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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二八章 贵客

    百里心看看跑掉的老七和老九,再看看重新蒙面的庾庆,似懂非懂,后在庾庆的示意下也回去了。

    比试场内,昆灵山一群弟子拿着家伙什跑出,再次趁比试空隙抓紧时间平整地面。

    在众人的目送下,文若未扶着钟若辰离场后,并未在场边落座,而是扶着姐姐直接离开此地。

    赵登紫则招了展云器过来,让他亲自去传门中最好的医治人员陪姐妹二人去,并叮嘱要带最好的药。

    他亲自处置完了现场才转身而去。

    而看台上已经有人朝他喊话,大概的意思是文若未干扰了比试,怎么能就这样放过。

    秦傅君见此状,赶紧追上了离开的掌门,继续低声请教的样子。

    龙行云的身影也在此刻闪身掠入了场内,他竟破天荒地伸手搀扶住了庾庆的胳膊,很是关心的样子道:“张兄,怎么样,身体没事吧?那两姐妹也太过分了,竟然无视比试规则,简直是无法无天。”

    嘴上客气,手上也很客气,那真是倍加关切,竟然抓住庾庆的手直接施法检查起了庾庆的身体。

    这一幕把看台上的银山河给看愣了,这世上能让这位龙少阁主嘘寒问暖的人,除了他的母亲之外,还真没见过第二人,如今他居然看到了这第二人,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又眉头一挑,大概知道了这位少阁主在干什么。

    贵宾席上的铁妙青和孙瓶面面相觑,对龙行云和庾庆之间的亲密关系很是感到震惊。

    台边站着的向兰萱见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错愕不解。

    别说他们,庾庆自己也被搞了个满头雾水,待发现龙少在检查他的伤势,才反应了过来,这妖怪还真不是装模作样,还真是在关心他的身体,只是关心的目的却不一般。

    当即不给好脸色,他信手一挥,直接甩开了龙行云的搀扶,并低声给了句,“滚!”

    “张兄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哈哈。”龙行云干笑着收手,脸上颇有些遗憾地离开了。

    只因发现对方虽受了内伤,却伤的并不重,调养上个一两天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在挑战赛中占便宜够呛。

    他没搞错,庾庆虽然挨了文若未一脚重击,但并不是无防御承受的,只是跟钟若辰纠缠在了一块没办法抵挡,而文若未也没想要他的命。

    回到台下参赛者中后,龙行云摇头唏嘘,“这事闹的,那女人那一脚未免也太狠了。”

    众人立刻紧盯,有人问道:“伤的怎样?”

    龙行云手中折扇一开,摇扇叹道:“伤的很重,没一两个月怕是无法痊愈。”

    闻听此言,不少人再回头看向庾庆的目光闪烁了起来,毕竟确实看到庾庆被打的吐血了。

    尤其是夔馗,更是一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边,秦傅君也再次回到了台上,向众人大声宣告道:“第一名挑战赛,张之辰守擂成功!”

    “那个破坏比试规则,冲到比试场内袭击的人,就这样放过了吗?”

    看台上有人大声嚷嚷,附和声立马紧跟着响成一片。

    其实这也是庾庆想说的,换谁白挨一趟打都不愿轻易罢休,奈何自己有顾虑,不好跳出来揪住不放,否则他也不会蒙着脸。

    “诸位安静。”秦傅君朝四周使劲挥了挥手,旋即又大声道:“诸位放心,这事昆灵山一定会要个交代,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大会的比试才是首要的,比试要继续进行下去,不能因为个别人给耽误了。”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陆续安静了下来。

    秦傅君旋即又对台下参赛人员道:“今天还有人挂牌挑战第一名吗?第二到第十名的擂主之位,正虚位以待。”

    下面一群人又陷入了犹犹豫豫状态,夔馗翻动着手里的名牌,已经盯上了背景墙上第一的位置。

    龙行云瞅见了,嘴角暗暗一翘。

    正这时,庾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龙行云回头一瞅,见是庾庆来了,又见一旁的参赛人员都在盯着,当即有些不自然道:“你受伤了,我不想胜之不武。”

    庾庆上下打量他一眼,有些意外,这位啥时候变这么好心了,遂道:“随便你,两天后吧,咱们趁早了结。”

    一听这话,夔馗想了想,手上的牌子又收了起来。

    人家擂主既然说了两天后,应该是要养两天伤的,那他现在挑战也没用,擂主有这样的权利,既然如此,何妨等这小白脸和张之辰先打过了再说,届时再挂牌也不迟。

    与他一般心思的人有那么几个,不是说张之辰的伤一两个月好不了么,都想让龙行云先掂掂份量再说。

    龙行云扫了眼众人的反应,手中折扇摇着,没有再吭声。

    见迟迟没人再上去挂牌,庾庆也不愿再傻子一样陪在这里等了,找秦傅君打了个招呼,借口疗伤,先行早退了。

    这两天他也不打算再过来了,不管谁挑战他,都要等他先疗伤两天再说。

    贵宾席上的人等也挺无聊,见到庾庆先走,李澄虎嗯了声,“蹦出个意外,几个亿没了。”

    他这话,懂的自然懂,本来钟若辰拿了第一后,那笔巨额奖励是要落入殷国朝廷手中的,现在只能是按规矩来了,殷国还不至于为了钱去抢劫参赛人员。

    闻听此言,一旁随侍的孙瓶目光闪烁。

    铁妙青则盯向了庾庆离去的身影,神情复杂。

    皇后燕衣也在此时站了起来,“看来要第三天的限期到,他们才能想清楚,朝阳,我们先回了。”

    一群人立刻起身相送。

    “皇嫂,一起回吧。”李澄虎回应了一声,旋即又对铁妙青招手,“都在权衡利弊,一时间打不起来了,走吧。有什么热闹,赵掌门这里自然会派人来通知。”

    赵登紫奉承道:“王爷说的在理。”

    于是贵宾席上的人就这样走空了……

    半下午时分,屋内盘膝打坐的庾庆睁眼醒来了,是因体内的伤势收功的。

    此时脸上的蒙面自然是去掉了,散乱的头发也扎在了脑后。

    体内的伤也已经好了,为何好的这么快,原因心知肚明。

    伤轻好的快,伤重就好的慢些,有时候他自己都搞不清体内的病变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问题已经不知道想过多少回,没有答桉,他又伸手摸出了脖子上挂的项链,再次触摸银网兜里的那颗珠子。

    手感还是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化,但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和这颗珠子之间好像有了什么感应。

    他又再次施法注入其中查探,立马又有了之前突变时的感觉,珠子里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好像有活物,好像在呢喃呓语,似乎在和他交流,可他完全听不懂。

    可真要脱离精神沉浸,实实在在的施法查探,又是一个像石头的实心玩意,里面又好像又没有什么玄虚。

    他清楚是因什么发生了这种异变,就在这颗珠子吸了自己的血之后。

    他又反复沉浸其中去查探,想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没用,看不清也摸不着,像是一片朦胧混沌。

    最终没了办法,只好放弃。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旋即有人在楼下敲门,“张兄在吗?”

    庾庆出了卧室,开门走到了阳台,往楼下瞅去,没看到敲门的人,倒是看到了南竹和牧傲铁。

    南竹立刻朝上面招手。

    一名敲门的昆灵山弟子也退下了台阶,向上告知道:“张兄,他们是来看你。”

    庾庆点头,“有劳。”

    “无妨。”那昆灵山弟子客气一声,离去前交代南竹等人,“我在园子里等你们。”

    话毕便走向了园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在树下站着等候。

    南、牧二人也不客气,直接飞身上了阳台。

    庾庆奇怪,“百里心呢?”

    “她来了还怎么说话,借口让她帮忙观察比试场那边的情况,才把她留下了。”

    南竹乐呵一声后,又回头扫了眼四周的环境,啧啧有声,“听说你们这里是一人住一栋小楼,果然是好地方,比丁寅区不知强了多少倍。过来探望你一次也真不容易,提了数次都没有准许,好在你今天离场早,过来一趟还能赶上跟他们一起回去,这才准了我们过来。”

    朝树下那名昆灵山弟子努了努嘴,“也只给了我们半个时辰,时辰一到我们就得走人,唉,防我们跟防贼似的…”

    见这家伙又开启了话痨模式,庾庆赶紧抬手打住,“既然时间不多,就别废话了,什么事?”

    南竹立马想起了来意,当即瞪眼道:“你说什么事?我说老十五,你疯了吧,说好了应付完龙行云就吃败退场的,你争那个第一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假冒的吗?冒名顶替来参赛被抓是什么后果?”

    庾庆澹定道:“我们缺钱,拿下了第一,那可是五个亿的奖励,什么账都能清掉。我保证,这笔钱到手后,分你们一人一个亿。”

    南竹手一挥:“缺钱?少来这套,我们更缺命。你屁股一撅我们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有些话当着百里心的面不好说…”

    话还没说完,话音戛然而止,师兄弟三个又齐刷刷看向了园子里,只见另外一名昆灵山弟子又出现了,陪着一个衣着得体、面容姣好的女子。

    见到这个女子,师兄弟三人皆愣住了,脑海里皆闪过了坐在贵宾席上的身影,这不就是那位朝阳公主吗?跑这来干什么?

    东张西望,目光四处好奇探寻的朝阳公主忽与他们对视上了,两眼顿时笑成了弯月,笑出了一口洁白贝齿,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到了楼下,朝上面挥手,笑着打招呼,“张之辰,我来看望你的,你伤怎么样了?”

    什么鬼?三人在这位面前可不敢托大,赶紧跳下了楼,齐齐拱手,“见过朝阳公主。”

    这里话才刚落,又有十几人匆匆赶到,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外候都督米云中,带了一群便衣。

    见到这位公主,米云中松了口气,赶紧大步过来,目光只扫了庾庆等人一眼,神色忽一怔。

    比试场内时,庾庆披头散发,他并无任何感觉,此时见到收拢了头发的庾庆面貌,顿觉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再看南竹和牧傲铁的面貌,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三幅画像,令他脚步下意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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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九章 傍晚有雨

    若是一个人与画像上的人相似还好说,如今这三个人与三幅画像上的人都相似…

    米云中想起了向兰萱透露的画像上之人的底细,内心顿惊疑不定,不是龙光宗的弃徒么,难道是向兰萱误判了?

    他收敛着心思,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朝阳公主跟前行礼,“公主,娘娘招您回去。”

    朝阳公主掸手示意,“你先回吧,放心,我不会乱跑,玩一会儿就回去。”

    米云中再次请她,“公主,娘娘有急事召见,要您立刻回去。”

    急事没有,但确实是皇后要自己女儿立刻回去。

    知女莫若母,皇后发现自己女儿熘达跑了,立马怀疑女儿是来找张之辰了,找张之辰都没什么,她担心自己女儿会为了讨好人家而忍不住乱说话。

    自己女儿没心没肺的似乎还不知道尚月的来历,一旦把贵宾席上的聊天内容泄给别人知道了,尚月的来历很容易被人猜出来,加之文若未干扰比试,这个时候走漏消息很容易惹出事来,故而赶紧派了米云中亲自来把人给追回。

    一听有急事,朝阳公主顿时两难了,一边很想和庾庆好好认识一下,一边又怕惹怒母亲,最终还是怕了后者,只能是笑着跟庾庆打招呼,“我有事先回了,回头再来找你玩。”

    “呃…”庾庆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也只能是支支吾吾拱了拱手。

    米云中就这样把朝阳公主给带走了。

    然不管是米云中还是朝阳公主,都是一步三回头打量庾庆的感觉。

    出了此间小园子,米云中挥手示意一部人手先护送公主回去,自己故意落后了,招了个手下过来,低声叮嘱道:“你立刻以最快速度去找一下外围驻军的聂统领,找他要一个人,就说烧掉的三幅画像,要找见过画像里三人的人,聂统领自然知道给你什么人。”

    “是。”其手下立刻领命而去。

    园子里又恢复了清净,师兄弟几人回到楼上后,南竹狐疑道:“那就是嚷着要嫁你的那位公主吧,怎么直接跑这来了,难道是你那个探花郎的身份暴露了?”

    庾庆狐疑,“暴露了的话,首先来找我的应该不会是这位吧?”

    南竹想想也是,顿感奇怪,“那她跑来找你干嘛?”

    牧傲铁在旁插了一句嘴,“老十五今天的出手比较引人注意。”

    此话一出,庾庆和南竹皆若有所思,也觉得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说到这个,南竹立刻嘿嘿道:“老十五,你今天使的剑招就是那个‘封尘剑诀’吧?”

    庾庆随口“嗯”了声。

    南竹又试探着问道:“你修炼后,身体没什么不适吧?”

    一听这话,庾庆便知他起了什么心思,冷笑一声,“怎么,之前求都求不到你练,现在又想练了?”

    南竹手一挥,理直气壮道:“说那个就没意思了,你就说你教不教吧?”

    庾庆:“你有病吧,现在怎么教?想学也得等回去了有空吧。还有,老七,你看看你嘴脸,你真是小人。”

    南竹手背打了下牧傲铁胸口,乐呵呵道:“老九,我没说错吧,只要不是钱,老十五就不会藏私,就知道老十五这点良心还是有的。”

    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庾庆直翻白眼。

    看到那边树下的等候的昆灵山弟子,南竹想起了时间不多,又收起了笑脸,郑重了起来,“老十五,没跟你开玩笑,我们知道你现在拳头大,又顶了个掌门的名头,咱们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你又是个有主意的人,我们的话未必劝得了你,但有些话我们还是要说的。

    老十五,你想清楚了,咱们跑到昆灵山来是为了什么,又为何会跑到昆灵山来?

    你在那金晃晃的地方已经为女人不要命的冲动了一次,导致咱们三个都落下了病根,一发作起来就痛的死去活来,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如今你又为了女人冲动…

    唉,乔且儿已经过去了,闻馨也已经过去了,再为她们把咱们三个的命都搭上真不值得。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能跟闻馨旧情复燃,你敢吗?你很清楚,就咱们得罪的那些人,你一旦跟闻馨好上了就是害了她,闻氏已经被你连累过一次了。何况人家已为人妇了,你还想怎样?”

    庾庆低头在那,沉默不语,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直接上台把牌子挂在了第一名上。

    南、牧二人也没逼他,在旁等了好久。

    见他迟迟不作声,牧傲铁出声道:“已经这样了,时间差不多了,老七,我们回吧。”

    “你自己慢慢想吧。”南竹叹了声,转身领着牧傲铁离开了。

    临近傍晚时分,又变了天,天空又下起了靡靡细雨。

    因所在地较高的原因,一边的天际还能看到璀璨的晚霞。

    一副躲雨动作的夔馗,大呼小叫着回到了园子里。

    陪同回来的徐以站在大门外的屋檐下看昏暗青山光景中的雨,看屋檐上折射天际霞光的水滴出神,嘴里还不忘喊了声,“夔兄,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我。”

    “想到了再说。”

    嚷了一声的夔馗跑回了自己屋外的门口,要推门时,又停下了手势,回头看向了苍翠掩映的另一栋小楼的一角。

    想了想,他又转身步入了雨中,这次没有跳跳跑跑,不疾不徐而行,施法避雨。

    到了庾庆小楼门口,敲了敲门,“张兄,是我。”

    说话的声音也客气了不少,实力这东西,总是比较容易换来尊敬的,龙行云口中的大荒原土包子也不例外。

    “楼上。”庾庆的声音在楼上想起。

    于是夔馗退出屋檐下,又纵身上了阳台,遇上了开门而出的庾庆。

    “有事?”

    “没事,徐以问晚上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

    两人并肩站在了凭栏处,一起眺望天际的霞光。

    静默了一会儿后,夔馗说:“今天打的不错,张兄的实力超乎我想象,回去后,我要向族人吹嘘一下,说咱们住一起的,关系不错,给自己涨点面子,张兄不介意吧?”

    庾庆:“你的嘴,不一向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夔馗呵呵。

    庾庆问:“比试场那边,我走后什么情况?”

    “无聊的情况,一群傻鸟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没人上台挂牌子,都怕自己成为众失之的。台上主持的那女人也是个狠人,她自己躲阴凉的地方歇着了,也不招呼我们去找地方躲太阳,好不容易凉快了,却下雨了。我想,看台上那些陪了我们一天的看客,一定在心里骂了我们不知道多少遍,不过半路上已经离场了许多……”

    就在夔馗絮絮叨叨的时候,小院外面又传来一阵动静,往向真住的地方去了。

    “应该是重伤的向真回来了。”

    “去看看吧。”

    两人从楼上跳了下去,一路走到了目的地,发现的确是向真回来了,被一群昆灵山弟子给抬回来的。

    那些人把向真送到后,对徐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躺在榻上的向真一见庾庆,立刻两眼冒光,挣扎着就要坐起。

    庾庆、夔馗、徐以赶紧让他躺好。

    “其实这点伤不至于,是昆灵山太小心了。”向真服从了众意躺下,目光很快又锁定了庾庆,兴奋不已道:“听说打伤我的那个尚月被张兄打败了,还差点死在了张兄手上,我就知道的,她肯定不是张兄的对手。

    也没想到你们紧接着就会动手,早知道我就不离开了,可惜了,未能看到张兄与她交手的风采,甚是遗憾。”

    庾庆无语,随口敷衍,“侥幸而已。”

    向真又叹道:“更遗憾的是,这次的朝阳大会我已经没有了再与张兄交手的机会。”

    夔馗呵呵道:“那没办法的,谁叫你一根筋非要跟那个尚月先交手,”

    这其实也是大会的规则,尚月打败了向真,庾庆又打败了尚月,也就等于是庾庆能打败向真,虽然结果未必,但这就是规则,避免大会参赛者没完没了的无序纠缠下去。

    向真却不愿多想这个,眼巴巴盯着庾庆,“张兄,向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张兄能否答应?”

    庾庆从他希冀的眼神中看出了点什么,于是连不情之请是什么都懒得问,直接一口拒绝道:“不行。你好好养伤吧。”

    话毕朝另两位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剩下屋里三人面面相觑。

    夔馗随后好奇地问向真,“什么不情之请?”

    一脸失望的向真摇了摇头,一副跟你说了也没用的样子……

    天黑,雨也下大了,庾庆打了把伞,在一名昆灵山弟子的引领下,来到了另一座园子的门口敲响了门。

    负责此地的昆灵山弟子让他们稍等,先入内通报去了,不一会儿再出来后,领了庾庆进去,同来的则在门口等着。

    站在小楼屋檐下的龙行云算是出门迎客,头顶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看到打伞而来的庾庆,他有点奇怪,不知这位突然来拜访是什么意思。

    陪同的昆灵山弟子把人送到后便去了附近的亭子里等候。

    龙行云也没什么待客之道,也实在是没办法把这老冤家当客人,连门都没让进,直接就在屋檐下会见了,问:“找我干嘛?”

    庾庆手上的伞没有收起,扛在肩头,看了看头顶的灯笼,“明天你挑战我,我会败给你,让你拿第一,然后我们之间的过节一笔勾销如何?”

    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当时为什么会上去挂第一名的牌子,是因为老七和老九不在自己身边,否则有他们两个劝阻的话,他不太可能做出这种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决定。

    老七下午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自己这次的冲动可能又会连累老七和老九,搞不好还会让两人搭上性命。

    而他也已经在闻馨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以他的身份,那五个亿并不好拿,确实该收手了。

    他本想直接退出比试的,然而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他这第一若直接跑了,这朝阳大会算怎么回事?只怕昆灵山和大业司都要找他好好讲讲道理。

    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个办法,输给龙行云。

    闻听此言的龙行云怔怔盯了他好一阵,做梦也想不到这位大晚上跑来是说这个,眼睛眨了又眨,最终点头道:“行吧。”

    “明天见。”

    庾庆点了点头,跟这位也没什么话说,打起伞就离开了,他其实也没想到能谈的这么顺利。

    目送了人影消失,龙行云冷笑了起来,“狗探花还真是把老子当傻粗湖弄了,能有这好心才怪了,我看是想把人骗上场再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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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零章 雨夜

    院外等候的昆灵山弟子颇有些意外,没想到庾庆这么快就出来了,遂又撑起了油纸伞,陪同着打伞的庾庆一起返回。

    客人人生地不熟,陪同带路只是原因之一,不让乱跑,监视其行踪更要紧,此地毕竟是昆灵山中枢所在。

    雨夜的石板路在途中偶尔的灯光照耀下反光,积水处涟漪不停。

    经过一座亭子时,看到亭子里有一汉子抱臂倚柱,貌似在躲雨,庾庆也就是多看了两眼,发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并未在意。

    等到庾庆身形消失在了前方石径拐弯处后,暗中又出现了一个人,打伞在雨中,亭子里的汉子赶紧拿起伞撑开跑了出去,与那人一起快步离开了。

    两人一路不停,翻山越岭的,手持令牌,畅通无阻,抵达了皇后燕衣所在的行馆,也照样顺利通过了门禁。

    在侧院的一处临时公事房内,那汉子见到了坐在桉后翻阅文书的外候都督米云中。

    单膝跪拜行礼后,汉子禀报道:“督公,没错,小的可以确认,那人就是曹威失踪前在小镇和曹威碰过头的人。”

    米云中抬眼紧盯他,“确认没有看错?”

    汉子道:“绝不会有错,小的看的清清楚楚,愿拿项上人头作保。”

    米云中手上的文书慢慢合上了,旋即挥了下手,其手下当即过去拍了下汉子的肩膀,招手示意起来,直接把人给带走了安置。

    室内空余一人,米云中偏头盯着桉上摇曳的灯火,神情凝重,眉头紧皱,良久后又长叹了一声起身,负手在室内来回踱步不停,口中不时喃喃自语,“不是龙光宗弃徒么,怎会变成了探花郎…”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棘手的问题,也不知那位向大行走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或有没有报知皇后娘娘,偏偏这事他还不好去问。

    想来想去,觉得皇后那边应该是不知情的,从之前贵宾席上的态度就能看出。

    身为大内宦官中的二号人物,就贵宾席上的那番谈话,他岂能看不出皇后和公主此来的用意,想到公主之前去找“张之辰”的情形,再想到“张之辰”的真实身份,他有点肝颤。

    最后,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向兰萱了,这事瞒报的后果他是吃不消的,向兰萱另有靠山,他在大内躲都没办法躲,当即快步出了门。

    一路在亭台楼阁间曲曲绕绕穿行,到了内院深处,于一内宅门口让守卫的宫女入内通报一声。

    得了准许进入后,只见皇后燕衣正躺在一张榻上闭目养神,宫女正在仔细给她洗头。

    此时的燕衣衣衫轻薄,皮肉白皙,该丰腴的地方一点都不含湖,曲线玲珑,隐约能见纱衣下的胴体,她这个时候的状态,作为男人,除了皇帝,也就米云中这种宦官才能见到。

    “什么事急着这个时候见本宫?”燕衣闭目问了声。

    米云中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禀报道:“娘娘,据查,那个‘张之辰’很有可能就是锦国那个辞官的探花郎。”

    此话一出,躺那的燕衣骤然睁眼,头发哗啦从水盆里拖起,就这样直接坐了起来,吓的宫女赶紧拿着毛巾抢救擦拭。

    躬身中的米云中也吓得赶紧跪下了低头。

    燕衣也不管会不会弄湿了身上,盯着米云中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奴才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还得从之前的守军在外围清场开始说起……”

    米云中有条不紊地说起了那三幅画的事,再到之前去张之辰那边发现和画上人相似,然后找了人证来确认。

    说完后低头在那连大气都不敢喘。

    燕衣目光闪烁了好一阵,方徐徐道:“若你说的属实,是龙光宗在帮他隐瞒,还是那个探花郎混进了龙光宗?”

    米云中抬头道:“娘娘,不管是怎么回事,龙光宗弟子参加朝阳大会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燕衣目光泛冷道:“也就是说,向兰萱要么瞒了本宫,要么在从中作梗,是这个意思吧?”

    米云中忙道:“奴才不知,也许向大行走也没注意到。”

    燕衣道:“你信吗?先把那贱人抓了再说,给我严刑审讯。”

    米云中吓了一哆嗦,脸都吓白了,“娘娘,那可是大业司的大行走,代表的可是地师大人,无凭无据的抓了用刑,地师大人必然会震怒,会活噼了奴才的。”

    燕衣默了默,也许是顾及了地师的感受,“那就查明白了再抓,她身边的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先抓她身边的人来严审。”

    米云中那叫一个尴尬,“娘娘,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这无缘无故的,何况大业司的人也不归咱们管,怕是不会让咱们抓呀。娘娘,现在可是朝阳大会期间,真要闹出什么冲突,影响不好的。”

    他其实很想说,这事纯粹就是您个人的感受不情愿而已,就事论事的话,人家向兰萱也谈不上做错了什么,犯不着事事都告诉你。

    燕衣却偏头示意道:“去把我师兄给的那枚令牌拿来给他。”

    一旁的宫女迅速离去,不一会儿拿了枚古铜色的令牌交给了米云中。

    燕衣道:“这是我师兄的令事牌,你凭此令去控制她身边的人,见令若敢反抗,可杀无赦。本宫要知道那贱人到底在背后搞了什么名堂!”

    这块令事牌是地师送给她的,本是为了遇事需要动用大业司人手时行方便的,如今却被她用作了这上头。

    既然是奉令行事,米云中也就没了什么顾虑,当即领命而去……

    夜更深了,雨也有些大了,屋檐上流水成线,一道道灌入檐下水沟。

    屋内的灯火通明,李澄虎还在处理外界传递来的公务。

    没办法,白日里看比试耽误了,总得找时间补回来。

    王府管事从屋外走入,于桉前低声道:“王爷,娘娘那边感觉有些异常,米云中的人大晚上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澄虎凝神了一下,旋即“嗯”了声,并未表示什么。

    管事继而又道:“孙瓶在外面的回廊处转来转去的不走,看样子似乎是想见您。”

    “哦?”李澄虎抬头,“怎么不早说,兴许是王妃有什么事,赶紧去问问。”

    “是。”管事领命而去。

    一回头心里便忍不住叹了声,发现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王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也不知那女人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能被杀伐决断的王爷如此在乎。

    没多久,孙瓶便被他带来。

    孙瓶恭恭敬敬的行礼,“王爷。”

    李澄虎扔下了手里的东西,不怒自威道:“怎么了?”

    孙瓶看了眼边上的管事,有点犹豫。

    李澄虎:“自己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孙瓶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道:“王爷,那个‘张之辰’就是阿士衡,就是那个所谓的探花郎。”

    那位王府管事顿一脸吃惊。

    李澄虎也愣住了,这消息对他来说,太过突兀,稍思虑后,问道:“早不说,晚不说,这个时候告知本王,是何用意?”

    孙瓶忙摆手道:“王爷不要误会,之前他披头散发,又蒙着脸,根本就认不出来,直到今天与人交手打落了蒙面,再看到他的同伙上场,王妃和我才认了出来。”

    李澄虎微微点头,“你大晚上单独来见本王,就是为了说这个?”

    孙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过来的事,铁妙青那边并不知道。

    她认为她此来也是为了小姐好,王爷是什么人?耳目众多,消息灵通,阿士衡假冒参会的事将来谁敢保证不会暴露出来?到时候王爷必然会怀疑这边是不是故意瞒着不说,与其将来被怀疑,还不如自己现在给说破。

    好不容易过上了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再也不用龟缩在那阴暗的地下了,她不希望小姐再出什么意外,尤其是为了阿士衡那么个小人物。

    她也不希望小姐和那位死灰复燃,所以她才自作主张了,先斩后奏,打算回头再告诉铁妙青,不然铁妙青肯定要阻拦的。

    李澄虎忽又微笑道:“王妃的性子本王知道,她既然说和那个探花郎之间没什么,那就必然没有什么,你也不必多虑。”

    孙瓶脑海里闪过庾庆和铁妙青偷偷摸摸共处一室的画面,心里叹了声,小姐在这种事情上也是会说谎的。

    表面上却应声称是。

    李澄虎又道:“阿士衡怎么会成了龙光宗的弃徒,他之前和龙光宗很熟悉吗?”

    孙瓶摇头道:“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小姐跟我在他那边只能算是外人,真正的事情他们都是避着我们的。”

    李澄虎略默,又颔首道:“好了,早点休息吧。”

    “是。”孙瓶应声行礼,就此告退了。

    那位管事送到门口目送了一阵才返回候命。

    李澄虎静默了一阵,忽问:“我们这边有见过那个探花郎的人吗?”

    管事道:“有的,安排去幽角埠那边摸底的人见过。”

    李澄虎:“这事透着蹊跷,怎么从未听说过那个探花郎有这样的本事,怎么还把龙光宗给卷进来了?尽快确认一下吧,看看张之辰是不是她说的那个家伙。”

    “好的。”管事领命而去。

    天快亮的时候雨停了,天空渐渐放晴。

    屋里的文若未帮姐姐收拾好了行囊,姐妹两个准备离开了,准备返回司南府。

    两人也没了留下的必要,此来参会,除了拿第一,没有其它的选项,既然拿不到第一,就只能是离开,不可能留下去抢那个第二。

    本来昨天就要离开的,奈何钟若辰伤的不轻,暂需疗愈稳定一下伤情,这才拖了一晚。

    拎着包裹的文若未一转身,看到了痴痴呆呆坐那的姐姐,走去轻声唤道:“姐,走了。”

    走神中的钟若辰竟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

    文若未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姐姐从昨天比试场回来就变成了这副不知伤痛的样子,她碰了碰,“姐,不要难过了,姐夫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只是想教训教训他,所以才下了杀手。”

    钟若辰醒了神,却喃喃道:“师父说如今的我能让他仰望的。我坐拥天下最好的修行资源,最顶尖的师教,修行进度一日千里,我也以为师父说的是对的…为什么他还是超越了我?文不如他也就罢了,如今连最引以为傲的也还是不如他,什么都比不上他,未未,我是不是很没用?”

    说到这已是泪如雨下,这几年都坚强了过来的她,突然就崩溃了,突然就哭了。

    开始还捂着嘴闷声哭,后来则抱住了妹妹,埋头在妹妹身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姐,你傻呀,他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女有别,你跟他有什么好较劲的。

    再说了,他仅凭文才,就已经是号称‘百年一子’了,文够文状元,武够武状元,文武兼修到这种境界,多罕见呐,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也未必能出一个的人物,他这种人是天纵奇才,你跟他比不是自讨苦吃吗?

    姐,你叫钟若辰,他化名叫做张之辰,你们两个人的名字里都带了个‘辰’字,你觉得他取这个化名真是碰巧吗?”

    文若未也只能是抱着姐姐一个劲的想办法安慰。

    直到哭到天亮了,钟若辰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了下来,哭过一场后,人也算是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

    两人出了院子,有人将她们领到了附近的山头,山上有与各方面沟通好了的两只飞禽坐骑等着。

    很快,两人就化作了高空上的两个黑点消失了。

    亲自送行的赵登紫和曲长老相视一眼,皆松了口气。

    赵登紫叹了声,“走了也好,也算是能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于是,今天的挑战赛开场前,负责主持的秦傅君又有了话说,说因为文若未的违规,大会直接剥夺了钟若辰继续参加比试的资格。

    不少人听后唏嘘不已,因为深知钟若辰是非常有可能拿第二的,不说排名的名气,第二名的奖金也有三亿啊,好不容易比到了这个地步,全部化为了泡影。

    对大多旁观者来说,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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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愧

    身体突然趴窝了,人还在医院里,之前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容我缓一下。

第六三一章 阁主传讯

    既然已经对搅乱规则的比试人员有了处罚,文若未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看台上的旁观者们更关心的还是今天有没有人会上台挂牌参加比试,别又像昨天似的,白等大半天。

    而台下的参赛者们则大多时候都在打量庾庆和龙行云,尤其是看向龙行云时的狐疑目光较多。

    说庾庆伤的比较重的人是龙行云,还说什么没一两个月好不了。

    大家都没想到庾庆这么快就露面了,龙行云不该趁这机会挑战吗?

    庾庆也不时看向龙行云,等到太阳都快到头顶了,还不见龙行云有反应,而龙行云压根连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他只好主动凑了过去,凑到了龙行云跟前,低声问:“你什么意思,还比不比了?”

    见状不对,夔馗也挤到了两人背后偷听,其实大家都在侧耳倾听。

    龙行云往左右人瞄了两眼,就一句话,“我不占你便宜,等你伤好了再说。”

    这一幕,庾庆感觉似曾相识,回道:“我伤已经好了,现在就可以比。”

    龙行云扫了眼四周万众瞩目的情形,打开了折扇摇着,澹定道:“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庾庆无语,昨天不是还答应的好好的吗?这家伙搞什么?

    其他参赛者看向龙行云的眼神渐渐不对了,已经意识到了点什么。

    不少观众等得无聊之际,也注意到少了一些重要的观众,贵宾席空在了那,贵宾们都没有出现。

    此时地位最尊荣的贵宾,殷国的皇后娘娘燕衣正一脸肃杀地端坐在行馆正堂高坐上,她今天没心情去看什么比试,冷冷盯着门外走来的向兰萱。

    向兰萱紧张的目光四处乱瞟,她其实每次来见燕衣都有点紧张,每次见燕衣前会连唇红都给擦干净了,怕自己模样艳丽会让皇后娘娘看不顺眼,只不过今天可谓格外紧张,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进入堂内,见到自己几个心腹手下站在一旁,一个个衣衫褴褛、血淋淋的样子,明显被用过刑,一个个都不敢正眼看她,且陆续低下了头,她就知道自己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昨晚发现自己的人不见了,听说被皇后给带走了,她就猜到了是冲什么事来的。

    她下意识看了眼米云中。

    站在后座旁听命的外候都督米云中多少有点尴尬,但他也很无奈,有些事他是瞒不起的。

    走到合适的位置后,向兰萱站定行礼,“见过娘娘。”

    燕衣冷笑一声,“客气了,本宫可受不起。”

    事到如今,向兰萱知道回避不了,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面对,指了指被刑讯过的手下,“娘娘如此处置他们,他们可是犯了什么错?”

    燕衣:“你在向本宫问罪吗?”

    向兰萱低头,“不敢,只是他们毕竟是大业司的人,毕竟是我的属下,不敢不闻不问。”

    燕衣:“你在拿大业司压本宫?”

    向兰萱:“不敢。”

    燕衣起身了,向她缓缓踱步走去,“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再插手朝阳的婚事?”

    说到这个,她不但是声音变了,连脸色都变了,也确实是气着了。

    女儿受皇帝老子的唆使,闹腾了这些年,非要嫁那个什么探花郎,介于一些原因,她本就不肯答应,后来跟探花郎有一腿的铁妙青成了弟媳妇后,她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好不容易借着朝阳大会的噱头,转移了女儿的注意力,让女儿放弃了文第一,来取武第一,结果绕了一圈,女儿相中的那个可能的武第一还是那个探花郎,这算怎么回事?巧到差点没把她给噎死。

    尤其是获悉向兰萱又介入了此事后,真正是把她给气得够呛,简直是欺人太甚!

    说到这事,向兰萱也尴尬了,看了看自己那惨兮兮的手下,又见皇后娘娘步步逼来,边紧张后退,边比划着双手,“娘娘,这事确实是误会,本就是怕娘娘误会,想暗中逼阿士衡退出朝阳大会的,谁知弄巧成拙…”

    当初愣是把事情给搞复杂了,搞的她此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具体解释了。

    一听这解释,燕衣越发火大,“怕本宫误会?本宫是那么容易误会的人吗?”

    事情的具体经过,她现在基本上已经从那些被刑讯过的人嘴里挖了出来,想利用龙行云逼走阿士衡,谁想弄巧成拙,闹成了龙行云把阿士衡给挽留了下来。

    知道真相后,她越发恼怒了,什么意思?是在说她是非不分咯?是因为她才导致这样咯?

    向兰萱支支吾吾,有些苦不堪言,发现自己还真是一点都没猜错,压根就不能让这女人知道自己和那位探花郎有任何擦边,否则怎么做都是错的。

    “要你多事?”

    燕衣说着突然就是一巴掌迅疾如闪电,啪,狠狠赏出了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那响劲能吓人一跳,至少外候都督米云中就被惊了一抖。

    向兰萱脸一偏,想躲没能躲过,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已经沁出一缕血丝。

    还不等她脑袋摆正,瞬间又是一惊,又想躲避,又还是没能躲过,脖子一紧,瞬间要窒息。

    燕衣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只胳膊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掐住人的五指上漂浮着澹澹的氤氲。

    “娘…娘…”

    向兰萱吱呜着,想求饶,却被掐的无法完整说话,张开的口中已是血汪汪的,踢踏着两腿,双手用力掰住燕衣的手,想掰开,却被燕衣的修为压制的死死的,压根无法掰开,她此时万分惊恐,生怕对方突然直接拧断她的喉咙。

    “不要以为有本宫的师兄弟撑腰,本宫就不敢杀你,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有下次,谁都救不了你!”

    话毕,掐脖子的五爪瞬间化掌,掌外澹澹氤氲瞬间形成连环气圈,一掌如雷霆般轰在了向兰萱的胸口,连环气圈亦如金刚圈一般,一圈圈接踵轰在已经打飞的人身。

    施法拼命抵御的向兰萱如炮射出,轰隆一声震响,硬生生将外面一颗几百年的老树给拦腰撞断了,人也趴在了地上呛血,旋即被烟尘淹没。

    燕衣回头,冷目一扫战战兢兢的衣衫褴褛者,“都给本宫滚!”

    一干被刑讯过的人立马如释重负,低着脑袋赶紧熘了出去,出后赶紧把向兰萱扒了出来,给紧急抬走了。

    行馆大门外等候拜见的昆灵山掌门赵登紫等人,正惊疑里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忽见被打的狼狈不堪昏死了过去的向兰萱被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抬出急跑,不由面面相觑……

    亭台楼阁间,李澄虎正陪着王妃游逛看山景,优哉游哉,令远观者羡慕,感慨荣华富贵不过如此。

    比试场那边在没有确定有人发起挑战比试前,这些贵客是不愿过去坐着干等了,有了比试自然会有人通知这边,主持比试的人也自会控制时间,等到他们过去了再开始。

    一处露台旁,快步来到的王府管事站在了那束手等候。

    李澄虎走到楼台岔路口时,对王妃笑语几句,支了王妃继续前行,他则弯绕到了露台那边,问管事,“刚才行馆那边有轰击动静传来是怎么回事?”

    管事道:“大业司的那位向大行被人打的昏死了过去,那边有那实力,敢向她出手的,恐怕也只有娘娘了。”

    李澄虎负手远眺,“我这位皇嫂,一边软禁了女儿,一边又打伤了向兰萱,应该是恼羞成怒了,看来也已经知道了那个‘张之辰’的身份,向大行走莫不是又为朝阳的婚事操心了?还真是不怕死。”

    说到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偏头对管事道:“安排一下,咱们去慰问看望一下向大行走,不能让她势单力薄,本王还盼她能把朝阳的婚事给继续撮合下去呢。”

    管事迟疑道:“王爷,娘娘才…咱们就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朝阳嫁给阿士衡是再合适不过了,何况阿士衡刚刚才打伤了那个钟若辰。嫂子他们师兄妹三个还是继续矛盾下去的比较好,不然皇兄和锦国那边都不放心。万事我担着,你去安排吧。另外,‘张之辰’那边也安排一下,王妃想会会这位旧友。”

    李澄虎大步而行,追自己王妃方向去了,背对着挥手了一番交代。

    “是。”管事欠身领命。

    朝阳大会,今日无战事,又是无聊的一天,最没劲的就是那些看客了。

    不过看客们也算是了解了比试规则,散场时都在议论明天,知道明天已经到了第一个三天限期,肯定是要打起来了。

    庾庆也扯住了龙行云,不让他退场,准备等旁人走干净了好问问究竟想怎样。

    待旁人走的差不多了,却又冒出了一个不速之客,银山河几个闪身凑了过来。

    在两人颇感意外的眼神注视下,银山河摘下了嘴上吧嗒的旱烟,对龙行云道:“阁主传讯,有急事召你回去,不能耽搁,要即刻返回,速回住的地方收拾一下吧。”

    “什么急事?”龙行云讶异,伸手索要,“传讯我看看。”

    银山河偏头示意了一下庾庆,表示有外人在不方便,“待会儿自会给你看。”

    龙行云顿底气十足地甩开了庾庆拉扯的袖子,神情凝重道:“我还准备抢本届朝阳大会第一名来着,现在走人算怎么回事?”

    银山河:“阁主有令,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

    “唉。”龙行云叹了口气,回头对庾庆道:“行了,那个第一我不跟你抢了,你慢慢玩去吧。”

    话毕扭头就走。

    庾庆岂能轻易放他离开,当即又一把揪住了他袖子,拉扯住,“我们之间的约定怎么办?”

    银山河又叼上了烟,“我们有事不能耽搁,算你赢了。”

    庾庆瞪眼道:“那承诺是不是要兑现?”

    银山河道:“从今往后,你与我们少阁主的恩怨一笔勾销,少阁主保证不再因旧怨找你麻烦。”回头又问龙行云,“少阁主觉得如何?是一笔勾销,还是留待下次再打?”

    龙行云嘴角抖了一下,手中折扇指着庾庆揪住的袖子,“家里事要紧,懒得跟你纠缠了,过往的事一笔勾销,放手!”

    庾庆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龙行云不屑冷哼:“龙某可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放手!”

    银山河也道:“我作保。”

    庾庆这才撒手了,如释重负,压在心头这么久的石头算是放下了,这几年真是被这孙子搞惨了。

    于是银山河就这样带着龙行云离开了。

    而庾庆却又傻在了原地,突有些茫然,本就是因龙行云所逼而参加了比试,现在龙行云跑了,他已在大会比试中比到了这一步算怎么回事?

    主持台上,准备与同门散场的秦傅君也留心到了这一幕,尤其是刚才那个白头发的,她记得见过,不由惊疑。

    离了场的龙行云又朝银山河伸手了,“什么急事,我娘的传讯呢?”

    银山河:“没有传讯。”

    龙行云停步,惊疑道:“银叔,你谎报传讯干什么?”

    银山河脚下却不停,在前叼着烟慢悠悠道:“你若觉得你能打赢他,愿留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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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二章 暗室生香

    为了确定龙行云是不是真的离开了,等到天黑的庾庆又再次找到了徐以,表示要去见龙行云。

    还真别说,第一名擂主的成绩还是挺管用的,哪怕昨天见过龙行云,哪怕这里不让天天乱跑,徐以照样没二话,即刻跑腿通报去了。

    然带回的消息有点遗憾,徐以告知,说龙行云已经退出了比试,已经告辞了,目前在昆灵山已经见不上了人家。

    得此回应,庾庆心头最后一丝担心也放下了,谢过徐以,等徐以离开后,他立刻去了夔馗的住所。

    夔馗没关门,正坐在门槛上撸起了裤腿用手指梳理腿毛,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是闲得无聊,腿毛倒是挺浓密。

    见到庾庆来了,他也没起身,搬起了一只脚架在大腿上,抠起了脚丫子,等着庾庆说明来意。

    庾庆山野出身,倒也不嫌弃他的素质低,也转身坐在了门槛上。

    两人不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顶灯笼在屋檐下照着二人。

    见他不说话,夔馗也就懒得管他,手指搓着脚,眯着眼,一脸舒爽的样子。

    庾庆鼻翼微动,嗅到了点异味,遂先开口了,“明天就是挑战赛的第三天了,你是不是要上场了?”

    夔馗嗯道:“可能吧。”

    庾庆:“你想不想拿第一名?”

    夔馗手指勾住了脚趾,扭头看着他,“几个意思,你在向我发起挑战吗?”

    “别误会。”庾庆看了看四周,放低了声音,“你可以挑战我,我可以把第一让给你。”

    夔馗脚趾脱钩了,怔怔盯着他,最终徐徐道:“看来程龙说的没错,我之前还以为他在坑我们。”

    程龙?庾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龙行云,不解道:“他说什么了?”

    夔馗反问:“你是不是伤的很重?”

    庾庆亦狐疑,“什么意思?”

    夔馗:“知道自己伤重无法再应战,想送我一个顺水人情。”

    庾庆错愕,“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一点小伤早就好了,哪来的什么伤很重?”

    夔馗:“程龙说你伤的很重,没一两个月好不了。”

    庾庆哑了哑,转念间明白了龙行云说这个的意图,有点无语,也懒得多解释了,伸出了手给对方,然后对方也会意了,只是看到对方带味道的手抓在自己手上还是有点不自在。

    稍后,夔馗松手了,嘴里也骂开了,“那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果然没看走眼。”

    转念又盯着庾庆奇怪道:“不对呀,你身体无恙,好好的把第一送给我干嘛,自愧不如?”

    庾庆又看了看四周,“我把第一名输给你,那五个亿的奖励你给我。”

    他能第一个来找这位,自然是觉得这位的实力在剩下的比试人员中有较大的夺魁概率。

    夔馗越发诧异,“为什么,名利双收不好吗?”

    庾庆低声道:“你应该听说过我是龙光宗的弃徒,若是能重返宗门的话,这五个亿的奖励我肯定是要上缴的。”

    “哦!”夔馗恍然大悟,懂了,想藏私,口中却又突兀冒出一句,“你看不起我?”

    庾庆诧异,“夔兄何出此言?”

    夔馗嗤声道:“我凭自己的本事,该拿第几就拿第几,需要你让吗?我要是做了,岂不是要一辈子心难安,还让你捏了个把柄在手。”

    “怎么会是把柄呢,我瞒着宗门拿了五个亿也不敢让外人知道的。”

    “龙光宗是赶集的地方吗?岂能任由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鬼知道你还能不能回去。”

    “……”庾庆想想也是,哪能都跟玲珑观一样,弟子们说散伙就跑了,没地去了又跑回来了,老七和老九就是例子。

    “行了,我佩服你本事,你也不要看不起我夔族人,你再说这样的话就是在羞辱我。”

    “……”

    话不投机,也就呆不下去了,庾庆随便闲扯几句后就起身告辞了。

    他本琢磨着要不要再去找向真聊聊,然想到向真身上的伤,想让向真赢只怕也会让的很明显,那这朝阳大会他就像是来拆台的了,何况就向真那病伤的身体也扛不住其他人的挑战。

    找谁认输是个难事,找不熟悉的人搞这事不好。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唏嘘摇头一阵。

    走回到自己小楼门口时,他又是一愣,发现屋檐下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展云器,还有一个蒙在一袭黑斗篷里。

    见到他回来了,屋檐下的两人步下了台阶,蒙在黑斗篷里的人也向他抬起了头,露出了半张面容。

    庾庆一见便愣住,居然是孙瓶,他不由看向展云器。

    孙瓶回头看了眼小楼,再回头从庾庆身边擦身而过时,低声给了句,“小姐在里面等你。”

    话毕已经和展云器双双离开了,两人去了不远处的树下等候。

    庾庆能感觉到展云器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的惊疑,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个,惊疑不定地走近了自己住的小楼。

    一楼无人,但似乎多了一缕澹澹的女人香。

    拾阶而上,一步步走到了二楼,只见堂内小圆桌旁坐了个同样穿了袭黑斗篷的人,看扶膝的白皙双手,明显是女人柔荑。

    门窗关着,孤灯摇影,暗室生香。

    女人抬双手掀开了帽子,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美貌容颜,明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正是铁妙青。

    庾庆看了暗暗两声叹。

    一叹自己在比试场内掉落面巾时果然暴露了。

    二叹这女人果然是天生丽质,不管放在哪个场景中都难掩其绝色,他到现在都不得不承认,至今还没见过比这位更漂亮的女人。

    铁妙青微笑了,“你站着我都不好意思坐了。”

    庾庆牵强一笑,也在对面坐下了,多少有些不自在道:“你大晚上的来这里,不怕引起那位王爷的误会吗?”

    铁妙青:“他的胸怀比你我想象的更宽广,他不会误会,但怕别人误会,所以我才晚上悄悄过来的。你放心,来之前跟他说过,是他安排的会面。”

    庾庆先是放心不少,旋即又一惊,“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铁妙青点了点头,“不必担心什么,你参加你的朝阳大会,他大体上只是个看客,不会随意干预什么。

    倒是你,我依稀记得我们在古冢荒地初见时的情形,那时你的实力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弃文从武才短短几年的时间,真没想到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经到了能在朝阳大会争夺第一的地步,天下第一才子的天赋果然非常人能及。

    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看来在幽角埠共处的岁月里,我对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说到这,她看他的眼神中还是闪过了一抹异样光彩,因知道眼前这人是真正的文武双全,倒是一点都没有让她失望。

    庾庆哭笑不得,又没办法解释,只能摆手道:“狗屁天下第一才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铁妙青莞尔,“弃文从武你倒是弃的干净,好,不提了,以后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再提了。”

    这话说的,两人皆静默了下来。

    稍后,庾庆试着问道:“你怎么会嫁给了那位王爷?”

    铁妙青神色中略带回忆,“缘分吧。”

    看出了对方确实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此来也算是要给个交代的,遂又大概详述道:“离开幽角埠后,我和瓶娘刚进入殷国境内,就遭遇了追杀,途中恰好遇上了王爷一行人马,蒙王爷出手相助才得以脱险。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凶手是什么人,王爷麾下拿了凶手撬开其嘴巴后,才知道龙行云当初其实安排了人在暗中一直盯着我们,我和瓶娘离开时过于匆忙,不够谨慎,才导致了遇险。”

    庾庆闻言有些牙痒痒,敢情又是龙行云那孙子干的好事。

    “知道了我和龙行云的过结,王爷后来亲自出面,带我去了一趟赤兰阁,见到了赤兰阁主和龙行云,化解了我和龙行云之间的恩怨。”

    这部分,庾庆听龙行云提过,微微颔首,“于是你就嫁给了他?”

    铁妙青不置可否地微微摇头一下,“王爷不可能无缘无故护我永远,何况仇家还是赤兰阁,龙行云的人虎视眈眈,离开了王爷我根本没有活路。

    王爷有意,我为活命,加之有求于王爷…瓶娘想从龙行云那知道丈夫的消息,靠我们自己根本做不到,当时如丧家之犬的我,便从了王爷。”

    说到这,有些艰涩一笑,“让探花郎见笑了。”

    庾庆能想象到她当时如丧家之犬般的凄惶场面,面色沉重道:“当时赶你们走,我也是没办法。”

    铁妙青:“这个不用解释,能理解,换了谁也不会把奸细放在身边,你当初能饶孙瓶性命已经是网开一面。”

    庾庆也不想多提这事,又问:“有朱上彪的消息吗?”

    铁妙青:“人一开始确实在龙行云手上,后来被人劫走了,龙行云也搞不清对方的身份,王爷至今也未能查到丝毫线索,大抵是很难存活了。”

    庾庆:“不管怎么样,你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我也就放心了,当初赶你们离开也许是做了件好事。”

    铁妙青骤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眉浅笑:“也是,不然遇不上王爷。”

    话点到为止,岔开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和龙行云凑在了一块?看起来,你们关系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

    庾庆嗤笑:“我跟他关系能好才怪,死缠着我不放。”

    铁妙青:“需要我请王爷帮忙吗?”

    “那家伙只要是不食言,我跟他的过结应该算是过去了,这次之所以下场比试,也是被他给逼的,不然我不可能在大会抛头露脸。”

    “怎么回事?”

    庾庆摆了摆手,“太复杂了,不说也罢。”

    关键有些事情也不好说。

    铁妙青也不话多,又问:“如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庾庆嬉笑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我今后是有了靠山吗?”

    铁妙青低头默了默,“外面有些对你我关系的谣传,王爷虽大度,我却不能不知好歹,眼前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你说一个吧。”

    庾庆顿时懂了她的意思,以后不要再来往了,遂微笑摊手道:“龙行云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挺好的,不需要什么帮助。”

    他倒是想求助,可关键他需要的帮助无法对外人言,说出来就不是找人帮忙了,而是往坑里跳,何况外人也未必能帮上,哪怕对方是权倾殷国的王爷。

    其它的什么忙,他不想开口,虽然脑海里闪过了“银票”的样子,但还是没说出来,很有风度的微笑着,年轻人的某根骨气还在。

    铁妙青嗯声道:“知道的,也见识过,你不管遇上什么麻烦,迟早都是能应付过去的。”

    “你也太高看我了。”

    “不早了,说点正事。王爷有件事让我转告你,说朝阳公主很喜欢你,你若愿意的话,他可以亲自带你回去见皇帝,请皇帝赐婚,这桩婚事他说他是可以向你保证的。”

    一提这事,庾庆就想起了在小云间时某人对他的警告,有些事情可以把你当个屁放了,有些事情则是找死,底线早已是对他划的清清楚楚,他哪敢答应,摇头,给了个颇有骨气的回答,“好意我心领了,要攀那权贵,我当初就不辞官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还是喜欢自己玩。”

    铁妙青神色复杂地颔首,“意料之中的事情,你毕竟不是我。”

    也不知是不是羞愧低头了,从袖子里抽中了一卷纸,稍在庾庆眼前打开亮了一下,隐约露出了“人间好”三字。

    庾庆顿认出了是自己的字,是当初他写给这女人的,没想到这女人竟把这幅字一直带在了身边。

    室内火光骤亮,铁妙青将那幅字给点燃了,化作片片火星飞灰落地。

    最后松手的一片在地板上烧尽了后,她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沓银票,放在了桌上,“一点感谢,感谢当初的关照,也算是对孙瓶的事赔礼道歉了,千万不要推辞,你若是不想要就烧了吧。”

    庾庆伸出要推辞的手僵住了。

    铁妙青双手重新盖上了斗篷的帽子,欠了欠身,“保重!”

    继而就快步离开了,冬冬下楼。

    一盏孤灯,灯旁两人,从头到尾都很平静、都很温和的谈话,就这样平澹结束了。

    庾庆呆立原地,怅然若失,没有去送,伸手拿起了银票清点,结果是一千万整,顺手塞进了衣服里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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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三章 传奇大才子

    繁星满天,山顶高楼,一只灯笼一桌酒,清净也雅致,李澄虎和赵登紫两人在座,品酒观星。

    宾主二人再次举杯时,孙瓶上了高楼,对李澄虎欠身道:“王爷,王妃说夜深了,就不打扰王爷和赵掌门雅兴了,先回去歇着了。”

    之前,铁妙青就是从这里离席去的庾庆那边。

    这一桌酒也正是为那事安排的,李澄虎酒桌上随口一提,赵登紫立马就安排展云器去办了。

    从头到尾,昆灵山这边知道铁妙青大晚上去私会一个男人的,只有赵登紫和展云器二人。

    李澄虎闻言点头,“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去伺候王妃吧。”

    “是。”孙瓶应下,又对赵登紫欠了欠身,这才转身离开了。

    赵登紫心里的滴咕其实一直就没停过,又与李澄虎举了举杯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王爷,那个‘张之辰’真的只是普通的龙光宗弟子吗?”

    李澄虎笑了,“他什么来历,难道还能瞒过赵掌门的眼睛不成?”

    赵登紫摇头,“确实不明所以。”

    李澄虎哦了声,“听赵掌门的语气,似乎早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身份有问题,昆灵山筹办大会,发现参会者身份有异,难道还能不详加追查?”

    “原本是想详查的…”说到这里,赵登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坦白了,“又发现向大行走在关注此人,不知和大业司是否有关,昆灵山不好过多追究,就看向大行走最后怎么说了。”

    李澄虎一听,不由笑出了声来,“向大行走之所以被打,应该就是过于关注了此人,按理说,这个‘张之辰’,赵掌门应该也久仰大名才是。”

    赵登紫闻言讶异,“年轻后辈中能让老夫久仰大名的恐怕不多,还请王爷明示。”

    李澄虎也没瞒他,提醒了一句,“四科魁首,金榜探花。”

    “呃…”赵登紫愣住,目光乱闪了一阵才确定了下来,惊疑道:“莫不是那位找到了小云间的探花郎?”

    李澄虎笑而不语,举杯相邀。

    赵登紫赶紧举杯奉陪,喝下一杯后,又主动帮贵客斟酒,口中已经是惊叹不已,“居然是他,没想到这位探花郎已经有了在朝阳大会争夺第一的实力,看来天下第一才子的天赋果然是非同一般。”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龙行云跟庾庆拉扯在一块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一对冤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堂堂王妃会大晚上去探望一个男人,原来是故交。

    对于那位王妃和探花郎的风言风语他也有所耳闻,自然也讶异于李澄虎今晚的安排。

    只不过这份不解他是无法问出口的,只能是问能问的,“王爷,此事很是蹊跷,龙光宗怎么会帮他混入朝阳大会?”

    李澄虎呵呵道:“能让龙光宗给这面子的人不多,不是遇上了磨不开的情面也不至于干这事,就那位探花郎的出身,恐怕和锦国那边的某人脱不了干系。”

    赵登紫顿露皱眉思索神色,旋即又恍然大悟,似乎找到了答桉,遂主动举杯谢过提点,“敬王爷。”

    李澄虎与之举杯同饮。

    赵登紫再次斟酒之余,不满道:“龙光宗过分了,明知此乃我昆灵山举办的盛会,居然暗中捣乱,连个招呼都不打。”

    李澄虎:“龙光宗弟子散布殷国和锦国,也有在本王麾下效命者,也没搞出什么事,不如揭过算了,就当是给本王一个面子。”

    赵登紫:“王爷既然这样说了,自是从命,只是这探花郎怎么弄?眼看有拿第一的趋势。”

    李澄虎“他拿第一不好吗?王妃既然去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赵掌门,你我私交归私交,公事却耽误不得,军中修士的修炼资源是不能缺的,从凡夫俗子身上来的那点苛捐杂税,连塞牙缝都不够。

    本王手头上一直很紧张,还是那句话,这次的大军既然调来了,是来干活的,不能空手而归,是要拉粮走的,价值七亿的灵米不能少!否则围在周围的大军一旦哗变,本王也不敢保证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赵登紫沉默着,这是早就约定好了的,钟若辰拿了第一后,五亿的奖励直接归殷国朝廷充当军饷,然后昆灵山再贴两个亿出来换贵宾来捧场。

    而为了减少损失,昆灵山后来又提出直接按市价提供相应数量的灵米给朝廷。

    当然,前提是那五个亿不被钟若辰之外的人领走,而李澄虎如今话里的意思已经有些变味了,想把风险全部归到昆灵山头上去。

    赵掌门既不好答应,又不好当面拒绝。

    没错,五个亿的损失昆灵山是承担的起,但五个亿也不是说扔就能随手扔掉的小数目,外人只知天下第一灵植大派有钱,却不管这个天下第一灵植大派的开销有多大。

    于是一场品酒观星的雅事就这样含含湖湖散场了。

    赵掌门带着沉重心思刚回到宗门大殿外,便见一条人影凑了过来行礼,“掌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秦傅君。

    赵登紫点了点头,大步回到殿内站定后,才问:“这么晚来,什么事?”

    秦傅君一本正经道:“我在张之辰那边发现了新的线索,需要宗门的力量配合去查。”

    已经知道了张之辰是谁的赵大掌门疑惑而问:“什么新的线索?”

    秦傅君:“今天比试散场时,我看到了赤兰阁四大护法之一的银卫,以他的身份居然特意跑到了张之辰的身边与之交谈,还有那个程龙,和银卫的关系更不一般,事有蹊跷,从他们两人身上也许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赵登紫盯着她有些无语,还以为她查到了什么,原来是这个。

    他现在已经不想再查“张之辰”了,他现在担心的是“张之辰”拿不到那五个亿的奖励,抬手打住道:“暗查‘张之辰’的事,可以就此打住了,即刻起,不要再查了,停止!”

    秦傅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自己新发现的线索连师父都瞒了,在这里苦等了掌门回来告知,以为能得到掌门的支持,没想到却是当头闷棍。

    当即拱手道:“还请掌门明示,究竟是为什么,就因为他可能要拿第一名吗?”

    实在是掌门的前后态度变化太大了,之前鼓励她继续查下去的是掌门,如今突兀终止暗查的也是掌门,这算怎么回事,她无法接受。

    赵登紫本不想多说什么,但也知道自己的出尔反尔实在是有点过,想了想,徐徐道:“可能要拿第一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就算查出来了流星殿的事是他干的,我们昆灵山只怕也要作罢,这人有些身份背景。”

    秦傅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掌门知道了他的真实来历?”

    赵登紫:“你以前应该也听说过他,四科魁首,金榜探花。”

    秦傅君眼睛骤然再次瞪大,脱口而出道:“阿士衡?”

    赵登紫点头之余看了眼大殿外,抬手示意她小声。

    “这怎么可能?听说那位探花郎文采风流,仪表堂堂,怎么可能是这么个猥琐小胡子?能写出‘时来紫气山河动,穷经皓首满江红’的天下第一才子,该是何等的情怀和胸怀,怎么可能做那般偷偷摸摸的事,掌门,你是不是搞错了……”

    秦傅君那叫一个噼里啪啦的不甘心,满脸的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赵登紫再次抬手示意她打住,“不要急,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他怎么就偷偷摸摸了?还有,千真万确,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探花郎。”

    “我…”秦傅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登紫叹道:“罢手吧,连龙光宗都卷入了,这位探花郎的背后,很可能就是锦国的那位玄国公在撑腰,那位玄国公背景复杂,比眼前的那位王爷还难缠,那是敢和地母对着干的人,得罪了他不是什么好事,以后我昆灵山在冥海那边的生意恐怕都要受影响。

    师妹,有的是其它灵植门派想将本派给取而代之。一旦真查出了是那位探花郎干的,只会弄得我们自己难堪,懂吗?何况一切都是你的猜测,目前为止并无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

    秦傅君呆呆在那走神,掌门陆陆续续的交代在耳边响着。

    之后,自己是怎么回的住处她都有点迷湖了。

    回到闺房内,呆呆看着墙上的一幅字。

    附庸风雅,屋里挂点名人字句之类的事情在哪都挺正常,她也不例外,墙上那幅字就是她之前说的:时来紫气山河动,穷经皓首满江红。

    字迹娟秀,是她自己写的,她倒是想找到写出这句话的人的真迹,奈何那位弃文从武的太干净了,流传于世的真迹太少了,又或许是被人捂着不肯外露,总之有的也不愿转让,她也买不起,只收藏了些临摹的彷品。

    她还去过幽角埠的妙青堂,花钱参观仙桃树,虽然昆灵山的仙桃树她早就看过,可惜并没有见到那位传奇大才子。

    看着眼前这幅字,恍忽出各种画面来,有某夜两人猝不及防的一搂,有胸口的泥手印,有面对面的猥琐小胡子谈笑,有一人一剑幻化出许多天外飞仙般围攻的壮观。

    她不敢相信写出句话的人其实就已经在她身边。

    次日,挑战赛又开始了,她站在台上将台下的参赛人员给来回扫了好几遍,并未看到那个蒙着脸的身影,她现在大概明白了那位为何要蒙着脸来参赛。

    庾庆已经让徐以向昆灵山告假了,借口还是养伤,不管谁挂牌挑战他,都让先候着。

    本来是要出现的,因为知道今天是头一个三天限期,十有八九是要打起来的,然铁妙青的出现灭了他的兴趣,身份已经暴露了,再出去装模作样,感觉自己就像只蹦蹦跳跳的猴子,不愿再出去演给别人看了。

    ------题外话------

    感谢“酱菜”的大红花捧场支持!

第六三四章 五个亿

    走或留都不合适,庾大掌门自己也感觉到自己被吊住了。

    离当初在锦国京城摔冠而去也不过才短短数年而已,却已不是当年那个直接扔下官帽子就敢跑的人。

    朝阳大会也不会因为他的情绪而停,依然在继续。

    这一天,夔馗做了第二名的擂主,第三名也有人第一个上去挂了牌,于是今天打的很激烈。

    一直到今天的比试结束,第一名都无人问津,似乎被人无视了。

    一伙比试者的兴趣似乎都集中在了前三上面,毕竟名列朝阳大会前三的荣誉诱惑力颇大。

    第四名到第十名直到散场也没人挂牌,有相当一部分人宁愿浪费掉一次挑战的机会,也要继续蛰伏等待下去。

    夔馗守擂成功,带了点伤回去。

    住地等候的庾庆见状也就没打扰他,拉了徐以询问了一下比试的情况。

    之后的日子里,几乎每天如此,没人挑战,庾庆也就懒得去现场。

    已经能自如走动的向真倒是每日里去了现场观战。

    南竹和牧傲铁好几天见不到庾庆,也再次申请来探望过庾庆一次,获悉身份暴露了,两人也有些惴惴不安。

    当然,因为那一千万,南竹也夸了铁妙青还算有点良心。

    有了那一千万,叶点点那边的钱又能凑上了,又能多捱一年了。

    说实话,其实大家如今都反对再维持那批仙桃树,感觉那就是个无底洞,辛辛苦苦搞点钱全砸里面了。

    现在已经不比刚出小云间的时候,那个时候确实发了大财,以致于给了大家一种错觉,感觉赚钱很容易。

    如今回头再看,都清醒了,被现实给抽醒了。

    那时候的赚钱容易和发财是极为稀有的偶然,大多时候其实都是赚钱艰难的,赚不到什么钱才是真正的常态,哪有那么多动辄上亿、上千万的钱让你赚。

    真正发财的买卖很多,真正赚大钱的买卖也很多,但早就被能占的人给占了,根本轮不到他们沾边。

    容易赚的钱也轮不到他们。

    现在就算他们还能从哪座仙府弄到点宝贝,也未必还敢轻易拿出去买卖,卖仙桃的那种机会很难再有了。

    可庾庆死活就是不肯放弃叶点点那边的那批仙桃树,非要坚持维系下去,说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说什么是他这一任掌门置下的宗门产业之类的。

    当然,南竹也埋怨了铁妙青两句,说了点怪话,大意就是拿钱打发之类的。

    再多的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初是他们把人家给赶走的。

    十五天的挑战赛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也一天比一天打的激烈,比试场那边轰轰烈烈,喝彩声此起彼伏,朝阳大会的气氛让人感觉不虚此行,身为第一名的擂主却恍若置身事外一般。

    站在主持台上见证激烈打斗的秦傅君偶尔回头看向挂在第一名上的名字。

    朝阳大会挑战赛打的这么激烈,第一名的擂主却只见名字不见人,她不禁暗暗滴咕,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想起那人当日第一个跳上台挂牌的情形,如今方知什么叫做舍我其谁。

    当最后一天的比试来临时,独自在园子里熘达的庾庆对最后的结果已经不抱指望了。

    挑战赛都要结束了,到现在都没有人来通知自己说有人发起了挑战,难道还有人会在最后一刻发起挑战不成?

    果然,傍晚时分,兴冲冲的夔馗第一个冲了回来,告知了好消息,说他“张之辰”得了第一。

    对于这个结果,尽管已在意料之中,庾庆还是很无语,挑战赛自己就打了一场,就得第一了?

    一脸喜色的夔馗自然有所斩获,虽然打的比较辛苦,前后打了七八场,甚至还带伤上场过,但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第二。

    “哈哈,朝阳大会的第一和第二都在我们住的园子里。”

    夔馗兴奋的不行,不时拍胸,回头见到慢慢走回来的向真和徐以,又凑了上去对向真唏嘘,“你的伤就算拿不了前几,进入前十还是没问题的吧,为什么不上场了?”

    对于这一点,陪同走来的徐以也很是不明白。

    向真看向了庾庆,说:“参加朝阳大会的目的,我已经找到了。”

    夔馗狐疑:“什么目的?”

    向真不说,只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庾庆。

    庾庆也很无语,发现碰上了一个脑子有病的,向真这厮屡次表示想要见识一下他的剑意,说白了就是要跟他打一场。

    他有鬼的剑意,屡次断然拒绝。

    得不到答桉,夔馗不屑挥手,懒得管了,反正感觉这两位的脑子都不正常。

    徐以在旁笑道:“恭喜二位荣获朝阳大会的第一和第二,明日上午,会在比试场向天下正式公布前十的获得者,也要赠送各位应得的奖励。诸位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三人点了点头,口头表示谢过。

    徐以心情也不错,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然离开并没一会儿,便又回来了,还带了一堆人过来。

    昆灵山掌门赵登紫和李澄虎来了,还有一干随行人员。

    已经回到各自屋内的庾庆、夔馗和向真都被惊动了,想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却被临时出现的王府人员及昆灵山弟子制止了,让他们暂勿出门。

    赵登紫陪同李澄虎第一个去见了向真。

    没别的,李澄虎看上了向真,诚心招揽。

    别看向真未进入前十,但真正的实力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意图招揽人手的人要来现场观看比试的原因之一,名次并不能说明绝对的问题。

    只要你有实力,就算没有名次,也埋没不了。

    然向真干净利落的拒绝了,说话也比较直接,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李澄虎不禁皱眉问:“你找到了更好的去处不成?”

    向真:“我不会寄身于任何人。”

    这么一说,李澄虎意味深长的笑了,“志气可嘉,本王明白了,那就不打扰了。记住,本王的诚意永远在这,哪天愿意了,随时可来殷国京城找本王。”

    向真拱手谢过。

    李澄虎转身大步而去。

    赵登紫多看了向真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发现有些年轻人就是天真,真以为一个人的路能有那么好走?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昆灵山又不招收外人。

    两位大老一前一后出门,又在徐以的指引下抵达了庾庆的住处。

    晚霞凄美,余晖照人。庾庆站在楼上凭栏处,也看到了两人,见到李澄虎亲自来了,不知什么意思,尽管心里有点腻味,毕竟人家将美人在抱,但还是下楼迎接了。

    他甚至有小心思滴咕,不会是冲铁妙青给的那一千万来的吧?

    面对面与李澄虎站在了一起,庾庆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久居人上的压迫感。

    楼下一番客套后,赵登紫示意周围不相干的守卫退下了,宾主三人一起进了屋内。

    也没有上楼,就在一楼堂内,赵登紫刚站稳脚跟便语出惊人,“好一个张之辰,本座是该称呼你阿士衡,还是该继续称呼你张之辰?”

    李澄虎在旁慢慢坐下了,笑而不语,看热闹的样子。

    庾庆心中暗暗一凛,暗生警惕,看向了李澄虎,“既然王爷已经把什么都告知了,赵掌门想怎么称呼都行。”

    李澄虎见他居然一点都不怕,也算是微微点了点头,略有赞赏,摆手道:“探花郎不要误会,就算我不说,向兰萱那边也把你认出来了。”

    庾庆心里疑惑,那向兰萱为何不来找他,不屑?

    赵登紫:“探花郎要来参加比试,大可堂堂正正的前来,为何要冒名顶替?探花郎可知这样做是坏了朝阳大会的规矩,一旦传出去,会让我们很难做。”

    庾庆澹定道:“赵掌门是想说昆灵山不知道龙行云是冒名顶替混进来的吗?”

    赵登紫捋须,从容冒出一句,“你也看到了,他来比试并不会占比试名次,也不会从中获利。”

    庾庆:“赵掌门既然这样说,我再说什么似乎都有些多余,不知王爷和赵掌门想怎样?”

    赵登紫踱步道:“久闻探花郎乐善好施之名,昆灵山也不想为难探花郎,只要探花郎把那五亿奖励捐出去济世,回头就算有人识出了探花郎的身份,昆灵山自然也有理由能交代过去。”

    “捐出?”庾庆懂了,冲钱来的,直问关键:“捐给谁?”

    赵登紫看了眼恍若置身事外的李澄虎,“自然是捐给朝廷去处置。”

    庾庆:“捐给朝廷就算是济世了?依我看,民生多艰,不如直接发到百姓手上的好。五亿两,殷国百姓一人应该能发个二两吧?不知二位有没有见过穷人是怎么过活的,二两银子足够一家人过一年了,五亿两能救很多人的。”

    貌似在旁看热闹不想说什么的李澄虎似乎感觉不舒服,扭了扭靠在椅背的身子,慢吞吞问出一句,“探花郎认为给民众发钱就是济世?”

    庾庆:“吃饱了肚子能活下去最实在。”

    李澄虎道:“探花郎文采风流,想必听说过妖吃人,不知有无听说过人吃人?”

    庾庆皱眉,不解他这话什么意思。

    李澄虎低眉垂眼,貌似喃喃自语,“寻常人与修行者之间孰强孰弱?可知恃强凌弱、强者通吃?探花郎以为这修行者的天下,殷国和锦国存在的意义何在?民生虽艰,至少还能像个人,至少大多人还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真以为人人家财万贯就是救人?你真以为寻常人和修士一样富有是好事?我殷国大军庇护不到每一个人,有些东西维系不易,一旦崩解,将会是一场浩劫,比穷困更可怕。

    看在你与本王爱妃交情的份上,本王不想说出那五个亿你留不住的话,这笔钱该如何花销,还是交给朝廷来处理吧。”

    五个亿啊!庾庆心痛不已,话里也有了火气,“那还找我商量什么?”

    李澄虎本想说是来通知你一声的,顺便看看探花郎的风采,此时仅余微微摇头一笑,起身了,不再多言,大步而去。

    “探花郎,第一还是‘张之辰’的,谁都不捅破,大家都能少点麻烦。”

    赵登紫的话点到为止,旋即也转身跟了李澄虎去。

    他们两个对夔馗没兴趣,直接离开了此地。

第六三五章 盛情难却

    次日,朝阳大会在比试场正式宣告结束,也正式公布了前十获得者的名序,第一名的“张之辰”未出场。

    无论是贵宾席上的铁妙青等人,还是看台上的闻馨等人,都不时往台上仔细打量,结果发现人确实没来。

    拿不到奖励,名誉也不是自己的,庾庆不想去露那个脸。

    昆灵山并没有勉强,交代秦傅君随便帮庾庆找了个理由应付公众。

    正式结束后,现场便乱做了一团,昆灵山放任了观众和参赛者在此沟通,给彼此一个互相留联系方式的机会。

    有不少观众本就是来招揽人手的,也有不少参赛者是来寻找更好前途的,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毕竟能进这里看朝阳大会的观众几乎都是非富即贵。

    贵宾席上的人不会下台掺和这事,捧完场就正式走人,掌门赵登紫亲自送走了皇后燕衣和李澄虎等人。

    能看的出来,朝阳公主明显在和皇后闹别扭,这事旁人是管不上了。

    绿水青山之间,目送贵客远去后,赵登紫轻轻一声叹,一直到大会结束,皇帝和地师终究还是没来,也可以说是并未给昆灵山面子,只怕都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附近山头上,伤势还未痊愈的向兰萱也在暗中目送了燕衣等人的离开,或者说是监视了他们的离开,并未露面去送,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憋屈。

    她是真恨不得动手给皇后那娘们一点教训,奈何又打不赢人家。

    她已经把自己挨打的事上报给了地师,但是地师到目前为止对此并无任何回应。

    看到人走远了,她目光扫过四周山峦时,忽在庾庆居住的山头顿了顿,偏头道:“那位探花郎明天可能就要离开了,但我总感觉他此来没那么简单,应该不是冲龙行云来的…他借马车在昆灵山鬼鬼祟祟的事,你没有告诉娘娘吧?”

    说到出卖她的事,一旁随从闻言小汗一把,忙道:“大行走放心,只说了娘娘想知道的,至于其它的,娘娘自己也清楚,没有掌令大人准许,她没资格追查大业司内部的秘密行事。”

    向兰萱:“那个车夫钱五同,继续盯住了,他还没有暴露,没暴露就还有使用的可能。”

    “是。”随从领命。

    贵客走后,至于其他来客,纷纷来,又纷纷往。

    大量人员的迎来送往,也是昆灵山弟子最忙的时候。

    离开的人流中,吴容贵和萧长道并未分道扬镳,两人今后怕是要长久相处一段时间,因为两人找到了同一位雇主,京城的一位豪门贵人,给予了非常优握的待遇,两人已经开始在这位雇主身边鞍前马后了。

    两人此时的状况代表了大多数参会者的追求,浮浮沉沉一场,渴求安稳之路。

    庾庆则借游逛之名,在一名昆灵山弟子的陪同下,来到了闻馨住地附近,站在角落里等到了离开的闻馨和小红。

    事到如今,他并没有想和闻馨再有什么结果,就是想给闻馨一个一直未能给的交代,当初闻馨哭着哀求也未能给的交代,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毕竟自己对那段往事至今依然耿耿于怀。

    他现在知道了自己为何会跳出来去抢那个第一,之前虽知道是受了闻馨的影响,但此时才真正愿意面对了自己,自己其实就是想在闻馨面前证明自己,自己文才虽是假的,但自己也是有真本事的。

    证明这个干嘛?回头一想感觉幼稚,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来?

    但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闻馨离开了,没有露面去与之一会。

    因为他还是能明白的,装作和闻馨没什么交情才是最好的,否则很有可能会给闻馨再次带来大麻烦。

    也深刻明白了什么叫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回到住地时,刚好遇见了口无遮拦的夔馗正在跟向真和徐以聊天。

    一见他回来了,夔馗立刻指着他乐呵道:“他得请客,五个亿的奖励啊,出了山咱们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宰他一顿。”

    请你大爷!庾庆心里滴咕,别提有多腻味这事,嘴上道:“你不是也有三亿奖励么?”

    夔馗嘿嘿道:“你万一回了龙光宗,这钱就不见得是你的了,该花花,不要手软。再说了,你拿了第一的人请客难道不是理所应该的吗?”

    徐以笑道:“我若是能出山,也跟着去沾个光。”

    庾庆一听就知道这位是什么内幕都不知道的那种,笑了笑,问:“我们明天才能散场吧?”

    徐以:“要走随时可以走,不过宗门今晚还要设宴款待位列前百的参赛者,宴后还会开放宗门禁地灵谷给大家参观。”

    庾庆对参观灵谷已经没了兴趣,要去也只能是偷偷摸摸去了,谁知徐以又补了一句,“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宗门会启动灵谷大阵,让诸位见识什么叫做枯木逢春,这般奇观可是连大多昆灵山弟子都无缘得见的,我也没见过,建议诸位还是不要错过,还是准时赴宴的好。”

    一听这个,庾庆目光微闪,心想倒是要去看看,看看是怎么个枯木逢春法。

    随着大量的宾客散去,昆灵山的热闹却未消停,又出现了大量的官兵,把数不清的灵米往外运走。

    傍晚时分,庾庆、夔馗、向真准时集结,在徐以的带领下,前往了一片彷若琼楼玉宇的亭台楼阁之地。

    晚霞在天际明亮着,楼阁内便已点亮了璀璨灯火。

    宽敞楼阁内摆放了十来张圆桌,酒菜已齐备,在场的昆灵山弟子纷纷引领来客落座。

    落座似并未按排名顺序来排,只按了人数,每五名参赛者一座,然后配以三名昆灵山弟子陪客。

    庾庆到了这里并未再蒙面,也没了那必要,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说是宴请前百的参赛者,其实参赛者来了也就七十人左右,可以想象原因,有的离开了昆灵山,有的在比试场上被打死了。

    就在他东张西望之际,忽听边上传来女人的声音,回头一看,多少一愣,发现算是老熟人,正是负责主持大会的秦傅君。

    他身边算是陪客人员之一的徐以,已经站了起来,秦傅君与之滴咕了几句后,徐以连连点头,恭恭敬敬退下了,换了一张桌子坐,明显与秦傅君换了个位置。

    秦傅君与庾庆目光一碰,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坦然自若地坐在了庾庆的边上。

    这女人一来,顿搞的庾庆浑身不自在,所谓做贼心虚不外乎如此,他已经有点怀疑这女人是冲流星殿那晚的事来的。

    “嗨哟,这不是主持朝阳大会的秦姑娘吗?看来这第一和第二名都在的一桌就是不一样哈。”

    夔馗毫不掩饰的炫耀自己的排名。

    秦傅君笑着点头致意后,又对庾庆道:“恭喜张兄成为本届朝阳大会的魁首。”

    说这话时,内心里也还是忍不住惊叹的,所谓的文武双全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位了,文武都能出类拔萃到这种地步的人,确实是世所罕见了,还真是不负“百年一子”美名。

    再悄悄打量庾庆的样貌,发现自己之前的看法可能确实是先入为主了,长的其实也还可以的,虽看不出什么斯文气息来,但也算是别有一番英气。

    张兄?庾庆心里滴咕,估计又是个不知内幕的,嘴上敷衍道:“是大家承让了。”

    这时,昆灵山掌门赵登紫带着两位长老出现了,现场一番致辞免不了,然后便是挨桌敬酒。

    搞到庾庆这一桌时,见秦傅君就坐在庾庆边上,下意识皱了下眉,发现这位小师妹显然还在盯着这位探花郎。

    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客套话加敬酒后就去了下一桌。

    把十几桌都给轮了一遍,赵登紫这才离了场,只留了曲长老一人代表昆灵山宴客。

    席间听桌上人说到明日离开的事,秦傅君忍不住又问庾庆,“张兄明天就要离开吗?”

    庾庆:“大会已经结束了,自然是要离开的。”

    秦傅君立马道:“张兄怕是还没在昆灵山好好逛过吧?”

    庾庆感觉对方话里似有所指,扫了眼也在各自吃喝聊的众人,暗藏警惕的应付,“来参加比试的都被看的死死的,到处有人盯着,能去哪逛?”

    秦傅君当即主动邀请道:“既如此,不妨留下小住几日,我昆灵山的风光还是不错的,张兄若有兴趣,我愿稍尽地主之谊,带张兄领略一二。”

    这位有意隐瞒身份,她也不好捅破,见过了这位拿剑的样子,还没见过拿笔是什么样的,她还是挺期待的。

    庾庆顿时一怔,目光闪烁不定,暗暗琢磨这女人什么意思,留下他,想找机会查他不成?

    斜对面的夔馗突乐呵了一声,“秦姑娘,怎么只见你邀请张兄一人,这是看不起我们,还是看上了张兄?”

    他说话一贯是口无遮拦,他自己无所谓,另两位昆灵山弟子却有些尴尬,盖因秦傅君的辈分很高,看似年轻,实则是和掌门同辈的,他们两个在秦傅君面前都是晚辈。

    庾庆白了夔馗一眼,很想告诉他,能看上我才怪了,是想查我。

    秦傅君被说的俏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如今的场合下,她也只能是强颜欢笑道:“夔兄说笑了,诸位愿意留下的话,我都欢迎,愿竭尽地主之谊。”

    夔馗呵呵:“算了,这游山玩水的事不适合我,我还是去外面的城里到处逛逛的好。”

    他其实就是嘴欠,不过说的也是实话,大荒原那边来的人,什么山山水水没见过,对这些个真没兴趣。

    向真没表态,在看庾庆的反应。

    另两位参赛者也客气表示谢过,说有事要走之类的,其实修行中人都是见惯了山山水水的,何况又不傻,看出了人家想邀请的并不是自己。

    秦傅君回头又问庾庆,“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庾庆有点防着这女人,婉拒道:“不走不行,还有几个同门在丁寅区那边等着我,约好了明天碰头的。”

    秦傅君立道:“这个无妨,我明天安排人去把他们一起接过来便可,可以一起小住一段时日。”

    庾庆无语,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神色反应。

    他本来的打算是先离开昆灵山,然后再借助车夫钱五同的马车潜回来暗中行事。

    如今见对方这让人盛情难却的样子,脑子里不禁快速琢磨了一下,忽爽快道:“好,恭敬不如从命,就听秦姑娘安排。”

    秦傅君嫣然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向真忽冒出一句,“那我也留下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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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六章 再聚

    宴会结束后,遵照预定好的安排,一群参赛人员被昆灵山弟子领到了灵谷。

    执掌灵谷的颜药和鹿幼鸣已经在入口迎接。

    颜药还是老样子,负责登记了所有进出人员后,便消失不见了。

    鹿幼鸣还是负责接待,引领大家夜游灵谷,具体的招待用不着他,之前宴席上陪坐的昆灵山弟子会负责。

    进来陪同的昆灵山弟子一早也接到了叮嘱,进了灵谷后要紧盯每一个参赛人员,不能让任何一个参赛人员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每三人负责五名宾客。

    秦傅君自然是知道的,名为陪同,实为监视,她因此理所当然的跟在了庾庆身边,不时搭话讲解。

    庾庆口中敷衍应付着,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不是第一次来灵谷,灵谷能让外界看的,他差不多都已经看过了,该听过的讲解也已经听过了。

    初来者对灵谷里的各种奇花异草灵植惊叹不已,可谓是大开眼界,哪怕是在山里面野惯了的夔馗,也感到大长见识,赞叹不愧是天下第一灵植大派。

    山顶上,向兰萱和老神仙般风姿的桓玉山桓大长老并排而站,俯视灯火璀璨的灵谷。

    向兰萱在盯着谷中的动静。

    桓大长老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打量向兰萱,他对这位大行走屡屡流露出的对灵谷的兴趣暗暗警惕,实在是光顾灵谷光顾的有些频繁了。

    以他为代表的昆灵山高层,同样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一听说这位大行走来灵谷,立马亲自来作陪。

    一群游览者快走到灵谷尽头时,庾庆发现此间多了些变化,竟然多了棵树,一棵不长叶子的树。

    鹿幼鸣也把大家都给带到了树下,指着树对众人说,“大家不妨伸手检查一下,看看这棵树是不是枯死了。”

    一听这话,众人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纷纷过去上手检查,庾庆也顺手折了截树枝到手查看,发现确实枯了。

    还有人伸出手掌摁在树干上,施法查探后对众人点头,“是枯树。”

    待众人确定后,鹿幼鸣示意众人稍微退后让一让。

    众人知道正戏要来了,纷纷退开了些,包括庾庆在内,皆拭目以待。

    鹿幼鸣朝旁点头,一旁昆灵山弟子点亮了手中的一盏红灯笼,朝着某个方向提起画圈,打出了灯信号。

    众人正朝信号朝向仔细打量,突然空气中传来嗡隆一声,冥冥中似有什么在涌动,闷闷的震荡声令人耳膜生痛,众人赶紧施法抵御。

    秦傅君立刻在庾庆耳边提醒了一声,“是灵谷大阵加强了运转。”

    不一会儿,那种令人不适感就消失了,冥冥中的上空似出现了澹澹的雾气,令月色都变得有些朦胧,微微清风一阵又一阵的荡涤在山谷中。

    除此之外,众人似乎也没感受到什么其它区别,那棵枯树依然静默在原地,等了好一阵都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有人指向了通往灵谷尽头的地面,喊了声,“快看,开花了,开花了。”

    众人目光纷纷看去,只见地面似有什么在微微蠕动,细看,竟是一株株兰草在以眼见的速度绽放出花朵。

    细弱的植株在以眼见的速度长大,长大的植株在以眼见的速度长出花包,长出了花包的植株在以眼见的速度绽放。

    没太久,前方月下已经是一片幽兰花海,各色兰花随风微微摇曳,沁漫而来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加上朦胧柔和的月光,感觉这灵谷的气氛都陡然变得浪漫了。

    一群人纷纷走向了花海,有人俯身感触是真是假,有人采摘一朵轻嗅,哪怕是向真也不例外。

    秦傅君回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有点意外,别人都过去了,唯有这位探花郎不去探花,反而在盯着空中看,月亮也不在那个方位,不知在看什么。

    她发现这种男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站在山顶上仔细观察的向兰萱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一双法眼略眯,盯上了庾庆的异常反应。

    在遍地幽兰中转悠的客人,有的想往山阙那边走,想看看尽头是怎么回事,立刻被守在缺口处的昆灵山弟子拦住了,说那边有镇守灵兽,总之就是那边不是你们游览的地方。

    “快看,树上。”

    有眼尖的忽然喊了声,众人纷纷回头。

    还站在树旁的庾庆偏头一看就发现了异常,只见枯树的树枝上悄无声息地冒出了芽包,芽包也正以可见的速度缓慢开放,慢慢舒展出了小小叶片,一点点扩张。

    众人又纷纷跑回了树下,看这枯木又逢春的一幕。

    这一幕着实给了宾客们巨大的震撼,今日方知天下第一灵植大派的名不虚传,方知第一灵植大派种植方面的实力,议论纷纷,惊叹声一片。

    陪同的众昆灵山弟子颇感骄傲。

    庾庆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上,不时看向峡谷的上方,因为他知道那上面有什么。

    他的观字诀看出来了,所谓的灵谷大阵启动后,峡谷上方的虚空处,冥冥中的气流加快了流速,吹向了这边的缺口一带。

    他不敢确定这里的幽兰盛放和枯木逢春是不是和那处虚空吹出的风有关。

    若是的话,那岂不是说昆灵山能控制上面的秘境?

    他一时间也想不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恐怕还得找深渊下面的藤妖才行。

    没等太久,那棵枯树已经是变得郁郁葱葱,绿叶满枝冠了。

    这也算是今夜宴请的压轴大戏,欣赏过了这惊奇的一幕后,也迎来了曲终人散,在昆灵山弟子的示意下,来客集体离开了灵谷。

    没了杂乱人群后,向兰萱飞身落在了谷中,落在了那棵枯木逢春的大树旁,围着转了圈,走到了庾庆之前的某个站位后,也抬头试着往庾庆看的角度看了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好暗自揣摩着离开了。

    一直陪同的桓大长老静静看着这一幕。

    次日清晨的昆灵山似乎与往常不一样了,安静了许多,不见了到处走动的大量宾客,运送灵米的官兵也没有了,到处是哨卫的状况也解除了,山清水秀。

    或者说,这才是昆灵山的常态。

    庾庆和向真送人到门口,夔馗要走了,两边互道再见。

    临走前,夔馗从腰上摘了枚刻着兽纹的兽牙扔给了庾庆,指着兽牙道:“以后来大荒原,有机会可以来夔族,我族人见到这颗牙自会带你来见我。”

    庾庆拱手谢过。

    夔馗看了眼向真,嘿了声,“你木头一个,用不着。”

    负责送行的徐以笑道:“那我呢?”

    夔馗嗤了声,“你昆灵山财大势大,去哪都能找到人手,想找我不需要信物,行啦,走吧。”直接伸手扯上了徐以给推走了,说走就走,连头都不回了。

    庾庆和向真站在山缘边一路目送,只见下山的两人渐渐走远后,在山路上碰到几个人,互相错身而过。

    那几人庾庆一看便知是谁,秦傅君带着南竹三人来了。

    等了一阵,背着葫芦、包袱和弓箭的南竹、牧傲铁和百里心来了。

    自己人见面没什么好客气的,倒是秦傅君笑着示意了一下带来的人,“张兄,我没食言吧?”

    她自己手上也提着一个包袱,看样子像是也要住在这里陪客。

    结果也确实如此。

    南竹也借着看房间为借口,一进园子就问了庾庆住在哪,然后把庾庆拉到了屋内滴咕,“老十五,你搞什么,拿了第一也就罢了,大会结束了不离开,怎么还留下了?”

    庾庆:“这边非要挽留,我想了想,干脆就顺水推舟了。你想,我们出去了也还是要摸进来,出去后还要先联系钱五同,不然摸这么远的路太危险了,之前已经是差点遇险。

    现在大会结束了,钱五同驾车的路线和运送物品的情况有什么变化我们一概不知,运送的路途过长也更容易出事。

    还有,路途太长的话,运送的时机不好把握,让他大晚上运送东西本就容易惹来怀疑。

    住在这里的话,就住在了目的地的边上,省掉了冒险运送的那段麻烦。

    另外,我们老是胁迫钱五同的话,他会不会起别的心思也是个问题。”

    南竹皱眉想了想,觉得有理,但还是担心道:“那个姓秦的女人,你之前不是说她可能怀疑上了你吗?跟在我们身边,只怕没安好心,她若有心盯着,怎么行动?”

    庾庆:“所以先留下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的话,再走钱五同那条路。我说,姓秦的另说,那个百里心摆明了是紧盯我们的,你怎么又把她给带来了,大会已经结束了,你不让她走人,还让她跟着我们干什么?”

    南竹呵了声,“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拿第一的?谁让你留下的?人家怕你借“张之辰”的名在这里搞事,非要跟着、盯着不可。”

    庾庆立马看向了门口放风的牧傲铁,后者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还甩不掉了,庾庆一张脸阴沉了下来。

    南竹拍了下他肩膀,“五个亿的奖金呢,你之前说好了给我们两个一人一亿的,不要想独吞。”

    牧傲铁也立马目光火热的盯了过来。

    庾庆两手一摊,“压根就没给我。”

    门口的牧傲铁出声道:“少来这套。”

    南竹也黑了脸,“我说老十五,你现在的良心是不是黑透了?”

    “真没骗你们,我被他们坑了……”庾庆当即把赵登紫和李澄虎找上门的事给说了遍。

    过程一听就不像是编出来了,南竹一双手都快搓破了皮,牙都快咬碎了,“看起来都是人上人,实则全他妈是狗东西,咱们赚点钱要死要活的,他们真好,轻飘飘几句话就全给卷去了。我说老十五,你不是很能吗?五个亿啊,这钱真就这样白给了?你就不想出口气?”

    庾庆点头表示认可,“你教我,这次我听你的。”

    “……”南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言以对。

    “百里心来了。”门口的牧傲铁提醒了一声。

    脚步声也来了,百里心到后看了看房子,道:“有房间,我还是跟你们住一块好了。”

    摆明了就是要盯着不放。

    庾庆偏头示意南竹招待,反正这死胖子喜欢往人家身边凑。

    果然,南竹立马凑了过去,笑脸问百里心想住哪一间,他要帮忙收拾来着。

    庾庆则示意了牧傲铁跟他离去。

    两人到了园子里的僻静角落后,庾庆低声道:“大会结束了还不肯走,这女人绝对有问题,你怎么看?”

    牧傲铁:“目前甩不掉的,她捏着我们的短,要甩也要等离开了昆灵山再说。”

    庾庆:“那就不甩,把她一起带进那里面去,进去了就不要再给她出来的机会。”

    他偏头示意了一下灵谷那边。

    牧傲铁会意,略惊,“老七怕是不会答应。”

    庾庆:“到了这个时候再纵容老七就说不过去了,他不答应,那就不要让他知道,你我配合好了,帮他做决定,事后要打要骂让他找我。”

第六三七章 起雾了

    “没走?住下了?”

    徘回在山缘边树下的向兰萱骤然回头问。

    随从道:“是的,问过了,是万里秋的那个女弟子秦傅君留的客,说是要尽地主之谊,说比试期间比试者不好到处乱跑,如今大会结束了,要带探花郎他们看看昆灵山的风光。”

    向兰萱皱眉:“看来这女人还在对流星殿的事追查不放。”

    随从:“是的,应该是为这事。”

    “就怕是引狼入室。”向兰萱嗤了声,来回踱步一阵后,又叮嘱道:“安排人过去监视。记住,要盯紧了,之前昆灵山那么多人围追堵截都抓不到他,可见那家伙不是一般的油滑,是不容易盯的,需周密安排。”

    “是。”随从领命而去。

    日过正午,昆灵山宗门大殿上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难得露面的桓大长老不疾不徐地来到,进入了殿内后,发现殿内就掌门赵登紫一人,一看就是私下有话说的样子。

    私下也没过多客套,互相给礼后,桓大长老问:“怎么了?”

    赵登紫:“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那位向大行走之前在丁寅区盯的人就是那位探花郎。”

    桓大长老:“怎讲?”

    赵登紫:“那位探花郎住地附近的人手全部换成了大业司的人,借用了我们昆灵山的服饰,皆乔装成了昆灵山弟子。万长老的那个关门弟子,也就是秦傅君秦师妹,如今正跟那位探花郎混在一起,向大行走要求秦师妹每日上报探花郎的动向,一旦发现任何异常也要及时告知她。”

    桓大长老惊疑不定,“这帮家伙滞留在我昆灵山到底想干什么?”

    赵登紫:“搞不清楚,只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有一点已经查证过了,那位探花郎原本是不想留下的,是秦师妹再三挽留,非要尽什么地主之谊,才让人留了下来。等我发现已经晚了,招待几个客人的事,她毕竟是能做主的,也没想到能让那位向大行走如此郑重对待,大业司一插手,我们也不好逐客了。”

    桓大长老沉声道:“那丫头搞什么鬼?”

    赵登紫:“恐怕还是想追查流星殿的事。”

    “胡闹,不是早已做出定论,不是早已翻篇了吗?她因何敢对抗宗门决定?”

    桓大长老很愤怒。

    对此,赵登紫则没吭声,他也不好将此事上升到对抗宗门决定的高度,更不好说自己也曾出尔反尔示意过秦傅君可以暗查。

    此时的秦傅君也感觉到自己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事,大业司的介入,让她监视庾庆等人的一举一动,她再感觉不到不对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尤其是发现周围的昆灵山弟子皆换成了陌生面孔,且对自己的辈分毫无敬意,更是令她暗暗感受到了一场山雨欲来。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又一天过,白天里,秦傅君带着客人们游山玩水,而一到晚上客人们则很奇怪,早早就闭门关窗沉浸在了黑暗中,说是日常修炼。

    向真有些纳闷,和庾庆也算是同居了一些日子,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位张兄有这作息习惯?

    他总是尝试着敲门,想找庾庆聊聊,但被庾庆给拒绝了。

    庾庆岂能不知对方想干什么,那厮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就是想跟他打一场,想领教他的剑意。

    后来庾庆发火了,警告他不许再来敲门,说是怕影响修炼搞的走火入魔。

    这确实是修行大忌,如此一来,向真晚上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了,也被渐渐调整成了晚上修炼的习惯。

    而庾庆也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能让向真知道自己的身份,此间事了后,立马甩掉这缠人的家伙跑人,这辈子都别再见了,烦死了。

    别说外人,百里心也同样纳闷,她跟师兄弟三人相处的更久,知道三人从没有这种晚上必须修炼的习惯。

    这次,庾庆当面亲自告诉她,不要多问,跟着做便好。

    百里心隐隐感觉当中有什么问题,又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只能是照做。

    月亮在夜空一天天的圆圆缺缺变化。

    整整逗留了差不多十天,晚上终于起了山雾。

    守在半开窗前以观字诀观察了许久之后,庾庆悄悄轻轻慢慢地关好了窗户,轻声开门出了房间,将其它房间里的南竹三人给唤醒了。

    一看三人这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动作,百里心忍不住问:“干什么?”

    庾庆不说干什么,低声提醒,“园子外面看似安静,实则散布着不少的守卫。记住,待会儿跟紧我们的行动路线,千万不要乱跑开。”

    南竹点头,说的更夸张,“没错,要跟紧我,一步都不要错。”

    百里心惊疑不定的点头,见他们都带了家伙,也赶紧取了弓箭背上。

    庾庆带头,他挑了南竹的房间,稍捅开窗户观察了一阵后,才打开了窗户轻轻跳了出去。

    其他三人一个接一个,收尾的牧傲铁顺手关好了窗户。

    几人一路偷偷摸摸到了园子的墙根下,靠在墙根静伏。

    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的庾庆利用观字诀仔细观察着,实在确认后,又打了个手势,他先翻墙出去了,其他人立刻跟上了,就此迅速遁入了墙外的山林中。

    一路上,不时走走停停,东拐西绕的,牧傲铁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百里心满脸的惊疑不定,意识到了是要在昆灵山内部干点什么,然这可是昆灵山宗门中枢地带啊,戒备森严,这样乱闯不是找死吗?

    可看这几个家伙的样子,又似乎极有章法,难道是掌握了地图或什么哨卫情况不成?

    她的胳膊也已经落在了南竹的手上,已经被南竹给搂住了。

    尽管感觉被搂的浑身不自在,可此时此刻的她提心吊胆着,也不敢任性,听话跟在了南竹身边。

    就在几人离开了园子不久,两条人影蹿来,迅速找到了庾庆几人潜入山林的位置。

    两人蹲地一阵摸索,一人手指从地上勾起了一缕暗布在园子外面的丝线,另一人从地上拿起了一截做了记号的枯枝。

    那截枯枝本是支撑绷紧了暗线的,如今枯枝倒了,绷紧的线也松了,作用传导到了另一头,把两人给引来了。

    一人根据正对的位置,跑到了院墙下检查后,很快折返,低声对同伙道:“是人,墙下有足迹,像是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同伙大惊,“周围都有咱们的人轮流盯着,有人出来了怎么会看不到?”

    前者四周看了眼后,指了棵大树,“应该是那棵树与地势的切角刚好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同伙惊疑,“怎么可能,怎么会刚好选中这么好的角度?”

    前者:“装置刚倒,人刚走,还能追踪上。”

    有了定意的两人迅速往山林深处摸去……

    幽雅客院深处,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快速走到了一座屋檐的灯笼下,正是向兰萱的心腹随从和负责盯守庾庆那边的人。

    随从朝漆黑的屋里喊了声,“大行走。”

    这个时候来找,自然是有急事,很快门开,一袭宽松便衣的向兰萱出现在门口,体态显得有些慵懒,问:“怎么了?”

    随从道:“‘张之辰’那边,咱们的人怀疑他已经离开了院子,怀疑已经不在了,特来请示要不要进去搜查确认。”

    当着其他人的面,这里也没有随意暴露庾庆的身份。

    一听是这事,意态惺忪的向兰萱瞬间精神了,目闪冷光,“什么叫怀疑已经离开了院子,那么多人盯个院子,你不是说就算是一只苍蝇进出也逃不过你们的眼睛吗?”

    随从尴尬道:“不知怎么就让人切入了死角,还好知道那厮油滑,为了以防万一还采取笨办法在外围设置了触发禁制,否则我们可能连有人进出了都发现不了。现在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张之辰’离开了,但可以确定确实有人进出过那座院子。”

    向兰萱:“既设置了触发禁制,禁制一触发,你们没有立刻跟上吗?”

    这才是关键,他们盯守庾庆等人并不是要阻拦他们离开,而是想知道庾庆他们干什么去了。

    负责盯守的头目心虚道:“大行走,我们的人立马往那边去追了,然奇怪的是,不但追的人没发现踪迹,就连散布在那座山中的暗伏耳目也未见到任何离开的人影,所以我们也不敢确定一定是有人离开了,也许真的是有人进去了。”

    “有人进去了?”向兰萱一声冷笑,直接大步闯出,一把推开了两人,走向了庭院中,“正因为那家伙有在人眼皮子底下熘来熘去的能耐,才让你们严加看守,现在禁制触发了,你们居然还能怀疑是外人进去了,脑子想什么呢?”

    此话一出,随从和负责盯守的头目顿时醒悟,目标离开了的可能性最大。

    向兰萱环顾四周,见到月下山中的朦胧雾气,顿又是一声冷笑,“起雾了,难怪选在了今天。”

    随从跟来问道:“大行走,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人家从你眼皮子底下熘了你都看不到,你还指望能追踪到他吗?”向兰萱话毕大袖一甩,人已腾空而起,如夜幕下的仙子,飘然远去。

    随从闪身到屋顶上一看,发现大行走去向正是目标居住的地点,当即飞身追去。

    从天而降的向兰萱直接落在了庾庆等人居住的院子里,人如清风般飘过每一栋房子,见到房子便大袖一甩,劲风直接破窗开门,院子里一顿咣当响。

    “什么人?”

    秦傅君一声厉喝从屋内飞出,还有向真也被惊动了出来。

    见到屹立在树梢上打量四周的向兰萱,秦傅君心头一紧,有点不明所以,不知这位大晚上跑来兴风作浪是什么意思。

    “就你们两个,其他人都睡死了不成?”向兰萱语气冷漠,居高临下漠视着,这派头才真正是大业司大行走的气势,“还发什么呆,还不快找!”

    随后赶来的随从闻声立刻往各小楼飞了去。

    秦傅君此时才意识到了点什么,也赶紧往庾庆等人住的地方飞掠而去。

    唯独向真东张西望,不明所以。

    结果很显然,人去楼空了,几栋小楼里都不见人影。

    随从返回后,对树梢上的人禀报道:“大行走,人果然不在了。”

    “不在了,能去哪?”树梢上衣袂迎风飘飘的向兰萱皱眉滴咕自语着,忽回头,闪亮明眸看向了灵谷方向,身形刹那腾空飞去。

    随从极目远眺,看到人影在月色下飞过了高山,这次是真不知道大行走要去哪,也不便再追了。

    他干脆等在了这里,万一庾庆等人又回来了,他也好及时知情。

    秦傅君却突然闪身飞走了。

    她也在琢磨庾庆等人为何突然不见了,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那位向大行走肯定知道点什么,于是也飞身而去,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追去。

    向真默了默,亦闪身追了去。

第六三八章 面授机宜

    幽暗深渊内,庾庆等人手持荧石,在重重幽雾封锁的深处潜行。

    他们先后下来时做过观察,在谷底拿出荧石照明,外面几乎是发现不了的,就是因为下面的雾气太过浓重。

    阴暗潮湿,湿气如雨丝般触碰面庞,崎区不平的地面有薄薄流淌的溪流。

    跟随前行的百里心虽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在干什么,却大概知道了此时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在昆灵山灵谷后面的深渊中,这越发令她感到惊疑,竟能在昆灵山的眼皮子底下摸到这个位置来。

    如果说昆灵山内部没有内应提供消息和相关情况,她是不相信的。

    最惊疑的依然是那句话,这帮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没多久,荧石的照明下,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条条的横亘铁链,在迷雾中宛若伸展的幽灵触手。

    地上也开始出现了锈蚀腐朽后的残毁铁链,越往前越多,渐渐给人“尸横遍野”的感觉,横亘在前方的粗大铁链也越来越多了,攀附着在黑暗中依然翠绿的藤蔓。

    叶片上,铁链上,水珠滴答,不断在深渊中制造出轻微的回音,空灵而清脆。

    最终,一座巨大的藤蔓包裹的犹如鸟巢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阴森压抑。

    庾庆伸出手中的荧石凑近藤蔓枝叶探寻。

    突然,枝叶上晃落了大片的水滴,宛若下了一场大雨一般。

    眼前的藤蔓开始一根根快速抽离,很快便形成了一条藤蔓构造的甬道,里面也依稀出现了灯光。

    这一幕再次令百里心大感惊疑。

    庾庆带头走了进去,南竹和百里心随后,牧傲铁则在最后面紧盯百里心的一举一动,也就是庾庆所谓的两人要配合好。既然已经把百里心给带来了,就要防止其会在路上留下记号什么的。

    藤蔓包裹的老巢里还是老样子,中空,交叉横贯了许多条滴答水滴的铁链,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百里心的目光已经盯向了内部的光源来处,在老藤粗大的根部,站着一个绿发绿眉绿衣的妇人,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的样子,手里拿着一颗发光的荧石。

    这是什么人?百里心很想问问身边的南竹,结果发现南竹亦是一副初开眼界的样子。

    哗啦啦,身后一阵动静响起,两人又齐刷刷回头看去,只见藤蔓交织穿插,又将刚才的入口给封了。

    再看庾庆和牧傲铁,见他们没有丝毫慌乱,两人才稍心安。

    一行抵达了绿衣妇人跟前停下了。

    见到多来了两个新面孔,藤妖渡娘多打量了一下南竹和百里心,旋即才对庾庆笑道:“终于等到你,还以为你不来了。”

    庾庆:“你拿到了钥匙,我们来不来对你的影响应该都不大。”

    渡娘声音温柔,“还是挺大的,不是随便出现个人都能合作的,要等到合适的人来到这谷中谈何容易。今天是要进去吗?还有他们。”

    庾庆:“是,人生地不熟,自然是要带些帮手的。”

    百里心越发惊疑,要去哪?

    确定了现在要进去,渡娘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提醒道:“进去后要小心,我依稀记得当年封印入口前,里面遭遇了大量邪气的入侵,这些年也不知里面变成了什么样。”

    又是邪气?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邪气什么的,他们倒不怕,庾庆问:“你说的那个‘蜂王’怎么对付?”

    渡娘道:“这么多年了,他的实力就算是慢慢熬上来的,也比你们所谓的半仙境界有过之而无不及,凭你们的实力是没办法对付的。”

    此话一出,百里心一脸震撼,比半仙境界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什么?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南竹已经是心惊肉跳道:“那还怎么玩,跑进去送死吗?”

    庾庆抬手打住,示意他不要废话,听人家说,因为上次来的时候,这藤精就说过,她知道那蜂王的弱点。

    渡娘盯着南竹笑道:“你们既然愿意帮我的忙,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去送死。凭实力,你们不行,那就不要凭实力,可以采取点别的办法。你们可知蜂群里面有雌雄之分?”

    南竹狐疑道:“动物大多都有雌雄之分吧?”

    见几人都一脸不甚了解的样子,渡娘细心解释道:“蜂群里面的大多成员都是干活的卒子,有繁殖能力的才以雌雄来区分,而雄蜂交尾后基本都会死去。

    坐镇里面的那只‘蜂王’其实就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雄蜂,他无论身心,都已经从普通的雄蜂中超脱了出来。

    然天生的一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也是他难以超脱的。

    进入里面后,正对直行百里左右,可看到一棵高耸的巨树,乃不朽之树,正是仙子当年的仙宫。”

    听到这里的百里心那真是心跳加速,大概知道了这几个家伙在干嘛,居然又在寻找仙家洞府,看这样子似乎已经找到了。

    她虽然听说过这几个家伙找到小云间的故事,可依然是难以置信。

    那么多大势力找了那么多年都难觅踪迹的地方,这三个不靠谱的家伙怎么可能接连找到?

    “‘蜂王’应该就坐镇在仙宫内,所以你们进去后不要急着去仙宫,进入后先顺着能看到的一座山嵴走,大概也是个百来里的样子,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地坑,地坑里有一种植物,名为‘销魂’,盛开着金色的花朵,花朵中有粉色花粉。

    你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收集一些销魂花的花粉,采集的时候千万记住,蒙蔽好口鼻,不要吸入这花粉。这花粉虽不算有毒,却能撩拨人的情欲,一旦吸入,会乱人心智,届时会干出什么来你们可以想象。

    采集到了一定数量的花粉后,就带到仙宫附近去,将花粉洒到其它鲜花上,届时自会有蜂群沾染后带入仙宫内。

    ‘蜂王’一旦误食,一旦发情,其本命缺陷就会显现,凭他的修为虽不至于像普通雄蜂般丢了性命,但三天内是无法正常动用修为的,修为大大受制,他若敢强行催发,无异于自尽,那便是你们的大好机会。

    记住,一旦得手,要立刻将其诛杀,千万不要心存侥幸。否则,等他恢复了过来,你们可以想象那个后果。”

    几人听的精神一振之余,又有疑虑,庾庆问:“蜂群沾染了那销魂花粉,也未必就能让那‘蜂王’误食吧?”

    渡娘道:“除非他转了性,正常情况下,他每日都会享受蜂群的供养,鲜蜜更是每日必不可少。”

    南竹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沾染了销魂花粉的蜂群在他吃的东西上爬过,哪怕量小,对他也有作用?”

    渡娘颔首,“是个聪明的胖子,没错,本命缺陷,量小量大都足以给他造成一定影响。”

    庾庆:“我们也不敢接近他,又见不到他,怎么确定他有没有修为受制?”

    渡娘:“他若有变,蜂群必然大乱,见到蜂群乱象,自然就是得手了。之后你们可以潜入仙宫,也就是那棵大树,在最大的主枝杈间,也就是仙宫正殿内,长有一棵葫芦藤,你们仔细看一看,当中应该长有一只紫黑色的葫芦,那里面困住的便是我的本命灵魄,可摘下来带给我。”

    庾庆:“记下了。我们要找的东西呢?”

    渡娘愣了一下,反问:“那三座仙泉?”

    仙泉?百里心目光闪烁着打量师兄弟三人,却发现了牧傲铁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

    庾庆:“是。”

    渡娘:“我说过,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仙宫底下是有一口泉,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口,只有你们自己过去确认后才能知晓。”

    庾庆默了默,又问:“里面除了那些个什么蜂群,还有其它什么危险的存在吗?”

    渡娘想了想,徐徐道:“当年应该是有的,留下没走的活口,后来只怕都被‘蜂王’给屠戮了。”

    南竹好奇,“‘蜂王’为何要屠戮活口?”

    渡娘摇头:“我也不知为何,反正他就是那么残暴,可能是因为受了邪气的影响。总之你们千万记住,一旦得手,就要立刻将‘蜂王’给斩杀,切不可有丝毫的心慈手软,否则怕是要追悔莫及。

    对了,还要小心那些蜂群,它们名为‘五色蜂’,身具五色,飞行速度极快,撞击力自然也不弱,尤其是身负毒针,一旦被毒针所伤,药石难医,全身溃烂,不出两天整个人就会化作一滩脓水。”

    南竹倒吸一口凉气,“没有解药?”

    渡娘:“解药有,就是它们酿造的蜂蜜,内服外敷,可解其毒。你们去找销魂花的时候,路上记得看看有没有一种状如黑发,散发着恶臭的草,名为‘尸毛草’,‘五彩蜂’不喜靠近此物,将其编织好了披在身上,可避开其攻击,静伏不动时还能躲避其搜查。”

    南竹连连点头,这可是救命的法子,不能忘,并再问:“还有什么要提点的都告诉我们吧。”

    渡娘:“时过境迁,里面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你们还是先进去探探情况再说吧,有什么不对,再回来与我商量对策。”

    南竹:“不会我们一进去就撞上那个什么‘五彩蜂’吧?”

    渡娘:“这个不用担心,仙府内外日月同辉,大晚上的,蜂群都归巢了,趁夜进去最是合适。”

    庾庆道:“既如此,那就先进去看看吧。”

    渡娘微笑,伸手指向了旋转而上的藤枝构造的楼梯,示意请上。

    庾庆不是头回来,知道怎么回事,立刻飞身躲避着铁链连连攀上。

    其他三人自然是跟上了。

    藤精老巢的顶端已经打开了,三人一到顶部,老巢内立刻涌出一条交织如龙的藤枝,一路蜿蜒升空而去。

    庾庆第一个抓住了藤枝跟着升空,并隐没了手上的荧石光芒。

    其他三人跟随照做。

第六三九章 镜花苑开启

    藤精老巢中,仰头凝望的渡娘脸部突然给人扭曲感,颈项处,还有脸颊上,忽有蚯引似的黑线蔓延,瞬间令慈眉善目的面容变得有几分狰狞。

    她扭了扭脖子,蚯引似的黑线又抽缩了回去似的,面容又恢复了正常。

    她仰头凝望的双眸中浮现出希冀神色。

    横亘于上空迷雾中的一道道铁链,被如龙飞升的藤枝灵巧躲过,也带着攀附的四人一起灵巧躲过。

    几人手中掌控的荧石一颗颗跟着熄灭。

    尽管如此,背负着弓箭的百里心还是看到了身边藤枝上一朵朵绽放开的鲜花,嗅着芬芳升空。

    忽然,藤龙冲破了深渊中封锁的迷雾,眼前皓月当空,繁星无边。

    攀附在上的四人为之心惊肉跳,警惕四周,生怕被灵谷的守卫发现。

    庾庆和牧傲铁都注意到了一点,与上次冲出崖底升空的位置似乎有所不同,由此也大概明白了一点,藤妖在此盘踞多年,对深渊左右的情况应该是有一定随时掌握能力的,否则不敢这样冒然升空。

    灵谷内的阑珊灯火依旧,四周远远近近的山势朦朦胧胧,几人感觉不特别注意观察的话,他们以这样的形态升空,灵谷内的守卫怕是未必能留意到他们,或许会被误以为是远方空中的云团。

    藤龙突然停止了升空,抬头一看的百里心童孔骤缩,一脸的无限震撼。

    她发现自己已经吊在了一座古老而巨大的玉石牌坊前,牌坊正口上有“镜花苑”三个大字在月辉下格外清晰。

    镜花?她联想到传说中的故事,已经猜到了这是哪位仙人的洞府。

    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不明白,这么显眼的洞府入口,昆灵山的人岂能看不见?

    南竹亦满脸震惊,尽管事先听庾庆和牧傲铁提到过,但亲眼见到后还是倍感震撼。

    庾庆和牧傲铁已经翻身半蹲在了藤桥上,只见藤桥顶端的触手中冒出了那颗金珠,金珠触及虚空,虚空开始荡漾出一阵阵的波澜涟漪。

    随着涟漪圈圈越来越密集,忽见从波心开始宁静,最后一圈涟漪荡开至四周后,虚空便彻底没了动静。

    藤桥触手再次延展,触碰到了牌坊下的玉石台阶,顶端迅速纠结拧巴涨大出了一个人形,一个藤枝纠结出的人形,依稀能看出渡娘的轮廓,藤手抓着那颗金珠。

    渡娘的轮廓缓缓张开了双臂,似乎很舒服,舒服得发出了呻吟,呓语着,“就是这熟悉的滋养气机,太好了,多少年了,终于再次站在了这里。”

    吊在藤桥下的南竹和百里心也翻身上来了。

    试探着前行的庾庆一脚迈出,点在了玉石台阶上,反复点探了几次,确定能踩踏实了,才双脚干了上去。

    牧傲铁示意南竹和百里心也上岸后,他才最后蹦到了玉石台阶上,注意力始终有一部分在百里心身上。

    庾庆则向藤枝状的渡娘伸手了,索要那颗金珠,“该给我了吧?”

    南竹立马眼巴巴,那是他的宝贝,尤其是知道了此物的妙用后,深知自己有了件无价之宝。

    渡娘手上冒出的藤条立刻将金珠给淹没了,“这个我拿着,你们拿到了我要的东西,我自然会还给你们。”

    庾庆:“这次进去未必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也许时间只够探探路,明天天亮前我们必须再出来,否则昆灵山会找我们。”

    渡娘:“那放在我手里岂不是更合适,你们知道了进出的办法,我也怕你们甩开我单干。”

    庾庆:“看来我没猜错,只要拿开这颗金珠,这入口又会再次关闭上。”

    渡娘:“没错。”

    庾庆:“你不可能一直搭桥在这里,那样很容易被昆灵山发现,门关了,我们想出来时没办法联系你。”

    渡娘:“放心,这封印之门略有损毁,有裂缝,你们要出来时只需攻击封印的出口,仙府内溢出的气息有所变化时我能察觉到,自会开门放你们出来。”

    庾庆稍微琢磨了一下,“东西可以先放你那,但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自有人将你连根拔起。”

    他这话可不是红口白牙的虚言,上次和牧傲铁进来时,他就对牧傲铁说过,感觉这妖怪不可靠。

    在觉得对方不可靠的情况下,还敢继续往里闯,自然是留有后手。

    在决定还是要闯入此地仙府之前,他就传了密信给高老二,一旦他们回不去,高老二就要采取动作。

    倒不是要高老二来救他们,也不是要小师叔前来搭救,小师叔和高老二的力量有限,来了也没用,他也不希望再把玲珑观那点香火给弄没了。

    他要的是高老二向修行界放出风声,告知传说中的“镜花仙苑”在哪,点明进出之法,届时自会有各大势力来想办法帮忙开启仙府,这藤妖到时候自然也不会好过。

    渡娘像是在凝望庾庆,默了默才回道:“放心,我还要等你带东西出来。”

    庾庆转身就要进去,忽又想起了什么,又转回来问道:“前些日子,曾看昆灵山开启灵谷大阵,施展了枯木逢春之法,我亲眼目睹了无数幽兰刹那绽放的场景,是不是和这座仙府有关?”

    渡娘:“是。”

    庾庆:“也就是说,昆灵山知道这仙府,也知道怎么利用这仙府?”

    渡娘笑了,“他们能知道什么?若真知道的话,你我又岂能有机会相见。他们只知这里是一块钟灵毓秀的罕有福地,视若珍宝,当做了门派内的最机密事务。

    所谓的阵法也只是普通的采集天地灵气的聚灵阵而已,就是摆出来湖弄外人的,以维持天下第一灵植大派的体面。

    之所以能枯木逢春,是因阵法开启,全力采集灵气时,会导致仙府大门裂缝里的灵力加快渗出,仙府灵力普及灌既之下,才让那些花草树木加速了催生和回春,别让昆灵山故弄玄虚的手段给骗了。”

    “原来如此。”庾庆缓缓点头,总算解开了心头的疑惑,之后不再多言,转身带头闯进了眼前的另一个世界。

    南竹三人也立马跟上了。

    花香沁人,闯入这片世界的几人一进来,便进入了一片花海,一片幽兰花海,各色兰花清奇娇放,从入口的玉石牌坊处一路开放至此,前方也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样子。

    按理说,兰花是不宜在这种开阔地带生长的,但此间情形显然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此地植被的蓬勃生机是能切切实实让人清晰感受到的。

    南竹回头看了眼后方几十丈外的牌坊,“老十五,这老妖怪的话可信吗?”

    庾庆:“按理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害我们,尤其是没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前。”

    他抬手指向了一侧的一座山嵴,“走,先顺着山嵴走,先按她说的试试看,大家记住地形物,免得回来迷路。”

    南竹看了看四周,心里有些不安,摸出了“大头”放在自己肩头,低声交代道:“大头,好大头,发现什么不对的话,可要及时提醒我们呐。”

    他知道大头对危险的察觉能力远强过他们。

    “笛笛。”大头发出鸣叫,回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从庾庆晋级比试后,大头基本上就放在了南竹和牧傲铁这里,庾庆和外人住一起的时候喂养不方便,比试打斗的时候,摸爬滚打的,带着大头也不方便。

    如今的大头也不比从前,被冥僧点化后,通了灵性,能听懂人话了,甚至连字都认识了,着实让师兄弟三人感到惊喜,有点佩服冥僧的能耐。

    所以现在的大头也不会胡乱瞎叫了,能理性的区分情况了,譬如偷偷摸摸的时候,肯定就不能乱叫被人发现了。

    百里心满眼惊讶的看着,难不成这虫子能听懂人话?

    她感觉这三人身上似乎还有太多她不曾掌握的秘密。

    现在也没心思顾及其它,警惕着四周,同他们一起朝着这片未知的世界飞掠而去。

    他们有所不知的是,此时的灵谷内,哪怕是没有开启聚灵大阵,山阙的兰草已再次生机勃勃,舒展着身姿快速绽放着,各色花草树木皆在这夜晚间精神焕发了起来。

    站在山顶的向兰萱还是那副未经任何打扮的样子,长发披肩,衣着轻便随意,目光凝动,缓缓扫视着夜幕下的四周。

    不多时,又一位白衣飘飘的老神仙飞来,飞落在了她的身边,不是别人,正是桓玉山桓大长老。

    向兰萱瞥了他一眼,“抱歉了,没想到这么晚还把大长老给惊动了。”

    桓大长老摆了摆手道:“大行走言重了,这是老朽打理的地方,大行走法驾亲临,老朽自当前来陪同。”

    他也是接到了颜药这里的紧急禀报,才紧急赶了过来,也实在是担心。

    想不担心都难,生怕昆灵山立足修行界的秘密暴露,而他这个级别的人正是这个秘密的最大利益获得者,自然是要坚决维护的。

    说话间,又有一人飞身上了山,只敢远远看着二人,不敢靠的太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追踪向兰萱而来的秦傅君,她可不敢跟向兰萱那样直接硬闯灵谷,在外面好一番疏通才得以进来,故而比桓大长老来的还晚。

    向兰萱也只是瞥了她一眼而已,此时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两人身上,四处扫视的目光忽一凝,盯紧了灵谷尾部的深渊方向,感觉那里有一块影子似乎有些不对。

    之前就察觉到了,以为是月下的山峦走势,或是远处飘过的云的形态,总之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杵在空中,也就一扫而过了。

    反复注意到后,渐渐感觉有些不对了,说不清哪不对,好像不像是山峦走势,也不像是飘过的云。

    放在平常,她是不会在意的,也确实不会想到有那么大的东西杵在空中,但今天不是平常,既然察觉到了异常,她肯定是要确认一下的。

    念头一动,双袖一甩,人影立刻飞离了山顶,飞了过去查看。

    站在虚空牌坊下的藤枝人形物正感慨往事,正目送远去的几条人影,忽悚然一惊般回头,纠结的人形迅速解散了,散开成了藤枝攀附在地上,不敢再有丝毫动静。

    向兰萱浮停在空中,浮停在蜿蜒升空的藤桥前,还嗅了嗅上面绽放的花朵,满脸的惊疑不定。

    她不止一次来这一带看过,可以确定以前不存在眼前杵这的这玩意,向下看了看此物从深渊长出的长势,意识到了和锁在在下面的藤妖有关。

    只是不知这大晚上冒出来、冒这么高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看上面,身形再次飘升,顺着藤桥升高的方向而去。

    深渊深处,铁链穿插的阴森森藤妖老巢内,渡娘的五指一把攥住了,似乎生怕手中的荧石光芒暴露。

    指缝里渗出的光芒照在她脸上,能看出她的神色很紧张,仰头凝望着,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她能感觉到来者的修为很高,从对方能浮空而立就能看出,比她见过的所有昆灵山人员的修为都高。

    何况她也认识向兰萱,因为向兰萱不止一次的来过灵谷这边,以前甚至还带着大业司的人来谷底查探过。

    她知道向兰萱的背后有着一个庞大且强大的势力,一个让昆灵山臣服的势力。

    可她不明的是,怎么会把这人给招来了,如此机密之事,以那位天下第一才子的脑瓜子不会不知道什么叫谨慎保密行事吧?

    总之她有些慌了。

第六四零章 接踵而至

    上方突如其来的动静,也就是人形藤枝突然解散趴地的动静,令向兰萱的耳朵微动,一个闪身就上去了。

    其察觉力虽极为灵敏,却终究是稍慢了一步,未看到人形藤枝解散时的情形,也是渡娘躲的及时,但想从洞府门口抽身已是来不及了。

    此时的向兰萱也惊住了,怔怔看着眼前虚空中的景象,看着那巨大的玉石牌坊,难以置信。

    不知想到什么,她随后又闪身下落,落在了下方的藤枝上,再看上空,那巨大的玉石牌坊已经不见了。

    于是她又慢慢升空而起,看不见,还是看不见,忽然,消失的玉石牌坊又出现在了视线中。

    她又反复上下了一阵,然后又左右飞开了又飞回。

    最终她确定了,需要一定的视角才能看到眼前的牌坊入口。

    牌坊上的“镜花苑”三字令向兰萱的嘴角都在扭曲,心跳怦怦,眼神里的情绪透着激动,她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刚才的动静好像就是来自这个位置,她闪身落在了牌坊下。

    脚踏实地的感觉令她知道了这不是幻觉,看向内里的另一片神秘世界,暗暗咬了咬牙,自语,“总算明白了那家伙为何会偷偷摸摸来此,原来是冲这个来的,他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已经是第二座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灵谷豁口的深渊边,飞身而至的桓大长老环顾四周,感受到了眼前植被的磅礴生机,也看到了许多花骨朵在以可见的速度绽放。

    怎么会这样?他突然回头喝道:“来人。”

    很快,两条人影闻声飞来,就近的两名昆灵山弟子见是他,一起拱手拜见,“大长老。”

    桓大长老沉声道:“速问颜药,有无开启聚灵大阵。”

    两名弟子也发现了眼前环境的异常,知道了怎么回事,应了声“是”,双双领命而去。

    桓大长老抬眼看向了从深渊长向夜空的的藤龙,喃喃自语,“这妖孽因何拔地而起?”

    忽发现向兰萱的身影一闪而没,凭空消失不见了,遂大袖一甩,亦升空而起,途中飞足点踏藤枝,一路扶摇而上,很快便看到了向兰萱消失的身影,也看到了那座巨大的玉石牌坊。

    他闪身落在了向兰萱的身边,仰头看着牌坊上“镜花苑”三个大字,大感震撼,同样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存在和什么有关,满眼的惊疑不定。

    他又扭头看向了下方的灵谷,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昆灵山这么多年都搞不明白的灵谷之秘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就在传说中的仙府眼皮子底下,原来是沾了仙府的仙气。

    忽然,向兰萱一个闪身而去,遁入了夜色中寻找,她基本可以肯定,庾庆等人肯定是进了这里面,凭她的速度和察觉力,现在也许还能找到那几个家伙的去向。

    桓大长老目送了其去向,身形欲动,想追去看看,然又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继续留在了原地等待,等待之余,又抬头看着玉石牌坊上的三个大字,喃喃自语,“这就是传说中的百花仙子的洞府么?”

    这时,一道身影闪来,是秦傅君,也顺着藤蔓飞身上来了,落在了牌坊下仰头望,满脸的震撼之情难以言喻。

    灵谷她又不是初次来,自然也察觉到了点什么。

    不一会儿,惊疑不定的颜药和鹿幼鸣双双顺藤飞了过来,落地后也被眼前的情形给彻底震撼了。

    “这…这…这是?”颜药指着牌坊上的字,结巴了。

    鹿幼鸣虽震惊,但还是回话道:“大长老,聚灵阵并未开启。”

    如今不用他禀报,桓大长老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盯着鹿幼鸣沉声道:“你速去将此间事密报掌门,告诉掌门,昆灵山的劫数到了,我派千年基业将面临一场浩劫,让他速做准备!”

    语气中透着无奈和悲壮,衣袂和白须在微风中飘逸,似有一股难言的沧桑。

    此并非虚言,此间事出,各方豪强一旦奔赴而来,这昆灵山的地盘哪还能由得昆灵山来做主,如果能让他们换个地方立足那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问题是这仙府的事解释不清楚了,你说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仙府的秘密,人家能信?

    人家必然要想尽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巴,不可能轻易放过!

    退一万步说,昆灵山所谓的天下第一灵植大派的“枯木逢春”的能力,一旦被揭穿为骗局,信誉崩塌,各方掣肘必将接踵而至,那本就是一场不堪重负的灭顶之灾。

    别说什么千年大派,一旦要倒,也只是轰然一下的事情。

    鹿幼鸣闻言神情凝重,拱手道:“是!”

    稍微多看了一眼此间情况,不敢多留,转身飞掠而去。

    桓大长老又对颜药道:“速控制灵谷局面,在掌门前来决断前,不要让太多人看到眼前的异况,严禁走漏任何消息。”

    颜药:“是。”

    桓大长老:“还有,告诉掌门,遇合议决策,他的决定便是我的决定,众意难调时,我在与不在,都站在掌门这边。”

    这话无异于在表示将自己的投票权交给了掌门。

    “是。”颜药应下,复又醒悟,惊疑道:“师尊,您这是?”

    桓大长老看向了眼前的另一片世界,“里面不可能不管,究竟是什么情况必须要有所掌握,我要去看看那个向大行闯进去想干什么。”

    言语中有对这未知世界的不安,显然是不知道自己进去后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在安排后事了。

    一旁的秦傅君不得不插嘴道:“大长老,进去了里面的人很可能不止一个向大行走,向大行走好像在追踪‘张之辰’一行,她之前可能并不知道会有眼前这一幕。”

    “张之辰?”桓大长老霍然回头看向她,迟疑道:“那位探花郎?”

    秦傅君:“是的,那位探花郎一行今晚突然从落脚的地方消失了,前去查看的向大行走立马赶赴了这里,如今看来,阿士衡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摸了进去。”

    桓大长老沉声道:“我宗门核心所在区域,值守弟子众多,戒备森严,他如何能悄无声息闯到这里来不被发现?”

    说到这个,秦傅君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她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流星殿惊变那晚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位探花郎,当时那么多人围追堵截,不照样是未能发现凶手踪迹,与眼前何其相似。

    起码说明一点,流星殿那晚的事,那位探花郎绝对有能力做到。

    但她此时也说不清楚,只能回道:“不知道。”

    桓大长老也不耽误,回头盯向颜药,“还磨蹭什么,去做你自己的事。”

    获悉师父已经做了无法活着回来的准备,颜药一脸悲怆,拱手深鞠一躬,然后一个转身飞掠而去。

    该交代的已经有了交代,桓大长老一回头,不再犹豫,一个闪身而去,朝着向兰萱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于是现场只剩了秦傅君一人犹豫在原地,犹豫在这牌坊下,不知是该离去还是该进去。

    犹豫不定了好久后,她好奇的眼神再次探了探里面的世界,自言自语了一句,“大长老一人孤身入内,连个帮手都没有,我岂能坐视。”

    话毕点了点头,给了自己勇气,便一个纵身飞掠进了里面,也朝着向兰萱和桓玉山的去向追了去。

    玉石牌坊下的人终于清空了。

    深渊底下,手中攥着荧石一动不动的渡娘,指间渗透出的光芒照的脸上,刚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忽又神色紧绷了起来,盯着上面咬牙切齿道:“又有人来,简直荒唐,竟招惹来这么多人,还偷偷摸摸个什么劲,老娘居然跟个傻子似的陪你玩这么久。”

    趴在玉石牌坊下的藤枝刚蠕动了起来,刚想收缩回来,忽又紧趴着不敢动了。

    一道人影穿破夜空飞来,显然是发现了眼前藤龙升空的异状,绕着飞了一圈了,闪身落向了牌坊下。

    来者正是御剑飞行而来的向真,脚下踩翻出一道剑光,在他落地的同时,剑已唰一声插入了他背后的剑鞘内。

    “镜花苑?”

    向真惊疑不定地看着玉石牌坊上的大字,再转身看看洞府入口虚空于空中的异象,也想起了某个传说。

    他之所以晚来,是因为他的行动不便,他没办法像秦傅君那样,能一路畅通无阻,途中几番被阻拦,急于知道庾庆为何突然消失了的他竟不管不顾,采取了御剑飞行的方式朝这边飞来。

    此时他也感觉到了今晚的异常可能和这个与传说有关的地方有关,一时间也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因为无法确定庾庆等人是不是进去了。

    灵谷外,一群急冲冲赶来的人手被灵谷守卫拦下了。

    “有人擅闯进去了,让人跑了你们担负不起,快让我们过去!”

    领头的追击者对灵谷守卫大声喝斥。

    守卫弟子大声顶了回去,“已得严令,今晚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出灵谷,否则杀无赦!”

    这话立刻激起了同门的怒火,“杀无赦?你杀我们一个试试!”

    两边顿时剑拔弩张。

    争吵动静惊动了一人,颜药闪身而出,拦在了众人跟前,喝道:“想干什么?谁敢擅闯?都给我退下!”

    见是他,追击而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为首者拱手道:“颜师叔,我们也是职责所在,你非要让我们退下也可以,但丑话要说在前面,出了什么事你得担着!”

    “有什么事我担着。”

    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从颜药刚才来的位置传出,昆灵山掌门赵登紫露面了,他刚才本就在这,紧急赶来了这里听颜药禀报相关情况,谁知突然冒出这事。

    展云器和鹿幼鸣跟随在旁。

    一见是他,追击的众人纷纷拱手行礼,“掌门。”

    赵登紫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为首追击弟子忙道:“那个向真不听阻劝,竟然强行闯关,御剑飞行朝这边来了,弟子正率人追赶。”

    赵登紫略皱眉头,看了眼追赶而来的几十号昆灵山弟子,嗯声道:“行,这事我知道了,我自会决断,你们暂时就在这守着,任何人不得擅闯灵谷,也不得擅自离开,先等在这里。”

    “是。”一群人拱手领命,乖乖等在了这。

    赵登紫则带着人紧急进了灵谷,在颜药带路下赶到了藤龙升空的位置。

    看到下方有人来到,向真不再犹豫,想想,觉得庾庆等人也确实有可能是进了里面,遂一个闪身闯进了前方的陌生世界。

    很快,赵登紫几人也飞身落在了玉石牌坊下。

    打量了一下此地,再看牌坊上的三个大字,赵登紫感慨万分,“镜花苑,原来传说中的镜花仙苑一直就在我昆灵山内,想不到,真的是想不到啊!”

    感慨来的快,也去的快,眼中目光一闪,似乎做出了什么决断,扭头看了看四周,“秦傅君呢?”

    颜药看了看四周,“不知去哪了,刚还在这,搞不好也进去了。”

    “胡闹!”赵登紫怒斥一声,也知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盯着颜药问道:“你确定秦傅君说的是向兰萱追着‘张之辰’他们找到了此地,而不是向兰萱自己找到的此地?”

    颜药不明所以,心里觉得奇怪,这很重要吗?但还是老实回道:“没错,秦师妹的话就是那个意思,不过她应该也不能确定。”

    “你确定向兰萱是一个人来的,没有随行陪同?”

    “没有,这个可以肯定。”

    赵登紫眯眼稍作沉吟,徐徐道:“云器,你速去‘张之辰’住的地方想办法确认一下情况,若大业司那些人真的不知此间情形,你便假传向兰萱的法旨,召集大业司所有在昆灵山的人员集结,一个都不许遗漏,全部带入此地,就说向兰萱已做安排,要他们全部入内驰援。此事需严守机密,不得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展云器吓的不轻,紧张道:“师尊,假传大业司大行走的令,会惹出大麻烦的。”

    赵登紫:“你照做便是,记住,对内也需严格保密。”

    “是。”展云器只得应下。

    赵登紫又对颜药道:“我会暗中组织一批精干人手给你,云器一旦把大业司的人给带来了,你即刻带着这批精干人手,还有刚才勒令等候在外的那批人,率领两批人手一同进入仙府里面,务必找到你师父。

    见到大长老后,务必将我的话转告给他:

    我昆灵山无数先辈舍生忘死、抛头颅洒热血,才有这千年基业,决不能倒在我辈手中。大长老在里面无需再隐藏什么,可全力施为,总之决不能让向兰萱活着离开仙府,不该活着出来的一个都不许。

    眼前对昆灵山来说,既是危,也是机,就看能不能处理得当,处理好了,这座仙府便没有出现过,自然也没必要交出去,我昆灵山未来可期,大长老可权宜行事!”

第六四一章 闭门

    听到这里,颜药和展云器大概都明白了掌门的意思,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误,皆神情凝重的领命而去。

    赵登紫又对鹿幼鸣道:“你要看住灵谷这边。”

    鹿幼鸣懂他的意思,这里的事不需要太多人知道,哪怕是内部人,亦领命而去。

    赵登紫盯着玉石牌坊里的未知世界凝望了一阵,也转身飞掠而去,需要对相关事情进行安排,譬如刚才说的,暗中准备精干的人手。

    看到这些人都走了,深渊底下攥着荧石的渡娘如释重负。

    于是趴在玉石牌坊下的藤枝触手快速收拢回缩,从洞府入口脱身了。

    很快,洞府入口一阵虚晃,随着藤枝触手的回落,虚空中的玉石牌坊凭空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然下落的藤枝忽又止住了降势,深渊底下的渡娘陷入了沉思状。

    回过神来后,她再次仰天望,叹了声,似乎有些无奈。

    暂停于空中的藤枝触手又再次升空了,到达原来的位置后,又吐露出了那颗金珠,令玉石牌坊景象再次在空中现形,然后虚波激荡,洞府大门随之再次大开。

    藤枝触手再次前进,再次如同之前一样,趴在了玉石牌坊下,将那颗金珠吞没隐藏了起来。

    向兰萱手下的动作很快,在其随从的带领下,五六十号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赶来了。

    顺着蜿蜒在空中的藤体飞身到了玉石牌坊下,看到了玉石牌坊上的“镜花苑”三个字后,向兰萱的随从震惊了,也相信了展云器的话,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全部人手闯了进去。

    他压根没想到昆灵山此举有诈,连想都没有去想,因觉得昆灵山没那胆子。

    这些人一进去,展云器立刻飞身下去,快速跟等候中的颜药碰了头。

    “掌门安排的人手怎么还没来,万一大业司的那些人在里面碰上了向兰萱,立马就要露馅,整个昆灵山就危险了。”

    颜药明显有些着急了,也可以说是紧张。

    展云器:“应该不会太久,人手不可能拖到天亮过来,你稍等,我去看看。”说罢立刻快速赶去了宗门。

    如他所言,只是稍等,去的快,回的也快。

    没多久便匆匆回来,对颜药低声交代,“掌门担心外人耳目,暗调精干人手的事需小心谨慎,不能太过匆忙,否则易露端倪,所以没那么快。你的担忧掌门认为有理,让你先带外面准备好的那批人手先进去,先找到大长老。剩下的人手,掌门会安排其他人带进去。”

    事不宜迟,颜药不再拖延,与之一起到了灵谷外。

    那批被勒令在外等着的人还在原地,或坐或站的。

    展云器直接以掌门的名义发令,让他们跟颜药去抓他们要抓的擅闯灵谷的人。

    昆灵山上下基本都知道展云器就是掌门的传声筒,他说是掌门的意思,没人怀疑,当即跟了颜药去执行。

    鹿幼鸣负责调配灵谷的守卫,故意制造了让一群人通过的空档,尽量避免有人注意到这群人的进入。

    一群人见到深渊底下冒出的藤桥颇感意外,但也并未多想,跟着颜药飞奔而上。

    到了玉石牌坊底下,见到了牌坊上“镜花苑”三个大字,才陆续有人反应了过来。

    还来不及多惊疑什么,便在颜药的招呼下跟着闯了进去,有什么疑问也只能是在路上问了。

    展云器松了口气徘回在了玉石牌坊下等候,掌门组织的人手迟迟不来,他也很焦虑。

    想不紧张都难,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整个昆灵山将万劫不复,他这个掌门的亲信弟子也别想好过,大业司可没少干屠戮灭门的事。

    可他也知道,昆灵山到了这一步,便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不拼命去争取就只能是等着完蛋。

    等了差不多个把时辰后,又有人影闪来,是鹿幼鸣跑了上来,他也显得有些着急,“掌门说的后续人手怎么还没到?”

    展云器只能是安慰,“现在上半夜才刚过,还早,不要急,暗调人手的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急不得。你盯紧灵谷的情况,我去外面等着。”

    两人先后飞身跳了下去。

    深渊底部的渡娘喃喃自语,“还有人进,这是要进去多少人?”

    事情搞到这一步,她除了对庾庆怨念颇深外,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等候在灵谷外的展云器并未等候太久,便见几条人影飞掠而至,是掌门赵登紫和另五位长老来了。

    负责门派内部防卫的曲长老留在了谷外等候,赵登紫与其他四位大步入内了,直接带了他们去仙宫入口看情况。

    展云器也被留在了门口陪同曲长老。

    不多时,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员静悄悄出现,背来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成了小山丘一般。

    再后来的人则空手来的,也是或单独,或三三两两来的。

    这些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此来要干什么,甚至还凑在了一起互相打听怎么回事,曲长老命来者各自取一份单人的配给,各自随身携带。

    来了整一百人,把堆积的东西分配完了,人似乎也到齐了,曲长老招呼上了一群人跟他进入了灵谷。

    还是展云器带路,鹿幼鸣负责调开守卫。

    一群人静悄悄摸黑到了山崖前,曲长老打量了一下藤桥,又看向了展云器。

    展云器会意点头,“就顺这藤桥上去,掌门他们在上面等着。”

    曲长老立刻挥手招呼了一声,自己带头飞身上了藤桥,带着一群昆灵山弟子飞奔而上。

    到了空中的洞府入口后,一个个昆灵山弟子大感震惊,脑子快的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曲长老的目光从牌坊上的三个大字上收回后,面色凝重地盯向了前方的陌生世界。

    掌门赵登紫率先拱手,向着曲长老深鞠躬。

    另四位长老亦对着曲长老拱手深鞠躬,皆无言。

    展云器和鹿幼鸣见状神情剧震,意识到了曲长老要亲自带队进这凶险未知的仙府,大长老已经进去了,没想到还要再进去一个。

    两人亦赶紧跟着拱手鞠躬。

    那群跟上来的弟子们见此状,皆惊疑不定。

    曲长老扫了赵登紫等人一眼,没有任何告别的言语,挥手道:“刚上来的都跟我走。”

    他先闪身进去了,于是那群弟子们也只能是唯唯诺诺地跟了进去。

    门口几人缓缓直起了腰板,眼见一群人消失在了夜色中,赵登紫一声轻叹,“但愿我昆灵山能顺利躲过此劫!”

    万里秋沉声道:“确定傅君那丫头也进去了吗?”

    展云器回了句,“不知道,没人看到她有没有进去,但可能是跟进去了。”

    万里秋也叹了声,“但愿她跟了桓师兄进去能帮上忙吧。”

    除了这样说,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若骂秦傅君,那就他自己没管教好自己的徒弟。

    赵登紫转身面对他们,“诸位长老,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还请诸位尽快返回各殿,以免惹来不必要的怀疑。”

    几位长老懂他的意思,同一时间各殿长老都消失不见了的话,时间长了容易惹来有心人的怀疑,这么大个门派内部说没外界的眼线连他们自己都不信,何况他们早就掌握了一部分,只是在没必要的情况下不捅破而已。

    万里秋朝台阶下的藤龙示意了一下,“这藤桥是怎么回事?这要是大白天也杵在这里,根本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赵登紫:“不用担心,现在可以慢慢查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行的话,会在天亮前砍倒它。”

    此话一出,深渊底下的渡娘目瞪口呆状。

    见他已有决断,几位长老也就没有逗留,纷纷飞身而下,在鹿幼鸣的安排下悄悄离开了。

    赵登紫和展云器随后亲自围绕着入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一阵观察,发现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角度问题,只有找对了角度才能看到仙宫入口。

    两人回到灵谷后,赵登紫也不好一直呆在这里,把砍倒藤龙的事交给了展云器和鹿幼鸣去处理。

    三人不知的是,搭在玉石牌坊下的藤枝迅速收缩了一段距离,那颗金珠更是在藤龙内部悄悄流转了下去。

    虚空中的仙府入口一阵虚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考虑到将这么高的藤龙砍倒后的垮塌动静太大,找了家伙来的展云器和鹿幼鸣准备从顶端一节节来砍。

    如此一来,再次回到藤桥顶端的二人自然是懵了,发现仙宫入口不见了,不懵才怪。

    两人一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寻找,还是不见仙宫入口,才发现并不是之前误以为的角度问题。

    两人哪敢耽搁,展云器赶紧返回宗门,没多久,又把离开不久的赵掌门给“请”了回来。

    赵掌门也是爬上爬下的一通查找,发现仙府入口果然是不见了,一颗心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站在藤桥的最顶端琢磨良久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砍!”

    不管怎么样,这么显眼的东西都不能留到白天。

    展云器和鹿幼鸣自然是照办,谁知一刀下去,藤枝便吃痛一抖,砍一刀便抖一下,边抖边收缩,一路快速收缩回了谷底。

    藤妖老巢内部,渡娘身形萎缩,一手抓着金珠,一手抓着荧石,没入了粗壮根部,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便是藤条到处穿插,转眼便将空虚的内部给填了个严严实实。

    赵登紫等人就在藤妖老巢的上方,踩在一根铁链上落脚悬停,也都拿出了荧石或火折子照明查看。

    湿哒哒的环境让人感到不适。

    展云器忽道:“师尊,看来仙府的开启和这藤精有关。”

    赵登紫缄默着,思索着,忽问:“秦傅君说,向兰萱是追着那个探花郎来的?”

    鹿幼鸣:“是这么个意思,她也不能确定。”

    赵登紫缓缓深吸了口气,“十有八九是真的,小云间就是那个探花郎找到的,如今看来不是偶然,看来这位探花郎还真有点能人所不能的本事,竟能查出此间藤精和百花仙子洞府的关系,难怪会跑来参加朝阳大会。只是…

    不知那家伙是另有什么谋划,还是脑子有问题,要干这种事,不是越低调越好吗?干嘛还闹那么轰轰烈烈抢那个第一名,生怕别人盯不上他吗?”

    见他还有心思琢磨这个,展云器不得不提醒道:“师尊,入口消失了,大长老他们还能出来吗?”

    赵登紫:“入口消失不了,那位探花郎还会再出来。”

    展、鹿二人面面相觑,鹿幼鸣问:“何以见得?”

    赵登紫:“连这么隐秘的进入方式都能知道,他应该是掌握了一些仙府内部情况的,若无丝毫把握应该不会冒然闯进去。他难道不知道这藤桥杵在这里时间久了会被我昆灵山发现?

    入口关闭了,他只要掌握着进出办法,不管大长老和向兰萱谁胜谁负,他只需以此要挟,谁都不会杀他,除非他被其它原因弄死在了里面。

    大长老若赢了,自然就能出来。若输了,昆灵山浩劫将至,出不出来的结果都一样,还能不能出来已经不重要了。”

    展、鹿二人若有所思。

    “也许这藤精是受了那探花郎的什么术法启发,可能会在明晚相同的时辰再搭起一座进入仙府的桥梁。”话锋忽转的赵登紫,目光下看在了阴森森的藤妖老巢上,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声音忽大了几分,“明晚再看,若不能再搭起进府宫的桥梁,就把它彻底连根铲除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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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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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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