
其实想法是多余的,就这么一块块地方,深渊下的面积再大也大不到哪去。
轰隆,大量乱石被掀飞了,身上也带了血迹的乌乌现身回头,被他护在身下的龙行云也起身冒了出来,虽有些狼狈,状态却显得比乌乌还好,显然是被乌乌护到了周全。
见到凤官云落在了柯密手上,龙行云大惊,“凤姨…”
乌乌出声道:“放了她!”
“好,听二洞主的。”柯密略点头,答应的干脆,手上也干脆,砰,直接将凤官云脖子捏爆出血来,顺手一拧,咔,将颈骨彻底折断了,然后顺手放开了。
如一滩烂泥般倒下的凤官云抽搐着,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很久前的画面,她还是灵宠时,一个男人很宠溺的给她喂食的情形,那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候,那个男人是龙行云的父亲,然后画面渐渐被一团白光冲淡了…
“凤姨!”双目欲裂的龙行云悲声大喊,看着倒下的身影,脑海中也出现了一个画面,从赤兰阁出发前,凤官云和黄须雄反复劝他不要去琥珀海的情形。
乌乌倒是没什么反应,冷了冷盯着柯密。
柯密笑问,“二洞主,还能战否?”
他还真是想知道乌乌伤的有多重。
乌乌挥手一扫,一片乱石飞开,露出了下面压着的黄须雄,一把吸了过来,伸手查探,没死,只是被强大攻击力的余威给震晕了过去,受伤自然也免不了。
他施法稍作疏通,黄须雄猛然一个喘气,醒了过来,环顾现场情形,一见凤官云尸体,立刻红了眼。
乌乌:“这里没你的事,带上他先走。”
一把将龙行云推给了黄须雄。
黄须雄也知道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立刻扯上了目泛泪光的龙行云就跑。
柯密笑了,乌乌不敢把人留在身边的行为让他意识到了,这位二洞主应该是伤的不轻,当即啾啾摇头道:“想跑?这次恐怕是一个都跑不了咯!”
话落人出,对面的乌乌不遑多让,两道人影迅速撞在了一起,轰隆隆战起。
扯着龙行云的黄须雄也未能逃得顺利,随同普惹而来的那群精干人马也冲到了,一见二人,便冲了上去围攻,确实是精干人马,实力都不弱,慌里慌张的二人只能是且战且退。
附近高山上有尖锐的“哔哔”哨声响起,在召集就近一带的飞翅四脚蛇,很快便有零星黑点朝这里来。
见到浮空的向兰萱,普惹没有莽撞,也刹停在了空中,隆隆打斗声传来,两人目光都下意识往打斗方向偏了一下,却都没有去顾及的意思。
很快,仇峡也跑来了,落在普惹斜后方的树上,抬头,看着向兰萱的神情很复杂。
现在的他,已没了要收拾向兰萱的火气,知道自己不配,甚至有些许羡慕。
他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有点魄力,再胆大点就好了,主动进诸夭之境,也许获得仙缘突破到半仙境界的就是自己。他现在依然认为向兰萱是因为进了诸夭之境而突破到了半仙境界。
“仇大行走,突然变这么大个头了,看着还真有点不习惯,你不是一直想收拾我吗?我今天给你这个机会。”向兰萱长发飘飘,笑语盈盈。
普惹:“别跟她啰嗦,你去拦下那几个。”
仇峡立刻侧闪绕圈而去,不敢从向兰萱跟前过,本意图拦截的向兰萱一见普惹伺机而动的样子,知道被盯上了,不得不作罢。
主要是也不怕,庾庆那边有冥僧和叶阿琅,冥僧就不用说了,半仙之下较为顶尖的存在,叶阿琅曾经的琥珀族第一高手也不是吃素的,相罗策当年一个人都拿不下,得与人联手才行。
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真正于空中对峙上了。
向兰萱笑道:“普惹,你确定你是我的对手吗?”
她想为庾庆他们多拖延点时间,等到庾庆他们跑远了,她才能放心脱身。
普惹:“你是文曲的对手吗?你也不是外面那三位半仙的对手,否则你在人间不会隐忍受压,所以你不是我的对手。”
嘴上虽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原本是觉得对方不是自己对手的,可这位居然敢留下来跟自己对峙,真的没一点倚仗吗?
这帮闯进来的人,实力虚虚实实的,确实有点让人搞不清。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必要冒险,只需稍作拖延便可,上仙一到,一切都将迎刃而解,所以她乐得跟对方斗嘴。
仇峡身体虽重,但已经适应,对比带着一群累赘的冥僧和叶阿琅,自重驾驭相对于累赘外物还更自如些,短时间内,仇峡速度更胜一筹,加上不时有小妖冒出帮忙纠缠,他已经追上了庾庆等人。
可他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出击,冥僧和叶阿琅一出手,他立刻逃避,两人带上人一跑,他又追上来,这明显是要缠着他们。
庾庆感觉到了不对,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仇峡的图谋不轨,一想到云鲲,顿时都急了。
阿琅大姑忽出声道:“庞无争骗了我!”
庾庆扭头看向她,很想说,你终于肯承认了?问题是,你现在提这个干嘛,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有病吧!
“我若没有赶去跟你们碰头,不用管我,若能出去,对虫儿好一点。”
阿琅大姑此话一出,庾庆顿感不妙。
果然,阿琅大姑忽又对冥僧道:“应小海,你带他们走,我来断后。”
话毕将拖带的庾庆和牧傲铁一起推给了冥僧。
谁还能没点往事,冥僧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了冥海海族族长玉娇娇当年带来的一个貌美女子,一些旖旎画面难忘,顿讶异道:“是你?你就是琥珀海的叶阿琅?”
阿琅大姑眼里回以微笑,旋即放手而去,直扑向了后方纠缠的仇峡,不一会儿,打斗声起。
一群人回头看着。
庾庆突然伸手到怀里,摸出了那块面目全非的天翼令,紧握在手中,口中“翼翼翼”的喊个不停。
他顾不上了会在外人眼中暴露天翼令,只要是能拿出的底牌,只要能派上用场,暴露就暴露,他已经无所谓了。
突然,天际有一道流光闪来,一道朦胧黑的黑色流光,冥僧猛然抬头看去,饶是个淡定人,此时亦色变道:“云鲲!”
庾庆等人皆跟着抬头望,皆为之色变。
冥僧赶紧又带着他们重新遁入了山林中逃跑,他也知道自己的防御能力已经被仇峡他们出卖了,无法再糊弄云鲲。
向兰萱忽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因普惹的迟迟不出手,忽然意识到了对方也在拖延时间。
然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见普惹偏头看向天际,她亦偏头看去,看到了那道黑色流光,速度极快,真宛若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快。
转瞬,流光化形,突然停在了她的眼前。
云鲲到了,面无表情,身上溜光水滑的衣裳和两撇八字须轻柔飘荡着,不是风吹的那种,身后一道醒目黑色光环衬托,颇有仙韵。
只是那漠然盯着的眼神,令向兰萱不寒而栗。
普惹嘴角对她报以戏谑之情,旋即对云鲲拱手行礼,“上仙。”
第一一二五章 总比都出不去好
云鲲盯着向兰萱道:“跪下求饶,本座兴许会饶你一命。”
向兰萱嘴里发苦,之前担心过对方会来,但不见其出手,便觉得应该是没来,估摸着等对方知道了消息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才敢这样来断后,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出现,这是没跟普惹他们一起出发,晚来了一步吗?
她不知道云鲲那边有即时联系的传讯符法器。
她倒扣在手上的碧绿簪子越发握紧藏严实了一些,不敢让云鲲看到,因为云鲲两度遭受刺杀见过这玩意,第三次见还不眼熟起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可能是她唯一脱身的指望。
可她又很清楚,连人家的身边人两度刺杀都未能得手,她得手的概率将是微乎其微的,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坐以待毙,都要找准机会试一试。
任何可能的办法都要试一试,她的目光一阵急闪想办法,忽注意到对方身后的黑色光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人,诸夭之境那个自称知灵大圣的家伙。
念及此,面对对方的蔑视要求,她回应出了一段奇怪的话,确切的说,是在高声施法吟唱,“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声音朗朗回荡于天地间。
普惹一脸错愕,不知道这女人搞什么鬼。
云鲲也愣怔了一下,很意外的样子。
隆隆打斗中的乌乌已是遍体鳞伤,强弩之末般勉强应付着对手,而柯密则不时发出桀桀怪笑,明显是游刃有余,依旧是很喜欢虐这些高高在上人物的喜好。
对乌乌来说,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之前就被普惹给打伤了,否则面对柯密何至于如此。
就在这时,那道吟唱声荡涤而至,飞身半空提掌欲发的柯密突然笑不出来了,神情一僵,两眼发直,然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硬生生砸落向了地面。
也凑了个巧,一鞭扫去的乌乌愣是打了个空,见狠狠摔了个咣当的柯密,乌乌也有些懵,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修为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出现这种失误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除非被人击落。
打斗动静略停,他也听清了那吟唱声,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伏魔真言,他也会,问题是眼前的柯密,居然能被伏魔真言影响。
乌乌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柯密被魔头魔头的称呼了多年,原只以为仅仅是因其行事邪恶而冠以的称呼,是真没想到这魔头还真的是已经入魔了,喜的是找到了对付这魔头的办法。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当即一鞭子狠狠抽了过去。
而柯密往地上那么一摔,反倒因吃痛清醒了不少,见到鞭子袭来,拼命躲闪,依然晚了些,后背硬生生被刮出一大块深深的血槽。
他想反击,可那吟唱声又令他晃了晃脑袋,别说他自己,连他身上的那些虫子都因为吟唱而变得焦躁而不安,看人都出现了重影,头痛欲裂,哪还能再战,再磨蹭下去就是找死,他立马拼了命地飞身而去,急速逃命要紧。
“哪里跑!”乌乌一声喝,欲去追,然又回头听了一耳几里外的打斗动静。
那是黄须雄和龙行云逃脱时被撵上后的打斗动静,一开始他就有听到和注意到,从动静上就知道两人迟迟没有脱困,他被柯密缠住了,也无法过去相助。
此时怕两人有失,也顾不上了去追柯密,迅速飞向了打斗动静来处。
黄须雄和龙行云确实也被逼到了穷途末路,身上到处是血和伤,突围无望,在围攻下强撑着拼死力战,犹如困兽之斗。
乌乌见状,立刻冲了下去相助。
人在空中冲下去之前,他看了眼远空,看到了令他胆寒的一幕,看到了云鲲和向兰萱对峙的画面……
抱着一块破铜烂铁“翼翼翼”的庾庆突然白眼一翻就倒,手上的天翼令也拿不住了掉落,被反应快的冥僧一把抓住。
之前青牙见他翼翼个没完,烦的,问过一嘴,问这是在干嘛。
庾庆也回过一嘴,说能不能脱困,就看手上这玩意了,故而冥僧知道这东西可能有什么重要名堂,及时掌握住了。
歪倒下的还有牧傲铁,都是翻白眼就倒。
两人还是老毛病,经不住伏魔真言的影响,看这症状的严重性,似乎比柯密入魔还更深一般,直接被搞的快不省人事了一般。
其他人却不知情,只能是该扶的赶紧扶住,干着急也没用……
口诵真言的向兰萱见对面的云鲲没事人一般,便知自己打错了注意,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可她也是没办法,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认真听了会儿云鲲忽徐徐道:“是伏魔真言…”
身形突然一闪,向兰萱大惊欲躲,结果并未能躲过,被一把掐住了脖子,如之前柯密掐住凤官云一般,碾压似的压制,她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脸涨的通红,很难受的样子。
暗藏在手上的簪子,几次欲捅出去,但还是忍住了,不是最佳时机,难以动弹,连挣扎都困难,如何能伤到对方。
出手轰杀了一片,救出龙行云和黄须雄的乌乌又冒头看了眼这边,隐见向兰萱已落入魔爪,哪还敢多想什么,也不能怪他不仁不义,他立刻遁入林中,带着救出的两人先跑再说。
然大量赶到的飞翅四脚蛇却很是烦人,纠缠的动静令他们无法隐藏行踪,只能强行冲离。
掐着人的云鲲,左右看了看,偏头问普惹,“你还在磨蹭什么?”
普惹略显尴尬,“是”了一声,迅速闪身而去,直扑乌乌逃逸的方向。
云鲲的目光又回到了向兰萱的脸上,“看来你确实进过诸夭之境,看来我们得好好聊聊。”目光又落在了向兰萱的身段上,反复打量着,意味深长道:“你不是妖,你是真正人的呐,你应该是他们当中最强的女人吧?确实很有女人味,很好!你说,出不去了,是不是该为你的将来做打算?”
一脸通红的向兰萱被他那别样意味的品鉴眼神给看的心头发慌,也读懂了对方话里的含意,已经算是明示了。
一声轰隆响,乌乌三人没能逃脱,当场被普惹给干趴下了,没杀他们,要抓活的,尤其是乌乌这种进过其他仙府的人。
眼见手下人马将三人擒了,普惹立刻赶赴了另一处打斗地点,又只是一招,便将和仇峡纠缠的阿琅大姑给干翻了。
没见其他人,普惹又惊又怒,质问:“其他人呢?”
仇峡有些尴尬,“我现在就去追。”
说完立刻就跑了,对方在气头上,得避避。
他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会遇上舍己断后的,没能全部纠缠住。
事实上,冥僧一行是唯一摆脱了追杀的,在崇山峻岭间快速潜行。
幽幽睁眼的庾庆忽猛然惊醒一般从百里心手上挺了起来,大声道:“停下!”
牧傲铁随后也缓了过来。
冥僧带着众人落地了,对他道:“现在还没远离,还有可能被发现。”
庾庆正色道:“大师,他们不可能是云鲲的对手,我得回去,你带他们去碰头地点。”
青牙顿唉声叹气道:“他们不是云鲲对手,你跑去有什么用,还不是多搭上一个,别闹了,快跑吧。”
庾庆不理他,一本正经对冥僧道:“对于云鲲,我知道点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我去了,还有可能救出他们。”
若是别的什么人,他可能不会管,可向兰萱和阿琅大姑先后为了他脱身断后而遇险,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个女人去遭罪,关键是他自己做不到。
“老十五…”牧傲铁还想说什么。
庾庆抬手打住,看了眼他肩头的三足乌小青,又摸出了大头交给他,“你们先去碰头地点,若是能脱身,我会赶去跟你们碰头,若是迟迟不见我,就不要管我。十天时间,你想办法找到老七,十天后我会想办法把云鲲从出口给调离,那是你们出去的机会,能脱身我就跟你们一起走,见不到我就不用管我。”
牧傲铁还想说,又被他摁住,“总比都出不去好!情况也许没那么遭,云鲲想知道的事情很多,短时间内舍不得杀我,届时可让大头跟我联系。”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牧傲铁明白,指霍浪那边,不由沉默了。
冥僧忽道:“贫僧跟你走一趟吧,有贫僧的修为相助,你周旋的把握要大点。”又对众人道:“你们先去碰头地点。”
庾庆一怔,忙道:“大师,你不跟他们去不行…”
冥僧立刻摸出了那个不行的原因,拿出了一只金属罐罐给牧傲铁。
这罐子庾庆见过,一眼便知是什么。
牧傲铁怔了一下,拿着罐罐施法查探了一下,也明白了,冥僧把出去的方法交给了自己。
“大师…”青牙还想劝,冥僧已经施法卷了庾庆迅速冲天而去,剩下地面一伙人干瞪眼。
满眼敬仰神色目送的苏秋子,唏嘘不已道:“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
青牙拍了拍额头,喷了句,“不愧个屁!”
默默攥着罐子的牧傲铁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不但要找到老七,甚至可能还要策应老十五,当即沉声道:“走!”
他飞身而去,百里心等人立刻跟上。
“喂…”青牙招呼一声,发现居然没人理他,居然全部跟着牧傲铁跑了,就剩他一人孤零零的,不得已,只好赶紧飞身追去。
空中,庾庆叹道:“大师,你没必要如此,我此去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并无关系。”
冥僧:“有件事没告诉你,你那位故人说了,贫僧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保护你!”
“……”庾庆怔住,心想,自己有这么重要吗?
前方,呼啸声至,一个巨大人影冲来,正是发现了他们的普惹,庾庆立刻施法怒喝:“滚开,让云鲲来见我!”
普惹震怒,抬手便轰出一击。
一道巨大冥僧幻影凭空现,又被那一击给挤压没了,冥僧本尊宽袍大袖一甩,一击轰了回去。
浮空的云鲲回头望,掐在他手上的向兰萱亦转眼望去,都看到了刚才那突然显现的巨大身影。
听着轰隆震响,云鲲哼了声,“还敢来这一套!”
一道施法怒喝声又遥遥传来,“鲲奴,你是要跟九尾作对吗?”
第一一二六章 试了一声
九尾?别人也许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云鲲却是瞬间捕捉到了话中的关键词,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猛然挥袖一扫。
差点让人跑了的普惹是有点心急的,欲再次追上拦截时,突感觉到了那位上仙隔空施展的阻力,不由愣停在了空中,眼睁睁看着冥僧跟庾庆飞了过去,上仙在阻拦自己动手?
当然,也看出了庾庆二人并非是逃避,居然是直接冲着上仙去的,顿时想起了庾庆刚才喊出的两句话,“让云鲲来见我”和“要跟九尾作对吗”。
话里是满满的不将上仙给放在眼里,九尾?九尾是谁?
貌似提到九尾后,立马就刺激出了上仙的反应,立马就出手阻拦了,她自然不敢再造次,带着满满的惊疑跟了去。
冥僧自然察觉到了过程中的异常变化,意外,也意识到了探花郎所言不虚,确实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掐在云鲲手里的向兰萱也注意到了事情的变化过程,心里有些着急,这傻子又跑回来自投罗网干嘛?你知道人家跟九尾的真正底细吗?一个对不上,就很容易露馅的,真要拿九尾当说辞的话,我自己就行,还用多一个你来?
阿琅大姑和乌乌就在云鲲下方的地面,都凑拢到了一块看管,皆倒在了地上,个个身上带血瘫软着,约莫也注意到了上空的变化。
看到庾庆和冥僧又回来了,阿琅大姑翘了翘首,有些着急,她不惜冒险断后,就是为了这位公主的心上人能脱身,怎么又回来了呢?
去而复返的两人悬停在了云鲲的对面,与之对视着。
互相仔细打量了一阵后,确实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惧色,云鲲徐徐问道:“探花郎认识九尾?”
庾庆的语气没任何畏缩,底气十足的质问样,“你到底是不是鲲奴?”
对这称呼,云鲲已经有些不习惯了,“何须明知故问。”
庾庆:“我问伱到底是不是?”
云鲲瞥了眼回来后旁听的普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认了,“没错,是我。”
庾庆立刻破口大骂,“那你装神弄鬼扮什么上仙,鲲奴就鲲奴,装什么大人物,把老子唬的一愣一愣的,生怕找错了人,害我到处兜兜转转的打听,愣是没人听说过这号人物。”
此话解释了他为何不敢跟对方相认。
也是在试探,确定一下九尾是不是更强势的一方,也先说的九尾安排的事情里,鲲奴应该是听话被安排的一方,加上那个圣母娘娘的地位据说在仙界非同小可,九尾又是圣母娘娘的宠物。
但却把云鲲给说了个恼火,泥人尚有三分火性,当着手下的面,他不要面子的吗?沉着脸道:“你到底什么人,干什么来的?”
鲲奴?普惹惊疑不定的目光转了转。
已经回来了,正在地面守着乌乌等人的柯密和仇峡昂头看着上空,也是眼睛眨了又眨。
见云鲲被骂,依然是忍气吞声的样子,庾庆心中顿时有了数,当即指向了依旧掐在云鲲手中的向兰萱,“你抓着我的人,是正经谈事,还是想搞事,先把她给放了!”
果然是为救自己来的,向兰萱很想骂他糊涂,骂他自不量力,但还是红了眼眶。
细想起来,这已经不是这厮第一次救自己了,上次就从云鲲手中救过自己一次,百花仙府也救过一次的。
人心叵测的修行界,有个人能屡屡不顾自身安危来救自己,这种凉薄世间的一股温暖感觉真好,心中的不安化作了满腔说不清的情愫,红着眼眶盯着对面那装模作样的小胡子。
云鲲口气强硬道:“你先说清楚你的来历,否则别怪本座不客气!”
庾庆口气更硬,手指向兰萱,“少跟我本座本座,我劝你搞清楚状况,她的半仙境界是九尾成全的,她要是少了根头发,九尾不会放过你!扣着人不是谈话,是要挟,先放人,怎么,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九尾成全了向兰萱的半仙境界?柯密跟仇峡面面相觑,算是记下了此人。
云鲲目光阴沉沉闪了闪,想想也是,这几人若就眼前展现出的实力,有自己亲自坐镇根本跑不了,若真隐藏了实力,刚才大概也不会落荒而逃,于是松开了向兰萱的脖子。
拨转向兰萱一把将其给推过去时,趁着遮挡,指头一挑,从泛着金属光泽的腰包里挑出一团鸡蛋大的黑红色物体,说不清像什么,似通了灵性的活物般蠕动的水球,指尖快速划动,将其画成了雾状符咒,推向兰萱后背时,不动声色地一掌打入了向兰萱的体内。
向兰萱察觉到了异常,但又没感觉到什么明显异常,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人已顺着推送之力到了庾庆跟前,得了自由她自能施法浮空。
“你没事吧?”庾庆关切一声。
向兰萱既感动又怨怪的眼神白了他一眼,“没什么。”
对她来说也确实没什么,一照面就被云鲲掐在了手上,也知道可能是云鲲对自己有别的想法,故而没对她下重手。
目光一转,又看向了冥僧,想表达谢意,毕竟这时候能冒险来救她那就是赌命了,然却发现冥僧手上把玩着一个物件,看着有点眼熟,细看,这不是狗探花的那块天翼令吗?
她奇怪怎么会在冥僧手上,看冥僧那样子,似乎正在琢磨。
冥僧确实在琢磨这块天翼令,因为庾庆说了,此物是大家能不能从云鲲手上逃脱的关键,他自然想尽一份力。
他已经施法注入了其中查探,意念探寻之际,触碰到其中似有什么若有若无的冥冥之物,奇怪是什么东西,不禁凝神感触,故而对向兰萱投来的感激眼神没当回事。
云鲲已经放了人,自然也没了什么好磨蹭的,直接问道:“你认识九尾?”
庾庆:“你说呢?”
看似轻描淡写的回应,实则脑子里在快速盘算应对之法,深知一旦答出破漏,那就糊弄不过去了,那就麻烦了。
云鲲:“是本座在问你。”
庾庆知道对方不可能轻信,问话里还透着试探摸底,回道:“九尾让我们来这里找鲲奴,如果你是鲲奴,那就是找你没错了,想来想去,虽不敢轻易确认,但这里除了你,应该没第二个人更像鲲奴,估计是不会有错了。”
云鲲淡淡道:“找本座做甚?”
幸好听也先说过一些情况,不然还真不好应对,庾庆知道对方还在试探确认,反道:“如果你是鲲奴,就应该知道她因何让我来找你。”
云鲲:“本座知不知道是本座的事,问题是你如何证明你是九尾派来的人?”
庾庆:“这仙府的入口是我打开的,没有九尾的指点,你觉得我能打开吗?”
云鲲:“你见过九尾?”
庾庆:“当然见过。”
此话一出,云鲲顿目露凶光,嘴角泛起阵阵冷笑,“你说谎,你若是见到了九尾,来见本座的就不是你,而是九尾本尊,外界也早就天翻地覆了。”
瞬间露出的杀意和愤怒之意盎然,就要动手了。
庾庆很淡定,一句话就平息了他的愤怒,“你想多了,你是不是认为我能出蓬莱,九尾就也能出来?她出不来,她被大青女用镇灵钟镇压了,这也是她让我来找你的目的。”
大青女,镇灵钟,普惹等人可谓闻所未闻,大开眼界的样子睁大了眼睛听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见闻,看庾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来真是有来头的人。
这人和物一说出来,云鲲顿时愣住,旋即惊疑道:“大青女也还在蓬莱?”
庾庆颔首,“没错。”
云鲲皱眉,“大青女若在,找我也没用。”
明显自认不敌。
“九尾利用邪气令镇灵钟威力大减,仅凭镇灵钟已无法镇压住九尾,大青女为此也进入了镇灵钟亲自加强压制,如今九尾和大青女正在镇灵钟内僵持不下,你就是那个打破平衡的人。”
九尾原本没有邪化,也没有被镇压,原来的计划大概就是为困在蓬莱后做准备,安排了打开封印脱身的后手,庾庆却言辞凿凿的改变了九尾对鲲奴的原有计划。
向兰萱听的一愣,旋即暗赞是个妙招,按九尾原计划说的话,很容易露馅,因为不知道九尾对云鲲具体交代了什么,对质上的话很容易露馅,直接把计划给改了就不一样了,那还不是这边说什么就是什么,云鲲都没办法去印证。
她瞥了庾庆一眼,心里嘀咕,这家伙…
云鲲沉默了一阵,忽抬眼盯住了庾庆,“你有办法出去吗?”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庾庆正要接话,忽听一旁的冥僧轻轻“翼”了声,刚要扭头看他什么意思,突然眼前光亮一闪,一对虚幻的白光翅膀弹出,一只光鸟包裹了他们,颇显圣洁。
庾庆呆了呆,慢慢扭头到位,看向了冥僧手中,没错,确实是天翼令,他自己都奇怪了,天翼令怎么会在冥僧手上,他之前还真没注意,甚至已经忘了天翼令这回事,只因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指望不上了。
问题来了,这不靠谱的天翼令怎么会被这和尚轻轻一召唤就出来了,他之前喊破了嗓子都没用,结果人家轻轻一声就够了,这个时候冒出这个来,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冥僧抬头四顾打量手中释放出的光鸟,很是讶异,他真是第一次见,压根不知道怎么用。
他就是试着用意识和铁牌牌里若有若无的冥冥之物沟通,沟通不顺,便施以了佛法加持,沟通顺利后,不见有什么名堂,想到庾庆的翼翼翼,他也试着翼了一声,结果就这样了,接下来该怎样他完全不懂,不由看向庾庆。
向兰萱也有点傻眼,不是说这天翼令不灵光了吗?怎么这大和尚一开口就灵光了,开什么玩笑呢?
天上地下,好多头回见的人,都呆住了,不知道是什么,一只大光鸟,看起来好玄幻好厉害的样子。
“天翼令?”愣神了一下的云鲲讶异,目光也迅速锁定在了冥僧手上的,满眼的难以置信,这破铜烂铁居然是天翼令?他以前见过天翼令的,这回愣是没认出来。
第一一二七章 上仙好像被人耍了
好嘛,这伪上仙居然认识天翼令。
庾庆瞅着冥僧暗暗叫苦,大师啊大师,你看我干嘛,你这不是坑人么,你好好的玩天翼令干嘛,早不玩,晚不玩,这个时候玩,我现在怎么说?
他的计划啪嗒就给打乱了。
而对冥僧来说,不看他看谁?是真不知道这光鸟是什么玩意,也是真想知道这光鸟是什么玩意。
事已至此,庾庆得圆之前的场,之前云鲲打伤向兰萱,他抱着向兰萱时,曾对云鲲亮出过令牌的,遂对云鲲道:“认识天翼令,看来你确实是鲲奴,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之前拿出给你看过的,见你不认识,我才不敢认你。”
向兰萱眨了眨眼,心里真有点服了这厮,这脑瓜子展现的急智简直了,给圆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云鲲顿恍然大悟,不管刚才对方怎么说,心里其实还一直存疑来着,九尾派来的,为什么不早亮明身份,怀疑他不是鲲奴的说法对比对方一行进来此界后的行为多少有些站不住脚,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对方拿出令牌嘴里咿咿呀呀给他看时,就是在核实他的身份,结果他有眼无珠没对上,人家自然不信他就是九尾要找的鲲奴。
敢情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这能怪自己吗?当即解释道:“早年是见过九尾手上的天翼令,可天翼令不是这样的品相,怎么变成了破铜烂铁一块,这让人怎么认?”
庾庆明悟状,“原来如此。唉,这是被邪气侵蚀的。”
“邪气?”云鲲目露狐疑,“天翼令不是在疯子手上吗?疯子能怕邪气?”
庾庆知道他说的疯子是指谁,暗暗叫苦,发现这鲲奴知道的果然挺多的,人家知道的越详细,他就越不容易蒙混过去,只能是谨慎应对道:“我哪知道,这得问蜂王了。”
疑心一起,云鲲立马又追问,“你身边的青鸟是怎么回事?大青女既然镇压了九尾,怎么会有青鸟跟着你跑腿?”
庾庆:“有个把叛徒不是很正常吗?”
云鲲略眯眼道:“你是说,青鸟会背叛大青女?”
庾庆不敢接这话了,“这个我真不清楚,那只青鸟是九尾交予的,我也不知道九尾做了什么名堂。”
再被问下去的话,他都要出汗了,一直被怀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闪念间做出了一个决定,边回答边暗中施法,身后衣服上立刻绷起了凹凸的字迹,略上前一步侧身给了冥僧看。
那行字是:大师,反复试用天翼令,快!
冥僧目光在他背后略顿,旋即断了对天翼令的驾驭,光鸟突骤然一缩,凭空消失了,暂时也引得云鲲分心看去。
近旁的向兰萱也感觉到了庾庆背后微弱的法力波动,也斜瞄了一眼,又迅速恢复了目不斜视的原样。
“翼!”冥僧又照前法施展,立见光翅又弹出。
庾庆有点无语,很想问问这天翼令几个意思,难道老子之前喊的不够真诚还是怎的。
光鸟稍作呈现,又消失了,不过冥僧又接着“翼”了声,光翅又弹了出来。
然后又消失,翼一声又出现,反复好几次。
反正冥僧使唤起来很正常,完好无损的样子,哪里有什么问题,压根不存在!这情形搞的庾庆想回头砸了这破令牌,搞什么搞嘛,早知如此的话,他还用冒这个险么,一伙人早就跑了,早就能在这巨灵府横行了。
确认天翼令由冥僧来驾驭确实没问题,庾庆背后的衣服上又绷出了字,让冥僧停罢,之后见字行事,随后显现出了天翼令的进一步驾驭方法。
光翅不再反复弹出后,云鲲又问道:“什么意思?”
庾庆:“给你看看天翼令是不是真的,给你看看我们的诚意,你应该清楚,我们有天翼令在手,要跑的话,你根本抓不到我们。”
云鲲略显疑态,“那你们刚才跑什么?”
庾庆:“你很喜欢站在空中说话吗?跑是不可能的,大家都别跑,下去慢慢说。”抬手给了冥僧和向兰萱一个示意,自己率先摆脱冥僧的法力托举,飞身飘向了地面。
冥、向二人相视一眼,跟了下去。
庾庆也没落在别的地方,直接落在了阿琅大姑等人被抓扣的位置,面对看守的柯密等人,他毫不客气地训斥道:“给老子滚开!”
柯密一怔,看了眼徐徐飘落的云鲲,见其没表示反对,立刻对庾庆挤出了一丝谄媚笑意,点头哈腰着赶紧让开了,有讨好的意味,听到了看到了的,这探花郎的背景不小啊,好像连云鲲都有些忌惮,他哪能没点人往高处走、结善缘的心思。
“滚开!”
那些小喽啰被庾庆喝斥后,也纷纷退开了。
庾庆走到阿琅大姑等人跟前问道:“怎么样,死不了吧?”
看情况,黄须雄似乎是伤的最重的,之前在硬撑,现在已是苟延残喘般的样子躺那,挺凄惨的。
不过庾庆关心的不是他们,主要还是阿琅大姑,这个愿为她舍命断后的人。
阿琅大姑伤的也不轻,但还是摇头道:“暂时死不了。”
乌乌也道:“死不了。”
看向庾庆的眼神都很复杂,刚隐隐听到空中传来的对话,这探花郎隐藏的名堂大了去呀。
尤其是乌乌和附近低头看的仇峡,都意识到了,早前有关仙府和探花郎的一些传闻,恐怕都是真的,两人甚至怀疑上了昆灵山和天积山那边有问题。
一身血迹,满是狼狈的龙行云却来了个答非所问,大嚷了一声,“狗探花,你是不是进过诸夭之境?”
啪!庾庆上前就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居高临下告知,“以前无聊,逗你们玩,你还真当真来劲了,我若要在人间横行,别说你家大圣,那几个半仙加一块连碰我的机会都没有。”
他很想问问这位大少是不是脑子有病,眼前到处是漏洞,他堵漏都来不及,居然还在这添漏,怕云鲲不能联想太多吗?
力道不小,龙行云被打的摇头晃脑,有点懵。
乌乌是懂配合的,哪怕动弹不易,仍伸手在龙行云跟前横了一下,“探花郎,他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庾庆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般,转身走开到前,对云鲲道:“这几人交给我,我留着还有用处。”
说话的同时,背后绷出的字也给了个角度。
向兰萱眼中余光注意到后,知道了他要干什么,踱步近了阿琅大姑等人,做好了配合的准备。
有了庾庆的情况,云鲲对那几人压根提不起任何兴趣,爱要不要,他懒得为之废话,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你还能打开巨灵府大门出去吗?”
“翼!”冥僧一声轻喝,光翅弹出,那只光鸟又出现了。
云鲲略怔,很想问问这和尚,这是玩鸟玩上瘾了吗?目光忽又一闪,见到向兰萱突然捞上了刚才抓获的那些人,顿感不妙。
然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那只光鸟宛若瞬移般唰一下腾空而去了,连同地上那伙人都消失了。
“敢!”云鲲怒喝之余,人也如同瞬移般追了出去。
速度有差距,追不上那道流光,隔空就是全力一掌轰去,他的远距离攻击亦非同小可。
“快快快,还可以再快,快拐弯!”一只手搭在冥僧肩膀上的庾庆尖叫大喊,他能感觉到冥僧头次驾驭这玩意的后果,压根就玩不顺畅,眼看后面追来的云鲲发动了雷霆攻势,这里不知道躲闪呐。
冥僧是不知道躲闪,但他会别的。
一道他的虚幻身影骤然出现在天地间,雷霆之威虽袭来击中,将其给打没了,可却给他驾驭天翼令争取到了转圜之机,并扭头挥手甩出了一击。
那一击的威力不小,同样是雷霆之势,急速飞行的云鲲一个侧闪避开,这一蹉跎,再向前看去,那光鸟已经化作了光点远逝,他慢慢浮停在了空中,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很精彩。
盯着后头看了一阵的庾庆忽重重松了口气,回头看着向兰萱直摇头,刚才真的吓够呛。
之所以行此险招,是因为他原本的计划更加冒险。
原本是想利用九尾狐的名头稳住云鲲,然后再想办法救人和脱身,只是当中涉及的漏洞太多了,怎么过关是个问题,随时可能会败露遭遇危险,何况云鲲本就是个多疑的人,把蒙破献出去依然不能轻易让其释疑就可见一斑,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受一些皮肉之苦的准备。
计划已经开始进行了,冥僧却突然玩出了天翼令,这不是添乱么,回头云鲲不没收天翼令才怪了。
再说了,天翼令有用了,以后想跑就能跑,他还怕个屁的露馅,自然是想办法捞了人就跑。
总之,得亏他反应快,惊险之下的决策果断。
这就脱身了?向兰萱也重重呼出一口气来,真正是如释重负,再看向庾庆,忍不住嫣然一笑,都那样了,居然硬被这厮又从云鲲手中把自己给捞了出来,简直了。
她眼中的欣赏之情真的是掩饰不住了,旋即又略泛泪光,这家伙真的又是冒死来救自己呀。
光鸟中的乌乌等人环顾四周,速度已经快到他们看不清了周围的光景,只知在一片模糊中疾飞,皆惊讶。
“好了,够远了,停下吧,再跑小心又跑回去了。”
庾庆出声后,冥僧也就停止了飞行,光鸟很快也消失了。
他们落入一片山林后,庾庆立刻要了天翼令到手,反复翼翼翼了好久,还是破铜烂铁一块,结果交到冥僧手中,人家又是随口一声召唤就出来了。
庾庆自然要问他是怎么召唤的,冥僧说就是施法注入沟通后喊召唤的口令就行,过程和庾庆知道的一模一样,可问题是冥僧行,他就是不行,活见鬼了。
向兰萱旁听后也拿着试了试,跟庾庆一样,也不行,不由问起了冥僧相关的细节问题……
浮空的云鲲凝望远方久久未动,人都是懵的,居然又让那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
都这样了,他焉能不知自己又被那探花郎给耍了。
问题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你他妈有天翼令在手,要跑早就能跑,干嘛还让人玩被抓这一出再救走,这不有病吗?难道真的是在玩我不成?
这应该不算奸诈狡猾吧,这应该就是闲得有病!
他真的是被搞傻了,若非这样有病的玩法,他哪能毫不设防让人跑了,因为人家没必要跑嘛,结果了,逗傻子玩呢?
一群人陆陆续续赶到,普惹来了,柯密和仇峡他们也渐渐赶到了,没人靠近,都隔着点距离看着,都看出来了,让人跑了,上仙亲自出手也未能抓住。
上仙好像被人耍了,他们也不敢靠近了触霉头。
他们也很疑惑,有这逃跑的本事,探花郎他们玩什么呢?
“大人,以后还抓得住吗?”仇峡悄悄低声问了普惹一句。
普惹无言以对,那速度怎么抓?上仙自己都抓不住啊!
回过神的云鲲黑着脸,发出了怒极而生的由衷怒喝,“狗探花!”
他随手摸出了一支鞭子,轻轻一抖,鞭子上立刻浮现紫青二气,扬鞭挥空一甩,鞭子急剧变长,变得很长很长,他甩出的鞭影在天穹啪啪响,闪烁的光影宛若一道道霹雳连接天地,甚是震撼人心。
“想跑?没那么容易!”他冷笑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很快,天际有风起云涌之势,不多时,一只巨鲲的身影穿破风云而现,飞速来此。
第一一二八章 要不您再悟悟
还没抵近,巨鲲就停止了靠近,绕着这一带盘旋,带来的狂风呼呼压人,吹走的草木不计其数,那些参天巨木亦弯腰欲断一般。巨鲲似乎畏惧嚯嚯于天地间的鞭影,不敢靠近。
浮空的云鲲正没地方撒气,见之发怒喝斥,“我看你这懒骨头是懒太久了!”
挥手一甩,鞭影如雷电霹雳般抽打在了巨鲲身上,发出咣咣雷击般的动静,打的巨鲲身形颤摆,似乎很是痛苦。
并没有一鞭就完事,云鲲疯了一般狂甩出一道道鞭影。
“懒骨头,懒骨头,懒骨头……”
一道道横空的霹雳鞭影接连不停地抽打在巨鲲身上,捆绑的铁链上打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火星子,巨鲲终于发出了哞哞嚎叫声,似求饶的哀鸣。
鞭声,嚎叫声,还有云鲲不断的怒骂声,嗡隆隆回荡在天地间,加之巨鲲扭动搅出的风起云涌之势,场面甚是骇人。
巨鲲似乎极为畏惧那条鞭子,那抽打的紫青二气似乎能直接鞭笞入骨,似乎刚好能克制它一般,它挨着打却不敢逃跑和反抗。
普惹等人眼巴巴看着,或面面相觑,知道上仙正在气头上,无人敢吭声。
略懂上仙秉性的人很清楚,现在撞上去,很有可能会被上仙一鞭给打死。
好一番发泄后,云鲲手中的紫青鞭影终于缓缓垂落在了大地上,并一声喝斥,“懒骨头,还不快干活!”
“哞……”一声长鸣的巨鲲张开了巨口一吸,又似乎并未吸,只是感觉上在吸。
四周草木并未有感受到吸力的样子,众人却又看到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巨鲲给吸入了口中,来自大范围的苍茫大地,涵盖范围怕是达方圆百里之遥,但对众人似乎并无任何影响。
也有人好像是例外,众人的目光陆续看向了柯密,发现柯密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吸了出来。
“啊…”柯密最终还是发出了一阵慌乱惊叫,
双臂抱着胳膊,满脸的惊慌失措神色,好像是女人洗澡突然被男人给看到了般,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身上被抽离的红黑雾气、看着空中那头巨鲲,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那头巨鲲也调转了方向,像是发现了主要目标般,巨口对准了柯密在吞吸。
众人皆讶异,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手持神鞭的云鲲也扭头盯上了柯密,也有些意外,最终闪身落在了柯密跟前,嘿了声,“你这厮还真的是走上了邪路,体内竟滋生出了邪气,竟成了邪魔!”
“上仙,我…”柯密颤抖着双手,看着从身上抽走的邪气,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感觉身上的体力要被抽空了一般,心慌意乱,空虚感越来越强烈,外人无法体验,总之好难受,他憋出声道:“上仙,我不是邪魔,我受不了了,上仙开恩,让这仙尊饶了我吧。”
其实他体内的邪气根本经不住巨鲲的一口长吸,话刚落,身上的邪气便似乎抽空了,已无东西再冒出。
柯密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着,衣服里面不断有东西扑簌簌掉出来,各种昆虫之类的,数不清有多少,外人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身上居然能藏这么多昆虫。
掉落的虫子大部分都是死的,有些肢腿还能动弹一阵,不过很快也都没了动静。
这还没完,摇摇晃晃的柯密竟抬起手指往脸颊和脖子间一划,锋利的指甲直接抹开了脖子见血。
此举把云鲲都给吓一跳,以为他要自尽。
然却不是,只见一股股的蠕虫被柯密施法从伤口里逼了出来,还有一团团的蠕虫被他从口中呕吐出来,和那些昆虫一般,从其身上出来后基本都死翘翘了。
这一幕极其恶心,看的众人作呕。
柯密的面目在快速变化,或者说是在萎缩,整个人的体型都在萎缩,整个在变小,在变矮。
不多时,柯密已成了另一副模样,衣服大了很多,成了一个比侏儒高些的矮子,整个人摇摇欲坠了一番后,脸色苍白地跌坐在了地上喘息。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是柯密的真面目吗?
云鲲挑了挑眉头,他算是有点见识的,大概看出了是个什么情况,柯密这是修炼了某种邪术,肉身之所以能蓄养这么多虫子,是因为炼出的邪气在滋养,一旦抽离了邪气,无异于抽离了那些虫子存活的根基,立时全部暴毙。
柯密的肉身不可能容存这么多死物,不倾泻出来不行,腐烂在体内的话,他自己也活不了。
云鲲抬手隔空一抓,直接将柯密吸到了手中。
“上仙饶命…”柯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惶恐哀求。
云鲲没别的意思,只是亲手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而已,结果发现只是虚弱而已,并无大碍,至少一身修为还在,只是一些驾驭蛊虫的本事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再施展了。
这邪术如果再修炼的话,迟早还是能恢复的。
遂一把将其推倒在地,“少摆出一副要死的样来,缓过劲来就好了。”
他回头又对普惹道:“普惹,你即刻赶回仙府出口一带镇守,若发现他们闯关,立刻传讯于我,余者随本座乘大鱼遨游巡查,几个毛贼而已,跑不掉的!”
“是。”众人纷纷领命。
普惹扭头一个人飞走了,紧急赶赴仙府出口方向。
附近的大量人马,接到传令后纷纷赶来,包括柯密和仇峡,都跟着云鲲飞到了巨鲲背上落脚,更有数万只飞翅四脚蛇也飞落栖身。
砰!云鲲手中鞭子抽在了脚下巨鲲身上,鞭影朝着庾庆等人逃离的方向一指,巨鲲立刻朝那摇头摆尾飞去,一路飞,一路张嘴吸着。
站在巨鲲头顶的云鲲冷目环顾四周之余,空着的那只手不时掐出指诀打出状,旁人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庾庆等人并未一直朝一个方向走,为了安全起见,摆脱云鲲的追杀后不久,就改变了方向。
途中抓了舌头弄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后,才知确实已经跑出了很远很远,遂再次改道奔赴和牧傲铁等人约好的碰面地点。
尽管冥僧能随时驾驭天翼令,他们也没敢再擅用,白色流光划过天空的光景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发现去向。
尽管向兰萱等人能飞,但因距离太远,加之要躲躲避避,等他们赶到碰头地点后,牧傲铁等人早已到了。
双方再次碰面,见都好着,算是双双松了口气。
坐在高高树杈上参与放风的青牙,忍不住把嘴上顶着的花生摸到了手,怔怔盯着下方众人,可谓难以置信,不知道狗探花是怎么做到的,真把人从云鲲手上救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他之前认为庾庆跑去是白白送死的。
大家暂时安顿之际,牧傲铁偏头示意了庾庆借一步说话。见到离群的师兄弟二人,向兰萱没其他人那么自觉,竟也闪身跟了去。
见无言瞅着自己的二人,向兰萱不满道:“什么事需要瞒着我?非必要的话,还是通个气的好。”
庾庆看向了牧傲铁,让他自己判断。
牧傲铁想了想,也就当着向兰萱的面说了,“我放飞了大头,大头已经从霍浪那回传了一次消息,如今仙府的出入口是普惹在坐镇,云鲲亲自带着一帮人到处巡查,在找我们。”
向兰萱沉吟道:“这是好消息,起码普惹比云鲲好对付,也就是说,我们出去的机会出现了。”
庾庆则问:“还没有老七的具体下落吗?”
牧傲铁摇头,“没有,我让大头带了话,有催霍浪尽快想办法。”
庾庆看向了向兰萱,“再等等。”
知道他很在乎那胖子的死活,向兰萱能说什么,只能是继续在此等待。
时间过的很快,一呆就是数日,期间他们又接到了霍浪的传讯,知道了一个补充消息,云鲲居然是在乘着那只巨鲲到处巡查。
好不容易等到了云鲲离开仙府出口,结果云鲲又跟那条巨鲲在一起了,让打人泉主意的他们很是无奈。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是放弃人泉,先保眼前的安危出去了再说,问题是南竹还没消息。
他们在担心南竹,此时的南竹自个却在一条山间小溪旁悠哉,烧了堆火,几条鱼和两只洗剥好的野味正架在火上烤,边烤边吃。
丝毫不顾虑有烟升起,有点过于胆大了。
他倒是期待有什么妖魔鬼怪找过来,好再看看热闹,否则太无聊了,然而见鬼的是,死绝了一般,一个凑过来的都没有,他晚上公然生火都没事。
殊不知,有些事情哪怕是云鲲下令也没用,下有对策的。
实在是那十里范围内斩尽杀绝的剑光太可怕了,丝毫不给活路啊,这谁敢碰?除非云鲲或什么人亲自来督战还差不多,否则都是出工不出力的。
出了门就在安全范围内转悠。
哪怕看到了有烟火升起,也要瞒报,说什么都没发现,否则看到了烟火不去查看明白是说不过去的,遭打罚都是次要的,肯定要逼你近前查探的。
这哪敢靠近,靠近找死不成?结果就把南竹给搞无聊了。
他倒是想去找庾庆他们,可是文曲一心修炼剑诀,不肯走,他一个人大老远跑回去又不敢,也没那能力漂洋过海不被发现,只能在此耗着。
南竹边吃还会边摸摸肚子,不时唉声叹气,这些日子吃吃喝喝的,又把自己给飞快胖回去了,没办法,肚子老是容易饿啊,他也恨自己不争气,只好再多啃一口解气。
“要是能再有点酒就好了。”嚼得满嘴油的南竹摸着腰间黑葫芦找酒葫芦感觉四顾之际,突然一怔,发现文曲已经从闭关的洞内出来了,正站在洞口看天,似乎很惆怅的样子。
从未见过文曲如此,立刻提着串着烤肉的棍子闪了过去,好奇问道:“文老,第五招悟出来了没?”
说实话,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修炼领悟能力这么高的人,之前的剑诀赌约,什么三天、五天练一招的都是看不起人,第一天,就一天,文曲就把封尘剑诀的第一招和第二招给练成了。
尤其是第一招,人家想了想练了练,拿剑多比划了几下,然后说了句“原来如此”,于是就唰唰施展出来了。
老十五练了多少年才摸到第二招的门槛,才初有小成,结果人家一天就把两招给练会了,差点没把他眼珠子给看的蹦出来,夸张到以为自己在做梦,愣是自己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才确定是真的。
然后第三招,人家倒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练成。
他不敢食言,又献上了第四招,其实也是心痒痒想看看,到了心御剑境界的“三生万物”那一招,是不是真有剑诀上形容的那么夸张。
于是三天后,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真的就是剑诀上说的那么夸张,三剑合一,剑光如飘雪茫茫笼罩大地,真正的赶尽杀绝,那一幕的辉煌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如在梦里!
世间竟有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难怪能领那个时代的风骚,方认识到他们师兄弟之间与人家的差距有多大,人家若是皓月之辉的话,他们只怕连米粒之珠都算不上,连争辉的资格都没有。
难怪自己说五天一招时,人家主动降到了三天。
献上第五招后,文曲只是粗粗领略了一下,便断言,此招若能练成,足以与云鲲一战!
南竹相信他的判断,当时闻言甚喜,真能斩了云鲲的话,那最大的麻烦不就解决了吗?
自然甚为期待。
然那次有点意外,三天期满后,不见文曲出来,他主动凑了去问有没有练好。
结果文曲好像有点耍赖了,说三天一招,五招的话总共应该就是十五天时间,之前四招用了八天,那么就还剩七天。
南竹能怎么办?之前没说时间不能累计计算,拳头不如人,只能是认了。
不认也不行,剑诀就五招,他都已经全部告诉了人家,后悔也没用了。
如今没用满剩下的七天,只用了五天就出关了,那应该是喜讯吧?可看这样子又有些失落,故而有此一问。
遥望天际的文曲却是答非所问,轻叹道:“南胖子,第六招真的就只有四个字吗?你不会骗我吧?”
其实这也怪南竹这话痨多嘴,觉得五招都全部告知了,第六招那句虚话也就没必要再瞒着了,顺口多给了句,说第五招练成后剑诀就算是练成了,因为最后一招的第六招有跟没有一样,就“无往不剑”四个字而已。
南竹翻了个白眼,“我说文老,我名字怎么来的,南方有竹,我是有劲节的人,说出的话就是骨气,五招剑诀都跟你抖空了,真要瞒你最后一招,之前就犯不着跟您提了。不是,您管第六招干嘛,我说您第五招倒是练成了没有啊?”
他既想看看第五招施展出来的真实面目,也盼着剑斩云鲲。
“无往不剑…无往不剑……”文曲喃喃自语着,同时微微摇头。
南竹见之有些气馁,转而又试着说道:“剩下七天,才用了五天,还有两天,要不您闭关再悟悟?”
都耗这么久了,他也不差这一两天了,事已至此,只要能解决问题,哪怕再多呆一些时日他也认了。
文曲闻言看向了他,忽苦笑,有些事情他是真没想到,听闻仙府开启在即,故步自封的自己想来仙府寻找再突破自己的机缘,谁知跑进来找来找去都不见什么线索,反倒是在外面人的这胖子身上找到了。
机缘这东西果真是妙不可言,看这胖子一脸可以让步的样子,叹气摇头道:“算了,大概是练不成了,十年百年都未必,哪是一天两天的事。走吧,带你去找你心心念的老九和老十五,但愿他们福大命大还活着。”
第一一二九章 邪灵附体
“好好好。”南竹高兴应下,要不是自己无能,早就想去找老十五他们了,眼前的这个严峻形势,没他这个师兄坐镇,他还真不放心那两位师弟。
不过看到自己手上拎的烤肉,又赶紧指了那还在火上烤的,“要不要吃点再动身,你很多时日没进食了。”
文曲目光落在火堆上,再看看从火堆上升上天的烟,又看到火烧过的余烬不止一堆,显然已是多次干这样的事,饶是淡定,嘴角也忍不住歪了歪,问“这些时日,你就这样给老夫放风护法的?”
连他都想骂娘了,问题是没出事,这期间居然连个来骚扰的喽啰都没有,很奇怪,是这胖子有毒吗?
这个嘛,南竹有些忸怩道:“也没有,你练成第四招后,我肚子确实有点饿。”
“唉。”文曲叹了声,“你看看你,难怪又吃胖了,你不胖还有天理吗?”
他飘了过去,挑了个烤的较好点的,“不吃也是浪费。”
然后就吃了起来,南竹赶紧蹦了过去帮忙把剩下的再烤烤。
两人吃饱就上路了,途中抓了几个舌头,摸到了一个较有些地位的头目,才打听到了一些庾庆等人的情况,知道了云鲲正在亲自驾鲲追查庾庆几个的下落。
这已经是数日前的情况,目前情况如何不知。
南竹顿有些焦急,文曲也放弃了高空飞行,开始低空招摇,遇到撞上来的就拿下审问,一路走,一路打探消息……
巨鲲庞大的体躯在遨游不歇,大量搭乘的飞翅四脚蛇,呼呼沐浴在风中,似乎闲得无聊,不时张翅迎风扇动两下。
乘坐在上的人或巨人则比较安分,一个个皆在盘膝打坐状态中,经过数日的打坐调息和用药,柯密的脸色似乎也缓了过来。
最勤劳的人反而是站在巨鲲头部的云鲲,一直在前盯着,一手持鞭,一手不时掐出指决打出。
他其实也有些疑惑,这些时日差不多已经绕着巨灵府转了几圈了,巨鲲所到之地,方圆百里皆在感察范围内,这些日子所探查的区域范围可想而知,然至今却毫无反应,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留下的后手被化解了不成?
他觉得不应该才对,自己没有将后手激发,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就在他又一道指决施法打出时,巨鲲上的所有人都震动了一下,因为巨鲲突然转变了飞行方向,众人纷纷向站在头首的上仙看去,但又未见上仙有何动作。
而云鲲的眉头则已经挑了起来,面上浮现出了略带狰狞的冷笑。
他清楚,巨鲲并非是他驾驭着突然调整了去向,而是巨鲲有所发现自己嗅着去的,十有八九,目标找到了!
手上立刻再次打出了一道指决企稳……
林荫树下,盘膝打坐中的向兰萱忽发出一声闷哼,引起了远远近近人员的注意。
她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难看,整个人也在瑟瑟发抖,不一会儿身上飘出了些许黑红气体。
“老十五…”牧傲铁跳到同样在闭目打坐的庾庆身边,将其唤醒,指了指向兰萱,提醒道:“她身上好像在冒邪气。”
庾庆一瞅,大惊站起。
这几日都在安心疗伤的乌乌已经是第一个闪身到了向兰萱跟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冥僧也闪了过来,“怎么会有邪气从身上冒出?”
似在跟体内什么东西抗衡的向兰萱忽跳起转身,双手撑在了树上扶着,低头,沉重喘息着。
庾庆也跑了过来,问她,“怎么会这样?”
听到他的声音,向兰萱终于睁开了眼睛,回头看向了众人,那眼睛把众人吓了一跳,血汪汪的鲜红色,再配上身上浮现的邪气,宛若妖魔一般。
她痛苦道:“我想来想去,应该是云鲲,应该是之前落在他手上的时候,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乌乌不解,“一点邪气,凭你的修为也化解不了吗?”
向兰萱痛苦摇头,“不是一般的邪气,是一道邪灵,之前潜伏在了我体内,我不曾察觉,如今正在与我争夺我的肉身,我怕是会扛不住,若实在不行,杀了我…”
做出这个决定不易,因为她很清楚,这里就她的修为最高,连她的修为都解决不了,其他人的修为更是休想帮她压制住。
一群人如今也知她修为是最高的,听了颇为紧张。
阿琅大姑忍不住骂道:“那狗东西枉称上仙,居然行此等下作手段。”
她之前落在普惹手上时,就被扯下了假面,露出了真容,后来也没了隐藏的必要,如今就是以叶阿琅的真实面目见人,大家自然也都知道了她是谁。
邪灵…庾庆手摸上了胸前的那颗珠子,正要出手试试,却见冥僧上手了,只好暂观其变。
“阿弥陀佛…”冥僧宣着佛号,一掌轻轻摁在了向兰萱的背上。
佛法确实有镇压邪祟的效果,大家都期待着。
果然,冥僧一出手,很快便将那升腾于体外的邪气给压制了回去。
可向兰萱却似乎更痛苦了,摇头呻吟着,双手十指已经抓进了树里,整个人汗如雨下。
探查出她体内情况的冥僧忽睁眼摇头道:“果然是邪灵,已有灵智,贫僧镇压它,它便以向兰萱做人质,若强行施为,恐会伤了向兰萱…”
庾庆立道:“大师,让我来试试吧。”
“你…”冥僧扭头看向他,显然有些怀疑。
乌乌看到庾庆从领口掏出了那枚珠子,立刻想起了庾庆在天泉驱使邪物灭杀知灵大圣时的情形,当即赞同道:“大和尚,你让开,快让他试试。”
扭头一看的向兰萱似乎也看到了希望,艰难道:“大和尚,让他来。”
见两人都这态度,冥僧只好放开了佛法对邪物的镇压,松开了那只手让开。
没了镇压,那邪气果然又升腾了出来。
庾庆摘下了珠子,意念与珠子里的冥冥活物沟通上了,然后送到了升腾的邪气中。
升腾的邪气立刻如坠漏斗,嗖嗖被吸入珠子内,很快便不是邪气升腾,而是要被从向兰萱体内强行抽离一般。
果然有用,庾庆大喜。
初见识邪灵珠的人也倍感惊讶,不知是什么。
向兰萱却渐渐颤抖的如筛糠一般,很快便昂首发出了“啊”的惨叫长鸣。
见状不对,冥僧立刻再次上手查探,旋即朝庾庆紧急大喊,“快住手!”
庾庆一怔,知道情况不对,赶紧跟珠子里的沟通,迅速停止了对邪气的吸收。
向兰萱的痛苦状态也因此而缓解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泡过一般,瘫软着靠在了树上。
“邪灵为了自救,宛若钩子勾住了她体内的一些东西,你这样如同将邪灵给强行拔出来,一旦强行拔出,向兰萱的脑子也就毁了。”冥僧解释了一下。庾庆略惊,“那怎么办,这样放任下去,邪灵就算占不了她的肉身,也能熬干她的血气。”
牧傲铁忽在后面提醒了一声,“大头。”
此话一出,冥僧倒是先反应了过来,“对,你那只虫子是至阳之物,乃邪物的克星,这邪灵遇之必然畏缩,届时你再以刚才的法子将其给拔出便可。”
“……”庾庆张了张嘴,看看牧傲铁,想说你真是出了个没用的好办法,又看看冥僧,最终也只能摊了摊手,“现在不在,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找不到,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飞回来。”
大头现在霍浪那边,没什么情况的话,是不会回来的,霍浪所在的位置如今跟云鲲的老巢没什么区别,守卫太多了,很难接近,更别说找大头了。
乌乌忽道:“我倒是有一法,可以试试,伏魔真言!”说这的同时,目光也瞅向了庾庆,那意思是,你懂的。
一听“伏魔真言”四个字,庾庆和牧傲铁一起哆嗦了一下。
“试试伏魔真言能不能克制住,若行,再以你这颗珠子将其体内邪气给拔出。”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庾庆却拨浪鼓似的摇头,“这办法恐怕不行…”
众人皆眼睁睁等他话,等他说出个如何不行法,然庾庆却吞吞吐吐始终没给出实在话。
这让他怎么说,伏魔真言一出,他立马就得昏死过去,还驾驭个屁的珠子,那邪气不往外冒的话,邪灵珠也不会主动去吸收邪气。
“为何不行?”乌乌只好问出。
庾庆立马找了个借口,举了举手中珠子,“伏魔真言也能压制此物。”
倒不完全是说谎,确实有可能是这样。
那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庾庆忽大喜,只因一只虫子在空中闪过后,落在了他的肩头,盼什么来什么,他娘的大头回来了。
也不知带回了什么情报,既然回来了,那肯定就是有什么消息。
先不管是什么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先救人要紧。
然就在此时,百里心飞身而来,紧急大喊道:“那只鲲鱼来了。”
众人闻言一惊,根据这些时日掌握的情报,云鲲和那只巨鲲可是在一起到处巡查的。
紧跟着,安邑和苏秋子也飞落了下来,同样的报警。
不论是乌乌和冥僧,还是庾庆等人,都飞身到了树上眺望,果然远远见到巨鲲的身影在朝这边来。
不敢逗留,又纷纷迅速落地。
几声招呼后,一伙人迅速撤入了之前找到的,构置好的一条深入地下的洞窟内,洞口预备的遮掩也立刻启用了。
此地已经帮他们躲过了好几波的巡查,这次同样准备熬过去,万一被发现了,他们手上有天翼令也不怕,大不了再跑一次。
远眺的云鲲,注意到了一片特殊的地形,一片像是被大范围犁过的地形,还有一个大坑,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他之前追杀向兰萱导致的。
眼睛微微一转,大概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在玩灯下黑,看来确实是在这了。”
不一会儿,巨鲲便停在了犁过地形的边缘地带,群山一片的上空,来来回回兜圈,也不见有吸出什么,但众人都看出来了,这头鲲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
巨人仇峡,盘膝打坐的柯密,许许多多的人纷纷站了起来。
“看来是压制住了…”
见巨鲲没吸到邪气,云鲲嘀咕了一声,旋即回头,向后面招了招手。
仇峡立刻匍匐,脸贴到了他跟前听话,变成了矮子的柯密也闪身到了他跟前听令。
云鲲指了指脚下,“他们应该就躲在这下面,带人下去搜。”
仇峡迟疑道:“上仙,他们手上有法宝,速度太快了,我等怕是追不上。”
柯密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丑话得说在前面,否则这位喜怒无常的,回头人跑了怪罪他们怎么办?
云鲲哼道:“本座在上面盯着,你们把人逼出来,放开手脚攻击便可,本座这次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天翼令快,还是本座的鞭子快。”
手中鞭子一抖,又冒出了紫青二气,砰一声打在了鲲身上,“滚一边去,别在这挡手碍脚。”
巨鲲吃痛“哞”了声,摇头摆尾而去,云鲲已浮在了空中俯视大地。
仇峡等人自然是纷纷飞离,遵从其命落地,号令空中飞落的乌泱泱一片人马展开搜查,只见漫天飞舞的飞翅四脚蛇……
地下深处,百里心守着一块石头抠出的石臼,施法汲水,为大头准备的,按庾庆的意思,待会儿要劳烦大头烧一次水。
趁这空档,牧傲铁顺手带进来的树叶发挥了用处,大头趴在树叶上刮字。
而庾庆本人则蹲在向兰萱边上关切着,见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又拜请了冥僧再次出手。
在庾庆的建议下,冥僧的手掌再次摁在了向兰萱的后背,这次的施法不敢来硬的,不过在佛法压制下,起码令向兰萱体内的邪灵停止了侵占,缓释了向兰萱的痛苦。
渐渐清醒过来后,向兰萱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庾庆,汗湿湿的脸上露出欣慰一笑,下意识抓住了庾庆的手。
没别的,清醒过来的她提醒众人道:“我体内邪物爆发,云鲲又刚好来到,恐怕不是巧合,若是应对着算计,这里恐难藏身,大和尚,做好跑的准备。”
庾庆:“放心,如今咱们随时都能跑,云鲲追不上我们的。”
正这时,牧傲铁唤了声,“老十五。”
庾庆回头看了眼,暂时起身离开,到了牧傲铁跟前,接了递过来的树叶,看清上面内容后,顿喜忧参半。
喜的是,霍浪传来的消息说,发现了文曲和南竹的踪迹,根据一些活口的讲述,两人好像也正在找寻庾庆他们。
忧的是,找不到庾庆他们后,文曲和南竹好像又在追查那条巨鲲的去向,好像在循着去向跑,胆也太大了,恐有危险,因为霍浪获知的消息正是普惹不久前收到的消息,普惹肯定会传给云鲲知晓。
好在云鲲是到处跑,这边是消息直传,可能会快一步,霍浪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应对。
第一一三零章 困境
无论是高兴南竹还好好活着,或是担心南竹会撞到云鲲手里,此时都已经顾不上了,只有等上头的云鲲过去了,出去守着兴许还能守到南竹他们。
石臼里的水很快被大头烧开了,百里心过来知会,“水烧好了。”
先救向兰萱要紧,庾庆立刻搓碎了手中的树叶,去了石臼旁,先收了大头,又试了试水温,刚烧开的直接喝肯定不行,施法将其导出,龙吸水般在空中兜转晾凉,将温度降的差不多了,托着水球送到了向兰萱跟前,“快喝下去。”
向兰萱也没了什么好讲究的,张口吸入。
量颇大,似乎喝的有点涨,庾庆催促道:“都喝下去,应该更有效果。”
向兰萱已经感觉到了效果,这水一下肚,盘踞腹中的邪气立刻触电般收缩,不像对上佛法镇压还有抗衡迹象。
见如此有效,她立刻全部畅饮了下去。
冥僧手贴在她身上,有感察,当场赞道:“确实有效。”
庾庆当即摸出了邪灵珠,“那咱们联手来试试。”
冥僧刚道了声好,乌乌便从洞口那边蹿了过来,脸色不对,“情况有点不妙,外面好像在展开大规模搜索,我们这个洞口怕是经不起详查。”
闻听此言,洞内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尤其是身上还有伤痕的龙行云,他以前很少有这遭遇,或者说是从未有过,这回真正感受到了压力。
庾庆诧异道:“得到的消息,云鲲驾驭巨鲲到处巡查,只是走过路过的那种查看,哪来的大规模搜查,这样搜查的话,这么大的巨灵府,得查到猴年马月?”
若知道会来这出,他们就不会躲入地下,刚才就先跑了。
众人也有些纳闷,还是一脸汗湿的向兰萱再次提醒道:“应该不是巧合,应该跟我身上的邪灵有关。”
众人盯向她的目光变得凝重,难道真是这样?
就在这时,守在洞口的阿琅大姑又迅速蹿了过来,紧急报警道:“不好,洞口被发现了,开始有人马聚集。”
这里话刚落,洞口方向轰一声,气流直接撞到了这地底深处,很显然,有人掀了洞口。
众人再也顾不上了先救向兰萱,此时也来不及了,向兰萱自己也急声道:“大和尚,不要管我,准备走人。”
冥僧立刻松开了摁在她后背的手,摸出了天翼令,一声“翼”,立见光翅弹出,将紧急聚集过来的众人包裹在了其中。
乌乌和叶阿琅相视一眼,互相点头,做好了随时联手掀翻地层的准备,凭两人的修为足以做到,这也是他们敢躲在地下的底气。
“云鲲既在我身上留了后手,事情恐没那么简单。大和尚,一旦出去,只要能跑,先跑再说,千万不要有任何纠缠。”
不放心的向兰萱又多提醒了一声,她自查了一下体内,感觉随着那喝下的开水周转开,邪灵的气焰已经在快速萎缩,只要不再影响自己,关键时刻,自己应该能出把力了。
其他人都沉默着,都屏气凝神着,静听着洞口那边的动静,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往外面冲,冲出去面对云鲲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多少都还是抱了些期待,期待不会搜查到底,兴许能这样混过去。
浮在空中的云鲲正在张臂施法,聚集的大量水汽在这片地域的上空形成了一片黑沉沉又带点混沌色彩的乌云,离地面很低,连天光都暗了不少,他手上拉着的鞭子直通上空乌云中,整个人如同吊在绳子上。
地面上大量人马在到处搜查,数不清的飞翅四脚蛇在到处乱飞。
轰!地面上的一声响,引得云鲲目光看去,下方人马似乎发现了一个地洞。
当即有人骑着飞翅四脚蛇来报,“上仙,发现一个深入地下的入口,有人为痕迹,很有可能就是目标藏身地。”
云鲲淡淡道:“查!”
待来报者一去,他面浮冷笑,单手掐了个指决做出挑式,地下深处的向兰萱立时“啊”的一声惨叫,惊的旁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她口中已有血水渗出。
痛苦到瑟瑟发抖的向兰萱也不知体内的邪灵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被大头烧的水克制住了,明明已经畏缩在了角落里,刚才却突然暴躁发作了一下,好在刚喝下的水克制效果明显,冲动了一下的邪灵撞上克制之物又迅速畏缩了回去,但那突兀一下却令向兰萱遭了大罪。
众人一边关切着她,又一边高度关切着洞口方向,地道中段已经紧急制造了塌方,希望能让探查者回头……
远处,千山万峰起伏的上空,两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一座最高峰上,正是文曲和南竹。
两人之所以落下,是因为看到了奇怪的景象。
前方远处,一片乌云覆盖之地,耸立出一座奇怪的黑色锥山,有朦胧紫青二气笼罩。
两人刚才已经发现了那只离开的巨鲲,本是要追着去的,忽发现这边有紫青二气冲天起,被引得跑来一看,却见此异象。
南竹惊疑不定道:“据说云鲲手上有一根神鞭,能焕发出紫青二气,不知此物是不是和云鲲有关?”
文曲:“巨鲲刚在这一带出现过,此地异象应该不是巧合,恐怕和云鲲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轰,一声巨大震响隐隐传来。
是那乌云笼罩的大地上开了花,土层喷薄爆起,一团白色流光随之而出,不是别人,正是天翼令护送下的庾庆等人。
没办法,搜查人马非要深究到底,他们终究还是藏不住了,不得不破土而出脱身。
那一带搜查的人马,还有大量的飞翅四脚蛇当场被掀了个乱七八糟,不少当场毙命。
仇峡和柯密倒是迎着爆炸疾扑了过去,但却有些出工不出力,花架子做足了,扑了个空是必然的,本就是朝空了扑的,不敢硬杠那道流光,怕被向兰萱给打死。
浮空的云鲲冷目以待,可谓恭候已久,见状挥手便是一击。
轰!一道飓风扫过般的攻击余威掀翻了许多人,也打死了不少自己人马,击中目标时的声响却并不大,一道骤然出现的冥僧巨大身影被打没了,也抵消了云鲲那一击的威力。
冥僧反手就将那一击的威力还了回去,一片仓惶乱飞的飞翅四脚蛇当空化作了齑粉。
云鲲宽袍大袖一甩,强势挡住了还回的一击。
趁此遏势,光鸟斜冲天际,瞬间冲破云层而去。
也必然是要往天上飞,这一带如笋林般的大大小小山峰太多,光鸟的飞行速度太快,在众多阻碍中无法及时转弯,云鲲嘴角浮现冷笑,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初看到此地地形他就有了计较。
见到空中密布的乌云,乌乌暗道不好,之前躲藏时,天气尚好,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天象大变,十有八九是人为的,何况这乌云又暗藏混沌色,似乎掺杂了什么别的色彩。
不但是他,包括庾庆在内的不少人都突然意识到了,然而光鸟的飞行速度太快了,加之云鲲那一击,仓促之下急于逃跑的他们一时没那么多反应。
等到驾驭天翼令的冥僧想再做反应时,他们已经冲破了云层,冲入了一片紫青二气朦胧的天穹中。
“不好!”
“回撤!”
“是陷阱!”
庾庆的叫喊声,乌乌的惊呼声,阿琅大姑的焦急声,几乎同时响成一片。
还没从痛苦中缓过来的向兰萱再次趴在了庾庆的背上,刚才别人要背她、扶她,她皆不要,就指了庾庆。
她嘴角还在滴血,听闻惊呼一片的她缓缓抬头,不够清醒,自顾不暇,也没精力关注太多的身外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搞出这么大范围的陷阱,感觉把天都给遮住了一般。
之所以没想到,还是因为他们见识短了,低估了仙家法宝的威力。
浮空的云鲲,笑意变得狰狞,手中的鞭子一拉,立见漫天乌云被什么给搅动了一般,渐渐如龙卷风般旋转,转的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假模假样腾空而起的仇峡和柯密皆停在了空中,皆仰天望着,还有那些翻飞的数不清的飞翅四脚蛇。
那座浮于云层之上的黑色锥山动了起来,宛若一只盘着的巨蟒快速游转了起来,体积在快速收缩,底座急剧收拢,旋转速度之快,将扯来的乌云搅成了溃散的碎絮,地面已在飞沙走石,修为低的被刮的无法站稳。
光鸟内的一伙人大惊失色,发现踩进了陷阱又如何?这么快的速度往上冲,临时想调头哪有那么容易。
体内的血都快要冲出来一般,冥僧才紧急减速了下来,差点撞上了快速压来的紫青穹顶,光鸟一个弧转,意图从底部出口冲出,然还来不及加速,便见底部出口的光点突然被掐灭了,出口被封了!
被光鸟带着跑来跑去的青牙,张着那张没了牙的嘴,惊呆了,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场景,这他妈哪是能在人间看得到的。
龙行云、安邑和苏秋子皆瞪大着眼,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大长了见识。
庾庆几个则像是见过世面的,虽也惊慌,却不会呆愣愣,正到处张望,意图寻找脱身之法。
光鸟载着他们正在快速绕圈,大家都能感觉到,飞行的空间正在急剧缩小,绞杀中的空间墙壁宛若一道道金属链条,森寒而狰狞。
趴在庾庆后背的向兰萱突拼尽全力一掌轰出。
轰!绞杀的金属链壁略有震颤。
外界,手拽长鞭的云鲲眉头一挑,稍感受攻击威力,便知是什么样修为的人出手了,当即又掐出一道指决打出。
一些挣脱力不够的飞翅四脚蛇宛若被龙卷风吸了去,撞在那快速旋转的金属球上直接便是粉身碎骨,面对这些小喽啰的死,云鲲连眼皮子都不会动半分。
噗!向兰萱又一口鲜血喷出,吐的庾庆肩头和脖子上都血淋淋的。
庾庆忙喊道:“没事,不用急,就算落在了云鲲的手上,他还有好多事想知道,不会急着杀我们,还有脱身的机会。”
向兰萱喘息着不语,她心知不是那回事。
众人皆心慌慌,凭向兰萱半仙境界的修为都无法破防,他们加一起只怕也没用。
眼看空间越来越小,不是被绞杀,就是要全部被抓,怎么办?
“这应该就是那条法宝鞭子,我先脱身试试看,如果我的灵体能诱得云鲲出手,你们帮我护住他。”乌乌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知情的都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这是知道肉身出不去,想以灵体突围,一旦引得云鲲挥鞭打击,这里就有了脱身的机会,云鲲若放任,他的灵体也许能跑掉。
那个“他”,众人扭头看向了龙行云,自然是指他。
龙行云大惊,迅速看了眼那气势汹汹绞杀而来的金属链壁,“二叔,不行呐…”
“龙行云,若能活着离开,不要再任性了,你要记住,你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懒得再理论什么,也没了理论的时间,乌乌扔下话便闪身脱离了光鸟的包裹,去的那般毅然决然,拼尽全部修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绞杀的金属链壁,希望能把机会撼大一些。
“回来…”向兰萱虚弱地喊了声,她太清楚那法宝绞动的威力了,乌乌的肉身冲上去就是送死,完全没这个必要,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促使乌乌这么拼命。
“二叔!”龙行云失声大喊,眼泪瞬间迸发了出来。
许多人怔怔看着,庾庆则大喊,“大师,准备!”
人家要舍命给大家觅一线脱身的机会,这里万望要珍惜,万一那一线生机真的出现了呢,不能浪费。
轰轰,冥僧、阿琅大姑也同时出手了,也想帮忙把机会撼大一些。
轰!突然现出原形的乌乌全力轰杀在了链壁上,链壁未松,乌乌的身形却撞爆出了血雾,被带的在旋转空间内磕磕碰碰好几次,残躯被撞的一次又一次的爆出血雾,最后愣是将一个活生生的肉身给打没了。
众人看的大气都不敢喘,只见那团脱体而出灵体白光,朝着那若隐若现的链条缝隙间冲了去。
谁知还没碰到那缝隙,便被风云般急速转动的紫青二气给打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如同刚才肉身的下场一般,灵体白光被撞的在链壁上反复磕磕碰碰了好几次,碰一次灵体就小不少,最后彻底烟消云散了。
“二叔…”怔怔泪流的龙行云腿脚都软了,被同样泪光的黄须雄托住了。
众人怔怔无语,冥僧单立掌:“阿弥陀佛。”
乌云已经散尽,惊变之地的异常,站在山巅的人看的也越发清楚了。
南竹看的心惊肉跳,“那变小的大球是怎么回事?是有打斗吗?不会是老十五他们吧?”
“伱的老十五在不在我不知道,但如此声势定然是有个高手,不管是不是云鲲,老夫都要会会他!”远眺的文曲目露期待,也向一侧伸了手,“南胖子,借剑一用。”
这声势,南竹觉得除了云鲲也不会有别人,赶紧从腰上解剑,双手奉上。
第一一三一章 三生万物
文曲抬手抓住了剑柄,南竹忽又抓紧了剑鞘,有所顿拉,“文老,你现在打的赢云鲲吗?”
这番担心不难理解,打不赢出手的话,肯定会引来反击。
文曲斜了他一眼,“你可以躲远一点。”
话毕唰一声抽剑在手。
南竹赶紧后退几步,然后一个蹦跶,跳到了一棵大树后面藏身,寻了点心理安慰而已,并未躲远。
剑提手中的文曲闭了双眼,聚气凝神,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变了,那股放浪形骸的味道消失了,哪怕身上衣服依然有不少烧焦的斑斑点点,还有那只斜挎的挎包,并不显得碍眼。
山上呼呼的风忽然变徐,躲在树后的南竹迅速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感觉,上次就是这种感觉,来了,又来了。
风渐静止了下来,文曲手中剑动了,右手剑起,从左至右,徐徐横扫出一剑。
动作平平无奇,剑锋扫过之处,似有火花激射,就像是划过钢铁一般,但却是细微的黑色火花,若能近前细看,当能看出实则是虚空裂纹,这一剑似乎沟通到了虚空背后的什么。
“一剑滋…”躲在树后的南竹喃喃一声,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招的起手式,一见便知是封尘剑诀里的第四招。
只是这第四招跟他想象中的剑诀有很大的差距,无论是他在练的第一招,还是老十五初窥门径的第二招,那都是以快合一,剑式都是越快越好,到了这第四招居然变成了慢吞吞的。
一出手就用这一招,也能理解,不用这招凭什么对战云鲲那种高手?
之前文曲问过他这剑招是哪来的,他自然是含糊其辞,不便说清来历,没必要自揭家底,实际上他知道这剑法的具体来路连老十五都不甚清楚。文曲却说谱写这剑招的绝非凡人,应该是仙家遗篇,因为没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写不到这种境界,外界人间应该也没人有练到过大成,否则不该寂寂无名。
此时他再次瞪大了眼睛,看着文曲招式中的细密变化,希望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好对自己将来的修炼有益。
然看来看去,就是平平无奇的横剑式,而且动作很慢,不怕外人看出名堂来。
越看,心中越忍不住阵阵哀鸣,这应该就是“心御剑”境界的奥妙了,重在内,不形于外,估计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能窥探到这一招的门径,同样的东西,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
随着那平平无奇的一剑划出,一阵嗡嗡的动静开始从剑上扩散出去,是来自剑锋的嗡嗡震颤动静,似划棱到了虚空中的不平,剑锋抖出了幅度微微的虚影,声音也给人越来越大的轰鸣震撼感,实则声音并没有变大,只是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广了而已,似扩散到了整个天地间一般,天地共振!
瞬间天地!
瞬间万物皆惊!
没被远处打斗惊飞的鸟兽,此刻却是仓惶振翅而去,飞到空中又似失去了方向,空中到处有震源,令飞行有处处受阻感,飞鸟们飞的磕磕绊绊。
南竹只感觉脑子嗡嗡,心烦意乱,血气烦躁,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心跳似乎都被扰乱了。
好在他有过经验,知道再熬熬就过去了,等那一剑划到尽头,等那第二剑出就好了……
空中手拽着鞭子的云鲲蓦然回首,直接盯向了远处,只是视力再好也无法看清遥远地方的人影,他的气机迅速循迹摄去,想弄清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一分心,驾驭法宝的势头就缓了下来。
地面上飞沙走石的迹象也渐缓,柯密和仇峡皆抬头四顾,不知那嗡嗡声源来自何处,到处飞舞的飞翅四脚蛇也乱了方寸,飞了个跌跌撞撞,总之一片乱象。
两人皆抬头看向上空,看出了云鲲的惊诧,皆顿感不妙,真来了什么高手不成?这天地共振的声势哪是一般高手能挑起的,令他们有些心慌。
之前亲身经历过十里剑光的人马,皆倒在了剑下无活口,故而这边并未接到完整的过程详报,眼前完全搞不清名堂。
旋转缓下来了的链球内也不例外,那嗡嗡声似无孔不入,似就在大家耳边,庾庆等人惊疑四顾,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不知云鲲又要对他们做什么。
此时,大家算是知道了云鲲的可怕!
而远眺的云鲲已经是瞳孔骤缩,他已看清了远处山头挥剑的人是谁,不是视力上的看清,是气机循迹锁定了目标后,在脑海中呈现出的感应轮廓,令他知道了是谁,是那个放浪形骸的老头,文曲!
这令他暗暗心惊,他能感觉到对方剑锋上渗露出的恐怖威能,这不是半仙境界能施展出的,这老家伙竟真的隐藏了实力,居然还跟普惹打了个有模有样。
他心里已经在骂娘了,外面这帮人搞什么搞,到底想搞什么呀,有这实力还遮遮掩掩的,有必要吗?真在耍着玩不成?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这老家伙到底想对他干什么。
他能看出,那只是人家的起手式而已。
他现在心生恐惧,很害怕!
现在怎么办?他不知道。
一剑已到头,闭目挥剑的文曲也骤然睁开了双眼,他也知道了那边的对手是谁,就是云鲲,也知道了那个大铁球里面困着的就是探花郎他们。
虽知道,却无法分心说话告知躲在一旁的南竹。
南竹看到他第一式的剑势尽,已知接下来是什么剑式,心弦紧绷的他,下意识跟着念叨了出来,“二剑生…”
剑式跟着他的念叨起变化,文曲手中右横到尽头的剑,突然快速一划,宛若要破开苍穹,直接划向了天空,直指头顶天穹。
天地间嗡嗡的动静立消,所有共振的声源处都裂开了,出现了许多不细看都难以发现的微裂细纹,比发丝还要细许多倍。
是裂纹处绽露出了光芒,才让大家发现了裂纹的存在。
淡蓝色光芒突兀渗透出的情形,就像窗户纸突然被什么给捅破了,是一支支一尺来长的冰蓝剑锋。
像一支支没有剑柄的断剑,透明的蓝白感,单薄如纸般轻飘,飘飘忽忽在空中翻滚着,漫天皆是,就像漫天飘雪,好看且壮观,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不寒而栗。
不少剑光就飘舞在他们跟前,看似人畜无害,可云鲲他们知道,这应该就是之前得报的那个十里尽灭的剑光。
不少人的喉结都在耸动,眼中有惊恐,哪怕是柯密和仇峡,也有对未知的恐惧,空中飞的飞翅四脚蛇和地上站着的人皆不敢妄动。
手拽鞭子的云鲲,垂着八字须的嘴角掀了又掀,别人看不懂这玩意,他确多少知道一些,这世间,或者说这虚空之中,其实有许多物质是肉眼看不到的,大多时候都呆在各自的规则内,有人摸到了规则的框架,催生出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欲借其锋芒!
所谓十里剑光,他深知眼前哪止十里,仅凭他与文曲之间的距离就远不止十里。
链球内,飘零的透明蓝白剑光也出现了不少,众人惊疑四顾,不知这凭空出现的玩意是怎么回事。
庾庆和牧傲铁面面相觑,三生万物?后者错愕出一句,“老七来了…”
旁人齐刷刷看向他,皆目露征询意味,仿佛都在问,就那胖子,能有这本事?
师兄弟两个也不敢确认,无言以对。
“三剑枯…”躲在树后的南竹又嘀咕了一声。
剑已举至头顶的文曲,挥手一剑劈了下去。
所有如冰蓝雪花飘舞的剑光,刹那挺身绷直了一般,粼粼剑光,其徐如林,朝向一致,令天地间一片肃杀。瞬间感觉到了巨大威胁的云鲲略眯眼,手上鞭子迅速一拽,欲紧急做对抗准备。
在此之前,他也没打算放过庾庆他们。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不好过又岂会让庾庆他们活着离开,不再犹豫,直接痛下杀手!
鞭子猛拽的同时,链球急速旋转,亦在快速缩小,欲将球体里的人彻底碾杀成渣。
球体里的人顿感觉到了毫不留情的致命威胁,一个个都有些慌乱,安邑和苏秋子更是脸色煞白,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
因乌乌的死,还没走出来的,有些失魂落魄的龙行云对此倒是没任何感觉,口中偶尔仍喃喃一声“二叔”。
环顾四周的阿琅大姑忽咬牙怒喊道:“拼了!”
“阿弥陀佛!”冥僧一声佛号起,身躯上亦迅速膨胀出了一个巨大幻影,堪堪挡住了急剧缩小的链球内部空间。
不过他那道幻影也被绞杀的快速缩小,但确实发挥了一定的抵御作用,将急剧压缩的情形给减速了。
外面持鞭的云鲲顿又惊又恼,那无数剑光,明显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态势,因不清楚攻击威力到底有多大,他丝毫都不敢再多耽误,见难以瞬间啃下,竟直接挥鞭一抖,为了抢时间,竟直接放过了庾庆等人。
链壁牢笼顿破,长鞭如飞龙般蜿蜒而回,云鲲施法震飞了附近的冰蓝剑光,飞回的鞭子迅速盘旋缠绕,迅速将其裹成了一团。
地面的柯密见状猛然施法撕裂地面往下钻。
“嗯?”巨人块头的仇峡自然也意识到了不妙,可他块头实在是太大了,得将大地撕开多大的口子才能藏下自己?当即轰飞上空的剑光,迅速冲天而起。
见上仙都在躲了,那些喽啰和飞翅四脚蛇的反应可想而知。
链壁消失,冥僧身上的幻影还未完全消失,仍有房间般大小,瞬间重见天光的庾庆等人放眼看去,眼前陡然见到的一幕,令他们终身难忘。
下方云鲲的防御堡垒才刚刚缩回尾巴构建好,靠近他们的冰蓝剑光突然崩解,化作星星点点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给了他们一个球状空间,然后天地间的空气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瞬间剑光如雨,如冰雨,速度之快,令他们视觉都花了一下。
然后才听到无数咻咻声汇聚如洪流般的声势,就像是来自远古的洪流轰隆拍至。
他们看到刚跳到空中的仇峡满脸惊恐地挥动四肢、声嘶力竭的抵御,确实也被他打乱了初至的一阵剑雨,但那滚滚洪流实在是太浩荡了。
一伙人都没看清仇峡是怎么中招的,便见仇峡身上绽放出了无数朵血花,抖动在空中的仇峡如同定格在了空中一般,瞬间被血染透的面目全非。
那些飞翅四脚蛇如雨般落下,落下的同时又被反复切割。
那些惊慌四逃的人,如被一场冰蓝风暴给瞬间冲倒,似乎无一幸免。
这都没什么,庾庆他们看到了更震撼的一幕,因为他们所在是位置本就最高,甚至是在云鲲的上空。
除了那场突兀而至的冰雨,他们还看到了万千群山中的一场闪电。
无数瞬间奔袭的冰蓝剑光,绕开了一座座山峰,遇山分流,凝聚成一股股,形成了分叉的树状闪电般的奇观,蔚为壮观,震撼人心。
而云鲲那颗链球似乎就是树状闪电的树根,所有分叉的闪电瞬间汇集,狂轰向链球。
那攻势,真的就宛若闪电般,几个瞬间闪烁而已,便全部消失了。
如此攻势试问谁能挡?
可那颗散发着紫青二气的链球居然浮空纹丝未动,所有剑光凭空消失后,一阵暴裂轰鸣后,它依然丝毫未损的样子。
仇峡残破的身躯,此时才轰隆砸落在地,可见刚才的剑雨攻势有多快。
浮空的冥僧等人依然身在震撼中,刚才的剑雨居然避开了他们未攻击。
庾庆忽第一个怪叫道:“快跑!”
手也指向了那颗丝毫无损的链球,示意危险仍在,又指向了剑雨来处。
冥僧心神一阵,一声“翼”,弹出了光翅,瞬间载了几人远去。
文曲杵剑在地,喘着粗气,似有些虚脱,凭他的修为施展此招,确实过于吃力。
南竹跳了过来,欢快道:“怎样,怎样,解决了没有?”
重新构建的链球已经小了很多,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
文曲摇头,“云鲲有法宝护体,丝毫未损。”
“啊!”南竹吓的小心肝一跳。
链球内的云鲲也从之前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气机锁定之下,已经洞悉了对手的状态,已是面露狞笑,“还当有什么名堂,原来是个强弩之末的花招,吓我一跳。秀半天才出一招,太慢了,本座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快,接招!”
手中鞭子一抖,链球瞬间分崩离析,一道鞭影如霹雳般甩出,以瞬间万里之势变长破空而去。
光鸟内的庾庆等人惊恐回头望。
南竹尖叫,“要不要先躲一躲?”
“躲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来了。”文曲抬头盯向了远空。
南竹:“那怎么办?哎哟喂,让伱练成了第五招再来,你不听…”
杵剑的文曲悍然拔剑怒喝,“修为远不如他,欲战,唯以道破之!”
双手握剑高举过顶,迎空一剑斩下。
第一一三二章 一剑封尘
什么以道破之?南竹还有点懵,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文曲也算是对牛弹琴了。
只见一斩如敲钟,虚空背后似有隐于无形的黄钟大吕,咚声浑厚而悠远。
什么鬼?南竹瞪大了眼睛,紧盯那剑锋,又见黑色火花划出,只不过这次更像是劈波斩浪,劈的虚空晃动如波,下半截剑身已凭空消失,没入了虚空之中。
不知劈中了虚空中的什么,斩势受阻,去势明显缓慢下来。
原来是虚空晃动的波浪如冰般冻结住了,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和修复这破损的虚空。
可怒目而视的文曲依然奋力怒斩而下。
砰!南竹似乎听到了冰镜破裂的声音,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声音,是眼睛看到后心里产生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然后眼睛便无法再动弹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时空画面竟然碎裂了,竟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裂纹,瞬间蔓延至远方。
画面中除了挥剑的文曲,其余的一切似乎都被压抑住了,他想动弹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不是法力的压制,也不是力量上的压制,他也分不清这是一股什么样的恐怖压制之力。
他看到眼前飘过的一些微尘,也被压制的如同冰封住了一般。
一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第五招:封尘!
第五招也是封尘剑诀剑名的由来,一剑封尘!
他心里在惊呼,是第五招,不是说没有练成吗?这老家伙居然练成了第五招,妈的,不早说,害老子虚惊一场!
第五招应该就只有一剑,所以他很期待,期待这老家伙一剑斩仙的一幕!
空中驾驭光鸟疾飞的冥僧等人突然皆惊,光翅下的天地背景好像静止不动了,一个个都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世界好像碎裂了,这什么鬼,不是幻觉是什么?
想看看旁人的反应,想问问旁人,却又悚然一惊,发现自己已无法动弹了,连呼吸都停止了,肺腑无法动作,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但却没有心肺停止后的难受。
一股来自冥冥中的压力,不是那种对体表的表面压制力,而是那种连身体每一部分的细小毫微都被压制住了的感觉。
能动的,大概只有灵魂、思想和体内的修为法力,思绪自如却无法驱动肉身,修为法力也能自由流畅,但同样无法驱动肉身,或者说无法驱动肉身去撼动那无处不在的绝对压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人满心惊疑和惊恐。
身在光鸟中的他们,有的看着前面,有的回头看着后面,有的虚弱垂首,全部如同静止的画面定格住了一般。
通过眼睛看到的画面,思想还能进行观察。
刚刚大范围打斗掀起的灰尘在这片区域内无处不在,所以庾庆和牧傲铁先后也注意到了那静止的微尘。
两人又不傻,南竹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结合刚才出现的封尘剑诀第四招,再看眼前的诡异画面,自然而然联想到了第五招,是封尘剑诀的第五招——封尘!
是第五招一剑封尘!
两人内心先后涌起惊讶和惊呼,是谁,到底是谁,他们无法想象,居然真有人能练成第五招!
眼前一切的一切似都被那一剑给冰封住了,庾庆正扭头看着后面,能看到后方的云鲲也被封停住了,连云鲲的修为都无法动弹了,这就是封尘剑诀第五招的威力吗?
那带着紫青二气的长鞭也僵在了空中,任云鲲怎么驱使,都难动分毫。
随着空间裂纹的突然蔓延来到,云鲲陡然感觉到了一股恐怖袭来,首先便是手中远抽而去的长鞭传导而来的,连手中的仙家法宝都无法动弹的感觉前所未有。
他的气机也还锁定着文曲,知道文曲在干什么,也在瞬间意识到了恐怖的变化来自文曲斩出的那一剑。
强烈的危机感令他仰身便想闪躲,然还是晚了,整个人莫名无法动弹了。
更恐怖的是,就在眼前,就在贴着他脸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裂缝,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的,他两只眼睛不用斗鸡眼都能看到,虚空裂缝中有一道寒芒照着他脑门劈了下来。
劈来的速度不是很快,所以他能看得很清楚。
加之他气机锁定着文曲的动作,那联动的感觉,令他瞬间明白了,这劈来的寒芒是文曲的手中剑,文曲居然隔着遥远的空间一剑斩到了他的脸上,这是什么大法?
这怎么可能?
经过上一招的交手,他就知道文曲的修为确实也就是和普惹对抗的实力,能施展出上一招已经算是不得了,就那修为怎么可能施展出眼前这样逆天的大法。
他也算是有相当眼界的人,深知没有相当的修为境界,就没有相当的感悟能力,怎么可能练成这样逆天的杀招,这是凡人之躯能领悟施展出来的吗?未免过于离谱!
可剑锋却切切实实地压到了他昂起的面门上,在这时空一切都慢的感觉里,锋芒破开额头的痛感他感受的无比清晰。
自己竟会被这样斩杀,云鲲无比的恐惧,无比的慌乱,虽发不出声,心里却在无比虔诚的哀鸣祈祷,“上仙救我,上仙救我,上仙救救鲲奴……”
心虽虔诚,却也闪过了一丝杂念,他自己都在怀疑,就算是上仙来了,能不能躲过这一剑的杀招只怕都未必,那股空间的压制威力太恐怖了,似乎不是一般仙家修为能撼动的,似乎已是另一个层次的东西,这也令他内心里满是绝望。
又许是他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就在他无比绝望之际,就在他额头和鼻准都出现了一条裂痛的血线之际,他眼中的那道致命锋芒上突然迅速出现了一道道黑色裂纹,就像四周的空间裂纹一般。
锋芒忽然如薄冰般裂开了,针对他的威胁突然就瓦解了,云鲲的眼神里满是惊讶感,不知怎么回事,那老头手下留情了不成?还是上仙真的出手了?
剑身上突然弥漫出的裂纹,令双手劈剑的文曲目光骤然一凝,黑色裂纹不止于剑,因为他发力的动作,甚至迅速弥漫到了他的双臂上。
眼睁睁看着的南竹,眼睛里浮现震惊神色。
只见文曲手中的整支剑毫无征兆的,突然就崩解了,连剑柄都碎裂了,而且碎裂的过程中连点声音都没有。
然后空间中的所有裂纹骤然消失,他也同时听到了声音。
文曲双臂砰砰两声,竟炸开出了血雾,两条胳膊当场炸没了,人亦踉跄后退着仰天狂噗出一口鲜血后倒。
南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动了,反正第一反应就是冲了过去伸手扶住了他,惊呼道:“前辈,你这是做甚?”
此时他才左右回了下头,知道自己能动了,刚才只是本能反应。
满脸鲜血的文曲扭头盯着他,喘着粗气,恶狠狠道:“胖子,你那是什么破剑?”
“呃…”南竹惊疑,是剑的问题不成,果断道:“那是我师父亲赐的宝剑呐。”
文曲:“宝剑个屁,杂质太多,你师父该死!”
南竹嘀咕道:“师长赐,不敢辞,他已经死了。”
文曲瞪着他道:“伱换口好剑会死吗?你缺那点钱吗?”
南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剑不算很好,不过对他来说,够用就行了,他们师兄弟几个哪个不是豁了口磨一磨照常用,如今看来似乎惹出事了,好像把这位绝代高手给搞成了残废,当即心虚道:“师父赐的东西嘛,有感情的,不是钱能衡量的。”
文曲竟被堵的无言以对,只好又吐一口血。
稍缓后,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双臂,又扭头看向对手那边,喃喃自语,“无往不剑,无往不剑,无往不剑…”
突然得了自由的云鲲,如做了一场惊梦一般环顾四周,忽有黏糊糊的东西糊了眼,抬手一抹,手上已染了殷红,额头上还有鼻头上的一道裂口都在流血。
流点血没什么,重点是自己一条命捡回来了,千钧一发之际,他想想都后怕。
气机锁定的文曲,其下场令他也愣了愣,旋即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满脸鲜血地狂笑怒斥,“驽马之姿,强逞麒麟之威,真正是活该,找死!”
手中鞭一抖,继续朝目标地点轰去。
一道流光掠过山头,顺走了文曲和南竹,正是驾驭光鸟的冥僧等人。
“老九,老十五,哎哟,诸位都在呢,我们可是来救你们的…”
噼里啪啦满嘴欢喜的南竹,话还没说完,便被后方响起的一声轰隆震响打断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紫青二气抽中的那座山直接崩塌了,威能恐怖惊人。
“再快。”庾庆着急了一声。
四周的光景顿开始模糊,冥僧再次加快了光鸟的速度。
再次抖鞭的云鲲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鞭长莫及,他鞭子的速度压根追不上放开了的天翼令的速度。
“啊……”一阵仰天狂吼后,又收鞭漫天甩动如霹雳般响彻天空,“本座倒要看你们能往哪跑!”
地下裂缝中爬起的柯密,还有几十个机警跟着钻入的人,都慢慢爬了出来环顾四周,只见一地的尸体,还有天上发飙发怒的上仙。
“我刚才有一阵好像被定住了,好像不能动了。”
“对,我也有。”
“我还以为是错觉。”
听着旁人的议论,有同感的柯密闪身到面目全非的仇峡尸体旁,并无少了个对手的快感,倒是略有唏嘘,没想到一代强人,竟死了这么个不明不白,可惜普惹不在,一同死在了这才好呢。
他又仰天望,忽发现云鲲一脸鲜血,明显受伤了,不禁心惊肉跳,感觉那些人的实力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很快,天际又现风起云涌之势,不多时,那头巨鲲又快速游来了。
云鲲重整为数不多的人马,飞落在了巨鲲身上,再次挥鞭驾巨鲲亲自搜寻……
一座幽僻山谷中,大头烧的水、冥僧的佛法、庾庆的邪灵珠联手之下,当最后一缕从向兰萱体内冲出欲逃的邪气,在挣扎中被邪灵珠全部吸入后,确认解决了向兰萱体内的隐患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多一个高手,大家便能多一份脱身的希望,至少此时大家都是盼着她好的。
解决了体内隐患的向兰萱,看大家这幅真心为她好的样子,却高兴不起来,她在掂量一件事,将来真要出去时,该灭口的人,她还能不能下手!
见她没事了,庾庆第一时间跑到文曲那边去了。
早问过的牧傲铁主动告知道:“老七把剑诀传给了文老,之前以剑诀阻拦云鲲的就是文老。”
“哎哟喂,我也是没办法,为了活着找到你们,我得想办法呀,我跟他约定了三天练一招的,我以为他练不会的……”南竹又把传授剑诀的经过噼里啪啦讲了遍。
之后又逼问文曲,“我说文老,你之前不是说你没有练成第五招吗?骗我干嘛。”
文曲白他一眼,“是你自己不长脑子好不好,我说的明明是第六招,你非要说是第五招。”
“……”南竹无语。
尽管已经知道以剑诀出手的是文曲,也能算到是在多少时间内练成的,但此时听来,庾庆仍倍感震惊,责怪南竹的话暂不提了,朝文曲拱了拱手道:“前辈如此天赋,真乃天纵之资,有机会还请多多指点晚辈等。”
元气大损的文曲还是挺乐观的,呵呵道:“谈不上什么天赋,你们要是在闻家藏书阁内,把上下几千年正的反的、阴的阳的各种书籍通读个一百年多年,天赋未必会比我差。”
“读一百多年的书…”南竹把这窍门一嘀咕,顿忍不住咧嘴,牙痛的感觉很明显。
庾庆也抽了口凉气,目光旋即又落在了文曲那仅剩四分之一的双臂上,无比惋惜道:“可惜了前辈的双臂…”
“诶,一双胳膊而已,不算什么。”文曲淡定摇头,目光盯向了南竹,“只要胖子你不要吝惜自己的灵药就行。”
他亲眼见过南竹是怎么长出新胳膊的,所以对南竹说的那灵药很有信心。
什么灵药?庾庆和牧傲铁齐刷刷盯向南竹。
南竹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将药罐罐再次掏了出来,打开亮给对方看底,“行,就这么点了,全给你了。”
说罢施法抹干净了全部喂给对方吃。
文曲尝后,砸吧嘴道:“味道不错,还是挺甜的,就是这玩意怎么会有春药的效果……”
夕阳下的光景美轮美奂,不愧是仙家洞府,侥幸逃生的众人算是松了口气。
趁了个空,龙行云慢慢走到了盘膝打坐的向兰萱身边,也抱膝坐下了。
向兰萱开眼,瞥了他一眼,不习惯打坐的时候边上有人,起了身,扶了把大树,正要离开,忽听龙行云问道:“我二叔为什么死都不肯告诉我真相?”
向兰萱略怔,忽回头问道:“你说你二叔会不会是你逼死的?”
龙行云错愕抬头,猛然站起道:“这不可能。”
“他对你是真不错,不要辜负了他一片苦心。”扶树的向兰萱叮咛一句后,慢慢回头面朝绝美的夕阳光景,长发披肩略显憔悴的她,徐徐叹息道:“故人有此妖,慷慨多奇志,不负人间好!”
第一一三三章 时机已到
也不再多言,扔下话就走开了,至于龙行云能不能听的进去,向兰萱懒得多说多管,目光留意到窝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的庾庆师兄弟三人,直接走了过去。
那师兄弟三个也没嘀咕别的,庾庆和牧傲铁在盘问南竹长胳膊的灵药是怎么回事,只因文曲刚才说漏了嘴,两人又看出了南竹心虚有鬼,当面没戳穿,回头扯到了一旁问究竟。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文曲误会了那蜂蜜是能断肢重生的灵药,南竹说自己当初之所以糊弄人家,是因为不好说出地泉的事。谁知文曲后来却说,当时剑斩云鲲时,他其实是能保住自己双臂的,见势不对及时撤手便可,无非是剑被毁了,可当时的情况是,再拼一把兴许就能斩了云鲲,想到他南竹有断肢重生的灵药,于是就豁出去了。
闻听竟是如此,庾庆和牧傲铁面面相觑。
“唉,你们现在理解我的苦衷了吧?不是我不想告诉他真相,而是真相太过残酷,我开不了口哇,你们说他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南竹一脸担忧。
牧傲铁的胳膊肘却撞了他一下,另两个顺势看去,看到了走来的向兰萱。
“躲在这密谋什么呢?”向兰萱问了声。
“没什么。”庾庆乐呵一声,扭头就走,却被向兰萱一把摁住了肩头,把他留下了,对另两个偏头示意了一下,那两位师兄弟立刻识相地走开了。
没了旁人,向兰萱才放手说道:“文曲的实力出人意料,他伤好后还能跟云鲲一战吗?”
庾庆叹道:“胳膊都没了,还怎么战?”
“既无人是云鲲对手。”向兰萱扭头看向了南竹那边,“你等的人也回来了,是该离开了。”
庾庆:“已经让大头回了霍浪那边了解情况。”
也许是用了蜂蜜疗伤的原因,向兰萱两眼水汪汪的……
当晚,大头便带回了相关消息,让这边知道了云鲲还在驾驭那只巨鲲到处搜寻他们,普惹亲自镇守着仙府出口。
没想到云鲲居然没回仙府出口镇守,之前费尽心思,想将云鲲从出口调离,如今已然实现。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向兰萱立刻就要召集大家准备跑人,谁知却见一旁刚把消息转达过来的庾庆在月光下皱眉不语。
向兰萱想到了什么,问:“难道非要沐浴人泉不可?”
庾庆:“进都已经进来了,如果有机会的话,自然不希望白来一场。”
向兰萱:“你要明白,云鲲好不容易从出口离开了,错过了这个机会,后面只怕未必还能有此良机。”
庾庆能理解她的想法,可对方却不理解他们师兄弟三个的经历,之前看到南胖子伤口迟迟难愈的情形,他至今历历在目,外人是难以理解他们当时的心情的。
他很清楚,这次有机会若不珍惜的话,下次师兄弟当中的谁若再出现了什么痛苦不堪的症状,他们会后悔的,肯定又会想尽办法再进这里。
历险至今,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危机,才终于摸清了沐浴人泉的路数和办法,明明已经有了机会,试问他如何能轻易放弃?
故而辩驳道:“我倒不这样认为,云鲲既然能放心离开出口到处跑,就说明出口已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仇峡和蒙破的招供应该多少还是有了些作用,而我们在他离开的期间也没去碰出口,也能让他更加放心,更加放松对出口的警惕。”
好吧,向兰萱承认他说的有理,见他决议已定,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庾庆则突兀喊出一句,“谢谢。”
发自肺腑的语气。
向兰萱回头看了眼,嫣然浅笑,脚下未停。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头每天都会传来几乎类同的消息,云鲲不肯轻易罢手,还在驾驭巨鲲到处找他们。
为此,大家只能继续等待,必须等到云鲲和那只鲲分开才行,在一起的话,他们也没办法下手。
等待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好在庾庆和向兰萱统一意见后,冥僧便不会有什么意见。
冥僧这个外表上看似有些邪魅的大和尚,这次进仙府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没有自己的态度,似乎是因为事先得了交代,反正庾庆说什么都行。
其他人就更没什么意见了,稍有点意见的青牙之流,也只敢在背后嘀咕两句,龙行云大多时候都很沉默,黄须雄也沉默在他身边,一路走来,真正有意见的人好像都死了。
有资格发出意见的文曲,对离不离开的问题似乎压根就不在乎,在乎的是自己的双臂,不时会打量自己的断臂,灵药是很好的,胳膊断口都痊愈了,却无半点再长出来的迹象。
搞的南竹都有点不敢靠近他,但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文曲肯定是要知道原因的,最终还是把他喊了过去问话。
庾庆陪了南竹一起去,还叫了向兰萱去掠阵壮胆,当着两位半仙境界高手的面,庾庆又割开了南竹的后颈脖子,露出了里面的金色颈骨,讲出了在诸夭之境误染地泉的原因。
向兰萱抬头看天,表面上淡定,实则有些听不下去了,因为知道这两人在一脸诚恳的放屁。
文曲盯着南竹无语了很久,不过倒没有追究什么,只是多问了些诸夭之境的情况,后来大多时间便都在盘膝打坐中渡过。期间,云鲲又驾着巨鲲从他们隐藏地方的上空经过过一次,因没发现什么,故而相安无事。
当然,他们也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虽知道向兰萱身上的隐患祛除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发现云鲲来后,还是迅速转移了藏身地。
重觅地方安置好后,向兰萱于山中闲顾,也是在亲自观察环境,无意中发现冥僧和叶阿琅在一幽僻地私会,不知在聊什么,反正看两人言行举止并不生分。
见到向兰萱,阿琅大姑似有些不自然,立刻如飞鸟投林般闪身离开了。
向兰萱心头暗生警惕,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样子溜达到了冥僧身边,笑问道:“大和尚好雅兴,这是也想一尝琥珀女的好不成?”
对这女人拿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开玩笑,冥僧也只是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看破不说破,随口袒露道:“年轻时,贫僧俗心难断,与她曾有过一段男女之情。”
“呃…”向兰萱一愣,没想到会冒出这么一出,诧异道:“你们原是老相好?”
冥僧一副往事已往的从容微笑,“后来贫僧不肯还俗,也就无疾而终断了来往。”
向兰萱哦了声,试探道:“那你们两人偷偷聊什么,想再续前缘不成?”
冥僧:“她向贫僧打听一件事,当年琥珀海被血洗时,她之所以能逃出重围,是因为暗中有不知是人是神的存在,在向她传音指路,才让她逃了出去。这件事困扰了她很多年,她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在帮她。”
向兰萱讶异,“还有这样的事,是你吗?”
冥僧摇头,表示和他无关,神态淡定,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见他一副此心无忧的样子,向兰萱不得不让他多上点心,“大和尚,你觉得这仙府的大门还能开启吗?虽说外面那几位在你这留了后手,可那几位的德性我是清楚的,想必你多少也知道一些,短时间还好说,我们拖久了不出去,他们很容易生出顾虑来,届时再发出出去的信号,他们还会不会打开大门真不一定。”
冥僧淡定道:“放心,会有人打开的。”
向兰萱顿感意外,“何以见得?”
冥僧笑而不语,略欠身致意后,便闪身离开了。
皱了眉头的向兰萱转身,目送其离去的背影,感觉这背后似乎暗藏了什么名堂……
足足差不多一个月后,守在洞口的霍浪突然见到一人影从天而降,一个矮子。
后者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有点恼火,上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霍浪也被打醒了过来,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自己的主子,蛊魔柯密。
主从二人再见,主子的询问下,霍浪立刻将这段时间打探到的各种情况进行了汇报。
很快,庾庆那边也接到了霍浪让大头带来的消息,云鲲和那只鲲已经分开了,似乎已经放弃了亲自搜查,又回到了仙府出口一带守着。
怎么还在出口守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让庾庆有点难受。
接连几天,反复确认情况没什么变化后,庾庆和向兰萱再次碰面在了一起,一番商议后,确定时机已到,集合了人马就此出发,赶往巨灵洞……
茫茫碧波大海,庞无争的栖澜小筑依旧,只是换了主人。
可眺望大海的临海凉亭内,丁甲青和李东宾并肩凭栏处负手,盯着仙府大门的位置,前者是当值,后者是闲得无聊刚凑了过来。
三位半仙高手可谓日夜不停守在这里亲自盯着,轮流守望着。
见边上那位来了又不吭声,丁甲青先出声道:“不去陪你的美人,跑来陪我做甚?”
李东宾斜他一眼,知道这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懒得理这茬,另起话茬道:“这都一个多月了,如果真收到信号,你觉得这门还能开吗?”
丁甲青哼了声:“可有人确是非开不可。”
李东宾略皱眉,“我就奇了怪了,冥僧一直在你千流山那边好好的,什么时候跟判官勾搭出了这么深的交情?”
之前向来不掺和俗事的判官,突然传了话来,就一个意思,冥僧的安全很重要,若不能从仙府出来,判官就要他们手上的“白萝卜”进去探查情况,谁若敢做什么手脚,判官就与之见生死。
丁甲青深吸了口气,有些纳闷,“鬼知道。”
第一一三四章 鲲落
泛着金属光泽的光秃秃山下就是巨灵洞所在,或者说与巨灵洞本就是一体的。
庾庆等人躲在较近的一座山林中,眺望观察着巨灵洞方向,据霍浪传来的消息说,巨灵洞这边虽有人看守,但并无什么有实力的要员坐镇,原因是这巨灵洞难以被毁坏,犯不着派什么高手守着。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敢贸然妄动,还是要先细细观察一番再说。
其他人还好,青牙左等右等了好一阵后,终于忍不住叽叽咕咕问道:“我说,咱们跑这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呀?不会是哪位想不开,要进那巨灵洞泡一泡吧?”
龙行云几个不知情的也同有此疑问,只不过没问出口而已。
然青牙问了也是白问,没人回答,或者说是没人理他。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答复,好吧,青牙又将那颗花生推到嘴唇上嗅着。
正这时,向兰萱出声了,“差不多了,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动手。”
庾庆道:“我跟你去吧。”
“不用,就是弄个响出来了,人多了也没意义,最好是不要让守卫发现。”向兰萱扔下话就溜了出去。
青牙又将嘴上花生拨拉了下来,左看右看,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干嘛。
“我说,你那颗花生上上下下、百转千回的,到底吃不吃?不吃给我吃。”
文曲突然冒出一句,他是无意中发现青牙这行为的,已经留意了好久,一直在默等着青牙剥壳吃掉,在猜他什么时候会吃掉,结果始终等不到青牙下手,反倒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疙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众人闻言齐刷刷回头看向了青牙。
“呃…”青牙一怔,赶紧捂紧了那颗花生,朝文曲作揖道:“文老,我这辈子可能再也吃不上了,就是留个念想,您高抬贵手…”
文曲晃了晃肩膀断臂,“你嘲讽我?”
“啊,绝无此意,绝无此意……”青牙赶紧一顿求饶,牙都没了,花生还是护在手里不放的。
众人听的发笑,南竹更是笑开了花。
轰!
大地猛然震颤了一下,巨灵洞那边传来了震撼天地的轰鸣震响,顿见四周到处是鸟兽四蹿,还看到有人影往树上蹦。
不多时,向兰萱也从山林深处钻出,闪回了大家身边。
知情的在那严密紧盯动静,不知情的惊疑四顾,不知这闹的是哪一出。
不多时,有守卫搜查到这边来了,众人迅速回避,挪窝换了个地方。
熬了那么一阵后,庾庆和向兰萱都松了口气,天际又出现了风起云涌之势,一个黑点出现了,那只鲲果然又来,之前真有点担心这次会不灵光了,好在没问题。
不过庾庆还是吐出了心中的担忧,“但愿能顺利接近。”
向兰萱还是那主动在前的劲,“情况无误的话,问题应该不大,我一个人去便可,等它落下来了再按计划行事。”
凭那只巨鲲的强大攻击力,他们不可能鲁莽前来,来之前是做了许多了解的。
霍浪那边也帮忙打听了许多,只要你不对巨鲲乱来,接近它并不难,巨灵府的许多人或鸟之类的,有时候遇上了经常会落在它身上用来代步,甚至有鸟会在巨鲲身上做窝。
庾庆想了想,用定魂簪定住巨鲲的事确实不宜去多了人,遂提醒道:“那只鲲皮坚肉厚,怕是要找对地方下手才行。”
向兰萱点了点头。
青牙却又一惊一乍道:“什么,你们要对这只鲲动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没人理会他,见文曲和冥僧他们都没表示任何意见,他有意见也没用。
龙行云、黄须雄、安邑、苏秋子同样震惊,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或者说实力还不够,有些机密还不会告诉他们,简而言之就是还没有过问机密的资格,关键他们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也帮不上什么忙,知道的少一点彼此都能少点顾虑。
很快,那只巨鲲又以狂风盖顶之势在这一带的山峦上方游逛了起来,围着巨灵洞一带转起了圈圈。
逛了许久,迟迟未有任何发现后,巨鲲又摇头摆尾而去,似漫无目的而去,身上捆绑的大量铁链似乎又证明了它其实并没有那么自由。
向兰萱也在这时动了起来,迅速射向了空中追去,庾庆等人飞到了树顶上,紧张眺望着。
跟之前掌握到的相关情况一致,向兰萱很轻易的就落在了巨鲲的身上,未出现任何意外。
那感觉就跟落在了一座山脉上一样,只不过到处有裂纹,亲自到了巨鲲背上才发现,不少地方竟然长有草,有些地方还长了树。
呼呼风中,手上摸出定魂簪的向兰萱跳过一根又一根巨大的锈迹斑斑铁链,四处寻找下手的地方,这只巨鲲也确实是皮糙肉厚,施法稍加查探便知,那表皮厚的跟小山似的,定魂簪全部插进去也没用。
施法强行将定魂簪打入其皮肉深处,她又没绝对把握,万一失手,又激怒了巨鲲,那就麻烦了,所以她得找到有把握的地方下手才行。
巨鲲背上蹦来蹦去好一阵,都未找到合适地方,想往巨鲲眼睛上试试,又不敢让巨鲲看到。
最后也是借着巨鲲的视野盲区,溜到了其嘴边,好在其嘴缝哪怕只有微微张开,也足够一个人走进走出,向兰萱就此冒险钻入了巨鲲口内。
口腔空间巨大,人一进入,便见尽头似有奇幻光彩,那是巨鲲的咽喉部位,向兰萱闪身落去,放眼一看便惊住了,眼前是巨鲲的腹内空间,是一片恍如星空幻彩般的五彩斑斓空间,随着脏腑的蠕动而闪动着,很是瑰丽。
现在不是欣赏景致的时候,周,来回跑了一趟后,找到了一块感觉最薄软的地方,拿着簪子猛刺了下去,只露了个簪头才罢手。
她小心退开四顾,紧张担心着,怕没效果,忽见四周的五彩斑斓幻彩突然停止了蠕动,紧接着便是空间翻转,巨鲲似乎失去了平衡,她顿时大喜,知道有效了。
回头看向出口方向,旋即闪身而出,从巨鲲口中钻了出来,果见巨鲲失去了平衡翻转着倒栽葱而下,她当即拼尽修为施法,尽力助巨鲲以正常姿态落地。
山林中飞行跟随的庾庆,见巨鲲迟迟没反应,一颗心一直悬着,陡然见到巨鲲落下,便知成了,立刻朝施法裹挟他们飞行的冥僧喊道:“大师,成了,快过去。”
轰!烟尘四起,山崩地裂,巨鲲砸落在了地上,动静惊动四方,如同凭空多出了一座山脉,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弥漫烟尘中,向兰萱升空,向飞来的庾庆等人招手,示意这边,旋即又落入了烟尘中,几个高手立刻带着几个累赘跟着扑入那烟尘内。
一伙人在巨鲲嘴上碰了面,向兰萱对庾庆道:“这只鲲还算温顺,其实不用簪子也能进去。”
话虽这样说,可她和庾庆都清楚,簪子还是要用的,不让巨鲲坠落,又怎么能将云鲲从仙府出口给调离,簪子制服巨鲲,再沐浴人泉,随即以调虎离山的方式离开巨灵府,其实是一整套的计划。
庾庆看了眼四周,“得抓紧时间了,在云鲲赶来之前必须要完事。”
向兰萱:“里面有几口池子,我也搞不清是哪一口,你们自己进去找,我们给你们放风。”
“老七,老九。”庾庆也不客气,招呼上两位师兄就往巨鲲嘴里钻。
向兰萱则按计划,让文曲、冥僧和叶阿琅等人一起帮忙戒备,各守一方,这次没什么好客气的,但凡有人靠近直接杀,尽最大可能延缓云鲲的知情时间。
很快便有不知情的小妖靠近,来的茫然,死的也莫名其妙。
巨鲲腹内的瑰丽幻彩空间也令庾庆等人走了神。
环顾四周的南竹喃喃道:“天呐,这能是肉身?怎么感觉有点虚幻。”
“行了,有机会再慢慢看,先抓紧时间办正事。”回过神的庾庆一声招呼。
三人迅速往里蹿,不一会儿便见一座黑色的山包,像是巨鲲体内的结石一般,三人飞落在上,发现形状更像是一座喷发后沉寂的火山,顶部有一口池塘,池水奶白。
牧傲铁提醒,“向大行走说有几口池子。”
眼前能看到的只有这一口,庾庆招呼道:“走,再往里看看。”
三人继续飞身前行,没多远,果然又见一口,一路下去,陆陆续续又发现了五口,才算是到了头,总共七口,款式近乎类似。
站在最后一口水池前,南竹跺脚怪叫,“糟糕,霍浪怎么没说有七口,这哪口才是,乱泡不会出事吧?”
庾庆盯着眼前的池子皱眉一阵,忽然转身飞掠而回,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立马也跟着去了。
两人也不知庾庆在搞什么,只见庾庆在七口池子来回奔波几趟后,最终停在了进来的第二口上,指着说道:“天道以九制,地道以八制,人道以六制,你们看这圈口,虽然都有不规则的棱凸,但只有这口有六瓣,天泉和地泉都吻合上了没错,这个应该也不会有错。”
南竹不解道:“这里为什么要弄七口?”
这也是以前经验带来的误区,早知道有这回事,肯定早就让霍浪帮忙打听清楚了。
庾庆:“不知道,这样设置肯定有这样设置的原因,云鲲随时可能会来,我们没时间慢慢拖,这口的可能性最大,我先下去试试。”
“还是我来吧。”南竹一把拦住了他。
“谁试都一样。”牧傲铁说着就往下跳。
结果南竹又出一手拽回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其实,其实,其实我身上的伤之前之所以迟迟不好,不是身体的原因,是我自己反复抠烂的。我没想到你们会因此跑来找人泉,我一直不敢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麻烦是我惹的,还是让我来试吧。”
当初师兄弟几个出了诸夭之境时,说好了的,不再冒险找人泉了,结果因为他的伤,搞的两位师弟又出山了,搞的事情无法回头了,他一直惶恐着,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如今总算是找了个机会说出口。
第一一三五章 龙少大气
他也很羞愧,把真相说出来后,就要直接往池子里跳,却同时被左右伸来的手给摁住了。
他左右看去,没从两位师弟脸上看到任何恼火之情,反倒看到了些许感动意味,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再左右细看,没错,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真透着感动。
庾庆和牧傲铁确实有点感动了,他们认为老七这家伙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为了以身犯险,好为两位师弟试错。
他们太清楚老七的为人了,退一万步说,换哪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反复抠烂自己的伤口,白白受那罪,除非脑子有病。
感动归感动,大男人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庾庆故作调侃道:“好好的抠烂自己的伤口,就为了去积庐山看病吃药?”
南竹愣了一下,旋即懂了,这两位师弟怕是误会了,当即坦白道:“也不是为了看病,是为了去看卜桑桑。”
“卜桑桑?”两位师弟异口同声。
紧接着牧傲铁又追问道:“什么意思?”
南竹忸怩道:“其实我跟卜桑桑早就好上了,也不能说是好上了,反正早就睡一块了。”
两位师弟迅速上下打量一下他的身材,满脸的不信。
庾庆挑眉道:“人家什么身份,长的也不赖,能看上你这死胖子?”
南竹一听就急了,“看上我怎么了?”
虽然不信,但庾庆已经听出了事情确实不正常,否则没必要扯到卜桑桑头上坏人家的清白,没好气道:“她怎么就看上你了,没时间跟你磨蹭,快说,怎么回事?”
“大荒原,不是银山河追杀我们么,卜桑桑不是给我们下了毒么,据她说那毒非同一般,她不是一直好奇我们的解毒药么。我一开始也是不想理她的,后来不是挟持了她和龙行云关在凤族那边的山洞里做人质么,她始终对解药念念不忘,我这人心软,经不住她的劝说,就给她看了看,她为了弄清药性,非要尝一尝,她和龙行云是人质,法力受制,结果那药效你们是知道的,她非要对我主动,我这人心软,也就从了她,谁知她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很执着,非要搞清药理不可,老是要找我试药…”
这都什么跟什么,庾庆和牧傲铁震惊了,这胖子那个时候就和卜桑桑搞上了?两人难以置信。
庾庆忽然想到什么,问牧傲铁,“你当时也在那看守人质的吧?”
牧傲铁想了想,嗯道:“我们一个守洞内,一个守洞外,轮流值守…”看向南竹,“你趁我守外面的时候?”
南竹很尴尬,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庾庆忽又道:“不对,龙行云摆明了喜欢卜桑桑,你们那样了,龙行云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可不符合他认知中的龙少。
南竹嘀咕道:“他都成人质了,修为都受制了,想让他晕过去还不简单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好家伙,两位师弟惊惊看着他,庾庆更是看了眼池水,自己都没想到,这紧要关头,他们居然有闲心讨论这事。
“你后来去积庐山找卜桑桑也没人拦你,为何要反复抠烂伤口?”牧傲铁还是觉得不对。
南竹这次忸怩着不吭声了。
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招了,还有什么事是需要遮掩的呢?庾庆眉头一挑,“钱?”忽又悚然一惊道:“你压根不是去看病,桃花居都快被你掏空了,那些钱呢?”
南竹一张老脸无处安放的样子,低头小声道:“咱是男人,人家跟你好了,你三不五时的总得有所表示吧?”
两位师弟齐齐瞪大了双眼,一个涨的脸红,一个涨的脖子粗,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的残酷,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那么多钱,总不能全表示掉了吧,剩下的钱呢?”一脸恼火的庾庆向他伸手索要状。
南竹缩了缩脖子,“人家毕竟是药屠的弟子,就那么点钱,其实也不多,压根不够用,我到哪剩去?”说着还伸长了脖子一副有理了的样子。
“去你妈的!”庾庆突然一脚踹了出去。
牧傲铁也愤怒地推了一把。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反应,同时将南竹给踹进了池中,反正总要有一个人冒险,这次果断成全了他。
哗啦,乳白色的水花四溅,掉入其中的南竹一阵扑腾才稳住,中间深,还得往边上爬。
庾庆和牧傲铁被气得在岸边来回转悠,之前还奇怪南竹断了条胳膊怎么恢复了,不是地泉的效应不行了么,敢情是这么回事,敢情桃花居一帮人缩衣节食的,就为了成全这孙子去向女人表大方,害他们为了找人泉又出山冒险。
两人此时真是连剁了他的心都有,偏偏这厮又有为同门冒险的态度,抢着下水试毒,于情于理都不能对这胖子过分了,把两人给憋屈的无法形容。
“琥珀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早说?”庾庆还是忍不住指着水里的南竹吼了出来。
南竹解下了腰上的葫芦等物,放在了岸上,又抹了把脸上的水,挺委屈的样子道:“等我到琥珀海,你们找仙府的事早都已经传开了,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你自己就把有仙府线索的事捅了出去,还怎么回头?再看你把事情周旋的差不多了,已经没了后顾之忧,这次只要发了财,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出去花…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确定了这里面有人泉,为何不试试?”
“我让你试试…”庾庆一脚朝他脑袋跺了过去。
早就带了小心的南竹赶紧缩身一躲,缩进了水里。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钻,人宛若消失了一般。
“狗东西,为了女人坑害所有人,没见过你这么畜生的人……”
庾庆对着水池好一顿骂骂咧咧,牧傲铁则全程黑着一张脸。
骂着骂着,骂了很久,还不见人出来,只有一开始见水底下似乎鼓涌起了一阵水花,后面就没了动静。
起先以为南竹是躲着避祸,久了后,岸上两个都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南胖子,我告诉你,别想用这套来糊弄过去,有本事永远别出来…”
庾庆刚诈唬了一句,便怔住了,只见乳白色的池水下,似乎冒出了一团黑,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南胖子。”
“老七。”
“算你狠,这事算过去了,不让你还钱了,出来。”
一步步服软的庾庆连这句话都出来了,还是不见南竹出来,顿时有点慌了,刚和牧傲铁惊慌对视上,忽听哗啦一声,南竹的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开始往岸边扑棱。
庾庆一见就怒了,发现这死胖子果然跟他来这套,刚想怒斥,却发现南竹身上晕出了一层黑水,皮肉变得粉嫩红扑扑的,不时咳嗽着呛出水来,待其趴到岸边大喘气后,立刻走了过去蹲身问道:“怎么回事?”
气喘匀的南竹直摇头,“水里有一股扽力拉住了,差点淹死我。”身形扑起,双臂撑岸想爬上去,结果胳膊一软,又跌了回去,愣了一下,旋即大呼小叫道:“老十五,老七,我修为没了,我修为没了,好像是刚才给我吸走了。”
正说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是向兰萱,趁着外面没事,过来看看里面几人的状况,一进来就看到听到了这情况。
蹲在岸边的庾庆赶紧伸手拉住了南竹的胳膊,牧傲铁迅速拉了他另一条胳膊,两人同时施法检查,最终发现南竹没说谎,修为确实没了,一点修为的感觉都没有,但是身体好像又没任何异常。
向兰萱也插手摁在了他头上施法检查,旋即问了句,“已经变成正常人了吗?”
此话一出,师兄弟三人一怔,南竹忽牙一咬,甩开他们的拉扯,转身把后颈露给了他们,“剖开看看。”
不等其他人反应,向兰萱指尖如刀,直接划开了他后颈皮肉,施法迫开血肉一看,白骨森森,那金骨确实消失不见了。为了确定,向兰萱又把伤口一路拉长到了南竹的脊椎上,痛的南竹哇哇怪叫,血滴池水。
一路的白骨,金色骨骼彻底不见了,向兰萱收手叹道:“看来这就是人泉没错了,果然神奇。”滑入水里的南竹怪叫道:“向大行走,不用下这么狠的手吧。”
庾庆却喊了声,“别动老七。”
“嗯?”南竹怔住,背对着问道:“怎么了?”
没人回应,庾庆指着他后背刚划开了又泡进了水里的口子,只见那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那一尺来长的伤口便消失了,完全恢复如初了。
几人面面相觑,南竹也感觉到了异常,伸手摸了下后颈脖子,忍不住咦了声,“好了,不痛了。”
向兰萱问:“南胖子,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南竹转过身来,晃了晃脖子和双臂,仔细感受了下,“除了修为没了,身体感觉还挺舒服的,并无任何不适,就之前修为被抽离的时候感觉痛苦,现在倒是神清气爽的。”
向兰萱默了下,又起身了,对庾庆道:“我去外面看着,你自己决定吧。”
说罢转身就走了。
庾庆目送后,回头问道:“南胖子,确定没事?”
南竹翻了个白眼,“这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想想也是,看来传说确实无误,庾庆顿没了什么犹豫,追寻了这么久的结果,如今结果就在眼前,还挺激动,当即摘了佩剑等物,直接探脚滑入了池水中。
牧傲铁也有样学样,师兄弟三个都下了水。
又稍泡了阵后,南竹问:“我为什么还没瘦下来,得泡多久才算好?”
在他看来,变成正常人,那自己可不就得瘦下来。
庾庆:“我哪知道,我们…”忽脖子一梗,脸涨的通红,想挣扎却无法动弹的样子,眼神中还有点惊慌闪烁,嘴巴想发声都动不了。
边上的牧傲铁如出一辙,水里如同蕴含着什么强大魔力,令他们无法动弹,并将他们拽入了水中。
两人此时已经感受到了南竹所说的痛苦,那种修为从身体里强行抽离的滋味,还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所有泡水的毛细孔钻入的滋味,在体内冲刷流转,洗精伐髓的感觉很强烈,带来的痛苦亦难以形容。
浑浊的黑污一阵阵从他们体表排出。
南竹见状也没有干扰,毕竟是经历过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到两人恢复了动弹能力后,同样是呛着水浮出水面爬向岸边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来,为了检查效果,两人又让南竹割开了他们后颈皮肉查看,结果确实恢复正常了。
三人正商量要泡多久时,又一条人影闪来,落在了他们身边,是安邑。
三人有点意外,不知她跑来干什么,不等他们开口问,安邑已怯生生开口道:“这就是人泉?”
南竹开玩笑道:“你不会也想泡吧?”
谁知安邑给出了一个让他们三人目瞪口呆的答案,“是。”
静了会儿,庾庆的目光落在了她那捂着眼罩的眼睛上,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提醒道:“你应该也听说了,应该也知道所谓的变成正常人意味着什么,代价是一身的修为化为泡沫。”
安邑将脸上扣住的眼罩拉了上去,露出了一只没有眼珠,连眼皮都没有的空洞洞眼睛,看着确实有些狰狞恐怖,这算是她的回答。
庾庆苦笑,“为了好看,值得吗?”
安邑慢慢将眼罩捂了回去,轻声道:“我是女人。”
继而又补了句,“据说修为还能重新开始,你们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都这样说了,师兄弟三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也泡进了水里,之后被魔力拉入水中的情形跟他们如出一辙。
再从水中爬出,咳嗽着喘匀气息后,她第一件事情便是摘下眼罩,空洞的眼睛真的恢复了,一双明眸生辉,四处张望的她喜极而泣。
“啧啧,还挺漂亮的。”南竹真心赞美一声。
其他人也不得不承认恢复了正常容貌的安邑,姿色确实不俗,算得上是少有的美人,难怪渴望恢复。
很快,外面又有人蹿来,是龙行云。
他本就是迟迟不见庾庆他们出去,进来查看情况的,有些观念他也是根深蒂固的,紧跟狗探花就没错。
看了看泡在水里的四人,他又往尽头方向飞掠而去,将七口水池都陆续看了遍后,又飞落了回来,问道:“你们泡这里干嘛?”
庾庆:“人都在这里了,还能干嘛,自然是泡人泉。”
“这是人泉?”龙行云诧异,前后看了看后,不屑道:“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说着蹲下用手碰了碰池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庾庆等人目瞪口呆行为,哗啦,竟毫无征兆地直接跳入了池水中。
其他人集体傻眼了,这二货在干什么?难道本就想变成人?
泡进水里发现毫无异常感觉,龙行云越发放心了,问:“这七口哪口是人泉?”
“……”另四人傻子一般看着他。
渐渐的,龙行云从他们的反应上意识到了不对,然已经晚了,突然就不能动了,并当场现出了原形,是一条鳞甲晶白的蟒蛟,在水里翻滚了一下便见其鳞甲纷纷脱落,然后沉入了水中,继而有黑污泛起。
靠在岸边泡着的四人面面相觑。
后来,龙行云又从水里冒了出来,咳嗽着靠岸,他是光着身子的,整个人趴在岸边陷入了呆傻。
现场死一般寂静。
后来又来一人打破了平静,是青牙,他也是想进来看看里面到底在干什么的。
看了眼泡水的五人,他也飞掠去了里面查看,溜了一圈回来,落在了岸边问道:“探花郎,怎么有七口池子,哪口是人泉?”
庾庆叹道:“我们泡的这口就是,你不会也想泡一泡吧?”
青牙略怔,扫了几人一眼,看到龙行云也泡在水中,顿嗤了声,“少来这套,我说你心心念的往这里跑,是不是这七口泉各有什么名堂,你们泡的这口是不是有什么好处?”
南竹哎哟喂道:“青爷,您别闹了,这就是人泉,不信你问龙少。”
慢慢转过身的龙行云,尽量淡定地背靠池壁,“青牙,别听他们的,没好处我能下来?”
“……”庾庆四人齐刷刷看向他,惊呆了。
“龙少大气!”青牙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咧开没牙的嘴乐呵,“就知道这几个家伙鬼鬼祟祟的是想独吞好处,人泉他们能往里泡才怪了。”顺手摘下斩草刀,然后就哗啦跳入了水中。
第一一三六章 遮羞衣
此情此景,真正是把庾庆四人给看呆了,都没想到一个人泉会有这么多不同的闯入方式。
入水,拨水,没发现任何异常的青牙,还挺自得其乐的,问道:“龙少,这水泡了有什么好处?”
龙行云缓缓闭上了双眼,脑袋后仰,枕在了岸边,不吭声了,此心依然惆怅。
青牙愣了愣,再看庾庆等人,发现几个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是看怪物一般,当即双手捧了乳白色的池水,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相信自己基本的判断能力,这池水若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不说狗探花几个不可能全部跑下来泡着,起码龙行云是不可能的,人泉?怎么可能?
“那个…”南竹干咽了咽口水,“青爷,你若是没有了修为,在海市上船下船都要小心扶着求平稳的话,你还能当海市地头蛇的头吗?他们能服你吗?”
青牙不答反问,“你们泡这里究竟要…”话没说完,整个人便僵住了。
他眼神中有惊恐,然后被一股大家都熟悉的魔力给拽了水中,紧接着水面翻起一个毛绒绒的大家伙,是一只袋鼠般大的青毛老鼠,绒毛随着滚动纷纷脱落,继而连同躯体一起跟着沉入水下,咕嘟冒出几个泡便彻底没了动静。
有的是一股股涌出的黑污,黑污很快又被一股吸力沉底,倒是有一颗花生冒了出来,在水面晃晃悠悠飘着。
庾庆几个面面相觑。
龙行云后枕的脑袋起来,也看了眼。
南竹忍不住问道:“龙少跟青爷有仇?”
龙行云:“没仇。”
南竹惊疑道:“那你为何要拉青爷下水?”
龙行云:“我干了蠢事我认了,事后还轮不到他一个地头蛇来笑话我。”话毕又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事后会笑话你了?不过几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拉个垫背的。
这人心一时之险恶,令几人很是唏嘘。
外面一只鸟飞了进来,是三足乌小青,落在了池畔歪头看着他们。
南竹问她,“你不会也想下来泡吧?”
小青终于当着外人的面吐出了人声,“不想,人泉对我们青乌一族也没用。”
被云鲲捅破了老底,她也没了太多顾忌。
声音清脆好听,安邑和龙行云好奇打量,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小青开口。
庾庆问:“你知不知道这人泉要泡多久才算好?”
小青摇头,“不知道。”
现场又陷入了安静,不时看向龙行云的眼神居多,不多时,水面哗啦,被他坑的青牙破水而出,同样光着身子,咳嗽着,慌不迭地爬到了池边抱岸大喘气。
缓过来后,立马朝龙行云吼道:“龙行云,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何害我?”
龙行云不屑道:“你一身修为没了,再啰嗦,信不信我弄死你?”
“大家修为都没了,谁怕谁!”青牙怒吼着破水闯去,那愤怒无比的样子似乎想活撕了对方。
龙行云淡定的很,“我修为是没了,但我还有黄须雄黄叔。”
哗啦啦破水闯过去的动静骤然停止,青牙停下了,怒视了他良久。
庾庆和南竹相视一笑,发现不愧是久混江湖的地头蛇,那叫一个识相,这个时候还能迅速知利弊的冷静下来,确实是个人物。
突然,青牙扭头朝庾庆打出一片水花,指着庾庆怒骂道:“狗探花,老子就知道跟着你绝没有好下场!”
“嘿嘿。”庾庆乐了,这是柿子挑软的捏吗?
恰好,南竹也是个喜欢捏软柿子的,挺了胸膛接话道:“青牙,我们四个就算没有黄须雄,现在也能把你摁水里弄死,你再嚎个试试看!”
没别的意思,就现场人多而已,套用青牙刚才那句话,大家都没了修为,谁怕谁。
指着他们的青牙气抖冷,哗哗蹚水靠岸,光着屁股爬上了岸想走人,谁知下一刻又跳回了水中,因为身上光溜溜的没衣裳,这样晃悠出去没脸看,何况还有女人,转身又到水里摸了摸,哪还有衣裳的影子。
他之前身上的衣裳已经在现形后沉底了,到深处去摸池底他又不敢,目光一圈寻摸,刚才好像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找人借件衣裳怕是借不到,狗探花三个光棍是一伙的死党,那女的不可能脱衣服给他,龙行云不说已经得罪了,人家也光着屁股,没衣服可给。
光溜溜,只好跟其他人一样泡在水里。
不过目光倒是发现了浮在水面的那颗花生,似看到了唯一的安慰,哗啦游去,好在游泳的技能还没消失,很快被他抓到了手,又游回了岸边,靠在岸边看着手里的花生,捧在手心里当颗宝一般,忽有泪珠潸然滚落脸颊,怔怔哽咽了一声,“就知道跟着狗探花没好下场的…”
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就想不明白了,狗探花他们和龙行云为什么会跑来泡人泉,发现自己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都白瞎了,栽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居然能被龙行云这种蠢货给骗了。
不多时,又有人闪来,落在了他们身边,是文曲,也是来看里面情况的。
看到一伙人坐在水池里靠岸享受,他诧异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南竹跟他熟,呵呵道:“泡人泉,文老,你那双胳膊,要不要也下来泡泡,能长出来的。”抬手指了下安邑,“她一只眼睛是瞎的,已经长出来了。”
文曲打量了一眼安邑,之前没太在意这女人,只知一直蒙了个眼罩,也没见过她瞎眼的样子,不知道胖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还是怀疑是假的,不屑道:“南胖子,少跟老夫耍滑头,是人泉的话,那两只小妖能下去泡?”指了指龙行云和青牙。
捧着花生的青牙抬眼,眼巴巴看着他,泪光犹闪,泪未干,无言以对。
话毕的文曲不等回答,便飞入了里面,将七口水塘都查看过后,方飞了回来问道:“哪口是人泉?”
南竹叹道:“文老,我能骗你?这口真的就是人泉。”
文曲:“少来这套!都给我老实交代,你们眼前泡的这口有什么好处?”
话还没落,又闪来一人,正是黄须雄,外面个顶个的,难有人能忍住不来开开眼界。
见到龙行云也泡在池子里,他有些意外,快步到其跟前,问道:“阁主,没事吧?”
龙行云很沉默,他在想一个问题,他如今一个修为全无的人,还配当赤兰阁阁主吗?
见他不吭声,黄须雄意识到不对,伸手就要捞他出来查看。
龙行云立惊醒道:“不要碰我,我身上有水,黄叔,这是人泉,我…我修为没了。”
他坑青牙没问题,不可能坑自己人,他也确实不知道身上的池水碰到后会不会有问题。
此话却把青牙听了个牙痒痒,死死盯着龙行云,恨得直磨牙,不过又怔住了,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口整齐的牙齿,被打掉的牙又回来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这是惊还是喜。
“什么?”黄须雄大吃一惊,迅速伸指戳在了龙行云身上水干了的肩头,施法查探一番后,惊的起身后连连后退了几步,旋即朝众人怒喝道:“谁干的?”
本能地盯向了庾庆,在场一伙人,在他看来,也就庾庆嫌疑最大了。
庾庆顿有些气乐了,干嘛有的没的都朝他身上来,真是见鬼了,好在身边有个话痨。
南竹:“嗳嗳嗳,瞎瞅什么呢,跟我们可没关系,看在乌乌的面子上,我们那是拼命拦着不让他下水,可怎么拦都拦不住,他自己非要往里蹦,生怕我们独吞了什么好处似的,你不信问问你们大少爷自己。”
黄须雄又迅速蹲龙行云身边问道:“阁主,谁害的你?”
龙行云略低头,最终闷声道:“黄叔,跟别人无关,是我自己没想清楚,误闯了下来。”
黄须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才一会儿没盯着,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让自己怎么向老主人的在天之灵交代?
“没人害你家大少,这里唯一被人害的是他青牙。”南竹指了泪痕犹在的青牙,帮忙说了句公道话,“那是被你家大少给硬生生骗下来的。青爷,你好歹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分不清好赖人呐,我们好心劝阻你的反倒被你当了恶人,你自己摸摸良心。”
青牙闭目,还是无言以对。
惊疑不定的文曲伸了脚,踩在了南竹肩头。
南竹回头看,“文老,你踩我干嘛?”旋即感受到了对方的施法查探,才又叹道:“没骗你吧,我才是真正的好人。”
文曲缩脚后心有余悸,一大把年纪刚才还真差点被两个小妖误导了,差点步了青牙的后尘,忍不住对南竹后脑勺轻踹了一下,“那你刚才还让我下去泡一泡?”
南竹:“这不是想让你胳膊长出来么。”
“算了,我看这人泉也影响不了你们的年纪,我这把年纪没了修为,走路都费劲,跟你们年轻人不能比。一身修为在,有没有胳膊也不影响我解手提裤子,大敌尚在呀。”
“黄叔,给件衣裳吧。”那边的龙行云出声。
黄须雄往水里瞅了眼便懂了,当即脱下了外套给他,龙行云穿上就爬了起来,被黄须雄带了出去。
“我们应该也差不多了吧,走吧。”庾庆招呼一声,起身爬上了岸,牧傲铁和安邑陆续跟上了,唯独南竹还在水里。
要走的几人回头看去,牧傲铁道:“老七,走了。”
南竹低头看着自己肚子,喃喃道:“不是会变成正常人吗?为什么我还没瘦下来?”
他之所以跑到琥珀海后也不说出自己抠烂伤口的真相,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希望自己有个好身材,想必卜桑桑也会真心喜欢吧。
“你不胖不正常,胖才正常。”文曲嘲讽了一句,肩膀一晃,一股无形之力直接把南竹从水池子里拔了出来。
见几人没了修为下高高的台坡很困难,他干脆施法卷了几人一起飞出去。
一伙人都走了,却独独剩了一个没衣服穿的青牙坐在水里没人管。
他体会到了人缘丧尽的感觉,又怕被独自遗落在此,转头看了看这奇幻空间,赶紧光着身子爬了出来,下高高的台坡也成了问题,那口斩草刀他舍不得放弃,拿起时却再也不复轻飘,沉重吃力到几乎抱不起来,不适应之下连人带刀滚落了下去。
再爬起时,身上好多地方已经蹭破了皮,出了血,跟在人泉中不一样,伤口并没有愈合迹象,他抱着刀一瘸一拐往外快走,满心凄凉,又怕赶不上外面一群人被扔下,走快了又摔一跤。
再爬起快走时,一条人影闪来,落在了他跟前,是冥僧,手里还拿了套从死人身上剥下的衣裳。
羞涩的青牙用刀挡住了下体要点,欢喜道:“大师。”
冥僧将手上衣服递给他,“探花郎说你没衣服穿。”
青牙一愣,没想到想念着他的居然会是那个狗探花,伸手拿了衣服后,还是低头喃喃了一句,“就知道跟着狗探花没好事的…”
转过了身,手中刀咣当倒地,背对着穿衣服。
冥僧对他的光屁股没兴趣,闪身飞进了里面深处查看了一趟才出来,顺手把穿上了衣服的青牙给提溜了出去。
一伙人都出来后,向兰萱飞到了巨鲲的脑袋正上方,突然拼尽全部修为一掌轰了下去。
轰!天地震动般的动静,血肉横飞,轰破了巨鲲的天灵盖。
没办法,就是要屠杀这只鲲,不让这只鲲落,怎么吸引云鲲来查看?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爆开的无数血肉一落地,顿化作无数彩色的星光点点,迅速向着鲲的天灵盖伤口云集而去,待到彩色光芒消失后,巨鲲的天灵盖又恢复如初了,不见任何伤痕。
“怎么回事?”难以置信的向兰萱看向迅速聚来查看的众人。
庾庆道:“再试试?”
向兰萱微微点头,挥手示意众人让开时,站在牧傲铁肩头的小青突然发出人声,“我好像听人说过,鲲是实与幻之间的结合,是非同一般的灵物,始于混沌,能穿越虚空,寻常杀戮之法是杀不死它的。”
乍听它发出人言的,都错愕看去,惊奇难免。
庾庆立问:“那什么方法可以杀死它?”
小青:“不知道。”
第一一三七章 他忍不住了
不知道那就只有想办法试试,于是向兰萱又在巨鲲各处可能致命的地方连连痛下杀手,结果都是一样的,也很神奇,不管造成多大的损伤,巨鲲的伤势都能迅速自动恢复如初。
没了办法,总不能为了想办法杀死这只巨鲲一直耗在这里。
向兰萱拉了庾庆到一旁说话,问他,“怎么办?”
拉自己问这个,庾庆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只要人没事,只要人能安全离开巨灵府,该放弃的只能放弃。”
所谓的放弃,指的是那根簪子。
确实没办法,之前谁也没想到这只鲲会杀不死,鲲不死,就无法惊动云鲲来查看。还有就是眼前,杀不死鲲的话,谁能拔走簪子?巨鲲的攻击力非同小可,别说她向兰萱,连文曲都差点丢了小命,盛怒之下的巨鲲无人能挡。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向兰萱要说的也正是簪子的舍弃问题,趁这机会,她问道:“那簪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想不关心都难,之前不知道巨鲲杀不死,现在知道了,而那簪子连杀不死的巨鲲都能定住,可见有多非同小可。
同时有点后怕,若早知道巨鲲杀不死,他们还真未必敢直接跑来用这簪子做尝试,因不知道有没有用。
庾庆略怔,这次没有瞒她,“九尾狐的法宝,名叫定魂簪。”
眼前人家竭诚帮他的忙不说,如今师兄弟三个修为全无,在这巨灵府弱小的跟蚂蚁一样,还需人家继续帮忙。
“定魂簪…”向兰萱嘀咕一声,记下了这法宝名字,也忍不住对庾庆挑了下眉,那意思,终于肯说实话了,骗她这么久。
一旦做出了放弃的决定,一伙人立刻走人,怕云鲲不知道是他们干的好事,还特意用天翼令释放出光鸟在这一带多兜了几个圈。
一行一路低调赶至了一窝三仙堡人员的藏身地点,盖因安邑和苏秋子不想轻易放弃自己弟兄,庾庆也不想轻易负了那些一路真心跟随自己的人,只要条件允许,能带出去的话,就一起带走。
殊不知就因为这个举动,在未来的将来,这些人都成了他的铁杆班底,与他一起经历那波澜壮阔的风云。
当然,青牙也不想放弃自己带来的弟兄。
藏身地不是一般的隐蔽,说白了就是深藏在了地下,躲了这么久一直不敢外出透气,见到庾庆他们真的找来了,尤其是知道要带他们一起离开后,真把他们给感动的不行。
毕竟躲了这么久,他们都差点绝望了,一直怀疑两个可能,要么庾庆等人被那个什么云鲲上仙解决了,要么就是把他们给当成了弃子,当知道宁愿多点累赘和风险,也没有放弃他们时,他们的动容可想而知。
这第一个藏身地点暂时由文曲坐镇,南竹等大部人都被留在了这,苏秋子、青牙和阿琅大姑则一起赶去其它地点找躲藏的人员去了,他们也是清楚其他人员分布地点的人。
这个时候又体现出了有霍浪那个卧底的好处,多个藏身点的人马中,有多少出了叛徒出卖,或有多少在搜查时被翻了出来,庾庆这边大概都掌握着,所以只需把剩下的人给找回来便可。
而庾庆本人则和向兰萱、冥僧偷偷接近了出口一带,观察那边的情况,之所以带上庾庆这么个没修为的“废物”,一是庾庆主动要求,二是为了便于联系大头,大头还是比较偏心庾庆的,这次只听庾庆的。
也是庾庆耍的小花招,不是他不信任向兰萱和冥僧,而是他们师兄弟已经修为全无,很容易被抛弃,想多掌握点情况,也可以说是想多点安全感。
许多事情瞒着别人或瞒着向兰萱,也有这求生方面的原因,只要自己还有价值,还有别人想知道的,就不容易死。
仙府大门的巨大石柱上,木屋内出来的云鲲闻讯后一脸震动。
巨鲲陨落消息传回的速度,虽没庾庆等人驾驭天翼令过来的速度快,但终究还是传来了,云鲲满脸的难以置信,那只鲲的强大是远超许多人想象的,若无那根神鞭,他压根没有任何降服的可能,那些人怎么可能做到。
回过神后,他问道:“大鱼死了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连他都杀不死那只鲲。
被普惹领来的一个报信人,有些紧张道:“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死,看似还挺完好的,但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云鲲:“腹内进去看过没有,还有没有光亮?”
报信人道:“有有有,进去看过了,腹内的奇幻光彩还在。”
“那就没死…”云鲲嘀咕着摸了摸八字须,一脸的奇怪狐疑,“没死就更不可能轻易被制住,这是怎么回事?”继而又正色问道:“确定看到是一只光鸟里的人干的?”
报信人连连点头,“确定,不止小的一个看到了,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一只发着白光的鸟的影子,包裹着十几个人的样子。”
“那就是他们没错了。”云鲲缓缓点头之余,还是有些不解,“他们折腾大鱼干嘛?大鱼身上也没什么好处,难道是冲人泉去的?”
露个眼在柱子上的普惹道:“人泉对应星辰之力,会根据时辰挪位变化,并无固定位置,七口泉,他们分的清哪口是人泉吗?”
云鲲:“那狗探花知道的事情不少,这事难得住别人,难不住他,否则不可能轻易制服大鱼。普惹,你在此镇守,本座亲自去看看。”
“是。”普惹立刻退开了拱手领命。
说走就走,云鲲卷了那报信人,瞬间远去。
目送人影消失在天际后,普惹又回头看了眼木屋窗口内的梨花,她其实很反感这女人,因为是跟柯密一伙的,奈何人家现在成了娘娘,她只能勉强自己欠了欠身行礼,然后飞身去了另一根柱子上亲自守着。
梨花目光闪烁,她也听到了刚才的谈话,连那条巨鲲都能制住,发现那些人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有敢于斗争的气势,她也不知道自己投靠了这边是好是坏。
心里有些没底,想找柯密问问意见,遂遣了侍女去召唤,结果柯密没来,反倒是霍浪来了。
霍浪告知,柯密外出清剿漏网之鱼还没回来,他一番扯聊,趁机打探了点消息……
空中急速飞行的云鲲冲入一片云团后突然停下了,目光闪烁不止,被他挟带来的那个报信人弱弱看着他,不知道这位上仙何故踌躇。
云鲲忽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那条大鱼?”
报信人惊疑道:“小的不知。”
看着眼前的迷茫雾气,云鲲徐徐道:“曾经有只狐狸告诉我,一旦发现自己失去了主动,且有被人牵着走的迹象就得小心了…”
报信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云鲲若有所思了好一阵后,吩咐道:“不可能无缘无故落下,你回去,召集就近的人,好好将那条大鱼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一下。”
“是。”报信人刚拱手领命,便被云鲲顺手扔下了云端。
而云鲲自己则从云团的另一头飞了出去,急速返回,不过却没回到仙府大门口,稍有偏移,茫茫大海出现在下方后,他一个闪身直接遁入了海里……
“南胖子,往外跑什么呢?”
负责镇守的文曲注意到往藏身洞外溜达的南竹后,嚷了声,引得其他人纷纷回头看去。
南竹回头回了句,“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情况。”
文曲乐呵了,“你现在除了一坨肉还有什么?爬个坡都爬不动了,轮得到你去放风?安心呆着,外面有人放风。”
此话惹来不少窃笑声。
南竹却唉声叹气道:“没办法,我就是个操心的命,不去看看不放心,我洞口转转就回。”向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不用管他。
门口逛逛也没什么事,大家也没必要限制他的自由,文曲懒得再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胖子,你别又跑去烧火烤东西吃。”
被人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对有些事却是记忆犹新。
“放心,不会了,我现在不饿。”
扔下话的南竹不一会儿便爬出了藏身的洞口。
说是只在洞口逛逛的他,一出来便贼溜溜四处张望,然后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可能藏人的地点钻,一路东张西望到处看找。
爬了几个坡后,一个不小心,拉断了一根树枝,哗啦啦滚了下去,摔了个哎哟哟怪叫。
好不容易呲牙咧嘴爬起后,陆续有两个人影闪落在了他的身边扶了他,一稍高,一稍矮,后者问道:“南先生,你这是,你没事吧?”
两人正是负责这个方向放风的人,也是三仙堡之前藏身在此的人。
南竹一见他们便乐开了花,他就是冲他们来的,忙摆手道:“没事没事。”
一脸笑眯眯打量二人的样子。
二人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稍高者道:“那先生请自便,我等继续放风去了。”
“唉,不急。”南竹抬手请住二人,又笑眯眯问道:“二位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后的打算?”
打算?二人面面相觑,稍矮者道:“事到如今,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南竹指了指他鼻子,佯怪道:“你也太没出息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该考虑的还是要考虑的嘛。”
两人不解,不过都听出了话里有话。
稍矮者探问道:“南先生可是有什么教导?”
南竹勾了勾手,示意二人附耳过来后,低声道:“这地方,对外界来说到处是极为罕见的奇珍异宝般的灵草,随便薅一点出去都发财了,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场,你们说呢?”
马上要走了,他忍不住了。
这么一说的话,确实让那两人有些心动。
稍高者,“现在?”
南竹:“不然呢?时间宝贵的很,等探花郎他们回来了,立马就要出发了,可没时间给我们折腾。”
他很清楚,计划中是要趁云鲲离开闯关,所以窗口期很短,得抢时间。
稍矮者,“不合适吧?我们正当值。”
南竹拍了拍他心口,让他把心放肚子里的样子,“不多搞,就搞一点点,很快的,能出什么事,放心,万事有我兜着。”
见他作保,二人相视一阵后皆点了点头,不过还算是谨慎,不敢放弃职责,稍矮者对同伴道:“你继续盯着,我陪南先生快快走一趟。”
对此,南竹也没反对,于是一人回了哨点继续放风,另一个陪了南竹去采灵草。
第一一三八章 出事了
“五六七八九,九头紫,是九个头,天呐,外面三头紫就是好东西了。”
“缺月莲,咦,挂了莲蓬,哇,原来这缺月莲真的能长出莲子来,发财了发财了发大财了。”
编了草绳,身上挂了一堆灵草的南竹,仍不嫌多,跪在一座崖石下刨土,挖一株长在阴暗处的灵草,边挖边兴奋哇哇个不停,最后把身上的累赘解下,扔在了一旁。
不一会儿,稍矮者闪身落在了一旁,也扔下了一堆灵草,告知道:“南先生,这周围应该都找的差不多了。”
趴在石头下挖的南竹嗡声道:“那你再转远点看看。”
稍矮者:“差不多就行了吧,回头找不到咱们,还以为我们出事了,跑远了也容易撞上危险。”
南竹:“那就不跑远了,你去对面山背再搜罗一下,时间不多了,多搞一株是一株。”
不是他愿意贪财,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相对于其他人,没那么多外貌优势,加之又没多大能力,美人凭什么垂青自己,全凭嘴皮子不成?
好吧,稍矮者也想多发点财,“南先生,你出来,我来挖。”
南竹扭转屁股,从石头下面冒出头来,“不用管我,我在这等伱,你放开手脚多搞一株是一株。”
“好,那你小心点。”稍矮者听了南竹的,扔下话就闪身去了。
一番起起落落,翻山越岭,到了对面大山的山背,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四处搜寻打量,不一会儿便相中了一只滴露灵芝,赶紧闪去摘取。
不得不说,还真是来对了地方,这山背没一会儿他就采了十几株稀罕物,每一株都足以让他暗暗狂喜。
一不小心就上头了,上头后警惕性就低了,待他听到熟悉的扇翅声,已经来不及跑了,迅速闪身躲进了一处草丛里的大石下面,透过草丛警惕着外面。
还好躲的快,视线中,数十只飞翅四脚蛇载着人穿林兜兜转转的巡弋,光从他头顶上就掠过了好几次,他大气都不敢乱喘,直到动静彻底消失了,才松了口气。
转瞬,他又悚然一惊,想到了南胖子,知道南胖子的修为废了,一旦遭遇这搜寻,怕是够呛。
他赶紧钻了出来,也顾不上了那堆灵草,迅速溜到了山顶上窥探,不看还好,一看则头皮发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发现那些巡弋的搜查人马正好冲南竹所在的方向去了,顿暗暗叫苦。
他赶紧在林中躲躲闪闪下山,朝南竹那边摸了过去。
“小宝贝,快出来。”
费力挖出灵草的南竹从崖石下钻出,抱着又搂又亲的,十分欢喜。
不过也没有太过眷恋,他还急着赶时间多搞几株,放置在了成堆的灵草上,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张望寻找起来。
走着走着,好像听到了异常动静,抬头一看,刚好看到从山崖上飞过的、从他头顶上掠过的飞翅四脚蛇。
我去,南竹惊了个肝颤,下意识施法蹦向山坡下的林子里躲藏,这身形一起,才意识到习惯性动作会害死个人,才想起自己修为没了。
他整个人活生生跳坡自尽的感觉,一声声“唉哟”的囫囵滚了下去。
摔了个七荤八素、鼻青脸肿要爬起逃命时,又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他躺地上定神一看,已被五六个人围了,一看就知道是云鲲的人马,顿暗暗叫苦,悔不该偷跑出来发财。
“这胖子有点不对劲,他刚才好像是滚下来的。”
“咦,是个没修为的废物。”
“就他一个人不成?”
“胖子,还有没有同伙?”
这方面,南竹嘴还是硬的,死不肯招,咬死就自己一人,下场可想而知,首先一顿胖揍免不了,当场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远处躲藏的稍矮者看到了,但他势单力薄,不敢妄动。
“走,四处搜搜,看还有没有同伙。”
一声哨呼,一群飞翅四脚蛇再次四处钻山搜林。
南竹则被几只飞翅四脚蛇载了腾空而去,亲眼目睹稍矮者不得不远遁,也只能是绕个大圈回去报信,直接穿过搜索区域有点危险。
至于两人采的那堆什么灵草,大概也只能是留在原地腐朽了,白忙一场。
藏身点的人们,很快被搜查动静给惊动了,也早有准备,迅速封了洞口潜藏。
目前这里已经汇集了其它几个藏身点的人马。“南胖子还没回来,你们看到他没有?”
牧傲铁肯定是要关心南竹的,问几个刚躲回来的放风人员。
大部分都摇头,其中一个支支吾吾的神态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安邑见是自己弟兄,当即追问:“怎么回事?”
正是那个稍高者,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了南竹要抓紧时间发财找灵草的事。
牧傲铁有些牙疼,一听就知道是真的,这太符合南胖子的作风了,自己怎么就让他跑出去了呢?
安邑当即安慰道:“应该没事的,老潘还是挺机警的,发现不对,带着南竹先生躲一躲还是没问题的,外面风头一过去,应该就回来了。”
牧傲铁现在就想出去找,然外面到处是搜查的阵势,跑出去就坑了大家,不忍也得先忍着。
好不容易等到风头过去了,这里还没打开洞口,反倒是外面有人打开了,是那个稍矮者等到搜查人员走了回来报信了,一见大家伙便是兜头一句,“不好,出事了……”
南竹被抓的事发经过噼里啪啦讲了出来。
“糊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着瞎胡闹!”安邑第一个训斥稍矮者,后者只能低头认了,扛责任的南竹被抓了,他不认怎么办?
牧傲铁则问:“有没有看到被抓去了哪?”
一旁的文曲哼了声,“还能被抓去哪,这里离仙府大门出口又不是很远,那边的例行巡查,抓到了人肯定是带回去。”
稍矮者忙点头道:“文老说的没错,就是往出口方向去了。”
文曲乐呵呵道:“敢打云鲲的,南胖子是第一个,那一耳光,嘿,又是跪又是耳光的,好家伙,南胖子落在了云鲲手上,怕是要把云鲲给高兴坏了。”
牧傲铁立刻招呼人手,“来几个人,跟我走一趟…”
文曲摇头:“别瞎忙了,人带走了那么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送到了海边的云鲲老巢,我去了撞上云鲲也是找死,你走一趟能干什么?你去了只能是添乱,无非是多几个落网的,为今之计,只能是等探花郎他们回来,看看他们能带回什么消息,他们在那边应该有耳目,行事起来应该比我们有分寸。”
安邑连连点头附和,“牧先生,文老言之有理,还是等探花郎他们回来再做决断吧。”
旁听的龙行云忽然出声道:“现在的问题是,那胖子会不会把我们的藏身地点给招出来。”
牧傲铁冷眼扫向他,笃定道:“放心,他不会的。”
海边,确定了情况,放飞了传讯的大头后,霍浪又再次溜达着观察起了这一带的大大小小动静,庾庆那边跟这边的联系骤然短促频繁了起来,明显是要掌握巨细情况好做什么决策。
从传讯时间上他已经能判断出,探花郎他们已经摸到了附近,结合云鲲离开的情况,他已猜到了可能是调虎离山。
刚溜达了一会儿,看到几只从天而降的飞翅四脚蛇往关押地去了,霍浪估摸着又是抓了什么人,不免留神注意了一下,旋即愣住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细看押来的人犯,就那体型,还有腰间的那个黑葫芦,错不了,肯定是南竹。
他有点惊了,这位胖爷不是跟探花郎他们在一起的吗?怎么被抓来了?
这让他有些紧张了起来,万一这胖子扛不住,把他给招了出来,那他岂不是要惨了,当即快步而去。
就在南竹要被关进临时搭建的牢笼之前,霍浪拦在了门口,问道:“哪抓来的,怎么就抓了一个?”
脸已经被打变形的南竹一见是他,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竟又硬生生睁开了几分,露出了希望之光。
为首的押送人见是他,哼了声,“我犯得着向你禀报吗?”
霍浪略皱眉,一听就知是心偏普惹那边的人,但还是保持淡定道:“这胖子是谁呀?”
为首押送人道:“不知道,审过后自然就清楚了,让开!”
一听不知道南竹的身份,霍浪稍稍松了口气,事情可能还有转机,当即沉声道:“抓捕落网余孽的事,已经交给了柯密大人来处理,这人交由我来审讯吧。”
为首押送人道:“你说了不算,让柯密自己来。”说罢一把推开了霍浪。
霍浪则趁这个机会给了南竹一个眼色,示意他扛住,自己会想办法救他。
一瘸一拐的南竹微微点头,旋即被推进了铁笼子里。
迅速回到自己住处的霍浪焦虑来回走动,大头刚送出去传讯了,南胖子被抓的消息得等大头回来才能传给探花郎他们,不过根据之前的经验,探花郎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离此不远,估摸着大头应该会很快回来。
他也很紧张,外出的柯密随时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