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祸水东引
周元和张登荣两人,既然已经说出了证据和证人,苏秉之也不得不让人将证据和证人都找来。
很快,两张银票便出现在了苏秉之的案几之上,迎夏以及大牢狱卒、库房护卫等都也来到了堂中。
看着这两张崭新的五百两面额的银票,苏秉之内心一阵微跳,因为这银票他见过,就是他此前交给自己夫人的。
这让苏秉之没来由得瞥了一眼苏轻,只见苏轻正朝着他微笑,似乎在传达着什么意思一般。
苏秉之内心微惊,眼下的情况越来越奇怪,已经到了超出他认知的范围。
心里也在猜疑,难道张登荣和周元两人,真是受苏轻指使,这才去了库房‘偷’银子?
思索了一会后,苏秉之眯了眯眼睛,先问起了迎夏:
“迎夏,张登荣和周元两人说,是你听了苏轻的指示,所以带他们二人去的府衙库房对吗?”
迎夏跪在堂中,怯生生地回道:
“回老爷的话,奴婢此前确实去探望了少爷一次,可奴婢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带他们进府衙库房啊。”
“奴婢不过就是少爷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而已,别说府衙库房了,即便是府衙后院,奴婢都很少离开。”
这话一出,周元气得浑身发颤,指着迎夏怒呃骂:
“贱人!昨夜明明就是你带我们进的库房里,也是你带我们躲过了众多看守的护卫,才来到那银库当中,你现在竟敢颠倒黑白,看我不杀了你这贱人!”
苏秉之还没开口,苏轻已经一脚踹在了周元胸口,让周元痛得急发抖,又听苏轻怒斥:
“狗东西,你仗着御史大人的势,对我动手动脚,还想淫辱我的丫鬟,如今成了囚犯,还敢如此大呼小叫,真是不知死活。”
虽然周元是自作自受,可眼下见他被苏轻‘打压’,程克山坐不住了,急忙厉喝:
“来人,将苏轻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竟然敢在公堂之上闹事!”
苏秉之也不是泥菩萨,听了苏轻说这周元此前对他动过手脚,已经对周元痛恨至极了,又听周元还想仗势淫辱迎夏一个清白女子,苏秉之更是将周元当成了死囚。
眼下程克山还敢对苏轻动刑,苏秉之便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看着程克山说道:
“程御史,这里是府衙公堂,该怎么审案,本官自有公论,用不着程御史你来越俎代庖!”
程克山似乎突然回过神来,急忙朝着上首的苏秉之拱手告罪:
“得罪…得罪,是本官一时气极,忘了规矩,还望苏知府莫要怪责。”
苏秉之眼见他突然态度转变,明白他定然不怀好意,不过护子心切的他,又岂会眼看着苏轻被人打板子。
堂下的苏轻则突然开口说道:
“御史大人,您这么着急替周元出头,看来您真是不想他出事了?这么说来,昨夜之事,您是知情的对吗?”
程克山原本都准备坐下,继续‘看好戏’了,没想到苏轻竟然又提到了自己,而且一出口就是点出重点,让程克山再次恼怒起来:
“胡说八道!苏轻,你别以为,仗着苏知府是你父亲,你就可以胡乱攀咬,公堂之上,自有公道和王法。”
苏轻听后,不仅不恼怒,反而笑着回应:
“御史大人如此说,小人就放心了,小人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王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坏人!”
原本在程克山看来,苏轻这样一个纨绔少爷,自然算不得对手,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是看在苏秉之的份上。
可眼下苏轻接连出现的异常举动和言语,让程克山内心直跳,眼皮也在跳动,倏然间有种直觉,眼前的苏轻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这样的感觉,让程克山觉得是一种荒谬的错觉,因为他不信,苏轻这样一个纨绔少爷,能够给他带来危机?
苏秉之为了公正,还是让人给周元先简单医治了一下,这才接着审问大牢的狱卒,以及库房的护卫。
得到的结果是,他们都不知道苏轻指示过张登荣和周元两人,也没看到迎夏去过府衙库房。
不仅如此,库房的护卫,反而指证张登荣和周元两人,在准备偷库房里的银子时,还说了一些话。
话的内容,瞬间让程克山脸色巨变,急忙开口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本官行得正走得直,又是正经的进士出身,本官用得着指示他们两个去偷库房里的银子?本官何须自毁前程?”
库房护卫听到的内容,正是程克山指使张登荣和周元两人去偷银子。
虽然这只是库房护卫的一面之词,可加上迎夏以及牢房狱卒的佐证,已经可以得出结论,张登荣和周元两人并非受苏轻指使,反而是受了他们的共同上官程克山指示,这才去库房里‘偷取’银子的。
“御史大人,我听说,你中进士也快十年了吧,从赐同进士出身,到得皇上看重,获七品监察御史官职,直到现在都未曾变动过,从未有过升迁,最多就是监察的地方不同而已。”
眼见程克山开始慌张起来,苏轻便淡淡地开口说道。
程克山则惊诧地看着苏轻,他不明白,苏轻一个纨绔少爷,是如何得知他这些事情的?
苏轻也不理会他,接着说道:
“御史大人,我如果没记错,按照大崇朝的规定,七品官吏一月的奉银,不过一百二十两银子。”
“大人你当了十年的清官,心里定然是不甘心的,为何你才能如此出众,官场挣扎十年,都依旧无法升迁。”
“既然无法升官,那还不能发点财吗?”
说到这里,苏轻停顿了一下,星目微眯,看着程克山,接着重声说道:
“你知道我爹已经被革职,眼下临安府是空置状况,便指使张登荣和周元两人去库房拿一些银子出来,到时候一并推给我爹就是。”
“你正想着诬陷我爹,却没有由头,如果府衙库房失窃,这就是重大案件,就算我爹背后有人保,也无法全力保下他,我说的可对?!”
这番话一处,满堂寂静,落针可闻!
就算是上首的苏秉之,此刻也是满脸惊诧地看着苏轻,心里只想着,这还是他的儿子吗?
17 反将一军
苏轻将程克山的阴险用心说出来时,当场一片寂静,苏秉之也是满脸动容,他实在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自己的儿子口中说出来。
堂中寂静得落针可闻,没有一人敢多说一句话,那些衙差更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谁都能感受到堂中的气氛不对。
过了好一会,程克山反应了过来,只见他瞪大眼睛,满脸通红,浑身抖动,朝着苏轻激动地呵斥道:
“放屁!本官虽月俸不多,可家中并不缺银子,何必为了这点银子,断送自己的前程?!”
“苏轻,你一介囚犯,何来这么多歪理,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胡搅蛮缠,以减轻自己的罪名。”
说着,程克山看着上首的苏秉之道:
“苏知府,苏轻虽然是你儿子,可他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你是否该制止?更何况,苏轻犯下重重罪行,罪该万死,苏知府难道不应该先判罚了他再说?”
眼见程克山如此激动,苏秉之如何不知,苏轻的话,算是说到程克山心坎上去了,心里对程克山自然是没一丝好感。
就算程克山不说这样的话,苏秉之都不会对苏轻做出任何判罚,更别说程克山眼下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苏秉之更不会听他的了。
苏秉之正准备回敬程克山时,只听苏轻先接过话道:
“御史大人,你还要狡辩吗?府尊大人面前的那两张银票,就是指证你的重要证据!”
苏秉之听了,再次看向了自己身前的两张银票,不明白苏轻为何说,这两张银票是指证程克山的重要证据。
程克山则怒笑起来:
“哈哈哈,废话!这两张银票本官从未经手,竟然能成为指证本官的证据?”
说着,面色狰狞地盯着苏轻道:
“苏轻,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这样的攀咬,根本没用的,你罪大恶极,定要被砍头的,谁也保不了你!”
上首的苏秉之听了这些话,脸色一沉,又听苏轻的声音再次传来:
“御史大人,有没有人保我不是眼下咱们要谈论的,当下咱们说的事情是,你这个监察御史,为了陷害临安知府大人,同时也为了突然得到一笔横财,故意指使你手下张登荣、周元两人,去府衙库房里偷取税银一事。”
“而证据,就是这两张银票,这是你给他们的赏银,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两张银票怎么能当证据。”
说到这里,苏轻停顿了一下,挺胸抬头,看着上首的苏秉之,接着恭敬说道:
“府尊大人,程克山既然有银票打赏自己人,那就还有相同的银票在他身上,恳请府尊大人立即派人去搜查他的房间,找到相同的银票,就足以证明,这两张银票出自他之手!”
这话一出,苏秉之都为之震惊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堂下的苏轻。
而程克山再次满脸恼怒地看着苏轻:
“放屁!本官有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何须别人来指正,本官现在就可以明说,从未做出这样的指示来,张登荣和周元两人,也可以证明。”
苏轻则不依不饶,冷声回道:
“程克山,我想你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吧,张登荣和周元两人是重大罪犯,而且他们是受你指使,自然会替你说话了,故此,他们二人所言并不能做数。”
说着,苏轻再次请示苏秉之:
“府尊大人,还请立即派人去搜查,以免罪犯销毁证据。”
“另外,我还知道一个证人,可证明这些银票就是程克山的。”
苏秉之也总算回过神来,先瞥了一眼程克山,见他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一时间倒是踌躇起来。
虽然两人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可苏秉之并不想现在就去对付程克山,万一没有直接将程克山拿下,那就大大不妥了。
可堂下苏轻的眼神十分坚定,而且在给他传递着浓烈的暗示,让苏秉之内心又突然有些跳动。
思索了好一会,苏秉之还是吩咐道:
“来人,去搜程克山的屋子,若找到相同的银票,立即来禀!”
程克山眼见苏秉之来真的,满脸憋红,死死地看着上首的苏秉之,怒道:
“苏秉之!你还真敢这么做啊,苏轻可是一个罪犯,你轻信了他的话,看等会你怎么收场。”
“如果没有搜到相同的银票,那就别怪本官将此事一五一十地上报给皇上听了!”
说完程克山满脸阴沉地轻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站在原地。
而苏秉之见他如此,内心反而有了几分底气。
他最终选择相信苏轻,是因为他想赌一次,就算赌输了,无非就是遭到程克山的弹劾而已。
可若是赌赢了,那就是他来审判程克山了,其中的差别,苏秉之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苏秉之是一个脚踏实地之人,在没有实证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这也是为何他刚刚迟迟没下定决心的主要缘故。
可眼见自己的儿子突然间改了性格一样,而且说话间带着几分底气,此前的事情似乎和苏轻也脱不了干系,苏秉之便打算相信苏轻一次,他相信苏轻不可能骗自己。
没一会,苏轻说的那个证人来到了场中。
是一个身着褐色粗麻短衣的小子,那日给张登荣送银票的人就是他。
“小人严同宇拜见青天大老爷。”
只见这粗麻小子恭敬地给苏秉之行礼道。
苏秉之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子,一时间倒是有些迟疑起来,毕竟一个少年能做证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吧?
不过,就在苏秉之迟疑之时,程克山突然惊愕地指着严同宇道:
“是你…你这小子…?”
苏秉之听了,眼神一闪,知道其中定有缘由,急忙问道:
“严同宇,本官问你,苏轻说你知道这位大人的一些事情,你快快说出来。”
严同宇则不慌不忙地回道:
“回大老爷的话,小人初五那日,遇到了这位大人,他给了小人一个篮子,说是让小人送去观塘楼,给一个叫张登荣的人。”
苏轻这时也接过话说道:
“府尊大人,正如这证人所言,那篮子中就放着两张银票,也就是府尊大人你桌上的这两张。”
说完,苏轻又转头看着张登荣问道:
“张登荣,不知我说的可对?”
18 害人终害己
眼见苏轻望向了自己,并且询问是否如实,张登荣满心惊骇,下意识说道:
“没错,那日我确实是从他手中接下来篮子,也拿到了银票,可这不都是你安排的吗?”
苏轻早知他会这么说,便轻笑道:
“哈哈…张登荣,你自己听听,这话说出来谁信?有人相信吗?”
“这几日我都被关押在牢狱里,怎么安排外面的事情?你当我是神仙?可以有分身术吗?”
这话一出,张登荣瞬间气息变得粗重起来,瞪大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苏轻。
那日他听苏轻说,让他去观塘楼拿先头的银子,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何苏轻在牢房中,可以安排外面的事情?
只是当时他觉得苏轻不可能骗他,所以就没有多想。
眼下苏轻的反问,瞬间让他哑口无言了。
而苏轻则趁势又看着周元说道:
“周元,如果我没猜错,那日张登荣拿银子时,你看得一清二楚对吗?”
周元此时满脸怒火,若非带着枷锁,说不定已经要上前来对苏轻动手了。
听到苏轻的询问,周元气呼呼地回道:
“你还用猜吗?不都是你告诉我,我才会去监视张登荣的?”
苏轻听了,撇嘴道:
“周元,你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真是傻到家了,你可以知,这两张银票,原本有一张是你的,白白被张登荣一人得了去,你还有脸在这里质问我?”
周元一时间愣住了,不明白苏轻这话什么意思。
而上首的苏秉之也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
“轻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许是意识到苏轻与往日不同了,也或许是对苏轻的护犊之心,苏秉之已经不再将苏轻当做罪犯,称呼也变得亲密起来。
苏轻则躬身回道:
“回府尊大人,一切还得从程克山这位御史身上说起。”
“想来一是为了往府尊大人身上泼脏水,二来为了得一笔横财,故此,程克山故意指使张登荣和周元两人去府衙库房做贼。”
“为了让两人忠心办事,程克山给他们二人一人五百两,当然这只是最先的奖赏,事成之后,程克山还会给他们一人五百两,也就是总共一千两的奖赏。”
“府尊大人,对于张登荣和周元二人来说,这一千两足够他们使好一阵了,加上程克山又是他们的东家和上官,这样的吩咐,他们又岂能拒绝。”
“程克山为了不被人察觉,或许也是怕两人办事不利,牵扯到自己,故此派人将银票转手送到二人手中,而没有当面给。”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人,却成为了指证他们的重要证人!”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衙差急匆匆来回禀:
“启禀大人,卑职等在程克山房中搜到了不少银票,大人且看。”
说着,这衙差将搜来的银票递给了苏秉之看,而其中有一张的样式,和苏秉之手中的两张样式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苏秉之愣神了片刻,随即当机立断:
“来人,御史程克山指使人偷盗府衙库房,罪大恶极,立即拿下!”
苏秉之毕竟在临安府当了几年的知府了,威严盛在,话音一落,立马有衙差扣押住了程克山。
程克山也没想到,态势急转直下,一下子自己竟然成为了罪犯?
迟疑一会后,程克山怒视苏秉之:
“苏秉之!你!好得很…你胆敢包庇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现在还敢听信他的谗言?看来本官不得不向皇上禀明这一切了!”
话才刚说完,就听苏轻冷笑道:
“呵呵……程克山,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嘴硬吗?且不说这两张银票,有严同宇的做证,就说你房中搜出来的那些银票,也是不对吧?”
“你一个七品御史,何来这么多的银票?我劝你现在如实说出来,否则,最终的结果,恐怕非你想的那样好!”
程克山被人扣押着,脸色一片狰狞,看了看上首的苏秉之,又怒气冲冲地看着说道苏轻:
“你们父子好大胆子,你们等着,你们父子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尤其是你苏轻,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足够你死一千遍一万遍了,你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的!”
面对着此时程克山的‘无能怒吼’,苏轻不仅没有生出一丝恼怒之心,反而十分畅快,甚至有些激动。
他从原本的阶下囚,扳倒了审判他的程克山,皆是他一步步靠着那‘推演系统’谋划出来的,而且他真的做到了!
只要程克山成了罪犯,指控他的那些罪名也就没那么严重了,以苏秉之的权势,想要消除影响,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故此,面对程克山的怒声指责,苏轻只是淡然地回道:
“程克山,你身为御史,不以身作则,奉公守法,偏要行那不轨之举,你若一心为了正义而去,眼下我和我爹早就被砍了头,而不是你在这里狂吠。”
说着,苏轻面露几分鄙夷之色,背过身提醒道:
“你还是省省力气想想怎么替自己辩解吧,那么多银票,该够你被砍头了,至于我们父子是怎样的结果,我怕你是再也看不到了。”
苏秉之眼见苏轻回敬得利落,内心不由得一阵痛快,想到此前程克山对他的逼迫,再看看眼前程克山的落魄,苏秉之眼神大闪。
望着立于堂中的苏轻,又十分骄傲,这就是他苏秉之的儿子啊!
“来人,将程克山、张登荣、周元拉下去收监,择候再审!”
随着苏秉之一声令下,程克山三人被人带了下去。
而苏秉之也再不顾及什么,快步来到苏轻身边,让人给苏轻松开枷锁,随后笑着说道:
“轻儿,很好,今日若非是你,爹爹恐怕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苏轻也笑了笑:
“父亲言重了,其实这都是程克山自作自受,他若是一心向公,这次我和父亲都难以渡过此难。”
苏秉之见四下还有人,也不好说其他的,只得先命人退下,随后示意苏轻跟他去后堂。
父子二人来到后堂后,苏轻突然跪了下来,面色严肃地说道:
“父亲,都怪儿子不好,此前年少轻狂,做了一些恶事,差点连累父亲,这番牢狱之灾,让孩儿突然醒悟了过来,万幸父亲没事,否则孩儿一辈子难以原谅自己!”
19 浪子回头
苏秉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悔悟的话来,当场愣住了。
待看到苏轻准备给他磕头时,苏秉之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来到苏轻身边,双眼通红着将苏轻搀扶了起来,随即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苏轻也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自己这一世的父亲,这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的父母,印象中,他还从未好好看过他们。
想到这里,苏轻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落泪,好在堪堪忍不住了。
而苏秉之此时内心也是一阵复杂之感,既是激动又是骄傲,还有几分说出来的感觉。
父子二人相视许久,苏秉之这才轻轻地说道:
“轻儿,看来你真的长大了,能有这番感悟,这次的劫难倒是帮了你大忙,若因此劫难你能走上正途,为父这个官位丢了都没关系。”
苏轻听后,感觉到父爱的沉重,急忙回应:
“父亲言重,此前都是孩儿不孝,不知报答父母恩情也就罢了,还尽惹一些事端,差点害得父亲丢官,孩儿此后定改前非,忠听父亲母亲之言,绝不会再做一些幼稚恶事。”
这话让苏秉之忍不住有些老泪纵横了,他中年得子,对苏轻自然是极为宠溺,否则也不至于让苏轻养成了诸多恶习。
眼下苏轻一改此前的性子,还有如此悔悟之言,苏秉之只觉得,此前的等待没有白费,有种云开雾散之感。
有过了好一会,苏秉之轻轻拍了拍苏轻的肩膀,满脸欣慰地笑道:
“好好好!我儿长大懂事了,再不是此前的样子,为父很开心。”
苏轻见他满脸笑容,眼中却含有泪光,也有些感触,便再次承诺此后定努力回报双亲。
一时间父慈子孝,场面极为和谐。
过了好一会,苏秉之这才问起了正事:
“轻儿,这程克山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张登荣周元两人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们两个并没有说谎的意思。”
眼见苏秉之问起这个,苏轻便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苏秉之他自己的所有谋划。
首先是周元和张登荣两人,苏轻利用二人贪财的弱点,故意引二人去府衙库房里去,用的引子就是苏秉之这些年积攒的家财。
二人皆以为苏轻为了活命,告诉他们的都是事实,也就信以为真,真的去了府衙库房里,并且到了银库当中,看到那些银子,下意识便以为都是苏秉之这些年贪污积攒下来的银子,自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苏秉之听到这里,满脸的惊愕,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轻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噱头,让程克山手下两个不起眼的人中了圈套,最终影响到了程克山。
同时内心也有些哭笑不得,打断了苏轻的话,苦笑着说明情况:
“轻儿,你是不知道,为父为官十数载,并没有积攒多少钱财,哪来的百万家财?亏得你敢说出来了,张登荣周元两人也还真就信了。”
说着,苏秉之微微摇头,只觉得这样荒谬的事情,实在难以想象。
而苏轻听了这话,也愣住了,随即疑惑着问道:
“父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坊间有传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父亲在这临安府也当了好几年的知府了吧,多少也该有点积攒才是啊。”
苏秉之见自己儿子问出这样话来,一时间脸色有些挂不住,讪讪地别开脸来,低声回应:
“轻儿,其实…为父对于银钱方面,不怎么在行,这些年,都是你娘在操持着,若非你娘贤惠,为父…我…”
说到最后,苏秉之老脸微红,满脸讪讪之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苏轻见状,下意识问道:
“父亲,不会吧,这么多年,你就没收点钱财进来?”
问到自己的底线,苏秉之脸色一正,转首看着苏轻,严肃地说道:
“轻儿,为父虽算不得什么清官,但让为父去做贪赃枉法的事情,为父也做不到,只凭自己良心办事罢了。”
苏轻闻言,彻底愣住了,他还以为,苏秉之再怎么说也会积攒一些钱财呢,没想到竟然一点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苏轻慢慢回过神来,对于苏秉之倒是多了几分敬重,毕竟在这样封建王朝,当官的不谋私不贪污,真是太难得了。
为此,苏轻便恭敬地说道:
“父亲高义,孩儿敬佩。”
苏秉之听到自己儿子称赞,内心不由得有些骄傲,随即又想着,这也并非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便转移话题问道:
“那么程克山又是怎么回事?你怎知他来临安府搜刮民脂民膏了?还有那银票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银票分明是你娘手中的吧?”
这番询问,让苏轻忍不住轻蔑地笑了笑:
“父亲,你是不知道,这程克山自己就不是什么好鸟,打着来暗访巡视的名头,实则四处搜刮民脂民膏。”
“他原本是打算,将自己做的一些烂事一并推到父亲你的身上来,正好因为孩儿的事情,父亲你也跟着遭殃了。”
“本来我也是不知的,后来我告诉周元张登荣两人,父亲积攒了巨额家财后,他们两个对孩儿便十分要好,一番谈论之中,我从他们口中得到了这些信息。”
其实真实的情况,并没有苏轻说的这么简单,毕竟这是程克山的隐秘之事,周元和张登荣两人再怎么大胆,也不敢轻易透露出去。
不过,苏轻有着‘推演’系统的存在,几番‘推演’之下,苏轻从周元和张登荣两人口中,套出了程克山的不少信息。
其中就包括,二人偶然说漏了嘴,说起程克山的一些不法事情来。
也正因为知道了一些程克山的情况,苏轻便开始谋划后面的事情来。
先让周元放走了迎夏,再让迎夏去找苏夫人要来了银票,紧接着便让迎夏去找人,也就是后来的那个褐色短衣小子严同宇。
找到严同宇,让他帮忙送银票,好巧不巧,那天严同宇正好撞到了程克山身上。
程克山呵斥了他一顿,可见严同宇摔破了皮,又觉得理亏,只得扔给了严同宇几个铜板,当做赔礼钱了。
苏轻也是后来听了迎夏说起这事,他才知道,原来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当时便计上心来。
20 惊势逆转
严同宇撞到程克山的时候,正好是程克山让人抬着银子换银票之时。
苏轻从迎夏口中得到这些不起眼的细节后,结合此前从周元、张登荣两人口中得到的信息,便推断出,程克山自己也是一屁股烂事,只需一个引子,便足够引爆。
故此,苏轻便让迎夏拿着银票去找人兑换银子,正好那时程克山急着换银票,让人替他去换银票来,也好随身带着。
而替他办事的人也没多想,眼见有人拿银票兑银子,便从迎夏手中换了银票过来,给了迎夏四百五十两的现银。
至于严同宇做假证的事情,就极为简单了,苏轻知道严同宇是个贫穷小子后,便让迎夏给了他十两银子。
得到银子的严同宇,自然也就让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了,这就是为何他说那日是程克山让他去给张登荣送银子的缘故。
苏轻知道程克山自己本来就心虚,此前程克山还真的碰到过严同宇。
如果矢口否认,正好说明他犯了错,如果不否认,他也无法解释,为何自己有一张同样的银票在屋内。
所以,严同宇的作证只能说是佐证,并不能起到绝对性的关键作用,真正的证据则是那三张银票,已经足够证明程克山确实指使了周元张登荣两人。
除此之外,程克山一些不可告人的收入进项,也就是从他房中搜出来的众多银票,程克山也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只这两项罪名,就已经够程克山喝一壶了,尤其是指使自己的手下,去临安府衙库房‘偷银子’的事情,更是重罪中的重罪,因为没有哪个官员,敢对朝廷赋税动手脚,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如此一来,程克山首先要过的一关,就是怎么辩解自己并不是为了偷取银库的银子。”
“接着第二关则是他那些莫名得来的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这两关,不论是哪一关,程克山都难以渡过,故此,父亲这下可放心便是。”
苏轻不急不速的话,传进了苏秉之的耳中,让苏秉之满心的惊叹,也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之感。
让程克山这个御史,从原本的掌控局势之人,到现在的落入囹圄之内,苏轻的谋划,可谓是层层递进,环环相扣。
虽谈不上布局精妙,可也算的上是巧妙了,尤其是最后银票的指证,竟然让程克山都忘记了替自己申冤了,只能默默地咽回肚中。
也让他们父子,从原本的阶下囚,到如今的掌控局势之人,完成了这惊人的逆转,一时间让苏秉之既是惊叹又是骄傲,还有几分惊疑。
可不管怎么说,苏轻真的有了重大的变化,这是苏秉之最为开心的。
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材,苏秉之也不例外,眼见苏轻能够在牢狱中,做到这样的谋划,苏秉之已经彻底扭转了对自己儿子固有的看法。
沉默了好一会,苏秉之这才赞叹道:
“了不得,为父还以为,这件事情,有江东督府大人的推动呢,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都是出自你一人之手。”
“看来我儿在这次劫难中,不仅幡然醒悟了,而且还开窍成材了,好,好啊!”
苏轻听了,内心倒是觉得有些惭愧,如果仅靠他自己的智慧,根本无法做到这些,一切都是靠着脑海中出现的‘推演’系统,他才能一步步来到这里。
父子二人又说了一会话,苏秉之便准备带着苏轻回后院,和苏夫人团聚。
却被苏轻轻声制止了:
“父亲,如今孩儿的事情还没了结,如果眼下就当孩儿已经获释,狱中的程克山肯定不会放过这样弹劾你的机会。”
“故此,孩儿以为,还是待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干净后,再放孩儿出来,是为最好。”
“此前孩儿年少轻狂,犯了一些错事,还望父亲尽快一一处理,最起码不能让人再抓住什么把柄。”
苏秉之见苏轻说的极为有理,而且极为谨慎,顿时只觉得自己儿子如同他这个年纪一般,心中感触良多。
好一会苏秉之才反应过来,再次拍了拍苏轻的肩膀,轻笑道:
“我儿想得周到,为父差点害了你……如此,那就只得先委屈你在牢中在待几日了。”
苏轻则恭敬行礼:
“多谢父亲,孩儿不孝,累父亲为孩儿如此费心,还请父亲代孩儿回母亲,就说孩儿过几日从牢中出来,再去给母亲请安。”
眼见苏轻恭恭敬敬,虽眼下看起来还有些落魄,可长身玉立之下,竟有几分英姿勃勃之意。
再加上苏轻的容貌也不差,此时的苏秉之倒是觉得,待自己的儿子再次从牢狱中走出来时,必定是苏家麒麟儿、临安城内的翩翩公子!
迟疑了好一会,苏秉之这才摆手回应:
“好,你放心吧,为父立马就派人去处理那些事情,至于你娘,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在后院好着呢,没人敢对她不敬。”
说完,唤了一个小吏来,耳提面命了一番,让这小吏带着苏轻回大牢去。
苏秉之自然舍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虽然不能直接释放苏轻,可也不能让苏轻再住以前那样的牢房。
故此,苏轻再次回到府衙大牢时,不仅是干净的单独牢房,而且作为丫鬟的迎夏,也被安排着来服侍苏轻了,至于吃穿就更不用说了,和此前一样,只不过眼下苏轻还不能自由出走罢了。
到了晚些时候,苏夫人也亲自来了,拉着苏轻的手痛哭了好一阵,又仔细地端详了苏轻好久,嘱咐苏轻一些话后,苏夫人这才离开。
苏夫人已经从自己丈夫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虽有些不可置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也让苏夫人内心十分开心和骄傲,心道自己儿子总算懂事成长了。
来大牢内见过苏轻后,见他确实如此前不同了,苏夫人便再无疑惑,只当苏家祖坟冒青烟了,竟让自己儿子幡然醒悟开窍了。
与此同时,苏秉之一面让人将府衙库房被盗一案的结果送去督抚衙门,一面让人去处理苏轻此前所犯的一些过错。
其实愿来的‘苏轻’最多就是仗势欺人罢了,倒也没做什么太伤天害理的事请,处理起来也极为简单。
反而那些重伤‘苏轻’的游侠,苏秉之记在心里,不时地让人去追查这些人的下落。
21 深山避身
离临安城约摸三十里处,有一座山,名为岩脊山。
岩脊山并没有多高,不过延绵五六十里,树林茂密,一般除了四下有百姓进山砍柴捕猎外,也鲜有人进到这里。
在山腰处,有一简易的茅草屋,只见五个年轻人,正在茅草屋四周练着武艺。
三男两女,看五人穿着,皆是江湖草莽的装扮,不过五人皆拿着兵器,有刀有剑。
这五人正是那日在临安城外,见‘苏轻’在欺压百姓,便忍不住出手教训‘苏轻’的游侠。
领头的一个年轻男子,名为肖鹤峰,是五人里的大师兄,另外四人则都是他的师弟师妹。
此时见那最小的师妹芦琦无精打采地问道:
“大师兄,咱们还要在这鬼地方躲多久?我可不想再吃野果子了。”
肖鹤峰听了,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苦笑道:
“小师妹,你就再忍忍吧,这才过了七天而已,按照官府的惯例,若是半个月还没抓到人,风声也就算是过了,再等七天,咱们就下山。”
这话让芦琦瘪着嘴,哀叹道:
“啊?还要吃七天野果啊,我受不了……师兄,咱们不如现在就下山吧?”
这时另一个年轻女子接过话道:
“小师妹,我听说那苏轻是临安知府苏秉之的宝贝儿子,临安成的百姓都知道。”
“如此一来,咱们恐怕不止躲半个月哦,怕是得躲一个月才行。”
这女子是他们五人中排行第四的师妹,名为黄一鸾。
另个一个年轻男子听了,也是他们中排行第三的人,名为陈涧,跟着大声说道:
“若按四师妹这般说,咱们还得在这深山老林里待上大半月,看来师傅老人家寿辰,咱们是赶不上了。”
“唉,早知如此,咱们何必去多管闲事呢!”
肖鹤峰听了则微微摇头:
“话不能这么说,师傅老人家经常教导我们,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既然咱们出手了,就不要想着后悔的事情了。”
刚刚说话的陈涧闻言,脸色讪讪地回道:
“是,大师兄教训的是,三师弟受教了。”
五人中排行第二的郭五林,则急忙打圆场:
“大师兄,话虽如此,可我觉得三师弟说得也没错,咱们下手未免太重了些,我那时回头看时,那苏轻已经没气一般。”
小师妹芦琦则撇嘴说道:
“二师兄,你就是性子软,你只记得那纨绔少爷可怜模样,你可还记得被他欺压的那些普通百姓可怜的样子?”
“要我说,那什么苏轻死了才好,也免得他再祸害人!”
郭五林听了这话一时语塞,也不接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黄一鸾则突然看着芦琦说道:
“小师妹,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听那些村民说了,苏轻虽纨绔了些,却也没有坏得彻底,无非就是拿人开心罢,罪不至死。”
这话让芦琦瞬间不乐意起来,急道:
“不以恶小而为之,这可是圣人所言,这个苏轻做了这等恶事,就该死,死了才好,也不枉咱们几个在这里躲这么些天了!”
眼见芦琦满眼的戾气,作为大师兄的肖鹤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斥道:
“放肆!小师妹,你怎么和师姐师兄说话的,而且你怎么如此乖张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师傅他老人家听了,定又要责骂你了。”
“再者说,那苏轻与咱们无冤无仇,杀了他只会惹来祸端,更何况教训过也就罢了,别想着杀人了,咱们学武可不是为了杀人的!”
这番教导之言,让芦琦很是不服,可肖鹤峰毕竟是大师兄,她也不得不将不服气的话咽到肚子里,再不多说。
肖鹤峰见状,再次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后,吩咐黄一鸾说道:
“四师妹,咱们在这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你会易容术,先下山去打探一番吧,不论如何,咱们得赶在师傅老人家寿辰前回到山门。”
黄一鸾听了,拱手回应:
“是,我这就下山。”
说完,便准备离开这里,却被芦琦死死抱住手臂:
“师姐,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我保证,绝不会惹事,一定听你的话。”
黄一鸾见状,满脸无奈地看向了肖鹤峰,肖鹤峰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下,最终也只得无奈挥手:
“罢了,让她跟着你去也好,免得她在这里抱怨连天,不过记住,一旦情况不对,立马回来,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们,想来即便被官府看到,在这深山老林内,一时间也很难找到咱们。”
黄一鸾听后,再次抱拳:
“师兄放心,小妹易容术一般人看不穿的,就是怕小师妹…”
一听说到自己,芦琦急忙承诺:
“师姐放心,我一定会听话,绝不闯祸,若是有违,任凭处罚!”
肖鹤峰听后,乐了:
“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我这个大师兄不将情面。”
芦琦则扬了扬秀拳,有露出几分笑意,回道:
“绝不后悔!”
肖鹤峰见此,不再多说,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待二人离开后,陈涧和郭五林都围在了肖鹤峰身边。
只见老三陈涧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从袋中拿出了一片金叶子,拿在手中称赞道:
“啧啧啧…这可真是金子做的叶子,小弟还是头一次看到,若师傅他老人家看了,定要夸赞咱们了,也算是咱们五个弟子,给他准备的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郭五林则担忧着说道:
“大师兄,这东西毕竟来路不明,若是师傅问起来,咱们该怎么回?”
肖鹤峰依旧紧皱眉头,思索了好久,这才说道:
“反正是意外所得,回去就跟师傅说,咱们在外遇到了大方的雇主,给咱们奖赏就是。”
陈涧听了,忍不住颠了颠手中的布袋,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又迟疑地说道:
“大师兄,这个借口怕是师傅不会相信,你看看,这些金叶子最少也得有三十斤重了…”
“也就是近五百两黄金啊,换成银子,都有五万两了,哪个雇主这么大方,一下子奖赏五万两白银给咱们?”
肖鹤峰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皱眉思索了一会后,轻叹道:
“罢了,只得说咱们救了那雇主一命,故此这雇主才会如此舍得。”
陈涧和郭五林两人听了,相视一眼,随后皆是耸了耸肩膀,看来皆是认同了肖鹤峰的提议了。
22 闹市街头有缘人
临安城。
繁华的街头,可谓是人来人样,各式各样的商品沿街摆放着,琳琅满目。
街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更显出了这里的欣欣向荣,一派盛世之景。
刚出狱的苏轻,此时正领着自己丫鬟迎夏,漫步在这街头,一时手中拿着点心,一时拿着这时代的新奇玩物。
来到这临安街头,苏轻这才知道,这个时代,也有不少有趣的地方。
为了让苏轻早些出狱,苏秉之可谓是废寝忘食地替苏轻‘擦屁股’,不过一两天,就已经将原来‘苏轻’所犯之事,一一处理了一遍,即便有人再想拿这些事情做文章,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也正因为如此,苏轻得以在今日就愉快地来到临安街头游玩。
而奉命前来打探情况的黄一鸾和芦琦两人,此时经过易容后,也堂而皇之地来到了临安城内。
芦琦是个坐不住的人,眼见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哪里还记得自己来的任务,疯了似的在街上逛来逛去,黄一鸾怎么劝说都没用。
殊不知,她们两个身影刚一出现,就已经被暗中的人给锁定。
就在芦琦欢喜雀跃地奔走时,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跟在芦琦身后的黄一鸾看得明白,分明就是这高大男子故意往芦琦身上撞的。
“嘿嘿,小丫头,走路没长眼睛吗?这么宽的路看不见?偏偏往老子身上撞?”
高大男子身边有几个同伙,瞬间围了上来。
芦琦也是个火爆脾气,眼见这人故意往自己身上撞,还颠倒黑白,瞬间怒气冲冲:
“混账!分明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撞的,你这人居心不良,登徒子,竟然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看我不去官府报官,将你抓起来坐牢!”
跟过来的黄一鸾见状,脸色微变,她们眼下正被苏秉之这个知府通缉呢,芦琦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去报官,这是怕她们身份暴露得不够快吗?
想到这里,黄一鸾急忙来到芦琦身边,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朝着高个男子赔礼道:
“这位大哥,适才是小妹鲁莽,不小心撞到了你,还望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妹一回,我在这里替小妹想你赔罪了。”
高个男子则嬉笑道:
“哈哈……她不是要去报官吗?去啊,老子就等着你们去报官了!”
听他的口吻,似乎已经确定黄一鸾两人不敢去报官一样。
芦琦原本被黄一鸾瞪了一眼,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正暗自懊悔。
可眼见这高个男子竟然如此嚣张,又忍不住开口回道:
“我呸,登徒子还敢如此嚣张,你当我们不敢去官府告状吗?”
黄一鸾则轻蹙秀眉,再次瞪了一眼芦琦,她们是来打探情况的,不想惹事生非,正想着息事宁人呢。
便又一次拱手道:
“这位大哥,小妹出口不逊,还望大哥别和她一般见识,这里有几两碎银子,就当给在大哥一点赔偿,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说话间,黄一鸾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些碎银子递了过去。
可这高个男子根本就没想过放过她们,只见他轻蔑地说道:
“就这几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老子不缺你那几两银子,既然撞了老子,今日你们两个必须跟我走!”
因为这里是热闹的街头,几人起了冲突后,又站在街中间,一时间看热闹的路人慢慢围拢了过来,竟然围了一个小圈,也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
苏轻正带着迎夏一边逛街,一边了解这个时代的物价以及风土人情,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发家致富的好生意。
出狱后,苏轻从苏夫人那里得知,自家的财政状况很一般,若非苏夫人一直在努力节俭,恐怕都要入不敷出。
故此,苏轻便准备承担起致富的责任,至少不要让苏秉之去贪污才是。
好在这个大崇朝并没有规定官员的亲属不能经商,因为这也算是一个官场潜规则了,毕竟商人地位极低,身为官老爷,谁也不会拉下脸去做沾满铜臭的商人生意。
但灵魂来自后世的苏轻,自然就没有这个固有的思想束缚了,他只知道一个道理,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故此,借着出来闲逛的同时,苏轻也一边在考察,能在这个时代赚大钱的行当,比如穿越前辈们弄出来的发明,亦或是抄四大名著卖书等等。
这些苏轻都想过了,可惜的是,他大学期间基本都是浑浑噩噩渡过的,别说什么火枪了,就算是蚊香、肥皂等等,他都记不住原理,怎么搞发明?
至于抄书就更没得选了,因为苏轻自己都没有完整地阅读过四大名著,只知其中的大概故事,让他编肯定是难以编出来的,就算编出来了,苏轻认为,也断然不能大卖的。
故此,所有点子都想过后,苏轻发现,自己还没有什么赚大钱的本事,一时间倒是有一丝丝的气馁。
就在此时,迎夏看到前面围了一圈人,便急忙提醒苏轻:
“少爷,少爷,快看,前面似乎有热闹看呢,咱们也去看看吧?”
自从知道迎夏对自己的心意后,苏轻对迎夏也是十分信任,听了这话,也不迟疑,和迎夏一起来到了围观人群外。
苏轻仗着自己是男子,率先挤到了前头,迎夏则紧跟其后,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头,将场中一幕看得十分清楚。
“阁下未免太霸道了些吧?我们姐妹已经赔礼道歉了,而且还拿出银子来赔偿,阁下也未曾有刮伤之处,是不是该就在止住了?说到底也还有个理才是。”
场中的黄一鸾,正据理力争着。
那高个男子则轻蔑地看着两人回道:
“嘁……她撞得是我的胸口,现在还疼着呢,拿几两碎银子就想打发了,你当我们要饭的?”
“一句话,走还是不走?若是不走,那就赶紧动手,免得等会官差来了,大家都别走了!”
高个男子似乎吃定了黄一鸾两人不敢见官差,如此威胁,就是为了让黄一鸾两人快点做出决断。
果然,黄一鸾听到官差,脸色微变,俏脸一沉,娇声喝道: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大家都看着的,刚刚分明是你故意撞上我家小师妹身上来的,如今倒打一耙也就罢了,还敢出言威胁?”
高个男子则有恃无恐,阴笑道:
“嘿嘿,我就威胁了怎么样?你们可想好了,再不走,巡街官差可真就要来咯……”
23 替美解围遇刺头
苏轻看着场中两个女子被一个几个男子围攻,便下意识站在了两个女子这边。
又见这领头的高个男子竟然如此嚣张,比他这个纨绔少爷还要跋扈一些,苏轻顿时生出几分愤慨来。
立马来到场中,看着这高个男子,大声斥责道:
“呔,哪里来的恶人,胆敢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欺负人不说,还敢如此嚣张。”
高个男子听了这话,扭头看向了苏轻,眼见苏轻身影消瘦,容貌倒是俊秀,可在这高个男子眼中,苏轻就是个爱逞风头的小白脸罢了。
便耻笑道:
“小子,想学人家英雄救美呢?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斤两,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赶紧滚开为好,否则,我这一拳下去,你恐怕吃不消啊!”
说完,这高个男子扬了扬拳头,粗重的拳头确实让人看了就有些畏惧。
倒是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看到苏轻出现的那一刻,两人皆是下意识别开脸来,生怕被苏轻认出来。
随后两人才反应过来,她们易容了,苏轻应该认不出来才是。
故此,两人又轻轻对视一眼,黄一鸾给了芦琦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越是心虚越容易露馅。
芦琦明白黄一鸾的意思,朝着她眨了眨眼眸,示意自己知晓了,又转首看向了正在和高个男子对质的苏轻。
在芦琦眼中,苏轻这样的纨绔少爷,她见了不少,别说见义勇为了,一般的纨绔少爷,不来煽风点火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在芦琦心里,依旧认为苏轻做了恶事,就该死,那日没有当场杀了苏轻,就算是她们的过错。
不过,眼前的苏轻不仅没有死,反而比以前似乎更加活泼了?
而且一个纨绔少爷,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热心肠起来?竟然知道替别人解围了?
不仅芦琦满心奇怪,黄一鸾更是如此了,此时她正睁大杏眼,盯着苏轻直看。
其实第一次看到‘苏轻’的时候,黄一鸾对‘苏轻’还是挺有好感的,最主要的缘故,在黄一鸾心里,一直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就是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而‘苏轻’不说其他的,容貌俊秀,玉身挺立,初次见到‘苏轻’时,黄一鸾其实是对其产生了不少好感的。
只不过,在看到‘苏轻’不过是虚有其表后,黄一鸾心里对他便再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和芦琦一样,对‘苏轻’这样的纨绔少爷满心的厌恶。
不过,随着‘苏轻’被他们几个扔进了臭水沟中,被打得气若游丝后,黄一鸾当时心中又多了几分负罪感,心中很是不安,一直在想着,‘苏轻’会不会出事。
这也是为何后来芦琦说,恨不得当时‘苏轻’就死了时,黄一鸾忍不住站出来反驳她的缘故之一了。
眼下眼见苏轻出现在自己眼中,而且似乎完好无损,黄一鸾下意识心里大松一口气,同时原本的负罪感和不安也随之而去,让她顿时觉得轻快不少,似乎觉得就算此刻身份暴露都无所谓了。
就在黄一鸾和芦琦两人暗自思索之时,苏轻正和那高个男子对峙,只听苏轻满脸愤慨地说道:
“呦呵,临安城内你这么嚣张的人,我算是头一次看到了,既然如此,我还真就要领会领会你的拳头到底有多硬了。”
周围围观的人中,有人认出了苏轻来,顿时引起了不少的骚动,一部分人已经偷偷溜走了,毕竟知府家的少爷,可是个蛮不讲理的人,经常戏弄欺压他人,再不走恐怕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不过,大部分人依旧站在原地看热闹,而且越围越多了,难得这临安城的衙内碰到硬茬,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这嚣张的高个男子厉害,还是这知府家的衙内公子更胜一筹。
那高个男子似乎也感觉局势不对,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到了他的耳中,让他脸色微变。
眯着眼睛看了看苏轻后,怒道:
“小子,这事和你无关,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苏轻则装作玩世不恭的样子,双手抱胸,轻蔑地看着他回道:
“大块头,要动手就赶紧动,大伙都看着呢,你可不要光说不练啊,来来来,朝我这打……”
为了激怒这高个男子,苏轻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还特意伸出了脑袋,指着让其打,仇恨嘲讽可谓是彻底拉满了。
高个男子眼见于此,气得浑身发颤,双手紧握拳头,牙齿也咬得硌硌做响,像是在做着什么心理挣扎一般。
过了一会,高个男子眼中闪过几分阴霾,似乎有了打算,给了自己同伙一个眼神后,看着苏轻沉声道:
“小子,你自找苦吃,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这高个男子便准备动手。
可就在此时,一队巡街的官差顺势赶来,分开了围观的人群,来到场中,先将苏轻护在中间,随即朝着这高个男子斥责道: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当街行凶,来人,将他们几个拿下!”
高个男子也没想到,这些官差一来就抓他们,惊诧了一下后,急忙亮出腰牌: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抓我们!我们可是尺靖卫的人,看清楚了!”
苏轻听到对方说出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尺靖卫’,一时间很是疑惑,便定睛看向了他手中的腰牌。
只见上面写着尺靖卫,并一个名字‘曾河’,苏轻便猜测,曾河就是这高个男子的名字了吧。
虽不明白这‘尺靖卫’什么来头,可苏轻见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想来也是个惹不起的官府机构,便问身边的官差队长,这‘尺靖卫’到底什么来头。
这官差队长其实就是苏秉之安排保护苏轻的人,同时也是为处理一些突发事件。
苏轻之所以敢如此挑衅这高个男子,就是因为知道有这一队官差在身后暗中护着自己,也不怕这高个男子动手,他自然相信,只要这高个男子敢动手,这队官差就会立马出现。
而结果也正如苏轻所想,这高个男子还没动手,这队官差就已经来了。
“公子,尺靖卫乃太师府内的私卫,是皇上特赐的,专门负责太师府的安危,同时也会帮太师府处理一些事情。”
眼见苏轻询问,这官差领头队长,便在苏轻身边低声解释了起来。
24 不惧权势巧抓人
名为曾河的高个男子,眼见这官差还知道他们的来历,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小子,听到没有,不想自寻烦恼就赶紧滚开!”
苏轻一听这话,原本内心还有点忌惮对方的来头,可眼见如此嚣张,瞬间便气上心头了,微微迟疑了一下后,苏轻开始了‘推演’。
在推演过程中,苏轻从曾河口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曾河确实是故意撞的芦琦,因为芦琦她们身上有曾河需要的东西,而且他已经盯着芦琦她们很久了。
其次,之所以有恃无恐,一是因为他们来自京城太师府,为太师办事的人,根本就无所畏惧。
二是因为曾河知道,芦琦和黄一鸾她们犯了事,正被官府通缉,料定她们不敢去见官。
最后,是苏轻自己推测出来的,那就是曾河也有些不耐烦了,想快点解决此事,想着立马将芦琦和黄一鸾两人带走。
在知道这些信息后,苏轻便有了一些想法。
他虽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可既然碰到了,就不会回避,况且要救的还是两个女子,说什么也不能置之不理。
故此,当推演完毕后,苏轻便朝着身边的官差队长说道:
“太师府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恶事来,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假扮的,快将他们抓起来,查一查他们的来历,说不定就是匪徒!”
这官差队长听了,瞬间愣住了,惊愕地看着苏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他可认得清楚,对方手中拿着的腰牌就是尺靖卫的,绝不会有假,苏轻竟然说他们是假冒的?
眼见这官差队长愣住了,苏轻只得继续补充道:
“快抓人,愣着干嘛?小心我去我爹那里告你们的状!”
这话一出,这官差队长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立马示意身边的人准备拿下曾河几人。
曾河也是没想到,自己都亮明了身份,这些官差还敢抓他们,真是好大胆子!
“住手!你们这群狗东西,睁大狗眼看清楚,老子可是正儿八经尺靖卫的人,奉太师之命,在此公干,你们好大胆子,竟然敢抓我们,是不是活腻歪了?”
随着曾河的一声巨吼,倒是镇住了场面,让这些官差一时间又顿住了,再不敢轻举妄动。
苏轻见状,知道眼下这点人奈何不了曾河几人,便吩咐道:
“去府衙求见我爹,就说我发现这里有人冒充太师府的人,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不说,还对抗公人,这几人身手皆不差,请求多派些捕快衙差来抓人!”
周边的官差们都知道苏轻是知府苏秉之的宝贝儿子,听了苏轻这话,没人敢违逆,急忙去府衙传话了。
在苏轻身后的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看到这一幕,则皆是有些惊诧和不敢相信。
她们认知中的苏轻,是一个纨绔少爷,欺负百姓倒是经常的事,仗义勇为肯定是不可能了。
尤其是此时的黄一鸾,不仅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一幕,而且芳心微微乱颤。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如果眼前的一幕不假,那么她们此前将苏轻殴打了一番,岂不是打错了好人?
想到这里,黄一鸾下意识扭转了对苏轻的看法,而且目光一直在苏轻身上穿梭,
眼见苏轻容貌俊秀,一身锦缎长衫,头发束立,颇有几分丰神俊朗之意。
更兼此时替她们出头,丝毫不畏惧权势,霎时间黄一鸾芳心乱跳,俏脸一阵红霞升起。
“小子,你也是官府中人?若是如此,太师府的名号都镇不住你了吗?你是想和太师府作对吗?”
曾河眼见苏轻竟然可以差遣官差,还以为苏轻也是公门中人,便再次抬出了太师府的名头来。
苏轻听了,撇嘴道:
“大块头,我想你没听明白,还是听不懂人话?”
“太师府怎么可能有你们这样的恶贼?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还想要行凶,分明就是假冒的!”
“更何况,太师府也得讲理,你们当街欺负人家两个弱女子,官府先扣押你们,又有什么不对?”
说着,苏轻朝着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问道:
“大家说,对不对?”
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眼见苏轻和他们‘互动’,皆是哄笑起来。
“没错,没错,苏公子所言极是,太师府又如何,也得讲理!”
“我看哪,苏公子说的没错,这几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欺负人家两个弱女子,估计真是假冒的。”
“就是,这年头,什么人都敢自称是太师府的人,啧啧啧,还真敢编,赶明儿,我说我是大内的人,怕也能招摇撞骗了!”
“……”
四周百姓的附和,让曾河瞬间脸色阴沉得有些发紫,满脸狰狞地盯着苏轻,咬着牙说道:
“小子,你够胆,胆敢和我们太师府作对,你等着,有你好受的!”
说完,便又挥手喝道:
“咱们走!”
苏轻见状,星目一闪,跟着大喝:
“站住,犯了事就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大家都别让他跑了,谁抓住他,便可得官府嘉奖!”
四周看热闹的人众多,苏轻知道,只有发动群众力量,才能将曾河等人牵制住。
果然,一听苏轻的话,一些想着拿官府奖赏的人皆是站了出来,拦住了曾河等人的去路。
曾河见状,脸色一沉,怒吼:
“让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朝他攻来,似乎想将他绊倒,局势也在这一瞬间引爆。
曾河几人皆是训练有素的卫队护卫,前来阻拦的毕竟只是普通百姓,不过一会,几个百姓便被打到在地。
苏轻见状,眼神闪烁,急忙吩咐人去将这些百姓搀扶起来,送去附近医馆医治。
他之所以发动群众的力量,一来是为了阻拦曾河几人离开,二来自然是为了让曾河几人在不经意犯了大罪。
这里是闹市,在闹市中行凶,而且是对很多百姓动手,可是会被重罚的。
也正因为如此,苏轻便有足够的理由,让官府将曾河几人拿下,也不用过于担心曾河几人是太师府的人。
毕竟,这样的重罪之下,就算是太师府,也不可能直接保他们。
25 缘分天定再相遇
苏秉之听到苏轻的求助后,没有丝毫的迟疑,立马派了五六十个衙差官兵前来。
很快,曾河几人就被众多官兵拿下,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混蛋,快放开老子,老子可是太师府的人,你们这群狗东西,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在曾河的大呼小叫之下,事情也算是落下帷幕,很快街道上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而苏轻也准备离开,因为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做了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也为想过要得到什么。
不过,黄一鸾和芦琦两人自然要前来感激,虽然内心很是不安,可若是不感激苏轻,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们姐妹二人感激不尽!”
只见黄一鸾领头,芦琦跟在身后,皆是拱手感激道。
苏轻见她们二人如此客气,一时间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后脑勺后,略微显得轻松地说道:
“小事罢了,二位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苏轻便准备离开。
这时候迎夏也来到了场中,先是朝着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笑了笑,随后恭敬跟在苏轻身后。
这让黄一鸾芦琦两人皆是满脸惊疑,眼前的苏轻不仅没有丝毫的纨绔少爷的样子,而且事后也不曾想着她们回报。
看着他们主仆二人缓缓消失在人群中,芦琦忍不住问道:
“师姐,咱们莫不是看错了,这人是苏轻吗?”
黄一鸾眼眸微闪,低声回应:
“应该是他没错了,刚刚你没听周围人称呼他为苏公子吗?”
芦琦听后,一时语结:
“可是…可是…他…他怎么会…”
黄一鸾轻蹙秀眉,微微摆手:
“好了,他没认出咱们来就罢了,走吧。”
芦琦还想说点什么,可到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来,一时间憋得极为难受。
而黄一鸾却似乎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样子,根本没打算听芦琦说什么。
二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突然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口,正好此时黄一鸾也觉得有些饿了,便提议道:
“小师妹,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顺带给师兄他们也带些吃的回去。”
一听到有吃的,芦琦瞬间不再纠结前头的事情了,眼神一亮,急忙点头:
“嗯嗯,那咱们快进去吧!”
说完,率先朝着这名为‘观塘楼’的酒楼走去。
黄一鸾原本想提醒一下芦琦,她们没带多少银子,去一家普通的饭馆吃碗面就罢了。
可眼见芦琦已经进了观塘楼了,黄一鸾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走了进去。
芦琦一进来就要了一间雅间,又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肴,也不管多少钱,只管点。
这时黄一鸾想要劝都来不及了,只得暗自想着该怎么结账了,这一桌子的菜肴可不便宜,就她身上的银两根本不够支付。
……
而好巧不巧的是,苏轻领着迎夏也正好就在隔壁雅间。
原本迎夏是站着苏轻身后服侍他吃饭的,可苏轻执意让她坐下,迎夏迫于无奈,只得和苏轻同桌吃起来。
“嗯,看来这观塘楼的厨师手艺还真不赖,不愧是临安城内有名的酒楼,就是价格有点贵。”
一路走来,了解过这个时代物价的苏轻,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这观塘楼一般人还消费不起,就拿他点的一盘芙蓉鸡片来说,就需要三两银子。
而这个时代,一个包子也仅需一文钱,一亩上好的良田也才十两银子。
坐在苏轻身边的迎夏,则眯着眼睛说道:
“少爷,你是不知道,这观塘楼多挣钱,奴婢听闻,日进斗金呢,若是价格不贵,恐怕也挣不了这么多钱了!”
苏轻听后,突然内心一动,看着迎夏笑着说道:
“哈哈,迎夏,你还真是少爷我的福星,多谢你提醒,才让少爷我想到了一个独特的赚钱办法!”
迎夏很是不解:
“少爷,奴婢也没说什么啊,少爷怎么就想到赚钱的法子了?少爷你很缺银子吗?”
“若是缺的话,奴婢倒是有点私房钱,不过也就十几两,少爷若是想要,便都拿去吧。”
眼见迎夏一心为自己着想,苏轻满心感触,忍不住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又轻笑道:
“傻丫头,少爷我怎么舍得用你的私房钱,你就等着瞧好了,少爷我给你赚好多好多银子回来…”
迎夏感受到苏轻对自己的爱怜,内心颤动,明亮的眸子凝视苏轻,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奴婢相信少爷一定可以赚很多很多银子的。”
话音刚落,只听隔壁传来了吵闹声,苏轻皱了皱眉头,起身来到外头,查看缘由。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苏轻也觉得有些乐了。
只见隔壁雅间里,黄一鸾和芦琦两人,此刻正低着头,接受观塘楼伙计的指责。
“没有银子支付,你们来这吃霸王餐吗?”
“没有足够的银子,就不要点这么多菜啊,加起来总计二十三两五钱银子,给了银子就可以走。”
“没钱就别学人家来咱们观塘楼当款爷,看你们一身乡下人的打扮,想来本来就没钱,早知如此,刚刚就该将你们赶出去…”
“……”
两个伙计尖酸刻薄的话语,让人听了刺耳不已,更刺痛了苏轻的内心。
前世的他,在社会上胡混的时候,也曾遭遇过这样的场景,被人狠狠羞辱过,可作为社会底层的他,也无力反驳,只得默默承受。
如今重生一世,苏轻自然不想再受这等气,虽然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可同样作为顾客,苏轻感同身受。
“你们两个不过是伙计身份,凭什么就瞧不起人家?说起来,你们也没高贵多少,不也是从乡下进城来的?有什么底气在这诋毁他人?”
苏轻的反驳,让黄一鸾、芦琦以及两个观塘楼的伙计都望了过来。
两个伙计认出了苏轻来,脸色大变,急忙过来告罪:
“小的不知苏公子在此,打扰到公子雅兴,还望公子恕罪!”
其中一个已经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了,就差没跪在地上,足以可见原主‘苏轻’的‘名声’有多厉害。
苏轻见状,皱着眉头挥手道:
“不用做这个样子,我就事论事,你们凭什么指责这两位姑娘?就算她们一时间银子不够,她们是顾客,你们也不该如此鄙夷讥讽!”
26 见美起意示微权
苏轻的话,让观塘楼的两个伙计,吓得浑身发抖,直接跪了下来,急忙求饶。
他们可是知道,这位衙内暴戾恣睢,动不动指使身边的豪奴打人,他们听说过,曾经有人被打得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而苏轻看着他们卑微害怕的样子,知道他们并非因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因为畏惧他而已。
想到这里,苏轻轻皱眉头,喝道:
“快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们,我这个人向来是讲道理的,你们分明是歧视人家两位姑娘,所以我才来主持公道,并非是以势压人。”
说着,苏轻回头,将迎夏喊了来,又接着道:
“这二位姑娘的饭钱,我替她们给了……迎夏,将这两位姑娘的帐,并我们的饭钱一并结了!”
迎夏听了,也不迟疑,便下了楼去柜台结账。
苏轻见迎夏下楼后,轻瞥了一眼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又看着两个伙计道:
“饭钱我已经替她们给了,你们两个立马恭敬地给两位姑娘赔礼道歉!”
两个伙计哪里敢违逆,急忙转身,向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告罪。
黄一鸾还好,芦琦此时则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伙计,轻哼:
“哼!你们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你们还神气什么!这下好了,碰到比你们更强势的了吧,刚刚神气的劲呢?”
这话让苏轻以及黄一鸾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黄一鸾更是回首瞪了芦琦一眼,示意她不要再惹事。
芦琦则满脸委屈地瘪着嘴,在她看来,这两个坏伙计欺负她们,苏轻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全然没想过,若非苏轻的出现,她们此时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就在此时,外头走廊上,来了一个年轻公子,手拿着折扇,一身白衣,显得风度翩翩。
“原来是府尊大人家的苏公子驾临,真是让鄙店蓬荜生辉啊,不知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怎么惹恼了苏公子了?”
这白衣公子彬彬有礼地朝着苏轻拱手道。
说话间,他也看到了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目光瞬间锁定,痴愣地看着两人,似乎已经移不开目光了。
而苏轻见他如此客气,倒也先客气地回应道:
“兄台客气了,我只是来吃个午饭的,刚刚发生了一点误会,眼下已经解开了。”
说完,苏轻见白衣公子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而且越过了他,看向了黄一鸾和芦琦两人,而且满脸痴愣的样子,像是有些‘猪哥’脸了。
这倒是让苏轻不由得在内心有些鄙夷起来,心道,这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一看到女人就走不动了,看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而黄一鸾和芦琦两人自然感知到了白衣公子‘恶心’的目光,黄一鸾下意识往苏轻身后靠了靠,似乎有意让苏轻帮忙挡住眼前这登徒子的目光。
芦琦则不同,眼见这白衣公子敢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立马瞪大眼睛,气鼓鼓地瞪了回去。
“少东家!”
就在此时,两个伙计也反应了过来,恭敬地给这白衣公子行礼。
原来,这白衣公子就是观塘楼的少东家,名黄旭琅。
黄旭琅这时被芦琦瞪着,也回过神来,瞬间明白自己这么盯着人家女子看,太过于冒昧。
急忙彬彬有礼地朝着黄一鸾和芦琦两人拱手道:
“在下黄旭琅,是这观塘楼的少东家,见过二位姑娘。”
“在下只觉得二位姑娘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望二位莫要见怪。”
芦琦是个火爆脾气,听了这话,撇嘴冷笑道:
“呵,可经不起你这少东家夸赞,刚刚你们家伙计,还说我们是乡下来的穷人,可没你说什么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这么好。”
黄旭琅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会事,立马朝着两个伙计一顿怒吼:
“混账!你们两个眼瞎吗?这二位姑娘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之人,你们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这两个伙计原本都准备离开了,听到黄旭琅的斥责,哪里还敢走,再次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磕头告罪起来。
这会两人肠子都悔青了,早知这两个女子会惹来苏轻不说,还惹来了他们少东家,说什么也不敢轻易得罪了。
许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少东家的权威,也或许是为了讨好黄一鸾和芦琦两人,黄旭琅突然厉喝到:
“真是好胆,平日里教给你们的规矩,你们都忘了是吧?”
“我也不为难你们,现在立马给这二位姑娘磕三百个响头,磕完为止!”
两个伙计一听这个要求,立马傻眼了,对视一眼后,一起求饶道:
“求少东家饶了小人这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黄旭琅心中有其他目的,岂会如此简单就罢手的,接着斥责道:
“少废话,快点磕头,若敢有丝毫的不敬,看我怎么罚你们!”
苏轻一直没说话,在一旁冷眼旁观。
眼见黄旭琅为达自己的目的,拿自家两个伙计出气,苏轻内心一阵鄙夷。
虽然这两个伙计确实罪有应得,可黄旭琅的做法,却有点太过了,刚刚在苏轻的斥责下,这两个伙计已经给黄一鸾芦琦两人道过歉了。
而黄一鸾也和苏轻一样的想法,轻蹙秀眉,淡然劝道:
“黄公子,刚刚是我们姐妹二人不够银钱支付饭钱,这才引起了他们的误会。”
“不过,苏公子已经替我们将帐结完了,并且也斥责过他们,他们也知错向我们道过谦了,此事就此作罢吧,你就别为难他们了。”
黄一鸾的声音如同黄莺一般好听,瞬间让黄旭琅内心一阵猛跳,下意识朝着黄一鸾所在的方向看去。
不过,黄一鸾已经悄悄来到了苏轻身后,黄旭琅想看清楚黄一鸾,却被苏轻挡了个严实,这让他很是的不满。
又听黄一鸾所言,刚刚是苏轻替她们解围的,黄旭琅内心已经将苏轻也恨上了。
越是如此,黄旭琅越不可能放过两个伙计,便沉声回道:
“这位姑娘不必多说了,这是我们店有亏于二位,定要给二位一个说法。”
说着,黄旭琅朝外头喊道:
“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拉到大堂去掌嘴!”
“另找一雅间,上好酒好菜来,本公子要亲自向客人赔礼道歉!”
27 解围思意情心动
眼见黄旭琅竟然要搞大动作赔礼,黄一鸾十分抵触,她刚刚已经说明了情况,黄旭琅依旧要我行我素,正好说明他是有私心的。
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黄一鸾朝着苏轻说道:
“苏公子,正好我们姐妹想感激公子的恩德,邀请公子去下榻之处,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这番询问其实是很露骨的,在这个时代,一般没有女子会邀请陌生男子去住处。
这时候的黄一鸾为了摆脱黄旭琅的纠缠,只得求助苏轻了。
虽表面是请苏轻去下榻之处,其实是在询问苏轻,是否可以先和她们一起离开。
苏轻自然听出了黄一鸾的言外之意,也没有迟疑,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姑娘想邀,在下岂敢拂面。”
黄一鸾眼见苏轻明白自己的意思,芳心大动,俏脸上的红霞也逐渐升起。
随即便朝着黄旭琅拱手道:
“黄公子,实在抱歉了,我们已经吃过了,若再摆酒席,实在铺张浪费…”
“更何况,眼下我们要答谢苏轻苏公子的恩德,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着,黄一鸾又示意芦琦跟上,芦琦虽不明白黄一鸾到底什么意思,可最后一句倒是听明白了,急忙颔首,准备跟着黄一鸾离开。
黄旭琅眼见两人要走,脸色有些发急,思索了一下后,急忙拦住去路,又笑着说道:
“二位姑娘,是本店的伙计不懂规矩冒犯了你们,眼下还没给二位一个说法呢,二位不如先等待一下如何?”
苏轻见他如同狗皮膏药一样,人家都说了事情了结了,他竟然还要阻拦去路,内心鄙夷不止。
缓步来到最前头,将黄旭琅微微推开一些,又淡淡地说道:
“少东家,这两位姑娘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事情到此为止,也未曾说要你们观塘楼什么说法,你拦住人家去路,到底想做什么?”
苏轻的话,让黄旭琅很是不满,可苏轻毕竟来头也不小,黄旭琅不敢得罪苏轻,只得陪笑道:
“苏公子误会,在下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给她们二位一个说法罢了。”
苏轻听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好了,该说的人家都说完了,也不想再要什么说法,黄少东家,让路吧!”
说话间,苏轻盯着黄旭琅看,似乎在警告他一样。
黄旭琅没法,只得让开路来,眼睁睁看着苏轻将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带走。
目送着苏轻他们离开时,黄旭琅眼中闪过几分怒火,想他也是临安城内要脸的人,苏轻这般不给他面子,让他很是恼怒。
最主要,他还听到黄一鸾邀请苏轻去下榻之处,感激其恩德,这让他满心的妒火,而且越烧越大。
站在原地,阴沉着脸色,过了就好一会,黄旭琅招来了自己忠心的随从,吩咐道:
“去跟着他们,我要知道这两个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这忠心随从自是恭敬应承,立马找了几个打手,暗中跟上了苏轻几人。
……
而苏轻领着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出了观塘楼后,故意又走了一段路,随后在一个街头停下。
苏轻转过身来,看着两人,拱手说道:
“二位,想来那黄旭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可得小心为上。”
“若遇到危险,不妨来府衙找我,我虽不敢说万事皆可保,但只要你们来求助,我定全力相助。”
“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咱们就此别过,二位也早些回家吧。”
说罢,苏轻便转身朝着府衙方向而去,似乎并不打算和黄一鸾、芦琦两人有太多的交集。
这让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皆是满心惊疑,眼前苏轻的行举,实在是太奇怪了,让两人一时间都未曾反应过了。
待二人回过神来,准备说些感激之言时,苏轻带着迎夏已经消失在了人流当中。
芦琦还好,毕竟先入为主,一直认为苏轻是坏人,走了也就走了。
而黄一鸾则如同失去了心爱的东西一般,心头传来一阵刺痛,让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指也在微微抖动。
芦琦察觉到了黄一鸾情绪波动,急忙关心地询问: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黄一鸾回望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没事,咱们走吧,想来师兄他们都等急了!”
说完,还不忘记得给肖鹤峰三人买一些吃食回去。
出了临安城时,黄一鸾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看,心中一阵阵不舍,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暗自思索一番后,黄一鸾微微有些羞赧,因为她突然知道自己为何不舍了,竟因为苏轻!
初次见苏轻时,黄一鸾对苏轻本就有一丝好感,只是后来因为知道苏轻是个浪荡少爷后,才会好感尽失。
而再次和苏轻相遇时,黄一鸾突然发觉,自己以前只是偏见,真正的苏轻,不仅侠肝义胆,而且做了好事,丝毫没打算要回报。
两次替她们解围不说,事后根本没有向她们讨要好处,甚至连一点纠缠之心都没有。
和观塘楼少东家黄旭琅,一见她们两个,瞬间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缠了上来,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越是如此,越能体现出苏轻的不同以及高尚的品德。
再想想,苏轻再面对那太师府的人时,一点也未曾畏惧,替她们挡在前面时,消瘦的身影,似乎显得那么的高大。
而且黄一鸾本来就觉得苏轻是她心目中未来夫君该有的容貌,这番遭遇之下,又岂能有不动心的?
更别说,她和苏轻的缘分似乎冥冥中注定一样,头一次在街上相遇,还可以说巧合。
可后来再次在观塘楼相遇,并且就只隔了一向墙壁时,黄一鸾突然觉得,这或许真就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
当时她突然感觉腹中饥饿,便提议先去吃点东西,哪知芦琦会错了意,竟然头也不回地进了观塘楼内,她拉都拉不住。
想到这些,黄一鸾越发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奇怪地力量,让其再次和苏轻相遇。
一想到这是天定的缘分后,黄一鸾突然痴迷住了,她正值出阁年龄,岂有不怀春的。
虽是江湖儿女,可心里却也想着安定,期待嫁给自己喜爱的郎君陪其仗剑天涯,亦或是在后院中相夫教子等。
28 祸来深夜命途忧
岩脊山。
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差不多天黑时分才回到她们五人躲藏的地方。
肖鹤峰三人也都一直在等着她们回来,眼见两人终于回来了,三人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又见黄一鸾两人还带回来很多吃的,一时间也顾不上寒暄,先拿了吃食吃了起来。
毕竟这几天以来,他们几乎天天吃的都是野果子,偶尔能抓到野味,却也只能过一下嘴瘾罢了。
肖鹤峰毕竟是大师兄,而且年龄也最大,一边吃一边问起了黄一鸾和芦琦两人,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黄一鸾正准备细心地回应,芦琦已经抢先嚷嚷了起来:
“大师兄,咱们明日就可以下山了,那苏轻根本就没死,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城门盘查得也没以前那么严了。”
这话让郭五林和陈涧两人也跟着惊喜起来,陈涧急忙问道:
“是吗?那咱们明日可以下山了?”
郭五林也跟着附和道:
“若是如此,咱们可以赶在师傅他老人家的生辰前回到山门了!”
黄一鸾见他们如此激动,原本想着提醒一句,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不想扫了他们的兴头。
倒是肖鹤峰看出了黄一鸾似乎欲言又止,便问道:
“四师妹,看你有话要说,怎么了?”
黄一鸾则微微一笑,摇首道:
“没什么,小师妹说的没错,我只是想着,很久都没见到师傅了,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今怎么样了。”
肖鹤峰听了,轻快道:
“咱们师傅,可是南边江湖上德高望重之人,如今年岁大了,谁都会敬着些,想来过得十分舒心的。”
这话让郭五林三人也跟着附和起来,皆觉得自己师傅如何厉害,肯定过得很好,用不着担心之类的。
但越是如此,黄一鸾越是满心不安,甚至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不过眼见一众师兄师妹都十分开心,只将这样的感觉深藏心底。
五人吃吃笑笑之下,又商议着明日何时下山,从何处离开临安府等等。
直到天完全黑了,五人这才各自休息去了,黄一鸾和芦琦两人是女子,便睡在了他们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肖鹤峰三人则在睡在外头。
夜幕降临,在这深山老林中,除了偶尔有杂声传来外,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随着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黑暗中有一群黑影慢慢地在靠近肖鹤峰五人所在的位置。
肖鹤峰五人毕竟也算是跑江湖的游侠,又因此时还在躲避官府的追捕,故此在四周设下了简单的陷阱和警示铃铛,也好遇到危险时,可以及时离开。
“啊……”
“叮铃铃…”
随着一声惨叫声和警示铃铛响起,肖鹤峰五人瞬间惊醒过来,五人皆是在第一时间拿起了身边的长剑。
“锵…”
黑暗中呼啸而至的兵器,闪着冰冷的光芒,直冲睡在外头的肖鹤峰三人而来。
肖鹤峰三人瞬间反应了过来,急忙提剑抵挡。
“叮叮叮……”
刚对上,肖鹤峰就已经明白,对方实力在自己之上,虽不明白这些人是官兵,还是其他人,可眼下他也来不及多想了,急忙朝着茅草屋喊道:
“四师妹,小师妹,快起来,赶紧离开这里,快!”
话音刚落,陈涧一个不小心,被对方的兵器划破了衣服,瞬间血流不止。
肖鹤峰见状,只得先过来帮陈涧挡住致命的一击。
茅草屋里的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其实也早就清醒了,肖鹤峰还没喊话时,她们两个已经出来了,并且加入到了战斗中。
眼见陈涧受伤,黄一鸾内心一惊,急忙娇喝:
“大师兄,快带三师兄离开,我们在这里挡一阵子!”
对方中突然有人开口道:
“哼,想跑,一个都别想走!”
“连太师的生辰礼物都敢抢,你们就没想过,自己有没有命用吗?”
黄一鸾和芦琦两人不知内情,不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
可肖鹤峰三人则突然明白了什么,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肖鹤峰急忙回应道:
“阁下可是为了那些金叶子而来的?”
“那些金叶子,只是我们师弟妹五人偶然所得,并非抢来的,你们若是想要,拿回去就是,只望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回。”
对方领头之人则冷哼道:
“哼!这样的话,说来已经迟了,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们,东西自然要拿回,你们也得跟着我们回去接受惩罚!”
黄一鸾此时心念大转,回想起白天在临安城内时,她和芦琦两人,突然碰到了自称太师府的人。
那时若非苏轻在,恐怕她们两个就要被对方带走了。
眼下这些人也提到了太师二字,莫非和白天那些人是一伙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的黄一鸾,内心跌到了低谷,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来,肯定是在临安城的时候,就已经盯上她们了,一路跟随她们来到了这里,趁她们睡觉之时,便开始动手。
同时黄一鸾也有些奇怪,为何对方来势汹汹,说什么太师的生辰礼物?还有肖鹤峰所说的金叶子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黄一鸾满心惊疑之时,芦琦突然暴喝道:
“你们这群贼子,有种白天来一对一,黑灯瞎火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师兄,咱们跟他们拼了!”
对方领头之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原本打算直接拿下你们的,不过你们既然要自寻死路,那就休怪我们残忍了。”
又吩咐自己的人:
“他们五人若敢继续反抗,当场格杀!”
周围打手皆是齐声应喝:“是!”
肖鹤峰见状,满心惊骇,对方一人就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了,听这齐声应承的声音,想来对方有二三十人,他们五个如何是对手?况且陈涧已经受伤了。
想到这里,肖鹤峰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沉声说道:
“二师弟,你快带着师弟师妹们离开,我一人断后,快!”
说着,也不管郭五林是什么反应,一人朝着对方而去,似乎有拼命的意思。
“大师兄!”
郭五林四人见状,皆是忍不住有些悲戚。
而回应他们的,则是肖鹤峰的大声提醒:
“快走!别管我了,再不走,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眼见这是肖鹤峰用自己的身躯,给他们的创造活下去的机会,郭五林四人最终只得狠下心朝着外围突围而去。
29 大义舍己逃生天
感受到身后传来肖鹤峰的大声惨叫,已经突围出去的郭五林四人,皆是满心沉重和悲伤。
可就在此时,他们面前再次出现了一些人,竟然是对方早就埋伏好的,似乎知道他们要从这里逃跑一样。
郭五林四人在暗中对视一眼人后,立马不多说,直接提剑和对方对打斗起来。
只可惜,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不说,而且手上功夫皆在他们之上。
郭五林便知道,再这么打下去,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一想起肖鹤峰刚刚的举动,郭五林突然眼神大闪,朝着陈涧、黄一鸾、芦琦三人喊道:
“三师弟,你带两位师妹先跑,我来断后,否则,大家都要死在这里,快!”
陈涧身上本来就有伤,刚刚他们抛下肖鹤峰时,内心也极为自责和惭愧,听了这样的话,哪里肯走。
只见陈涧回应道:
“二师兄,我本来就有伤在身,我不走了,陪你一起断后,让两位师妹走吧!”
郭五林一听,急道:
“这个时候,就别婆婆妈妈了,你以为这些人能饶了我们吗?快点走,记得帮我和大师兄报仇就是了!”
陈涧则坚定地回道:
“不,我不会再抛弃谁了,要死我陪你!”
黄一鸾和芦琦两人虽然没有插话,可听了这话,两人也有了一点想法,只听芦琦沉声说道:
“二师兄,三师兄说的没错,咱们也别想着走了,跟他们拼了!”
黄一鸾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可就是这样的话,让郭五林极为不满,一边和对方纠缠,一边急忙呵斥:
“胡闹,你们忘了师傅吗?咱们五个要是都死在这里,谁回去给师傅过寿?谁去告诉师傅我们的遭遇?谁给咱们报仇?”
连番质问一下,让陈涧三人皆是极为难受,而且对方攻势越来越凌厉,陈涧不小心再次挂彩了,小小的轻哼了一声。
这让郭五林黄一鸾芦琦都急忙询问他怎么样了,陈涧则咬着牙,故作镇定地回道:
“我没事,你们快走吧,我来断后,快走……”
眼看陈涧准备和肖鹤峰一样,牺牲自我,保全大家,郭五林满心悲戚,轻轻来到黄一鸾和芦琦两人身边,轻轻用力,将二人推了出去,又大喊道:
“两位师妹,快走,记得找师傅替我们报仇!”
那些追杀他们的人,竟然也不管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直接围攻起郭五林陈涧二人,似乎并不怕黄一鸾和芦琦两人跑掉。
而黄一鸾站在原地愣神了半响后,通红着眼眶,泪水直落,拉着芦琦直接跑了起来。
芦琦原本是打算和对方拼命的,可见自己师兄们接二连三地牺牲自我,替她们创造逃跑的机会,如果不走,他们都白白牺牲了。
就这样,二人急跑了一两里路,已经到了岩脊山脚下,这让二人皆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哼!你们以为跑得掉吗?方圆十里内,皆是我们的人,往哪里跑都没用?”
就在此时,从两边阴暗中突然出现一些人影,其中还有人朝着她们两个冷笑。
这让二人皆是愣住了,随后两人满脸惊骇,这下总算明白,为何刚刚那些不来追他们,反而去围攻郭五林陈涧两人了,因为外围还有他们的人。
眼见跑不掉了,黄一鸾和芦琦两人也不打算再跑,拿出十成的本事,直接和对方拼命。
可二人终究难敌众人,就在她们要被抓住之时,远处又来了十几个人,领头的朝着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喊道:
“二位姑娘,快来这边,我们帮你们对付这些贼人!”
黄一鸾和芦琦两人此时已经是走投无路之时,眼见有人来帮她们,也没多想,急忙朝着这群人所在的方向退去。
“叮叮当当…”
随着这十几人的到来,黄一鸾和芦琦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这时领头之人举起了火把,黄一鸾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竟然是一个满脸猥琐样子的中年男子。
这让两人下意识有些厌恶,不过想着对方救了自己,也就没那么厌恶了。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我们铭记于心!”
黄一鸾坚强地朝着这猥琐男子拱手说道。
哪知这猥琐男子竟然阴笑道:
“嘿嘿,姑娘客气了,其实我们正是冲你们来的…”
话音刚落,随着这猥琐男子挥手,四周又出现几人,二话不说就准备将黄一鸾和芦琦两人捆起来。
黄一鸾眼尖,这猥琐男子刚说完,她就已经反应了过来,急忙提醒芦琦:
“小师妹,快躲!”
一边说,一边自己往外围跳去。
芦琦反应慢了半步,眨眼间就被这些人给抓住了,而且用绳索捆住。
黄一鸾见状,知道眼下和对方硬拼的结果,也只是被抓走,略微思索了一下后,迈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转身回了岩脊山内,瞬间消失在了密林里。
“老大,那个跑了,咱们追不追?”
听到手下小弟询问,这领头的猥琐男子,思索了片刻,指着芦琦说道:
“你们先将她送回城去,剩下的进山去搜!”
话音刚落,那些追杀黄一鸾两人的人中,有人突然厉喝道:
“好胆,敢和我们作对,活腻了,快将那女子交给我们,大爷们可饶你们一命!”
这边领头的猥琐男子则鄙夷道:
“嗤…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们放人就放人,岂不是很没面子,弟兄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说完,有几人抓着芦琦往临安城的方向跑去,剩余的人,和这些追杀的黄一鸾她们的人厮杀在了一起。
杀喊之声,甚至传到了附近村落里,惹来不少村民的注意,眼见深夜传来杀人之声,也没有人敢出门查看。
而黄一鸾则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从中,目视着两伙人的对拼。
她本来就疲惫不堪了,同时也明白,继续往山上去可能会被人发现,还不如直接躺在灌木丛里,深夜中只要她不乱动,没人能发现得了她。
心里也在猜疑,猥琐男子一伙人,究竟是谁派来的,竟然也是冲她们而来?
又想到芦琦被他们抓走了,还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步,黄一鸾内心满是悲伤和愤慨。
可不管内心再怎么挣扎,为了活下去,黄一鸾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只露出了一双眸子,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看出,这里藏着一个人。
随着厮杀声渐渐结束,黄一鸾发现,猥琐男子一伙人输了,全部被杀掉了,而追杀她们的那伙人,则只死了一两个。
只见这些人在原地商议了一会后,将自己这边两具尸体找了出来,随后便朝着某个方向散去。
黄一鸾见状,心下松一了一口气,这下她暂时没危险了,同时也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容易躲避追杀,为何不早些分散躲避,或许大家都能逃命了。
30 父子论奸臣时事
早些时候的临安府衙后院。
苏轻刚领着迎夏回来,就听下人说,苏秉之在书房等他,苏轻也没迟疑,先吩咐迎夏回院中去,他则轻步来到了书房内。
见苏秉之正看着文书,苏轻恭敬行礼:
“孩儿给父亲请安!”
苏秉之听了,放下手中文书,挥了挥手,示意苏轻在屋中坐下,又问道:
“今日去哪里游玩了?”
苏轻不敢撒谎,将今日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且告知苏秉之自己准备开一家店铺赚钱。
这让苏秉之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开店?你准备开什么店?”
苏轻则面露讪讪之色:
“回父亲,孩儿只是有一个初步的设想,还没来得及多方考察及验证,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眼见苏轻说的如此严谨,苏秉之愣了愣,随后笑呵呵地说道:
“好,只要你能这般严谨办事,为父便支持你,但只一条,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以势欺人。”
苏轻自然明白苏秉之在担心什么,便正色地回应道:
“是,孩儿省得,此前皆是孩儿年少无知,此后孩儿定不会再犯这样错事。”
眼见苏轻明白其中道理,苏秉之很是欣慰,又接着问道:
“那几个太师府的人,又是怎么回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在苏秉之看来,曾河毕竟是苏轻抓回来的人,自然得问苏轻怎么处置了。
而苏轻一听苏秉之并没有因为太师府就惶恐不安亦或是有所担忧,内心倒不由得有些敬佩。
微微迟疑后,苏轻先问道:
“父亲,你替孩儿抓了太师府的人,就不怕太师来问罪吗?”
苏秉之挑了挑眉头,淡淡地回道:
“先不说这是你向为父求助的,为父说什么也会站在你这边,哪怕对方来头再大。”
“再者说,为父也不怕这什么太师,如今的阁老首辅秦贵士,名为太师,实为国贼奸佞,若非为父位微权低,早就上书弹劾于他了!”
苏轻听了这个情况,内心突然一动,忍不住问道:
“父亲,这个秦贵士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父亲称他为祸国奸佞?”
一说起秦贵士,苏秉之便恨得牙痒痒,直言不讳地骂道:
“秦贵士不仅把持朝政,一手遮天,而且还任人唯亲,打压异己,卖官鬻爵,不管百姓死活,只顾自己潇洒,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奸臣贼子!”
苏轻听后,内心微惊,接着问道:
“父亲,秦贵士有如此之多恶行,那皇上呢?皇上不管吗?”
这话算是问住苏秉之了,过了好一会,才见他哀叹道:
“当今皇上,纵情山水之间,根本不怎么处理朝政,一应朝政皆交给了大臣们处置,又极为喜欢花鸟虫鱼等物,更喜欢别人以这些事物作诗词。”
“秦贵士别的都不行,唯独在作诗方面极为在行,知道今上喜欢花鸟之类的诗词,便专做这一类的诗词,以讨好今上。”
“加之他懂得如何钻营,慢慢地便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后来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首辅,还被封为太师!”
“今上本就不爱搭理朝政,将一应事情都交给秦贵士这个奸佞,可想而知,朝廷纲纪败坏到何等地步。”
苏轻听后,倒是想起了上一世历史上的青词宰相来,和苏秉之说的局势有那么几分相似。
同时也有些鄙夷眼下的这个皇帝,自己纵情山水也就罢了,倒是选一个有才能品德高尚之人当首辅啊。
一时间也为这个时代的百姓们默默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一个皇帝,还真是可怜。
迟疑了好一会,苏轻这才附和道:
“父亲,这么说来,这个秦贵士简直就是一个大奸臣,确实没什么好畏惧的。”
“孩儿今日遇到的那几人,领头的叫曾河,自称是太师府尺靖卫的人,想来就是专门替秦贵士办一些黑心事的人,难怪当时他们那么嚣张。”
“一副鼻孔朝天,无所畏惧的样子,当街就敢拿人。”
苏秉之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件事,一听苏轻说是具体的,便仔细听着,又问道:
“拿人?他们来临安城拿什么人?”
苏轻也不隐瞒,回道:
“是两个年轻女子,似乎她们拿了太师府什么东西,曾河等人奉命追拿。”
“刚好在街上碰到了,就不打算让这两个女子离开,孩儿当时还以为只是欺负弱女子,所以上前去制止。”
“后来才知道,这曾河还真是大有来头。”
“不过父亲放心,他们不仅敢当街行凶不说,还敢调戏良家妇女,光这些罪名,都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想来父亲已经听到下面人回禀了,曾河几人为了逃走,打伤了不少百姓,父亲正好可借机弹劾秦贵士。”
苏秉之听了,皱了皱眉头,随后无奈摇头:
“想要弹劾秦贵士谈何容易,管着风宪口子的都察院皆是他的人,这曾河不过是替他办事的,还很有可能不是他亲自指使的。”
“想要以这样一个低下的人去弹劾秦贵士这个太师,是有点痴人说梦了,不可行的。”
这话让苏轻也轻皱起了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轻笑道:
“父亲,那不管怎么说,这曾河几人肯定是逃不掉了,父亲不妨判以重罪,虽不能弹劾秦贵士,最起码也能恶心一下他。”
这个主意让苏秉之眼神一亮,他对秦贵士十分厌恶,一直想着秦贵士垮台才好,故此也从未想过得罪秦贵士会是怎样的下场。
更何况,他在朝廷上也有靠山,并非随意可以拿捏的,临安府也是他这个知府说了算,若曾河几个办事的小喽啰还不敢严惩,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故此,苏秉之并没有迟缓,很快就答应了苏轻的提议:
“嗯,你说的没错,这样的恶徒若是不严惩,如何对得起那些受伤的百姓?”
“不仅要严惩,而且还要当街游示一番,让大家都看看,嚣张跋扈的下场!”
说到最后时,苏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说起嚣张跋扈,前主‘苏轻’也不差多少了。
苏秉之则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儿子可以嚣张跋扈,外人若是嚣张跋扈就得受到严惩。
又听他笑呵呵地夸赞道:
“我儿有勇有谋,不仅敢于帮助被调戏的良家女子,还知道发动百姓,将这些恶徒拿下,不错,值得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