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幽州
初夏时节，刚经历过春的洗礼，在这崇山峻岭之间，颇有些水墨山水的韵味。秦君泽的眼里，来时与归时又格外的不同，唯一的相同点是，这里依旧杳无人烟。
碧波江水，葱山闻新，一叶扁舟，白衣孤影。
竹篙深吻江水推着筏子晃悠悠地往前飘着，身上挎着个行囊和宝剑的年轻人原本的伤感被这美景慢慢散去，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归来！
唉，美景再好，也是荒山野岭，两年了，出来了连个人都见不到，还偏偏没有船和船夫，甚是无奈啊。
大半天过去了，太阳都顶着脑袋喘气。秦君泽顺着江水不知道飘了多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这哪是江啊，一眼望去，无边无际，茫茫一片，原来，早已进湖却不自知，当初跟着师傅进楼的时候也不是走的全水路，现在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哪儿。眺望四周，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索性省点力气，就停在这个地方，以不变应万变。
背着个包袱，左手握着剑鞘，就这么站着，闭目养神，感受一下外面的空气，什么时候想走了，什么时候再走，反正干粮能吃挺久。
举目无亲的他，突然想到了义母和幽州，想到了楚家和普法寺。当初师傅只传了一封信给惠心方丈，自己便音信全无，总觉得有点对不住楚家，心中想着，要不干脆回去看看，在望月崖的时候，楚月湘那姑娘可是恨死我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惠心方丈的情也改记着。
“喂~，听得见吗？喂~“
忽然，秦君泽好像听到了人喊得声音，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有一艘大的货船在不远处开着，甲板上有人正在看着自己这个方向挥手大喊。
秦君泽正愁怎么离开，没想到老天如此不薄。
挥起右臂，大声回应道：”喂~，我在这儿，能捎我一下吗？我迷路了。“
船上的人好像听不见他说话，不过倒是也好心地换了方向往他这儿来，让秦君泽心中一喜，幽州还真是福地啊，想到它总能化险为夷。
顺着绳子爬上了货船，甲板上此时又不少人正看着他，为首的中年大叔应该就是刚刚喊他的那个人。
”小兄弟，你怎么乘着个小筏就敢在湖面上跑，这烟霞湖虽然没什么风浪，但凌晨易起雾，很难辨别方向而且雾气寒冷，你在筏子上怎么受得了。年纪轻轻的真是胡来！“
秦君泽听着感觉很是暖心，出门就遇贵人，”不好意思啊，这位老爷，我是一个人出来的，顺着江水就不知不觉到这儿了，我也正头疼该怎么办呢，对亏了这位老爷相助，在此先谢谢了。“
这位中年大叔倒是豪爽：”哎，别老爷老爷的叫，我姓牛，叫牛水根，从小跟水有缘，现在常年在这一带水域跑货，叫我牛叔就好，自家船，出门在外，能帮就帮嘛！“
”对了，看你模样，二十都够呛，你怎么就一个人？离家出走？“
秦君泽犹豫了片刻，已然出山，不得再以天机楼弟子自居，江湖风险，师傅也曾告诫我要小心，他老人家或许也有不少对头，还是小心的好。
”哎，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等到了下个湾口，你能走就走吧，下次别干危险的事儿了，长这么好看要是没了多可惜。“
秦君泽听出了大叔疑虑和不满的情绪，无奈地笑了一笑，”牛叔，我确实不太想说的。我叫风羽，家中没什么人了，从小就与父母失散了，在小镇上自己长大的，现在也成年了，就想着找找他们，其实我也知道，茫茫人海，又时隔多年，哪里能找得到？就想着闯一闯，长长见识，也不枉此生了。“
牛水根听着，也有些同情，”挺坚强啊孩子，出去也好，年轻人嘛，不能跟我们一样，整天得背着家庭的重担，你还小，这种年纪就应该享受享受，出去看一看，你正好家里又没什么牵挂，先闯荡几年。
肩膀上别那么重，天不用你们这些娃顶，等以后有了媳妇儿，生活的压力你就知道多大了，唉，你牛叔我我就是苦大的，所以我一直让我儿子快快乐乐的，童年也是一种人生体验嘛，等再大些要娶媳妇儿了，就该把他带出来了。“
”小伙子，牛叔祝福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的，日子还长，别放弃哈，实在不行，就跟着叔干！“
秦君泽也不知道是哭是笑，”谢谢牛叔了，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这时，旁边一个压货的老板走上了前，”年轻人，你身上还背着把剑，看样子学过武啊。“
秦君泽毕竟也独闯江湖好些年，哪能这么容易中招，”这位老爷，我一孤儿，从小混饭吃，总该学着保护自己嘛，跟着镇子东头的老铁匠学过一些。“言辞有理，表情也无可挑剔，长得又确实不像坏人，他们也才没什么顾虑。
牛叔刚才停了那位老板的话也有些怀疑是不是坏人匪徒，现在倒是也放下了。不过，即便解释了，那位商贾老板也没有放心，都派着人盯着他呢。
”风羽是吧，你有什么打算吗？“
”牛叔，您这趟船是要到哪儿的啊？“
”我这是老行当了，家在武陵，就是出发的地方，刚刚那片是秦岭边上的地带，那一块儿地方大，但山林多，都没什么人的，再往前面，应该是浔阳城、庐州、阳城、幽州等，这条江直接通海，经过的地方很多的，我们这船货是要到姑苏的，卸完货就要回去了。“
秦君泽听到幽州这个名字，心底亮了起来。
”牛叔，这些个地方，哪里比较繁华啊？“
”要真算起来，那肯定是姑苏城最有钱啊，有钱老板都很多的，像我身后这几位，都是那儿的人。怎么，你小子想去那儿看看啊。”
秦君泽假装思索了片刻，”那，牛叔，我就去幽州好了，太好的地方我可能越不习惯。“
牛叔点了点头，”行吧，风羽，到时候我就把你放在幽州的湾口下了。“
”多谢牛叔，对了，这时我身上所有的钱了，都给你，就当路费了。“秦君泽转手就要拿钱。
没成想，一个脑瓜崩儿砸了下来，其实完全可以避开的，但既然选择了隐瞒，还是隐瞒到底的好，毕竟以后也不会再见，留个好印象吧。
”哎呦“摸着脑袋，看着牛叔。
”风羽，我是助人为乐，想帮你才拉你上船的，你个小年轻想干啥!那我牛水根当贩子呢，还是拿自己当货啊！“
”对不起，牛叔，是我做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呗。“
还真别说，幽州的日子加上天机楼的两年，秦君泽这把自己关起来的性子倒是改了很多，虽然很少笑，但与人相处倒也轻松自在许多，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激情嘛！
一路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了牛叔，秦君泽和其他人一概都不说话，走过去也就是冷冷的一张帅气的脸，让船上其他人甚至觉得这个人是不是人格分裂，有两种人性。
又是好几天过去了，太阳越来越烈了，不过靠近大江，倒也不热，偶尔还有点凉意。
”幽州到了，风羽，你要走吗？“
”走，牛叔，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了。“
”客气啥，好好努力，万一飞黄腾达了呢，人要有梦想嘛。自己一切小心啊！“
”嗯，我知道了牛叔，我走了，您也多保重。“
下了船，秦君泽看到周围数不尽的陌生人，又恢复到了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颇为吸引人的小脸倒是惹得不少姑娘偷看。
记住，我是风羽！除了楚家，我就是风羽。
风羽看着远方，心中也想看看上次危险过后，楚家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早就度过难关了吧。
第三十二章 楚家喜事
顺着记忆中的长街，风羽一个人感受着没有多少变化的幽州，现在还是上午，不过摊点铺子也都开张了，正准备着来往客人的午饭，路上飘香四溢，闻得人食欲大振。
不过，风羽倒是有些纳闷儿，不应该只有这些人家啊，按理来说，幽州人也挺多的，怎么这么多店铺关门了呢，生意这么好难道也倒闭了？
早上牛叔准备的饭菜让人吃得很饱，离中午又还有点儿时间，风羽确实不太想吃饭，不如直接去楚家吧，先在楚家放松几天，然后再去药王谷。
突然，地面上几道影子在前面等待着风羽的到来，几人都穿着军装铠甲，腰间系着佩剑，左手扶着剑柄，面色严肃，不苟言笑，透露着丝丝威严，旁边的行人都离得远远的。
秦君泽握紧剑鞘，双眼凝视，已经做好随时迎击的准备。
为首的那个军官突然开口说话：“敢问这位公子是不是秦公子？”
这句话让风羽神色一变，浑身气势大变，只待出手制服几人，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实力并不如他，为首的也应该在六品左右，不知道为什么回找上他。自认出山之后，除了牛叔，再没有和任何人打过交道。
为首的军官一笑：“秦公子不必紧张，我们是武院的人，这次是特地奉命来等待你的。”
武院？云笑师兄说的那个武院？
虽然松缓了不少，但风羽还是小心谨慎，“我叫风羽，不是你们口中的秦公子，你们认错人了。”
“哈哈，如若不是，刚才听到秦公子三个字的时候会脸色大变呢？”
果然，经验太少，什么事都摆在了脸上。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公子不必紧张，院长让我们来的，得知秦公子已经离开师门，但总归初出茅庐，阅历太浅，一年后的重阳方才入学，怕被歹人蒙骗所害，所以让我们来接应一下。”
说的听清楚，看样子确有其事，”那就多谢几位了，也替我谢谢院长，我会注意的，一年后我会去武院的。”
“秦公子，院长说了，为了避免意外，需要注意两个问题，身份问题看来秦公子自己已经知晓了，那就是宝剑的问题了，院长说，公子的佩剑太过宝贵，即便不是对头，也有可能会有江湖匪类起什么心思，所以让我等将它带回武院。”
风羽没有丝毫表情，“凭什么？我师傅临别之际送我的，就这么给你们？”
为首的那位看样子是武院院长心腹，知道的倒是挺多。
“秦公子，不，是风公子，我们真的别无恶意，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如果真的是骗子，又怎么会派我们来接应公子呢？毕竟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公子的对手。”
此话说到了点上，如果有备而来，不会不知道实力深浅，而且时间点掐的那么准。
见还有犹疑，那军官又补充道：“令师姓风，此刻为了公子受了点伤，正在闭关。”
秦君泽眼光大盛，看来是误会，天机楼的秘事外界不可能查到，能再三叮嘱并安排我进武院，这位院长应该是师傅好友。
姑且信他一回。
风羽慢慢地伸直左臂，君邪剑横在身前，为首的那位军官一步一步地靠近，知道拿走了剑才放心自己不会出手。
”既然事了，我们就先行告辞了，风公子保重，“说完，便一行人掉头离去，突然，又停了一下，转头说道，“对了，风公子，院长大人说了，你有两把剑，少了一把不影响面对危险的，令师剑术非凡但却从来不带剑的。”
看着他们走远不见，风羽知道秦君泽三个字武院应该早就知道了，这最后一句话也是对自己修为上的指点，不过，这第二把剑在哪里？为何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只带了一把剑。
想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到底什么意思，索性不去想了，或许是指自己未来要是能达到师傅的境界，那自己也可以像师傅上次那样了吧。
楚家大门口，红灯笼高高挂起，张灯结彩的甚是喜庆，街道上还有爆竹的杂物，看样子今天是要办什么大喜事了。风羽站在不远处，看着门口管家福伯正在迎接客人，那排起的队伍都快到街尾了，每个人都带着点儿礼盒包装的东西，脸上笑嘻嘻的。
风羽走到了最后，点了点前面大叔的肩膀，“这位大叔，请问您知道楚家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大叔回过头，看着他：“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楚家大少爷今天娶亲，我们都是来道喜吃席的，楚家两位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两位少爷和大小姐也都对街坊很好，怎么能不来捧个场啊。对了，看小伙子你什么都没拿，背着个包袱，难道是想来混顿饭吃吗？”
风羽被说了个红脸，“大叔，我确实是来楚家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有喜事，一点礼物都没带。”
“小伙子，长得挺俊的，就是衣服寒碜了点儿，放心好了，楚家人都是好人，你放心，不会赶你走的。”
寒碜，虽然不是好料子精制作，也不至于寒碜吧，唉，楼里学啥的都有，就是没有学裁缝的师兄师姐，早知道先把包袱里上次池子里换的衣服穿上了。
要是让楼里的弟子知道，估计得挨个儿排队来教训他了。
眼前的队伍慢慢变短，脚步与门阶越来越近，风羽却怎么也觉得自己空手而来不太好意思，知道后面的人推了他一下，他才走到福伯面前，“不好意思啊，福伯，我不知道今天是这么大的喜事，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福伯今天一上午早就见到了好些这样混饭吃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加上在楚家多年，乐善好施这个词怎么会不懂，“小伙子，没事没事，进去就是，礼轻情意重嘛。”
风羽睁大眼睛看了福伯一眼，原来没认出来啊，难怪，笑了笑，自己就走了进去，心里想着等下一定敬福伯两杯酒，再让他仔细看看。
楚家大院还是那个楚家大院，就是人实在太多了，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好多座位上已经坐上了客人，不过楚家的人倒是都不在，看样子还在繁忙准备着。
这时，一个家丁跑了过来，“公子，这边请。”
风羽看了看自己的包袱，“这位小哥，能不能带我去见一下楚老爷，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家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拒绝，今日来道喜的人也有很多来得早去找老爷叙旧的，只以为这也是外地来的朋友之后，便领着他进去了。
穿过“人山人海”，风羽在想：什么都没带，要不干脆安顿好了之后，过来帮帮忙吧，也算出点小力了。
主厅里，都是各方好友和商贾大家，楚家主和楚二爷正一脸笑容陪着聊得正欢，领路的家丁小跑去，告知了风羽的到来。
楚向天抬头看向风羽，这一看，笑容消失了，他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熟悉，可也没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英俊的小伙子，看装扮也不是富贵人家。
风羽见此，嘴角扬起了笑容，让他俊朗的外表更出众几分，若是换上合适的衣物，只怕要把在场的众位富家少爷公子压下风头去。
“两位楚伯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是啊，两年多过去了，当年正值发育的时候，少年的秦君泽身体又不太好，现如今，吃得好睡得好，还日日习武强身，比之以前只是外貌好看的少年，可是好得太多了，头发也长了，难怪一时间没能认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当初救楚家于危难之际的声音，楚家两位老爷瞪大了双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当日被救之后，秦君泽被带走了，惠心方丈也只带了封信会楚家，他们只知道应该还活着，可听到女儿哭着说到那天的场景，怎么也没料到会以今日的形象再次见到这位住了楚家半个多月的小友。
楚二爷比大爷性情更为爽气，直接就要大叫出名字来，“秦~”
风羽见势，连忙打断，“亲爱的伯伯，我是风羽啊，两年多没见，这么快就认不出来了？”
纵横商场多年，二人都是人精，瞬间便领会了意思，“小羽啊，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真的见不到你了！”
楚二爷也附和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人，快快快，安排客房，带风公子去安顿下来，等下我们要好好聊聊！”
风羽颔了颔首，谢过二位没有点出，跟着刚才那个家丁去了客房。
第三十三章 婚礼
“众位，我楚家来了一个很重要的客人，是我楚向天的故交，还请各位先行入席，等到我儿迎亲回来，我们再举杯共饮。对不住大家了。”
虽然很是好奇，但客随主便，众人还是去了大院。
楚向天、楚向风二人急忙跑去后院客房，风羽正放好包袱坐在那儿喝茶。看到二位伯伯过来，站起来出门相迎。
“两位楚伯伯好。”
“哎，贤侄不必多礼，要是不嫌弃的话，干脆就称呼我们大伯二伯吧，我们也好多一个侄子，哈哈。”
“大伯二伯好。”
三人围坐下来，楚向风率先问道：”秦~，哦，小羽对吧，你现在是？“
”噢，我当初被一位高人给救了，把我送去了药王谷，得医圣前辈出手才保全性命。后来流离之下，拜了位师父，学了点本事，现在算是历练下山吧，不过我师傅年轻时仇人不少，现在又孤家寡人，不便说出姓名，还望两位伯伯见谅。“
楚向天说：””懂，师门规矩，我们也不想多问，总之，活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楚向风向来心直口快：“小羽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两年多以前那次找到新出路之后，我们楚家的药材生意又东山再起了，更重要的是，楚家声誉被朝廷看重，这一带的药材进库（泛指朝廷收购药材）都让我们来管，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这都多亏了你啊。”
“我只是出个主意而已，能与官府合作，靠的是多年来楚家这个招牌。”
楚向天插了一嘴，“对了，他们几个还不知道呢，等会儿见到你啊，肯定高兴坏了，今天我楚家真是喜上加喜啊！”
“楚伯伯，以后我的名字就叫风羽了，你们叫我小羽较好，秦君泽这个名字暂时先不提起了，避免遇到麻烦。”想到今天在外面碰到的那群官兵，风羽越发觉得换个身份的重要性。
随便聊聊几句，二人就离开了，毕竟是主人，今天这场合冷落了客人不合适。
风羽也闲来没事，洗了个澡，换了那件华美的衣裳，总归不能太给楚家丢面儿。
来到大院，看着家丁们都在奔波，索性自己也加入了进去，搬椅子搬桌子、招呼客人入座，不过这衣服一换、稍微一打扮，倒是吸引力不少人的目光，一双剑眉独有英气，无可挑剔的五官棱角分明，习武之人又带着充沛的精神气，华丽外表之下，惹得姑娘们总喜欢瞥上两眼，还成三结五地小声讨论着。
不过，一些公子哥可就没那么欣赏他了。风羽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而且还发现竟然有一批修为不俗的武者在这里，或许是潇湘剑阁的人。
“新郎新娘到了！”大门外一声大喊，伴随着噼里啪啦地一阵鞭炮声，喜庆的乐器响了起来。
站到前边儿望去，骑着白马的正是楚云山，楚云澜在后面打点着一行人，数十人之多的队伍都身着红色，格外引人注目。一台大花轿跟在白马身后，旁边跟着两个女生，一个是楚月湘，另一个估计是娘家人。
一步一步走到大门口，队伍后面还有不断扔着喜糖的家丁，引得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们。
这时，福伯走上前来，对着花轿大声喊着，“新娘入门，福气满门！”话声落下，队伍停了下来，只有乐队还在吹奏着。
“轿门一开，夫妻恩爱！”楚云山下马，缓步走到八人抬的大花轿前，接过一支玉如意挑开轿帘，手牵手迎出了新娘，众人齐鼓掌喝彩。”新锅迈过，红红火火！“夫妻二人十指相扣，共同踏步迈过了大门前的那口新锅，走进了楚家大门。
“礼成！”随着新郎新娘回到里屋，楚家人又是道谢又是欢迎，直到每一位客人都入了座。这样的喜庆场面，风羽还是第一次见到，脸上的笑容也一直停不下来，早就听说楚大哥有一个未婚妻，只是无缘一见，今日喜结连理，也是由衷地祝福他们。
等到满员皆坐之后，人群才没有那么拥挤。也就在这一刻，楚月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又生怕看错了。真的是他，他回来了！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也听不见旁边的公子哥们在跟她说些什么，楚月湘径直地跑向那道白衣身影。
风羽正在招呼客人，忽然，训练许久的观察力让他感觉背后有人直盯着自己，气息攒动，好像还要偷袭自己，莫非有人混了进来，唉，我连师傅的敌人有哪些都不知道，偏偏师傅收徒的事早就传遍了，下山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风羽感觉的出，背后之人没有几分实力，估计只是贴身暗杀，转身一掌便向额头拍去，从未杀过人的他也并没有打算要凶手的命，只是想制服他然后盘问的。却没曾想，竟是楚月湘认出了他，顿时不妙，赶紧收力。
虽然力度没了，但拍出去的一掌却没能回撤，直接贴上了楚月湘的脸，疼得楚月湘“啊”的一声，吸引力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个风流倜傥的白衣家丁，一个楚家大小姐，又是这么戏剧性的一幕，想不出名都难！
风羽赶紧收回了手，急忙问道：“月湘姐，你没事吧，我出手会不会太重了？”
听到思念好久的声音，楚月湘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一把扑到风羽怀里大哭着，弄得风羽和周围人目瞪口呆，风羽推开也不是，抱住也不是，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俩，简直尴尬的要命。
“秦弟弟，我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过，连封信都没有，我好害怕，怕你不要我了，呜呜呜~”带着哭音，楚月湘啥都不管，直接道出了自己这两年多来对他的思念，又是惊上加惊，给了众人当头一棒。
楚家大小姐不是向来不假辞色的吗？怎么会抱住一个家丁？还说出了这种话？
“这家伙是谁？凭什么吸引住了楚家大小姐？他哪点比我强？就比我帅点而已！
有惊讶，有愤怒，怕是不太好解释了，连楚向天楚向风两对夫妇都没阻止。
风羽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这喜事怕就成了笑话了！
还没等把楚月湘推开，两声怒吼传来”放开我妹妹！“楚云山楚云澜从里屋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气得怒火中烧，尤其是楚云山，自己成亲之日，有人非礼自己的妹妹，这两年来妹妹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发誓要保护好她。眼看就要冲上去，不想被楚云澜拉住。
”二弟，你拉我做什么！“
”大哥，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楚云澜不愧是商场精英，看事物就是细心。
楚云山平息怒火，定睛一看，也大吃一惊，”阿~“泽字还未说出口，楚向天终于出来圆场了。”各位，不好意思了，见笑了，这位是我楚家的一位故交，是我楚向天的贤侄，他们二人许久没见，所以情不自禁，见怪勿怪哈！“
风羽见势，立马拉着楚月湘就往后院跑了，婚礼这才回归正轨。
后院的大杨树下，风羽无奈地看着这大小姐，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认得这么快，还丝毫不顾及脸面。
“月湘姐，你今天可真是玩儿大了，太鲁莽了。”
楚月湘眼睛通红，紧紧的盯着他，“秦弟弟，我好想你，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风羽知道她为什么道歉，“没事啊，人之常情嘛，情至深恨之切，看样子月湘姐是把我当成一家人才会那样，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楚月湘仍旧拉着风羽的衣袖不放手，生怕他跑了似的，“对了，秦弟弟，爹为什么叫你小羽啊，你改名字了吗？”
“嗯，我现在叫风羽，自己取得名字，月湘姐以后可千万别叫错了，因为我之前被救走之后拜了位师傅，秦君泽这个名字可能会被人盯上。”
楚月湘终于恢复了笑容，双手伸到背后一把抱住风羽，”那就叫你羽弟弟好了，是你就好，叫什么都一样，你以后就算再离开，也一定要经常给我写信，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凤羽想要推开她，这姿势实在太不雅了，怕被人误会，心里也冒出了一个想法：她不会对我有弟弟之外的想法吧。
”那个，月湘姐，你要不要把我放开啊，这样怪难为情的。“
扑哧，”羽弟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木头，就会脸红，不过，好像性格开朗了许多。说，是不是这两年多跟哪个小姑娘打得火热，练出来的？”
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风羽这表情让楚月湘神色一震，难道真的有？
“呃。也算也不算。我有好些师兄师姐，天天跟他们在一起聊天练功，而且我也成年了好不，总该学着交际嘛。”
“吓我一跳，你就不能坦诚地快一点啊。”
“月湘姐，你问这些，该不会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吧？”风羽果然还是木头，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楚月湘睁大了眼睛，小脸更红了，“我，我，我~，是又怎么样！”
第三十四章 突变
风羽没想到这丫头的回答这么直接到位，一时间竟想不出言语来拒绝她。”月湘姐，我就是一个流浪的孤儿，要啥啥没有，你怎么会看上我啊？“
”干嘛这么贬低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羽弟弟你长得好看、人又好、有责任心、聪明、对我又好，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我又不缺钱财之类的，爹娘他们也都很喜欢你啊。难道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不喜欢吗？还是因为我比你大两岁啊？“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无力。
回幽州的第一天就碰到这种事，风羽人都要懵了，”月湘姐，不是，我没有说你不好，我才十九啊，我答应了师傅要做很多事的，现在谈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啊？“
”也对，大哥他今年二十五了才成亲，这么看，你确实挺小的哈，不过，才十九岁，怎么就这么馋人呢。“这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风羽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月湘姐，我们还是出去吧，楚大哥成亲呢。“
眨了眨眼睛，楚月湘也反应过来，手挽着风羽的右臂就向大院跑去，跟哭着过来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楚家这边风俗好像不太一样，拜完天地和高堂之后，就直接当众用玉如意挑下盖头，新郎新娘共坐一桌，中途还得给各桌客人敬酒，不像有的官家子弟，必须新娘一人在新房里坐到晚上，新郎一个人醉醺醺的回去。
还真别说，新娘名唤周芷，长相和楚月湘差不多一样的好看，就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和楚云山这个武痴完全两个极端，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感情非常好。风羽本想下坐的，楚月湘死活不肯放手，给个理由说怕这些姑娘小姐啥的给叼走了，让主席上的周家和楚家两家人哈哈大笑。
周家也是一门大户，祖上和楚家是世交，后来做生意举家南迁，去了更繁华的江都，虽相隔较远，但两家人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又极重情义，素来互有来往，周芷和楚云山也就暗生情愫，有了今日。
主席上除了两家和风羽，倒是还有三人。一个比楚云山年龄稍大的年轻男人，还有两个中年人在唠着家常叙着旧，其中一个风羽认识，正是惠安大师，惠心方丈应该是没有来，风羽猜测另一个谈吐不凡、气息凝练的人应该就是潇湘剑阁的副阁主，也就是楚云山的师傅封肃了只是让他坐立不安的是，这二人为何眼光总是会不时地飘向他。
酒过半酣，楚云山敬完各桌之后回到主席，还特地站起来跟风羽对饮了一杯酒，大男人差点儿都哭了，不过这桌子的人也终于知道了这位小伙子是谁，毕竟两年多前的那件事对楚家影响甚大。
惠安大师眼睛一亮，甚是没有想到这就是那个颇有见解的秦君泽小子，封肃也有些好奇，尤其是看到风羽反击楚月湘的那一掌，他和惠安可是能够看得出来，出手方向、角度、力度恰到好处，只是最后收手了而已，这小子绝对有点能耐。
即便再开心，饭局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席散人去之后，也就只剩下主席上的人了。楚云山喝得醉醺醺的，还好平日里酒量可以，不然站都站不稳了。
楚向天起身朝着众人说道：“亲家、道长、封兄，午宴差不多了，已经安排好房间了，各位先休息，晚上咱们再聊，今夜就在寒舍小住，如何？”
“哈哈，却之不恭啊。”
风羽和楚云澜两个人把楚云山和其他几个喝多了的一个一个抬回了房间，周芷也回房间换上了衣服，细心地照顾着丈夫。
风羽和其他人也都回到了自己房间，还好楚家是大户，不然房间都未必够。和衣躺在床上，风羽脑海中还在对未来的事想做个规划，不知道去药王谷待多长时间，武院又是个什么地方？思考了半天，然后盘膝打坐，巩固被强行灌注的内力和还无法适应的拓宽经脉。
“噔噔~“忽然，屋顶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风羽可以判断出，此人轻功极好，莫名偷偷摸摸出现在楚家，究竟想干什么！
等声音渐渐消失，风羽睁开双眼，悄悄地打开房门，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一定在楚家没有离开，一定要找到他。
新房里，楚云山休息了这么久，酒意也淡了不少，正陪着周芷说话，生怕她在楚家觉得不适应，娇羞的周芷也坐在床上，靠着丈夫的肩膀，两人恩爱的很。
就在这时，窗口被人打开了一道细缝，一个小瓷瓶被偷偷放了进来，瓶口打开，一阵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楚云山根本就没有察觉有人侵袭，等他闻到香味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中毒了，周芷没有练过武，浑身发软倒在床上，楚云山知道不对劲，也装作倒在床上。
门外的蒙面人轻笑着走了进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先前在大门外就发现这里有个美人儿，还有一个楚家大小姐，今晚一定很销魂！哈哈哈！”这声音细细地、贱贱的，怎么听都像是公公。
“美人儿，别怕，哥哥我会好好疼你的。”伸手便要去摸周芷的脸蛋。
周芷很是害怕，今天刚和心爱的人成亲，竟然在新房里会碰到淫贼，浑身没有力气地喊道：“别过来，不要。”
“我马上就带你和你那小姑子离开，去个快活的地方，哈哈哈。”
就在快要接近的一瞬间，楚云山猛然睁开了眼睛，直接全力一掌击向淫贼的胸膛，却没想到淫贼的身法很快，险险躲避了过去，后撤到桌椅旁看着。
“没想到还能抗住我的”春雨香“，看样子是个武者啊。那就先解决你，再享用你媳妇儿！”
楚云山好歹也是五品境界，运力抵挡毒药，也不至于瞬间麻痹。为了护住妻子，楚云山发疯了似的拼命跟他打了起来，不过没想到这淫贼颇有手段，实力还在楚云山之上，招招打得楚云山败退下去，倒在床脚下，一口血吐了出来，不过毫无惧意，顺手拔出了床头的长剑，挥剑再次进攻。
“玛德，再拖下去，老子的好事儿就全泡汤了！”虽然听雨剑有些厉害，但中毒受伤的楚云山又能发挥几分呢，在蒙面淫贼的全力进攻之下，没过两招就招架不住了。
就在淫贼即将要一掌劈下去的时候，风羽赶到了。
抬手挡开这一掌，一个旋身飞腿扫向淫贼，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人来的淫贼双手格挡，借力飞出门外。他没想到楚家竟然有高手存在，现如今被楚云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又出来一个更强的年轻人，虽然惊讶，但亦知走为上策。转身就想跃上高墙逃走。
不过，风羽怎么会如他意，天罗步发动，直接欺身而上，丝毫不给机会。淫贼看得出不打败这小子，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如果等下还有高手的话，小命就没了。
二人在院子里对立而视，直接交手在一起。说实话，这也是风羽第一次与人交战，无论是何种原因，他也很想知道江湖之中的高手究竟如何。
拳脚互击之间，二人都知道对方也是六品境界，实力在伯仲之间，所以招招下狠手，淫贼的腿法极为凌厉，每每脱开近身，就用连环腿进攻，风羽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这察言观色的能力可是练得炉火纯青，对手怎么也达不到他。
淫贼见状，目光一凝，索性放弃腿攻，双手成爪刺了过来，风羽见机，天罗步再次发动，想要趁此机会一举拿下，等到绕到后方的时候，只听见离得最近刚刚赶过来的楚月湘一声“小心！”，一道亮光在淫贼手中挥舞，直直地刺向他，中计了！
内力运转，急忙后撤，但依旧被划伤了左臂，鲜血顺着白衣流到手上滴落下来。
二人都做好防御架势，没敢贸然进攻，就在这时，那淫贼好像偷偷吞下了一颗药丸，整个人变得暴戾起来，气势大增，风羽眉头一皱，不妙，七品！
楚云山挣扎着从屋里爬了出来，“小羽，接剑。”
纵身一跃，接过楚云山的长剑，风羽直接朝着头颅劈下去，对方突然七品，久战不利，得速战速决。那淫贼面巾下发出一声怒吼，也挥舞匕首迎击上去，只听“噌”的一声，风羽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吐了口血，师傅说的果然没错，七品和六品差距实在太大。
淫贼内力外放包裹在匕首上，岂是风羽单凭全力一击就能挡住的。
还没等站起来，淫贼又是一记刀芒乍现，风羽感受到空气中那刀芒带来的杀气，右手撑地而起，半空中躲开了这一记，不过身后的树可就遭了殃，直接断了开来。
风羽面色严肃，在眼神的示意下，旁边的楚月湘偷偷地跑到大哥身边，把他扶起来到房间里，避免被伤到，自己也赶紧跑去叫帮手。
第三十五章 反噬
风羽右手紧握住长剑，追风逐影剑法使出，精妙的剑法打得淫贼措手不及，但境界的差距摆在那儿，越级而战，江湖上还从未听闻有人成功过。风羽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争取在招式上压制住对方，拖延时间。
淫贼看着这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年轻人，内心愤怒之极，他成名至今十余年也才勉强七品，小小年纪凭什么这么好的天赋！此番剑术也非凡品，看样子背景不简单，已经被逼服用了赤血丹，今日必须杀了他！
淫贼大吼一声，“吼”，匕首流光一样飞出，速度之快，根本不是风羽可以躲开的，眼看就要被击中，暗中一直在观察的两个中年人就要出手相救。
忽然，周围的风动了，风羽长剑在正前方绕着一圈又一圈，扰动着匕首飞来的气流，这是照葫芦画瓢，云笑的风从云动，但却有形无神，只能减缓一下冲击罢了。
眼睛一横，风羽瞬间放弃了防御，周身剑气纵横，手中长剑好像和自身合二为一，无视那匕首，一道磅礴之势直冲向淫贼。
七品，这怎么可能！
只片刻时光，也不知道淫贼是否防御了，长剑已贯穿淫贼胸膛，而后一指击出，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风羽拄剑站立，却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浑身无力，胸膛处还流着血，筋脉剧痛无比，一大口鲜血喷出，人倒了下去。
暗中的两人飞身而出，接住了他，把楚周两家人都叫来的楚月湘目睹了风羽吐血的一幕，”羽弟弟！“，赶紧跑过来扶住他，但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楚向天看着满地狼藉，又看向封肃和惠安，”两位仁兄，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羽怎么会这样。
封肃没有出声，把风羽背回房里坐好，用内力为之疗伤，惠安紧随其后，给楚云山和周芷二人逼了毒，走出房门，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叹了一口气，自责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和疯子在云山受伤时就已经赶到，却没想到这小子也发现了匪徒，冲了进来。他们二人实力或在伯仲之间，我便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就在暗中观察，没有及时出手，这小子的剑术和修为很精妙，我与疯子二人都很是惊讶，就一直看着。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二人都已经拿命在拼了。是我对不住这孩子啊！”
周芷只是没有什么力气，楚云山伤得也并不多重，自我调息几日就能好，但风羽就不一样了，强行使用七品修为，正如云笑所言，造成了很严重的反噬，经脉受损，先后又被两次重击，匕首穿胸而过，虽未致命，但很不乐观。
天都要黑了，终于等到封肃出来，楚云山踉踉跄跄跑到面前：“师傅，小羽怎么样了？”
封肃脸色很黑，“不会伤及性命，但反噬之力太强，我只能强行压制，无法根除，抱歉了各位，今日之事，乃是我和惠安的过错，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惠安大师也走上前来，“在找出救他的办法之前，贫道一定护他周全。”
众人虽然有怨言，但又能如何呢？事已至此，先治好风羽才是要事。
整整一夜，风羽都未醒来，楚家几人都安排轮流照看，楚月湘更是一整晚都在风羽的房间，没离开过。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风羽才缓和过来，慢慢睁开了双眼。昨日被迫使出长虹贯日那一剑，七品的实力差点震断了他所有的经脉，他这才真正明白云笑师兄说的后遗症是什么，一旦气海位置所用，那遗留在气海的药力完全可以摧毁他的身体。
现在还能醒过来，应该是封肃前辈和惠安大师帮忙了。
转眼望去，周芷正在拧毛巾，换下凤冠霞帔之后的她完完全全是江南水乡的柔弱女子，动作都是那么轻柔。
风羽小声地喊了一声：“嫂子，辛苦你了。”
周芷像是被惊吓的兔子一般，手里毛巾都掉了，转过身来，很是惊喜：“你醒啦！”
“嗯，谢谢嫂子照顾了。”
周芷倒是不太好意思：“哪里，昨日多亏你舍命救了我和云山哥，照顾你是应该的，而且我昨晚也睡了过去，刚刚才接替婆婆的，倒是月湘，她在你房间守了一晚上呢，刚刚才睡着。”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的楚月湘，她们俩从小就是好朋友，小心思她都一清二楚。
看着睡着的月湘姐，想起之前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风羽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己的未来还指不定什么样呢？谈情说爱可能就不适合我吧。
风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爬起来，可是浑身痛得要死，只好叫住正准备出门通知惠安大师和封肃前辈的周芷，“嫂子，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扶我坐起来。”
周芷自然没有拒绝，等风羽坐稳之后，她便走了出去叫人去了。
风羽盘膝，双手手势变动，掌心叠在一起，内力运行大周天，想要回复一下体力。
门外，不到片刻，一批人走了进来，看着正在调戏运功的风羽，也没打扰，把楚月湘叫醒了就一起坐那儿等着，连惠心方丈也来了。
封肃和惠安两人紧紧地盯着床上的凤羽，他们没想到这小子的内功心法又是一门很强大且独特的武学，在三个人内力压制之下，竟然还能自行运功护住经脉。
惊讶之余，脸上也多了一丝安慰，至少这样的话，只要不再次强行动用气海，应该可以保住一命，但气海的毒素已经蔓延至四肢百骸，终究需要及时医治，否则时间久了或许会成为废人。对于一个三年不到就踏入七品的武学奇才来说，一身修为尽废，比之不同人还不如，这比死了还要难受吧。
许久过去了，风羽睁开了双眼，突然看见多了这么多人都在盯着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楚月湘赶忙跑上前来：“羽弟弟，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啊？饿不饿啊？厨房里炖了参汤，你要不要喝一点啊？”
当着众人的面，楚月湘一点也不矜持，只让凤羽觉得如坐针毡。
“呃，我没事了，死不了，也不是很饿。”
惠安大师沉吟了片刻，对着风羽说道：“秦小子，贫道对不住你啊。一时见猎心喜，犹豫了一下，才使得你变成这样。“
风羽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笑容，众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怎么会这么好看。
”无妨，这件事与道长和前辈无关。晚辈从离开师门的那天，身上就有这暗疾了。两位也是不知道我强行使用气海会有这种后果，这怎么能怪你们呢。”
惠心方丈见无人再问，开口向风羽说了一句：“秦施主，两年多没见，没想到你竟已六品巅峰的修为，可喜可贺啊。令师这次让你下山，应该是有办法解决你体内的暗疾吧。“
风羽点了点头，也弯腰行礼，”风羽见过方丈大师，当年多谢方丈救命之恩。师傅曾吩咐过，药王谷可治好我的伤，让我去一趟，只是晚辈先回的幽州，还没去药王谷。“
封肃脸色突然一沉，”药王谷？药王谷的人医术很高，天下人皆知，但谷主和谷主夫人常年行走江湖，踪迹飘渺不定，怕是很难找得到他们。你小子身上的伤要是半年内解决不了，只怕小命休矣。“
楚家所有人都着急了起来，楚二爷问道：”封兄，潇湘剑阁也难以找到谷主吗？小羽对我楚家大恩，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治好他！”
楚向风也跟着道：“不错，在我们看来，小羽就是我楚家人，他的事我们一定尽力到底！”
惠心方丈突然打断众人：“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莫要着急，我想小友应该有办法的，不然也不会先回来幽州了。”
风羽笑着回答：“确实，我正打算小聚之后，就前往药王谷的，毕竟具体要如何医治，需要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
惠安大师对于自家师兄和师傅的一些事一向不清楚，逍遥自在，也懒得问，此刻皱了眉头，“药王谷？那是天下盛名的大门派，潇湘剑阁都无法望其项背，传言只要里面的人不许，就没有人能够进得去。秦小子，不是，是风小子，你有办法进去？”
风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应该可以吧，师傅和医圣前辈有点儿交情。”
惠安听到这话，顿时坐不住了，“医圣？你说的是医圣云崇？你师傅还有这等交情？你到底拜了谁为师啊？师兄你还知道些什么？”
惠心方丈摇了摇头，“师弟，你太过急躁了，为人处事不要太过自由，师傅许你自在，不是自由，你可懂得？”
封肃不愧为一方宗门的副阁主，修身养性倒是做的不错，虽然惊讶，但没有过多表现，“风羽小子，你莫不是拜入了天机楼？”
什么！
看着众人的表情，风羽无奈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还望各位帮忙隐瞒，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此事，不然我也不至于改名字。”
惠心方丈一脸慈祥，甚是满意，点了点头，”理应如此，风施主，你只要知道，关于你的经历，背后缘由错综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做得很好。“
第三十六章 静养岁月中的暗流
时间一天天流逝，在惠安大师和封肃两人的帮助下，风羽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了。一般而言，只要不擅用狂暴的内力，可与常人无异。
这几天反正下不了床，索性把包袱里装的以前师傅送的一些书拿出来看看，也不算虚度年华。楚家三兄妹也经常来陪他聊天，聊聊这两年楚家和幽州的变化，也显得不会太无聊。
其实，在风羽看来，这种生活根本不算什么，相比之前那么长时间”暗无天日“的修炼来说，早就已经习惯一个人享受孤独了。
不过，有人气儿的日子倒也不错。
本来是打算见一面就道别的，没想到又是给自己放了一段小长假啊。
后院的长椅上，暗红色的楠木把玩着几片深绿色的落叶，风羽微笑着拿着那本剑法心得细细琢磨着，俊俏公子配上清风落叶，怎一个美字了得!
“嘻嘻，秦弟弟，哦，不是，是羽弟弟，你真的太好看了，简直迷死个人了！”
楚月湘和楚云山夫妇正乐呵呵地朝着后院走来，“小羽，你这学得也太废寝忘食了，难怪境界提升那么快。”
周芷也跟着附和：”是啊，小羽，你这伤势可是没好呢，别把自己累倒了。“
风羽看着他们，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不学不行啊，师傅给我的任务我大致也猜到了一点，现在多学会儿，将来希望更大嘛。“
”唉，幽州城的人都说我是武痴，跟你比起来，我简直就算是个普通人了。“
”人各有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楚大哥你的志向是家庭，我不一样啊，“看着洒落明媚阳光的朝阳，风羽内心荡起一丝波澜，”我连家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楚月湘看着风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自己也嘟起了嘴巴：”我们楚家就是你家啊，你要是不想回你师傅那儿了，就留在我们楚家好了，我保管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周芷笑了起来，”呵，是啊，留在这儿也不错啊，月湘妹妹还正愁自己嫁不出去呢。“
”嫂子，你又笑我！“楚月湘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风羽知道楚家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楚月湘的心意，这也是他很苦恼的地方，他还真的从未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感情方面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也不管楚云山和周芷二人在场，他正视着楚月湘，很严肃地说道：”月湘姐，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或许我这辈子注定不会为此停留的吧，如果你把心思都花在我身上，可能真的不值得。“
三人听见这么直白的拒绝，脸色都变了，楚月湘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羽弟弟，你，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是因为我比你年龄大吗？还是嫌我太烦？我可以改的，我可以学着像嫂子一样，做个贤妻的！”
楚云山可是分外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小羽，你我兄弟之间本不应该说这些，但，要是我妹妹因为你这一辈子都不开心，我也不会管能不能打得过你。”
风羽苦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大哥大嫂，月湘姐，你们难道不觉得我和当年很不一样了吗？”
“武功高了？人变得更好看了？还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在我看来，都不是，我觉得我最大的不同，我的心思，重了。”
周芷歪头仔细想了一会儿：“不会啊，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以前也经常听他们说起你，我这个局外人觉得你好像和他们说的差不多啊，不像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啊。”
风羽突然整个人气势变了，看着天空的双眼闭上了，这种气质让人浑身发冷，让人感觉高冷非常，却又雾里看花，把周围的人都阻挡在千里之外。这种气质，以前从未出现在他的身上，又或是偷偷摸摸的，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
声音透露着一股寒意，让人不寒而栗，“两年多了，我长大了，懵懵懂懂的日子早已离我而去。这两年多来，我在拼命训练自己的同时，也在不断拷问着自己，思考自己为何而来，从何而行，何处归去。
当年楚家遭遇变故之前，我曾又去过普法寺，惠心方丈的态度让我很不解，他的师傅和我师傅交好，说是早在我出生之时就已然看中了我。
十几年的童年生活，我其实也算是丰衣足食，但丝毫不感到愉快，除了小姨，家里人都不太喜欢我，包括我父母，换句话说，我是由小姨带大的，但，小姨失踪了，依靠没了，我也就开始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
说到这里，风羽眼睛眯了起来，“直到我遇见了她，一个像小姨一样关心我的人，她收我做干儿子，不过，我离开了她，我配不上。来到幽州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的结果彷佛在一些人的意料之中一样，就这样，我进了天机楼。那里关于我的一切早已注定好了，包括我回到幽州，我的未来该朝哪儿走，也注定好了。我很感激他们，小姨、干娘、师傅，我知道他们是真心待我，我也会拼尽全力去守护他们。“
一道充满侵略和血性的眼神射出，”但，有些事，我不愿做一个屈从者！我的当年到底是什么！”
他们三个只是根据只词片语和表情推断心境，但却始终不明白风羽到底在说些什么，也绝对想象不出，两年多的时光里，应该和师傅长老、师兄师姐们相处十分愉快的风羽，内心竟然还隐藏着这么深的心思！令人惊讶！
片刻间，那股寒意消失了，灿烂的阳光温暖着身子，风羽又回到了那个风羽，“三大高手都不在，他们商人气息太重，也都不在，只有你们三个在这儿，我也怕月湘姐太过伤心，所以我还是说出来了，希望你们能帮我隐瞒下去，有些事我还是要自己去走。”
柔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三人，像是恳求的眼神总让人不太舒服。
楚月湘有点害怕：“所以，羽弟弟，你~”
“我的未来应该不会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阳关灿烂，或许狂风暴雨，又或许和风细雨，我不想太多人踏上我这条船，因为注定，风雨不断。”
楚云山庄重地看了看风羽，“我不知道为什么，也听不懂你刚才说的意思，但是，就为了那句拼尽全力去守护，我相信你不会是坏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知道些什么，对我而言那太遥远，但你是我兄弟，这是事实！”
周芷极尽温柔地靠着丈夫的肩膀，“我相信我丈夫，夫妻同心。”
楚月湘用手把眼泪挡了回去，耸着鼻子断断续续说道：“我知道了，就像你当年推开我一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怕，我不会打扰你做你的事，但你也不许忘了我，想开了本小姐嫁人了还好，要是想不开的话，说不定哪天本小姐脑子一热，就跑去找你了，哪怕那时你有妻子，你也跑不掉！”
无奈地摇了摇头，到了这份儿上，风羽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继续看他的书，避免打扰这尴尬的气氛。
许久，四个人好像都把刚才发生的事忘却了，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突然，楚云山一把把风羽从长椅上拉了起来，“对啊，师傅他们说，你不能动用内力去触碰压制你的那道线，但这并不影响咱兄弟俩切磋啊。”
风羽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哑口无言，整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了行了，别看书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咱俩过两招，切磋一下剑术。走走走，锻炼锻炼，小身子骨别生锈了。”
风羽一下笑出了声儿来，武痴的痴劲儿上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周芷貌似早就猜到了，捂着嘴偷笑着，倒是楚月湘小手一拍脑袋，好像什么突然灵光乍现一般，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也没管她，风羽和楚云山两个人拿起剑互相拆起招来，在不懂用内力修为的前提下，天赋异禀的风羽，面对着一个不过五六品的武者，尤其是剑客，其实根本不是难事，一些复杂多变的剑招，像飘渺十八式、藏山剑法什么的都用不上，仅靠着那所练就的察于万物的一双慧眼，便可轻松抵挡。
不过这与剑术的优劣无关，只是境界不同，对剑术的理解和运用不同罢了，若是封肃出手，即便是最基础的几招听雨剑，估计也能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第三十七章 云水剑，离别前夕
两人都是冲着缓解气氛随便过两招的，楚云山知道，自己很难赢过风羽，也根本没打算怎么样，纯粹是想要将刚才那番话给忘掉，不想因为一些听不懂且现在还莫须有的事儿影响到救自己两次的兄弟。
周芷也就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虽然表面上婉约柔弱，但她心里看得很明白，有些事听过就算了，当成故事说不定都会流传，只有一觉醒来当成个梦随风飘远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认识风羽时间不长，但有的人即便是只有第一眼，你也能全身心的去相信他，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魅力吧，无关感情的魅力。
楚月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好半天才回来，平时也不怎么锻炼的她累得气喘吁吁的，像是刚从农田里耕地回来的。
“呜哧呜哧~”
风羽停下手中的木剑，看着楚月湘手中的盒子，”月湘姐，这什么东西啊？能让我们骄傲的楚大小姐这么奔波啊！“
楚云山和周芷也好奇地盯着盒子。
喘息片刻的楚月湘当着三人的面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柄三尺长剑，剑身三尺有余，修长明亮，不知道什么材料，宽度只有一般铁剑的一半，整柄剑给人一种玉汝于成的感觉。
”这是？“
楚云山一脸惊讶：”妹妹，你什么时候收藏了这么好的一柄剑？我竟然不知道！“
楚月湘傻傻地看着，”羽弟弟，这不是你的剑吗？“
风羽刚还在欣赏着，忽然，眉头一皱：”我的？“
”对啊，这是我帮你脱衣服的时候发现的，就在你腰带里。“
腰带？
上次长街上遇到的官兵？
两把剑？
原来如此啊。
”我想拿去洗的时候，感觉腰带摸上去不太对劲，就自己看了看，最外侧有条缝，这柄剑就藏在缝里，只不过没有剑柄，光秃秃的，只有这么长的剑身。我就想着难怪你打架的时候没有剑，肯定是半路上弄断了，就自作主张拿去铁匠铺李铁匠那儿帮你打造了一个很是相配的玉质剑柄，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好看多了。“
楚大小姐就是楚大小姐，材料都是自己出钱买的高级货，剑柄上还镶了一颗和田玉石，着实造价不菲。
风羽拿起盒子中的剑，到了手中才发现，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轻，不过这软剑的韧度倒是让人意外，难怪能藏进腰带里，平常系腰带时只当是布料特殊，不曾想过还有这般。
看样子师傅和武院的头儿早就想好了，拿走了君邪，留下了它防身。
触感冰凉，但并不给人寒意，横侧面可以极大地弯曲，但剑锋处又坚硬无比，硬劈硬砍都不动摇，果然是好剑，一侧描绘着江河壮阔，一侧刻有水字，莫非是它的前任主人爱好？
”原来你不知道衣服里藏着剑啊，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呢，早知道再帮你一起打造一副剑鞘了。“
风羽笑着对她说：”多谢月湘姐帮我找到了它，剑鞘就不必了，就让它留在腰带里吧，以后定制腰带就行了，月湘姐做的这么好看的玉柄，搭配腰带岂不是更加英俊潇洒、富贵逼人,干嘛浪费在鞘中？“
”你喜欢就好，嘿嘿。“
旁边周芷一直皱着眉头，此时突然说了一句众人意想不到的话：”这柄剑我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楚云山又是一阵惊讶：”阿芷啊，你从小就对刀剑兵器不喜欢，岳父岳母家里好像也没有人收藏这些吧，你怎么会见过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很小的时候，才刚记事。好像是有个男人在路边卖这柄剑，说是给他的父亲治病筹钱。我正好被父亲抱着逛集市，这柄剑是把软剑，素日里很少见到，再加上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记忆比较深，所以还有印象。当时好像就没有剑柄，那个男人好像叫它云水剑。“
风羽深思，这好像又是特意安排的一桩往事啊。
“估计是师傅半路上看到好剑欣喜，就买走了，我这次下山正好偷偷给我个惊喜吧，谁知道我竟然一直没发现。”
收下了云水剑，风羽越发感觉师傅交给自己的任务非同一般，也越发明白了天机楼的强大。
软剑的操作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也是剑，但对于力度和角度的掌握要求更高，若非有一定的剑术造诣，想要驾驭一柄软剑几乎是不可能的，否则很容易伤害到自己。
但练得好的的话也会有惊喜的意外，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易于隐藏的软剑有时可以如同暗器一般出人意料，同时也会更加促进自己的剑术精进。
不愉快的事情总会过去，每天晒晒太阳、吹吹风，和朋友们吵吵闹闹，伯父伯母们也都像待亲儿子一般，还经常做些参汤之类的补品，生怕他不补就会随时离开一样。
阳光灿烂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练练剑术，阴雨连绵的时候就在房间里参悟云笑师兄和师傅给的书籍，偶尔也被两男两女拉出去逛街、大买特买。足足两个月的时间，风羽感觉自己都胖了好几斤，不过身体也总算差不多恢复到之前的状况了，除了身体里多了那道更不稳定的保命的内力。
楚二爷和楚云澜回来团聚的日子其实也并不算太长，至少这两个月里有近一半的时间在外面。这天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饭菜很丰盛，楚家一大家子人加上风羽和惠安大师，大家边吃边聊，平常不怎么有笑容的风羽也都几次开怀大笑，全桌的酒被惠安大师干了一半。
临结束的时候，风羽放下碗筷，看着开心的众人，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大伯，二伯，两位伯母，还有大师，我觉得我是时候该走了。”
正喝得尽兴的楚向天听到这句话，放下酒杯，深深看了一眼风羽，“小羽啊，你决定好了？”
“嗯，还是要去治疗的，早晚，还是得说再见。”
楚向风也停下了筷子，“我还准备和大哥商量一下湘儿的终身大事的，不过，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早就想好了。其他的帮不上忙，这一路上的盘缠可是备的足足的。”
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要撮合他和楚月湘的事了，风羽早就见怪不怪了。
“怎么这么突然？你都没跟我说过。”相比两位长辈，楚月湘明显有点慌了，毕竟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我下山已经两个多月了，治疗也不知道要多久，师傅那儿的任务我还没做呢，有些事终归要提上路程，有些事或许真的不适合我。”
这番话谁都听得明白，也知晓风羽的处境，无法挽留他。楚云山和楚云澜自顾自的喝着酒，也都没开口说话，倒是惠安大师，看得听通透，没什么变化。
这时候，大夫人倒是开口说了一句，打破了无语的氛围：“小羽要走，我们也不好强留，不过，这两天就是烟花节了，除了过年，咱幽州就属它的烟花最好看了，要不等烟花节过了再走？应该也不在于多一两天吧。”
风羽心中其实也很不舍，相比起来，跟楚家人相处的日子是师门外最长最难以忘怀的，也罢，走之前陪他们一起出去玩一玩吧，就当临别的礼物了，“好，那就去看看这烟花节再走。”
夜深了，风羽正在修炼君天傲诀，房门突然被敲了几声。
“门没锁，请进。”
进来的正是楚月湘，”羽弟弟，你还没睡啊？“
风羽无奈一笑，”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那个，你现在困吗？“
”怎么了？“风羽虽然从未体验过谈情说爱的生活，但快二十岁的他也不是懵懂少年了，该不会月湘姐想要有啥想法吧！
好吧，他想歪了。
”你还记得望月崖吗？你可以陪我去看日出吗？就在望月崖顶。“一脸希冀的表情，风羽实在不好拒绝。
”好吧，等我换件衣服。“
夜晚的山路不好走，好在千金小姐的身边还有一个五官敏锐的六品高手在，上山倒也不难。
肩并肩坐在崖边，”羽弟弟，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或许是普法寺门前一见钟情，也或许是日久生情，尤其是你在这儿舍命救我之后，我发现我对你不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了，我真的很不想失去你，你知道大哥成亲那天我见到你有多高兴嘛！“
”月湘姐~“
”你别说了，我知道，也许下次再见面，你都有姐夫了呢！除了你，本小姐可是有很多人追的！“
”我很期待下次咱们再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希望那天不会太远。“
”不聊那些，我们聊点开心的事吧，你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吗？我以前可调皮了~~~“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楚月湘渐渐睡着了，小脑袋点在风羽的肩膀上，风羽也没推开她，自己也闭上眼睛，感受着大自然的洗礼。
其实，第二天的朝阳和往常无异，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望月崖更加不是什么欣赏日出的好地方，楚月湘只是想要单独和她喜欢的人在情窦初开的地方单纯地聊聊天罢了。
第三十八章 烟花节，美好回忆
等到两人回到楚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众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正等着他们吃早饭，惠安大师昨夜喝完酒就回去了。
“烟花节主要是晚上最为热闹，你们白天可以休息休息。”
“我去街市上买点儿东西，衣物什么的还是要准备准备。”
楚月湘自告奋勇站起来：“我陪羽弟弟去吧，他买东西的眼光跟大哥一样，我不陪着，估计以后就不能见人了。”
“哈哈哈”
风羽一阵无语，心想：我的品味有这么差吗？只是平时自己很少出门罢了。
楚云山也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妹妹，想陪小羽就直说，还损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留，白疼她了。
周芷好像也十分赞同楚月湘的说法，捂着嘴笑着，还用手肘捅了捅丈夫。
楚云澜见到一个两个成双入队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不小，所有人都能听见，“唉，孤家寡人，在家无聊，好不容易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如一起去吧，小羽和大哥跟我学着点，别老让他们女孩子看笑话，看看我，虽然没有媳妇儿，但也还算是幽州一棵草啊。”
风羽也的确不太好意思两个人出去，急忙感谢道：“那就多谢云澜哥了。”
楚云山又不怀好意地看了自家二弟一眼，“有劳二弟了，那就麻烦这幽州一棵草今日多带点钱了，花不光你就算我输！”
四位长辈起身回了房间，临走还留下一句：“年轻人就是容易上火，老二啊，云澜今日开销我不报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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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烟花晚上才精彩，但白天早已热闹非凡，街市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外来客和商人，俨然成了夜晚前的消费狂欢。
或许是女人的天性吧，楚月湘和周芷二人手挽着手，见到好奇的商铺就想要进去逛上片刻，一条长街，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五人就能走上一个时辰。
后面并排同行的三人，一脸生无可恋。
“我就不该提议一起出来，花我的钱不说，这简直是要我的命啊。”
楚云山也没有跟弟弟抬杠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进去看了，愣是没买几样东西，这看两眼就出来是个什么逻辑，实在搞不懂，以前只有隔上好久才见到阿芷一面，还从未发现她还有和湘儿一样的特质，唉，女人太可怕，还是练武好啊。”
风羽白了二人一记白眼，“你们能不唠叨了吗？小心被听见回去有你们好受的。这里最惨的是我好不好，不是说好陪我出来的吗？我到现在还两手空空呢。”
前面的两人回过头来看着三人，“你们在干嘛呢？不是说买东西的吗？不会在说什么坏话吧。”
楚云山楚云澜相互看了一眼，女人的直觉啊，顿时不敢说话了。
风羽倒是波澜不惊，面带微笑地说道：“两位姑娘彷佛精灵一般窜游在人海中，我们是在欣赏。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周芷淡然一笑，楚月湘眼睛都快上天了，“哼，本姑娘到哪儿都是独一无二的，算你夸得不错。走，先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去。”
看着二人越发欢快的步伐，楚家两兄弟都对风羽竖起了大拇指，“小羽，你可以的。”
风羽顿时换了一张脸：“还好师傅给我的几本闲书我也翻阅过，唉，走吧。”
后来，风羽才知道，陪女生逛街难，让女生给自己挑东西更难。
“这个颜色不好看”、“这件衣服款式不好，太老气了”、“这个不搭你的腰带”~
午饭几人都在外面的面馆里吃的，因为，还没逛完。
等到回到楚家的时候，练过武的两人都快招架不住了，反观两位大小姐一脸精神。
离晚上还早，三个男人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惹得楚月湘和周芷一阵白眼。
流了一身汗，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吃个晚饭，楚家众人就已经等待着黑夜的降临了，或者说整个幽州都在期待着。
第一声爆竹声从巡主府响起，紧接着是县衙等低一级的官府机构，再然后各家各户都点燃了属于自己的烟火爆竹。烟花在空中绽放出夺目光彩，四散的小小火星五颜六色，映满了整片夜空，院落里，小孩儿们也都高兴地点着小烟花，手里还拿着两根，你追我赶地跑着。
风羽看着这些，都忘记了自己上一次放烟花是在什么时候了。
楚向天身为一家之主，开口大声道：“大家今晚一起出去玩儿吧，玩得开心点，想买什么买什么，我买单！”
一大群人就这么涌向了街市，不过此时的街市与上午的街市可是完全不一样，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到处熙熙攘攘，有的主街上更是要数着人头前进。
他们大人和年轻人自然是玩儿不到一起去，索性几个人自己寻找乐趣了。风羽他们年轻人精力旺盛，当然是哪里好玩儿往哪里去。
糖葫芦、小风车、面具等等，看啥新奇就买啥，岔路口那儿还有几个杂技表演，呼声不断。
“这边这边！”
楚月湘看到了一个老爷爷正在捏糖人儿，心中一喜，“老爷爷，我想要捏几个糖人儿可以吗？”
“丫头想要啥样的？”
“唔，老爷爷，要不你就照着我们五个人的样子一人捏一个吧。”
看样子是个老手艺人了，只盯了一眼，手上麦芽糖便很快地缠绕了起来，这边点一下，那边卷一丝，不消一会儿，几个小人儿就很是活灵活现了。
楚月湘笑嘻嘻地拿了过来，“二哥，给钱。”
楚云澜倒是没有一点犹豫，显然习惯了。
“这个大哥真丑，喏，给你，这个嫂子真好看，给嫂子，这个二哥也丑，这个羽弟弟的归我，羽弟弟，这个我给你。我要把你吃了。哈哈哈。“
在风羽看来，这东西不能久存，还是吃进肚子里才不浪费，听到了楚月湘的话，没有犹豫，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楚月湘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羽~弟~弟~！你太坏了。“说完，她也一口把风羽给咬成了两半，”哼，真好吃。“
戴上面具，一边吃着，一边聊着，风羽还以为楚月湘会像昨晚望月崖那样伤感，却没想到如此没心没肺，对她们而言，快乐似乎一点都不复杂。
坐在游船上，两岸游客有很多还买了船灯许愿，放在河里看着它飘远。
五个人欣赏着难得的夜市，耳边是爆竹声和吵闹声，眼前是一张张笑脸，有欣慰、有童稚、有满足，世间生活如此美好，风羽在想：师傅口中的江湖又会是什么样呢？
突然，风羽好像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这闹市中竟然还有人有如此闲情雅致，有点不可思议。他们几个也有同感。几人一起望向琴声传出的方向，那是一艘官船，看样子是哪位官员找的情趣或是哪家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或公子抚琴而奏。
琴声轻快、轻灵，基调婉转动听，“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像是在传达出佳节之夜内心的喜悦和盛世的繁华，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此人对琴艺颇有造诣，哪怕是门外汉也能感觉出其中的一点点韵味，流年的影子，风的歌声，月的优雅，絮语千言，道不尽。于情于景，这都是一首获得众人拍掌的佳作。
旁边船上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似是流连不止，“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风羽听言，确实，他在天书阁的书中也见识过不少乐器和乐谱，虽不会弹奏，但在师傅逼着他学习娶媳妇儿的急切上，也略能听懂一些，点了点头，重时勾现吵闹，缓时点缀夜景，声随心动，按书中所言，却为上品，不由得脱口而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好曲！“
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手误了，突然感觉停顿了一下，风羽不思其解，一般人弹奏时忘调或是失误时，大多会选择相似的音替代以保证曲子的连贯和完整，应该是听错了吧。
时间啊，在不经意间就走开了，任凭如何慨叹，也不会再回来，能做的就只有把握当下。也不知道玩儿了多久，昨晚就睡得很晚的楚月湘已经困得不行了，索性又靠着风羽的肩膀睡着了。回去的路上几人没有再说话，只有风羽背上的楚月湘偶尔动了动嘴，估计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了。
已然接近凌晨，风羽只小憩了片刻便醒了，他思来想去还是留下了一封书信，趁着夜里自己走了，不想离别场面会舍不得。
第三十九章 动身药王谷，路从湖州
离开了楚家，背着行礼系好腰带的风羽还去了一趟普法寺。两位大师有恩，离开前总该告个别的。
等到了普法寺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风羽才反应过来，天都没亮，大师还在休息，我跑来做什么，本来是想感谢一番，难道也把他们从梦中叫醒吗？想来也是不再等待，亦是留下一封书信别离，只是内容不太相同罢了。
公鸡打鸣，东方亮起了一丝鱼肚白，年纪大的人向来不贪床，管家福伯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却瞥见了风羽的房门大开着，好奇地往里望了一眼，只见整洁的床褥和桌椅，再无他物。拿起桌子上显眼的书信，急忙去了家主那儿，”老爷，羽少爷，他走了。“
楚向风和楚向天正喝着早茶的手顿了一下，”嗯，知道了，管家，你去忙吧。“
地靠西南的药王谷，离现在的风羽可谓山高水长，索性路上买了一匹马，策马奔腾，争取早日到达。
湖州，因为有个太平湖被赐名，历来物产丰富，农渔业很是出名，每到初秋时节，很多肥美的大螃蟹和清尾虾就会被运往京城，最好的那份自然是上贡了，大唐最美味的虾蟹绝对来自湖州。不过，也正因为太平湖的存在，有些时候带给百姓的可未必就是太平，一旦暴雨连绵，太平湖水位大涨，带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君主之道，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湖州丰收之际每年都会上缴国库大量民税，洪涝之际，自然朝廷也要下拨赈灾钱财。
这一日，风羽西行路过湖州，正值洪水之后，牵马而行，一路上遇到不少灾民流离失所，施舍一些之后，自己也剩余无几了，但遇到的难民越来越多。
前面，一位老伯正在拄着拐蹒跚地行进着，不知道去往哪里。
风羽小跑着拦住了老伯：“老伯，您好，我不是坏人，我就是要往西边去，路过湖州，想问问这里到底发生事了，怎么这么多难民。”
老伯满身疲惫和饥饿，看着面前的小伙子，不说富家子弟，但穿着上也不会是穷苦百姓，“小伙子，今年太平湖又发大水啦。我们这些湖边的村子好多都被淹了，只能往主城跑去混口饭吃啊。”
“老伯，看您腿脚不好，要不您上马吧，我送您过去，我正好也要去湖州城内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一起同行如何？”
老伯年纪大了，确实有些心动，”这，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不用客气，来，我扶您上马，您一定坐稳了。“
路途不远，没过多久，就已经能够看见城门楼了。城门外灾民不少，正在一个个排队受查，看样子这次洪灾面积还真不小。
等到了高大的门前，风羽才发现，不仅难民要排队，只要是想进城的都得排队，自己也不能插队先走。
”老伯，您站我前面吧，我们一起排队。“
”谢谢你了，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人头攒动，看这行进速度，这些官兵当差还真是认真，闲来无聊，索性和老伯聊起天来。
”老伯，既然难民都往县衙赶，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呢？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哈哈，老头子我虽然寒碜了点儿，但向来守规矩，运气不错，家里儿子儿媳在这湖州城里开了个客栈，做点生意，因为咱们湖州的大米、鱼虾等东西比较有名，来往商人很多的，生意也算不错，都是本分人，也不求大富大贵，能过日子就好。这不，儿媳妇儿给咱们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前不久老婆子进程给他们带孙子去了。这次洪水有些严重，我也去儿子那儿避一避。“
”老伯，儿子生意这么好了，干嘛您还自己一个人呆在乡下啊，进城享福多好啊。“
”小兄弟，你不知道啊，咱们家在村子里也算是个渔户，每年这老胳膊老腿也能做点儿事儿，能补贴一点儿就让他们少累一点儿吧，况且那鱼虾螃蟹又大又鲜，自家抓的舍得吃，价钱那么高，自己买肯定不舍得啊。“
”老伯，您辛苦了。“
”哈哈，对了，小兄弟你不是要住店吗？去我儿子那儿吧，我让他给你免费。“
风羽心想：湖州人这么多，估计难找客栈，这倒是个好办法。
”老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房钱还是要给的，不然哪叫做生意呢，顶多打点折就行了。“
一步几停地等着，终于轮到他们两个人了。
两队官兵站得笔直，列在大门两侧，中间为首的四个人负责登记和审查。
”下一个！“
老伯走上前去，”军爷好。“
”姓名，家住哪儿。“
”我叫许德美，住在城东边的肥水村子里，家里人都在城里的安心客栈。“
一大堆问题问完，还要被四个官兵仔细来回看看，才允许通过。
”小兄弟，我在这儿等你。“
轮到风羽了，风羽左手背着包袱，右手牵着马，走上前来。
”姓名，家住哪儿？“
”风羽，家住，呃，算是幽州吧。“
”什么叫算是幽州，幽州离我们湖州可不近，你来湖州做什么的？“
”我很小就离开了家乡，四处漂泊，得幽州一户人家收留，才有今日，后来打听到应该有亲人在清关城，打算往西去投奔亲戚的，路过湖州，想落个脚休息休息。“
”这两天难民很多，上头吩咐过，非官商和本地人员，基本上是不让进城的，你还是走吧，官道上应该会有客栈的。下一个！“
风羽也是没想到，但人生地不熟，谁也不知道客战到底有多远，眼看就到晚饭时间了，天黑下来赶路就更麻烦了。
”几位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我第一次来确实不熟悉，天快黑了，能不能就让我进去住一晚，明日我便离开。“
”不行不行，你快走吧，别耽误我们时间。“
老伯见状，忙走上前来：”等一下，军爷，这位小兄弟算是老朽小恩人，能不能让他跟我一起进去，就住我家，绝对不添麻烦。“说着，还塞了一把银币，看样子得有十来银，风羽看到了，眉头一皱，心中很是不痛快。
就在那官兵想要收钱的那一刻，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响亮的马蹄声，”驾，驾~“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那几个骑马越来越近的人，身着藏青色服饰，头上头发盘起，一支簪子横扎过，袖口是绛红色描边，紧紧束起，每个人看上去都不普通。
”吁~“为首的一男一女拿出一块令牌，好像上面是雕刻了一副图案，风羽没有细看，也看不清。审查的官兵钱都没敢收，忙走上前看了眼令牌就站直身体，”不知道各位大人来到湖州有何贵干？“
前头的男子应该是个首领，”明镜司奉旨调查山贼劫杀赈灾银钱一事，还望派人通报县衙和州府府尹大人。“（文章里的州府是一州的老大，总管一切政治经济文化等事务，县衙是州府其下设立专管刑事审讯的地方）
”是，各位请随我来。“
一行一共四个人，骑着马慢慢跟在那官兵后面，突然，其中一人目光扫到了风羽，风羽也正好看向了他，那双眼睛，唔，怎么说呢。
在风羽看来，一个人的修为和见识足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精气神，想要隐瞒自身，是需要使得自身气息与环境同渡，风羽自认暂时还做不到，但在几位前辈的极力压制下，倒也不显得突出。
可是这双眼睛却好像看出了他的不同，目光并不犀利，也不含杀气，但总感觉让他看得通透，无法隐藏自己。或许是职业缘故，眼睛闪着英气，眼角还有颗美人痣，面容小巧不过巴掌大，五官聚拢，不像一般男人面部坚挺而分明，好似还有酒窝，风羽甚是奇怪，至少到现在还未见过男人长这般模样。
不过好奇一下也就并不在意了，毕竟听说世上有不少男人由于太过俊雅而被称作“人比桃花”。
不过这位大人并没打算放过他，开口问道：“此人是谁？”
声音清脆有力，没有粗音，倒是挺配这张脸的。
“回大人，这是要排队入城的外来人员，小的正想赶他离开。”
“外来的？湖州有熟人吗？”
老伯抢着回答：“这位大人，这位小兄弟也算老朽的朋友，准备住在老朽家里。”
“你家做什么的？”即便是对老人家，语气也丝毫没有放缓放轻。
“我儿子在城里开了间安心客栈，我们正打算过去，他不像坏人，还望大人不要赶走他。”
思考了一会儿，也盯着风羽盯了一会儿，“好，他可以进去了。不过，今日难民颇多，县衙已经收拾出来给难民居住，我们有皇命在身，怕是住进去不太方便，不知可否给我们四人也行个方便，住在你家客栈？”
“这~，”老伯犹豫了一下，“那是我一家子的荣幸，几位大人放心居住，我们一定好好款待各位大人。”
“费用我们会出的，不会让你吃亏，多谢了。那位士兵，你可以带路了。驾！”
风羽全程没有说话，他总感觉这个大人很特别，不过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于把自己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不被他人发现，连面部表情都没变过。
“小兄弟，我们走吧。”
点了点头，“今日多谢老伯了。”
街道上，“苏师妹，这个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还是那个清脆的声音，不过少了一丝冷漠，“暂时没有发现，应该是名武者，实力或许在六品左右，有些好奇。”
后面两人惊讶了，“司使大人，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有六品修为？那岂不是和凌司使差不多了，该不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劫匪吧。”
前面的凌司使回头开口道：“哼，一些宗门的天骄弟子你们还没见识过，跟他差不多大，但实力更强，我这修为不算什么。不过，从一般作案后的罪犯行为上来看，应该不是他，或许真的是那个门派的嫡传弟子出来看看繁华的世间。”
第四十章 客栈相遇
“儿子啊，老头子我来啦。”
安心客栈大堂里，风羽跟着许老伯来到了这儿，马就放在外边绑好。后院闻声走出来一个穿着围袄的中年男人，眼角已经有了些许皱纹，看样子平日里也是辛苦。
“爹，您总算来了，这离发洪水都几天了，您要再不来，娘和我们几个就要急死了。”
“腿脚不灵活喽，走路慢点儿嘛。”
“爹来啦。”后面又走来一大一小两位妇人，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儿，约莫三岁左右。
“你个犟老头，让你村里活儿别干了就是不听，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那中年男子见到旁边还站了一位年轻人，以为是来住店的，“客官您好，请问是住店还是吃饭？”
风羽已经站了半天，看着他们一家人说话，自己也没好意思插嘴。
”我~“
”哦，这位小兄弟是我半路上遇到的，要往西边寻亲，正巧要在湖州住两天，我就给带来了，要不是他把马给我，我现在还到不了呢。“
”既然如此，那就在我们这儿住下吧，洪灾困人，盗匪夺银，这几天也不会多少客人来住了，房间还有不少，公子可以自己挑选，我们不收您钱，放心吃好喝好就是。“
”多谢掌柜，不过住宿钱还是要付的，不然实在不好意思住下了。“
”小兄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路上给那些难民送了不少银钱了吧，自己不留点儿做盘缠，还往外送呢？“
”送人归送人，生意归生意，不能让你们一家子因为我亏本啊。“
牵着孩子的妇人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给公子打五折，只收一半如何，我们也不算多亏，往来是客，既然得此机会，也是有缘。“
风羽笑了笑，”那就谢过夫人了，不过后面来的那四位掌柜倒是可以不必客气，“声音接着转低，”人家有钱。“
随后，许老伯也大笑起来，解释了一下刚才城门口发生的事情。
风羽选了一间靠后的顶楼房间，窗户对着阳光，也可以看到对面的街道，视野开阔。收拾好之后，准备下楼打水洗把脸，刚走出房门，没想到又遇到了那位城门口盯着自己看的大人，没想到就住在自己隔壁。
苏辞也正好对上风羽的目光，”又是你，登记册上写的是叫风羽是吧，我是明镜司司掌少使苏辞，希望你不会是我要找的人，否则即便你武功高强，我也不会轻易放手。“说完，丝毫无所谓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风羽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原先是有些好奇这俊俏的长相，没想到是个神经病。
天慢慢黑了，因为灾情的原因，哪儿还有什么顾客来吃饭，市集上的菜食掌柜每天也只买一点儿，生怕有些难民不够分的，这几天也无心做生意，干脆主要精力都放在家人身上，老爹好不容易来一趟，也算尽尽孝心。
晚饭只有两桌，风羽被邀请到许家一桌自己人一起吃饭，那四个明镜司的人自己坐一桌，因为就两桌，懒得麻烦，索性都在后面儿的院子里，就隔着几步路。
两边都在大口大口地吃着，毕竟都是赶了一天路的。饭间，隔壁桌的那位为首的男人问了一句：”掌柜的，你这几天有没有发现过湖州来了什么可疑的人啊？“
许掌柜倒是没什么害怕的，自己老实本分也没招惹过什么人，就照直说了，”这倒没有，不过我每天就两点一线的路线，就这两条街，湖州城这么大，我哪儿能见到多少人啊。这种事儿几位大人去州府查证不是更方便吗？这些日子都是登记才能进来的。“
那男人哼了一声，”哼，今日去过了，这湖州的官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话颠三倒四的，谁知道会不会官匪勾结，那登记册上就算有，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男人丝毫不给面子。
风羽夹了一口青菜，开口问道：”既然银钱是在城外被劫的，那为什么会怀疑匪徒会进湖州城呢？劫完就跑不是更好吗？“
官职较低的大人笑了一下，”这我们当然知道了，此案上报京城时，四周城池的官兵就已经仔细盘查过了，我们过来也大致询问了一遍，赈灾银钱很多也很重，城外被劫，想要运走必须走官道上，前些日子大雨不断，但其余路丝毫没有留下的踪迹，也没什么货物马车运输的痕迹，只有霖城方向有些许线索。
不过，想要瞒过明镜司的眼睛，怎么可能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经过我们日夜赶路探查，那只是个幌子，想要调虎离山罢了。时间很紧，若是往别的地方走，不可能到达，必然还在半路上，各方哨卡都没有发现，应该不会流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回到了湖州。“
”不愧是京城的大官，真厉害。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早点产出匪徒，还湖州一片安宁，毕竟这笔钱对现在的百姓来说，意义太大了。“许掌柜抬手敬了一杯酒，很是赞赏。
苏辞和凌尘并未阻止，或者是故意让他说得这么清楚详细，这话语间，苏辞和凌尘一直盯着风羽，想要借着自己失误露底来分辨风羽的情绪和心理。不过，很可惜，虽然很惊讶明镜司的查案能力，但却没能产生多大的影响，彷佛不关他的事一样，这也让二人有些无奈。
茶足饭饱之后，风羽放下了碗筷，对着许家一家子说道：”我吃饱了，饭菜很好吃，夫人手艺很好，许掌柜有好福气。“
”风公子吃得开心就好，您可是小善人，又年轻力壮，多吃点儿才好。“
”确实够了，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掌柜的，你们慢慢吃。”
转身上楼之际，忽然停住了脚步，风羽没有回头，就这样不含语气轻飘飘说了一句，“我知道几位大人很有想法，不然刚才不会说那么多，不过很可惜，鱼饵放出来了，却放错了池塘，这里一条鱼都没有，失陪了。”
四人立即站起身来，没想到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这看上去不过二十的小子绝对不简单，无论是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还是处事经人的态度，都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苏辞开口道：“刚才多有得罪，是我们不对，还望风公子多多包涵。”风羽听完也没多说什么，正踏步上楼，谁知道这司使大人又跟了一句，“不过，风公子既是知道亲人所在，要去寻亲，应该也不在乎多等待些时日吧，不如这几天陪我们一起喝酒畅谈如何？”
风羽在人世间混了那么些年，早就过了随性而为的想法和冲动，知道他们依旧怀疑自己，也懒得再去争辩，伤势未愈，避免起争端最佳，也省得给许掌柜他们添麻烦。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停下的脚步又向房间走去。
许家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听懂两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乖乖吃饭，选择不参与。
就在风羽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笑着看向苏辞：“苏大人，既然要把酒言欢，风某自当奉陪，不过，奈何盘缠已尽，若是苏大人不介意的话，不如替我付了这剩下了几天的伙食钱和房钱。”
苏辞瞪大了双眼，“你！真当官家的钱那么好用嘛！“，眼睛骨溜溜的一转，想要教训他一回，”朝廷没给那么多钱，你要是想要，可以自己去湖州州府那儿拿，我给你写证明，如何？”
风羽面带微笑，眼光似放电一般，倒是让下面几人惊讶了一下，原本看他长得好看，没想到笑起来更加好看，“苏大人，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可是特地来湖州查案的，说不定正贼喊捉贼，口袋里的钱没处花呢，毕竟那么多钱财，自己手里放着，沉得慌，我帮您减少一点儿负担而已。”
言罢，转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再不出声。
“你！”苏辞怎么会没听懂风羽说什么，分明是对她刚才怀疑他不满，借机报复自己，整个人都气得要掀桌子了。
“苏司使，我们难道要真的帮他付账吗？”
“不付能怎么办！不付岂不是真的成了他口中的贼喊捉贼！风羽，给我等着！“
第四十一章 夜遇蟊贼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风羽起床的时候，明镜司的人都已经走了。
”风公子起来了，因为我们向来要早起买菜，所以吃早饭的时候就没叫你了，只能劳烦你自己去外面吃了。“
风羽无所谓道：”许掌柜，你放心吧，这本来才是正常的。再说了，现在有人帮我付房钱和伙食钱，我也不缺啥了。对了，我的房费，掌柜就不用打折了，按正常价格算就行。我先出去了。”
湖州与幽州的人文气息很是不同，幽州是典型的岭南纯朴之俗，背靠山脉，家家户户从事着自己的小产业。而湖州确是一大贸易中心，来往人流复杂且数量庞大，有着一股浓浓的商业氛围，真可谓鱼米之乡，平原辽阔又交通发达，东市与西市更是泾渭分明。
“老板，来一屉包子（一屉五个）和一碗豆浆。”风羽走到一处包子铺旁边的桌子上坐下。
“来嘞，客观，您的包子和豆浆，请慢用。”刚入坐，伙计就拿了过来，效率还真高啊。
正准备咬上一口呢，耳边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老板，两屉包子和四碗豆浆。”
苏辞四人刚坐下，就遇上了老朋友的目光，偏偏苏辞还和他面对面。
“又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啊，一个人一屉包子，不怕撑死你啊。”
一口咬掉半个包子，“苏大人，大早上的注意点言辞，小心一天都走背运哦。”
“看到你，我已然走了背运，何须再怕。”
这时，伙计拿着包子和豆浆走了过来，“这位客官，我们家包子味道绝对好吃，用料也很正宗的，不过个头小了一点，您确定四个人就吃两屉吗？”
“是啊，苏司使，我们跑了一早上了，要不再来一屉？”
风羽听言，不自觉地抽笑了一下，落在苏辞眼里却变成了嘲讽。
“你们付钱吗？不付钱还要求那么多。”
“咳咳，苏师妹啊，这么小的包子，十个包子四个人吃确实少了点吧，那个，我再去买一屉吧，应该能吃完的。”
苏辞盯着风羽，“不用，”顺手拿起风羽的一个包子，“这不是还有多的吗？够吃了。”咬上一小口还故意在风羽面前显摆。
风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官儿真可怜，吃都吃不饱，算了，当我送你的，回报你帮我付房费了。”
一提这事儿苏辞就来气，如果这人真是盗匪，她一定要他好看！
五个人三屉包子，吃饱喝足之后，风羽也不想拌嘴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道：“凌大人，苏大人，还有两位小大人，敢问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我确实是有要紧事要办。”
凌尘感觉有些不对，“风公子为何这么着急？你不是去寻亲吗？难道还怕人跑了不成？”
风羽也不想继续编造：“都看出来了，何必再问呢？我的确不是寻亲，是找一位长辈有要事，人命关天的事，这次劫银案件跟我没有一丁点儿关系，还望几位高抬贵手。”
苏辞把碗重重地放在桌面，“我凭什么相信你，贼会承认自己是贼吗？”
凌尘倒是比较客观公正，“苏师妹，办案不能带有偏私，我看风公子不像是盗贼。不过，风公子还请配合一下，毕竟事关重大，等我们找到了那些贼人，必然让公子离去，烦请公子谅解。”
“也罢，希望时间不要太久，不然我可未必会等下去。看在女人的确比男人感性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
苏辞瞪大了双眼：“你，你，你怎么知道？”
风羽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她，摇了摇头就先走了。
苏辞看向旁边三人，三人急忙低头喝豆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这么明显吗？”
凌尘结结巴巴地说：“师妹啊，我们下次出来确实没必要女扮男装，男女之别摆在那儿，哪儿那么容易就能换个性别啊，正常一点也挺好，你的查案能力摆在那儿，司里又没人说什么，再说了，崔掌使崔师叔就要到了，你这样看上去确实别扭。”
回到房中的风羽因为无聊，索性一直盘坐着练习内功心法，凌尘四人吃完早饭依旧在外奔波，查找线索。一天的时光悄然间就过去了，除了吃饭，风羽就没离开过床。
这天夜里，正调息完准备睡觉的风羽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偷偷地开出一条缝往街道上看，只见一个身穿夜行服的黑衣蒙面人四处张望着，做贼似的沿着墙壁像远处跑去。
怎么看怎么别扭，这请君入瓮的技俩也太明显了，毕竟这可是直属御前的明镜司，不是小捕快。
就在要关上窗户睡觉的时候，隔壁窗户突然大开，一个便装人影跳了下去，小心地跟了上去。
“这女人是傻吗？”
刚说完，又有一个人跳了下去跟着苏辞。风羽很是纳闷儿这是什么计谋，不一会儿，剩余的两个人又跟了上去。
觉得很好奇，也为自己的直觉性的鲁莽感到抱歉，这些人有点意思。于是自己也悄然跟了上去。不过，风羽的轻功和身法可不是他们能比的，即便是靠得很近了，他们也丝毫没有发觉。经过上次拼命与淫贼一战，只感觉自己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这是一条坡间土路，跟着那蒙面人的脚步，苏辞一直到了南城外的小树林里。眼看越来越深，漆黑的夜里只有借助月光才能看清人的面貌，忽然，一道大网揽向了苏辞。早有防备的苏辞往两树中间一退，大网便被拦在了树的另一边。
背后一凉，苏辞回身拔刀格挡，一声清脆的刀击声，用力一扫，两人拉开距离。
苏辞紧紧盯着对方，“终于忍耐不住了，看样子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了。”
“哼，不愧是明镜司的人，查起案来丝毫不拖泥带水，若是再不动手，只怕真的是走不了了。”
两人近身打在了一起，实力皆为四品，几番争斗之间，互相不能拿下，只能靠缠斗牵制敌人。案中的一个小大人突然出手，想要背后重伤蒙面人，眼看就要成功，旁边等待多时的所有黑衣人群攻而上，把两人围在了中间，背靠背的两人看着这足有数十人之多的蟊贼，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果然如此。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眉头一皱，“不对，怎么还差两个，凌尘不在这儿。”
苏辞冷冷一笑：“哼，真以为我明镜司的人那么好骗，中计的是你们。”
原先想要困住苏辞的那张大网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树上，直直地落了下来，一下子把大多数人都罩在了下面，苏辞旁边那小子滚身向前，另一个小子从树上蹦下来，两人拉住网落在地上的两个活结，使劲儿一拉，这下不仅上面连下面都死结打得严严实实的，凌尘强攻之下，剩下几个实力不咋地的也很快被擒住。怕他们用兵刃割断绳子，便强行打掉他们的兵刃，有的人还被自己的刀给划伤了。
吊在半空中的蟊贼们怎么动都无济于事，树下四人对视了一眼，计策成功了。
凌尘扯下所有人的面罩，可惜都没见过，生面孔，用刀指着他们的脑袋，“说说看，你们是什么人？赈灾银钱都被藏到哪儿去了？”
几个胆小的十分害怕，眼看就要开口，突然，几支羽箭射来，四人见状纷纷寻找掩体，不过，这些人可就跑不掉了，基本上全死了。
苏辞惊讶道：“暗中还有敌人，看样子这一批只是小喽啰，正主压根就没出现。”
一个跟班更是惊讶：“这里领头的可是四品，他们说杀就杀，难道正主手下还有一批更强的高手吗？”
凌尘感觉箭雨已经停了，率先走了出来，做好防备架势，同时开口说道：“这倒未必，很有可能是派出了一名心腹来扰乱视线，让我们相信，来之前调查过，湖州附近没有什么大的宗门和实力强劲的匪徒，应该不会有很厉害的高手存在才对。不过，也不排除有七品以上的可能。”
苏辞观察了一下四周：“他们安排了弓箭手袭击，并没有派出凌师兄说的高手，看样子应该是有所忌惮，我们还是先回去，等崔师叔来了再从长计议。”
他们并没有发觉，暗中的一颗大树上，树枝轻微抖动了一下，一个人影飘然远去。
第四十二章 怀疑
第二天大早上，风羽还是老时间点起床洗漱吃早饭。不过，今日的几位可就没昨日那么精神了，一个个跟没睡醒一样。
许掌柜的儿子看到几人，小小的手指指着他们，奶声奶气地说道：“爹，娘，叔叔们好像跟我一样，晚上爱胡闹了。”
许掌柜连忙抱起儿子：“不许胡说，叔叔们是做正事儿去了，给我们抓坏人呢。”
凌尘挥了挥手：“许掌柜，不用在意，童言无忌嘛，不过我们也很惭愧，一个匪徒都没抓住。”
许掌柜笑着招呼：“哪里，南城外的树林里，今日早上有樵夫砍柴发现了好多尸体，穿着蒙面衣服，我胆小没敢看，但想想肯定是几位大人的功劳。”
凌尘听闻，立刻说：“那州府和县衙的人有没有到场？”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听街坊邻居说的。”
凌尘正准备赶去现场，苏辞拦住了他，“没用的，无论他们有没有参与，昨日那些派出来送死的只怕也查不出什么，关系早就撇清了。”
凌尘也握紧拳头，按耐住怒火，“看来只有等师叔来了再说了，对方实力比我们想象中要强很多。”
苏辞点了点头：“嗯，暂时先按兵不动，暗中盯着他们就好，避免打草惊蛇，你们两个，这几天就专门在闹市上打探官兵的动静，能聚集这么一批良好弓箭和这么多人马，官府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各自都要多加小心，他们或许随时会对我们下手。”
“是，司使大人。”
“几位，早。”风羽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商量的几人。
凌尘抱拳回声：“风公子，你也很早。”
不过，苏辞好像发现了什么，没有搭话，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审视着风羽身上方方面面。风羽以为这苏辞苏大人对他的偏见又发作了，可接下来的一番话倒是让他颇为震惊。
“风公子，昨晚我们去了一趟南城树林，不知公子你在何处？”
“在房间睡觉，毕竟我不是明镜司的人。”
“哼，在房间睡觉？安心客栈位于闹市，周围街道上都会有人打扫，城外的人进城一般也不会从这经过，而是往县衙方向。客栈只有你我两家顾客，这也印证了近几日人流稀少，为和你在房间睡觉靴子上会带有泥土的气息。敢不敢把脚抬起来？”
风羽眼睛一眯，难怪他们几人有时会以苏辞为首，原来不在于武功，而是这怪于常人的洞察力。
风羽坐在长凳上，抬脚脱鞋，把鞋底亮给她看。
苏辞一声冷笑：”果然，很干净，落叶、泥土什么都没有。不过，物极必反，即便是在家里，也不会这么精致的吧，出个门吃早饭还要把鞋擦拭干净？“
”所以，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前些时间大雨连绵，南城树林外的空气很是不同，清新自然，昨夜一场打斗，还夹杂这血腥气，别的地方可都没有，这是掩盖不了的，偏偏你没有换衣服和洗澡，身上就有这些味道，我敢肯定，你绝对去过那儿。“
”而且，你的气色与昨日这个时候有所差别，想必昨夜睡得也比较晚吧，为什么呢？“
说完，苏辞没等他解释，也不管其余人的看法，径直地打开风羽的房间，直直地走到窗户边。眼睛一亮，转身看向跟过来的众人，”你已经解释不了了，窗户也有那股气息，打开过，我昨晚从隔壁跳下去追人的时候，你这儿可是锁的好好的。“
”你就是昨晚放箭杀人的凶手！“
凌尘早就拔出刀来，这句话一落下，立马架上风雨的脖子，”加上你的武功修为在我之上，我们绝对有理由怀疑你，别想乱动，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风羽内心一阵无奈，本来是想凑个热闹的，没想到把自己卡进去了。
抬头看向苏辞，脸上并没有害怕的深情，反而带着那迷人的微笑，苏辞也陷进去了几秒，”我为我前几日的无礼道歉，你是一个优秀的司使，谁说女子不如男，果然不错。我承认，我去过那片树林，而且时间上很吻合。“
所有人都很惊讶，苏辞和凌尘还以为他会狡辩，许家人都惊讶风羽的身份，尤其是许老伯，自己竟然带回来一个十恶不赦的蟊贼，真是瞎了眼啊。
”我承认苏大人说的前面所有，却唯独最后一句不敢苟同。“
苏辞盯着他那好看的眼睛，”你还要狡辩。“
风羽双手一摊，”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所以我不否认我昨晚去过案发现场，也看见了你们的计中计，不过，就凭这些，好像不足以说明我就是灭口的人吧。“
”哼，除了你，还会有谁，而且是我们没有发觉的。“
风羽无奈摇头，”你很聪明，观察入微，我很佩服，区区四品却连气息都能分辨。不过既然发挥出了聪明才智，就不要半途而废好不好。当真如你所言，我是凶手，那些弓箭我是从何弄来？我什么时候去提前做的埋伏呢？毕竟我一直在客栈里，相信苏大人也一直盯着我的吧。”
苏辞皱了皱眉，结合自己的猜想，“你是参与者，但未必是罪魁。很有可能你与州府勾结，设下这些，你就是安排在我们身边的卧底。”
“好，先不论是你们跟着我住进来的，就拿昨天晚上来说，我要是幕后，我会放你们四个活着回来吗？凌大人可是说了，我实力比你们强，你们又经历了一番苦斗，我要是当场现身把你们杀了又有多难？何必费这么多事儿？”
众人不再说话，因为风羽说的是事实，昨晚那个计中计原本就是要诱杀他们，没理由这么好的机会放过他们。
苏辞知道自己对他有偏见，后半段太过武断，“那你昨夜出现在那儿是要做什么？”
风羽露出一丝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笑容，“我知道，官员办案，我们百姓理应配合，就刚才分析，我很有嫌疑，所以我不怪你们。不过嘛，我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反正不是去杀你们的就好了啊。”
“你！”
“别吹胡子瞪眼，现在可以把刀拿下来了吗？你说的我身上有味道，我现在很反感，只想去洗个澡先，再见。”挥了挥手，风羽就下楼去打水去了。
凌尘把刀放回刀鞘，“师妹，这个风羽很不简单，不仅实力很强，连心性都如此可怕，从头到尾他丝毫没有把我们的怀疑放在眼里，绝非常人可及，怕是经历非凡、来头不小。”
许老伯打着好人旗子圆场道：“我就说嘛，小兄弟怎么看也不像坏人啊，大家就当是个误会，还望各位大人见谅，不要往心里去，都回去休息吧，回头相见可以做朋友嘛。”
苏辞听完凌尘和许老伯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凝重，走了出去。
中午吃饭，所有人都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只是大家一句话都没有，气氛很是尴尬。
凌尘实在不好意思，举杯朝着风羽，“风公子，职责所在，我们不敢胡乱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今日是我们鲁莽了，还请公子原谅。”
风羽放下筷子，举杯回应，“凌大人客气了，我已经说了，我可以理解，不必放在心上。”
“如旧甚好，多谢公子。”
“等一下，”苏辞不知道又想出了些什么，站起身来，举杯，一口饮完，“今日是我苏辞之过，我向风公子道歉，先干为敬，也多谢风公子谅解。”
风羽倒是没想到这么爽快，“好，那我也干了。”
苏辞又满上一杯，在凌尘诧异的眼神下，又是仰头饮尽，“这一杯，算是我苏辞对公子的一点请求，不知道公子是否能应允。”
不太妙啊，“先说说看，什么事？”
“我想请公子帮忙一起查明此案。”
风羽知道苏辞不会放过自己的，“为什么？”
“能够在树林里呆那么久不被发现，足见你的本事，现如今，州府必然参与此事，我们已成为眼中钉，而且，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你非匪徒，那昨晚对方确有高手在暗中，我料的不错的话，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察觉到你的存在，所以才没有对我们动手，我们才逃过一劫。现如今，我们觉得，公子应该不是匪徒，那对方我们又不清楚，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合作是最有效的办法。”
风羽凝视了她一会儿，早就做好陷入此案的准备的他开口道：“我可以帮忙，但我重伤在身，有些事我帮不了，小事上我会尽我所能，前提是，关键时刻，我会选择保护许家，不会选择你们。”
苏辞早已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笑着回答：“多谢公子，我已经猜出了公子的想法。请放心，我们的行动一定不会随意把许家牵扯进来。”
凌尘突然插了一嘴，“重伤？风公子受了重伤？莫非小小年纪被仇家追杀？”
许家人现在过得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怕会被殃及，能不说话则不说话。
“我现在没有仇家，受伤的事不必多说。放心，七品以下的人我还是可以应对的，真要碰到高手，我跑了就是。”
第四十三章 找出地点
凌尘瞪大了眼睛：”七品？听这意思，若是没有受伤，公子的实力已至七品！“
苏辞也按耐不住惊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今年多大，驻颜之术吗？“
”我可不懂什么永葆青春的办法，苏大人不必在这方面打我主意，我确实十九岁，嗯，快二十了，就差几个月。“
一桌饭仍是在无语中度过，临走前凌尘还嘟囔了一句，”妖孽啊！“
这几天大家都相安无事，只是风羽很不喜欢这种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安心客栈四周绝对有不少暗探日夜看着他们，明镜司四人除了去人多的地方随便问问，也就是去各个城门转两圈了。风羽也不想出去，干脆一直在房里修炼，如果没人叫他基本上是楼都不下。
”有什么发现没？“
”凌司使大人，按照我们的调查来看，应该还没有运出城去，最近就连人都很少有出城的。“
”可是，看州府那儿的准备，不像是坐以待毙，难道另有打算？“
苏辞从门外走进来，“刚得到消息，崔师叔要来了，还带了两个朋友，说是来这儿义诊。”
“莫非是司内高手假扮的大夫？”
“不知道，只是崔师叔说是他那边已经结束了，已经调集军队往这儿赶，马上就会与我们会合。”苏辞言辞间颇有些疑虑。
但两名小跟班可就没想太多：“太好了，还是掌使大人有办法。”
风羽听了半天，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不由得打击一下，“这里正值洪灾，以明镜司的势力，上报朝廷说，湖州周边重灾地区缺乏人手，需要紧急调派军队过来支援，救出被困的百姓，朝廷批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苏辞点了点头，“的确，甚至有可能司长大人直接上报到中书省，这是最上面的想法和支持也不为过。”
风羽不忍心，但也没办法，“几位，能不能别老是往好的地方想。按年龄都比我大，查案也比我有经验，不过就是天真了一点。”
“风羽，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最上面真的铁了心要办湖州州府的府尹，派军队围剿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命令会以这种方式告知你们吗？只怕传给你们的是谕旨或皇上口信了吧。很明显不是，但皇上未必不知道，之所以不发圣旨应该是因为没有证据。我看应该是你们明镜司的人故意设的一个局，想要联合军方给府尹下套，逼他露出马脚。“
苏辞很赞同风羽的说法：”不错，我也是这样以为的，这样一来，如果州府那边按兵不动依旧等待机会，恐怕真的走不了了，但要是找机会走人，我们便更有证据怀疑他，到时候上书领军的将军，他也逃不掉。“
小跟班倒是仍有疑问：”可是，如果我们是错误的话，那岂不是整个明镜司都会扣上欺君的罪名？“
凌尘敲了一下二人的脑袋，”不要太天真，想要达到目的却又不想涉足太深，还是有办法的，官场上这些弯弯绕绕你们要学的还多着呢。刚才风羽不是说了吗，可以借调人救助百姓赈灾的名义啊，毕竟现在灾情依然严重，也确实有很多村庄还没救过来。
只是，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们能收到消息，他必定也能得到消息，柴府尹不惜被通缉的罪名提前出逃，凭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抓住他，另者就是他写奏折禀明皇上，灾情不严重和明镜司越位夺权，那就有些麻烦了。”
风羽思索片刻，看着四人说道：“我觉得后者不太可能，其一，灾情严重是事实，如果他选择伪造数据上报朝廷，明镜司会倒霉，但牵涉到御前机关，想必不会敷衍了事，
其二，皇上亲查，姓柴的他们压不住所有人的，将来核实后也会以渎职罪审判，到时依旧会扯出这一案件，届时明镜司无碍，倒霉的还是姓柴的，其三，那时皇上会怎么查、派谁查、什么时间查都是未知，毫无准备地跟皇上斗，没有胜算。
但现在不同，我们在明他在暗，主动权和优势也在他那边，趁机卷笔钱跑路隐姓埋名至少还能活着，即便天下人唾弃又能怎样？”
苏辞很是赞赏的目光看向他，“风羽，比我还小四岁多，武功高，又聪明，明世事，心性又稳，要不你干脆来我明镜司当官儿吧，我推举你和我同级。”
风羽摇了摇头：“我没兴趣，我答应了别人，要进武院的。”
四人都被这句话震惊了：“武院？”
”怎么了？“
“你知道武院是什么地方吗？”
“不清楚，应该也是朝廷的。”
“进武院绝非易事，比进我们明镜司要难得多得多得多，仅凭身手好是不行的。武院里面训练人可是那位亲自拍板的，而且他~”
“苏大人，你知道的挺多啊。”
凌尘他们也惊讶地看着她。
“我听说过，没见过，别人说的。”苏辞不自然的笑了笑，谁都能看得出她有小秘密，不过大家也都没有追问，毕竟武院对于他们太远了。
许掌柜现如今也算自己人了，很多市井消息都是他告诉的，他急匆匆地把门关上，跑上前来，“几位大人，刚听说，府尹大人后日要为母亲做寿，正在四处邀请名门望族呢。”
“做寿？”
小跟班摸了摸后脑勺，“我还真没打听过他母亲的事儿。”
苏辞紧了紧手中的剑，“管他是真是假，前者来了。”
凌尘接着揉了揉鼻子：“虽然我们跟他没什么交情，但是，如果他选择后天动手的话，我们应该也会被邀请。”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敲响了大门，许掌柜跑去打开门，“谁啊？”
“您是许掌柜吧，我是州府的侍卫长周明，请问明镜司的几位大人在吗？”
苏辞走上前，“我们在，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的，后天我们府尹大人在府上为老夫人做寿，摆了宴席，得知几位大人近日为我湖州百姓追查赈灾银钱一案素日辛苦，特意让我来邀请几位一同前去，就当略尽地主之谊，还望几位赏光。”
“告诉柴大人，我们一定到。”
“好，那小的就先告辞了，不叨扰几位的雅兴了。”
几人一起上楼来到了风羽的房间商谈，“后日看样子我们是不能不去了。”
“万一在我们去州府上道喜吃席时，安排人把赈灾银运出城去怎么办？”
“无论去与不去，你们这些天有谁查到了银子藏在哪儿吗？”
“是啊，湖州城很大，即便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几个人挨家挨户搜也搜不完，更何况我们至今并未找到什么重兵把守的地方，到时候所有人马都集中在那儿，我们知道了也不可能怎么样，就单凭那高手我们就难有胜算。”
风羽说道：“从上次袭击的情况来看，姓柴的应该笼络了一些江湖人士，或许就是劫银的盗匪，其中六品绝对有，至于七品尚未可知。最好的办法还是提前找出藏匿的地点，这样才好制定对策。”
凌尘皱着眉：“可是，有他人合作的话，我们很难根据官兵的动向去判断，毕竟这么久没动静的话，应该就是那批江湖人士在看管了。”
风羽此时觉得内力又有些不受控制了，抬手制止了他们，“几位，你们要不会你们房间去谈，我想先休息休息。”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脸色不太好，苏辞说道：“你没事吧，伤势复发了吗？”
“你们聊你们的就好，我调息一下，没什么大碍，之前也有过。明天早上把讨论出来的结果告诉我就好了。”
“也好，你先休息，后日可能需要你鼎力相助了，也不知道崔师叔他们何时才能到。”
夜里，四个人没有回房睡觉，而是朝着四个方向，不断打探和追查赈灾银的下落，毕竟真的时间不多了，此时睡觉无异于眼皮子底下放走他们。
第二天早上，等他们回客栈的时候，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精神很是不好，正看到风羽坐在那儿喝茶吃包子。
风羽抬头看见他们：“喏，给你们也带了，看几位这样子一夜未睡啊，真以为自己铁打的。”
“风羽公子，我们~”
“吃早饭吧，不用说了，猜也猜得出没有线索。”
就在几人围坐在桌子上吃包子的时候，许掌柜从大门外拎着菜走了进来，“几位，早啊。”
“早，许掌柜，这么勤快去买菜啊。”
“不早不行啊，现在菜越来越难买了，前几天还好，官府这几日要的越来越多了，我们得早点买回来好给你们吃顿饱饭再查案啊。”
“抱歉，许掌柜，是我们无能了。”
“哎，不能这么说，你们的辛苦我们还是看在眼里的，只能说他们太狡猾了。”
风羽好像发现了什么，急忙问掌柜：“掌柜，您刚才说菜越来越难买了？”
“对啊，村庄被官兵救出来后都会安排到县衙，县衙每天都会多出十几二十个人来，要的菜也都多了，偏偏每天的供给就那么多，剩下给我们的又能有多少。”
“掌柜。您是说县衙每天都要多人，对吧，可是我们还没来就应该每天都在增加，为什么你刚才说前几天还好？”
“哦，风公子你说这事儿啊，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两天好像拿出来卖给我们的都差不多量，我去的早，总数也能看见些。”
“许掌柜，麻烦你在回忆回忆，是不是他们冤枉我是杀人凶手，就是城南树林发现死人的那两天菜量差不多？”
“好像就是那天，怎么了？”
风羽微微一笑，“看样子找到了。”
凌尘恍然大悟，“你是说县衙！”
第四十四章 寿宴、县衙
苏辞很是着急：“只剩一天了，难道我们来得及去县衙找证据吗？”
凌尘打断她的想法，“不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连看守的人马和实力都不清楚，怎么能贸然过去，岂不是打草惊蛇，况且他们混入难民之中，一时之间几乎难以分辨，很有可能回都回不来。”
风羽手中筷子转动着，时间紧迫，虽然没有把握，但总该一试，寿宴的目的就是掩人耳目，寿宴结束之前还没能行动的话，只怕什么都晚了。
“他们既然选择此时办寿宴，只怕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城外必然有接应，银子只要出城，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找到了。来邀请你们的目的就是掌控你们的行踪，同时也做出不在场证明，你们不去他也会想尽办法让你们去。”
凌尘也补充道：”而且另一点极重要的是，我们如果不去牵制州府的话，到时候姓柴的派出官兵围剿，随便编个理由那些不知情的官兵就能杀了我们，拿普通百姓威胁我们更没有机会，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拖到崔师叔到来，外围军队围堵，崔师叔又是八品高手，一定可以拿下他们。“
”我可以试试先混进去。“风羽突然说了一句众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凌尘头都没抬，”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你自己都说他们有高手，你还受着伤。“
”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那天晚上他们肯定认识你们了，而且去寿宴也必然会等你们四个，我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苏辞考虑再三，“你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最危险的地方我们怎么能让你去涉险。”
“可谁知道你们的崔师叔什么时候到，今晚还行，明早就不好说了。”
苏辞看着他：“我记得前几天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向来只管自己的事儿吗？又是捐助，又是跟踪，你倒是挺热心啊。“
”我可不是因为你们，也不是我有多好心。师傅既然想让我进武院，我注定和朝廷会扯上关系，说不定将来也要走上这条路，提前锻炼锻炼罢了，真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跑的。“
凌尘还是想阻止他，”可是~“
风羽不耐烦地掉头走了，”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们明天能把姓柴的多拖一会儿就多拖一会儿吧，我尽量，就这么定了，我回房间准备了，再见。“
凌尘说道：”这可怎么办，他既非我朝廷官员，又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子，难道我们真的要让他去吗？“
苏辞悠悠的望了他一眼：”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
午饭的时间，本想去房间叫风羽吃饭的苏辞却已发现空无一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走的，房间略显冰冷。
再看这边，风羽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身尽是补丁的粗布衣服，还偏大，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半路上偷鸡摸狗的难民。
风羽背着个包袱，一边问人一边慢吞吞地走到县衙门口，看着两边站岗的官兵，眼神露出一丝害怕和怯懦，脚步更加迟缓，半天也没敢进去。
那官兵都看乐了，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指着风羽，“喂，那小子，是难民吧，是的话进来就行，别搞得好像我们是什么狮子老虎之类的，我们平常在山里碰到野兽都没你这样，孬种一个。”
风羽低下头，不仅没生气，还小声地道了声谢，一步一步蹒跚地走进了县衙，临进门还被踢了一脚屁股，差点摔倒在地上。只是低头进去的瞬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角的一丝一晃即逝的精光。
果然，连站岗官兵都是假的。
里面的景象倒是比风羽料想到的更加难以忘记，遍地是灾民，里堂，走廊，等等，到处是人，味道也极其难闻，所有地方只留下一条一人宽的过道，风羽顺着道走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落座的地方。
一个中年人，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的，但脸色还不错，“年轻人，过来我这儿呆一会儿吧，别绕了，省点儿体力。”
风羽见状，本来还想借机到处走走，观察一下县衙的，没办法只能先过去挤一下。
“小兄弟，看上去还挺精神啊，哪儿人啊？”
风羽小声地回答道：“大叔您好，我是城外村子里的，就是东边那块儿小阳村，和东城安心客栈许掌柜是邻居，家里就我一人了，这次来避一避。”
那中年大叔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半晌才说话，“许掌柜啊，我认识他，原来你是他老家的邻居啊，你就跟着我吧，这里每天到点要抢饭吃的，不然你就要饿肚子了。”
“那就谢谢大叔了。”风羽原先以为暴露了，差点就要拔剑了，没想到是自己吓自己，不过这大叔倒是是个谜团，很是意外。
风羽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自己刚进来第一个说上话的人好似已经看穿了自己，怎么能不惊讶。
中年大叔笑了一下：“别怕，早晚会过去的，跟着叔，有饭吃，咱现在可是一个阵营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难民会这么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另一个难民？
风羽一边防备着，一边又不断地小心扫视着周围，寻找可能的破绽，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是匪徒，包括这位中年大叔，避免被发现，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探查。里堂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本来还想起身换个地方，却被大叔一把摁住，内力加持下，竟然没能挣脱！
风羽睁大眼睛看着他，大叔还是微微一笑，“不要慌，现在乱跑的话，暗中那些眼睛可是很尖的，小兄弟，出来闯荡，要耐得住性子。”
风羽看出来了，这位大叔知道自己的意图，自己也未必是对手，只好安静坐下。看样子，这里面想要拿到这笔银钱的还不止自己一个。
“你很奇怪，年纪轻轻，修为却不俗，最关键的是，你竟然安然无恙走了进来。我也仔细探查了你，如果不是离得这么近，我也未必能发现的了你。小兄弟，背后不简单啊。”
大叔随意的一番话又一次惊讶到了风羽，难怪刚才摁住自己的时候不对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年轻人，阅历浅，很正常，下次再只身行走江湖一定要学得精明一点，你略显莽撞，如果不是你功法修为奇特，暗中那个七品。你决计逃不掉。”
七品？果然。
风羽眼神变得犀利，原以为可以混进来，没想到啊。
“你不敌七品，寻常六品境界不会是你的对手。但，你要知道，真正的七品，是一个分水岭，七品之始，可以内力外放，六感敏锐，内心清明之下，可以巡视旁人气息，洞悉他人修为境界，所以我说你的功法可能有点特别。”
“另外，匪徒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注意，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这样的情况下，随便一个失误都会万劫不复，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那个机会。”
风羽知道他是在帮自己，自己初出茅庐，要学的东西太多，但此刻不由得紧张。
“时间来不及了！”
“越是此刻，他们便越会放松。你要记住，离成功最近的一步就是那最危险的一步。”
风羽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叔是什么身份，但应该不是坏人，他说的有些话还是牢牢记在心里，毕竟未来闯荡江湖用得上，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太过于想当然，丝毫没有感觉到江湖的两面性。
第四十五章 高潮上
晚饭是由官兵抬过来发放的，挨个排队去领馒头和青菜粥，一点荤的都没有，其他人也都习以为常，看样子一直都是这样了。
中年大叔在前，风羽在后。大叔拉着他跟着队伍走，不过有的时候总会不时地提点一下这个新来的，声音也不小，风羽听不懂的时候就用肘子撞他一下，搞得风羽排个队都踉踉跄跄的，也不好发作找他麻烦。
“你个傻小子，我刚跟你说的，你记住了没，别明天到时候什么都做不了，还得我帮忙。”
风羽虽然不知所云，但依旧记在了心中，晚上自己在好好琢磨琢磨。
坐在地上啃着馒头的时候，风羽用眼睛仔细地察看着每一个人的神态表情，有害怕恐惧的，有眼睛放光的，有哀怨无奈的，有眼泪哗哗的，不同的心境在每一个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想要让匪徒全力守护，等待时机运出赈灾银，那就必然不会是真正的难民，也不会真的当成难民对待，否则饿了不知多少天的人又拿什么去拼。能在群众之中像自己一般的人，必然会有问题。
“俗语云，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眼里，你亦是风景。你，要学会自然，不要太具目的性和功利性，往往这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
风羽好奇地请教，语气没有半分不满：“您到底是谁？”
“一个看不惯江湖败类偷鸡摸狗之流的江湖人。”
风羽大汗，这风景挺好，真好。
“行了，别说话了，他们吃完了，别暴露了官差身份。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或许是前辈的经验丰富，修为比自己高，又或者是大叔的浩然正气影响到了自己，风羽很是信服大叔的话，虽然不解，自己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但还是乖乖听话休息了。
旭日东升，阳光明媚，州府红灯高挂，鞭炮齐鸣，不少达官贵人都前来拜贺，柴府尹更是亲自站在大门外迎客，此举让众人都是喜不自胜啊。
远处，四名青衣人缓缓走来，手中均带着兵器，三人腰间别着差令，目光谨慎却面带微笑。
柴府尹看到这几人到来，喜色溢于言表，“哎呦呦，四位大人，你们来得可真早啊，本官正准备派人再去迎接各位呢。”
凌尘行礼，揶揄道：“岂敢让柴大人如此费心，今日令堂过寿，没有带礼物前来已经很是冒昧，更何况大人今日可是忙里偷闲办此宴会，等会儿人还不知道要去做些什么呢，我等怎能让大人浪费时间在我们身上呢。”
柴府尹仍旧曼联笑容，像是完全没在意说了些什么，右手迎客指向府中，“哈哈哈，我们就不用站在门口聊天了，太懈怠各位了，里面请，今日几位就随我一家人同座如何？”
凌尘刚想拒绝，苏辞抬手制止了他，“那就却之不恭了，我们几个就叨扰柴大人了。”
“呦呦呦，哪里的话，苏大人，你们如此，便是我柴某人的家里蓬荜生辉了。”
一阵寒暄，四人入席就坐，柴府尹一声抱歉，“几位，你们先坐，我还要去迎接客人，就先告辞了，我们等会儿宴席再见。”又转身看着旁边几个家仆，“你们几个，给几位大人伺候好了，听见没有！“
不知道去往哪里，柴府尹吩咐完就独自离开了。
现在这张桌子上只有他们四个，“老狐狸，典型的笑面虎。”
“他肯定是准备计划去了，想安排人把我们困在这儿。估计等客人一满，这里开席，那边就应该行动了。不知道风羽兄弟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苏辞盯着四周看了片刻，“这里看似全是家仆和客人，但好些家仆都有功夫在身，客人当中也不缺武者，这场鸿门宴果然不简单。“
凌尘看着苏辞说道：”师妹，找到这里隐藏的高手了吗？“
苏辞面色沉重：”没有找到，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七品是一个质的飞跃，即便隐藏着这儿，我也未必能察觉到。不过，四品以上的武者这里似乎没有。“
”看情况，很有可能高手都被派出去运送赈灾银了，不知道风雨兄弟那边究竟能不能顶得住。“
”若是真有七品强者，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只会比他们死得更快。现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拖住姓柴的和这里的官兵武者，希望崔师叔能及时赶到吧。“
门外，柴府尹正和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客小声地说着话，”哼，没想到明镜司的人还真有手段，冒着大风险，没有证据也敢请旨调军，还真想鱼死网破，这是我没能想到的。今日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还好他们不知道具体藏在何处，就算那姓崔的赶到，我们也可以用他们四个拖住他，军队集结在城外少说也要一天一夜，只要今晚之前运出去，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那边就靠你们了。“
那位贵客浑身充满着杀气，一看就是刀口舔血之人，”明镜司高手不到，没人能挡住我们，即便姓崔的来了，他也挡不住我兄弟二人联手，开席之时，鞭炮炸响，县衙那边的弟兄就会应声发放午饭，府尹大人不是特地选在了南城门口吗？等到难民齐出，那边弟兄就会迅速运货从北门走，我不信他们四个深陷此地，自身难保，还能有什么办法。“
”哈哈，这倒也是，计划如此周全，相信不会失败。明镜司的人太自负了，竟然让姓崔的去调兵遣将，派四个小毛孩儿来查，真是不自量力。也罢，我先进去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看着柴府尹消失在视线里，那浑身的杀气又凝厚几分，眼睛死死地盯着柴府尹离开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看县衙方向，风羽睡了一整夜，精神极佳，但眉头的皱印却怎么也抹不掉，周围到处是人，一天的时间实在没办法找到。
大叔看出了他内心的焦急，微微瞥了他一眼，“淡定，越是关键的时刻，越要沉得住气。”
风羽恶寒，好吧，确实，跟他这像是要品茶的姿态一比，自己确实啥也不是。
就在百无聊赖之际，远处又响起了一声声爆竹声，也就在这时，一个官兵跑了进来，“来来来，今天柴大人高堂做寿，南城门那边好吃好喝地派着，去晚了可就没了啊。快去快去！”
难民，尤其是多日未曾饱腹的难民，听到吃这个字，哪还能顾得上其他，疯了一般往外冲！
不消片刻，整个衙门也没剩几个人，四四散散地或站着或坐着。其他人目带凶光，全都盯着风羽和中年大叔看，显然是一伙儿的。
里堂豪迈地坐在地上的那个人突然浑身气势大变，桌角处拔出一柄宽刀来，缓缓站起身说道：“我原以为只有昨天混进来的小子是个祸害，本想着今日出城时解决掉他的，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竟然那么早就有人来卧底了。也罢，死一个和死两个也没什么区别。”
大叔把脏兮兮的手在身上胡乱地抹了几下，也笑着说道：“既然我能那么早就进来了，你觉得我会至今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出去吗？”
话音刚落，两边墙头突然翻进来些许人来，修为都在三到五品的样子。
“这倒是我们的失误了，情报上除了明镜司，可没说还有其他人也在调查这件事。”
“朝廷的赈灾银都敢抢，你也不会有多聪明。”
那人刀身一转，阳光被宽刀反射到众人的眼睛中，“那就看谁命长了，杀！”
一声大喝下，其余匪徒一起冲上前来，双方实力倒是差不多，瞬间便交战在一起。
中年大叔紧紧盯着那为首的匪徒，他才是最大威胁，头也不回地对风羽说道：“你带几个人去我昨天提示你的那几个地方，去看看银子还在不在，我挡住他们，快！”
风羽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昨天晚饭愣是言语和动作上怪怪的，原来如此，还好自己把它记住了。点了点头，领着身边几个人跑了过去。
就在他们翻箱倒柜之际，大叔和首领也战在了一起，不过一个用刀，一个只用拳脚而已，都是七品的实力，谁也不畏惧谁，招招之间，掌风和刀气相互激撞，掀起阵阵灰尘。
很快，那几处地方的秘密空间就被发现，一箱一箱地银子往外搬着，还要时刻提防旁边的人会突然杀来，几人很明显力不从心，人数有限，想要全部搬走实在太难。
就在这时，大门口又跑进来三人，三人兵器各不相同，有用剑的，有用双斩刀的，还有用长枪的，实力不低，都在六品境界，转瞬间便杀死好几个兄弟。没想到，这帮人在外面也还藏了帮手，风羽见势不妙，抽出腰带软剑便强攻上前，争取给他们争取时间。
“大叔，人手不够，对方又来几个高手，我们没办法运出去！”风羽大声朝着两位七品强者的方向喊着，希望能得到回应，又或是大叔早有准备。
却没想到，里面传来一声骂娘：“你大爷的，竟然还留了一手！”
骂完又对风羽喊道：“小子，三个六品能撑得住吗？不行赶紧去找明镜司的几个人，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
首领匪徒一声冷哼，强横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哼，你以为他走的掉，这三个可是柴大人手下的好手，况且我大哥在府尹那边是吃素的？”
什么，这句话又惊讶住了几人！没想到为首的匪徒竟是兄弟二人，只怕他大哥的实力比之只强不弱，这次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