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忆往事,走险棋
”小师弟,你这也太变态了,挑着两桶水走起来一次比一次轻松,哪有当初那风吹都会倒的样子,姐姐我都好几年了,才六品境界,到现在还没有一把自己喜欢的剑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江湖一代女剑师。“熟悉的小路上,柳叶师姐挑着水羡慕地朝秦君泽说着话。
”你啊,就别抱怨了,你的天赋长老也都说不错了,别老跟小师弟比嘛,整个楼里,谁不知道咱老楼主收了个妖孽弟子啊,想当初在洗练池的事,都传遍了。“更显胖的王海师兄笑嘻嘻地安慰着。
”好了,两位,别挖苦我了,我师傅对我有多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半年多可是三点一线的生活,连大门都没见过第二眼,你们俩可是隔三岔五就能回老家吃好喝好玩好,再不让我有点收获,我以后还活不活啦。“
”是是是,小师弟最可怜也最乖最用功啦,有机会师姐带你出去玩哦。“柳叶一转悲伤,乐呵呵地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秦君泽的头,本就萌萌的小脸配上柳叶眉,又加上这蠢萌的哄小孩语气,怎么看都像一个小孩儿在安慰一只宠物。
李峰师兄一直都是板板正正的性子,不爱开玩笑,也不爱说话,只是经常笑笑,不过柳叶刚才说的一句话好像中了他的心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没聊着笑着。
突然,李峰师兄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问道:“柳叶师妹,我记得在天机楼学习的人想要正式出山都要经过一次万藏山考核,习武之人还可以到万藏山上寻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机缘吧。“
柳叶眨着大眼睛,不解:”当然啦,师兄,这是历年来的规矩,你比我先入门,肯定知道的啊,每年清明过后大多数弟子都可以申请一次集体考核的,称为“走山”。“秦君泽和王海也都感到纳闷儿,李峰今日有些不一样。
”我也不想坏了这个数百年的规矩,但我有急事要走,最近也没有宗门任务要办,离明年考核尚早,我想自己去一趟,不管有没有收获,出来就走,等我回来再像长老们谢罪。“
几人都傻了眼,秦君泽急忙劝道:”何至于此啊,李师兄,先不论是否坏规矩被处罚,我可是听说每次考核都会让几位长老随行保护,师傅也说,让我到了七品再去看看,你这么做,风险太大了。“
李峰摇了摇头:”我已经等不了了,我必须回去,不然我可能抱憾终生。“
”什么事这么急啊,以师妹我对师兄你的了解,平日里可是一直一副丧尸脸的,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你动容的,这次究竟什么情况?“
放下手中长扁担和水桶,李峰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
”我老家是杭州人氏,自曾祖父起家从事些包工程,家底也算殷实,不过我曾祖走后,祖父接手,祖父为人太过正义,不懂丝毫圆滑,还号召全城人都抵制一家劣质砖材商,说我们家从业多年,这家商号的砖经常有问题,易碎而且排列不稳,可是人家家大业大,时间长了,一怒之下竟然叫人砸了我们家,爷爷力争之下被活活打到半身不遂。
虽然那家人被官府捉拿判了几年,但最近我的发小来信说,杭州的明镜府尹被换了,新上任的不知道怎么就给他们减了刑,直接出狱了,还扬言要报复我爷爷。上次回家探望家人就发觉好像脸色有什么不对,我现在很担心,我怕再不回去就~!”
越说越激动,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峰师兄失态的样子。
”我决定了,这次走就不回来了,就呆在家里保护家人,我知道这要正式离开天机楼是要考核的,但我真的害怕,明年我怕我赶回去就只能~“
王海突然问道:”师兄,为什么不直接回去呢?干嘛还要去万藏山呢?“
李峰擦了一下眼泪,咧开嘴笑了一下,”楼主当初在外游历,救过我,又愿意把我带回楼里学习,这份恩情怎么能忘。探亲的申请刚刚批准,我才回去没到一个月,不去万藏山也无任务,偷偷出去不回,视为叛出宗门,我实在不想让楼主为难
。更何况我这次回去是要保护我家人的,看望两天就走怎么能有用,万一走后那些人再来我家该怎么办?这些都是未知,只有一直陪在他们身边我才放心。“
柳叶停了这些话,心里也很压抑,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可是,师兄,长老不在,你自己又一个人进山会很危险的,万一有个不测,那你家人怎么办?“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也算我来到这人世间最后的交代了,我家人只怕也难幸免,就当提前去黄泉路上等他们吧。“
秦君泽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张了张嘴,挽留的话没能说出口毕竟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恐怕也会做同样的决定吧。
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李峰笑着站了起来,“都这么悲观干嘛,我可是就快要踏入七品境界了,离进山要求也不远了,说不定我能应付里面的危险呢。”说完挑着水接着向回走去。
秦君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相处久了,也算知根知底了。
秦君泽叫下李峰,”师兄,我们支持你的决定,不过,我们打算和你一起去,互相照应也有个保障。“
”胡闹!这是去旅游吗?你们怎么能去,那么危险,万一你们~
这被宗门知道了,你们很有可能会被我连累的!“
王海看着李峰,乐天派地说道:”师兄放心,我们要是都活着回来了,那就算是福星高照了,长老们哪会重重处罚呢,顶多小惩一下做做样子呗。“
秦君泽也插了一句,”是啊师兄,而且王海师兄善于用毒和医治,柳师姐也六品境界了,我虽然实力差,但也可以打打下手嘛,多个人多份力量,万一正好因为我们成功了呢,岂不是对你对你家里人都更好。“
李峰颤抖着双手,猛然扔掉水桶,抱上了三人,热泪盈眶,”谢谢,谢谢。“
正因为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人,所以都没有过多言语。
第二天深夜,四个偷偷摸摸的身影静悄悄地离开了天机楼,身上带着包袱和武器,就这么去往了万藏山。
万藏山,其实离天机楼并不算远,只隔了三座山头,但走起来也颇为费劲,因为原始,几乎都没有人开发过,不知道这里的树都有些什么年头了。这一座孤零零的大山独自被一条圆形大河包围着,与天机楼所在的山头以及秦岭其他山头都隔开了,荒无人烟,据说正因如此,天机楼历代长老们都会把一些所得收入其中,成为了天机楼的万藏山,弟子出山都要从中试炼闯过,习武的弟子还可以选择一件自己趁手的兵器,但实力不济者也很有可能丧命于此地,没有来过的人对它还是有些畏惧的,来过的人除了留在楼里的老一辈,基本也都下山各自扬名去了。
不过,天机楼还有一项有趣的规定,出山的任何弟子不得报出宗门,曰:出山者,皆不入我天机楼。这倒也不是不让你再回宗门,只是不能以天机楼弟子的身份在外闯荡,这也是为什么天机楼很出名但很少有人知道或认识的原因,而且出门在外,没有长老们的允许还不准收徒。
四人终于一路走到了大河边,这条没有名字的河足有近百米宽,考核时会有长老准备几支木筏带领,可是秦君泽几人偷跑过来,哪里会准备什么木筏。四个人站在河边踱着步,走来走去,愣是没想到怎么过去,想要砍树自己做个筏子带的绳子又不够长,水里看上去也比较深,秦君泽和李峰两个水性也只是一般,根本无法带着王海和柳叶一起游过去。
既然已经违反规定偷偷出来了,又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
跑了半天山路才走到这儿,难道连面都见不到就爬回去吗?四人都丢不起这个脸,李峰更是等着回家见他家人,怎么能走!
秦君泽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板上,右手放在大腿上挂着,左手食指与大拇指暗暗地揉搓着,时而换成右手扶着脑袋,用食指有节奏地轻点着太阳穴。忽而,眼睛一亮,“我有个办法了,虽然不太舒服,但不出意外应该可以过去。”
三人围了过来,李峰急地一把抓住秦君泽的手,“小师弟,有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找一些足够长能立于水中的木头,先将绳子一端固定在岸边,然后李峰师兄拿着一根木杆游到河里,等到绳子绷紧时,再将另一头绑在木杆上插在水中,这样柳叶师姐和王海师兄就能顺着绳子慢慢在水里荡过去了,只要手抓紧绳子,就不会呛水了,我最后再把岸上的绳结解开,带着绳子和剩下的木杆游过去,这样的话,四五次应该就能到对岸了。”
好主意!就这么办。
第十八章 进荒山
湿漉漉的四人从河里爬了上来,得亏这是平流河,水流平缓,又没有什么凶猛的鱼类,几人都有一定修为,不至于这点体力没有。
上岸的三名男生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身去,虽说是深秋,但对每天干体力活儿的人来说,也没有到非穿厚实外套的时候,三人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默默走到附近的丛林里拾起了柴火,弄得柳叶满脸通红,都不太好意思了。
等到火堆点起来,四人靠着火堆休息片刻之后,衣服基本上已经不碍于行动了,吃饱喝足就能上路了。
岸边是一片沙地,眼前是杂乱无章的森林,里面阴森森的,只能依稀分辨出曾经走过的一条小道。秦君泽轻手轻脚、一步走四周望,对于他们来说,未知的总是危险的,不过前人留下的印迹总会成为前进的一线曙光。
可是,秦君泽不时地回头望望,总感觉背后像被人注视着一般,这种被目光聚焦的感觉总让人很不舒服,秦君泽甚至觉得自己四个人造就被看穿了一样,就是四周却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这片树林很深,深到四个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一些突然冒出的野兽随时让人提高警惕,吊着他们的注意力,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一条蛇就让他们难以睁开最后一眼。李峰走在第一位,他的武功最高,内气外放也已经非常熟练了,都快能化形了,确实是个很优秀的苗子。
这时,他猛地停下了脚步,“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林子好像有古怪,未免也太长了吧。”
秦君泽三人也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但心里却有着一样的疑问,以楼里对万藏山的介绍,怎么也不至于有个两个时辰都走不出去的树林在这必经之处,否则这山也太大了。
王海从背包中拿出一瓶药粉,“我这药粉有着很独特的地方,洒在地上之后,和空气水分结合之后,会发出一种类似萤火虫的光,本来想着天黑之后能派上用场,没想到现在就能用到了。”
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手捻着粉末一点点地飘洒着,几个人没有方向地朝着他们认为的前方前进着,落地的药粉很快就微亮了起来,在身后彷佛连成了一条荧光线。
几道身影没有伟岸,没有睥睨,就这么慢慢走着。
时间就这么在脚步声中流逝着,不知不觉太阳慢慢躲了起来,天空开始收敛明媚的蓝色,等待着星星的出现。秦君泽他们仍然在林子里晃荡,不过与之前的区别就是更显狼狈了,身上都带着些血迹,看样子中途是遇到过什么东西打过一架了,秦君泽的内力修为不高,神情颇有些疲惫。
“快看那边!”柳叶突然睁大眼睛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喊道。
只见左边不远处在星光之下,绿点点的荧光格外清晰,看样子是离撒药粉的位置不远了。几人狼狈不堪地走到荧光粉的地方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走了一天,吃饱喝足还是很重要的事。
“呜~,呜~”柳叶在旁边抱着双腿小声地抽泣着,虽然在天机楼也都有干过活儿,但哪会有现在这样危险啊,这里原以为就是一个弟子试炼的地方,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连命都未必保得住,难怪风傲会说没有七八品的实力不要来这儿。
李峰看着其他三个人,“这件事都怪我,我应该阻止你们跟着我来的,本以为你们回去会受罚,可却现在连回都未必能回,是我这个做师兄的连累你们了。”
秦君泽无奈地拍拍柳叶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师姐,别怕,今天一天不是过来了吗?虽然杀那些野兽挺累,但好歹活着不是吗?这次就当实战演练了,锻炼锻炼身手和勇气。师姐放心,遇到危险,你躲我后面,我保护你。”拍着胸脯,倒也有些男人味了。
柳叶看着他,柳叶弯的双眉终于没有再皱在一起,黑夜里,亮晶晶的大眼睛很是迷人,让秦君泽都陷了进去,带着泪水的眼眸似葡萄一般晶莹。
王海师兄倒是乐天派,整天笑嘻嘻的,现在也不例外,“慌啥,凭咱四个的实力,一般的豺狼虎豹奈何不了咱,等到了时间,楼里肯定知道我们不见了,小师弟不是还给老楼主留了封信嘛,小师弟可是他老人家的宝贝,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是啊,师兄师姐,虽然我们实力没有以前进山的前辈们高,但我们人多啊,未必靠自己就走不出去这破山。”
林子里的夜晚十分谧静,彷佛这里除了月光和树影,就再也没有什么了。秦君泽本想几个人轮番守夜的,以防野兽突袭,可是,不知不觉中四人都进入了美梦之中,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睡得很香,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在周围,没有半点声响,好像这四个人是什么极为重要的客人,天生有着王者之气,不敢靠近。
第二天众人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秦君泽还在感慨竟然一整晚没有遇到袭击,真是走运。收拾好包袱,随便对付点干粮,几个人又开始了迷宫之旅。
“你们说这个林子到底是什么鬼啊?明明是跟着以前师兄师姐留下的路去走的,怎么就是走不出去啊,现在我们一直朝一个方向走,怎么还是原地打转啊,难道是我们一来阵法就失效了,以前也没听说有人被困在这里头啊。”
柳叶拿着手中的铁剑,一边走一边胡乱砍着野草,嘴里还在嘟嘟嘟地嘀咕着。
秦君泽一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是啊,之前都是沿着以往来取兵器的前人的路走的,如果迷阵是静止的,怎么也应该出去了,难道果真如柳叶世界所说,这里会“动”?
想至此处,秦君泽停下了脚步,这不得不慎重,万一赌输了,真死在这儿就太不划算了,师傅曾经说过有事要他去做,这天机楼大门都还没出去过呢,太丢脸了。
“小师弟,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走在最前面的李峰正巧回头看见了秦君泽疑惑皱眉的神情,以为是昨日对战野兽时受了伤,急忙问他。
秦君泽抬头看向师兄师姐:“会不会真的是这里的阵法会动,所以参照前辈们的路线也会走错方向。”
李峰、柳叶、王海三人互相看了看,或许都有这种怀疑,只是不太相信罢了。
“师兄师姐比我入门时间早很多,有没有学习过有关阵法之类的书籍典故啊?”
仨人均摇了摇头,每个人自己当初想要的都还没成呢,还真没人钻研过这些书。
秦君泽看着摇头的几人,脸色略显沉重,不过,也就片刻时间,突然眉开眼笑起来,倒是吓了几人一跳,还以为生病了呢,他们之中也就王海会点医术,不过可没人敢让他试,人家可是以以毒攻毒出名的,治不好基本就没了。
“我没事,只是好像有点出去的头绪了。”
李峰惦记家人,早就被这迷阵折磨得筋疲力尽了,毕竟在这里绕上一整天还不见希望确实难受。
“进入天机楼的弟子一般都是各自学各自的,一共不过几十名弟子,加上长老和留任的老师也都超不过七八十人,能有几人精通阵法的呢?”
柳叶师姐一拍双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师弟你是说,以前每年虽然只有四五名弟子“走山”,但都会有老师长老随行,这些人里会有能破阵的,所以一旦弟子们出不去,就会有人帮忙,对吧。“不过,说着说着,头又垂了下去,”我们又没有老师保护,能怎么办?“
秦君泽拍了拍额头,无奈道:”师姐啊师姐,老师只是暗中保护,这些还是要靠自己走出去啊,等到老师带你走出去,估计你只能等下一年再来一次了。“
”我的意思是,既然设置迷阵考研我们“走山”的弟子,那肯定不能在迷阵上太过分,不然这第一关就只能研究阵法的过去,其他人还走个啥。我想,这个迷阵我们每个人应该都见识过,即便不钻研它,至少不会太陌生才对。“
”小师弟说的在理,没道理楼里会设置的那么复杂。“
”我们不陌生的阵法会是什么,从小到大哪里遇到过吗?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种,我想答案只有它了。“
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喜地喊道:”入楼迷阵!“
不错,正是风傲大半年前带着秦君泽进入天机楼大门前的那个树林,原来如此,难怪按照前人的走法不对,岔口也多,看样子是天未亮闯阵的缘故,时间不对。
虽然秦君泽压根儿不知道这阵法该怎么走,进来过就再没出去,也把学习的话忘到天边去了,不过,柳叶和王海倒是经常请假回家玩个几天,这个阵熟悉的很,只是从来没有黑漆漆的就走过,天大亮时走出去对他们来说倒是一点儿都不难,跟着他们别瞎跑就对了。
第十九章 石林骷髅
如释重负的几个年轻人,终于在午饭之后走出了看似阴森可怕的树林。
碎石堆旁点着一簇篝火,烤着两只看着可口的野鸡,李峰决定自己等人在林子里身心俱疲,虽然离天黑还早,但避免出意外,先缓一缓,吃点肉食回复点力气,一身汗也让它干一干。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未知的风险,但总该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已经没有人的林子里,一颗大树的枝桠上,突然飘下来一张纸,纸上弯弯曲曲的画着一道道线条,不知是何意味,只是貌似只有一半而已,另一半未竟。
太阳离地平线越来越近,秦君泽四人讨论了半天,还是决定继续上山,树林地势平缓,看上去只是大门口而已,想要真正看到些什么必须要趁着太阳还在继续走,卷宗记录上从来没有过万藏山的介绍,只知道这个名字,他们几个进来是进来了,却不知道终点在何处。
走着走着,秦君泽发现,这哪是山路啊,简直和平原一样,更高的地方还在远处,像是阶梯一般,难怪卷宗上都记载着每次考核都要很久,这要是能登至山顶,估计一周的时间都要过去了。
四周很是空旷,到处都是石柱、石山,彷佛又是迷宫一样,不过确实不是。虽然乱石成堆,但还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的。
”快看,那石头上!“柳叶师姐喜形于色,用手指着前面的一根十来米高的石柱喊道。
一柄剑身晶莹的宝剑斜斜地插在那儿,这材料倒是很特殊,还从未见到过像水晶一样的剑,反射着夕阳的光。
李峰脚步一动,飞身而上,中间借着两次踩在凸起的石块上,一个转身便落在了顶上,右手握住那剑柄,丹田运气,用力一拉,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得亏石柱顶上面积够大,左手撑地一翻才稳稳站住。原来,只是一柄断剑,插入石缝中的部分很少很少,根本不需要多大力就能拔出来。李峰把水晶一样的剑扔到柳叶脚下,自己站在原地看向四周。
”啊,原来断了啊,我还以为我能得到一把很漂亮很漂亮的剑呢,布灵布灵的,真可惜。“那表情怎么看都像在看一条快死的流浪狗。
李峰这时候也下来了,脸色不变地说道:”这里的东西不多,倒是有几根石柱上好像还有东西,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我们继续走吧。“
”嗯。“
这一层地势不高,倒也没什么狂风大作,只是这里颇显荒凉,周围没什么有生命力的事物,发黄发白的石头总让人感到一点压迫感。
李峰突然右手伸出,挡住秦君泽脚步,自己也停了下来,貌似看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东西。几人定眼一瞧,顿时心头一重,只见远处一个石柱旁竟然好似有个睡着的人。没有楼里弟子前来考核,莫非是外来客,毕竟怀璧其罪,好东西是很难永远守住秘密的。
秦君泽好在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也有一定的江湖阅历,性子也算沉稳,倒还没觉得可怕,旁边柳叶和王海可就不同了,手里紧握着剑鞘,手心里都出汗了,富贵人家又没有多少历练,突然在荒僻之地看见个人影,正如同见鬼一般,还好火烧似的晚霞还在头顶挂着,不然秦君泽估计自己的耳膜要承受一次暴击了。
李峰脚步轻缓地朝那个人迈去,王海给了他一小袋软骨粉藏在背后,不知道其人实力如何,能进此地想来不会低,秦君泽等人没有半分松懈,悄悄跟在李峰身后三四个身位的地方,紧紧盯着他,铁剑都已出鞘,如果有何危险,便群起攻之。
李峰就要碰到那个人时,却突然把剑收回了鞘中,但面色却依旧沉重。秦君泽不解,急忙跑了过来,刚看了一眼就立即转过了头。原来,这是一具穿着黑色风衣外套的骷髅架子,王海更是直接反胃要吐。
这具尸体都已经成了骷髅,只怕经年已久。
“这,这,这里怎么还有死人啊,不是说有长老陪同考核的嘛?难道长老们会见死不救吗?”柳叶一副惊恐未定的表情,害怕地问。
李峰在仔细检查着骷髅周围有没有留下些什么东西,秦君泽蹲下身来,也一会儿翻翻衣服,一会儿摸摸石头,甚至是还把手伸进骷髅里,看的柳叶小嘴嘟老高。
“你们来看这儿。”
顺着李峰师兄的方向,秦君泽发现前面的那块石柱上竟然插着两只羽箭。箭头深入石头之中,可见力道之足,地上还有很多掉落的羽箭,只是摆放散乱,看样子是遇到外力打断了原本的射击路线。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怀疑难道在这里也有过生死之战吗?又或者是以前的哪位师兄师姐为了想要的东西打了起来。
秦君泽伸出手拔下来那两只羽箭,仔细查看了每一处细节,发现这两只箭与地上的有很明显的不同,颜色略深,而且连带着石柱上留下的洞都有点不一样。
突然,秦君泽好像想起了什么,拿着羽箭跑回去骷髅旁边,翻开黑袍眼睛贴上去细看。
“果然,这人不是打架争夺致死的。这个骷髅的胸口边的第一根肋骨有穿骨痕迹,按着方向来判断,应该就是这两只羽箭穿胸而过造成的,应该就是他的致命伤。看样子,这里应该有某种机关,触发机关就会有羽箭乱射,这穿透力如此之强,怕是只有强弩才会这么有杀伤力。”
柳叶师姐深呼一口气,拍拍胸脯,“就说嘛,我们天机楼那么相亲相爱,怎么会发生这种自相残杀的事嘛,这肯定是外面的歹徒意欲盗取山上宝贝,不小心被机关杀死。哼,坏人都没好下场!”果然还是那个没心没肺天然呆的师姐啊,秦君泽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师弟,你这什么意思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气鼓鼓的样子依然没有丝毫杀伤力。
乐天派的王海师兄此时站出来解了围,他也看出来不太妙的样子,“叶子啊,你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可是你别忘了,就现在而言,我们和这家伙的处境有什么区别。我们算起来和盗贼也没什么差啊,又没长老随行,弄得不好他就是我们的下场。”
“不,不,不会吧,自家人难道没有优待的吗?”好像这时候柳叶也反应过来,小声说了一句。
一直在羽箭石柱那边的李峰终于不在蹲着,站起身走了过来:“我仔细判断模拟了一下,除了刚才那两只箭,周围确实还有一些插在石柱上,但没有血迹,而且方向几乎一致,这说明机关不是乱发,应该是正对着触发机关的这个人。
地上那些从外观上来看没有什么不同,排除机关老化的原因,看样子是被这个人挡下来的部分,要么直接打在了地上,要么减缓了冲击砸在石柱上再掉下来。综合来说,其实这机关并没有那么可怕,主要还是出其不意和不明方向,让人惊慌失措来不及防守,这个盗贼估计应该和我差不多的实力,不会强到哪儿去,不然七品境界怎么也不会丧命于此。”
老实的人就是专注,不是武痴却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半天就分析出来了大概。
秦君泽在心里对这一幕感到敬佩和羡慕,看样子自己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这些凭自己的实力完全都看不出来。
柳叶竖起拇指对着李峰,“师兄厉害啊,不愧为极限接近七品的人,就差一丝契机就要突破了啊。”
王海师兄和李峰师兄差不多同时入楼,更为熟悉,没有太恭维,直接插了一句:”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机关的所在喽,知己知彼那这机关也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是吧。“
李峰点了点头:”我相信以我的实力,只要知道羽箭可能存在的地方,就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唉,这家伙也够惨的,难道不知道我们天机楼的机关术很出名的吗,一个人实力又不强就敢往这跑,都不知道死多久了,我以前虽然执行任务见过死人,可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全身骷髅呢,吓我一跳,太恶心了。以前的师兄师姐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我还是先把他化了吧,省得吓着其他人。”
王海师兄说着,拿出了他那个小提包里一个小竹筒,用匕首把封开戳破,整筒药粉往骷髅上倒去,然后手一撇额前碎发,转身”帅气“走来。
三个人连忙后退手捂住鼻子,生怕闻道什么恶心的味道。
”哎哎哎,这啥意思啊,我这可不是那些什么化尸水能比的,这可是我费劲力气研制出来的“净净粉”,无色无味,尸骨一会儿就慢慢溶解了,也不会有什么煮沸的气泡和臭臭的味道,,你们这是对本帅哥极度不信任,回去要请我吃饭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第二十章 飞跃石林
就在四人转身要走的时候,秦君泽突然看见了原本的尸骨位置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拔出铁剑,没有顾上和其他三人说,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着,毕竟未知之地一切都要小心。
走近蹲下细看,用铁剑轻轻地摩挲着表面,然后重重吹了一口气,灰尘四散中,秦君泽终于看清了,原来是地上好像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边框,只是中间还写了个天字,看痕迹有很久很久了,绝不是这个死了的家伙刻的。
这古怪行为也引起了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小师弟,难道这家伙还留了什么好东西吗?“
秦君泽没有回答,绕着那框框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别的不同。
李峰也走了过来,看着地上那个天字符号,”这刻个字有什么意思吗?“
突然,二人好像想到了什么,这个位置好像离那家伙的脚不远!
对视之间,二人有了想法,秦君泽收起剑,拉着也要跑来的柳叶和王海离得远远的,李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羽箭射中的石柱背后走去。看几人都不在羽箭的范围内,手中石头直直地扔向那个符号。
只听”喀“的一声响,李峰看到对面不远处的石柱上顿时向着他这个方向飞来数十只羽箭,径直从他躲藏的石柱边飞过,有不少直接插进石柱里,就像秦君泽拔出的那两只一样。就在这几秒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那个符号又恢复原样,只是地上和石头上多了不少羽箭而已。
李峰和秦君泽等人走了出来,盯着那个符号看着,”原来就是从身后的石柱里射出的箭,这么近的距离,要是实力不够,又毫不知情,根本躲不过去啊。“
秦君泽看着射出箭的石柱上,有着许多正好羽箭大小的小洞,原来如此,这就是机关的触发设置。
”看样子,这致命的危险就在脚下啊,这些符号时间一长都被尘土掩埋,很难发现,一不小心就会踩上去,看样子这种机关的数量还不小,到时候凭咱们几个恐怕很难躲啊。“
”这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寸一寸摸过去吧,这也太久了,根本不可能啊。“
”是啊,我们之间还没人专门学习轻功和身法的,干粮也就这么多,时间久了,肯定不行。“柳叶和王海很是焦急,毕竟这可不是玩笑,真的会死人的。
人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死去,还有人陪着死,总会内心比直面死神一步步走到你身边要好受很多。死不可怕,迎接死亡的那一刻才会让人心生恐惧。
”我没办法等下去,现在天快黑了,从林子返回也很难做到,我只能继续往前走,抱歉了各位。“李峰古朴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和不舍。
”李师兄,自己人,别说这种话,我们既然要陪你一起来,自然不在怕的。“
秦君泽双目紧紧地盯着放出羽箭的石柱,没有答话,甚至于精神太过集中连他们之间的谈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小师弟,小师弟~,“柳叶和王海喊了他半天都没反应,还是柳叶用手砸了一下他的脑壳才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柳叶他们,”你在想什么啊?都没反应,该不会是怕了吧。“
”啊,怕什么?“
”当然是怕死啊,机关这么难找。“
秦君泽一扶额头:”你们想什么呢。来都来了,还怕这怕那干嘛,我要是现在吓得要死,那不是丢了我师傅的脸了吗!回去不得挨骂啊。“
”我刚刚是在想,这些洞口好像都是朝着机关符号那个方向设计的,而且和正常人的身高差不多,机关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不在羽箭的攻击范围内,就不会被射中。“
”有道理哎。“
”师傅以前告诫过我,一个人需要对手方能成长,世间对象万千,但并非什么都有资格做你的对手,当你真正可以做到放下或者无视对手的时候,他也就不再是你的对手了。“
”所以,我觉得,与其慢慢找到并躲过机关,倒不如换个方式。”q秦君泽一边说着一边手指了指上面。
三人顿时来了精神,“你是说从石柱顶上走!”
“我就是这么想的。羽箭的目标是闯过去的人,它的方向是踩中机关的方向,走上面过去,就可以避免踩中机关了。“
李峰点点头,仔细想了想,我有一个问题:“机关未必都在地上,石柱顶会不会也有机关,如果有,柱顶上就更难躲避飞出的羽箭了。这还是在赌。”
秦君泽微微一笑,脸上嘴角轻扬,与平日的沉着清冷不同,看起来好像有些放荡不羁,一双剑眉下的眼睛里透着自信的光芒,总想让人沦陷进去,恰到好处的五官更显迷人,如雕刻般的脸俊美异常,气质很是复杂,像是各种的混合,但在那些温柔、帅气与邪魅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王海师兄一看便惊呼:”小师弟,原来你笑起来比我还好看啊,难怪平日里都不怎么见你笑过。快快快,叶子,你别看,不然你今晚就要跟人跑了!“
柳叶被王海说的小脸一红,也不一定是被说的,反正大眼睛总喜欢赖在秦君泽的脸上。
李峰也干咳了一声,略显尴尬道:”小师弟,你这笑起来确实挺好看的,比平时跟我一样的神情要好看很多。“
秦君泽也很少跟人打交道,这三位在天机楼,甚至于十八年的人生中来都算是很熟悉的人了,再加上有办法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所以不经意间笑了一下。这么自然的笑他自己也很久没有过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幽州的时候。
脸一红,“你们就别打趣我了,我刚刚是想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距离和高度,就算柱顶有机关,但从角度来说,想要将羽箭对准柱顶,角度很大,这种角度的洞很容易就被落灰掩埋,弓弩被灰沙盖住之后基本就用不了了,除非也在另一个柱顶里设置弓弩。
可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机关离羽箭很近,我想应该是需要在一定距离内才会快速触发。每根石柱都至少有十来米高。一般而言,机关术之间的联系都很紧密。这样一来,两个柱顶之间想要靠踩中这种轻小的机关来发动羽箭应该是不可能的。”
王海也呼应:”嗯,对对对,二长老说过,长距离的机关都是通过短距离的一连串小机关组合而成的,这种长距离的大机关一般出发点都会比较大而明显,而且大多数要很用力才能保证足够的力量去催动。“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尽快行动,争取在天黑之前通过这片石林。“
有了渡河时利用绳子的经验,加上李峰和柳叶两个六品境界的轻功,不论距离远近,都不是什么难事儿,秦君泽还好,有的自己都能靠轻功荡过去,唯独可惜了王海那”标志“的体重,经常要靠绳子爬过去,还要时刻小心绳子会不会断。总之,通行速度立马就快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很快就走过了大半。
中途,几人席地而坐,各自拿出水壶来补充水分,休息片刻。这时,大家伙儿都没什么精力去想其他的了,可柳叶却是很突兀地来了一句,”小师弟,以后多笑笑好不好,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感觉看到你笑我一点都不害怕了。“
秦君泽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看着那天然呆仿佛没有别的意思的小脸和珍珠似的眼睛,嘴里鼓着水含糊说着”呃,我尽量,我尽量。“听的王海在那儿捧着肚子大笑,就连李峰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太阳终归不见了踪影,月牙爬上了银河挥洒着它的光辉,只是让人感觉少了份温暖、多了丝冷意。四个人也已经从最边缘的石柱上下来了,坐在旁边烤着篝火,不时地拣点地上不知道哪儿来的多久的干柴和落叶,终于放宽心去小憩一番。
稍远一点儿的地方,那是秦君泽等人明天要去的方向,有个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四人的火堆方向,略有所思,继而转身竟然走进了绝壁之中。
原来,这要想再往山上更高的阶层走去,已经没有路了。这里只剩下后天开凿的光滑的一面绝壁,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它都是这么平整,没有一点凸起,也没有一颗歪脖子树横着生长,独领风骚。这么高的高度绝对不是两个六品和两个四品能上去的,甚至,就算是九品,只怕是也只能望而却步。
第二十一章 洞中洞
太阳早已经爬上了云层,睡得很熟的三个人这才刚刚转醒。
揉了揉还未完全睁开的双眼,一脸呆滞的柳叶突然大喊起来:“小师弟呢?”
王海和李峰也被吵得顿时没了睡意,坐起身来看着她。李峰活动了一下四肢,对二人说:“小师弟早就起来了,我之前因为担心家里也睡得不好,看见了,他让我多睡一会儿,说是去前面那块儿看看还有没有机关啥的。”
“他一个人也太危险了吧,他都打不过我的。”
王海白了一眼:”我说叶子,小师弟虽然打不过你,但他可一点都不天真,就昨天,咱们这儿可就属他最聪明了,不然咱还得兜圈子呢,我相信小师弟,他肯定不会出意外。“
李峰也又恢复了老成的表情,”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都养好精神了,就去追上小师弟吧,说不定小师弟已经在出口等我们了。“
绝壁前,秦君泽呆呆地坐在一块高大石台上,左腿就这么悬挂着,右腿侧跨,搭在石台上,右手握拳撑着脑袋,好像快要睡着了一般。
”我怎么感觉看见小师弟笑过之后,现在越看越有魅力了,坐在这儿的背影都觉得这么迷人。“柳叶眉下的大眼睛都快长出花儿来了。
王海和李峰站在旁边嘴角都哆嗦,”叶子啊,你这花痴犯得有点严重啊,回去得找吴白长老帮你治,我是找不到治好你的办法了,总不能把小师弟打毁容吧。“
”好了,别开玩笑了,看样子小师弟还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我们一起去帮忙找找吧,不然真的就除了会打一无是处了。“李峰率先走到石台面前,”小师弟,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秦君泽从石台上跳了下来,”师兄,我仔细看过了,这里四周都是绝壁,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直接爬上去,我对比了一下环境,最不一样的就是这石台了,就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玄妙之处。“
李峰、王海、柳叶三人围绕着石台边走边看,像是转圈圈一样,一会儿还动手摸摸这摸摸那,半天下来,愣是没能给个答案。
”这上面好像也没什么机关啊,真的跟这石台有关吗?“
”并无它路,我想这绝壁之后一定另有乾坤,或许便是此行的终点。“
眼看又是半天过去了,别说石台,就连绝壁面上都快被摸平了,可就是没有一点痕迹可用,就连使劲儿用剑劈砍都没有丝毫变化。
王海的一些药粉腐蚀能力极强也无可奈何,众人合力剑攻一处也败兴而归。
李峰恼怒,奋力一拳砸在石台上,”怎么会这样!难道就真的过不去了吗!“看情况确实内心倍感着急。
是啊,如果真是能力不足死在这里倒也无心想它,可就是这走不得死不得的情况更让李峰心中思念亲人。
就在众人想要劝说安慰之时,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从绝壁中传来。
四个年轻人都转身望向那声响传出的地方,想要再次听见那除了他们四个之外的声音,可等了很久也没能再发现。
四双眼睛和四双耳朵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极致,他们自认刚刚绝不会一起幻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忽然,李峰眼光大盛,回到石台边又是一拳,柳叶他们也学着样子往石台上挥舞着,偏偏无半分回应,好像老天在嘲讽你,和你开了个玩笑。气得李峰大叫一声,全力一拳又砸向了石台。没想到,正是这一拳让那令人兴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秦君泽听得很是清楚,就是有一种大门缓缓推开的动静。
李峰反应过来,还没等到王海等人制止他,便是扔掉了铁剑,双手齐上,不觉疲累和疼痛地猛力砸着,手指上鲜血直流,拉也拉不住,索性几人都干了起来。
王海把李峰生拉硬拽地拖走了,拿出创伤药就给他敷上,不过,也随着二人的离开,那背后绝壁中转出手掌大小的门缝也停止了。
柳叶和秦君泽都看向石门,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不起作用。
王海干脆也把他们拉过来坐下上药,边撒药粉边说着话,”我明白了,楼里的规矩是不到七品境界不允许来“走山”的,看来就是碰到这石门了。李峰的修为已经无限接近七品,就只差领悟到内力外放就可突破,刚刚盛怒之下的一拳堪比七品,所以才有了反应。
我虽然不怎么要求武道,却也知道,四品之后,想要突破会越发艰难,即便同境界,战力也有可能相去甚远,就像叶子和李峰要是打起来,十招之内李峰必定完胜。也正因如此,我们这也只有盛怒下的李峰才能打开石门。不过~”
李峰的手已经用纱布包扎好了,王海还没站起来就被急问:“不过什么?”
“不过,你实力不济七品,全力之下也只是动弹一点儿而已,想要完全转开石门,只怕你会~”
话未尽,李峰站起身又走到了石台边,“只要能开门,我不在乎。”
“师兄,你这样会~”
“怕什么,又死不了,不过可能等会儿要劳烦你们背着我走了。”
也不等秦君泽再开口,“砰”“砰”声已经响起,坐在地上的境界最高也不过六品,无法内力外放,根本帮不上忙,不然以内力渡之,两人合力也会轻松些。
王海把小挎包里等下可能用到的药和纱布都拿出来,眼睛直盯着李峰的双手,但凡有点不可挽回的伤害,他都会立刻拉开李峰。秦君泽紧紧靠在石门边,就这么脸贴门地感受着石门一点一点转动着。柳叶也不敢出生打扰李峰,坐在那儿低着头不忍心看。
缝隙越来越大,,终于秦君泽发现自己已经可以侧着身子穿过门缝了,回头叫着:“师兄,可以了,可以过去了,不用砸了!”
柳叶和王海飞快地跑过去搀扶着李峰,王海直接背起他就往石门走,没想到那胖乎乎的身体竟然也能有爆发力,小跑着直接越过了石门。石门后面是一条甬道,几人借着门外的光线把快晕厥过去的李峰靠在甬道上,上药包扎,那红色的血滴了一路,门外到门内都能看见地上那一滴滴的血红,柳叶眼睛瞬间就红了,差点儿没哭出来。
精神紧张的小年轻们都缓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打坐恢复,秦君泽深深看了眼这三位他的生死之交,嘴角又露出了那不可多见的笑容,然后回过头闭眼运行起他的君天傲诀。
就在几人调息休息的时候,石门又慢慢关上了,不过谁也没有去管它,毕竟都不会从原路返回,不然意义何在,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还是让人有些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甬道中突兀地亮起了一道火光,那是秦君泽的火折子燃了起来。
三人也都睁开眼睛看向这微弱的火光,秦君泽和王海二人走到李峰身边扶起了他,李峰的双臂幸运的没有骨伤,但长时间的蓄力已经很难抬起,整个人也像抽空了一般,即使是调息许久也不过比常人还要弱些罢了。柳叶虽然胆小,但或许是从小贪玩的缘故,这黑洞洞的倒也没多害怕。
只有一条路通向前方,走着走着,秦君泽感觉路好像变得宽阔了起来,四人并排怎么都不再会碰墙,应该是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了。
就在几人打算分开探查一下周边构造时,突然,灯光大放,一连串的挂灯亮起,黑夜染成了白天,纵然已有心理准备,秦君泽也被这大手笔惊到了。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室,面积绝对不比天机楼的练武场小,往上看,几乎近百米高,可就是这四周百米高的墙壁上竟然有条有序地排布着上千个挂灯,这亮如白昼的洞中世界究竟是要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建成的浩大工程啊!
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坑,一个巨大的坑,想要到达对面的那扇门就必须要跨过这个坑,唯一的路就是这一根根木桩。这里的木桩可是比练武场上的大多数都要小,看着只能站稳一只脚,两只脚只怕要喝多了。
更要命的还是木桩边那一个个会动的木头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打下深渊。
现在这里的人可都没剩多少实力,尤其是为七品境界设置的拦路口,每一品都有着很大的差距,就像当初幽州望月崖上刀疤脸和老镖头的一战,刀疤脸一旦动了杀心,根本撑不住片刻。
坑下深不见底,只能一步一步地越过去。
王海手很不情愿地伸进挎包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瓷瓶,“虽然我很不想拿出来,不过谁让我们倒霉呢。这是我用药堂里吴白长老收藏的多种珍稀药材炼制的丹药,我称它为复阳丹,能够短时间里以药力极大恢复自身修为,不过副作用也挺大,半个时辰之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可能小半个月才能缓过来,或许过了这关也可能~,你们要不要?”
李峰挣扎着起身,“我现在这样,还谈什么过关之后会怎样,不死在这儿就算不错了。”
“也是,说不定我们从这儿出去之后,楼里就有人发现小师弟的信了,咱们就有救了呢。”
第二十二章 大难不死
李峰和柳叶两人虽说很难正面迎击,但每每站在木桩上先挡住木头人的连番攻击,再伺机找空隙飞到下一个桩上,耗时间但总能过去。虽说恢复不少,但对秦君泽和王海来说,这依旧很难,四品境界想要连续度过几乎不可能。
秦君泽看着正在缓慢转动木棍四肢的木头人们,说道:“柳师姐,李师兄,你们先过去吧,我在这儿看看它们的进攻套路,说不定可以找出办法。”
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以他们二人的实力,自己也只能勉强过去,想要带着秦君泽和王海根本没机会,只能如此办了,木头人是一起转的,说不定真能找到突破的缝隙。
柳叶很是关心地看着剩下的两个人:”王海师兄,小师弟,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出去的。”
李峰和柳叶二人也深知时间的重要性,没再耽搁,直接一个空翻跳上了第一排木桩。就在脚掌方才落下,只听“哐”的一声,那些原本还在原地旋转的木头人竟然动了起来!人所皆知,静止在那儿的东西总能找出破绽,但一旦动了起来,其弱点必然也会随之变化。
二人一看,急忙拔出剑来,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李峰明显要胜于柳叶,对于前面的几个木头人很轻松的几个空翻和滑铲就躲了过去,而柳叶在修为上落后太多,每次轻功落地都要短暂的时间来反映,可就是这眨眼之间,一根木肢横扫而来,逼得她不得不挥剑格挡,又耽误片刻,还有的夹击之下来不及撤,差点儿直接被打落,看得秦君泽和王海两个人在坑边心都揪紧了,拳头也捏的不能再紧了。
李峰看向这边,却也无能为力,只得尽快过去,然后利用绳子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现在兼顾两头,只会全军覆没,想到这儿,脚下速度更快了几分,遇到打将过来的木头人,能躲则躲,甚至于有的只能用双手双脚同时贴在四个木桩上。
眼看就要过半了,可是秦君泽突然大喊了一声“李师兄小心右侧!”。李峰听到声音根本来不及转头看,双腿用力踏在桩上,稳住身形,执剑猛地向右砍去。
“当~”,这一剑竟没能斩断这根木头,不等他惊讶之际,前方又是一根木头袭来,虽然根据这固有的攻击方式,李峰早有预料,可没想到这么快。,只得一个转体退回到上两根木桩,剑鞘已不再,双手握住剑柄,眼中目光更加犀利。不仅仅是他,
就连其余三人好像也发现了,这后半边的木头人可不再仅仅是个木头了,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敌人,可是这速度却快了许多,如果因为前面那半边的木头人从而在心中定了性的话,在这里很容易就会轻敌而被击中。
细看之下,这几个木头配合起来倒像是形成了一种阵法,有规有距,不似杂乱无章。合围之下,李峰半时竟不得脱身,丝毫前进不得,直到柳叶齐步而行,也未曾脱困。
两人齐心协力,攻守兼备,只有在一个人主动迎面而上挡住,另一人才能趁机往前移动,打配合之下,李峰和柳叶才堪堪不落于下风,这也得亏阵法是死的,若是两个大活人用出此阵法,只怕仅凭他们两个很难抵挡。
看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君泽和王海对视一眼,虽然没能找到省力省时间的途径,也不在犹豫,直接跃了上去,他们两个可就没那么好走了,尤其是王海,他那体格又不够修为,每走一步都要心惊胆颤,他研究的那些药品这个时候也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
两人就按照柳叶刚刚边扛边走的方法,虽然狼狈,但好歹还能走。
前面一个半步七品,一个六品二人联手,竟然过得苦不堪言,再看后面两个四品,合力之下,才刚到一半就已动弹不得,进不了,退不去,只能无奈地被动防守,也索性秦君泽的“察”学的挺快,面对同样招式的木头人倒还能撑一会儿,只是不知什么材料造就的,怎么击打都无法破坏这木头人。
不知道紧张了多久,被打了多久,硬撑了多久,李峰和柳叶两个人终于蹒跚地上了岸,坐在那儿直喘着粗气。
半个时辰很快,秦君泽和王海不敢停留,找着机会两人就一起往前冲,中间几次好险就掉了下去,被甩在后面的王海实在挡不住了,干脆死死地抱住了木头人的一只手臂,这样倒也显得安全,可早晚会脱力,根本熬不住。
“师兄,绳子,绑在身上!”秦君泽对着王海大喊,用力把绳子一头扔了过去,避免自己被打下去,同时也抱住了一个木头人,虽然免不了被打,但也无计可施。
王海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自己那一肚子的肉上,可就在此时,因为手上没能紧紧抱住木头人,身体重心又没能稳住,直接被一木头击倒了,倒是胖嘟嘟的身体眼疾手快,双手双脚交叉抱住了一根木桩,吓得其他三人一阵冷汗。
形势很危险,秦君泽看了眼距离,根本来不及多想,朝着已经上岸的李峰呼叫道:“师兄,用绳子!”随即,他把自己攥着的绳子这一头用尽力气猛地一拉,王海本就没剩什么力气,又快滑下去了,只一瞬间就悬空了。
身在半空的王海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样直直往下坠去,然后秦君泽发现绳子突然变得非常的紧,一阵巨力传来,秦君泽知道王海师兄正在生死边缘,死都没有松开拿着绳子和抱着木头人的手,咬紧牙关,手上虎口已经流出了鲜红。
就像摆球一样的王海往李峰和柳叶那儿荡去,拿着绳子等在岸边的李峰眼疾手快,就在王海快要回荡的那一刻快速扔出了绳子,绳子在王海的左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接住了他。此刻的秦君泽再也坚持不住了,闭上双眼,放松四肢,自己也落了下去。
“小师弟!”
虽然人是径直落下的,但秦君泽身上也绑着绳子,又一个摆球样的动作,让晕过去的秦君泽也朝着三人方向荡去,失去平衡的王海又一次向崖壁砸去,还好那一身肥肉比较有弹性,上面两个人又拼尽全力拉住绳子。
眼看秦君泽也快要砸在崖壁上的时候,王海身上的绳子突然松开了,应该是砸的动静让本就不怎么结实的绳子直接掉了。
王海一声大呼:“小师弟!”
可惜,早已晕过去的秦君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连带着绳子斜斜地砸向了墙壁。
李峰和柳叶二人不知道也看不清底下发生了什么,忙问:“怎么了?小师弟怎么了?”
“小师弟,他,他,他掉下去了。”
“什么!”李峰和柳叶眼睛双双瞪得通红,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本就没剩力气的三人,在这一番惊吓当中,药效也到时间了。只见这上面仅剩的一根绳子也在徐徐下坠,李峰和柳叶手掌心磨出了血也拽不住,可就是没想过放手,又或者是想反正大家或许都出不去了,干脆一起做个伴吧。
忽然,一股霸道又柔和的力量传来,顿时牵引住了绳子,李峰和柳叶被那股力量推到了一边,绳子的这一头直接向后面那出口飞去,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口,他的手轻轻一抬,王海和绳子直接就飞了上来。三人还没晃过神儿来,那身影竟直接跳了下去。
是的,这,就是风傲。
早在秦君泽四人离开天机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并没有阻止,而是一声不响地跟了上去,以他的修为,就算站在你背后半天,谁又能有所察觉呢?
此刻的风傲脸上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却也在愤怒着,这可是他的关门弟子,他一生中唯一的弟子。
他原以为他们四个拼一下还是可以过了这一关的,就先一步从出口的机关上去山顶了,可他这次失算了。
秦君泽的坠落是为年轻人自己的不知轻重付出了代价,却也是他为自己的傲气付出的代价,这是他的徒弟,相识时日不长却待如亲人的徒弟。,即便真的没了,也不能任由尸首弃在这黑暗的地方,这是那个人的死亡之地,自己的徒弟怎么也要走的体面,怎么能和那家伙死在一起!
”哈哈哈!上天待我风傲不薄啊!”一阵狂笑声在深渊下传了上来,帮上面的三个人还了魂,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霎时间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 青莲天罗
风傲俯身坐在崖壁上的一个洞口边,一道轻柔的气流穿过秦君泽的皮肤,仔仔细细地温润着他超负荷的筋脉和肺腑,又点他阳池、天门二穴,助全身内力缓慢恢复。
“你小子倒是命大,竟然直接摔到了这个洞里,倒是保住了一条小命,”风傲轻笑了一声,然后又神色复杂的抬头看向动力盘坐着的一具骸骨,“老家伙,你原来一直都在这里躲着,我还以为你当初直接掉下来摔死了呢!”
回想往昔,风傲在江湖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剑圣二字绝非浪得,终日游玩天下,好不快哉,自然也是有些至交好友,像云崇,像这位,曾经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可惜啊,江湖,何为江湖,自然纷争不断。
当年风傲侠义心肠,率领众多英雄前辈在白雪岭曾阻击过侵犯唐国疆土的士兵,本来是要直接杀了这些人,可没想到,最后却偏偏是他眼前的这个挚友挡住了他,两人闹得极为不快。从那之后,便再无纠葛。谁也不知,这又一次的见面竟成了死敌!
当日,风傲与他激战于一处荒领,整整一日,风傲独步武林,一身剑术胜他三招有余,原因在于风傲竟知道了他就是敌国奸细,这是万分想不到的,也不愿相信的,难怪要拦住他杀了贼寇。
就那一战,最后还是风傲败了,败在了诡计之中,他放出消息指证那名奸细是风傲的儿子,使得风傲只能赶去救人,也偏偏他儿子遗传了父亲的一身傲骨,平日里得罪过江湖上不少势力,娶妻之后妄图隐居的地方传的天下尽知,质询无奈,无法争辩之下,那些人直接痛下杀手!
双拳难敌四手,纵然是风傲的儿子,也无法面对众多高手,更何况还是被认为是奸细的人,连风傲一向支持的唐国朝廷都没有相助。风傲赶到之时,只有一地的尸体,儿子儿媳亦在其中。那坚毅赴死的模样令人心寒,直至身体僵硬,也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眼不能闭。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带着打探到的消息回了敌国,自知风傲盛怒无法抵挡,便孤身来到了天机楼,在这万藏山与之一战,分筋错骨之下被打落了这个深渊。
风傲纵然年迈宽阔,此时再见仇敌也难掩怒气,身形未动,周围内力盛放之下,差点将他挫骨扬灰,这身修为已然登峰造极!
转身离去,翻手一吸,秦君泽与这骸骨都已经随他直冲崖顶。
睁开眼,熟悉的阳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床帘,秦君泽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房间。
我不是掉下去了吗?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的?
想要坐起身来,浑身一股剧痛彻底苏醒了过来。
“醒啦。”
秦君泽转头一看,“师傅,你怎么会~?”
“哼,除了我,你以为谁把你带回来的,他们几个估计自己都出不来,真是胆子越发的大了。”
秦君泽咧嘴一笑,“师傅,您老看在我现在动都动不了的份儿上,要不就算了呗。”
风傲眼睛一瞪:“算了?坏了规矩,一句话就像了之?你以为天机楼是什么地方!”
秦君泽顿时不再说话。
“实力不够,就知道成天瞎跑!这次长老们做了决定了,李峰经过这次锻炼破了七境,就当是提前去一趟了,他自己也选了一把刀,即刻离开天机楼,不得以天机楼弟子自居,柳叶和王海等到修养好了,去枫园思过三个月。”
“谢谢师傅,也谢谢长老们开恩!”秦君泽喜出望外,这也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处罚了吧。不过,下一句话就让他觉得世界是公平的了。
“至于你个臭小子,等你能动了,再去那个洞里一趟。”
秦君泽莫名地看了风傲一眼:“师傅,为什么啊,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有点寂寞啊,而且我万一死那儿了咋办,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啊。”
“寂寞,有啥寂寞,怕没人夸你有魅力,笑起来很迷人啊?”
秦君泽没想到师傅连这都知道,脸上像苹果一样。
“让你去那个洞里就是为了给你机会修炼,这儿有本书,虽然我很不喜欢,不过确实是好东西,你可以练练,剑术还行轻功那么差劲,真丢人!”
一本书安静地躺在桌子上,看样子有年头了,不过好像有被人凌虐过的痕迹,还有后来粘上的纸张,最上面一张纸上只有两个大字——天罗。
“这是一个仇人留下的,正好你小子碰到了,别小看它,单论轻功身法而言,你师傅我可未必稳赢这老家伙,我是不屑于他的东西,不过你小子倒是可以练练。”
秦君泽听得出风傲那辛酸悲愤又无奈的语气,“既然是仇家的武功,那我不练也罢,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让您脸上无光。”
“臭小子,你不用管这些,让你练你就练,别以为说些好听的我就不会让你去。练好了我还有事吩咐你,你以为这是天上掉的馅饼啊。”话中断了一下,换了个暮年的语气,“不过,这也不算是死敌吧,当年的事我也查过些许,或许真的是另有隐情,我也懒得去管了,人都死光了,儿子儿媳也没了,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唉。”
“师傅,徒儿一定不辜负您的教诲,如若不嫌弃,您也可以把我当成您孙子来看,按年龄看,我也应该正好吧。”
“臭小子,师徒就不亲吗?不过,我那羽儿还未出世就夭折了,不然倒也确实有你这般大了。往事不可提,闻着多泪啊。”
“你小子就算不能练功也别荒废日子,枕边这么多书趁机会好好看看,多读些书没什么坏处。我走了,你自己注意。“
”师傅慢走,恕徒弟不能起身相送了。“
躺在床上的秦君泽对这天罗很是好奇,虽然不知道师傅的修为究竟几何,但肯定是乱杀江湖的那种高手,能让他老人家这么夸奖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这也称不上是书,而是一块块布合成的,没有裁剪也没有编纂。拿开最上面的天罗二字,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名字,徐青莲。若是这个名字出现在江湖之中,只怕又是一场风暴。
”一镜天开浮碧玉,两峰云净山青莲”
这是步法与身法的结合,共分五层,
第一层“无踪无迹”,习成者轻功起身飞前,双脚如踏空而行,犹如抚摸在轻飘飘的柳絮上,将内力与身体融合成一位,造就轻盈飞燕之姿;
第二层“清风徐来”,在第一层的基础上,以身法为主,带动全身飞驰于丛林之巅,以极小的消耗、极快的速度穿过较远的距离,犹如风中摇曳的青莲;
第三层“咫尺乾坤”,追求步伐的极致,内力凝于腿上,两步之间似远非远、似近非近,只眨眼间便可欺身,亦可闪影,如同移形换影一般;
第四层“星罗密布”,方位变化遵循奇门八卦异常复杂,一经施展速度极快令人眼花缭乱,范围之内无人可触碰;
第五层“凌江一苇”,此乃轻功身法之极致所在,大成之人可以脚尖立于水面,不湿半分,来去匆匆,再难有人可留住。
秦君泽不知不觉间看完了这几层布条,莫非世上真的可以一苇渡江吗?武学的极致当真如此可怕。年少人的心中总有个驰骋天下、舍我其谁的意气风发,只是生活总会抚平棱角。这一年的时光让秦君泽初步了解了江湖,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一人心中有江湖,一人却只是市井小民,世界从不简单,或许想知道的就曾在你的触手可及。
“小师弟!”李峰、王海、柳叶推门而入,一起来看望秦君泽。
当看到风傲把一具骸骨和一个人一起带上来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仿佛放风筝一样,差点儿线就断了,再也回不来了。
三人的眼里都带着些许泪水,看样子已经哭过。
“怎么了?这不是都没事吗,干嘛这样?”秦君泽趴在床上,歪头看着他们,想要笑却笑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当时可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师兄我太重了,才会让你差点殒命呢。”
柳叶拍了拍他的肩膀:“难道不是吗?肚子上那么多肥肉,绳子怎么能绑得紧嘛。”
“好好好,叶子,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研究研究有没有什么能减肥的药。“
这时,李峰走上前来,轻轻抱了一下秦君泽,”小师弟,我马上就要走了,可能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这么快?长老们说的吗?“
”不是,是我请求的,楼主本来还想帮我说话,可是,我觉得家里更需要我,还是决定越早越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
”这就是来跟你道个别,也要说声谢谢,你们也不用伤心,以后可以出去找我的,我一定做东,好好款待你们。对了,我破了七境了,楼主也传了我一谱刀法配我的新朋友,下次见面说不定我要狠狠揍你们一顿哦。“老实巴交的师兄也想开个玩笑来避免伤感。
秦君泽深深看了眼他,跟了他一句:”师兄,你揍我可不成,不过,万一我小侄子揍我的话我就勉强答应。“
“要是能让你笑一笑,打就打呗。”
离别前终究在欢笑声中度过,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第二十四章 再临崖洞
每天除了读书就是打坐,李峰师兄走了,柳叶师姐和王海师兄也被罚枫园面壁去了,平日里只有秦君泽一人,倍感无聊。已经习惯了有时有人陪着自己说话聊天,突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彷佛又回到了那冰冷的自己。
冰冷~
好像想到了什么。
干娘,您在京城还好吗?好久没见到你了。
身体一天天恢复,卧床多日总算可以见一见外面的阳光了。可惜啊,美好总是很短暂。想要真正地去感受那些美好,只能靠自己站在世人的目光之上,那时才是真正地”风雨无阻“。
枫园里,秦君泽惬意地躺在一层枫叶上,眼睛悠然闭着,这里的枫树或许是受到地理位置的影响,常年满树红叶,层林浸染,也称得上是一处美景了。
“小师弟,你来看我们俩,好吃好喝啥也不带就算了,还自己躺在这享受,让师兄师姐做饭给你吃,太不仗义了。”柳叶走到了身边,双腿抱膝坐了下来,歪头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小伙。
“王海师兄喜欢吃美食,没想到自己更是做菜好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好好招待我一下喽。”
“脸皮真厚。”
“不然我怎么敢来蹭饭啊。再说了,我就一顿饭,你吃了多久了,貌似你做的饭菜猪都不吃吧。”
“哈哈哈,就是你啊,你不吃我做的饭菜。”
“过来吃饭了,别聊了,尝尝我的手艺,小师弟可还没吃过呢。”
两人爬将起来,踩着软绵绵的落叶走进了小院,四五间空房,院里一张大石桌,旁边还种了些蔬菜,颇有些乡村之意。
“嗯~~,师兄好手艺,不像柳师姐,在这面壁从来就没做过饭。“
”谁说的,我也做过好吗?“
”小师弟,此言差矣,吃饭就是要吃的舒心,天天拿命去赌一碗饭,傻子才干。“
”喂,你们两个几个意思啊,这么嘲讽我!“
”开个玩笑,我柳师姐这么貌美如花、亭亭玉立,哪能做这些粗活儿。“
”小师弟,你又笑了!真好看。“
万藏山的崖洞中,
”徒儿,这个洞外已经布置了一张大网,正中木桩下面,你平时就在这儿练,差不多了就可以上去玩玩儿,每天的饭食我会安排人送过来的,你不用怕被饿死,为师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为师已经把木头人机关的转速和攻速调至最大了,嘿嘿,你小子慢慢爽。“
秦君泽嘴角一撇,还真以为师傅他老人家一点儿都不追究。虽然知道师傅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上次的事绝不会这么坦然,自己应该理解,不过不自觉的白眼还是免不了的。
”咦,我说你个臭小子,这几个月很快活是吧,小表情越来越多了。“表面上吹胡子瞪眼睛,心中还是欣慰了许多,这近一年来,总算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
地上九宫八卦的方位和演示,秦君泽用木剑一笔一笔地划着,他的内力修为和内伤未愈,还没法长距离的练习,这第三层咫尺乾坤倒是正好在这洞中练练,不过这一环扣一环的走位变化确实是门高深莫测的功夫,即便是想要强行记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
一边一边地走着,这里灯火通明,却根本看不见时间的流逝,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反正累了就睡会儿,醒了就继续慢慢走,每天风傲都会过来远远地看着他,把饭食放在那儿一会儿就走了,这样的生活比在楼里还要三点一线。
不过就在风傲离开的前一天跟秦君泽说了一句话,让他突然有了兴趣,说是如果等他下次回来考核结果不错的话,就可以让他出楼长长见识。
不分日夜,吃饱睡足就练功,一会儿内力充沛之时就全力练习步法和轻功,等到全身放松之时便练练追风逐影,偶尔也会顺着木梯爬上木人阵看看。
休闲是什么,周围连个鬼都没有,哪还有什么休闲可言,秦君泽虽然性子冷,但却明白,那只是流浪几年所留下的后遗症罢了,或许自己的真正归处仍是在那烟火之地吧。
崖边第一排木桩上,边上的木头人近乎疯狂地攻击着,虽然那招式和位置固定,但攻速实在太快,前左右均是连续的进攻,想要左前或是右前跨上一大步,实在太难。
即便是机关第一排的这些家伙,秦君泽也完全没办法突破封锁,还好回首便可飞跃崖边,要是在中间只怕不知摔多少次了。
若是懂行的高手在这儿,必然会发现,虽然秦君泽面对三四个木头人无法突破,但却总能看穿可以反击的点,若是真人对阵,只怕这几个木头人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秦君泽只是在拿他们不断地练习自己的反应能力和洞察能力,这是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追风逐影剑法的前提所在,找出机会和破绽,以势如破竹、避无可避的速度一击命中。
古人云:视野中若有了焦点,自然也就同时有了盲点。
秦君泽全神贯注的练剑之时,却不知身后正有双眼睛在看着他,不对,或许是在看他的剑。
不知练了多久,终于筋疲力尽,再难挡住依旧如前的木头人,翻回崖边,脱去上衣,席地而坐,大口喘着粗气,喝着剩下的泉水。就在放下碗的那一刻,秦君泽抬头之间,目光与那双眼睛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秦君泽一时间连害怕都没有,就愣在了那儿,与柳叶的懵懂和天真不同,那双眼睛空灵、清澈,让人感觉带着圣洁之光,就好像这世间独一物,不属于人间一样。
“小师叔”
一声轻吟把秦君泽拉了回来。
眼睛睁得大大的,脸又红了。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失礼了,还望包涵。”
那女子身着青衣素装,并非弟子服,约莫二十出头,和李峰差不多大,比柳叶秦君泽王海等人多了一份成熟,和秦君泽一般高,站在那儿就能感觉到衣裹下婀娜的身姿,面上还戴着面纱,只留出白如凝脂的额头和那双不可言喻的双眼。
眼神柔和又带点儿清冷,真的如仙子似的,语气倒是似远非远似近非近,”无碍,小师叔,你我同门,不必姑娘姑娘叫我,您是长辈,师侄名为江星晚,唤我名字即可,不必紧张。”
秦君泽也没听出来到底是不高兴还是真的不在意,冷冷的样子倒是让他不敢乱说话,就好像干娘当初刚见到自己的那副表情。
“江姑娘不用叫我师叔的,听着别扭,他们都叫我师弟的,您也可以叫我师弟,把我当长辈总感觉怪尴尬的。”
江星晚也不多言,还是那种神情,好像不关她的事,“那就也叫你小师弟吧,我是来送饭的,近些日子楼里有些忙,能到万藏山来的弟子就更少了,大长老(就是老楼主)吩咐以后我来给你送吃的。”
说完,莲步轻移,很快就来到了秦君泽身边,看着她的步法,秦君泽绝对相信,这是个高手,而且比李峰师兄还要厉害,天机楼里果然到处是妖孽。
放下食筒和水,江星晚又看了一眼那已经没有再动的木头人,转身拿着空筒便离开了,若非秦君泽全程看着,只怕是没有半点声响。
“辛苦师姐了”,秦君泽目送这位江师姐的离开,好一会儿才坐下来吃饭,心中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也忘了问外面是什么时候了。
饭后的惬意时光就是双手枕后躺在地上,脑中不断演变着那九宫八卦二十四方位的困扰,着实非常奇妙的轻功诀窍,太难学了,不断推演不断走位,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醒来后,又是新一轮的进攻,能找出破绽是一回事,能多久反应出破绽并对其反击是另一回事,察是过程,最后击中的结果才是王道。天下间天才有很多,少的是能把天才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天才,只有日复一日的磨练,才能真正做到熟能生巧。
即便面对同样的招式同样的间隔,秦君泽也丝毫没有轻视,努力地挥舞着木剑,甚至于对同一招能够用出追风逐影剑法中的不同方法去化解,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身上淤青无数,到逐渐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秦君泽的内心对剑术一道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有了更大的兴趣学下去,他貌似明白了在普法寺中那小院里遍地的剑痕了,或许只有真正对剑道执着深情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剑客”吧。
第二十五章 师姐再现
这一天,秦君泽正在底下大绳网上练习天罗步的第一层,却突然听见上面的机关有了动静,按理说,楼里三四个师兄师姐今年走山上个月就已经过去了,自己还坐在边上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走进走出这里的,现在不会有人再来才对,莫非是江湖上一些宵小之辈来偷东西?
秦君泽顺着挂梯小心翼翼地攀上去,每一步都争取不发出多大的声音,等上了顶,这才看到前段时间出现过的那道青色身影,依旧是空灵的双眼和那半边面纱,原来是江师姐。
秦君泽就坐在崖边,拿过江星晚带来的饭,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她在木桩上练习剑法,或许江星晚已经知道了他在这儿,只是无暇也无意去管他。
江星晚的剑术不含内力修为,似乎只是单纯为了某种目的,秦君泽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似曾相识,不过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江师姐舞剑的姿态甚是好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秦君泽歪着头,手扶着脑袋,就这样静静看着,江星晚也旁若无人的练习着,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了,江星晚忽然就停了下来,轻飘飘地飞向秦君泽。
“小师弟,为什么有的时候我用你的招式可以很轻易地破解攻击,可有的时候却很难,很难把握,虽然看起来很奇妙,但或许用处不大,我和云山师兄也练过,并没有多出彩的地方,小师弟你还是不要再练了吧,或许只是大长老随便教你的两招,并无实战意义。”
秦君泽呆呆地看着她,难怪感觉有点熟悉,原来是自己练过的,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江师姐,你误会了,我没有练什么剑招,师傅交我的我也在练习,但尚欠火候,上次你见到的只是我为了锻炼反应速度随便耍的几招,我自己都不记得具体的找事了。”
“随便耍的?我那天看到这几招觉得很是奇妙,总能起到关键的作用,但我自己用起来却觉得不如我自身所学的百分之一,还想来问问你呢,刚刚又试了一下,好像只对这木人阵有用,而且是第一排的。”
“江师姐,确实是你误会了,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的关心。我只是想根据临时变化才想出的招式罢了,或许有的面对同一招,我应对的招式都会不一样。”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师姐说笑了,师傅想锻炼我的就是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出剑前要有预判,任何招式都是有长处和短处的,就像兵器一样,一寸寸一寸强,但也有一寸短一寸险。“
”所以你是在木头人攻击你时做出的判断,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也可以了?“
”额,这个,我还没有实战过,只是练练手而已。“
江星晚看着他,没有再说话,片刻后就离开了。
秦君泽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也就没当回事儿,自己上去练剑了。不过这次他选择了站上第二排木桩。在做出反应的同时,如何能最快速反击是当前必须有的。
又是好些天过去了,秦君泽除了偶尔去山中的泉水处洗个澡之外,真的是就没见过太阳,也不知道今夕几何,现在的他貌似比幽州楚云山更像是一个武痴了。
这一天,又是江星晚过来送饭,不过这一次她手里多了一把木剑。
秦君泽正在崖边钻研着”星罗密布“,正用某种连串起势算的尽心尽性,一声”师姐好“也就没理睬她,江星晚还是冷冷的性子,也没说话,就走到一边拎着饭筒静立看着,不过这次倒是颇显的可爱,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生在碰到自己所喜欢的都会这样。
她时不时地歪下头,有时也会蹙着眉头,有时也会眉头大展。
等到秦君泽终于消停了,才跑去江星晚那儿吃饭,”江师姐,抱歉啊,一时入了迷,耽误了点儿时间。“
江星晚把饭递给他,”没关系“
说完,她自己跑到秦君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痕迹上,慢慢思索着刚才的步法和身法。
”江师姐,你是不是在想我刚刚走的步法啊?上次你说练习我用的招式时我就在想,师姐莫不是有过目不忘之能?”
“也不算是,只有有些东西记得比较快罢了。“
秦君泽从怀中抬出一本小册子扔到江星晚脚边,”师姐,这叫青莲天罗,是这本书上的轻功身法,你要是想学可以拿去看。“
江星晚诧异地看了一眼秦君泽,随即把书捡起,并未打开,而是走过来交还给秦君泽,”小师弟,你不知道武学功法这种东西是不能随意给他人借阅的吗?“
秦君泽抬手拒绝,”师姐,这是师傅的一位故友留下的,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一身绝学不能消弭,本来师傅也是打算我学完之后就留在万藏山里作为走山的奖励。看师姐的修为肯定没问题,就当提前看看,也没什么事啊。“
”我已经走过山了。“
秦君泽一头雾水,”师姐走过山了?那为什么还在楼里啊,不是应该在外面吗?“
江星晚好像是笑了一声,但隔着面纱秦君泽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只是说明我们已经被允许闯荡江湖了,并不是强调我们必须要走啊,出去了不说自己是天机楼的就行了,不出去就留在楼里帮长老们打杂。“声音倒是清冷中带有一丝俏皮的意味。
秦君泽突然拍了拍脑袋,”也是,不然那些老家伙们是怎么留下来的,我犯傻了,抱歉啊师姐。“
”那就谢谢小师弟了,我就拿去先看两天,下次一定归还。“
”不用那么急,我都记下了,不给也没关系,还有那些判断对手出招的方式,师姐想要了解吗?我的都是在天书阁五楼的日子里上,师傅交我的。“
”大长老的武学,我可以学吗?听说在天机楼非拜入师门,是不可以偷学的。“
”其实,我觉得,那些方法应该没问题的,师傅也是指点我而已,并没有说这是某某剑招,师姐想学也行,只是师傅教的追风逐影就不能告诉师姐了。“
江星晚有点动心,不知道这么一个姑娘也会有兴趣。“辛苦小师弟了。”
往后几天,每天都是江星晚过来送饭,秦君泽也知道了自己在这崖洞里已经呆了两个多月了。
越是高手越知道,有的时候勤修苦练未必抵得上一场全心全意的切磋,有的时候两个人互相学习和参透往往比一个人闭关所得到的更多更快。
秦君泽和江星晚皆是武学奇才,两人相交不过几月之余,但二人实力却突飞猛进,原来晦涩难懂的青莲天罗也渐渐清晰明悟,只待他日能够熟能生巧。两人闲暇之余也相互喂招,不仅江星晚的察言观色已经小有所成,秦君泽也将追风逐影练得有模有样。
虽说无招胜有招,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无招”是因为你破解了对方的有招,你占了上风,自然可以无招,但若是挥剑之时便知晓,克制有招的依旧只会是有招,只是这是无招之后的“有招”。有招对有招,”有招“对有招,二者是截然不同的。
江星晚所学名为残雪剑,也是一位女子曾经于华山之巅所创的很是厉害的剑法,不过没有传入,后来碰巧被天机楼的前辈捡到。
这一天,天气已然变得寒冷,穿着皮袄的秦君泽躺在了外面的机关石台上,仰面望着黑夜里那银河之中的一颗颗星星,回想着往事,一会儿笑一会儿难过,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性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脸上出现笑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今晚的天空格外明亮和不同,因为头顶上正有一颗颗流星划过,百年难得一遇,那流星只是出现一刹那,速度是那么快,光明是那么短暂。秦君泽对这不曾见过的奇观倒是颇有些兴趣,就这么躺在那儿看着它们一颗接一颗的流走,就连睡着了梦中也还是那些弧光。
忽地一声,秦君泽猛地坐了起来,天已经大亮,一夜早已过去,秦君泽好像突然感悟到了什么,竟然惊醒了过来。
梦中,一颗颗的小星星朝着自己砸了过来,但实在是太小,自己身上一点疼痛都没有,反而有些痒痒的,自己抬手就打飞了一堆流星,不过掉落的小星星又飞了起来,朝自己撞来,自己就这么和它们自由自在地玩儿着,可是最后,星星们好像发觉自己怎么也穿不过去这个身躯,竟然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同样很小的发光的球,以更快的速度朝自己撞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秦君泽也就醒了。
喘着粗气的同时,秦君泽想到了一个问题,内力是否也能像流星一样变成很小很小的成千上万的部分呢?
第二十六章 千芒指
回到洞中,秦君泽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把内力汇聚成很小的点再传于指尖,一指击向木头人,才不消片刻便已觉得手指快要断了,身上也被打中很多次,很是疼痛。后来改用两指才感觉好上一些。
秦君泽虽然很是高兴自己找到了一种新的招术,不过似乎并不能有什么作用,无奈逼自己不再去想,还是安心练习剑术才是正途。
令他最开心的就是每当轮到江星晚过来送饭的时候,都能和她过上几招练练手,每一次的交手都能让自己学到新的东西,有新的进步。
这一天,江星晚带着两人的晚饭来到洞中,二人又是好一番对招,才席地而坐,并排吃着饭,这也是第一次江星晚在秦君泽面前摘下面纱,看着那楚楚动人的红润小脸,脸颊上还滴落着香汗,秦君泽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大口吃着饭,菜都没好意思夹,这倒是让江星晚乐地小声笑了一声。
两人走到洞外,靠着山壁而坐,抬头望着天空,感受着微风洗礼一身汗味的美好。不过男人和女人终究是有区别的,秦君泽一腿平直躺在地上,一腿曲九十度踩在地上,手搭着膝盖,平日里都直接躺地上,也没个凳子,今日或许是太累了,坐得斜腰拉胯的,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几句。
再看江星晚,两腿微曲,双手抱膝,上身前倾,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也不像柳叶那样越聊越兴奋,反正只看着天空,怎么看都是一副淑女姿态。渐渐的,秦君泽睡着了,江星晚也不见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秦君泽没有机会出去,每天只有外面的人进来,不过时间一长,倒是和不少师兄师姐都混得熟了,每次来人都能聊上几句。最开心的当然是柳叶和王海两个人期限到了,出来看他来了,那天王海还带上了他自己调制的药酒,几个人都喝多了,也是秦君泽这两年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秦君泽的形象,不对,早已没有了形象。终于,风傲来见他了。
“师傅,您回来了。”
风傲看着很久没见的徒弟,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思虑一下子飘了很远,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当年还是婴儿的秦君泽,眼神黯淡了一下,但也不过须臾之间。
“徒儿啊,看样子这段时间武学进境不错啊,又破了一境,不知道你的剑术修为和轻功身法练得如何?为师来试试你。“
说完,整个人仿佛消失了一般,秦君泽只感觉一道强劲的气息袭来,根本来不及辨别什么,霎时间唯一的想法就是闭上眼睛,只觉得气息来自右方,刚刚才双手交互挡住脑袋,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足有十来米远,虽然风傲不会伤他,但也摔得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半天才爬起来。
”臭小子,反应练得不错,不过还是太弱了,为师连一丝丝功力都没用到,随便拍了一下而已,你就这么狼狈,回去之后还得加紧练习,万不可懈怠,不然到时候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秦君泽疼得龇牙咧嘴,不过一向镇定的他也只会在亲近的人身边才会露出这孩子般的表情。
”是,师傅,徒儿知道了。“
”再来,拔剑吧。“
秦君泽用力拔出木剑,这一次他没有等师傅先试探他,而是主动出击,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打,最后都是必败无疑,倒不如化攻击为防守,多争取片刻。
风傲眼神亮了一下,左手负在背后,右手依旧摸着快到胸口的胡须,丝毫不打算防御。
秦君泽这一剑直直地刺向师傅的心口,不过,就在离衣服还有一指长的距离处,出现了一堵气墙,那是由内力,不对,对于风傲这个层次应该叫真气,形成的。木剑无法再前进半分,抬头定睛一看,风傲还是那个模样,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容,仿佛是在嘲讽着秦君泽。
急忙转换攻势,只不过无论攻击哪儿,都是一样的结果,那一指长的地方就像是天涯海角一样,给二人之间划出了一道鸿沟,怎么也迈不过去。
秦君泽退了回去,活动了一下手腕,绕着风傲转了一圈,看着此刻略显单薄的师傅,秦君泽找不出丝毫破绽。
索性心一横,木剑直指天灵盖,脚下生风,天罗步走起,速度比之刚刚快上许多,眼看就要触碰到那真气气墙,突然,秦君泽眼睛一眯,手中木剑一百八十度旋转,就连脚下步法方向也变了,竟然改向了风傲右侧,星罗密布之下,整个人都接近了风傲,木剑一侧的剑刃跟随着身体向前掠去,想要近身划开风傲的咽喉。
风傲嘴角上扬,右手摸着胡须的速度都用力了些许:好小子,竟然声东击西。
眼看秦君泽已经与风傲身形并排,剑身与咽喉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突然,秦君泽瞪大了双眼,一股气浪直接把他掀了出去,手中的剑不知道去哪儿了,虎口也被震得发麻,这一次可比之前摔出去的要疼痛数倍,之前可以说是空中坠落的痛,这一次好像一股大力直接要把他砸穿,快吐血的那种。
秦君泽实在是站不起来了,本来还想着喊师傅拉他一把的,抬头那一刻惊得他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师傅,哪里单薄。风傲见他看向了自己,自身修为一动,一道磅礴浩瀚的力量喷涌而出,长衫随风摆动,四周落叶纷飞,细小的树木径直拦腰而断,周身涌现出白色气流,一副仙风道骨之姿。若是此刻天空有电光乍现,雷声滚古,只怕秦君泽当真以为是仙人入世!那眼神睥睨天下,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伟岸的身躯就像一柄傲绝人间的剑!
”行了,平复一下气血,自我调息一会儿,等会儿随我回楼里吧,有事情要和你交代。“
秦君泽被声音和疼痛拉了回来,原地打坐休整。
一路无话,秦君泽确实被刚才的那一幕震撼到了。原来师傅一身修为这么厉害,只怕那只是故意给我看看,也未必就是师傅的真正实力吧。在天机楼的路上,众人皆对风傲毕恭毕敬,大多数人也都笑脸相迎,对着秦君泽喊上一声:小师弟,你回来啦。
”看样子,这年里混的不错啊。“
”哪里哪里,师傅教的好。“
”哼,少拍马屁。“
路过练武场,只见几乎全楼弟子都围在这儿了。顿了顿脚步,风傲也领着秦君泽走了过去。
秦君泽看着里一个一个的人头,连柳叶和王海也在,“师傅,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怎么练武场这儿有这么多人?”
“噢,江丫头今天好像又要挑战云崇那老小子的孙子了。”
江星晚?医圣前辈的孙儿?
“走吧,先一起去看看,你也好好学习学习。这应该是年轻一辈中最强的两个了。”
天机楼弟子不多,倒是也不用挤进去,旁边的空场子多的很。
场中央,一名脸着面纱、一身紫衣的翩翩女子,一名仪表堂堂、风度凛然的男子,二人执剑对立,神色自然谦和,丝毫感觉不到战意。可就在握剑对躬之后的瞬间,气势变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实力稍弱的都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
江星晚率先进攻,手中剑身通莹淡蓝、剑刃极细极薄却显锋利,剑柄处还镶有一颗碧血丹心,剑随人动,细雪剑飘然飞出,远远的秦君泽就感受到剑所带来的寒气。
云笑之剑名为清风,倒是剑如其人,一记清风徐来便轻易荡开这一招,转身又是刺向江星晚,二人你来我往,拆解了数十招不分优劣,倒是周围的人看的热血沸腾。
“江丫头有长进啊,这次能接这么些招了,以往若是单纯以招式相对,可是撑不了这么久的。”风傲双手背后,颇为赞叹。
云笑也没想到江星晚进步这么快,亦或是深深钻研过他的剑术,专为找到破解之处,才有今日成就。此刻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一脚踏中细雪借势拉开二人距离,看样子是要动真格了。
“飘渺十八式,”风傲看着云笑忽然说道,“这小子看来学了不少云老头的本事,不知道练得怎么样。”
古朴无争的清风剑突然变得虚无起来,剑的每一次进攻都好像十分柔和却让人捉摸不透,江星晚知道云山的厉害,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但也不肯放过任何一处可以反击的机会。
可突然间,她目光变得凝重,就在刚才,一道剑气擦过她的身侧,若非反应及时又对天罗步有所小成,怕是躲不过这一剑。
“看似飘渺实则暗藏杀机,留给猎物出逃的机会,往往就是致命的所在。不过,江丫头刚刚那两步身法倒是有点儿意思啊。”说完,风傲眼角还瞥了秦君泽一眼,秦君泽假装没看到,直勾勾地盯着场上。
江星晚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道又一道剑气,天罗步尚不成熟,根本不可能全部躲掉,片刻之中,趁右手执剑挡回清风剑的一瞬间,左手双指间一道劲气打出,让轻敌正准备接下一招的云笑目光一凝,急忙剑身格挡,被击中清风,空翻退去,剑上被挡住的一块面上好似结了一层霜。
场外的秦君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指,若有所思。
第二十七章 传剑”君邪“
风傲也看中了这一指,不仅仅是这一指的时机刚刚好,还对江星晚感到一丝好奇。这道劲气应该是由独特的经脉走向,从而由指尖激发出的,绝对不是误打误撞的,看样子是自己钻研的一门武学。
耗损小而速度快,目标聚集为一处,虽然杀伤力不如拳掌,但也有足够的冲击,且不像大范围内力外放的浪费,很有意思,等会儿问问江丫头这独特的经脉内力走向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练武场上,云笑这一退便失了先机,错失了飘渺十八式带来的优势。江星晚趁此机会,聚力运剑,只见淡蓝色变得更深更冷,周围温度都被拉下来了,淡淡寒意从细雪散发出来,连同江星晚和她的眼神都变得清冷几分。
手中长剑如挥墨作画一般,优雅高洁,灵动生气,却暗含杀机,剑气涌动之际,招招逼人要害。
“江丫头来天机楼的时候还很小,长得水灵灵的,就是性子冷冷的,我们几个嫌麻烦,就让浩天收做徒弟了,从小就爱钻研武学和书画,没成想,二者结合倒是独成一脉。臭小子,你早就见过她了吧,怎么样,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人家可是八品,估计就在这两年,九品妥妥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秦君泽本来前面听的很算清楚,后面越来越不懂了,“师傅,考虑什么?让江师姐教我剑术吗?”
风傲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按辈分,你是她师叔,为师的剑术多少人想学都学不到,你小子怎么成天就想着欺师灭祖!我说的是考虑考虑让江丫头做媳妇儿!”
秦君泽嘴角抽搐着,这师傅,又开始了。
云笑和江星晚的比试还在继续,不同于之前的过招,这是真正的八品武者之间的战斗,内力激荡,每每剑气相碰撞都会发出砰的声响,不过秦君泽细心发现,云笑的内力修为应该还在江星晚之上,气息稳健有力,而江星晚对阵之下却呼吸略显急促,被压制时也是用天罗步闪避,这样二人才平分秋色。秦君泽不由得多了一个念头,莫非,他是九品!
场上的二人立于两头,互相凝望,都在蓄力。
“飞雪!”一声娇喝从江星晚的面纱下传出,只见细雪剑尖一道剑花挽起,她猛地调动全身内力,形成自己的剑势,细雪剑脱手而出,自上而下游走绕了一圈,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冷!再握剑柄之时,横扫之下,彷佛真的能看见雪一般,寒气直逼云笑。
再看云笑,似乎早有预见,还是那么风度翩翩。清风剑正面相迎股寒气,一种柔和的力量顺着剑积于剑身,不过,好像他周围的气流变了,就在此刻,两股力量冲撞在一起,秦君泽原以为会像师傅刚才那样,内力四散,绽向四周,震开场外的师兄师姐们,毕竟站那么远都能感觉到这种力量的可怕。
秦君泽都已经做好了后退的准备,可没想到,云笑突然持剑飘动,绕着自身而转,那股寒气竟也随着清风剑引动起来,好像形成一个圈把云笑围在中间,却丝毫伤不了他。
“这是风从云动,云笑的自创武技,以自身内力带动气流,清风剑剑势运转之间,将他人内力消散于无形,是一种以柔克刚的武功。”风傲看出了秦君泽的不解,在边上给他讲解道。
江星晚眉头一皱,细雪剑引动内力持续而上,
“百凤回巢”,
寒气紧紧包裹住云笑,二人内力相持之下,那股围绕着云笑的寒气虽未能伤他,却也没那么容易消散。
”千里冰封!“又是一声动听的娇喝。
只见寒气好像有了灵性,竟自然成冰,冰块蔓延,云笑整个人都将被冰封在其中,看得周围人都惊呼一声。
云笑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或许真的会不敌江星晚,无奈地闭上了双眼,集聚自身内力修为,睁眼之际,只一刹那,一道更为强劲的内力迸发而出,直接震碎了寒冰,冰屑四散而去,江星晚离得太近,整个人也都被震飞出去,直接倒在了练武场外,面纱脱落,一口鲜血喷出。
就在冰屑碎出之时,风傲右手向前一探,所有冰块儿就那样固定在半空中,无法四射伤人,所有人都看向了风傲。
”老楼主!“”大长老!“
风傲轻轻一握,眼前除了云笑唉,便再无他物,秦君泽站在旁边,内心惊叹原本对他应该是神迹的现象,对自己这偶尔为老不尊的师傅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带江丫头回去疗伤,这段日子,她的任务就由别的弟子代替吧,“风傲看向云笑,”云笑小子,你很不错,竟然突破到了九品,没给你老子和爷爷丢脸,嗯,不错。“
”多谢大长老夸奖,刚刚全力出手,差点儿伤到众位同门,多亏大长老相助。“
”我就算不出手,这点东西也没多大伤害,现在受伤的只有江丫头,这丫头也是,太倔!这样,我也懒得安排人了,她的工作就你做吧。“
”是,大长老,云笑知道了。“
”我们走吧。“
风傲转身向着天书阁走去,身后秦君泽和云笑相视了一眼,秦君泽双手行礼算是告别,也跟了上去。
天书阁五楼,还是那个空旷巨大的亭阁、那个放着一瓶酒的案台,今日多了样东西。
”徒儿,你觉得刚刚那场比试如何?“
秦君泽犹豫片刻,”师傅,依弟子愚见,其实,若真是生死之战,江师姐或许撑不了那么久。“
”说说看。“
”云笑师兄的飘渺十八式确实厉害,师姐也是出其不意才躲过,之后云师兄也并未再用,单凭江师姐的水墨剑法很难赢过,风从云动更是把师兄自身儒雅谦逊的特点表现到极致,虽说师姐的冰心诀很有独到之处,以寒气意图压制云笑师兄,但九品与八品之间确实差距不小,若是同级或有可能,而且,云笑师兄还尚未尽全力。“
”不错,分析的还可以,这些日子没白学。“
”呃,还行,还行。“
”怎么样,对它有什么想法没?“
秦君泽又是一头黑线,这师傅今天怎么老不着调啊,”师傅,我还小,真的。“
这次倒是让风傲半天没反应过来,“臭小子,问你的时候你不想,现在脑子里又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问你觉得他们用的那两把剑怎么样?”
好吧,我的问题。
秦君泽目光突然转向案台上那个方形盒子,该不会?
“猜得不错,那就是带回来给你的,去打开看看。”
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紫色剑匣,表面光滑洁净,没有半点花纹,但里面所隐藏的东西对秦君泽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双手缓慢打开,里面是实打实的沉木填充,只留下一柄剑的形状的空位,此刻,那空位里正躺着一柄好像在沉睡的剑,被一层厚厚的黄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等有心人来让它重现于世。
秦君泽看了一眼师傅,呼出一口气,双手轻轻地把它拿在手中,又轻轻地将它抬起,就在要揭开黄布的时候,秦君泽突然感觉到一阵惊慌和害怕,但他相信,师傅不会害自己,只是这柄剑独一无二,有其不同之处。
放在案台上,自剑柄处缓缓掀开“它的面纱”。就是这个过程,秦君泽被这柄剑惊住了。
风傲亦看着这柄剑,“它的剑心乃是及其坚硬的天外陨石炼制而成,另外其上又是融了一层剑刃,是由世上罕见的五金矿材融合而成,削铁如泥这个词在它身上丝毫不为过;
它的剑柄,是沉于水中千年不朽的沉香木为材,在昆仑雪山之巅足足放置了九九八十一天,据说是为了吸收日月精华,外表上打磨出一层如墨般的铁雷石粉(常年被雷击的石头磨的石粉),将沉香木套入其中;
这柄剑炼制过程更是复杂,是相传世上最出色的铸剑师在炎火谷的炎火洞里冶炼的,那里的火来自地下,堪称最炎热的火焰;剑柄上那一颗海蓝玛瑙也不多见,一般都是海边诸国进贡的宝物,只有海底深处才能找到,是后来为了奢华大气后人镶嵌上去的。集五行之力,聚日月精华。现在你知道这把剑的名贵了吧。“
秦君泽摸着剑身,那上面被刻上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若不细看,倒是难以发现,两边还有淡金色的龙纹,让这柄剑更显高贵,剑柄与剑身的连接处有着一个小篆体,秦君泽隐约认识,应该是个”邪“字。
”师傅,真的送我吗?这剑太贵重了。“
”为师想送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来,这柄剑在铸成之时是一位大人物所佩戴的,后又几经流转,进过皇宫被御用,听说曾经被送给了一名军功累累的大将军,之后便再无记载,可谓历史悠久。为师也是偶然得之。只要你不辱没了此剑,有何不可!我风傲的徒弟,绝对配得上!”
秦君泽看着风傲,听了这番话,径直跪下,重重扣了三个响头。
“徒儿定不辱师门,也绝不会让这柄剑虚耗光阴!”
“嗯,有心才有行,记住你说的话。另外,这柄剑为师还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多为传言野史,没有相关介绍,你自己取一个合适的吧。”
看着剑身上的那个字,秦君泽眼光大盛,整个人好像也融于剑中。
”君邪!“
第二十八章 长虹贯日与横扫千军
风傲走到案台边,扶须眺望远方,这里的地势可谓一览众山小。
“徒儿啊,为师今日另要传你两门剑法,你好生学习,练成之后,下山一趟,去个地方,顺带替为师做件事情。”
“是,徒儿听凭师傅吩咐。”
“这两招并非追风逐影一般,那是剑术,以招式见长,追求灵活多变,克敌先机,今日所学乃是剑法,有质的区别,是以内力发动、蓄势之后所发出的强大技法,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风从云动和千里冰封一样,任何一门派,都不会只有术而无法,也不会有法而无术,真正的战斗必然是缺一不可。”
“可是,师傅,我的内力修为只有五品,不可能做到师兄师姐那样内力外放。”
“哼,修为归修为,技巧归技巧,二者并非一物,只有在之前努力修炼探索,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江丫头的飞雪又岂是随便学会的,早在多年以前她就已经知道如何将内力转化为寒气,七品是个质的飞跃,跨过内力外放那道门槛,你就知道先天所学是由多么重要了。
每一门武学,都有属于它独特的行经走脉之向和催动方法,这是需要时间去磨练才能熟能生巧的。你的天罗步难道将内力聚于腿上就能来无影去无踪吗?那你这些天都在混饭吃啊!”
秦君泽被教训的哑口无言,摸着脑袋站着。
“七品之上,丹田开辟气海,内力修为与七品下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行走江湖,可以说是真正的高手了,一般都是门派亲传弟子和长者居多,等你六品下山,其实也不用担心,高手还是不多的,低调就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风傲右手握拳,双指斜指身下,一个呼吸之间,又是那种在林间试探自己时的气势,无与伦比的压迫感逼得人不得不臣服。秦君泽连连后退,只看见那双指前好像凝结出了一柄白色的剑,秦君泽瞪大了眼睛,也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真的是一柄剑的存在。
风傲右手横于胸前,就彷佛拿着一把长剑横于胸前,他的剑很快,快到秦君泽肉眼都看不到剑,动了。
身体周围白光大盛,犹如巨大的白色光剑与之合二为一,伴随着右手横扫而出,一阵剑鸣声好似出现在秦君泽的耳中,一道气势雄浑、不可阻挡的白光骤然迸射而出,彷佛要劈开天地一样,空气都要凝固了。
楼里众多弟子都驻足,单膝下跪,对着阁楼顶行礼注目,中央殿里的尹浩天和几位长老正在议事,也都从椅子上飘然而出,飞到大顶之上,看着这道白光。
这道白光,其横扫范围之广、声势蔓延之久,足够让所有武林中人望尘莫及。挤压空气所产生的轰鸣声掩盖住了那微微剑吟,白光遍及处也映染了半边天空,脚下周遭树木相距甚远,却依旧俯首称臣,半天没能挺起胸膛来。
一些刚发芽的干脆动也不动,若是有风吹过,就会发现,它早已不再完整。
曾经,这一招血染千里;曾经,这一招伏尸上万;曾经,这一招压得多少他国天才抬不起头;曾经,这一招护我国门何人敢闯!
不知过了多久,再也看不到笼罩四野、奔腾远去的白光,但天机楼里的人依旧没有动弹半分,因为,那剑气虽去,但剑势仍在。
秦君泽远远地看着师傅,他从未感受过如此伟岸的师傅,他相信世间再不会有人会比师傅更强了。
此刻的风傲双眼紧闭,他的周围依旧被充沛的真气包裹着,只有九品之上的境界才能悟出内力化形、从而转为真气,如此精纯充盈,不知其修为究竟几何!
两道精光射出,双目炯炯有神,风傲大喝一声“破!”,
真气凝结成一柄比刚才更坚实的剑,风傲右手并指向天,整个人直冲云霄而去,那气势,像是要把天都捅出一个窟窿。白光迅猛,人如长虹,在秦君泽眼中,这光辉比太阳还耀眼,这速度比流星更甚!长风破浪,鹰击长空,踏空逐日!何人能出其左右!不愧为剑圣!
这一招力量极大,速度也极快,长剑贯穿天地的剑鸣声被众人听得清楚,所有弟子和长老皆肃然起敬,剑客能强到这个地步,此生无憾。
秦君泽离得最近,也是看得最为清晰,或许师傅他老人家的宿命就是无敌吧。
哪怕珍贵如君邪剑,又凭什么能入师傅的眼呢!风傲,他就是最强之剑!
半空中,气浪翻腾,好像要遮天蔽日一般。
片刻中,没有声响,没有掩藏,没有失色,天地还是那个天地,风傲轻飘飘地从天上徐徐下落,直到重新踏上这方阁楼。
秦君泽崇拜地看着师傅,他知道自己并非武痴,也从未想过去当一名武痴,但,此刻,他明白,这是信仰,他一生的信仰。
“徒儿,看见了,这就是为师要教你的两招,横扫千军与长虹贯日,不好学,你今日就在此慢慢悟吧,为师也不离开,就留在这儿指点你,有什么不懂的与我请教,不要胡乱瞎记瞎比划,切莫不懂装懂。”
“是,师傅,徒儿明白。”
中央大殿的大顶上,几名长老和楼主慢慢收回了目光,转身回了大殿里。
“师兄他看样子是要好好调教那小子了。”
“已然如此,看样子,那小子离下山的日子不远了。”
“师伯如此,怕是天下也要不安分了吧。”
“哼,我大哥怎么做自有其用意,浩天,你小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天下乱了,你就想着你那宝贝媳妇儿和宝贝女儿了?”
*********
秦君泽一整天都在阁楼上,这也是他第一次拿起君邪。
或许“缘”真的存在吧,这柄剑好像就是为秦君泽而生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选择怎样的路,就注定会有什么样的抉择。
江星晚清冷孤傲,又有过不幸的经历,看似与世无争,其实内心极为要强,因为心中依旧藏着恨,冰魄心法内敛却暗藏杀机;云笑风度翩翩,不争强好胜,是一位绝世君子之人,清风剑剑意,静可逐浪而行,涌则掀风起浪,剑随心动。
李峰为人老实诚恳,但面对敌人却也丝毫不心软,内心强大,坚定自己的选择不放弃,那柄战意十足却不外露的沧浪刀最为适合。或许这是属于他们最好的选择。
君邪,霸气侧漏,杀气外放,凛然天地间,可谓绝世之剑,其血脉高贵,其剑意强势,其饮血足数,透露出王者之气。秦君泽自认自己未必会成为这样的人,可能师傅给他选定的路就是这样一条路吧。
翩翩君子,杀伐决断,究竟哪种更适合自己,秦君泽从未想过,但不让师傅失望是当下最坚定的信念!
风傲教的极为认真,一点儿不到位都点的明明白白,秦君泽也学的极为认真,不论从天赋,还是后天努力程度,他都是最为出色的年轻一代。一曰最强,一曰最好,这样的师徒二人可谓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风景,真不知其未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至少,注定不会平凡!
接下来的时光,除了偶尔和柳叶、王海他们唠唠,中途去看过几次江星晚,秦君泽几乎都在天书阁度过,睡觉也在这儿,因为他也已经猜到,自己是时候该走了。
“徒儿,你果然优秀,这两招剑诀倒是学的有形有色了,只待修为精进,未来可期也。”
“谢师傅夸奖,师傅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我不眠您不休,实在辛苦。”
“知道为师辛苦就好,为师为了调教你,不知道推掉了多少美酒佳肴。你要再学不好,我把你扒光了扔海里喂鱼!”
果然,师傅还是那个师傅。
“对了,明日收拾一下,后日你便离去吧。“
秦君泽心头一楞,虽然早已料到,可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十九章 去苦留多
秦君泽走在路上,这些天虽然也去看过江师姐,但都是因为她受伤未愈去探望的,不多时就离开了,现如今,自己快走了,江师姐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打听一下那件事了。
“江师姐,在吗?”秦君泽站在江星晚的房门口,轻叩房门,脸上很是不好意思,毕竟这么晚了来一个女孩儿的房间,实非君子所为。
天色已晚,星星都露面儿了。江星晚此刻正坐在床上,手中翻阅着天罗步的拓本,虽然伤势见好,但强行运功也会遭到寒气反噬,所以休息颇早。
“师弟,我还没睡,门没锁,你进来吧。”
秦君泽推门而入,进去后又转身把门关好。看了眼桌子,没人,向右扫了一眼,顿时白皙的小脸通红一片。
他哪儿知道江星晚只穿了一件贴身的丝质睡衣,而且刚刚起身说话的时候还被床帘蹭掉了右肩上的那块儿,露出粉嫩的香肩。甚至还看到了一点肚兜带子。秦君泽哪里见到过这番春色,惊吓得瞪大眼睛愣在了那儿。
江星晚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想起来问一问有关这天罗步的一些心得,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急忙把衣服拉好,用被子盖住自己。
杏目怒瞪,江星晚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你还看!”顿时,房间里温度骤然下降,冷得秦君泽终于回过了神。
“对不起!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没穿衣服!不是不是,是不知道你衣服坏了!”秦君泽急忙用手捂住眼睛转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好了,你转过来吧。我正好有问题要问你。”
秦君泽回过头去,还以为江星晚穿好衣服下床了,没想到只是重新整理了一下睡衣,靠在床沿处,不过倒是用被子挡的严严实实的。
“你坐那儿,”江星晚手指着桌子和凳子,脸也红的像苹果一样,只是这份纯真的少女感让她显得更加可爱,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床“不,你坐到这儿来吧,那儿看不见。”
秦君泽乖乖地听从着江星晚的话,生怕她一怒之下就给自己做成个冰雕,毕竟自己可没有云笑师兄的实力。二人就这样在尴尬之中,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到深夜。终于,江星晚把积压的问题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才罢休。
秦君泽本来就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走出来,现在好不容易结束了,就想赶紧走人,没成想被江星晚给叫住了。
“说说看吧,你今晚找我什么事?告不告诉你看我心情。”江星晚倒是看到秦君泽比自己还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殊不知自己这清冷的表情配上少女的天性,比以往更加迷人。
“师姐,你真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真的。“
江星晚原本得意的表情突然就破了功,如果被旁人看见,估计都不敢相信,这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星晚吗?
”师姐,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应该能告诉我了吧。“楚月湘以前叫过秦君泽木头倒是一点没错,这种办法都能用的出来。
”你说我漂亮就是为了让我能回答你的问题?“江星晚的语气好像变得很冰。
秦君泽直接回答:”这倒不是,我是想夸师姐你漂亮,你的心情会不会就会好些。目的确实是想要知道答案,因为我后天就要下山了,再不问怕没机会了。”
“你要走了?”
“嗯,师傅说,有事让我去做。”
江星晚沉默了一会儿,知道秦君泽想要问她什么,索性不等他开口,直接告诉他了。
“我那天晚上跟你一起看星星,你告诉了我这一想法,我就记在了心里,回来之后自己也觉得可行,就乱琢磨,没想到还真有用。
这一指的威力确实很强,因为它可以将你想运用的部分内力聚集在一起压缩,不像喷涌而出,也不像身体四肢把内力凝聚,从而展现强大的招式。我知道,你一直没有使出来。
我觉得那是因为你没有七品境界,内力修为不够,无法开辟丹田气海,也无法内力外放,用起来也只是和普通招式一样,最多抗揍一点而已。七品就不一样了,我上次是聚集内力,在特殊的经脉走向中不断压缩,最终释放出来的威力并不是因为范围很小而很弱。相反,指尖迸发的内力外放,就像是一条很短的细细的线一样,比平常内力外放速度更快,爆发力也更强,趁其不备的情况下,对单个敌人具有很大杀伤力。
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可持续,别人对掌时可以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出,你的指法只能瞬发,且内力有限,所以用之前要提前熟悉各种场合下应该怎样释放、释放多少内力。我对阵云师兄时也不是很熟练,若是一指过后能再用几指打断他,或许我会败得好看一点。”
说着说着,江星晚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师姐,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估摸着,年轻一代在咱楼里能打败你的肯定只有云笑师兄了。”
“我不想再说他了,对了,我还发现,不同经脉走向从指尖迸发的内力速度、力量和强弱都有不同,,至少我试过神门穴力量要大一点、极泉穴走向少府穴速度会快一点,具体的等你自己到七品了去想吧,我也只琢磨出这些了。不过我觉得师弟你未来肯定会很出色的。”
秦君泽不好意思的摸着脑勺,”师傅和师兄师姐照顾得好而已,我连假象都要师姐帮忙琢磨,哪有那么好。“
”对了,师弟,你说这是你看流星的时候突发想出的,招式上也很想流星,我自作主张取了个名字,叫千芒指,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师姐厉害,有文化,师弟甘拜下风。“
”哈哈哈“
“我先回房了,师姐再见,”秦君泽不忍再打扰,起身告辞,走到门前又说了一句,“师姐,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你真的很好看,冷冷的样子好看,刚才笑起来也好看。”
夜色很深,估计已然凌晨,秦君泽走回自己房间,却发现灯火还亮着。走进去,只见桌子上有一本书,里面是手写绘稿,笔墨未干看样子是刚写完没多久的,最后一页还夹杂了一张纸,原来是师傅来过:这是一些心得,明早天书阁阁楼,交代一下下山的事,早点休息。
秦君泽看着师傅亲笔手书,心中暖暖的,也不免有一丝悲伤情愫,生活了两年的地方说走就走,天下哪有如此绝情之人。
第二天清晨,秦君泽也是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就来到了阁楼,师傅还未至,索性练了会儿剑,虽然只磨合了一天,但这君邪剑倒是使得越来越顺手,秦君泽甚是喜爱。
“练得不错,虽然在我看来,瑕疵百出,但在同龄人之间,你已经算不错的了,毕竟两年就赶上了别人十年,也难为你了。”
“师傅,您来了。”
“你应该很好奇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吧。来,过来坐,今日不练剑。“风傲走到案台边坐下,拿起一壶酒倒上两杯,又从怀里拿出一本书。
”这是藏山剑法,其实我原本是不打算传你这套剑法的。“
秦君泽倒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师傅对自己恩重如山,就单从态度上而言,或许这套剑法并不适合自己。
”师傅,是这套剑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风傲一口饮下一杯酒,嘴角含着一丝苦笑,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
“这是我盛名之下所创剑法,是原来给我孙子准备的,可惜啊,他从未来到过这世上,我连烧给他的机会都没有。”
秦君泽没想到会戳中师傅的痛处,“师傅,您~”
风傲又是仰头一杯酒下肚,摆了摆手,”所以我昨晚给你留了些心得,没打算给你这个,不过,想想,反正也没法儿去,干脆一并给了吧。“说完,第三杯酒也见了底,秦君泽一边斟酒一边替师傅感到伤感。
“唉,往事而已,这么多年了,不提也罢,臭小子,陪为师喝两杯。”
秦君泽确实没怎么喝过酒,不过,或许是天赋吧,酒量还真不小,一两壶酒还真不会醉,同时也不想师傅回忆在痛苦之中,所幸醉一回。
“师傅,徒儿敬您。”
酒过半酣,已经晌午,秦君泽好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全身感到很是暴躁的感觉,内火中烧,丹田处还未成气海的内力到处乱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刺激着它们。
“师傅,我觉得有点难受,好像中了什么毒似的。”
风傲就这么坐在边上看着,秦君泽衣服下的肉体此刻全身通红,内力有一种无处宣泄的感觉。
”你小子猜的挺准啊,差不多了,走吧。“
放下酒杯,风傲一手抓住秦君泽,凌空而去,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后山洗练池,秦君泽入楼的第一晚就在这儿度过的。
此时,众位长老都在,吴白正在往池水里调制者什么,旁边二长老小声说道:”大哥,真要这么做?“
风傲看着吴白完成之后,挥挥手,”行了,就这样吧,你们出去吧。“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改变不了什么,都离开了。
第三十章 离别之际
秦君泽被风傲扒光了扔进了池水中,”调息打坐,内力行大周天,循环而始,不要乱动。“
秦君泽仅有的意识乖乖地照做了,虽然很努力地听师傅的话,可是好像没有丝毫作用,反而内力在经脉中窜行更快,让秦君泽十分痛苦,比第一次来这儿更痛苦。
”忍着,别动,熬过来就好。“
秦君泽死死地咬着牙挺着,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盖上了他的天灵盖和百会穴,一股磅礴且无可匹敌的内力游进了秦君泽的四肢百骸之间,秦君泽顿时大惊,却也无可奈何,仅有的意识也在不断沉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君泽慢慢睁开了眼睛,本应疲惫的他此时英俊的面庞上,双目炯炯有神,浑身好像充满了力量,但细看却也没有多大变化,秦君泽从洗练池中爬起来,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发现,拿起早就有人准备好的衣服穿上,这并不是楼里的弟子服,丝质内衣,
还是蚕丝的那种,穿着完毕才发现,一件白色云翔符文束身装,腰间系着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靛蓝色的领口袖口,也是纯白色的外袍上绣着银丝边流云纹,头上并未有什么修饰,长发过肩披下,额前几缕碎发荡在左边,整个一潇洒的公子哥,此时的他简直比云笑也不遑多让。
出门之际,他还瞥见池水中本应青绿色的液体中还有着小片红色,没多想,还是出去问问再说。
星光都落了下来,秦君泽还是要先去找师傅,问一下整个下午都发生了什么。没走多远,他发现自己浑身感觉都轻飘飘的,脚下生风,轻功身法踏出,也比之前快了许多,动作轻柔而如意,急忙停下脚步,运转内力周天,只觉得经脉强盛有余,内力万川归海,这是,气海!
秦君泽感觉整个人都懵了,上午还是五品,怎么晚上就开辟气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央殿的门口,秦君泽被尹浩天拦在了门外。
“掌门师兄,我想去找我师傅。”
“我知道,师伯吩咐过了,你不用来见他,他现在也不会见你,你明天径直离开天机楼就好。”
秦君泽百思不得其解,”掌门师兄,为什么?师傅上午还跟我一起喝酒聊天,怎么会不愿意见我。“
尹浩天嫉妒的吹鼻子瞪脸,我都还没资格这么做呢,你小子倒是还当着我面说出来!
这时,二长老风鸣从后殿走了出来,秦君泽双手行礼,“师叔”
“小子,实话告诉你,你师傅今日中午花了很大力气助你破镜,你那酒杯中早就被下了气魂丹,今日找你就是为了帮你突破六品境界。”
“师叔,那师傅人呢?”
“哼,他那老小子傻得很,你以为吃个药就能突飞猛进啊!是他灌顶真气化解药力助你修行,还损耗自身修为帮你完成气海的构筑,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师傅怎么会?”秦君泽听见这样,生怕师傅有个好歹,“那师傅现在怎么样了,我能去看他吗?”
“大哥说了,你不用自责,这是他的选择,你也不用来看他,他从半步天人境掉到了洞玄境,正在闭关调息,身子骨倒是还挺壮,其他没什么事,吴白长老也是医道高手,你不必害怕,我大哥是个什么妖孽啊,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早就考虑过后果了,不会怎么样的。”
秦君泽伫立在大殿门口许久,忽然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双腿下跪,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咚”“咚”“咚”,三声很响很响的磕头,“师傅,您照顾好自己,徒儿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辜负您的苦心!徒儿拜别师傅!”喊得很大声,总希望风傲能够听见,抹去眼中泪水,转身就离开了。是啊,很久没流过眼泪了,都快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
弟子楼门口,秦君泽想了一下,还是要和江星晚说一声,毕竟她教会了我许多,除了李峰、柳叶、王海,就属她最亲切了。
“师姐,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我明天早上下山,昨晚多谢你解惑,就此告辞了。”秦君泽生怕又发生什么尴尬的事,站在门口说了一句就走了。
房间里的江星晚听到了秦君泽的声音,但就是没有理他,若是有人进来就会发现,江星晚的面色比昨日更显苍白,但内息却更为有力,此刻她正盘腿而坐,全身寒气外露,甚至于离得近的东西上都带有点点冰霜,她在寻求突破九品。
仅一天的时间,还是在伤势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有了这么大的提升,要知道,六品之上,气海大成,这对武者来说是翻天覆地地变化,之后的每一层境界都甚是艰难,否则江湖中也不至于九品上的强者少之又少了。还好秦君泽没有进去,否则临别之际又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回到自己的房间,秦君泽无奈地笑了,王海就这么坐在凳子上,双手架着脑袋睡着了,桌子上还有不少礼物,每个礼物上还都有小纸条,看言语是各位师兄师姐都知道自己要走的事儿了。
还没叫醒王海,扭头就看见柳叶睡姿奇葩地趴在他的床上,梦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紧皱着眉,两条腿摆弄的倒是很特别,好像受伤了,看情况受伤的位置有点尴尬。不过还能跑到他这儿来,应该不严重,楼里修习医术的高手也有很多,想来无碍。
“喂,醒醒。”
床上的柳叶小手揉着朦胧的眼睛,“小师弟,你回来啦。”
实际上,柳叶已经二十一岁了,秦君泽也才十九,不过这两个人在一起,总感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柳叶这心理年龄着实跟不上啊。
“柳师姐,你和王海师兄怎么跑到我这儿来睡了?”
柳叶终于清醒了,赶紧坐起来,没想到牵动了伤口,“咝~,疼疼疼,这种任务太难了。”
秦君泽也不知道发生了,还以为伤得挺重,”怎么了?很严重吗?”
看着疼痛的地方,柳叶不好意思地埋下了脸,“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秦君泽看她虽然脸色有点不太好,但也好像没什么事,那种位置,就没再多问。
“对了师弟,你看见桌子上的东西了吗?都是同门送的,虽然除了我们几个,你好像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交际不好,不过大家还是很喜欢你的,这里有吃的喝的,还有一些师兄师姐炼制的独门秘药,最好用的就是王海师兄送你的那几包毒粉了,很灵的。”
“呃,替我谢谢他们了,我也很喜欢这两年多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愁,还有你们大家,我很开心。”
“这个胖子师兄,还在睡,我去把他叫醒。”
秦君泽一把拉住了她,“不用了,让他睡吧,醒了又是一番告别,还是这么静悄悄地走吧。”
柳叶眼泪汪汪,“小师弟,我好舍不得你。”
秦君泽笑了笑,“又不是不能见面了,我只是先你们一步出去而已,你不是也要回家的吗?到时候就有机会了。“
柳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红彤彤的,”小师弟,你笑起来真好看。你放心,我也很快就能完成“走山”了,虽然不像你不用“走山”就行,不过我相信我肯定能成功的。“
”师姐,你这么自信嘛,才六品没多久吧,说不定还早哦。“
”嘿嘿。“
这不怀好意的笑声让秦君泽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过离别之际,也不想想那么多了。
深呼一口气,”我真的要走了,后会有期,师姐,你再睡会儿吧,我的床你随便征用。“
说完,秦君泽怕真的会流泪,转身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天机楼大门口,月黑风高,秦君泽走到这的时候发现没有暗哨,不过门口正前方倒是有一个人拦住了他的路。走近仔细一看,是他。
前人转身,”不好意思,看他们都叫你小师弟,那我也就跟着叫了,小师叔确实挺别扭。小师弟,你好,两年多,初次相会,云笑。“
秦君泽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等他究竟是要做什么,但礼数还是有的,”云笑师兄好。“
云笑依然是那翩翩君子的形象,笑着说道:”小师弟,你不用紧张,我又不吃人,咱俩又是同门,我保护你还来不及呢。我今年二十五岁,出身药王谷,你早就知道了吧。“
”这是自然,还得多谢医圣前辈救命之恩。“
”我来这儿等你是大长老有话让我带给你。“
听到是师傅,秦君泽严肃了几分。
”大长老说了,你气海已成,随时可破七品,但毕竟是外力相助,你这一路上要多多巩固,武道一途只能靠自己才是正途。而且,绝世灵药目前楼里只此一份,但仍有危害,你现如今一旦消耗过度,真的会有不可磨灭的影响。所以,大长老让你去我爷爷那儿一趟,请他出售化解药力,届时七品可成。“
秦君泽听得很是认真,“是,多谢师傅,多谢师兄,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去药王谷一趟。”
点了点头,云笑接着说,“如果不用功过度,倒也不急在一时。另外,一年后的九月九日,重阳之日,武院会招收学生,楼里已经安排好了,你到时候去一趟,留在那儿学习。”
虽然不太理解,但照做就是了,师命不可违。
“好了,就这么多了,大长老猜的果然不错,你小子还真会大半夜走。我回去睡觉了,小师弟,一路顺风。”
“哦,对了,这是飘渺十八式剑谱,送给你了,这是我爷爷说的,不懂的到时候在药王谷问我爷爷,走了走了,他日江湖再见。”
回头看着那只来过一次的大门,两年多了,心里终究有种莫名的感觉。师傅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还连累了他老人家一身本事修为,实在难以报答。
对了,小羽!从今往后,江湖上的我,干脆就叫风羽好了。
第二章 落魄少年
一句话的时间,秦君泽又回忆起了与干娘相见时候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
天灰蒙蒙的,刚下过一场大雨一般,泥泞中透着冰冷的小路上,一波又一波看似是成群结队却又匆忙散乱的行人疲惫地向前走着。
这是偏西部地区一个名为葬龙岭的一条不起眼的官路上,因为偏僻又常年没什么人经过的缘故,周围杂草丛生,林木密集,幽静的林中深处谁也不知道有些什么。
这群人老幼妇孺皆有,眼神中透着悲凉,但深处却并无害怕之意,反而有着一股决然和战意。是啊,西南方的平夷城的百姓们,即便离开故土,但曾经祖辈守我国土、血战沙场的英气不灭。
“啧啧,晋国又擦边子喽~”一位长者无奈地感慨道。
与我唐国南边境相邻的晋国,历来火花不断。
这一次晋国国丧,暗潮汹涌的权力角逐中,新上任的帝王宇文正为了立威建功,借助唐国开放经商的国策,派死士乔装打扮潜入平夷城,里应外合,趁我军不备之际派出精锐的骑兵团攻破城门,重燃战火。
一路行人一边缓步走着,一边小声地交谈着,周围有一队士兵护送,唐国的军人与百姓分开,有着自己的铁律和风骨,但军民一家亲的政治思想是唐国传统,百姓从未惧怕过不苟言笑的士兵们,士兵偶尔也会唠上几句。
其中一个士兵眼光瞥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说是小伙子,其实也大概有十五六岁了,个子冒得比一般人慢一点,看上去有些不合年龄的成熟。
“小家伙,这么闷干嘛?放心,要是真有人杀你,我肯定倒在你前面。”
他脚步顿了一下,抬头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地看了说话的士兵大叔一眼,只一眼就又低头往前走着。
旁边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说道:“这小家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也就前几天才来到平夷城,身上破破烂烂就这一身,有次看他可怜送了俩馒头,别说,虽然是个小乞丐,但这衣服料子倒是摸着让人挺舒服的,估计应该不便宜吧,咱这边境小地方的人还都没见过。”
“这举止,这神态,你确定是流浪的小乞丐?”
“我猜也不像,不过够倒霉却是真的,刚来就遇到了敌袭,唉~”
坐在惠安大师的院子里,叹了一口气,秦君泽的脑海中,画面又是一转:
耳边一阵一阵的水声响起,小乞丐,不,是少年,慢慢在恍惚间睁开了双眼,尚未脱稚的懵懂加上身上的白纱遍布,让他格外的令人有些心疼。
“你醒了啊,”正在给少年擦脸的中年贵妇惊喜地说,少年的目光一直盯着贵妇看,没有说话,贵妇见此,心中有些猜测这少年的想法,也随之解释。
“我手下人出门打猎的时候恰巧碰到你被野猪追赶,你俩正绕着树转圈呢,后来你晕了过去,手下人也赶到了,便救下了你。”
贵妇没有半分不耐,一边擦拭着一边说着话,好像看自己孩子一般。
“谢谢”,少年口中艰难地蹦出两个字,然后想起身看看自己的身体,
“你可以继续休息休息,看得出你练过一点武术,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长期营养不良又劳累过度,身子较于常人弱了些,我学过医,所以把你带来简单治疗一下。”
妇人语气温和,眼神有着些许怜悯与悲痛,面容近人又带着微笑,看着她少年总是会不经意间忘却这几年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伤痛被温情取代,苦涩的心被一股暖意包围。
贵妇后又出去命人准备饭食和药汤,似乎身边没有小丫鬟,也是自己亲手给少年喂食,时间渐渐过去,天色也暗了下来,房间里的烛光时不时地摇曳着。
为了给他养伤,一行人在这小城里休整了大半年有余,一步也没离开过,还认他做义子。
到最后,连那些侍卫们都一个接一个地整天打哈欠,实在是,呃,说不出来的感受。
倒是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妇人经常带着他去逛集市、读书写字,偶尔还亲自带着他做游戏,做噩梦的时候还夜里抱着他睡。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对他,对他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儿,会如此照顾、贴心,这在往常是从来没有过的。换句话来说,她早就知道了他的事,这番感情是从十几年前一个叫做同情的感觉而起的。
接触中,少年也知道了,原来,干娘来此是参加一位旧友的葬礼,那位故友好像是得罪某方势力全族被灭,那日恻隐之心大动也正好是赶上干娘对已故侄子(旧友的儿子)的惋惜与悲伤,恰巧自己的出现又让她想起往事。
或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的缘分使然,自己寻到了一份亲情,干娘也找到了一丝寄托。
这么一天,少年目光盯着夫人许久,说了一声:“干娘,给我换个名字吧,可以吗?”
贵妇听闻一愣,这孩子,他看起来很是单纯可怜,怎么会想到换名字,难道他知道了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陛下他们都说我带着他最合适,是因为我多愁善感,又无子嗣,很容易被触动,更容易和他亲近,把他的思想给转过来,莫非是我表现得对他太好,他起了疑心?他真的怀疑之后,王叔说过,当场杀了他,难道我真的要~?
可是这孩子从小就很可怜,我怎么下得去手。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干娘因为一句话,内心在飞速地做着判断,甚至一瞬间还动了杀心。
“我十一岁那年被赶出家门了,现在十五岁了,几年里一直流浪,你很善良,眼睛像我小姨一样,我觉得好像小姨又在看着我,我想再活一次,就跟着干娘,以前的事都不想了。”
第一次,少年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字,脸色不变却又极为真诚,夫人看着他,些许过后,伸出手去抚摸着他的脸,声音略带颤抖着,“你这么小就离开了家,多可怜啊,听你三言两语说的丝毫没有感情,当年你父母该有多决绝啊!”
“我没有父母。”
夫人又是一惊,刚出生的孩子就有记忆的吗?
“我是小姨带大的,可是小姨后来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
夫人这才消去了疑虑,随即又高兴了起来,她原本找到他,就是为了带他回京的,好给他安排身份,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依赖,倒是不用去想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了,直截了当又顺理成章。
“也罢,你我有缘,我又是你干娘,你叫我叫的这么亲热,我这个干娘就做主了,冠你干爹之姓,以后就叫秦君泽怎么样?”
少年的冷脸似乎动了一下,半晌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