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零章 送上门
二三十号人吧,全是三仙堡那些人,一窝蜂全部进了成衣铺,铺子里的生意是不是变好了不知道,反正是变得拥挤不堪了。
龙行云三人齐刷刷看向了庾庆,都知道肯定是这厮在搞鬼。
庾庆又招手示意三人附耳过来,在他们耳边嘀咕了一阵,然后就大摇大摆回了铺子里。
铺子里的陶掌柜看着眼前的情形,脸上挂笑,眼神中却透着忧虑。
铺子外的黄须雄拉住了要进去的龙行云,低声提醒道:“阁主,情况不明,咱们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
龙行云:“正因为不明,才要去探明情况,万一那密道是通往仙府的呢?”
话毕挣脱了拉拽,还是闯进了铺子里。
黄须雄和凤官云相视的眼神中,皆透着满满的无奈,也没别的办法,不能放任龙行云一人冒险,两人还是跟了进去。
进了铺子后的感受更深,人真多呀,店里的伙计都忙不过来了。
熙熙攘攘,人声嘈杂中,庾庆又找到了安邑和苏秋子,对两人嘀咕了一阵,两人会意点头后,他又在拥挤的铺子里转了圈,也许是嫌人多不方便,干脆一气挑了十几件衣服抱上,进了试衣间关门。
龙行云是有样学样,同样拽了几件衣服闯进了一个试衣间,黄须雄和凤官云也拽了衣服各进了一个试衣间。
观察现场的苏秋子几个手势和眼色,立刻有人守在了几个试衣间门口。
隔层上,冒出的庾庆刚将地板复位,便见其它位置陆续冒出了龙行云三人。
三人将地板复位后,迅速跟着庾庆往楼下溜。
到了楼梯下,与外界也就一门之隔,庾庆掀开了密道入口的地板,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非要跟来也罢,某些时候可以用来充当先锋,毕竟他也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当然,他现在也是艺高人胆大,高玄境界以下的,他还真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哪有那么容易撞上高玄,何况还有赤兰阁的两个上玄中的高手一起。
黄须雄挥臂拦住了急着往下钻的龙行云,先摸出一颗荧石弹进了漆黑的密道内照明探路,而后才先跳了下去,之后才是其他人跟着跳下。
最后的庾庆把地板一复位,立刻隔绝了外面铺子里的嘈杂。
龙行云啧啧一声,“庾兄,你这样搞,往铺子里弄这么多人,和明着搞有什么区别?除非掌柜的是傻子才看不出来。”
庾庆不屑,“看出来又怎样,能奈我何?”
他还真不是口出猖狂,这个时期,他背后勾连的都是大背景,要不是想抢在虫儿幕后勾连的人反应过来之前抢出一些线索来,加之短期内又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他敢保证就算自己把知海阁给拆了都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他相信虫儿来这里也是被许多人给盯上了的,之前跟虫儿暗中联系的人想必也知道这一点,这里大概率已经成了弃子,现在不赶紧搞一下,回头再来搞根本没任何意义。
龙行云呵了声,“不愧是探花郎,有够猖狂的。”
庾庆嗤了声,“这不是学的你么?我现在算是找到了点龙少当初横行霸道的感觉,还挺爽的。”
龙行云歪了歪嘴,不语了。
密道只比正常人高一头,宽最多也就能容纳两人并行,并不宽敞,下行了一段路后,开始平行……
来往路过的客人,不知情者大多都会讶异,这间成衣铺的生意怎么这么好?有人想进去看个究竟,结果人实在太多了,只能作罢,等回头有空再说。
柜台后的陶掌柜自然看出了情况不对,客人虽多,却没什么人真买的,挂那的衣服倒是被人翻来翻去摸了无数遍,伙计们被一群人缠着,也被折腾的无心其他。
再看看那几间进去后人迟迟不出来的试衣间,他坐不住了,终于走出了柜台,一路上对客人们拱手借过,直奔那间通往隔层的关闭大门。
一直守在门前留意动静的安邑注意到了,立刻有了反应,突然一声大喝,“大胆,敢摸老娘的屁股!”
她转身就是一脚,直接将一名三仙堡人员给踹飞了出去,咣当,将那扇门给撞了个粉碎。
现场一静,纷纷扭头看去,某试衣间里的南竹也开了道门缝,伸了个脑袋出来往外瞅。
陶掌柜一愣,旋即快速穿过人群,到了那扇崩毁的门前,脸色发沉。
从碎屑中爬起的三仙堡人员连连向安邑道歉诉苦,“安当家的,我真没摸你屁股,是人太多了,人挤人,我无意中碰到了,您想啊,我哪敢呐。”
安邑一副想想也是的样子,“今天姑且信你一次。”转而又对陶掌柜拱手道歉,“掌柜的,是我鲁莽冲动了,您不要往心里去,该赔的我一文不少赔给您。”
陶掌柜牵强一笑,颔首道:“好说,好说。”
话毕不愿过多纠缠,迈步进去了,踩着一堆的木屑看了看扶梯楼下的区域,如今遮掩的大门被毁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暴露自己在知海阁挖地道的事,不敢再打开查看了。
他看了眼楼上,又快步上楼,准备上楼看看试衣间里的庾庆等人还在不在。
这时,苏秋子突然大声道:“刚才不是有人嚷嚷着人太多,试衣间轮不上吗?你们看,这上面还有阁楼遮羞,轮不上的都去楼上换吧。”
说着,他先拽了件衣服,迅速闯了进去上楼,后面立刻跟了好几个。
已经上了楼的陶掌柜听闻动静当即在上面楼梯口张开双臂拦住,“诸位,诸位,先听我一言,这里是私家小筑,不对外迎客。诸位,抱歉了,请回,请回。”
苏秋子立刻嚷嚷道:“掌柜的,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这么多人试衣服,下面那几个试衣间怎么够,我看这上面也就普通阁楼,不像放有什么珍贵东西。不如这样,你给我们这些客人行个方便,真要丢了什么东西的话,由我一力承担。”
陶掌柜拦住不放,“诸位,这里真的不是用来待客的地方。”向苏秋子作揖求饶状。
苏秋子瞪眼道:“你若非要这样做生意,非要店大欺客,那我们也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大不了豁出去了将你这铺子给砸了!”
后面一群人是很习惯这种风格的,都用不着招呼,那劲就跟着上来了,此起彼伏地跟着叫嚣,“对,店大欺客就把这铺子砸了。”
陶掌柜有点懵,头回见到这样的一伙。
苏秋子一把推开了他,直接溜达在了隔层上,当众换衣裳。
他可没有开玩笑,陶掌柜若真敢强行阻止的话,他真敢招呼人手把这铺子给砸了。
不为别的,就是有底气,庾庆交代过的,真遇上那情况,那就真砸,有事他探花郎担着,就算相罗策亲自来抓了他们,他也保证能把他们给捞出来。
换了别人说这话,苏秋子可能还会怀疑,但是对庾庆这位大才子的话,就算不考虑关系背景,他也是有点盲从的。
不过庾庆也笃定了陶掌柜不敢强行对抗,真要闹起来,把琥珀海的官方人马惹来了,试衣间的人消失了,真要搜查起来,结果是这铺子承担不起的,在别人家里挖地道,说得过去吗?
能这般强势,首先是笃定人家不敢违逆,其次是想堵住地道这个秘密联系渠道,逼这里对幕后禀报情况,出了这样的事能不紧急上报吗?三仙堡还有人手在外面布控呢,正等着呢。
其他跟在苏秋子后面的人也跑上了楼,装模作样试穿起了衣服,还有人把灯给点亮了。
陶掌柜果然只能绷着张脸在那看着,并不敢违逆硬来,他想等这些人换好了衣服下去,谁知这帮家伙显然是预谋好了的,轮流下去,轮流上来,上面始终保持几个人在。
他能怎么办?当着众人的面趴地上偷窥顾客在试衣间脱衣服换衣服不成?
他只能转身下了楼,出门前又瞥了眼留下的密道入口,外面一堆客人看着,他也没机会打开检查。
回到柜台后面,他立刻开了后面一扇小门进去了,关门后,迅速奔一张案前摊上了笔墨纸砚,提笔火速写下了一份密信,吹干后塞进了一颗珠子里,又快速开门出去了。
回到了柜台后面,他招了个伙计过来,交代道:“人太多了,不能再进人了,挂牌谢客。”
那伙计立刻照做,往门外挂了牌子。
很快,对面一家商铺的掌柜溜达了进来,半趴在柜台前乐呵,“老陶,我说今天这是怎么了,生意怎么这么好?”
陶掌柜无奈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掌柜看了看现场情况后,便又溜达回了自己的铺子里。
不多时,他铺子里来了个客人,那掌柜亲自上场招呼,趁旁人目光没看到,一颗珠子转到了那客人手中。
客人负手在其铺子里转了圈,没看上什么东西,溜达着离开了……
密道中的庾庆等人停了下来,因遇上了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平行,另一条又开始下行。
庾庆当即建议道:“咱们兵分两路探查。”
“不行。”龙行云果断拒绝。
庾庆苦口婆心道:“上面那样搞,人家又不是傻子,消息很快就会传递出去,咱们在跟人家抢时间懂不懂,在成衣铺的幕后察觉前抢到些线索很重要,再说了,四个人兵分两路,我这里也有你的人,你怕什么?”
龙行云却对黄、凤二人道:“他奸诈的很,我早就领教过,咱们不能上他的当,不能分开。”
黄、凤二人对此没什么意见,在他们看来,安全才是首位的,小心无大错。
“……”庾庆顿时无语,好吧,这里不是吵闹争执的地方,他也懒得多说了,先往下行方向去了。
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发现尽头被海水浸没了,几人潜下去一看,结果没有出乎猜测外,推开尽头封堵,已经到了海中,浮出水面一看,天已经黑了,能看到岛上灯火。
几人又潜了回去,原路返回,去探察另一条通道……
一座酒楼上,庞无争和青衣妇人对坐小酌,案上摆着四五样菜式。
有人敲门而入,放下一颗珠子道:“霓裳成衣铺启用紧急传讯传来的。”
一听是紧急传讯,青衣妇人立刻打开了珠子,取出了密信查看,看后一脸错愕抬头道:“老陶估计,探花郎已经摸进了成衣铺的地道。”
庞无争惊疑道:“他怎么会找到成衣铺密道的?”伸手一把抢了密信到手查看,看后略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这厮还真有够肆无忌惮的。”低头看了看脚下,“也就是说,人应该就要摸到这里来了。”
青衣妇人:“老陶估计,龙行云、黄须雄和凤官云也可能进了地道,密道已经彻底暴露了,不能用了,咱们也要赶紧撤了。”
庞无争盯着密信哼了声:“就这么几个东西,还不够瞧的。我们正要找探花郎,他就自己送上门了,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刚好当面谈谈。”
青衣妇人想了想,“能行吗?就算没有其他高手介入,一旦让龙行云那些人看到了怎么办?”
庞无争:“放心,我会处理,你先去找林龙,待会儿面谈,还得林龙证明你的身份,快去吧。”
“好。”青衣妇人立刻起身离开了。
没了旁人,稍作静默的庞无争咚咚敲了下桌子。
很快,有人进来拜见。
庞无争道:“通知另一条出口附近的船只做好准备。记住,不管地道里有什么动静,阿玉问起来,你都要说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出现,明白吗?”
“是。”来人领命。
庞无争目露期待已久的兴奋,“看来我得亲自去地道走一趟了。”
话毕将密信扫成了飞灰,起身大步而去。
知海阁,垂纱道道的房间内,盘膝打坐的小师叔骤然睁眼,目泛冷厉,缓缓放下双腿起身了。
他在重点盯着庞无争那边,因为他早就对庞无争的行为存疑,追求地母遭辱,假死隐身于此,若是真心归隐,花精力弄这么大的产业干嘛,何况人家摆明了要找仙府,又是针对庾庆那边,他岂能不妨。
故而,他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也因刚才的对话听出了庞无争压根不是想跟庾庆谈谈那么简单,想背着那个阿琅大姑搞事,说白了就是要对庾庆动手。
他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所有人,没想到一个不防就出了这种事,要不是听到刚才的谈话还不知道。
现在的麻烦是,老十五那家伙钻进了地下深处,对他的音字诀有相当的隔绝作用,他的音字诀根本联系不上。
他倒是能联系上向兰萱那些大势力的人马,可是会暴露自己的音字诀,那后果会更严重。
再联系虫儿他们去找那些大势力,现在的情况那样辗转,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随时可能会出事。
唰!他手突然在腰间带出一道寒芒,一支软剑从其腰带中出鞘,屈指一弹,布满细孔的剑身震颤,发出奇异的嗡嗡蜂鸣,正是玲珑观的镇派之宝——走空剑!
第一零五一章 调离
持锋在前,他忽又闭目,貌似呢喃地唤了声,“东连玉!”
眼一睁,剑锋倒转,直接插向了自己的腹部,宛若自尽,却听唰一声,剑已消失,归入了鞘,缠回了腰间,人也扑向了窗口,飞足蹬了一脚窗台,跳下了高楼,宽袍大袖在风中翻舞,宛若夜幕中的蝙蝠,一路滑翔向地面。
此刻的他,顾不上了有没有人在监视,也顾不上跟相海花这边的人打招呼。
没办法,实在是发现情况不对后,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那个庞无争和老十五已经处在了随时可能会遭遇上的瞬间,他目前修为的音字诀探察范围有限,以庞无争的修为,速度之快,一旦把人带远了,后果难料……
酒楼地窖库房内,庞无争推开了一个摆满了物品的厚重物架,掀开了一块厚实的地板,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他摸出了荧石,照出了下面一层层的台阶,目光探查着,一步步走下台阶。
密道内,庾庆还是多了份小心,眼前有现成的人手,不用白不用,依旧让黄须雄在前面探路,他们在后面跟着,凤官云在最后面护着一行。
走在中间的庾庆和龙行云则比较轻松,不时拿着荧石照一照壁上的痕迹。
突然,庾庆忽低声唤道:“停!”
前前后后的人全部暂停,走在前面两三丈外的黄须雄回头看来,有点莫名其妙。
殊不知,就是因为他走在前面,稍微带起了一些灰尘留给后面的人,在荧石光芒中的飘舞迹象令庾庆察觉到了异常。
他的观字诀感察到了,出口大概就在八九十丈外,已经被人打开了。
“怎么了?”龙行云问了声。
庾庆食指竖于嘴边,“小声点,有人。”
龙行云顿高度警惕了起来。
凑了回来黄须雄和凤官云则目露相觑询问眼神,读懂了彼此的疑惑,彼此并未听到和察觉到有人来的动静。
两人看向庾庆的眼神流露出了不解,虽说这厮修为也突破到了上玄,但修为肯定是没有他们高的,所以对庾庆的反应抱怀疑态度。
庾庆的观字诀察觉到了打开入口的人正在走下来,遂再次低声提醒,“朝这边来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现在退回去躲起来?
麻烦都是其次的,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捏住了手中的荧石,遮住了亮光。
边上三人立刻有样学样,现场瞬间陷入黑暗。
一行四人静静等着……
一步步走入地道的庞无争,冷目打量查探着,防备人已经摸到了入口。
就在他肩膀要沉入地道口的刹那,耳畔陡然听到一声呼唤,“东连玉…”
就这么轻轻一声,却惊的他汗毛竖起,心神颤乱,猛回头环顾四周,沉声一喝,“谁?”
并没有任何回应,又是幻听不成?
堂堂修士,体躯正常,没有任何毛病,一次错觉还说的过去,接连错觉,他觉得不可能,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骤然充斥心头。
仔细观察整个地窖,确实没有任何人影。
于是他又在内心自我安慰,可能确实是错觉,希望能把自己给骗过去。
回过头,继续往地下走去,却总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从天而降,俯冲向地面的小师叔,凌空一个翻身,飘然落地,单手后背,踱步而行漫步游逛,手中折扇潇洒甩开,貌似悠哉扇风,实则半遮在脸前,挡住了嘴型,再次呼唤,“东连玉…”
这次的声音少了呢喃味,多了深沉和刻薄意味。
脑袋要消失在地道入口的庞无争顿步,全身都僵住了,寂静在那,看着下面还没躺直的地道拐角。
他手拿荧石僵硬在台阶上,另一伙则高度警惕在漆黑的黑暗中,中间隔着一段并不远的距离,凭两边的实力,也许一个闪身就能遇见。
“东连玉…”
深沉呼唤声再次响起,庞无争一把捏灭了手中的荧石光芒,也沉寂在了黑暗中等待,以不变应万变,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张。
“东连玉…”
仿佛就在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庞无争摊开了手掌,光芒再次绽放,照亮了他紧绷的腮帮子。
他肯定了,自己必须面对现实,这根本不是什么错觉和幻听。
他慢慢回头看向身后,台阶上面只有自己的身影,并未看到其他人影。
他忽然一个闪身而出,落在地窖内环顾,地窖就这么点大,肯定没人。
“东连玉…”
叫魂似的声音再次响起。
庞无争忍不住试着问了声,“什么人?”
小师叔:见了自然知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来田字巷。
庞无争震惊,能跟自己对话?他喉结耸了耸,“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小师叔:你有得选择吗?
面对这种未知恐惧的威慑,加上人家居然知道他的老底,他确实没得选择。
稍作犹豫后,打量着四周回道:“好,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田字巷的什么位置?”
小师叔:来了自然会知道,来晚了,死!
庞无争绷紧了嘴唇,那声音留下威胁后似乎就消失了,可他心头的震撼却依然未消,这神秘人究竟是什么道行,凭他的修为竟只能闻其声,连人在哪都不知道,隔空传音,简直恐怖。
他又静听了一下密道内的动静,未察觉到任何动静,略犹豫后,只能是盖上了地板,再次拖回了厚重物架压上,然后迅速离开了地窖。
没办法,从这里到田字巷的话,一炷香的时间有点赶,他又不好直接飞过去。
重点是人家的话压在了那,来晚了就让他死。
这神秘人深不可测,他不敢冒险,相对于抓到探花郎,眼前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把事情对手下稍作交代,他一声招呼,酒楼的车立刻给了他用,登车后一声交代,“去田字巷,速度快点。”
车轱辘立刻骨碌碌转动,摇晃在车厢内的他,心情紧张而沉重,不知道神秘人究竟是什么人,找自己做什么。
漫步在街头,摇着折扇的小师叔,确定庞无争已经立刻出发后,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终于把人调离开了。
他接连出声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庞无争从地道口调离开。
也是因为仓促之下来不及搞别的花招,他必须要阻止庞无争进入密道,此人的实力压根不是老十五能挡的,不能让两人遭遇,而这也是他的疏忽造成的,他也没想到如今这般情况下的老十五居然能这样硬来,那厮实在是有点扯淡。
至于约见庞无争也不是忽悠,而是确实要见这一面。
没办法,音字诀对庞无争测试一次还能让人家误以为是错觉,这般连番招呼下,人家又不是傻子。
他不会让庞无争有机会把这个秘密讲给第二个人听,也不会给庞无争留下记录秘密的机会。
也就是说,庞无争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别说庞无争,哪怕是虫儿,面对阿琅大姑若未能经过考验,说出了不该说的,为了保守秘密,他也一样会将虫儿给解决掉。
眼前是虫儿加入玲珑观以来,面临的一场最大考验,一场见心见性的考验,以前的她也碰不上这般触动的机会。
他没有阻止虫儿和阿琅大姑接触,坐视就意味着他有意促成这场考验。
这番让虫儿来琥珀海,对虫儿的考验就是主要目的之一,只不过之前并未想到那个阿琅大姑还活着。
不是他心狠,这是他这个玲珑观音字诀真传弟子的职责,这是他收下的徒弟,他必须对整个门派负责。
途中女人忽见如此俊逸男子,不免侧目,轻摇折扇的小师叔温文尔雅地微笑点头致意,撩动了一路的芳心……
“跳楼出去了?”
案前提笔书写的相海花听闻禀报错愕抬头,在她印象中,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一举一动都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很少干出什么显得出格的事情。
白皙富态妇人道:“是的,反复确认过,外面盯着的人手没有看错,确实是从窗口高处跳下去的。”
相海花搁笔站起,疑问:“又跟丢了不成?”
白皙富态妇人摇头,“这次倒没有,他在优哉游哉闲逛,我们的人在暗中一路盯着,并未走丢。”
相海花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偶尔跳脱一下也没什么,他可能也闲的无聊,琥珀海赶在了这个时期,各路牛鬼蛇神汇聚这里,我事也不少,少有时间陪他。”
妇人苦笑,“也是,就是长的太招女人了。”
相海花捏了捏额头,这方面,她也挺担心的,想多了也不好,转移话题道:“那个霓裳成衣铺现
在什么情况?”
妇人道:“探花郎明显在搞事,一伙人堵在铺子里光试穿不买,探花郎和龙行云几个躲在试衣间一直没出来,看来这铺子也确实是有什么问题,。”
“跟林龙有关吗?”相海花自言自语,牵涉到林龙,情况未明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敢,有人却敢。
烈焰红唇的向兰萱法驾亲临,抬头看了看招牌,随行人马中立刻有人冲了进去开路。
向兰萱旋即踱步而入,她的出现还挺降温的,嘈杂的铺子里瞬间变得落针可闻,一双双可爱的眼睛跟着她移动,有人手中的衣裳老老实实悄悄放下了,搞的跟自己是小偷似的。
向兰萱扫了眼人挤人的场面,淡淡给了句,“都给我外面蹲着去。”
声音不大,还挺好听,却不怒自威。
一声令下,有被赶出去的,有战战兢兢主动听命的,出去后的人皆在大业司人马的喝斥声中老老实实抱头蹲在了路边。
铺子里瞬间清净了,只不过还有人在,安邑和苏秋子依然守在庾庆的试衣间前,眼前的情形让两人很煎熬,走还是不走?
南竹也还在,穿的新郎官般的他,跑到向兰萱跟前点头哈腰,“向大行走,您来啦。”
向兰萱瞥了他一眼,一脸少套近乎的样子,“你也滚出去蹲着。”
“呃…”南竹顿一脸尴尬。
被向兰萱横眉冷眼转身盯着“嗯”了声,他立刻屁颠颠小跑了出去,看到外面蹲了一片的人,也有样学样抱头蹲下了。
他都这样了,安邑和苏秋子哪还敢倔强,赶紧跑到外面蹲在了他边上。
铺子里的向兰萱扫了四周一眼,问道:“狗探花在哪间?”
立刻有人指了一间,“那间。”
向兰萱走了过去,也懒得打什么招呼,抬腿就是一脚,将门咣当踹了个四分五裂,里面除了一堆衣服,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哼。”向兰萱一声冷笑,面露嘲讽意味,“搜!”
“是。”一群人领命。
柜台边的陶掌柜脸色瞬间大变,知道自己麻烦大了,做梦也没想到大业司的大行走会亲自带队来处理这里,深知现在就算想跑都跑不掉了。
有事
有事耽误了,不能及时赶回,明天补。
拎起袖子估算,明天起码得六千字吧。
另,判官是女人,是女人,是女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比心!
第一零五二章 一击
很快,密道的入口就翻开在了向兰萱的面前。
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自知下场,干脆一搏的陶掌柜突然冲了出去,立刻有人追出。
向兰萱只是回头看了眼,连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又盯回了密道入口,淡然道:“多下去几个。”
于是足有十余人跳入了密道中搜寻。
外面的打斗动静也是骤响就平,不一会儿,恍如一条死狗的陶掌柜就被人拖了回来。
成衣铺的那些伙计吓得面无人色。
对面那家商铺的掌柜没有收拾任何东西,悄悄而迅速地溜了……
密道内的庾庆几人已经背贴在了墙壁上,沉寂在黑暗中屏气凝神等待。
“你确定有人过来了?”靠在边上的龙行云忍不住低声问了句。
别说他了,黄须雄和凤官云更加疑惑,他们确实没察觉到任何有人靠近的动静,哪怕等了一阵。
庾庆嘘了声,示意噤声,好吧,其他几位只好继续耐心等着……
田字巷,其实就是许多巷道交错成的一片巷区,大大小小的路横竖交织。
庞无争的车刚到巷口时,耳边再次传来了那诡异的声音:下车步行。
庞无争抿了抿嘴唇,沉声喝道:“停车。”
车停,他掀开帘子走出,跳下车后,对车夫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是。”车夫应了声,调转方向找合适的位置停放。
“哎哟,庞先生,您一个人?”
一家商铺掌柜无意中看到庞无争,感到很意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没错,立刻跑了出来跟他打招呼。
庞无争对其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客气着打发了。
到了他这个地步,基本上是不会一个人出来逛街了,今天这情况很罕见。
走出没多远,神秘声音又出现在耳边:前面第二个路口左转。
庞无争忍不住自言自语的样子道:“具体在什么位置?”
神秘声音却不再回应,他有点想发作,想说你不说出去哪我就不去了,然又不敢违逆,情况不明,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是照着指引继续前行。
田字巷虽地处琥珀海较为繁华的区域,但因不是主要的商业区,相对来说,没那么热闹。
不过有些位置来来往往的人还是较多的,摇着折扇的小师叔走着走着走入了这个路段,偶尔会在某个商铺前稍作停留,偶尔会转入某个小巷横穿到另一条街道。
有人在周围协同跟踪,对此,小师叔清楚的很,一定范围内有多少人,在什么位置,他一清二楚。
他也没打算甩开他们,优哉游哉闲逛,逛来逛去。
时而左拐,时而右拐的庞无争被影响到了,发现自己在田字巷内兜圈,有些路段已经是反复经过。
忍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知道那神秘人能不能听到自己说的话,试着开口问道:“为何反复兜圈,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意欲何为?”
这次小师叔有了回应:有人在跟踪你,我在帮你。
跟踪?庞无争下意识查探四周,一些来往的人影皆被他注视到了,没看出什么异常,又人人可疑,试着问了句,“谁会跟踪我?”
小师叔:你以为你送礼给林龙能不引起注意?
“……”庞无争无语且心惊肉跳,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次老老实实按照指引遛弯。
田字巷有一处很长的高墙,是一片私人聚落的居住区为了安静而隔开商业区的行为。
当庞无争第三次出现在这条路上行走时,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有这种感觉的原因是,这条路上的人很少,灯光也少,光线偏暗。
他偏头盯向了路边的那堵高墙,莫名而来的强烈感觉告诉他,他要见的神秘人就在这堵墙的后面。
有此念后,见到墙那头有一株大树时,他飘然而起,落在了墙头上,借着大树的遮掩扫视,目光迅速锁定了那边几个溜达的人影中的一个,一个玉树临风摇着折扇晃悠的男子。
这人他认识,相海花的那个情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神秘人是此人不成。
想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而那神秘人的实力明显深不可测,知道他底细,知道他是高玄境界,还敢威胁其性命的人,这个年纪的也对不上。
估摸着是巧遇了,他又看了看其他路人,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又跳回了路上继续散步。
他一下墙头,摇着折扇的小师叔便朝那瞅了眼。
在跟踪人员的眼里,不知道这人在这片居住区闲逛什么,虽看起来是在安静地散步思考什么。
当庞无争第五次出现在围墙外时,脑海中根据墙里墙外动静勾勒出来往人员即将出现的空档后,几栋私宅间漫步的小师叔陡然加快了些步伐,改道横穿到了那座高大围墙边。
走到围墙拐角处,也是一栋宅院拐角处时,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人,他突然停下了,负手赏月。
他知道迎面这人是监视跟踪人员之一,后者没想他会突然停下,不好跟着停下,照常速度与之擦身而过。
此人拐弯而去后,小师叔一把从腹部抽出一道寒芒,这次无声无息,法力透剑控剑,没有任何摩擦声,在月下化作一道流光,以一种诡异的弧线射了出去。
走到高墙拐角的庞无争突然警觉停步,一丝异样感令其左右回头。
此时院墙外的他,刚好处在了一个十字路口,诡异的是,前后左右突然不见一个人影。
就因为这个,令其有了警惕,警惕性不可谓不高。
忽然,一阵异响于身后破空而来,目光冷冽一闪的他立马挥手一掌扫去,人也跟着扭头看去。
什么都没有,一掌空放,劈了个空,视线中也不见有袭击的东西,可他相信自己听声辨位的能力,至少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动静都会听错。
稍怔,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陡然令他汗毛乍起,虽不知危险来自何方,第一反应是先躲避再说,迅速晃动身躯,移形换位。
可还是晚了,颈项上突然传来一股冰凉感,一道寒光从他视线下蹿出,带出了一蓬血花,月光下是黑点点。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的嗅觉似乎异常灵敏,竟瞬间闻到了血腥味。
中招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满眼的不可思议,甚至有惊恐,不明白,袭击声明明来自身后,攻击怎么会出现在一侧?他听声辨位的能力和意识不至于歪的这么离谱。
很快,颈项上的冰凉感变成了剧烈疼痛,脖子上喷出的不止是鲜血,还有法力和气力,如破了口子的气球,难再鼓起劲来。
实际上,他的脖子已经被斩断了三分之二,只有部分皮肉还连着。
这还是他的警惕性高和反应快,不然面对这猝不及防的突兀而来,他整个脑袋都要被斩落。
他一把捂住了颈项上的伤口,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下场,意识到了和那神秘人有关,意识到了那神秘人把自己诱这来竟是要杀他。
肺腑呛血令他很难受,头脑也出现了眩晕感,可满目惊恐的他依然保持了冷静,扭转的目光跟上了那道飞走的寒光,看到那道寒光闪向了那高墙后面。
这符合了他之前的危险预判。
如果说自己听声辨位的能力出了问题,那视觉总不会也出现了问题吧?
反击是下意识的,也是悲愤的,他拼尽一身能聚集的残余气劲,向那寒光隐没的去向狂轰出了一掌,惊涛骇浪般。
劲气爆发的同时,他脖子上的伤口也捂不住了,指间的淌血变成鲜血爆喷,人的控制意识似乎也在这爆发出的强大威力下瞬间抽离了,捂住的手松开了,颈项喷血的断口处也掀开了,整个人歪倒向地面。
剑到手,小师叔略抖剑身,祛除了可能沾染的血迹,迅速悄无声息地归入了盘绕腰间的剑鞘。
于此同时,走空剑发出的异响,也惊动了一个就近跟踪人员闪出查看。
人从两栋房子间闪出,第一时间盯向了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
小师叔也看到了对方,已经得手的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这可是他没干什么的证人。
这一次的他,没有甩掉相关跟踪人员,反而要在跟踪人员的眼皮子底下动手,究其原因,与之前屡次把他给跟丢了有关,想跟踪他的人已经完善了布置,采取了一种区域布局联动的方式,他想再轻易甩开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凭他的能力,并不是甩不掉这些跟踪人员,而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意外,老是跟丢,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真当人家不敢动你不成?
玩脱了,相海花也保不住他。
他
知道有人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不动他都是看相氏父女的面子。
而这些并非最主要的原因,之所以不甩开跟踪人员,之所以不去偏僻之地,主要还是为了麻痹庞无争。
他很清楚,自己跟庞无争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在无人的偏僻之地,凭他的实力是无法接近庞无争而不被发现的,也无法在远距离击杀庞无争这种高手,若不能接近,纵有驾驭音字诀的法门以玲珑观的镇派之宝走空剑相助,也无法做到。
紧跟着闪出冒头查看的跟踪人员,还有其他人,纷纷看向了他,见他无任何异常,松了口气之余,却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意识到自己跟踪这位的事情暴露了。
而就在小师叔迈步走出第一步的刹那,一股山呼海啸的声势突然从墙的另一头响起,爆发!
小师叔猛回头看去,其他人也猛回头看去。
高大的围墙突然如纸张般撕碎了,然后如爆发的山洪般冲出。
大惊的小师叔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拼尽全部修为狂轰出一击,反冲抵御。
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瞬间瓦解了他那一击,一块块乱石破开他的护体防御,打在了他身上,一口鲜血喷出的同时,脸上也划开了一道口子,人如稻草人般倒飞了出去。
也不知是他撞塌了身后的房子,还是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威力同时摧毁了房子。
崩毁的房子不止一套,接连的几套都摧枯拉朽般轰散了。
同样被打飞的,还有附近的一些跟踪人员,倒霉的是一些房子里呆的好好的人,突然就遭了这无妄之灾。
一轰一大片,一毁也是一大片。
倒地的庞无争躺在一片血泊中,脖子开了道大豁口,正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在那。
庞无争的意识却恢复了短暂的清醒,他很想看看凶手是什么人,可却无法抬起头来。
他也很疑惑,因为他不明白,有这能力的人,为什么要引导自己拖拖拉拉绕圈这么久,为什么要费这工夫把自己诱到这来杀?
答案,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再知道了,感受不到了自己对身体的支配,意识也在慢慢模糊,在问自己,也在问夜空那轮明月。
为什么?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眼看所有的付出就要得到回报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一出,为什么会突然有人要杀自己。
自己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这样死去,他真的很不甘。
他的眼睛很快就不能动了,但还是发光的,瞪着的眼睛里有月亮。
脸上有痛苦,也有悲愤和不甘。
一阵灰尘在后续扫荡而过的劲风下吹向了后方,废墟中呛血的小师叔一身灰土,蹬腿爬了几次,愣是没能坐起来,一边脸上已是血淋淋,破相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费力支撑起了上半身,靠在一块倾斜的残壁上,翘首看去,看到了围墙后面的路上的那具尸体。
那边还是很干净的,破破烂烂的只有这边,围墙好像就是分界线,所以很容易看清状况,确认庞无争已经死了,确认已经解除了老十五目前最大的威胁,他就放心了。
感受着重伤体躯处处透出的疼痛感,他忍不住自嘲嘀咕,“高玄果然是高玄,还是少了点经验,第一次对上就玩砸了。”
他很清楚,若不是偷袭给庞无争造成了致命一击,弱了庞无争蓄势的能力,只怕这轰倒自己的威力不会再给他喘气的机会。
周围突然出现了大量的人影奔腾,这么大动静,想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了一些跟踪人员,挣扎了一下,还是躺下了,无力脱身,知道自己这次玩脱了,麻烦上身了。
好在攻击威力摆在这里,周围靠近的人并不敢轻举妄动擅闯打斗中心,小心警惕着。
趁这机会,他闭目施法,强行运转音字诀,快速锁定了虫儿的所在,传音道:虫儿,立刻去找老十五,告诉他,让他尽快告诉向兰萱,庞无争就是五十年前的东连玉。
屋里正和牧傲铁、百里心一起趴窗口看外界动静的虫儿略怔,旋即起身回了自己屋里,小声回道:“师父,我不知道师兄去哪了。”
小师叔:去霓裳成衣铺找南胖子,他知道。
一听霓裳成衣铺,虫儿吓一跳,无非就是做贼心虚,唯唯诺诺道:“嗯,我知道了。”
小师叔:记住,明天天亮前,如果我没有联系你,就以我的名义告诉他,不要再找仙府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要立刻离开琥珀海,回山守观。
还是那句话,玲珑观仅剩的两个内门弟子不能同时冒险,他若是自救不成功,栽在了这里,另一个必须求稳,决不能再冒险了。
虫儿听出了有些不对,问:“师父,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师叔:记住我的话,立刻去找老十五。
虫儿无奈,只能是照办。
出了房间,对窗口的牧傲铁和百里心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出去一下。
牧、百二人相视一眼,最终留下了百里心看家,牧傲铁悄悄跟上了……
密道内,依然是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黄须雄也忍不住了,“探花郎,人呢,爬也该爬到了吧?”
庾庆有些纳闷,感觉是有些奇怪。
忽然,凤官云道:“有人来了。”
不用她说,黄须雄刚说完话就察觉到了,不过来人的方向不对,是从他们身后来的。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点点荧石光芒在朝这边靠近,有一群人奔来。
这里也没什么好躲的地方,庾庆现在也挺自信的,三个上玄在此,有什么好躲的,他手已经摸上了剑柄。
不一会儿,双方就大眼瞪小眼在一块了,来人认识庾庆他们,庾庆也在向兰萱身边见过他们。
“你们在这干嘛?”来人中的为首者问道。
庾庆:“你们从成衣铺过来的,还能不知我们在干嘛,自然是追查可疑人员。”
那人道:“我问的是,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按时间推算,不该走这么点路才对。
庾庆眨了眨眼,“胆小,不敢前行了。”
“嗤。”龙行云不屑一声,很清晰的声音,大家都能听见。
庾庆瞅向他,又有想赏他耳光的冲动,老子贬低自己也不行?
突然,隐有沉闷的嗡感从洞壁传导而来,一伙立刻四顾,惊疑不定。
庾庆当即问刚进来的一伙,“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为首那位摇了摇头,旋即对一名手下道:“你回去报知大行走,就说人找到了。”
“是。”那人迅速领命而去。
为首者接着问庾庆,“前面探过了没有,什么情况?”
庾庆:“没有,要不,一起去探探?”
为首者顿心生警惕,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当即先招呼了两个人先去探路……
霓裳成衣铺外蹲着的一群人还在,斗篷里的青衣妇人远远打量着这里的情况。
她不好直接接触虫儿,先过来找这边的人手做了安排,然后顺便来看看成衣铺这边的情况。
成衣铺内,向兰萱正踱步审视铺内细节情形,忽然一阵嗡隆动静远远传来,她猛然回头看去,反应也快,人已如魅影般闪了出去,同时留下了一句话,“你们留下继续。”
她飞出了铺子,看到了对面商铺的对外窗户,如飞鸟般穿了过去,从知海阁而出,腾起的身形转瞬拔高的比知海阁还高,悬停了在星空下,目光四周一扫,又迅速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了动乱之处。
几乎同时有几道身影在夜幕中射了过去,公然现身的却只有她和相罗策。
看到围聚人员最多的地方,她飘落了过去,落在了一具尸体前。
看清死者面目后,她意外道:“庞无争?”抬头看向了相罗策。
相罗策面色凝重,死者算是他的朋友,有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后,他立刻转身而去了,没有理会向兰萱,飘落在了一片废墟中。
向兰萱略挑眉头,也飘了过去,只见废墟间躺了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尽管一身灰土,但她认出了,是相海花的那个相好,明显受了重伤,伤重喘息着,似无奈看着围观自己的人。
她不由回头看看庞无争那边,再看看地上的男人,出声道:“人呢?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立刻有大业司的人过来,在她跟前禀报暂时已知的事情经过,听得她眉头渐渐挑起。
同样有人在向相罗策讲述大概情况,相罗策的脸色阴沉,盯向小师叔的目光中透着不善。
从两边的讲述中可
以看出,无论是大业司,还是相罗策,都派了人暗中盯着小师叔。
不多时,又有人飞跃而来,敢在琥珀海这样公然飞来飞去的人不多,是相海花带着人赶来了,自然也是因为巨大动静给惹来的。
她一来,就到相罗策身边问了声,“阿爹,发生什么事了?”
地上的小师叔太狼狈了,太脏了,她粗略扫了眼竟没有认出来,毕竟她习惯了小师叔玉树临风的样子。
相罗策没任何回应,阴郁目光盯着地上的小师叔闪烁。
察觉到父亲的反应不对,她再细看了一下地上的伤者,才猛然惊醒一般,迅速蹲了过去扶住,“沧水,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急了,眼睛也红了。
向兰萱呵呵一笑,“大庭广众的,相阁主注意点影响。”
相罗策沉声道:“不要在这丢人现眼,让开。”
相海花意识到了在说自己,扭头盯着父亲,没有动静。
“把她拖开。”相罗策直接下令,立刻有人过去将相海花掰开了。
“阿爹,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相海花着急的不行。
向兰萱踱步走到了小师叔跟前,居高临下审视着,抬脚,脚尖拨动着小师叔的脸颊,“庞无争死在那边,你倒在这里,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说这是巧合。”
小师叔喘气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事,我只是路过,突然就被人打了。”
相海花见他受辱,顿时怒道:“向大行走,你未免欺人太甚!”
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向兰萱当即一脚踩在了小师叔脸颊上,用了力,将他脑袋死死踩在地上,冷眼斜睨着相海花,“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他,李澄虎也说不了什么?”
“你…”相海花挣脱拉扯,想上前理论,其父相罗策横来一只胳膊,将她拦下了。
向兰萱对父女两个报以讥讽的冷笑,收脚喝了声,“带走。”
立刻有大业司人员冲来,将重伤的小师叔给抬走了,那边毙命的庞无争和其他的倒霉蛋也一样。
二合一
第一零五三章 阶下囚
相海花无法坐视情郎被大业司弄走,还想哀求父亲,相罗策不等她开口,已经先喝斥了一声,“闭嘴!”旋即喊了人过来,让其对女儿讲讲事发情况,免得不讲理。
现场虽然被封控了,可四周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相罗策无心在此被人看猴子戏,一个闪身飞走了。
很快,关心则乱的相海花也弄清了大概情况,惊疑不定之余,也越发担心情郎的安危。
大业司的审讯手段她是略知一二的,既然是嫌犯,落入了大业司的手中铁定要遭罪,何况相关方面本就怀疑她的情郎有问题,这次不借机严审才怪了,而那位向大行走在修行界也是出了名的蛇蝎美人,心狠手辣。
她也赶紧飞掠而去。
人群中后赶到的青衣妇人依然蒙在黑斗篷里,看到抬出的庞无争的尸体,还以为看错了,再看,惊呆在了现场。
她简直不敢相信,在人群中强行挤到路边,目睹了从跟前抬过的庞无争,才真正确认了,眼泪瞬间在眼窝里打转。
要不是顾虑到族人,她差点就扑上去了嚎啕,这也是她的情郎啊!
她在人群中也听到了一些议论,她就不明白了,不是要去跟探花郎碰面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而且还倒在了这里,什么人能瞬间杀了庞无争?
别人也许不清庞无争的实力,她却是清楚的,那是隐藏的高玄实力,怎么可能轻易倒在一声动静中。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打斗现场,之后悄然离开了……
地道尽头是封闭的,有了大业司的人参与,哪有什么好客气的,直接轰开了,庾庆一伙人冲入了地窖,没发现什么,继而又破开地窖冲出。发现是一座酒楼后,大业司人马立刻将酒楼进行了封锁搜查,却并未发现酒楼的掌柜。
知晓一些秘密的酒楼掌柜等,已经撤离了。庞无争在离开的时候就有交代,因知道密道暴露,这个酒楼已经保不住了,他一走,自然不能留下知道自己与此有关的人在。
跑来躲在不远处楼阁转角处的青衣妇人居高临下,暗中目睹了这一幕,知道这里已经暴露了,无法再接近了。
更知道自己今后无法再以现有身份在琥珀海公然露面了,无论是庞氏商行,还是海上的栖澜小筑,她都不能再回去了。原因很简单,庞无争一死,相关方面必然要找庞氏的人员了解情况,她这个庞无争的心腹随从无法避免。
正常情况下,见个面问个话什么的无所谓,现在则不同了,她表面的伪装是经不起当面严查的,一查就得暴露她琥珀族的身份,是相罗策能放过她,还是李澄虎能放过她?
没了庞无争在前面经营关系遮挡,她瞬间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好在庞无争暗中还经营了一些力量,也是她常接触的,她不至于没地方可去。
满心悲凉的她,现在急于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庞无争,她的目光盯上了客栈里来回走动的庾庆,怀疑和这位探花郎有关,因她离开庞无争前,庞无争明白无误表明了是要去接触这位探花郎的。
她探寻的目光缩回了拐角处,人也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海都宫城内,向兰萱已经命人将小师叔押到了这边的地牢,此地一应刑讯设施俱全,警备力量十足,比放在知海阁审讯合适,知海阁属相海花的地盘,回避也属正常。
幽森的地牢内,向兰萱也并未急着审讯,那小白脸的内伤颇重,再不及时救治,恐会恶化至难以挽回,何况现在已有恶化趋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也不便审讯。
向兰萱已第一时间知晓了密道另一头的情况,也接到了庾庆安然无恙的消息,此时的心思也都放在了事发现场的一群死伤者身上,尤其是早就引起了她关注的小师叔身上。
暂时不便对其审讯,不代表不能搜查,已经有人将小师叔扒光搜查了一遍。
小师叔那支盘在腰上的软剑出现在了向兰萱的手上,对着剑锋弹出嗡嗡异响后,又看了看剑身上布局怪异的细孔,问身边同样身临地牢的相罗策,“恕我眼拙,相岛主可曾见过这种布满孔的剑?”
相罗策也注意到了这支软剑的怪异,伸手要了过来仔细查看后,又在手中挥舞劈刺了一番,发出了呜呜、咻咻又嘶嘶的各种奇怪声音,反正就是根据舞动的角度不同,发出的声音也不同。
呼呜,他忽一剑扫向一旁垂挂的铁链,结果轻而易举将铁链扫断在地。
向兰萱目光一凝,看出了相罗策刚才并未施法发力。
收剑在手的相罗策迅速翻看剑锋,发现刃口未卷,锋利依旧,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也忍不住赞了声,“好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知为何要制成软剑。白中泛青,看不出什么材质炼制的,不像是正常打斗的武器,也从未听说过这炼制款式,真要有什么别样名堂,这么奇怪的武器不该寂寂无名才对。”
向兰萱又将剑要了回来,再次翻看一番后,喊了声,“来人。”
立刻有人过来领命,“大行走。”
向兰萱把剑给了他,“找个鼻子灵巧的来嗅一嗅,看看剑上有无庞无争的血气,再验一下庞无争的伤口和此剑能否吻合,此剑如此奇怪,应该很容易能得出结果。”
“是。”来人领命,拿了剑离去。
相罗策又问道:“听说你的人和探花郎都进了那成衣铺的密道,查出什么名堂没有?”
“名堂肯定有,还在查。”向兰萱淡淡给了句,又瞥了他一眼,“想尽快查出名堂的话,我觉得应该先从那个林龙身上开始,是他在成衣铺的行为有古怪在先,他应该知道点什么,还是先提审他吧。”
相罗策断然拒绝道:“那是王爷的义子,无凭无据前,谁都不能动她!”
向兰萱伸手扶了斩断半截吊挂在旁的铁链断口查看,“这个风头上,你以为你拦得住?”
相罗策沉默了一会儿,松口道:“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先从那个探花郎身上下手,他可能也知道点什么,你如果掌握了证据在先,剩下的事情不由我们决定。”
“这个时候动探花郎?”向兰萱嗤了声,“我现在还真做不了那个主,现在谁动他谁倒霉,你不信试试看,准保李澄虎也保不了你。”
相罗策徐徐道:“没有证据前,王爷义子不能动!”
表明了底线和态度,他很清楚,如果不保林龙,李澄虎针对他的手段也会随之而来,当年血洗琥珀海是怎么来的,他身为当事人可谓清清楚楚,逆鳞不可触。
向兰萱:“我说了,你拦不住,林龙在那铺子里的事太明显了,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我没第一时间动他,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确切的说是给了李澄虎面子,李澄虎为那义子杀鸡儆猴,她也看到了。
相罗策提醒:“林龙也是幽角埠的人。”
向兰萱:“卷入外界的事,本就坏了幽角埠的规矩。”
根据她收到的情报消息分析,得出了一个结果,狗探花显然也怀疑上了那个桃花居的伙计。
连庾庆都不相信了那个林龙,她也没了什么顾虑。
相罗策扭头冷冷盯着她,“王爷的大军已经来了琥珀海,我不信你能不知一点消息,我得提醒你,能被王爷派来这里的人很顽固,只听军令,可不会管什么大业司不大业司,我也拦不住,除非你大业司将他们杀光,真要闹到那一步吗?你想让地师和皇帝撕破脸吗?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擅自做主的好,事情闹大了的话,皇后娘娘的怒火之下,是要有人背锅的,但肯定不是我!”
这次轮到向兰萱皱眉不语。
正这时,外面有人来到相罗策身边报,“小姐来了,要见您。”
相罗策也皱眉,之后还是转身去了,一出地牢便见到了外面徘徊等待心急如焚模样的女儿。
大业司控制了地牢,相海花也进不去。
一见父亲,相海花立刻噼里啪啦道:“阿爹,情况我已经反复了解过了,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是沧水杀了庞无争,一直有人跟着沧水,没人看到他出手,而且事发突然且短暂,现场的破坏威力也不像是上玄修为造成的,很有可能是有高玄出手杀了庞无争。根据一些情况判断,沧水应该是路过那被连累了。”
相罗策面无表情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若没问题,自然不会有事。”
相海花:“好,那就让我参与审讯,若真有问题,我绝不姑息。”
相罗策上下打量她,“你想什么呢,昏头了吧,连我都只能旁观,你有什么资格参加大业司的审讯?”
相海花:“你们若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怎么办?”
相罗策甩袖走人,“你想多了,早点回去,知海阁那边乱哄哄的,地道的事还等着你回去处理,我等你的处理结果。”
相海花却闪身
拦在了他前面,不让他走,“阿爹,他很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女婿,你能看着他遭此无妄之灾,你能看着他白白受罪?”
相罗策脸凑她脸前,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我最不缺的就是女婿,看不顺眼了随时能换!”
相海花震惊,怒道:“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地牢门口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守卫们齐刷刷回头看了过来。
“……”相罗策凝噎无语,这次轮到他震惊了,喉结动了动后,他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女儿的手腕施法查探。
这一探便黑了脸,发现女儿在放屁,压根没有的事。
就说嘛,一个尚有可疑的人,满足一下情绪,玩着就行了,怎么可能就与之珠胎暗结,自己的女儿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可这也足以让他震怒了,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还要不要名声了,非要把自己搞臭了才甘心?
这要不是自己的女儿,他能当场活劈了。
他怒极之后反倒冷静了,女儿豁出去了,他光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阴着脸道:“我已经说了清者自清,你还想怎样?”
相海花:“清者自清说的好听,你们为什么抓他你们自己清楚,不就是已经先入为主了吗?你们不把他折腾个半死,能放过他吗?”
地牢门口出现了一道靓丽身影,父女的争吵把向兰萱也惹了出来,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相罗策没让她看热闹,回头朝她嚷了一声,“向大行走,你给老夫个面子,先把人给放了行不行,出了什么问题,大业司再把老夫的脑袋摘了好不好?”
向兰萱噗嗤,扶额发笑,知道这说的是气话,不过也走了过来,盯着一脸悲愤反倒觉得委屈的相海花,叹了声道:“这样吧,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他老实配合,绝不为难他,只要能证明和他无关,便立刻放了他。他若没问题,也没必要对我们耍什么花招,你说呢?相阁主,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说多了没意义,我和你爹都得按规矩来,否则你情郎的脑袋是保住了,回头你得给你爹收尸了。”
相海花悲愤无语地盯着她。
相罗策趁机甩袖而去。
“行了,不许不相干的人靠近大牢。”扔下话的向兰萱转身回了牢内。
霓裳成衣铺外,虫儿赶到后,却无法接触南竹。
南竹那群抱头蹲地的人,被大业司的隔离看守着,连这段道路都直接给封锁了,只能远远看着的虫儿颇为着急,师父交代了要尽快的,她能从师父语气中感觉到,好像出了什么事。
好在等了一阵后,此地的封锁便解除了,一群抱头蹲地的人也被放掉了,因向兰萱传了话来。
道路可以通行,成衣铺并未解禁。
虫儿赶紧与南竹碰了面,问庾庆在哪。
南竹看向她的眼神也很复杂,不过还是指了指无法再进去的铺子,“里面有条密道,老十五跳进去查探了,还没出来,不知钻去了哪。”
虫儿听的心惊肉跳,密道?和大姑有关吗?公子为何要来这里查探?
这里刚说完,便见铺子里一阵骚动,众人看去,只见庾庆和龙行云他们又大喇喇出来了,神出鬼没的。
第一零五四章 释怀
自然的,庾庆也一眼看到了守在外面的南竹他们,目光触及虫儿时,格外深刻停顿,旋即对三仙堡一伙人挥了挥手,“行了,没事了,都回吧。”
安邑和苏秋子当即也朝一帮弟兄们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跟着白跑了一趟,确认不是在找仙府的龙行云带着黄须雄和凤官云先走一步。
“公子…”虫儿快步凑到了庾庆跟前,看看四周的人,欲言又止。
南竹也想问问情况怎样,也是不好当众开口。
熟悉的木屐踏踏声传来,青牙从不远处晃了过来,显然也一直关注着这里,凑近便问:“探花郎,什么名堂搞这么大排场。”
庾庆:“没什么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热闹的?”
青牙捏碎了花生扔嘴里,嚼着,“没有,这不,外面有人干起来了,把人都给干死了,出去瞅了瞅,回来顺便过来看看你在搞什么。”
居然有人敢在这里公然动手,庾庆讶异,“干起来了,谁呀?”
青牙:“搞不太清楚,据说是一招毙命那种,死者咱们都认识,一起吃过饭的那位,庞氏商行的庞无争,凶手好像还没确定,听说可能是相海花养的那个小白脸,已经被大业司给抓走了。”
“庞无争死了?”庾庆很是讶异,毕竟有过来往的,对他们也还客气。“相海花的情夫杀庞无争干嘛?”
更讶异的是虫儿,毕竟她还收过庞无争的礼物,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这就没了?
更重要的是,她师父刚刚还透露了消息给他,庞无争是一位隐匿的高玄高手,谁能轻易杀了他?
对相海花的那个相好,他们这里是没什么印象的,都知道有这号人,他们跟相海花也多次见面过,但是不巧,始终没见过那个人,听说也住在这知海阁内。
青牙耸肩,“鬼知道,你不是跟向兰萱熟悉么,人在她手上受审,她肯定会弄清楚,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头伱弄清楚了跟我知会一声,明天我去找你。”给了个你懂的眼色,拍了拍庾庆的肩膀便踢踏响地离开了。
他其实就是想过来确定下庾庆有没有事,担心会耽误明天的再次勘探,毕竟已经约好了的,见到探花郎无恙,他也就放心了,至于其他什么不相干的谁死谁活的,他无所谓的,修行界哪天不死人,他关心不过来。
“走吧,都杵这干嘛。”庾庆挥手招呼一声,率先走人。
虫儿小步快走,紧跟在了一旁,鼓起勇气小声说了声,“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庾庆陡然停步,其他人被撞停了,齐刷刷盯着虫儿。
虫儿被盯的浑身不自在。
庾庆估摸着这厮应该是要向自己交代点什么,毕竟这厮又不是傻子,他都找到霓裳成衣铺来了,还能不知晓得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当即对其他人道:“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话毕继续前行,虫儿赶紧跟上了,余者面面相觑。
刚好在一楼,走了一段路就到了知海阁的一个出口,要借一步说话的两人直接出去了。
到了一块没什么人来往的空地,庾庆停下,看了看四周道:“好了,这里没其他人,什么事,说吧。”
虫儿睁眼说瞎话道:“师父收到信已经有了回信,说庞无争就是五十年前已故的高玄高手东连玉,让你一定尽快把这消息告诉向兰萱。”
“……”庾庆差点被她给逗傻了,那真是一脸猝不及防的傻样,神情呆滞地看着她。
他还以为她要向自己坦白点什么,在霓裳成衣铺与人私会的事总该交代了吧,谁知这小子居然冒出这一出来,关键还是一个足以让人震惊的消息。
他怔怔问道:“哪个东连玉就上次小师叔要的一百年那个名单上的东连玉?”
虫儿不确定道:“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叫这名字的吧?”
庾庆惊疑道:“何以见得,你师父是怎么判断的?”
虫儿:“不知道。”
又是这回答,庾庆有些无语,还是问道:“为什么要告诉向兰萱?”
虫儿:“不知道…向兰萱应该有能力确认真伪吧。”
“这倒也是凭大业司的能力有了方向…”庾庆摸着小胡子嘀咕,眼神忽清醒了过来,伸手道:“回信呢?”
换了以前不会怀疑对方的话,现在哪能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想不多心都难。
虫儿眨眼道:“信上说阅后即焚。”
这慌说的理直气壮,帮师父说谎,有师父兜底,她一点都不怕。
“……”庾庆凝噎,憋,心里随之冒火了,“虫儿,你真的不打算再告诉我点什么吗?”
虫儿顿有些心虚,弱弱道:“师兄想知道什么?”
罕见的改了称呼。
庾庆冷眼道:“你之前真是来这成衣铺买衣裳的?”
虫儿低头了,双手纠结在了衣角翻扯,从获悉庾庆进了成衣铺的什么密道后,她就知道自己要面对这个问题了,所以她心中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鼓足勇气后,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有无人靠近,才低声道:“霓裳成衣铺是琥珀族的一个秘密据点。”
“……”庾庆又被意外了一把,稍懵又问,“琥珀族的幸存者不是都被控制在了琥珀村吗?怎么又冒出了个秘密据点。”
虫儿:“还有一个幸存者逃脱了,是琥珀族当年的第一高手,也是个高玄修士,我们今天在成衣铺碰头了,她想见见你,想跟您面谈一下。本来说好了,只要公子答应了见面,我就来这里回应具体时间,谁知公子带人把这里给抄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联系了,想必她会想办法再联系我吧。”
“……”庾庆又懵了,略有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试着问道:“是你跟琥珀族那边人接触时横生出来的事?”
虫儿点头,她不想骗庾庆,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尤其是自己的性别问题,暂时也只能是这样半真半假的应付。
也得亏她最近得到了一些说谎方面的调教和锻炼,否则以她之前的心理素质,当着庾庆的面很难说出这种套路来。
庾庆:“她要跟我谈什么?”
虫儿:“不知道,应该是跟琥珀族有关吧。”
庾庆皱眉,“你连人家的好坏都分不清,就擅自帮人家约我,还帮忙瞒着我,你吃错药了吧?”
虫儿立马保证道:“我相信她是不会害你的。”
庾庆顺手就给她脑袋来了一巴掌,又照屁股给了一脚,啐了口唾沫,“呸,你相信有屁用,我看你是被那群琥珀女迷魂了头。”
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就说嘛,经小师叔甄别出来的玲珑观弟子怎么可能出卖同门,原来是这么回事。
见他又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了,虫儿反而心里舒服了,又催促道:“师父信里的语气好像挺急的,好像是挺要紧的事,公子,你还是尽快去找向兰萱说说吧。”
“你们师徒没一个好东西,就你那师父,说到来这里,一开始就不对劲,肯定心怀鬼胎有什么问题……”庾庆骂骂咧咧转了身,嘴上骂,行动上还是遵从了,找向兰萱去了。
宫城地牢外,那支走空剑又回到了向兰萱的手上,手下人禀报着检验结果。
一个很奇怪的结果,剑上确实有庞无争的气味,可庞无争脖子上的伤口跟这剑又吻合不上,做了各种测试,甚至直接从地牢里揪了几个活口试剑,怎么下手都斩不出那样的伤口来。
而庞无争身上又没有其它伤,可以确定,脖子上的伤口是唯一致命伤,也是唯一受伤的地方。
“这可定不了那个小白脸的嫌疑,有可能是庞无争碰过这剑,也有可能是庞无争受伤时的血气溅到了这剑上。”向兰萱抚着手中剑喃喃了一句,旋即转身走回地牢。
跟随的手下默不作声,心里明镜似的,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小白脸是相海花的情人,有背景关照。
四肢固定的刑台上,小师叔静静躺那,伤已经得到了救治,相海花让人转送了最好的伤药进来,不过脸上的血口子并未处理过。
向兰萱走到了他跟前,抚着手中剑锋,似笑非笑道:“经验证,庞无争脖子上的致命伤就是这剑所致,而这剑却在你身上,你怎么解释?”
小师叔一听就笑了,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的剑一直在我身上,不可能碰到庞无争。向大行走,我真的是倒霉,从那经过突然就被人袭击了,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很清楚,这走空剑的真正威力目前这世上只有他一人能发挥出来,对庞无争那一击的伤口,外人是验不到他这把剑上来的。
而见到是向兰萱亲自主持对自己的审讯后,他便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有关向兰萱跟老十五他们掺和仙府的那些秘密,他也知道。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老十五他们认识。
向兰萱淡漠:“突然从知海阁跳了下去,放你身上,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然后直奔了田字巷,在田字巷兜兜转转的,而庞无争也在这个时候很蹊跷地出现在了田字巷,也在田字巷兜兜转转的,你告诉我说是碰巧,你觉得我会信吗?”
小师叔苦笑,“向大行走,我跟庞无争无冤无仇,若真要袭击他,你觉得我可能会躺在这里吗?”
向兰萱手中剑递出,触及了小师叔脸上的伤口,剑尖颤动,一点点刮开了刚凝结了血痂的伤口,“逼我动刑就没意思了,看相海花的面子,把事情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区区一个庞无争,死也就死了,还要不了你的命。这事要有个合情合理的交代,懂吗?”
小师叔:“真不是我做的。”
正这时,有人快步到向兰萱身边嘀咕了一句。
于是向兰萱扔下剑出去了,到了地牢外,她才问了句,“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跟出的手下道:“没说,探花郎只说是急事。”
向兰萱双袖一甩,直接腾空而去,顷刻飞临知海阁上空,身形一闪,已经从窗口钻回了自己屋内。
踱步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容颜,才大袖一卷,房门无风自动打开了,她走向窗前道:“让他进来吧。”
熟门熟路的庾庆来此一点都不拘谨,大步而入,近前行礼,“大行走。”
向兰萱斜睨,“找我干嘛?”
庾庆却一脸稀奇道:“大行走,听说你把相海花的相好给抓了?”
向兰萱翻了个白眼,“怎的,跟你关系很好不成?你千万别说你是来为那小白脸求情的。”
“求情?”庾庆呵了声,摆手道:“压根不认识,我也不可能为这种人求情,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丢人现眼的东西把我们男人的脸都丢光了,要我说,这种人直接弄死就好,没什么好客气的。”
第一零五五章 改头换面
是个男人的,对这种小白脸都没啥好感,凭啥我们拼死拼活的不如你靠一张脸活的滋润。
向兰萱抱臂胸前,颔首道:“探花郎就是探花郎,这个理我得拿来劝劝相海花,让她听听天下第一大才子的高见,为个男人吵吵闹闹的至于么。”
庾庆瞬间安静了,怔怔看着她,忽然改口道:“我就随口说说,你别说我说的,人家你情我愿的,轮不到咱一外人插嘴,咱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人家的家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嗤。”向兰萱顿露一脸鄙夷,“就你这点胆量,也好意思看不起人家吃软饭的?”
好吧,庾庆赶紧岔开话题,“庞无争真是那小白脸杀的?”
向兰萱瞥他一眼,“怎么,大晚上跑我这来,就为了探听消息?”
庾庆赶紧摆手否认,“没有,没有,这不好奇么,相海花的情人杀庞无争做甚?”
不管他是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向兰萱横眉冷眼一番后,还是吐露了点情况,“这事存在不少蹊跷的地方。
说不是他杀的,一些迹象显示,他出现在现场不像是巧合。说是他杀的,根据一些情况来看,不太可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动那手。他基本上一直被盯着,而且是被很多人盯着,事发现场那堵墙的内外都有人手联动盯梢。
也就是说,庞无争出现在那,也被盯梢的人注意到了。
问题就出在这,没人看到那小白脸动手,也没人看到庞无争是怎么倒下的。
根据对现场情况的详细了解,两人同时脱离盯梢人员视线的过程非常之短暂,可能也就两三个呼吸间的事,若真是那小白脸动的手,恰好做到避开内外所有人耳目的可能性不大。
他若真有这实力和能耐,不该倒在现场被抓才对。还有,他和庞无争都是上玄高手,小白脸是否能瞬间击杀庞无争值得怀疑,而现场似乎有超出上玄的实力出手了,当时可能有第三人在场出手,但却没人发现,若真有第三者,此人实力必然不凡。”
根据自己听说的情况,再细品她的陈述,庾庆沉吟道:“知道我为何现在来找你吗?”
向兰萱斜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庾庆:“庞无争恐怕不是什么上玄修为,他有可能隐藏了实力。”
向兰萱意外,“怎么说?”
庾庆掏出了一张准备好的字条递给他,“庞无争有可能是五十年前故去的连山堡堡主东连玉。”
惊了,向兰萱瞠目结舌,然后迅速接了字条到手查看,看过后猛抬头问道:“这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说,又有人塞字条给你。”
庾庆无奈叹道:“大行走果然是明鉴,一看就明白,没错,不知哪位神人干的好事。”
他不是表面无奈,而是真心感到无奈,也不知道小师叔搞什么鬼,害他老是推出神秘人来做挡箭牌,这理由反复用多了也不合适吧?
“东连玉,那个追求过地母的东连玉,庞无争,五十年前……”
来回走动的向兰萱口中嘀嘀咕咕,时而又低头看手中字条,复又来回走动。
好一会儿后,她忽然停步盯向庾庆,“为什么又塞字条给你,为什么庞无争这里刚出事,就有人塞相关字条给你?”
庾庆摊手:“我哪知道,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那你为何要给我?”
“呃…大行走,你这样说就没劲了吧,咱们同气连枝,不是一伙的吗?我这不是发现了问题立马向你通气么。”
向兰萱把他从头到脚扫了遍,问:“你还有事?”
庾庆嘴角抽了抽,干笑着告辞,“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向兰萱却又质问了一句,“那个林龙和霓裳成衣铺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转身的庾庆顿住,回头笑道:“一场误会,没事了。”
拱了拱手,赶紧走人。
向兰萱略眯眼,误会出了个地道,这能是误会?
她知道对方有事瞒着自己,就如同她有事瞒着对方一样,都不敢错付。
趁庾庆开门之际,向兰萱唤了声,“来人。”
外面迅速来了一人行礼,“大行走。”
向兰萱:“琥珀海最高明的医师是哪个,找到他,带到宫城见我。”
“是。”来人领命而去。
向兰萱又看了看手上的字条,旋即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一处私宅内,掀开了斗篷帽子的青衣妇人与一略垂首男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后者不是别人,正是霓裳成衣铺密道另一头酒楼的掌柜,青衣妇人找到了他。
此时,庞无争的死讯已经传遍了琥珀海,酒楼掌柜也已知晓,垂头黯然着。
青衣妇人的声音变得阴冷,“我再问一遍,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酒楼掌柜叹道:“真的没发生什么,东家刚进地窖一会儿就出来了,然后要了辆车就走了,走之前叮嘱我先撤,好像知道要出事一般,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青衣妇人:“为什么突然离开必有原因,我要知道所有细节,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许错过任何细节。”
这也是她特意找到这位掌柜的原因,她想查清庞无争为什么被杀、凶手又是谁,必然要从事发伊始来梳理。
酒楼掌柜又低了头,沉默且犹豫。
青衣妇人看出了些异样,声音变得尖锐,“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酒楼掌柜从她身上看出了情绪要失控的怒意,又叹了声,“东家已经死了,想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确切的说,不是我有事瞒着你,是东家有事瞒着你。”
青衣妇人目中闪过疑惑,喝道:“说!”
酒楼掌柜无奈道:“你之前刚离开酒楼,东家就对我有了交代,先让我通知密道海上出口那边的船只做好接应准备,我也不知道是要接应什么。其次,特意叮嘱过我,说是不管密道里发生了什么动静,你若问起,都要说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出现。然后东家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说要亲自进一趟密道,结果就发生了我刚才说过的那些。”
青衣妇人满脸的惊疑不定,在扪心自问,庞无争为什么要对她隐瞒这些?
获悉探花郎进了地道,庞无争要趁机与之会面,让她先去找小球儿,然后就发生了酒楼掌柜说的。
问题是,与探花郎会面是早就议定的事,进地道相见很正常,为何要瞒着她,为何还要说没有任何人出现?
回想整个场面,再回推庞无争在那个档口让她去找小球儿,似乎有故意支开自己的嫌疑…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点什么,可她却用力摇了摇头,眼神艰难,呼吸急促地喃喃了一句,“不会的,不会的…”
酒楼掌柜错愕道:“怎么了?”
青衣妇人抬手掀起连衣帽,盖住了脑袋和脸面,转身就走。
酒楼展柜略惊,忙喊住,“你去哪?现在肯定到处在找你,不要乱跑啊!”
青衣妇人并未理会,开门后的身形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她现在只想找到那位探花郎,这次并非是为了什么仙府,而是想知道探花郎到底有没有跟庞无争在密道里见面,进而了解密道里是否发生了什么,否则庞无争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
停尸间,向兰萱守在庞无争的尸体旁,正掰着尸体的脸面仔细查看。
闻讯而来的相罗策已经在旁看了一阵,见迟迟没反应,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话刚落,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受命找医师的把人给带来了,是一位须发如墨的干瘦老头,边上还跟了个背药箱的弟子。
“薛泽…”相罗策意外一声,这人他熟悉,琥珀海第一名医,在修行界也是数得上的大医师,不好说是宫城里的常客,也算是多次来过的。
薛泽先对他欠了欠身,“岛主。”
“这是…”相罗策看看他,又看看向兰萱,不知什么意思。
薛泽则问道:“病患在哪?”
他把屋里看了遍,除了尸体,好像没看到任何病患。
向兰萱从尸体边让了一步,指了尸体道:“劳烦先生给他看看,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是否是他的本来面目。”
此话一出,相罗策吃惊不小,目光骤然盯向了庞无争的面庞,并上前了几步细看。
薛泽也愣了下,认出了是大业司的向大行走,不敢有违,先行礼,然后走到了尸体旁,见到是庞无争,显然也认识,摇头唏嘘了一声,旋即就事论事,凑近了掰着肌肤细看。
停尸间的气氛变得无比安静,都在默默等待着。
好一会儿后,薛泽终于放手了,向兰萱立问,“怎样?”
薛泽颇为惊叹的样子道:“给他改头换面的人,手法异常高
明,不但是表皮,连内部肌理也修复的毫无错乱,可还是有缺陷,他的脸部有被削过骨,修改过脸型。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对我们这种熟悉脸骨薄厚比列的人来说…”摇了摇头,意思瞒不过他们。
相罗策暗暗心惊,既是因为庞无争改头换面过,也是没想到向兰萱连这种事都能查出来,对大业司的情报搜罗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由问向兰萱,“庞无争的本尊是什么人?”
向兰萱暂不宣示,因为她也不能确定,问薛泽,“你能呈现他原本样貌的画像吗?”
薛泽摇头,“很麻烦,恢复到一模一样的可能性很小。他在琥珀海应该有五十年了吧,以前的样貌和上了年纪后的样貌本就有差距。”
向兰萱:“能从手法上看出是谁给他改头换面的吗?”
薛泽稍有犹豫,旋即摇头,“老朽无能,看不出来了,不过有如此高明手法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至少我做不到。”
向兰萱谢过,“有劳了,这事暂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在事情清楚前,先生就在这宫城里暂住吧。”
“……”薛泽哑口无言。
相罗策朝门外招了下手,立刻有人过来请薛泽师徒跟他去了。
这时,外面又有一人进来,拿了张纸递给向兰萱,“大行走,此人的情况,目前只找到这些。”
向兰萱拿到手细看,正是曾经的连山堡堡主东连玉的情况。
也没什么内容,就是此人大概的平生,她看后皱了眉头,看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质问道:“就这点内容有什么用,我要详细的。”
来者欠身道:“这里条件有限,目前能找到的就这些,已经向司府发了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来更详细的消息。”
他这里话刚落,外面传来一道清冷声音,“看看他的大牙,他被我打掉过两颗大牙。”
第一零五六章 定论
此话一出,重点是那声音,令向兰萱和相罗策皆大吃一惊,没见到人已知是谁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袭笼罩在斗篷里的人走了进来,有入无人之境的感觉,门口的守卫想拦阻,手还没抬起便已僵在了那。
帽檐遮挡下的来人,虽看不清脸,向兰萱已经恭敬行礼,“掌令。”
相罗策赶紧跟着恭敬行礼,“相罗策拜见地师。”
里里外外的闲杂人等大惊失色,皆恭恭敬敬行礼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业司掌令,被殷国敕封为“地师”的那位。
一人至,众人皆伏首寂静。
这位地师绕着庞无争的尸体转圈查看。
向兰萱偷瞄了两眼,她早就怀疑地师已经亲临琥珀海,如今亲眼见到,也算是确定了自己的心中猜测。
探花郎又送来神秘人字条的事,她刚传出消息上报了一会儿,这位就法驾亲临了,总不能是碰巧。
顿步的地师淡淡一句,“牙。”
向兰萱立刻快步过来,亲手捏住了庞无争的脸颊,掰开了尸体的嘴巴检查,不一会儿果然从中撬出了两颗假牙,亮给了地师看,“确实有两颗假牙。”
地师探头看了看假牙填补的位置,“看来还真可能是东连玉。”
向兰萱将撬出的假牙放在了死者胸口,试着问了句,“掌令因何打掉了东连玉的牙?”
地师冷冷清清道:“他当年追求我那师妹,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跑到我跟前口出狂言,略施薄惩罢了。”
原来是那些个破事,难怪惊动了这位亲自出来作证,向兰萱哦了声,赶紧闭嘴了,口出了什么狂言也绝口不问了。
而眼前的尸体若真是当年的东连玉的话,当年的假死恐怕也和那些个破事脱不了干系,当着地师的面,她都不好再说什么相关推断情况了。
地师:“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死之前好像因病重去过积庐山,给他易容的人,甚至帮他躲过查验假死的人,可能就是药屠,他和药屠曾少年游,有着不一样的交情,派人去积庐山核实一下。”
向兰萱心里喊着乖乖,看来这位掌令当年对东连玉还是挺关注的,不然这几十年前的事不可能记这么清楚,话又说回来,有这么清楚明白的当事人在场,比调什么卷宗强多了,查起来倒是省事了,当即应下,“是。”
旋即又回头吩咐人手即刻去办。
地师似乎又盯着庞无争的面庞凝望了一阵,才转身出去了,在外面偌大个空荡荡场地内漫步,向兰萱独自跟随,相罗策只有远远看着的份。
游走了一阵,地师忽轻轻道:“那个传递字条的神秘人很不一般,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既然能知道庞无争隐藏的如此之深的身份,应该也知道杀死庞无争的人是谁。”
向兰萱:“确实有这个可能。”
地师:“我很疑惑,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口杀死庞无争,你觉得呢?”
向兰萱:“若属下来判断的话,这个时候发生的任何事情恐怕都与仙府脱不了干系。”
地师放慢了步子,“仙府入口可能在此,庞无争刚好又在此隐居了五十年,且不像是隐居,隐居犯不着劳心耗力经营出这么大一家商行,他来此似乎是有所图的,会不会庞无争来此隐居本就和仙府有关?然后有人发现了什么,才导致了庞无争的死亡。庞氏上上下下那些人,一个都不能漏过。”
向兰萱:“掌令放心,已经在通拿所有相关人员。”
地师:“那个塞字条的神秘人,我亲自盯了一阵,也没看出是怎么把字条送进探花郎客房的。”
向兰萱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也知道那神秘人必然会引起这位的重点关注,点头道:“确实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之前,司南府那边给了探花郎一份名单,罗列的是一百年内,所有失踪或死亡高玄高手的相关情况,其中就有东连玉。是探花郎向蒙破索要的,就在李澄虎义子遭袭当天。”
像唠家常一般的地师,又将一些情况平平静静道来,却给了旁人莫名的压力。
“……”向兰萱愣怔无语,她知道对方能说出这消息来,那就肯定不会有错,狗探花瞒了她。
瞒她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消息本身,狗探花要这名单干什么?地师已经点到了东连玉,这令她心惊肉跳,联想到前面的话,不由试探着问道:“掌令,您怀疑根本不存在什么塞字条的神秘人,是探花郎在自导自演?”
地师在斗篷里背了手,抬头望了望繁星夜幕,“自导自演的可能性不大,能知道庞无争是假死了五十年的东连玉,还能洞悉那个老邱的一系列手脚,这不是探花郎能做到的,这背后必然有人在操弄,所以这个神秘人确实有可能存在。”
听这么一说,向兰萱也点了点头。
地师话锋突然一转,“已经确定了,探花郎此来确实是冲仙府来的。”
此话出,差点把向兰萱给吓了个魂飞魄散,她下意识停步。
不怕不行,好不容易撇清了探花郎跟诸夭之境的关系,一旦坐实了探花郎此行的目的,不但是诸夭之境的事,天积山和昆灵山所下的工夫全部都要化作无用功,一切都将打回原形。
倒霉的不止是探花郎,她将首当其冲。
这也是她跟庾庆一直以来在小心避免的事情,如今为何就确认了,哪里露了马脚?
她强自镇定道:“这,怎么可能?”
地师也停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位探花郎从一开始就没说老实话,他这次出幽角埠的目的就是仙府。桃花居的那个小少年郎,在幽崖玩时,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古籍,上面涉及了一座仙府的线索,线索所指应该就是琥珀海,这就是探花郎一行来此的目的。”
向兰萱震惊,这事她知道,庾庆跟她说过,问题是地师怎么会知道?
她第一反应就是庾庆那边出了内奸。
“这应该是蒙破从探花郎那得到的消息,司南府那边为此特意到幽崖那边进行了确认,结果确认无疑了,幽崖那边也承认了。”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的向兰萱又懵了,问:“探花郎告诉蒙破的?”
她有点不明白,不是只告诉了她的吗?为何还告诉了蒙破?事关众多人生死的机密,不该是打死也不说的吗?难道是蒙破采取了什么高明手腕撬出来的?
地师转身面对了她,“神秘人塞字条的事,司南府那边也知道了。你知道的,蒙破都知道了,你不知道的,蒙破也知道了,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你做的不如蒙破出色,你跟探花郎的来往,较之蒙破,应该更频繁吧?”
向兰萱有些无言以对,古籍和仙府的事她也知道,庾庆也跟她说了,可她没有上报,也不能泄露啊,结果狗探花自己泄露了出去,还是泄露给了司南府知晓,亏她守口如瓶,她有问候庾庆祖宗十八代的冲动。
“尽管幽崖一副至今不知道那古籍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可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为什么恰好是那本有线索的古籍被桃花居的小少年误拿去了,然后刚好被庾庆他们发现了线索?还有那个塞字条给探花郎他们的神秘人又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就有一只手在暗中推动探花郎来琥珀海找仙府!”地师平平静静下了定论。
“……”渐渐瞪大了眼的向兰萱哑住了,目光乱闪了一下,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刚才,她还搞不明白庾庆为何要向蒙破泄密,就因为地师此时此刻的定论,她突然灵光一闪,突然醒悟了过来,那狗探花有可能下了盘大棋。
其目的,就是地师刚才的定论!
也就是说,此局已成,狗探花这次可以放开了手脚去找仙府,连从仙府归来的后路都铺平了,他们之前的担心已经被狗探花破了!
而她之前竟未能从庾庆身边任何人身上看出任何端倪,一个个的小心谨慎,那是演的真像啊!
关键在她看来,庾庆身边除了那个百里心老成持重点,其他人整个就是一群二货。
那么多人精盯着一群二货观察,连地师都亲自来观察了,居然没一个人能看出任何端倪,她隐隐意识到,如果事情属实,狗探花这次不仅是骗了她,很有可能是骗了所有人。
念及此,她有点恨得牙痒痒,想到那小胡子这边不情不愿告诉了她后,回头又贱兮兮向蒙破泄密的样子,五指瞬间一握,有让某人蛋碎的冲动,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地师的目光落在了她紧捏的五指上,多少还是了解这女人脾气的,知道这女人不是演的,这次是真的火大了。
他也没理会什么,转身继续漫步而行,又不是三岁小孩,他相信向兰萱自有分寸会冷静下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的差不多了后,察言观色的相罗策又凑了过来问安,问要不要帮地师在宫城安排住处之类的。
地师说自有去处,让不要烦心。
向兰萱则交代相罗策管好地师已来可能不是什么秘密。
相罗策应完之后,试着多嘴了一句,“若庞无争是东连玉属实,那白沧水绝无可能杀了他,确实有可能冤枉了他,要不要放了他?”
地师:“你是在帮你女儿求情吗?”
相罗策叹道:“摊上了这么个女儿,能有什么办法。”
地师突然又停步,望向了远处夜空,徐徐道:“朝阳公主和探花郎的事,是你们父女在撮合吧?”
此话对相罗策来说,不亚于当头一声霹雳,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低头静默着,不知该如何应答,喉结耸动难停。
第一零五七章 多做多错
现场的气氛瞬间充满了压迫感,连事不关己的向兰萱都能感受到相罗策的巨大压力,这话说出来,就有算账的意思。
向兰萱很清楚,每当到了这种关口,类似相罗策的情况,生死就在地师的一念之间。
而汗湿后背的相罗策最终也面对了现实,他知道现在做任何的狡辩都没有意义,身形一矮,单膝跪地,沉声道:“奉命行事,王爷有令,不敢不从,还请地师宽谅!”
地师缓缓转身回头,居高临下凝视了他一阵,然后又慢悠悠走开了,“别说我没给你们父女机会,要不要放人你们自己决定,有没有问题,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话音一落,人已瞬闪而逝,消失在了夜幕中。
“呼。”相罗策如释重负,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已有汗迹。
向兰萱:“你都听到了,人可以放,不过人若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父女是要承担后果的。”
相罗策微微点头。
不久后,关心情郎的相海花又再次不请自来,她已经无心知海阁那边的事,手下人又不够资格,很难介入到相罗策这里来,想要了解情郎的情况,只能是她自己亲自来。
获悉庞无争应该是假死的高玄高手东连玉后,相海花立刻按捺不住了,强烈要求放人。
放人?相罗策把地师的话转述了一遍,提醒她,“放他的前提是拿你我父女的性命作保,你确定要放?”
相海花沉默了,纠结了。
良久后,做出了决定,“人,我带走,也不会让他跑了,变相软禁吧,若确定没事,再还他自由,阿爹,你觉得如何?”
相罗策唉声叹气,“其实你也清楚,那个白沧水出现的时机和一些行径确实可疑,与他之间怎么能掺和感情?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玩玩,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利益得失方面也盘算了这么多年,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真的,小白脸有这么好吗?”
说到底,还是在意这个女儿。
最终结果,地牢门开了,当然是在向兰萱同意的情况下,否则把持地牢的大业司人马不会放行。
向兰萱貌似还挺给面子的,竟亲自过来放人了。
相海花自然要表示感谢,“有劳大行走。”
向兰萱揶揄道:“没事,长得好看的男人我也喜欢多看看。”
此话既令相海花无语,又令相海花暗生警惕,她本就有点反感向兰萱那烈焰红唇卖弄风骚的样子,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位向大行走确实比她长的好看的多,如今有点担心这骚货是不是对自己男人动了什么歪念头。
地牢内再次见到情郎,相海花一番关切免不了,并迅速解除了小师叔身上的禁制,让他自己施法内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相海花担心大业司会在情郎身上下什么暗手,边上那蛇蝎美人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向兰萱笑吟吟瞅着相海花真情实意的关切模样,很想问一问,就你这姿色和那大小姐性格,哪来的把握觉得这种男人能真心看上你?
在她看来,相海花这自我感觉良好的感觉本来就是错的。
也就是说,她还是觉得这小白脸有问题。
小师叔也不客气,当场闭目凝神,先内查了一下伤势,旋即施展音字诀去探查庾庆他们的情况,方位和位置都是熟悉的,刚确定庾庆他们都安全在屋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身边的异常给惊动了。
他猛然睁眼,扭头直接盯向了一旁好整以暇的向兰萱,眼中浮现一抹震惊神色。
若说庞无争那些高玄高手身具的势能如江河的话,眼前这位向大行走身怀的势能则宛若辽阔大海,那完全是两个不能相提并论的层次。
或者说,是两个不能相提并论的境界!
不过他又迅速隐没了自己的震惊反应,目光迅速挪到了相海花脸上,“经过救治,已经好了不少,将养一段时日应该就能痊愈。”
他掩饰的快,可向兰萱还是捕捉到了他刚才的震惊反应,因为本就在有意观察,向兰萱为此而暗暗疑惑,不知这小白脸刚才的异常反应是什么意思。
“先离开这。”相海花扶了他就走。
小师叔却不忘自己的东西,“我的佩剑和随身物品都被他们搜走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走空剑可是玲珑观的镇派之宝,岂能弃之不顾。
不等相海花开口,向兰萱已经笑道:“东西呢,还不快还给人家。”
“是。”有人领命。
于是很快,软剑和一只小包裹送来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确实就一些随身物品,相海花亲手接了,谢过走人。
出了地牢,相海花看了看小师叔脸上破相的伤口,安慰道:“没事的,薛泽就在宫城里,他的妙手应该不会让你留下什么伤疤,你顺便在这住一段时间吧。”
小师叔不想住这里,倒不是怕了什么,而是他知道庾庆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庾庆他们明天就要正式去探查仙府的入口,甚至有可能是直接开启仙府。
困在这里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在相海花那边则有商量的把握,当即苦笑道:“这里,我还是有点怕的,还是回去修养吧,行不行?”
相海花在他面前很温柔,嗯声道:“回去可以,先让薛泽帮你处理下伤口,你也不想弄个疤脸吧?”
小师叔:“我成了疤脸,你是不是就嫌弃了?”
“说什么呢,能好好的,没必要。”
“行,听你的。”
地牢门口,向兰萱笑盈盈目送着,笑容里透着意味深长。
一旁的手下等了会儿后,问道:“大行走,这地牢,咱们的人,撤?”
向兰萱:“庞氏商行那边的人不少,外面的人手正缺地方,忙的转不开,这里刚好能派上用场,你放心,相罗策不敢再说什么,尽管用好了。对了,没扣人家的东西吧,那蜂蜜还给了人家没有?”
手下道:“都还了,连银票都一张不少,相罗策的背景摆在这,咱们的人也不好贪墨什么,何况也没什么好贪的东西,只是…大行走,那小罐罐里是蜂蜜么,看着不像。”
“相氏父女既然把人捞出去了,是什么都无所谓了,蜂蜜也好,毒药也罢,一个称呼而已。”向兰萱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扭着腰肢感慨而去,“真想直接弄死看看,唉,有些狗东西真是越来越会玩了,把老娘都给搅糊涂了,完全看不懂了,妈的…”
她有没有糊涂不知道,后面的手下一脸茫然,那是真的糊涂了,没头没脑的,完全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倒是听出了些牙痒痒的味道……
能被相氏父女视为良医的,医术自然有不凡之处,小师叔算是体验到了。
登上离宫的车驾时,他脸上处理过的伤口已经被一道污泥似的乌黑药膏糊住了,有阵阵清凉感。
车厢晃动后,他伸手从相海花那里要了自己的东西过来,翻看那小包裹。
相海花因此提醒,“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翻到小罐罐拿出的小师叔摇头,“无所谓了,也没什么东西,能活着就好。”
他打开了罐罐,立有芬芳气息浮现,勾了一抹粘稠香甜纳入口中吮吸咽下。
相海花好奇,“这是什么?”
小师叔随口回道:“蜂蜜。”
这是庾庆他们从百花仙府弄出的仙蜜,庾庆他们已经验证过了,真正是疗伤圣品,他出门在外自然也备了些在身上以防万一。
虽说身上的伤已经用过了药,可他肯定希望自己好的更快一些,有这好东西肯定要发挥作用。
相海花嗅了嗅,奇怪道:“香倒是挺香的,这是什么蜂蜜,我怎么没见过?”
“配了药的,有滋养作用,适合伤后疗养用…”
随口糊弄的小师叔突然傻了一般,呆呆怔怔在了那,盯着手中的蜂蜜久久不语,不知想到了什么。
相海花试着推了他一下,“怎么了?”
小师叔苦笑,“果然是不做不错,多做多错,没什么,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相海花以为他是念想起了之前出去游逛的事,结果莫名落得如此下场而耿耿于怀,宽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要多虑,我相信你。”
小师叔叹了声,将小罐罐盖好,又将各种东西重新放回了身上。
就在他们刚回到知海阁的当口,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敲响了庾庆的房门。
门开,牧傲铁露脸看了眼,发现是个蒙住脸的人,顿疑问道:“找谁?”
来人发出了沙哑的女人声,“劳烦告诉林龙,说小球儿找她,她自然知道我是谁。”
“小球儿?”
“对,小球儿。”
“稍等。”
牧傲铁带着疑惑关了门,回头却并未先找虫儿,而是先快步进了庾庆的房间通气,然后师兄弟两人才一起出来找到了虫儿跟前。
牧傲铁这才转达道:“老十六,外面有个自称‘小球儿’的人找你。”
他和庾庆都紧盯虫儿的反应。
而虫儿的反应也确实有够强烈,甚至直接“啊”出了声,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庾庆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先去看看。”虫儿扔下话,低头快走。
她快速到了大门口,手抓了门把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了勇气打开门,朝外面半露脑袋询问,“你是谁?”
斗篷人的声音不再沙哑,“小球儿,是我。”
虫儿一听就知道是阿琅大姑,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震惊了,连她都怀疑这位阿琅大姑是不是疯了,眼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里,怎么敢直接找上门的?
第一零五八章 开门见山
虫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被堵在门口的斗篷人有点不耐烦了,“你准备把我一直拦在这,不让我进去吗?”
若不是知道但凡自己有一点强闯进去的意思,就会冒出一堆人来,她早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虫儿真的是太为难了,支支吾吾:“你怎么来了?”
斗篷人:“你是希望我继续站在外面,让外面人发现我是谁吗?”
此话出,心慌意乱的虫儿不得不打开了门。
斗篷人也不客气,大步而入,快速关门的虫儿赶紧跟上,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庾庆等人解释。
庾庆、南竹、牧傲铁、百里心站成一排挡住了来客,也在上下打量来客,不知是何人竟让虫儿慌乱成了这样。
斗篷人停步在他们跟前,主要盯上了庾庆,“探花郎。”
庾庆疑问,“阁下是?”
斗篷人抬手抓住斗篷直接一撕,动作野蛮暴力,当场撕裂斗篷露出了真容,一副没打算原样离开的样子。
真容不是别人,正是庞无争身边的那个青衣妇人。
几人见后一愣,虫儿更是大吃一惊,“你…你是…”
庾庆等人闻言皆瞅向了她,不知这老十六什么意思,若不知来的是谁,你放人家进来干嘛?
还有,庞无争已死,这位应该是庞无争的心腹吧,跑这来干什么?
青衣妇人又抬起双手十指,插进了头发里面,抓住头发往下剐,直接扯下了块带些许头发的面皮,露出了真容,是一个冷艳妇人。
庾庆几个看愣住了,不知是假冒的庞无争心腹,还是庞无争的心腹另有真面目。
虫儿则惊呆了,脑海里闪过庞无争宴请那天的情形,想起了跟大姑重逢的那一幕,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庾庆:“虫儿,这几个意思?”
“唔…我…”虫儿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现在很想问问大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冷艳妇人先开口了,“我本名叫叶阿琅,原是琥珀族,高玄修为,当年号称琥珀族第一高手,琥珀族上下尊称我为阿琅大姑,这些年我一直隐藏在庞无争的身边。”
这一开口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开门见山!
“……”
她的坦白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虫儿,也令虫儿感到了害怕。
庾庆哦了声,原来这就是虫儿说的那个,当即呵了声道:“我听虫儿说了,知道你想见我,只是,你似乎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你这样直接跑来找我,你觉得你还脱得了身吗?从你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阿琅大姑:“我知道,我更知道你现在出去也一样,有无数眼睛盯着,我现在已经想不出有什么办法约你出去见面还能避开众人耳目,尤其是短时间内。想来想去,干脆不想了,与其我来想办法,不如让你来想办法,只有你配合帮忙,我才有可能顺利脱身。”
庾庆抠了抠嘴角小胡子,“我为什么要帮你,用你高玄的实力来胁迫我们吗?”
阿琅大姑:“我知道你应该进过宫城下的地宫,我也知道你在地宫里看到了什么,所以我很清楚你跟青牙钻探的地方是什么意思,我若是被抓住了,这些秘密恐怕我是保不住了。”
牧傲铁、南竹、百里心皆心惊肉跳,虫儿也急了,“大姑…”
阿琅大姑抬手打住,示意她闭嘴!
庾庆多少有些惊疑,这位能说出这一连串来,说明确实知道什么,问题是她怎么知道仙府的事,难道是琥珀族高层早就知道那个秘密?
惊疑归惊疑,可他嘴角还是勾起了一抹不屑,若放在早先,拿这个来威胁他,他确实会害怕,可如今他的布局已经完成,就算这位被抓抖露出什么来,又能怎样?
他已经无所谓了,他敢保证,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
若是来硬的,采取武力威胁,他还有点顾忌,来这套,他只能冷哼哼笑了声,“既然如此,请便,恕不远送。”
担心的不行的几个家伙看向他,也算是了解他的,见他气定神闲,便知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也跟着放心了不少。
这次轮到阿琅大姑愣住,她之所以敢这样跑来,就是以为自己拿稳了对方的软肋,以为对方想不老实配合都不行,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估摸着这探花郎可能是在诈唬自己,故而也冷笑道:“那你可别后悔。”
庾庆:“我这人行的直,坐的正,从不受任何人威胁,宁折不弯,不吃你这套,你大可以让我后悔去,我后悔我的,不影响你什么。放心,我不会泄露你什么,请回。”伸手送客状。
他巴不得这位早点走,怕聊崩了的情况下对方会来硬的,高玄可不是开玩笑的。
阿琅大姑僵在了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隐约也感觉到了,对方确实不怕她的要挟。
悄悄深吸了几口气后,她看向了虫儿,“小球儿,你打算在边上看热闹不成?”
言下之意很简单,你不打算帮忙说道说道?
一伙人神色皆略有异常触动感,“小球儿”这个称呼,令他们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尤其是庾庆,略皱眉头,这个称呼真的是因为最近跟琥珀族交好而得来的?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想到了虫儿主动表示愿意男扮女装去琥珀族探查,进而又再次回想起了虫儿初来琥珀海时就有的异常,心头快速闪过了很多惊疑。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太相信虫儿这个同门了,之前可能被这个同门糊弄了,事情可能没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虫儿也很为难的样子道:“大姑,你此来到底要干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事情扯回了正题,阿琅大姑盯向了庾庆,“我想知道庞无争是怎么死的。”
“嗯?”庾庆愣住,旋即奇怪道:“你跑来就为问这个?奇怪了,我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这个?”
阿琅大姑看出了他感到意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心头有疑惑,但还是说道:“你千万别说你没进过霓裳成衣铺的地道。”
庾庆越发不解,“我进过那密道,但这跟庞无争的死有什么关系?”
阿琅大姑:“你一进密道,我们就接到了消息,你从那头进,庞无争从另一头的酒楼进的,你们应该在密道中碰过头。”
庾庆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笨,虫儿之前已经跟自己说过霓裳成衣铺和这个阿琅大姑有关,而这位一来就暴露了和庞无争是一伙的,自己早就该想到成衣铺和庞无争有关才对。
当即问道:“那条密道是你们挖的,是庞无争挖的?”
阿琅大姑:“没错。我们本就打算和你碰一面,所以让小球儿跟你约出来的时间,我们好做安排,谁知你会自己闯入成衣铺,还用那么胡搅蛮缠的办法找到了密道入口,我们刚好在密道那一头,所以干脆了,打算在密道中和你见一面算了。”
庾庆疑惑道:“既如此,那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密道中压根就没遇上…”说着一顿,“你的意思是,只有庞无争一人去密道跟我们碰面,没有其他人跟随,包括你这个长期跟在他身边的心腹?”
“没错。事关机密,不好让旁人跟随。”
“你这个说法我怎么感觉有问题?你不是他的心腹么,你已经在虫儿面前暴露了身份,没必要再让你回避吧?”
说到这个,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关键,阿琅大姑明显沉闷了一下,继而才解释道:“那倒不是,他留下应付你,跟你会面,我则朝知海阁来了,来找小球儿,因为怕出误会,有小球儿在场的话,就好解释了。”
庾庆目光扫向虫儿,“误会?他在场就能不误会了?是我理解有问题吗?哪怕是现在,我想不误会都难,要不,现在先跟我解释一下?”
阿琅大姑语气变得尖锐起来,“是我在问你!”
庾庆又瞟了眼虫儿,暂没逼迫什么,回道:“我确实没在密道中见过庞无争,不过我们当时确实感觉密道另一头似乎有人进了密道,但是很奇怪,我们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人过来,等我们摸过去,打开出口,发现是个酒楼的地窖,我们找遍了整个酒楼也没见到庞无争。”
阿琅大姑明显情绪不稳,“不可能,跟你见面的事谋划了很久,已经要碰头了,他不可能在那口子上轻易放弃。”
庾庆:“当时,赤兰阁的龙行云、黄须雄和凤官云是跟我一起进去的,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找他们求证。听了你的话,其实我也很奇怪,既是来地道跟我碰面,怎么会死在田字巷那边?
还有,既然是我们一进密道你们就知情了,那你们应该知道,进去的人不止我一个。高玄以下的修为,那种情况下,不说惧不惧怕我手中剑,我这边可是三个上玄,也就是说,庞无争敢一个人会我们,确实可能隐藏了修为,确实可能是高玄修为,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原连山堡堡主东连玉?”
前面的话,阿琅大姑还能绷着脸听,听到后面,忍不住冷笑道:“年轻人,有时间多了解一下修行界往事,免得闭着眼睛胡说八道。我来告诉你,连山堡堡主东连玉,几十年前就死了。”
庾庆:“五十年前死的,然后巧的很,五十年前的琥珀海恰好也出现了一个叫庞无争的人,真正的庞无争有可能五十年前就死了。”
阿琅大姑怒斥,“这也能前牵连乱凑,简直一派胡言!”
看她反应不像是装的,庾庆狐疑道:“难道庞无争不是隐藏的高玄修士?”
“是,他确实隐藏了修为,但不可能是什么东连玉,他是来了琥珀海后才突破到的高玄修为。”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得到的消息有误,不过有一点值得深思,什么人能轻易杀死一个高玄修士?庞无争待人处事有没有得罪这样的高手,你应该比我们清楚。你不妨想一想,他的死,会不会和东连玉的身份有关?再则,现在不仅仅是我怀疑他是东连玉,大业司也怀疑东连玉五十年前是假死,庞无争的尸体落在了大业司的手上,以大业司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鉴别出他的真实身份。”
第一零五九章 海神的呼唤
“满口荒唐,庞无争不可能是东连玉,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
阿琅大姑反应强烈,挥手否认,态度坚决。
东连玉其人,连庾庆这些年轻小辈都听说过其故事,追求地母的事迹堪称笑话,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说她的情郎是那么个人,她无法接受。
堂堂高玄修士,这情绪上的自控力,庾庆不敢恭维,反问:“前辈有什么办法证明他不是东连玉吗?”
“我说了他不可能是东连玉,就肯定不是,不要再跟我扯什么东连玉。”阿琅大姑再次挥手,也撇过了这事,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开启仙府的办法?”
南、牧二人面面相觑,想问问这女人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虫儿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位大姑好。
庾庆毫不犹豫道:“没有。”
阿琅大姑瞪着他,“你千万别说你屡次能找到仙府是碰巧。”
庾庆:“是不是碰巧和你有关吗?他是不是东连玉,跟我也没任何关系。前辈,我再说一次,成衣铺的密道里,我真的没有看见庞无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您现在可以走了,我可以想办法送你离开,只要你不说起,我也不会泄露你的事。”
回头对牧傲铁道:“老九,三仙堡那边的人,喊七八个过来,尽量找个把跟她身材相仿的。”
牧傲铁嗯了声,转身就走。
“慢着。”阿琅大姑喊住,眼睛却紧盯庾庆不放,忽开口道:“带我进仙府。”
边上几人有点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精神不正常,谁知庾庆的回答更令他们无语,就一个字,“好!”
殊不知对庾庆来说,连能不能找到仙府都不能确定。
奈何对方的修为太高了,情绪又很容易急躁,还有点不讲理,跟不讲理的人有什么好理论的?他现在只想稳住对方,先把对方打发走了再说,只要有了安全距离,他会怕她?他随时能召一堆高手来围殴。
阿琅大姑反倒愣住了,“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去?”
庾庆:“你如果愿意告知,我当然求之不得。”
阿琅大姑看向了虫儿,“小球儿,你好像很紧张,你在害怕什么?”上前,伸手,摸上了虫儿的脑袋,“傻孩子,瞒不住了的,我一来就瞒不住了,你别看探花郎什么都不问了,其实人家心里已经怀疑上了。就算我不来,也瞒不住了,你的身份其实早就暴露了,你以为李澄虎会轻易收人为义子?若不知道你的身份,不可能把族人赏给你。”
什么情况?什么身份?在场的旁人皆惊疑不定。
虫儿眼神中则满是哀求意味,哀求大姑不要说出来,她真的是害怕极了。
阿琅大姑手摸上了她的脸蛋,“琥珀族不能放弃你,所以李澄虎也不会容忍琥珀族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两边实力相差悬殊,挽救族人的唯一方式,就是进入仙府寻找仙缘,壮大自身,有了实力傍身,才是我族真正的立足之本,为了族人,我必须进仙府。”
话毕放开了虫儿,也算是告诉了虫儿今天为什么要跑来这样做。
她转而又看向了庾庆等人,“当年,李澄虎为了一己之私,调动大批人马围攻琥珀海,我琥珀族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眼看难保,女王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我,让我带着公主脱身,也是把重振琥珀族的希望托付给了我。
可是围攻的实力太强大了,除了李澄虎手上的大军,还有不少豪强听了召唤跑来给李澄虎助威,我好不容易逃离了琥珀海又被人发现了踪迹,被一路追杀。逃至锦国境内时,终究是伤重难支,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让年弱的公主在荒山野岭独自逃生,而我则想尽办法为公主引开追兵…”
听到这里,众人的目光陆续盯在了虫儿身上,因虫儿已经在低头泪流,有轻微啜泣动静。
见状,庾庆等人顿满脸惊疑,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又不敢确定。
“弱年时的公主白乎乎、粉嘟嘟、胖乎乎的,锦衣玉食,从未遭过什么罪,我无法想象她当时一个人是怎么从荒山野岭逃生的。后来我侥幸脱身,曾奔赴那一带到处搜寻、寻找,找了很久,也未能找到任何线索。
我当时以为公主已经遇难。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她还活着。我开始打探她这些年的经历,才知她流落到了一个‘许’姓人家为奴,成了伴读书童,后在陪同赴京赶考的途中,又结识了那一届的探花郎。我也没来得及细问,不知道她怎么又辗转跟随探花郎踏入了修行界。这一切都是海神的庇佑,又让她回到了琥珀海。”
她说完了,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虫儿已经不哭了,脑袋低到了胸口的样子。
一帮人傻愣愣盯着她,皆满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若再听不出来那位“公主”指的是谁,傻子还差不多。
良久后,南竹嗓子里冒泡似的,咕嘟出了声,“公主?”
阿琅大姑直接宣告了答案,“没错,她就是我琥珀族的公主,从小修习了一种名为‘牝牡功’的功法,能掩饰自己的性别。”
震惊!众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庾庆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为何虫儿一听到是来琥珀海,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原来是因为这个,那小师叔让虫儿来琥珀海是什么意思?
在场其他人不清楚小师叔的厉害之处,他却是清楚的,站在小师叔跟前的人,性别只怕很难瞒过小师叔。
如果真是女的,他不太相信小师叔不知道虫儿的性别。
如果知道是女的,还收为弟子是几个意思?
倒不是说玲珑观不能收女弟子,而是这一开始就隐瞒身份的人,为何还要收入门中?
南竹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摸着下巴嘀咕道:“女的,虫儿你真是女的?不对呀,你老是搂着老十五睡觉的…”
此话一出,又一片齐刷刷盯向虫儿的目光。
南胖子说的是事实,虫儿之前就是庾庆的书童,貌似习惯了围绕在庾庆身边,譬如遇上条件有限的时候,两人经常挤一张榻,睡着睡着虫儿就靠在了庾庆的背后搂住了他,从开始的搭手,到后面的搂着,后来庾庆也被她搂习惯了。
南胖子他们看到了也无所谓,久了也同样习惯了,以为是男人,也没当回事。
现在这么一说出来,习惯了的一伙人突然都感觉不正常了。
虫儿那脑袋更是抬不起来了,脸臊红的要滴血一般。
她挺在意这事,旁人这个时候其实反倒没心思纠缠在这种小事上。
庾庆出声问道:“虫儿,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虫儿微微点头,蚊蝇般嗯了声。
一种莫名的崩塌感出现在了庾庆等人的心里,其他人还好,庾庆身为玲珑观掌门,担心的却是虫儿知晓了玲珑观的存在,怎么办?
除掉?又有不忍,他忧心忡忡。
“乖乖,老十六居然是个公主。”南竹一声乐呵,忽又被掐住了脖子般,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琥珀族的公主,那岂不是说,李澄虎不会放过她?”
阿琅大姑对此不置可否,目光微动,没做回应。
百里心忽插了一句,“李澄虎血洗琥珀海,前辈回到琥珀海后,庞无争还敢收留你?”
阿琅大姑:“琥珀海剧变之前,我和庞无争就好上了,他是个有骨气的人,不想靠我在琥珀海的地位经商,所以我们的男女关系一直未公开。试问,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东连玉那种货色?
他不但收留了我,确切的说,当年逃命时,我和小球儿分开后,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是他突然赶来了,以李代桃僵的手法秘密将我救下了,让李澄虎这边误以为我已经死了,才得以逃过一劫。”
听到这里,庾庆不知想到了什么,略皱眉头,问:“你在琥珀海遇险时,他没出手救你?”
阿琅大姑知道他在质疑什么:“当时的情况,他想救也无能为力,有些事情可以理解,没必要吹毛求疵。”
说着又看向了虫儿,无比感慨道:“当时李澄虎蓄谋突袭,做了周全的准备,压根没给我们任何人脱身的可能,若非得到了海神的庇护,咱们也无法脱身。”
这话听着有点玄乎,南竹多嘴一问,“海神庇护?海神怎么庇护的?”
“当时大势已去,情况紧急,到处在搜捕我们,一旦被发现,立马就是一群高手围攻,我背着小球儿四处躲躲藏藏,已是无处可逃,眼看陷入了绝境,我实在没了办法,绝望中向海神发出了祈求。
琥珀族的古老传说中,女王一脉便是海神血脉。
可传说毕竟是传说,其实我自己当时也没抱什么指望,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绝望之际,海神真的有了回应。我知道你们不信这些,我也不愿对人说起,但我当时确确实实听到了海神的呼唤,最终在海神的庇护下从围剿中逃离了琥珀海。”
阿琅大姑说着又盯向了虫儿,“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传说是真的,事实证明你真的身具海神的血脉,你肩负着琥珀族的古老传承。”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虫儿自己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不那么自然的荒谬感。
南竹憋住了可乐笑意,打趣道:“前辈,神的呼唤我们还真没见识过,神的呼唤是什么样的?”
阿琅大姑淡漠道:“不信又何必要问?”
虫儿小声插了一嘴,“大姑,我们当时在一起,我怎么没听到?”
见她也在质疑,阿琅大姑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何没听到,但确实存在,声音很清晰,好像有人在你耳边说话,四处看去,又不见相关人影,那些附近搜寻的人马似乎也听不到。
可我能脱身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我当时凭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脱身的,而我当时背着你,就是在海神的呼唤声引导下,步步惊心地堪堪避过了所有的搜查,才得以逃离了险境。据我后来了解,这也是李澄虎当年一直费解的问题。”
听闻了海神的呼唤方式,虫儿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阿琅大姑。
庾庆也愣住了,下意识伸出手指抠了下耳洞,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这海神的呼唤方式有点耳熟?还有那指引人脱身的方式更是感觉熟悉。
他忍不住试着问了句,“前辈,你怎么知道呼唤你的人就是海神?”
阿琅大姑一副嫌弃他废话的样子,“我在向海神祈求,海神有了回应,回应中也承认了自己是海神,能有错吗?”
庾庆又试着问道:“海神的声音不会是男人的声音吧?”
“哈哈。”南竹忍不住一声乐呵,发现老十五这厮的关注点有够特别的,居然对神的性别感兴趣。
又对话水了一章
第一零六零章 又一本古籍
这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阿琅大姑道:“是男人的声音。”
这个回答令庾庆挠脸又挠头,说不出的古怪感。
虫儿也明显在走神。
南竹砸吧嘴又问道:“不是,前辈,李澄虎为什么要跟琥珀族过不去?”
阿琅大姑的敷衍很明显,“那你要去问李澄虎。”
“唉。”不知因何纠结的庾庆叹了声,话说到这个地步,人家也还算开诚布公,他也不再含蓄了,直接问道:“前辈怎么知道我进过宫城下的地宫,怎么知道我在地宫看到了什么,又怎么会知道我和青牙在那海底找什么?”
阿琅大姑:“因为你和青牙在那片海底搜寻,没到地宫看到过壁刻的人,找到了那,也不会在那停留,更不可能在那折腾那么久。你找到过小云间,传言你还在凤族找到过诸夭之境,你猜我和庞无争为什么长期住在那片海域,你说我知不知道你在找什么?”
庾庆一字一句道:“你们怎么会知道入口在那,莫非琥珀族早就知道?”
“琥珀族不知道,是琥珀海被血洗后,我无意中从庞无争的藏书中发现的。”阿琅大姑从腰间挂着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老旧书籍,当着众人的面翻页,“此书干系重大,他一死,我就赶紧赶去拿走了。这本古籍中记载了一个盛产七彩珍珠的地方,还有巨人出没,描绘的似乎就是一座仙府的入口。
巧的是,我琥珀族就有产出七彩珍珠的传说,我当即意识到了仙府入口可能就在琥珀海,可我并不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族中也没有仙府的说法,我便想到了地宫中的古老壁刻,潜入其中查看后,找到了相关的线索,我看到的线索想必也是你看到的。”
“七彩珍珠…”牧傲铁嘀咕了一声,看向了庾庆。
庾庆皱了眉头,伸手索要,“前辈,这书能给我看看吗?”
若是其他人自然不行,这帮人已经知道了相关秘密,自然是没什么不可以的,阿琅大姑直接扔给了他。
庾庆一接到手,牧傲铁和南竹立刻凑近了一起观看。
稍微一翻,庾庆便知这本古籍和小黑从幽崖拿到的古籍是同一版的,内容应该是一致的,至少翻到的七彩珍珠的传说和他们看到过的一样。
唯一的差别是这古籍要破旧好多,连封皮上的书名都破损的看不到了。
牧傲铁还特意提醒了一声,“一样的。”
阿琅大姑闻言略显不解。
庾庆解释道:“不瞒前辈,我们之所以来到琥珀海,是因为看到了与此同样的一本书,发现了同样的线索,只不过我们看到的那本书远比你这本保存的完善。”说着将书递回。
接手的阿琅大姑意外,“你们也有一本?这书传世应该极为罕见,否则相关线索应该早就被几大势力发现了。”
庾庆却问牧傲铁,“我们看过这本书来了琥珀海,有这本书的庞无争也来了琥珀海,真的是巧合吗?”
牧傲铁想了想,“可能是巧合,也可能不是巧合。”
说了等于没说,南竹却笑不起来,神情略显凝重。
几乎都如此,唯独阿琅大姑的抗拒情绪很明显,“我再说一次,他不可能是东连玉。”
庾庆:“是不是东连玉不重要,至少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敢问前辈,你确定这本古籍是你在庞无争的藏书中无意中发现的,而不是他有意让你发现的?”
阿琅大姑给出强调的语气,“我确定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庾庆:“我们看到的古籍,也是无意中发现。”
“……”阿琅大姑愣了一下,也下意识看向了虫儿。
虫儿立刻连连点头,“大姑,真的是这样的。”
阿琅大姑只能是无语状。
庾庆:“就像我们这些知道古籍线索的人一到琥珀海,想打探消息的对象就是琥珀族。前辈,在琥珀海被血洗前,庞无争真的从未提及任何和仙府有关的事,或打探过七彩珍珠的事吗?”
“没有…”阿琅大姑很坚决地一口否认了,然话音又有戛然而止的意味,目光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角,却又未说出来。
庾庆继续道:“他在琥珀海生活了差不多五十年,也就说,琥珀海被血洗前,他已经在琥珀海住了差不多三十年,这三十多年,你们一直是情人关系吗?”
阿琅大姑又有燥怒迹象,“你想说什么?”
庾庆:“好,那我换个方式问问,前辈之前是不是说庞无争很有骨气,在琥珀海经营买卖不想沾你身份地位的光,所以你们的情人关系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是不是这样?”
阿琅大姑:“是,没错,他就是有骨气,不屑于靠别人。”
庾庆:“所以李澄虎也没有发现你和他的关系,所以他庞氏的买卖才能在琥珀海继续经营下去,是不是这样?”
阿琅大姑:“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庾庆:“前辈,我现在说一个假设,你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琥珀海被血洗前,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向你打探过七彩珍珠等与仙府相关的线索,你若没有提供相关线索,他若真有心打探,三十多年的时间呐,会只向你一人打探吗?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和你的关系之所以不向外暴露,是因为他还和其她的琥珀女也保持了同样的关系,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打探相关线索?三十多年,他会不会已经向很多琥珀女打探过消息?”
阿琅大姑怒斥,“放屁,你以为我们随便是个男人都能脱衣服吗?”
庾庆:“连前辈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都能雌伏,又何况是其她族人?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当年李澄虎血洗琥珀海时,你能突围出来,他也很意外,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救你,是发现你居然逃出来了,这才想办法救了你?”
阿琅大姑:“废话,没发现我逃出来,怎么救我?”
庾庆:“我的意思是,若是其她琥珀族族人逃出来,他也可能会救,然后再让发现这本古籍。当然,凭其她人的实力,可能也逃不了那么远,救你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情况,其她琥珀族未必知道地宫壁刻的事。”
阿琅大姑:“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想说他居心不良觊觎仙府吗?难道你们不是冲仙府来的吗?知道了仙府的存在,对仙府有所希望怎么了,难道不正常吗?”
虫儿有些着急道:“大姑,不是的,仙府真的很危险,不是不得已真的不能进去。”
“算了。”庾庆大幅度摊了摊双手,就此打住,然后大手一挥,不提这事了,直接转了话锋,“前辈,天亮后,我们可能就要出发了,看能不能找到仙府入口,你是先回去准备一下,还是留在这里等着跟我们一起出发?”
阿琅大姑想了想,“都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留在这的话,没问题吗?”
庾庆很干脆道:“我来安排。”
回头示意牧傲铁继续之前的吩咐,去找苏秋子他们,牧傲铁点头离去。
道道垂纱的屋内,盘膝打坐,貌似疗伤的小师叔睁开了双眼,神情略显无奈。
他本意是想以音字诀联系虫儿,告诉她,通知庾庆他们立刻撤离琥珀海的事可以放弃了,谁知却恰好听到了这一连串的对话。
他知道,此时此刻,对虫儿见心见性的终极考验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就好比虫儿刚才对叶阿琅说的,仙府很危险不能进去,她会把庾庆他们进过其它仙府的事说给叶阿琅听吗?会把这些年经历中的玲珑观相关告诉叶阿琅吗?叶阿琅肯定是要询问的。
稍作沉思后,他又闭上了眼睛。
于是很快,虫儿的耳边出现了他的声音:虫儿,让你师兄他们撤离的事暂时作罢。
虫儿一愣,看了眼跟庾庆他们说话的阿琅大姑,略咬唇,赶紧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关好门,躲在一角,小声问道:“师父,能听见吗?我想问您一件事。”
小师叔:什么事?
虫儿:“师父,当年琥珀海被血洗时,您在琥珀海吗?”
小师叔:刚好在此。李澄虎突袭,没任何征兆,岛上的客人都被困住了,想走也走不了。
虫儿:“师父,您当时有没有救过什么人,或帮什么人脱困?”
小师叔:这样闲聊很累,等离开了琥珀海再慢慢说。你记住一点,寻找仙府入口的事你就不要参加了,你也不能进仙府,就留在知海阁。
虫儿顿有些大惊小怪,“为什么?师父,我来都来了。”
小师叔:因为你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你师兄他们皮厚,你进去了只能是你师兄他们的累赘。我再说一次,你不能去,这是师命!
虫儿精神顿时萎了,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
等她跑到外面一看,发现安邑和苏秋子带了一群三仙堡的人进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动作,就从中间挑了一个人,让他把外套脱下给了阿琅大姑,让后者做了男人装扮。
脱衣服的人留下了,男人打扮的阿琅大姑跟了三仙堡一群人出去,出门时其他人用身体稍作了遮掩,把她带回了三仙堡众人住的地方。
目送人离去的庾庆回头看了眼虫儿,他其实是有意把阿琅大姑和虫儿隔开,因怕虫儿说出不该说的秘密。
之后庾庆又扔了件斗篷给脱了衣服的那位,让他遮头盖脸地去了青牙那边,通知青牙一声,说这边要倾巢而出,要多备船,并交代了他留在青牙那边,借口是要盯着青牙。
“盯个屁。”青牙当面不屑一声,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不过也没赶人家走,还是挺配合的。
另一边的虫儿很羞涩,一帮师兄非要看她变回女人的样子,连百里心也想再看看,后来被逼无奈,只好回屋变身,再出来惹来南胖子的一阵阵惊哗。
漂亮是真漂亮,只是想到以前的男人身份,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
南竹也管不住自己的嘴,说起了庾庆老是用脚踢虫儿屁股的事,还说虫儿之前女装时被庾庆抓过胸之类的。
说的虫儿羞臊不已,庾庆也略显尴尬,但他更多的是心情沉重。
找了个机会,南竹把庾庆拉近屋里关了门,小声咬耳朵,“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呀,老十五,这次真的是便宜你了。以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接受你的勾肩搭背,现在这么回头一看,傻子都能看出虫儿那厮一直喜欢着你,趁机收了吧。”
“有病吧你?”庾庆差点喷他一脸。
南竹却伸手勾了他脖子,“虫儿知道我玲珑观太多的秘密,门规你知道的,我门派的存在是不能外泄的,那个阿琅大姑太强势了,虫儿又过于唯唯诺诺,懂吧?”
罪己诏:水!
第一零六一章 贼船
对南胖子这解决问题的方式,庾庆不敢苟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是能用在同门身上的吗?那他这掌门不成了畜生?
遂一把推开他,“回头交给小师叔自己处置吧。”
南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次日天明,打坐中醒来的众人随着庾庆的一声招呼,纷纷起来收拾东西。
百里心奉命跑腿,去通知安邑和苏秋子还有青牙一伙准备出发。
三足乌小青也振翅飞落在了牧傲铁的肩头,这次,庾庆打算带着她公开现身,不隐藏了。
一伙人正收拾之际,发现虫儿帮庾庆收拾好东西后就没了动作,南竹当即提醒道:“老十六,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收拾自己的东西。”
虫儿没有什么行动,支支吾吾道:“来的时候师父交代了,不让我跟你们进仙府。”
众人齐刷刷看着她,南竹疑问:“为什么?”
虫儿略显委屈道:“师父说我没你们皮厚,会成为伱们的累赘,不让我进仙府。”
确实是小师叔的话锋,师兄弟三个面面相觑,也完全能理解这个安排,带虫儿去确实是个累赘。
庾庆想到已经把那位阿琅大姑给带走了,让不让两人碰面的主动权已经在他手上,当即嗯声道:“那就按小师叔的安排去办吧,你就在这等着。”
虫儿无奈地哦了声。
等到他们一出门,门外已经有一帮人等着,安邑和苏秋子带着一伙人。
见到庾庆一伙已经是背着大包小包行礼的阵容,剥着花生的青牙愣住了,有点搞不会了的感觉。
“走吧。”庾庆一声招呼,带队在前,当中混着踏踏响的木屐声。
青牙的随行人员中,有庾庆之前派去跟着的那个蒙在斗篷里的三仙堡人员,而昨天穿着斗篷来的阿琅大姑则是三仙堡的打扮混在众人中。
鸠占鹊巢的房间内闭目站立窗前的向兰萱正迎着海风沐浴晨曦,忽有人敲门而入,禀报道:“大行走,探花郎一行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出了门,还有三仙堡人马也全部聚集跟随了,青牙也带着人一同出发了,阵仗不小,似乎要离开了,可那个林龙并未走。”
正式开始了吗?睁开眼的向兰萱快步到了衣架前扯了件外套甩开披在了身上,直接走人……
道道垂纱的房间内,小师叔亦站在窗前闭目中,睁眼看了看楼下离开的一群人马后,又闭目自言自语道:“虫儿,立刻去找相海花,就说你师兄怕危险,出海不带你一起去玩,你也想去看看,让相海花带你去,她若不肯,你就说自己去。记住,若见到我,装作不认识。”
闻听传讯的虫儿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正想跟去,有师父撑腰顿没了好怕的,立刻出了门,直奔相海花住处。
庾庆这次搞出的动静太大了,想不让人发现都难,相海花刚听完下面人的汇报,正琢磨这事,便获悉了虫儿的到来。
虫儿一来,也没任何拐弯抹角,按师父说的表达了自己想出海的意思。
“这…”相海花有些犹豫,“林少,其实探花郎说的也没错,如今这琥珀海牛鬼蛇神聚集,确实很容易出事,不让你去确实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要不,咱们还是好好在这呆着吧,我这里会派人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会报过来的。”
虫儿:“我只想亲眼看看,既然不方便,那就不打扰阁主了,我自己去便可。”说罢转身就走。
“林少。”相海花赶紧喊住,也有些急了,真让这位出了事的话,她要吃不了兜着走,赶紧抢步拉住了虫儿胳膊,牵强陪笑道:“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也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我亲自陪你去一趟吧。”
回头对那白皙富态妇人道:“赶紧安排一下,相关力量要通知到位。”
“好。”那妇人应下后快步离去。
等到这边准备好了出门时,几人刚从屋内走出,便撞上了优哉游哉走来的小师叔。
小师叔哟了声,“我是不是来的不巧,阁主这是要出门吗?”
相海花讶异道:“你怎么来了,你伤还没好,安心静养为好。”
虫儿已经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师父,之前师父说若见到他要装作不认识,还琢磨会在什么场合遇见呢,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她留意到了师父脸颊上有伤,伤口糊了一道黑。
身为修士,自然知道很少会有意外能弄伤自己,也不知师父这伤是怎么回事。
小师叔:“没那么严重,已经好了大半,不信你查查看。”伸出了手臂给对方。
相海花也真的是关心他身体,当即抓了他胳膊施法查探,结果发现确实好了个七七八八,确实不会有大碍了,有点意外道:“好的挺快的。”
小师叔心知是那蜂蜜的奇效,“郁闷了一晚,正想出去走走,没事的话,一起去逛逛?”
“这…”相海花看了眼虫儿,“沧水,我确实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要不下次吧,你先好好静养。”
沧水?虫儿大眼睛忽闪忽闪。
小师叔洒脱道:“没事,不影响的话,就一起呗…”目光似乎才注意到虫儿,疑惑,“这位是?”
相海花解释道:“林龙,探花郎的人。”
小师叔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长的果然是一表人才,真乃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难怪能让阁主没空,确实是在下来的唐突了。阁主,那我就不打扰了,我看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次来琥珀海也蛮久的,在此先行告辞了,也谢过阁主的盛情款待,有机会来日再报。”
说罢转身就走。
“……”相海花愣住,意识到了什么。
她再看向虫儿,可不是嘛,男人长这么好看,怕是想不让人误会都难,也确实急了快步追上去,“沧水,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皙富态妇人瞅了眼虫儿后,忍不住憋笑,发现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呀,这是真吃醋了。
走廊拐角处,相海花好一番劝慰,才将小师叔给劝了回来。
虫儿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没什么经验,但又不傻,岂能看不懂什么意思。
问题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师兄他们那边来往消息传闻中的相阁主的小白脸就是…
震惊了,她有点不敢往下想了,无法想象几个师兄知道这情况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师父为什么不让师兄们知道他也来了琥珀海。
剩下的结果自然简单,相海花不再说什么有事没空,邀请了小师叔一起出海,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小师叔对虫儿似乎有点不太感冒,基本懒得正眼去瞧他,那股劲,知情的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相海花哭笑不得,只能多展现温柔安抚。
当然,心里还是挺享用的,感受到了情人对自己的在意,也算是不枉自己的力保。
虫儿却很无语。
殊不知她一动,连李澄虎派来的相应保护力量也跟着动了起来。
因而,相海花这边出海的船较多。
实际上,庾庆他们的大规模动作恍如星星之火燎原,迅速点燃了整片琥珀海一般,许许多多的船只都动作了起来。
靖远船行码头仓库,获悉了探花郎的动静后,老邱也绷不住了,这个程度的动作一出现,令他难以再远远躲在幕后了,迅速下令让己方人马动作了起来。
以靖远船行自己人的身份,迅速沟通了几艘船只,也算是帮船行介绍了一笔生意,也因要帮朋友的忙请了假。
伪装成雇主的梨花娘娘等人登船后,同船的老邱与之稍作沟通,立刻命船出发。
谁知缆绳都还没来得及解开,便有一群人突然冒出,飞落在各船上,控制了所有船只。
察觉到不对的老邱从船舱里冒了头,质问外面快步而来的霍浪,“怎么回事?”
霍浪有些不安道:“说是所有船只被临时征用了,有人上了船搜查,让所有人员全部到甲板上去。”
老邱伸头扫了眼控制船的人员,“什么人?”
霍浪:“船行的人不肯说,不过看动静不小,连船行的负责人都全部露面了,态度都很恭敬,登船搜查的人员身上透着若有若无的妖气,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千流山那边来了大人物,一般人也不能在这里说出什么‘征用’的话来。”
这里正说着已有人走了过来,凶神恶煞地训斥,“磨蹭什么,船舱里的人都出去,都去甲板上集合。”
一路喊了过去,边用拳头一路砰砰敲着船舱木板墙壁。
待其过去,侧身在门后躲藏的梨花娘娘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老邱也没想到会突然出这意外,想了想道:“若真出了什么问题,不是这个场
面,应该是探花郎那边的动静太大了,惊动的人太多了,造成了船只紧张。”
梨花娘娘:“现在怎么办?”
老邱:“暂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的话,那也没别的办法,遁水跑人吧。走,先出去吧。”
两人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信心的。
一伙人陆续从船舱里出来了,霍浪迅速向相邻船只上的同伙发出了安抚信号,让镇定,让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陆陆续续在甲板上集合后,码头上也出现了一群人,不慌不忙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一身略带懒散风格的白衣,手里晃悠着折扇,有一种走到哪都能闲庭漫步的气度,轻松四顾的目光中又透着一股内敛的威仪。
光看到这位的出现,甲板上的老邱和梨花娘娘就心凉了一半,后脊背也凉飕飕的感觉。
别人也许不认识此人,他们两个却是认识的,正是千流山的那位大圣,这位怎么法驾亲临了?
之前他们还想着一旦出现不测,就遁水跑人。
丁甲青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再跑个试试看!
而那位大圣的身边还有个装束奇怪的人,一个手拨乌溜溜念珠的光头僧人,眉清目秀的中年模样,身披绣着金色条格的黑色袈裟,阳光下的金色条格熠熠生辉晃人眼睛,出尘的气度因这金光又多了重贵气。
别看这和尚表面上看来年纪不大,老邱和梨花娘娘却知其人不简单,两人也认识,冥寺的当代冥僧,高玄修为中的顶尖人物,有传言说是高玄防御力中最强的第一人!
只是听闻的传言,他们也没见识过,毕竟见过冥僧出手的人不多,不过能令几位半仙都给面子的人,实力可想而知。
两人相视一眼,相当意外,怎么连超凡脱俗甚少离开扫尘寺的冥僧也来了?
丁甲青另一边的随行是一个在黑斗篷里蒙的严严实实的人,看装束及随行架势,老邱和梨花隐约也猜出了来人身份,十有八九是千流山的四洞主刍武。
两人心里期盼着不要登他们的船,不要登他们的船。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谁叫他们的船只是最大最好的,船舱有层楼,这些个大人物几乎是毫无意外地上了这条船,其他人马则上了其它船只。
最后,走到甲板上的丁甲青一行就站在了老邱他们的面前。
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物的老邱和梨花,那真是差点直冒冷汗。
“都什么人?”丁甲青淡淡问了句。
黑斗篷里刍武道:“用船的客商,身份还未确认过。”
丁甲青随意道:“不重要,是我们冒昧了,无须过度惊扰,稍微约束一下就行。”
“是。”刍武应下,旋即对众人喊话道:“在事情没有结束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船走漏消息,不得乱跑,不得上船楼。”
好楼层他们征用了的意思。
“是。”冒充客商头目的梨花应下。
摇着折扇的丁甲青轻飘飘从老邱身边近距离走过,目不斜视的样子远眺道:“大和尚,你远离红尘的人,如今亲赴红尘,那扫尘寺的尘还如何扫的干净。”
随行的冥僧道:“尘世如潮,如何能独善其身。”
听着这些个对话,哪怕是不认识眼前这些人的,也开始有了冒冷汗的感觉。
老邱和梨花反倒松了口气,没注意到,不把他们当回事反而觉得很好,能一直这样就更好。
反正现在有上了贼船,一时间难以下船的感觉。
水水更健康
第一零六二章 流云
靖远船行码头边的一艘艘船只陆续启航。
启航的船只不止这边码头的,平常来来往往的船只也不少,但是今天在当下时辰内的出动量格外多,短时内竟有千帆竞渡之势。
另一个码头边的楼阁上,一名透着淡淡清雅韵味的美男子负手而立,一身清淡色彩的素衣,干干净净的清爽乌丝盘着,别了支男式发簪,饱满的胸庭和耳洞又证明是个女人。
是个漂亮的女人,面容清丽,一双丹凤眼开阖间绽露冷芒,横眉冷眼睥睨着碧波大海。
正是那个巾帼不让须眉,长期男人穿着的地母洛云娉。
噔噔上楼声中,蒙破跑了上来,急报道:“掌令,京城出事了,皇帝驾崩了!”
“嗯?”地母霍然转身,厉声道:“怎么回事?我离京前还见过他,短期内不可能骤然病重。”
蒙破沉声道:“是毒杀,事发在宫中的一场家宴,皇后以及十几名皇子、公主皆已遇难,唯有外出公务的六皇子侥幸躲过一劫,目前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地母冷笑连连,“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我离京后出事。梅桑海全家刚在路上被灭门,紧跟着皇帝一家便遭遇灭门,还真是凑巧了。”
蒙破略惊,迟疑道:“掌令,您的意思是,怀疑是探花郎干的?”
地母:“你以为梅桑海被速判速决的原因是什么?是探花郎干的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一边在这里搞事,一边还能在京城那边搞这么大手笔,而我们居然连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琥珀海这里是障眼法不成?
在皇宫灭皇帝满门,他能有这能耐吗?宫中高手如云,禁卫森严,除非有应小棠的力量相助,不过应小棠不可能干这种事才对,就算知道当年阿家灭门与皇帝有干系,应小棠也不至于干出这种弑君的事来,他才是真正的保皇派。六皇子没死,莫非是他?”
蒙破:“不管是谁,京城已经乱作一团,需掌令回去坐镇。”
地母:“有应小棠在,有楚天鉴盯着,乱不到哪去,皇帝死了又不是天塌了,眼前的事情更重要,现在什么情况了?”
既如此,犹豫了一下的蒙破也只好撇开京城的事,谈眼前,“刚刚接到消息,都已经出发了。”
地母:“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是。”蒙破应下后,又迟疑道:“掌令,李东宾麾下的第一高手仇峡也跟进了,加之向兰萱,丁甲青那边连冥僧也来凑热闹了,若仙府真的又出现了,我们这边的力量是不是单薄了点,要不要再急调点有力的人手过来?”
能说出这话,是有前车之鉴的,诸夭之境就是因为准备力量不足,这边弄了个池碧瑶凑数,结果好了,连掌令闺蜜的性命都搭了进去,他可不想步这个后尘。
地母斜睨了他一眼,“我给你请了个高手来,别说冥僧,连丁甲青也未必能奈何人家,真要有情况,这次就算李东宾和丁甲青联手作乱,我也有把握与他们正面一博,你大可放开手脚去做。”
连丁甲青也奈何不了?蒙破一愣,旋即问道:“是判官吗?”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判官怎么可能听这里招呼。
可问题是,世间顶尖的高手就那几个,还有谁能有这实力?
地母也流露出了些许看傻子的眼神,“别瞎猜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是。”蒙破口中应下,心里却依然不可避免的乱猜想,到底是谁呢,世间还有这种人物?
碧波大海上,千帆竞渡的场面很壮观。
靠在船舷边的青牙看着屁股后面的船,乐呵道:“这龙行云什么情况,跟这么紧,现在跟踪都流行这么明显的吗?”
回头看的庾庆有点纳闷,不过也没在意,目光看向了更后面的大量船只,“这得有多少条船,这帮乱七八糟的做的也确实太明显了,摆明了在跟着我们,说恰好是经过这里的商船谁信?”
边上剥花生不停的青牙乐呵,“敢来的,要么是各大势力的,要么是些不怕死的,这帮人不但胆子大,还坏的很。
我在海底钻探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帮孙子遇上大业司的人询问,就说自己是司南府的,遇上司南府的,就说自己是千流山或大业司的,这也就是那几家还在冷眼旁观,暂不想搞出什么乱子,否则都得被收拾。
不止船上,水底下肯定还有,这是真以为我们在找仙府呢,一个个都胆大到豁出去了,就为搏一把。我听到消息说,还有人说什么人生难得几回搏,差点没把我给乐坏了,也不想想,咱们怎么可能这样大张旗鼓找仙府。”
庾庆脖子好像有点酸,扭了扭脖子,扭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扣了扣小胡子后,他又回头问道:“这么多人跟着盯着,咱们就算找到了宝藏,你确定你能带走?”
青牙拿了颗花生戳了戳他心房,“放心,干娘那边已经传了话,说派了人来帮衬我。干娘的能力,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放开手脚尽你的能力把藏宝库找出来就行,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庾庆好奇,“派了谁来?”
青牙耸肩,“不知道,说是有事自会出手帮衬。”
突然,两人一起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人影飞来悬空,俯视着下方,不是别人,正是向兰萱。
向兰萱本在后面船上跟着,后来想想,她有什么好跟的,她又不怕被发现,倒是某人偷奸耍滑的,她得盯着才行,遂直接飞了过来。
“哎哟,大行走,早。”靠在船舷的庾庆站直了朝空中挥手打招呼。
好吧,青牙虽觉得这样不合适,还是跟着挥了挥手。
向兰萱目光扫了下方一遍,飞向了冲击风浪的船首那边落下。
庾、青二人相视一眼,不知那女人要干什么,迅速从船楼两边过道闪了过去。
只见向兰萱已经落在了一个蒙在黑斗篷里的人身边,正是庾庆昨晚派到青牙那边去的人,向兰萱毫不客气,直接一把掀开了对方连衣帽,露出了对方的真容。
向兰萱也不认识他,问道:“你什么人?”
那人看了眼庾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神情有点慌乱。
庾庆赶紧过来帮腔,“我的人,原三仙堡那边投靠过来的,大行走,有什么问题吗?”
心里嘀咕,疏忽了,上了船就应该让此人脱掉黑斗篷的。
向兰萱盯向了他,意识到了,若这厮没有说谎,那昨晚应该是玩了手移花接木的手段。
念及此,她目光立刻扫向了三仙堡的那群人,奈何三仙堡的人众多,她也没一个个盯过,不可能认识所有人,看也是白看。
她也清楚,若真要掩护什么人离开的话,搞不好已经从水里脱身了,她现在过来查看已经晚了。
何况她只想了解情况,并不是故意来给庾庆找麻烦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撩了下头发,似笑非笑道:“探花郎,我搭下你的船,没意见吧?”
这话说的,庾庆叹道:“我敢有意见吗?”
向兰萱嗤了声,“知道就好。”
庾庆看了眼混在三仙堡人员中的那位阿琅大姑,离他们并不远,就在一丈外的人群中,三仙堡的人也知道她是混进来的,有意用身形遮挡住她。
而庾庆却趁着这个机会问道:“大行走,那个庞无争是不是东连玉假死假冒的,查清没有?”
向兰萱还没开口,一旁的青牙却惊掉下巴一般抢了话,“谁?东连玉?哪个东连玉?假死?追求过地母的那个吗?”
庾庆点头,“就是那个号称追求不成,最终抑郁而终的那个,高玄高手追求不到女人抑郁死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人群中的阿琅大姑冷冷盯着庾庆,双手已经暗暗握拳,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向兰萱在场,她又不敢有任何反应。
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的青牙再次问道:“你的意思是,东连玉假死,改头换面成了庞无争,就昨晚被人神秘人杀了的那个庞氏商行的庞无争?”
庾庆点头,“青爷消停点,听听向大行走怎么说。”
青牙立马盯向向兰萱等着,边上许多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
向兰萱想了想,起先还觉得泄露消息可能会有什么问题,但被这狗探花当众点破了,再顾虑也没了什么意思。
何况她也是个人精,隐约看出了狗探花似乎想当众拎清这事,虽不知道狗探花想干什么,但还是有意配合了一把,因她也想摸摸狗探花的用意。
遂当众说道:“根据东连玉死亡的时间,还有庞无争出现在琥珀海的时间,确实有吻合性,有可能是东连玉,但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根据验尸的结果,这个庞无争的面容确实被人用高明的整容手法改造过,若不是发现脸骨有过削骨的痕迹,几乎被他瞒了过去…”
南竹、牧傲铁和百里心也因动静凑了过来,三人是最知道庾庆用意的,忍不住悄悄打量人群中的阿琅大姑。
面对有理有据的说法,阿琅大姑也不由露出了凝神倾听的状态。
“如此高明的改头换面手法,连琥珀海的圣手薛泽也自叹不如。根据大业司掌握的一些情况,东连玉病故前,曾去积庐山求治过,其实东连玉和药屠的关系不一般,两人曾少年游。
如果东连玉真有易容成他人,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能力上,药屠恐怕都是那个知情人,大业司已经派人找药屠了解情况去了。如果庞无争真是东连玉,庞无争已死,想必药屠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相信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最迟明天应该就有答案了。”
说到这里,向兰萱已经通过对庾庆的微表情,还有对南胖子等人的留意,从几人若有若无目光对同一人的交集上,她已经暗中锁定了阿琅大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人有问题,甚至怀疑此人就是昨晚那个蒙在斗篷里的人,此人会是谁呢?
能坐在大业司大行走这个位置上,还能坐这么多年,之前一些仙府的事造成的不干不净都能擦干净,起码能让人无法公开质疑,其能力是可想而知的。
“哦,原来如此。”庾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大声道:“若这个庞无争真是东连玉的话,那东连玉为何要在琥珀海隐姓埋名经营一个商会这么多年,那可是高玄高手啊,能缺钱?”
向兰萱眉头略挑,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留意了一下阿琅大姑,注意到了她用力抿住嘴唇的动作,越发心中有数了,也越发好奇了,狗探花又在搞什么鬼,幸亏自己亲自过来了。
她也忍不住多瞟了庾庆几眼,发现这狗探花真的是越来越会玩了,真的是连她都看不懂了。
“东连玉的连山堡当年也挺赚钱的,跑到琥珀海隐姓埋名经营一家商行,想干什么?不合常理呀…”青牙嚼着花生抬头看天嘀咕,忽一怔,还咦了声,“那三团云好像有点问题。”
众人闻言抬头看去,发现高空上确实有三团云飘着。
今天的天气是有有点万里无云的意思,那三团云确实有点显眼,不过庾庆还是有点不解,“青爷,三团云能有什么问题?”
青牙砸吧着摇头,“好像一直在我们头顶。”
抬眼凝望了一阵的向兰萱似乎看出了什么,瞟了眼庾庆道:“也没什么,有人在腾云驾雾而已。”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庾庆,小心你这样玩下去的后果。
此话出,立马响起了一阵惊呼。
“高空腾云驾雾?”
“半仙境界?”
“难道是那三位半仙来了?”
仰头凝望的庾庆有些无语,那三位真的又来了?
青牙却摇头道:“不应该呀。”
向兰萱瞥他一眼,“地头蛇,这不很正常么,有什么不应该的?”
青牙看向她,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道:“向大行走,不瞒你说,我之前看到这三团云也有点怀疑是有半仙在腾云驾雾,可我接到了靖远船行那边的消息,大圣是来了,就在后面的一艘船上,我后面还再次确认过,不会有错。这上面是三团,总不能是也先或判官也来了吧?”
向兰萱一愣,下意识和庾庆有了一个对视,也先他们知道是不可能来的,判官会亲自出山吗?
也不是没那个可能,都想到了幽崖的那本古籍。
殊不知后方靖远船行最好的那艘船上,丁甲青已经站在了船楼的平顶上,摇着折扇眯着眼睛盯上了空中的云团,已经盯了好久。
拨着乌溜溜念珠的冥僧依然在他身边,也不时看向空中云团。
第一零六三章 海市蜃景
一个浪将船只狠狠抛起了一下后,纹丝不动的冥僧才问出一声,“是判官?”
丁甲青摇着折扇道:“判官出行,阴气森森,云气向阳,应该不是。”
冥僧:“那就是也先来了。”
大家有此判断都是基于同样的原因,空中的三团云气代表了三个半仙境界的高手,而还会经常出手的半仙,无非也就是丁甲青、洛云娉和李东宾,刚好对应上了。
可如今丁甲青在船上,三团云气除了洛云娉和李东宾,剩下的一团是谁?只能往也先和判官身上猜,既然丁甲青排除了判官,那就只能是也先。
丁甲青有所怀疑,“也先几乎不介入大荒原之外的事,诸夭之境倒是介入了,可小云间依然没有逾越,这次破例了不成?”
冥僧:“云里雾里,终究还是要云开雾散的。”
丁甲青嗯了声,“大和尚言之有理。”
话刚落,又一个浪抛,他的目光落在了下面的甲板上,盯上了那个老邱,发现老邱也在盯着空中的云团查看,当即对另一边的刍武摆了摆扇子。
刍武略怔,旋即注意到了他所看的人是谁,会意点头而去。
很快,几个在船上来回巡查的人又来到了甲板上,经过老邱身边时,突然就是一记大耳刮子,附带一句辱骂,“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什么?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啪!耳光响亮,老邱一个趔趄才站稳,口角有了血迹,怔怔盯着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怒意,又很快隐没了。
打人者乐了,“耶,瞪什么瞪,不服气想报复是吧?”手一挥,“教他怎么做人。”
于是他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围住老邱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不停。
一旁的霍浪不敢吭声,附近的梨花娘娘也退开了几步,怕被波及,反正一群人眼睁睁看着老邱被围殴。
关键老邱也不敢还手,更不敢反抗,被打倒了,蜷缩在甲板上抱头求饶不停。
船楼上的丁甲青偶尔垂目瞅上几眼,面无表情,就这样瞅着。
一旁的冥僧拨转乌溜溜的念珠,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毫无出家人的慈悲为怀。
打了好久,甲板上已经打出了一滩滩血迹,刍武的身形才在高处出现了,对下喝道:“吵什么吵,你们干什么,想把人打死不成?”
一群打人的这才停下了,为首者朝上大声禀报道:“四爷,这老家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睛里好像藏着事,绝不是什么老实人,依我看,直接宰了算了。”
刍武训斥道:“是我们打扰了人家,你们收敛点。”
听他这样说,那人才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不过还是转身狠狠踢了脚,将老邱踢的飞起又砸落,还呛出了一口鲜血,人也弓成了虾米,才挥手招呼上同伙离开了。
见事情结束了,霍浪才敢上前扶起了老邱,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你试试看,看你会不会有事。”老邱没好气一声,又吐出几口血沫子,整个人新旧伤痕交织,新旧血迹混杂,已有面目全非的感觉,鼻梁骨明显都被打断了。
没办法,他又不敢施展出高修为来抵御,相当一部分揍都是拿身体硬抗的。
见确实没事了,梨花娘娘也凑了过来,低声问:“你干什么呀,怎么老是让人看你不顺眼,这都被人揍第三回了。”
老邱:“我没干什么。”
梨花娘娘:“没干什么人家一路上怎么光揍你了,为什么不找我们麻烦,难道是你暴露了不成,真要暴露了还能有这好事?你都用眼睛瞪人家了,还说没干什么。不是我说你,都这个关头了,装回孙子怎么了,一大把年纪了,这个都忍不了?”
老邱抹着嘴上的血迹不吭声了,被说郁闷了……
烈日当空的时候,青牙等人的船只停了下来,抵达了钻探的海域,停船也是庾庆的意思。
见庾庆又要下水,青牙拉住他,“探花郎,下面都给钻烂了,没什么名堂了,你这次来,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就没点新花样,还要下去看呐?”
向兰萱倒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我自有打算。”庾庆扔下话,直接纵身跳入了水中。
青牙好无奈,手上的花生壳一扔,也纵身跳进了水中,不仅仅是他,一大伙人跟着纵身跳下,南竹和百里心也跟着跳了下去。
后面船上的龙行云也不遑多让,跟着跳了海。
牧傲铁倒是还在船上,他警惕着四周的样子。
向兰萱慢悠悠晃到了他跟前,打量着站在牧傲铁肩头的那只三足乌。
别人不知道这只三足乌是怎么回事,她是知道的,当初庾庆一伙人从蓬莱山出来被她逮住过,她用手段撬开了某些人的嘴巴。
这回连这只三足乌都给带出来了,她能感觉到,狗探花这次的把握应该挺大的。
有此念后,她一个闪身而去,回到了后方自己的船上做布置,相关船只立刻跟着压了上来。
另一批船只上的相海花抬手了,她的船队也停下了,没有凑近的意思。
她的任务是保护林龙的安全,那才是首位的,至于仙府什么的,她们父女有真实的消息来源,至少知道仙府里面很危险,压根不是她们能轻易触碰的,连半仙都不敢擅闯,那些没头没脑去闯的都是两眼一抹黑、听风就是雨的傻子,好东西是谁都能分享的吗?
所以,远远看着就行,不能卷入。
怎么停了?虫儿愣住,她是想靠近庾庆他们看个清楚的,然这个不由她做主。
她看向了与她在凭栏处站一排隔了个相海花的师父,只见凝神眺望的师父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师父都不打算再靠近了,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远远看着。
许多船都跟着停下了,这行为已经是毫不掩饰了,所谓的商船面目彻底撕下了,也有许多人跟着下水了。
丁甲青的坐船也停下了,他注意的不是海面,而是空中的三团云,他注意到那三团一路没有被风吹歪的云也停下了。
水中,青牙跟着庾庆一路潜到了水底,也注意到了四周的朦朦胧胧人影。
庾庆却不管那些,在水中一番搜寻,找到了那巨大古老台阶的遗迹,找到了残存未塌的遗迹,落在了上面,打量了一下光怪诡秘的水中景象,再次确定了古台阶的朝向。
青牙刚想问他怎么弄,庾庆却脚一蹬直接上浮而去,愣了愣的青牙只能跟上。
水面一冒头,庾庆未急着上岸,而是先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再环顾四周,看到了庞无争营造过的那座孤岛,从水面再次定位了古台阶的朝向。
“探花郎,什么意思呀?”
浮水的青牙刚问出一句,庾庆已飞身而起,踏波而去,几个起落后,又落在了之前的坐船上。
空中人影一闪,向兰萱也跟了过去。
等青牙一到,庾庆立刻挥手指去,“青爷,让船往那个方向走,一点都不能偏离,不要走快了,要慢慢走,用正常走路的速度就行。”
见有了改变的花样,青牙立刻来了精神,赶紧对身边手下道:“探花郎的话听到没有,照办去。”
“是。”那人领命而去,也是直接跳入了海中,指挥着水中的海妖拉船,人站在海妖背上嚷嚷,“那边,再偏一点,那边那边,对,直走,慢点,慢点走,再慢点……”
船慢慢调整了方向,朝前方而去,庾庆回头看向了南竹。
南竹会意,微微点头,将背在身后的包裹拉到了胸前,这里面就是那棵从诸夭之境带出的“白萝卜”,走到了船头最前面。
向兰萱盯着那包裹瞟了几眼,她自然是清楚的,心知狗探花大概已经摸出仙府大门位置了,只要也先没说谎,“白萝卜”若真是九尾狐预谋的开启之物,根据诸夭之境被打开的情况,只要找到了巨灵府大门的位置,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尽管心中有底,那一刻即将到来,她还是暗暗有些紧张,先不说空中那三团云,仙府里的凶险她是很清楚的。
跟随的船只陆续调整了方向。
丁甲青乘坐的船只也一样,眼前的情况有些诡异,他忍不住问了句,“老四,这阵仗,你确定那个地头蛇不是在找仙府?”
刍武有些纳闷道:“我也觉得不对,反复问过,他说是在找什么琥珀族的宝藏,按理说,应该不能骗我吧,应该也不敢。”
冥僧慢慢拨动着乌溜溜的念珠,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丁甲青又扫了眼海面,自己都亲自来了,他倒是希望青牙的狗胆大一点,希望是在骗自己,为点钱财让自己跑一趟不值得,再多的钱也不值。
钱对他来说没任何意义,只是一个掌握资源的手段而已。
事实上,哪怕是司
南府和大业司那边,都没什么人知道庾庆确实是在找仙府,庾庆“老实”交代的情况只掌握在个别人的手中。
大量船只慢慢走啊走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奇怪的是,所有船只上的人却很安静,高度安静的氛围。
突然,丁甲青一声冷笑,“老四,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是在找仙府,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敢骗你?”
蒙着面的刍武突然瞪大了眼睛,许许多多人都突然瞪大了眼睛,只见前方天地间似乎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其实是一阵虚波晃动,带给许多人震撼。
青牙等人所乘的船已经身在虚波中,也许是因为那面虚波镜子太大了,这艘船上的人竟然都没有看到,只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波动。
船上的庾庆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前方海面犹如幻象般,突然出现了一座海岸线,连空气中似乎都有别样气息。
“海市蜃景?”青牙愣愣道。
后方突然有人大喊,“快看,我们后面的船不见了。”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后方虽然依旧是碧波大海,那千帆竞渡的场面却消失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船只突兀消失了,突然就凭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影影绰绰的一些岛屿。
在他们左右,远远出现了两根巨大立柱,很高很高的立柱,像是玉柱,上面隐约雕刻了各种图纹。
向兰萱环顾四周后,猛然抬头看天,发现空中那三团白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云层。
光景突然就变了,青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奇怪道:“什么情况,海市蜃景还能环绕出现不成?”
殊不知,其他船只上的人已经乱作了一团。
龙行云站在船头大喊,“人呢?船呢?去哪了?”
犹如活见鬼般,就在他前面的船,他眼睁睁看着的船,突然凭空消失了,简直离谱,那么大一艘船,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见了。
不止是他的坐船,其它船只纷纷驶过青牙船只消失的地方,还是只能看到其它船只,唯独不见青牙那条坐船。
大量人影开始在海上踏波而行,来回奔波,寻找突然消失的船。
船没找到,只找到了拉船的海妖,还有那个站在海妖身上指挥的人,他也正懵头回看着,船呢,怎么不见了?
空中的三团白云也在迅速压低漂浮的高度。
船上的青牙正到处乱瞄之际,庾庆忽大喊,“调头,快调头,往回走。”
别人可能不清楚他的意思,向兰萱等知情者却已经意识到了他的用意,仙府大门果然找到了,那“白萝卜”也果然有用,这是已经闯入仙府了。
也证明了也先所言确实属实。
那必然要面对一个问题,仅凭他们哪吃得消,九尾狐惦记的那个鲲奴明摆着,肯定是存在的,现在绝对是多点人就多份力量。
茫然四顾的青牙挥手道:“磨蹭什么,按探花郎说的做。”
结果有人喊道:“青爷,拉船的人不见了。”
青牙上前,拨开站在船头的南竹,伸头往水里看,拉船的海妖果然不见了,船在凭惯性前行。
庾庆又喊道:“去几个人到水里推船,安邑、苏秋子,你们亲自带人推船。”
点名的两个立刻招呼上人下了水,将船倒推回去。
庾庆推了南竹一把,南竹醒悟,赶紧飞掠到了船尾打头。
青牙左看右看,“这光景不对呀,我说探花郎,这不会是什么仙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