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恋人
转眼到了秋天，大三开学，日子平静而又充实，高飞又申请了奖学金，一切都很顺利。
班里已经有人在准备考研了，高飞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推进生活，大学下学期就可以开始实习了，还有一年半年的时间，不算长。
就在他为拿到新一轮的国家奖金学高兴时高玉却出事了。
高玉心虚地出走燕鲍楼，到拐角见到了高飞。
高飞的眼神少有的冷厉，“韩文昊说你怀孕了，是真的吗？”
是的，高玉怀孕了，而且不肯做流产，说要把孩子生下来，韩文昊实在是没招儿了只能告诉高飞，他不能让高玉把孩子生下来。
高玉咬着唇没有吭声，高飞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高玉那水嫩的脸上，此时的他又生气又生伤心，他恨不得杀了韩文昊。
“你凭什么打我！？”高玉红着眼圈满脸的倔强。
“你还有点廉耻心吗？我和你说过，让你离韩文昊远一点，你当耳边风是吗？”
“我为什么要离他一远，我喜欢他，怎么了？”
高飞真想再来一巴掌把高玉打醒，可他忍住了。
“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你要是喜欢你会打电话给我，让我带劝你去做流产手术？！“
高玉知道韩文昊不愿意要这个孩子，可是她喜欢韩文昊，心想，也许孩子生下来韩文昊的态度就会变了。
“你回去换衣服，跟我去医院。”
“我不去。”
“孩子生下来你是想让他叫别人妈，还是没有爸爸？韩文昊有女朋友，他根本不想要你。你还要硬赖着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吗？听话，回去换衣服，我在这里等你，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高玉脸上挂着泪向宿舍走去。
高飞的心脏一阵阵地的绞痛，他感觉自己害了高玉，韩文昊那个混蛋！
到医院做过检查后约好了手术时间，高飞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
高玉肯定不能再回燕鲍楼工作了，做完手术也需要休息一段时日，思索再三高飞决定租个房子。
送高玉回宿舍后高飞就回学校周围开始看房子，最后选一套小一室的，但即使这样他经济上也是很有压力的，好在拿了奖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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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昊人一直没有出现，手术前高玉已经搬出了宿舍，离职时财务多给了她五千，她没拒绝。
手术那天高飞等在手术室门外，既心疼又心痛，自己的妹妹才17岁。
手术后高飞每天给高玉做饭，让她安心休养，这时高玉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已经知道了，韩文昊真的不喜欢她。
韩文昊当然不喜欢高玉，他只是喝醉了想找个人陪，但凡他有一点清醒，他都不可能去碰高玉，可那他那天真的是喝太多了，事后回忆整件事完全断片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和高玉滚到一张床上去了，最他妈倒霉的是高玉居然怀孕了。
高玉要是真的把孩子生了，老头子肯定得会逼他认孩子，说不定还要逼他娶高玉，那自己的人生就全毁了。
所以，冒着被高飞剁了的风险，他也得把这事告诉高飞，好在高飞搞定了。
韩文昊已经许久不出现在学校，大家最初有些奇怪，后来听说他在办出国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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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韩文昊来学校办一些手续，学校那么大，却是怨家路窄，遇到了高飞。
高飞一言不发上去就是一拳打到韩文昊的脸上，刚开始韩文昊只是想摆脱高飞，后来发现脱不了身，就还手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不明真相的同学们围了一圈，全在看热闹，大学里打架实在不多见，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的。
直到自己班同学路过把两个人分开。
韩文昊感觉脸上生疼，要是被高飞打毁容了，自己和他没完，但他还是赶紧开车离开了。
“你怎么样？怎么打起来了呢？”
同学见高飞望着韩文昊离开的方向眼睛腥红，仿佛要杀人。
“没事。”
高飞站起身回了宿舍。
第二天上课时高飞的左侧颧骨上有明显的淤青，班里同学也都知道他和韩文昊打了一架，但是为什么呢？
有些脑洞比较大的八卦精就猜到了高飞妹妹的身上。
反正从那以后韩文昊再也没出现过，应该是出国了。
“高飞，你等一下。”
下课后王璟雯喊住了高飞。
高飞看着她面无情，“什么事？”
“你跟我来。”
王璟雯和高飞进了一间空教室。
王璟雯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散淤膏和一瓶跌打油
“把上衣脱了。”
“不用了，我没事。”
“你看你脸上那样子，就算不怕同学议论，难道你想让所有老师都觉得你是暴力狂？身上带着伤，还怎么好好上班？”
高飞垂下眸子，莫名有些心酸，他解开衬衫扣。
王璟雯把跌打油倒在手上轻轻涂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瘀伤，她不知道高飞为什么和韩文昊打架，但她知道，高飞绝对不是有过错的那一方，她相信高飞的人品，因为她暗中观察高飞这么久，没人比她更了解高飞。
“谢谢。”
“以后不要再打架了，万一不小眼伤到要害，划不来，韩文昊那种人你不喜欢离他远一点就是了。”
“韩文昊是哪种人？”
“反正不是好人。”
“我以为女生都喜欢他那种高富帅。”
王璟雯一边轻揉着高飞身上的瘀伤，一边嗔怪道，“你怎么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不是所有女生都那么肤浅，我这个人就比较重视内在。”
高飞听出了王璟雯的意思，他在大学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被照顾的感觉。
“好了。这个膏你拿回去擦脸。”
王璟雯拿出湿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嘱咐道。
“谢谢。等下有空吗，请你吃饭。”
王璟雯以为自己听错了，清澈的单凤眼有些疑惑。
“没空就下次，我脸这样，确实不合适出去吃饭。“
“你脸哪样？不就受点伤吗？但吃什么你得听我的，你现在身上有伤，很多东西要忌口的。“
“嗯。“高飞薄唇微抿点点头。
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开始了，高飞和王璟雯变成了恋人。
031 圣诞夜
高玉养了一段时间后，高飞并没有着急让她开始找新工作，而是送她上了回家的火车。
高玉快满18岁了，可以回去办身份证了，有了身份证，以后找工作就方便了。
坐在在火车上高玉很是失落，因为她知道韩文昊出国了，但她不后悔，她是真心喜欢韩文昊，并不是因为他家有钱。
王璟雯最近心情很好，因为高飞终于和她交往了，但她也很苦恼，因为高飞不打算考研。
王璟雯的家庭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父母并不急着让她工作，希望她能考研，王璟雯希望高飞能和她的状态同步。
但高飞的固执远在她的想象之外，最后她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反正现在是上学期，还有时间，高飞下学期改变主意还是来得及的。
从此以后，高飞和王璟雯的身影时常一起出现在教室、图书馆、食堂。
这段恋爱让高飞的身上多了一些大学生的朝气，他很喜欢王璟雯，她博学，好学，而且对物质也没有过多的要求，是个好女孩儿。
王璟雯和于露不同，她很单纯，高飞很珍惜王璟雯，物质上他不能给王璟雯什么，就努力在别的方面去弥补。
王璟雯想考研，高飞也同步复习着考试科目，为了给王璟雯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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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夜，整个校园飘着的都是情人节的味道，这是情侣的约会之夜。
高飞和王璟雯也不例外。
出租屋里，高飞做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最重要的是这份心意让王璟雯很感动。
两个人聊着课业问题，聊着班级的八卦，以及以后王璟雯如果考到了帝都高飞也会去帝都工作的未来。
吃完饭，王璟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高飞在厨房洗碗，收拾干净以后高飞看看时间有点晚了。
“走吧。“
“着什么急，等我看完这集电视剧的。“
“我怕过了时间寝室关门了。“
“关就关呗，这里又不是不能睡。“
听了这话，高飞的血液瞬时加速流动，体温似乎都上升了一点。
“这不太好吧，我们还是回去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会对我图谋不轨？“
王璟雯清澈的丹凤眼像洒着碎金的湖面，似乎会恍到人的眼，高飞别过头，“当然不会。“
“那不就结了吗？过来陪我一起看，这个女主角好惨。“
高飞坐到王璟雯的身旁，他看着那张床，心里有些不安。
这个房间就这么大，沙发又这么小，两个人一起睡床上吗？
高飞毕竟不是未经人事的男孩子，他心中告诉自己千万不可以越线。
电视剧在演什么，王璟雯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只是嗯嗯的回应着王璟雯，心里期盼电视剧快点结束，让他们赶得及回学校。
电视剧结束高飞觉得赶一赶应该还是来得及的，赶紧起身拿包。
“你干嘛？“
“回学校啊。“
“都这个时间了，回去估计也晚了，到时我们还得再回来，就在这里睡一晚吧。“
高飞本想拒绝，可是王璟雯撒着娇，让他有些迟疑。
“好啦，不回去了，你去买点水果，我想吃。”
高飞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好，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呆着，你想吃什么？”
“随便。”
嗯了一声高飞就下了楼，他知道王璟雯喜欢吃火龙果，买了两个就回了出租屋。
打开门以后高飞看到眼前的情景呆住了。
房间没有开灯，零零散散点了很多蜡烛，王璟雯穿着红色的吊带睡裙，仿佛娇艳欲滴的玫瑰。
“关门呀，都让别人看到了。“
王璟雯双手遮在胸前。
“噢。“高飞此时才回过神，赶紧关上门，还不忘反锁。
王璟雯的丹凤眼里盛满了热情，脸上却又有几分羞涩。
高飞看着这个一身红裙的少女，他的心脏砰砰跳，什么理智、克制，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踪影，他放下手中的火龙果，上前抱住了王璟雯吻了下去。
事后，王璟雯抽泣起来。
“怎么了？”高飞听说女孩子第一次会痛。
“你这个骗子！”
高飞不明白王璟雯在说什么，今晚明明是王璟雯主动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邪念，当然，最后他没忍住，但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吧。
“你说，你是不是和别人睡过？是你们村的翠花吗？”
高飞心脏一缩，是啊，和自己第一次的生涩比起来，刚才是过于熟练了，所以王璟雯看出了端倪。
“你怎么不说话？”
王璟雯红着眼睛委屈地看着高飞。
“我从来没说过我没有过。”
王璟雯伤心的哭起来，这个高飞看着跟个苦行僧一样，原来早就不纯洁了，可自己是纯洁的，王璟雯越想越伤心。
“那人是谁，是你们村的吗？“
高飞叹了口气，“不是，是我在绿城工作的同事。“
听到情敌在绿城，王璟雯瞬时收住了哭声，“同事？“
“嗯，她是我的主管。“
“你被潜规则了？“
“不算吧，我又没要什么好处。“
“那你们是谈恋爱？“
“也不是，只是意外。“
“那你离开原来的公司是因为她吗？“
“是，但不是我为了她，是她设计我，让我背锅把我开了。“
王璟雯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那你喜欢她吗？“
“我现在喜欢你。“
“正面回答，到底喜没喜欢过？“
“喜欢过，我和她只有那一次。“
王璟雯的嫩手拍在高飞的肩上，“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了，我从来没想过瞒你，只是你没问过呀。“
“你个流氓，这种事我怎么问？“
高飞抱住了王璟雯，“是我错了，我应该主动坦白，是我不对，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刚刚给你买了火龙果，想不想吃？“
王璟雯破涕为笑，除了考研这件事，高飞对她都是极好的，几乎对她百依百顺，什么都以她为先，不然她怎么会把自己交给高飞。
她也是真的喜欢高飞，只是想到高飞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心里有些吃醋。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
“我想吃。“
高飞笑着吻了一下王璟雯的额头，“你等着。“
高飞知道，从今天开始，他要十倍百倍的对王璟雯好。
032 你先救谁？
那一夜之后两个人的感情更好了，在王璟雯的眼里，高飞成熟稳重，有责任感，值得托付终身。
高飞的内心也因为王璟雯有些动摇，要不要考研。
王璟雯和高玉，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王璟雯感觉得到高飞的动摇，她很高兴，看来怀柔政策起作用了。
高玉办完身份证就回了绿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找工作了。
这次高飞很谨慎，思索再三决定让高玉做售货员吧，人事关系不会那么复杂。
于是，高玉应聘了一家手机店的售货员，赶上年底特别不好招人，高玉当场就被录用了。
高玉在这里工作时偶尔会想起在燕鲍楼的日子，虽然客人那些奢侈的生活与她无关，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亦是高兴的。
高玉的归来让高飞内心的天秤又倾斜了，他知道高玉已经不甘心过现在生活，他真是后悔送高玉去燕鲍楼工作。
所以，自己毕业后还是快点工作吧，让高玉尽早自考，找份有前途的工作才好。
高飞最终把这个打算告诉了王璟雯，王璟雯气的两天没理他。
威逼利诱无果之下，王璟雯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有时候她有种错觉，她不光是在高飞谈恋爱，高玉仿佛也是她恋爱的一部分，倒不是她不喜欢高玉，但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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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到了闭馆时间，两个人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牵手在校园里漫步。
路边树上的枝叶未见凋零，还是郁郁葱葱的，路灯一盏连着一盏，路上时明时暗但路却看得清楚，王璟雯觉得这条路走的很安宁。
“今年春节你要留在绿城吗？“
“嗯。我娘不在了，回去，家里也是空的。“
“要不你来我家过春节？“
高飞停下脚步，“你爸妈知道我们谈恋爱了？“
“他们问了，我就承认了。“
高飞眼神忧郁，“他们同意？“
王璟雯的丹凤眼在灯下有些妩媚。
“为什么不同意，你又不是三只眼睛两个鼻子，你这长相我妈一准喜欢。“
“不了，我走了高玉怎么办？“
“她都长大了，难道她不结婚，你就一辈子跟着她吗？“
“我当然要跟着她，我答应过我娘，要好好照顾她。“
王璟雯皱起眉，“你什么意思？我问你，要是我和高玉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高飞听到这个问题感觉莫名其妙，“你们对我都重要。“
“那你只能选一个呢？“
“你怎么也这么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行，高飞，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王璟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现在是气的急火攻心，自己对高飞是全心全意的付出，要求同样的回应居然被他说成是蛮不讲理。
“到底谁不讲理？！“
高飞没有追王璟雯，他知道自己理亏，可是他有什么办法，那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亲人。
自己已经没保护好她一次，以后他绝不让妹妹再受委屈。
高飞一直没有哄王璟雯，两个人就开始了冷战。
高飞的心里很平静，他觉得王璟雯就是一时闹脾气，过两天她自己想通就没事了。
王璟雯却是气的不得了，好你个高飞，冷战就冷战，真以为没你地球就不转吗？
事实上，王璟雯心里的地球确实不转了，她想和高飞合好，可是她的骄傲不允许。
就这样一直拖到寒假，王璟雯离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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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想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联系王璟雯，因为王璟雯如果再问自己同样的问题，自己还是无法回答。
“哥，你想什么呢？“
“没事，想一个问题。“
高玉知道高飞和王璟雯闹别扭了，但她并不清楚原因。
“哥，你给璟雯姐姐打个电话吧。”
“高玉，你能去学游泳吗？“
“嗯？“
高玉被高飞问愣了，怎么突然让她学游泳？
“没事，我随说说，吃饭吧。“
“哥，你要是想让我学，我可以去学的。“
高飞看到妹妹坚定的神情心里有些内疚，“吃饭吧。“
晚上高飞给王璟雯打了电话，打了三次王璟雯才接。
“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气还没消吗？“
“你知道我生气为什么不来哄我？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因为我一直没想那个问题的答案。“
王璟雯皱起眉，“什么问题？“
“你和高玉掉河里我先救谁？“
王璟雯的丹凤眼一转，“你想到答案了？”
“嗯，我先救你。”
王璟雯掩口偷笑，看来高飞真是慎重想了很久，她突然就不生气了。
“怎么想通的？”
“我跟高玉说了，让她去学游泳，她愿意的。”
王璟雯差点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憋过去，高飞学习那么聪明，怎么这方面这么迂。
自己哪里是真的要他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他说点好听的哄哄自己就好了，居然认真上了。
“高飞，你还是去救高玉吧，因为我会游泳。”
王璟雯气的把手机丢到了床上。
王璟雯妈妈推门走进来，给女儿送切好的果盘，结果看到女儿这气鼓鼓的一幕。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王璟雯坐到床上，垂着凤目。
“和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
“我和你爸爸宠着你，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这样。”
“我哪有，我就是发现他的脑子有点迂，什么事儿都那么较真。”
王璟雯的妈妈笑，拢了一下女儿的头发，“学习好的孩子嘛，别的方面有些欠缺是正常的，人哪有十全十美。对了，你们商量好考哪所学校了吗？”
王璟雯眼神闪烁，她一直没有告诉父母高飞不考研的打算，想着以后他工作有成绩了再说。
“你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要抓紧，定下学校和导师，复习起来才有针对性。他是专业第一名，复习时要多听他的意见。“
“知道了。“
王璟雯看了眼床上的手机，心里一阵憋闷，她从小到大都没骗过父母，父母一直很宠她，但她有预感，高飞如果不考研，父母肯定不会同意他们交往。
过完这个春节再说吧，也许，还能劝劝高飞，大不了考上研究生后她和高飞一起养高玉，这总行了吧。
033 我的男友是学霸
临近开学。
王璟雯推着行礼箱，出了接机口就看到一个皮肤微黑的男生。
高飞上前接过行礼箱，抿了下薄唇。
王璟雯没吭声，上了出租车高飞握住了王璟雯的手，王璟雯挣了两下挣脱不开才作罢。
“回去吃点东西？”
“飞机上吃过了，我要回去睡会儿。”
“也好，但今天晚上我要上班，可能晚一点才能去找你。”
回了学校，高飞送完了王璟雯就回了自己的寝室，正好撞上陈磊。
“呦，今天怎么有空回寝室？”
“我回来拿书。”
“不用陪王美人啊？”
高飞皱了下眉，“你说什么？”
“王璟雯啊，昨天你不是打电话要去接她吗？”
“关你什么事？”
高飞不愿意和陈磊纠缠，装好书包就出了寝室。
“装！”陈磊不屑道。
杨晨放下手中的杂志。
“你一天到晚和高飞过不去干嘛，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没得罪，只是觉得这人太虚伪，让自己妹妹勾搭韩文昊，搞得人家韩文昊直接吓的都出国了，结果他自己又勾上了王璟雯，就他们家那条件，找了王璟雯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那也是王璟雯愿意，你操什么心？”
“不就脸皮长得好看点吗？天天装正人君子，虚伪。”
扬晨心想这就是典型的羡慕嫉妒恨，他懒得回应陈磊，继续看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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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王璟雯的压力非常大，因为她不只要准备考研，还要重考英语六级。
上学期她和高飞一起报名参加考试，开学前查成绩，高飞过了，而自己居然只差了一分没过线，不过六级对研究生报考肯定有影响。
有时王璟雯真的很羡慕高飞，高飞能考专业第一绝对不只是勤奋，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第一名，也不知道山村出生的高飞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基因。
备考的时候就突显出有一个学霸男朋友的好处，高飞帮她做了很多系统的笔记，英语试卷也都是筛选后才拿来给她做，针对的都是她的薄弱点。
这种靶向的复习方式让王璟雯的英文明显上了一个台阶。
关于考研的学校，王璟雯早就想好了，帝都的尚文大学，专业选择财务管理。
尚文大学自然是一流学府，本来她对报考尚文有所犹豫，可是高飞给她打气，陪她一起备考，说她一定可以考上的。
在学习方面，王璟雯对高飞有着绝对的信心，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高飞也确实全心全意的陪着王璟雯备考，只要他想，按照他现在的备考情况，如果他和王璟雯选择同样的专业，他也可以考尚文大学。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每次看到高玉他就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他不能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
随着备考时间的推进，王璟雯也越来越频繁的游说高飞报考的事情。
“我算过了，考研后我父母给我的生活费肯定比现在多，加上研究生奖学金和补贴，我们两个人一起养高玉不是不可以。高玉选帝都的学校自考肯定不比绿城差吧？”
“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行不通的。光是给高玉租房子就要花费不少，何况还有衣食住行，我希望她能专心备考，不要有太多顾虑。”
“那你就不怕我考上研究生后被别人拐走了？”
“你不会的。”
“谁给你的自信？”
“你啊，你的单纯善良和美好，我当然有信心。”
高飞说这话时温柔又真诚。
“呵。”但王璟雯还是翻了个白眼，手机刚好响起，“是我妈。“
王璟雯拉着高飞到走廊接电话。
“喂。”
“璟雯，我和你爸爸在绿城。”
王璟雯的丹凤眼微动，“你们怎么来了？”
“你爸爸来这边出差，我就和他一起看看你。白天你爸爸要开会，晚上你来我们酒店吃个饭，把你男朋友叫上。”
王璟雯嗯嗯两声挂了电话。
高飞见她神色不太对劲，“怎么了？”
“我爸妈来了，他们要见你。”
“你不愿意？”
王璟雯面露为难之色，“我跟我爸妈说你会和一起考研，你晚上吃饭时别说穿帮了。”
高飞皱起眉，“我为什么要说谎？”
“谁让你不同意考研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俩一起考研究生，有更多的能力一起照顾高玉有什么问题？”
“我不想让高玉有心理负担。”
“先不说这个，晚上你能撒个谎吗？就说你在和我一起备考。”
王璟雯露出企求的眼神。
“现在说谎以后也有被拆穿的一天，到时怎么办？”
“到时再说嘛，先把现在这关过了。你给我爸妈留个好印象，到时就算你不考研也许他们也可以接受的。”
王璟雯拉着高飞的手摇了摇，“好不好？”
高飞叹了口气，“好吧。”
王璟雯高兴地亲了高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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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路上王璟雯给高飞恶补了一番父母的喜好，她信心满满，她这个长的帅的学霸男朋友肯定能拿下父母。
高飞却有些心神不宁，相比于王璟雯的乐观，他却很忧心。
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不是他本人怎么样，而是他的家庭背景，他不想说谎，贫穷是事实，但并不可耻。
进了酒店大堂王璟雯给母亲打去了电话，“妈，我们到了，在几楼啊？”
“走。”王璟雯拉着高飞的手进了电梯。
“刚才在车上说的那些你都记住没。”
高飞不想扫王璟雯的兴，薄唇微弯，“记住了。”
“也是，你记性那么好。”
王璟雯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一脸高兴，完全没留意到高飞的异常。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进了一个包间，里坐已经坐着一对中年男女。
“爸，妈，这是高飞。”
“叔叔阿姨好。“
“快坐下。”王璟雯的父亲客气道。
王璟雯的母亲打量着高飞，露出的是得体的笑容，觉得女儿的眼光不错，“小伙子长得蛮帅。”
“妈！”王璟雯的脸颊绯红。
034 喝点酒，聊聊天
王璟雯的父亲有些微微谢顶了，虽然在事业单位工作，但谈吐还是有一股书香气。
“高飞，你不要拘谨，今天刚好我来出差，她妈妈想璟雯了，就一起来看看，不要有压力。”
“爸，你这么说谁能没有压力？”
“好好好，我说错了，璟雯有点任性，你平时多担待了。”
“她很好。”
高飞的话言简意赅，却让王璟雯的父母很满意。
“服务员，上菜吧。”
菜陆续上齐后，几个人边吃边聊。
王璟雯的母亲微笑着问高飞，“你家是哪里的？”
“西南。”王璟雯抢先答到。
“西南好呀，环境好，是哪个城市？”
这次高飞没有等王璟雯回话，高飞自己答道，“我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说了您可能也不知道是哪里。”
王璟雯母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接着很快调整好情绪，“那你爸爸妈妈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养出你这样优秀的孩子很不容易。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王璟雯一口气没喘匀被果汁呛到了，她没想到母亲上来就会问这些问题。
“你慢点喝，有没有事？”
王璟雯的母亲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把饮料放到一边去。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呛到。”
王璟雯的气喘匀了，瞪了母亲一眼，“你问这些干嘛？”
“平时我问你，你又不告诉我，你和高飞都要一起考研了，那可能就是要共度一生的，我多了解他一些不应该吗？”
“高飞，你不要多想，璟雯妈妈很喜欢你，听说你年年都是专业第一？”
王璟雯的父亲很轻易就缓和了气氛，给老婆找了个台阶下。
“是。”
高飞也只是一字答之。
王璟雯母亲的心情糟糕透了，璟雯这个傻丫头到底瞒了他们多少事。
“高飞，你父母的身体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妈！“
“我问高飞话，没有你插嘴的规矩。”
眼见好好的一场家宴就要毁了，高飞抬起头，直视着王璟雯母亲的眼睛。
“我父母都不在了。“
“你看看你，那急干嘛，高飞，不好意思，你阿姨就是性子有些急，没有恶意的。”
王璟雯的母亲冷静了下来，是孤儿啊，孤儿也有孤儿的好，这不是等于是白捡了一个上门女婿吗？自己刚才真是有点失态了。
“不好意思，璟雯从不跟我说这些，我不知道你的事，问到你的伤心处了，你别介意。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一个妹妹。“
“也在读大学？“
“她高中就辍学了。“
“那她现在做什么？“
“卖手机。“
王璟雯的母亲看着女儿一脸担忧，她知道女儿是真的喜欢这个高飞，算了，只要品学兼优，家庭背景这些她可以不考虑，她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挺好，小姑娘不必读那么多书，有份稳定工作就可以了。”
高飞听着这话微微皱眉。
“你和璟雯的备考准备的怎么样了？璟雯说你安排的学习计划很好，你们考上的机会很大。你既然是学霸，那你觉得有把握吗？“
“璟雯可以的。”
“那就好。”王璟雯母亲的脸上重又有了得体的笑容。
她很满意的点点头，不论怎样，两个一流学府的研究生，日子应该可以过得不错，再加上他们夫妻的支持，争取帮他们留在帝都。
王璟雯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先吃菜，高飞，我们两个人喝几杯，平时想在家里想喝两杯也没人陪我。”
王璟雯的父亲倒了杯白酒给高飞。
“叔叔，我不会喝酒，我怕喝多了不能送璟雯。”
“那有什么关系，你要是醉了，就在这里开个房间好好休息，我们第一次见，总要喝几杯意思一下。”
王璟雯见父亲慈爱的样子安心了很多，“你陪我爸爸喝两杯吧。”
“嗯。”
几个人闲谈着绿城的环境天气，吃吃喝喝，高飞感觉身上有些热，不能再喝了。
“叔叔，我酒量真的不行。”
“那就不喝了，高飞，以后你和璟雯去了帝都，你妹妹一个人留在绿城吗？”
“我会带她一起去。”
“也好，你没有收入，兄妹相互依靠一下，只是她为了你这个哥哥放弃了自己的前途，你以后要好好补偿她。”
王璟雯的母亲看着老公，琢磨着老公不会是喝醉了吧。
“我不会让她放弃自己前途的，到了帝都我就会让她准备自考.”
“那你们经济来源是什么？”
“我会工作让她安心考试。”
王璟雯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读研究生期间你要找到收入高的工作恐怕不现实。”
高飞沉思一会儿，“叔叔阿姨我不打算考研究生，但我会陪璟雯去帝都。”
王璟雯闭上了丹凤眼，她真是要被气死了。
“什么？你不考研？璟雯，这是怎么回事？”
王璟雯的母亲立时如炸了锅一般。
王璟雯的眼睛依然闭着，睁开睛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无言以对，她真的不想面对这个“车祸“现场。
“叔叔阿姨，就算我不考研，将来也能照顾好璟雯，让她幸福的。”
“你拿什么让她幸福？你一没有家庭支持，二不去考研提升自己，然后你还有个没读过书的妹妹拖累着。”
“阿姨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我从来没有欺骗璟雯，我的情况从一开始她就都清楚。如果您觉得没钱是人品缺陷，那我也无话可说。我有事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
“高飞！”王璟雯跟着追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
王璟雯的母亲气的不行，她已经很克制了，自己的女儿怎么这么糊涂。
“你别急，让她去追。”
王璟雯的父亲拉住自己的老婆，依然稳坐如泰山。
“干嘛不让我追，气死我了。”
“追有什么用，你没听高飞说吗？人家从来没有骗过你女儿，你女儿自己愿意，你能拦得住吗？”
“那就不管了吗？眼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吗？”
“他们刚进来说两句话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以为我真的只是想喝酒啊？喝一点，年轻人才容易说实话。”
035 一切都结束了
王璟雯的母亲眼睛一转，“还是你聪明，不然真不知道我们要被骗到什么时候。可是现在怎么办？我看璟雯已经被高飞迷晕了。”
“你女儿你是劝不住的，但我们可以迂回拆散他们。”
“怎么拆散？”
“我们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不就是因为高飞不考研吗？踩住这一条，你女儿不是不讲理的人。”
王璟雯的母亲一脸愁容，“就算高飞考研，我也不喜欢他，他那个家庭情况，无父无母我就当多了一个儿子，可他还有个妹妹。万一他妹妹是个不争气的，只怕是个无底洞，那你女儿真是要苦死。而且终究高飞的家庭背景和璟雯差距太大，原生家庭观的矛盾早晚会爆发，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放心好了，高飞不会考研的。”
王璟雯的父亲看似云淡风轻，毫不担心。
可是王璟雯的母亲却是满心的不解。
“为什么？”
“年轻人不懂隐藏自己的情绪，我见的人多了，这点看人的本事都没有我白活这些年了，你放心。现在重要的是不能影响璟雯备考。”
“对对，还是考研重要一些。”
“所以这事儿先缓缓，你告诉璟雯，只要高飞考上研究生，他就是我们家的女婿。”
“你真是敢说，万一高飞考上了就是你害了女儿。那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不急，等她冷静一些打给你吧。”
…………………………………………
回学校的公车上，高飞一言不发，王璟雯憋红着脸，下车后王璟雯就绷不住了。
“高飞你什么意思？说好的不告诉我爸妈。”
高飞没有回答一路向学校走去，他感觉这酒的后劲好强。
王璟雯跑到高飞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我问你话呢？！”
“本来就不应该对你父母说谎。”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我为了和你在一起骗了我爸妈那么久，现在我怎么面对他们？”
高飞停下脚步，忧郁的眼睛微微泛红，“你为什么要骗他们？是我家里条件太差了，让你觉得丢脸了吗？”
“我。”王璟雯被噎得说不出话，她真要被气死了。
“你要是觉得我让你丢人了，你可以换人。”
说完高飞继续向前走去，他现在觉得热血沸腾，想赶紧回寝室休息。
“高飞你这个混蛋！”
王璟雯拉住高飞的胳膊，已经委屈的泪流满面。
“我把我自己都给你了，你居然说这种话，你个混蛋。”
高飞看着王璟雯梨花带雨的脸，一把将王璟雯抱进怀里，自己的话是说得太重了，“别哭了，我不应该这么和你说话，可能是喝了酒，头都感觉有些晕。”
“那你要不要紧。”
“没事，就是觉得好热，晚上别回去了，我们去外面住吧。”
王璟雯在高飞的怀里擦掉眼泪点点头。
…………………………………………
此后王璟雯继续备考，高飞也依然陪着她一起备考，但王璟雯总觉得她和高飞之间似乎隔着什么。
妈妈说的很明确，高飞的家庭背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计较，只要高飞和她一起考上研究生，她和爸爸就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父母的要求已经低到无可挑剔，可是王璟雯却没有勇气再开口提让高飞报考的事，因为她害怕被拒绝，心里也莫名的积起了一股怨气。
每次通电话，王璟雯的妈妈最后都会询问高飞是否决定报考，她每次都搪塞过去，好在母亲也不深究，没有逼她太紧的意思。
但母亲每次都问，久了就有了滴水石穿的功效，王璟雯渐渐将高飞是否报考研究生和爱自己有多深划起了等号。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那是因为女人不想思考。
现在的王璟雯开始思考，在高飞对自己好不好的问题上，王璟雯一直都觉得高飞做的很好，对自己千依百顺，但细想起来，所有原则性问题高飞都会坚持到底，让步的总是自己。
她知道，在考研这个问题上也是一样，高飞做的决定她更改不了，可是爸爸教过她，可以“迂回“解决问题。
王璟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去做什么，因为她害怕高飞会生气。
暑假为了备考研究生王璟雯没有回家，暑假过后查成绩，她的英语六级通过了合格线，眼看离研究生报名时间越来越来近，思索再三，她决定试试。
她失败了，迎来的是狂风骤雨。
“王璟雯你有话为什么不对我说，你去找高玉干什么？”
男女恋爱时，只有吵架才会直呼其名。
“要是对你说有用我去高玉干嘛？！”
“那你也不应该找她。”
下午高玉突然说要和高飞聊聊，聊着聊着就说自己不想考自考，开始劝说高飞考研究生。
高飞了解高玉，一来二去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王璟雯说服不了高飞，就来说服高玉，分析了一堆高飞考研的好处，高玉自然不愿意耽误了高飞。
但兄妹彼此太过熟悉，想撒个谎真不是王璟雯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我都和你说过了，我爸妈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考研，过分吗？你就不能为了我退一步吗？我们可以想办法给高玉找找别的出路，为什么要一条道走到黑？”
“你是不是觉得我高攀你们家了？你要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前途晦暗，你去追求你的光明，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妹妹。”
“你什么意思？我是你说的这种人吗？我要是这样的人当初我会找你吗？”
“当初没有考研这回事。”
王璟雯的丹凤眼中含着泪花，“高飞，你不要后悔。”
王璟雯下定决心，这次高飞不低头，她也绝不服软，妈妈说的对，她不能一辈子活在高玉的阴影下。
此后两个人都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王璟雯为考试做着最后的准备，复习框架高飞早就给她设计好了，每天她都一个人找空教室自习，因为图书馆有太多她和高飞的回忆，她很难做到不去想。
走出考场的那一天，她那双清澈的丹凤眼里却流出泪水，一切都结束了。
036 选择
大四上学期快结束时大家都心猿意马，高飞还是天天在图书馆。
那天和王璟雯吵完架之后他想着冷静几天再哄哄她，可是王璟雯再也没有来过图书馆。
那时他就明白王璟雯的心意了，虽然每天上课都能见，但来图书馆是不一样的意义。
即使明白了王璟雯的心意，高飞还是天天来图书馆，直到考研考试开始，王璟雯都再也没有在图书馆出现过。
考试后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王璟雯离校。
王璟雯离校那个晚上高飞一个人在寝室喝酒，陈磊和杨晨早就回家了，寝室只有他一个人。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喝了六瓶啤酒，说起来，这酒量还是王璟雯的爸爸给他锻炼出来的。
这段时间的心心念念在今晚终于可以切断了，悲伤的情绪像满溢的洪水冲出了闸口，宣泄无法停止。
江红去世后高飞第一次感觉心这么痛，比于露那次要痛的多。
一口一口的苦酒都比不过他的心苦，他一边回忆着和王璟雯的过往，一边喝着这苦酒，直到自己头晕目眩，倒床就睡。
高飞也曾假想过，如果他当年选择考研，过上了另外一种人生，会不会幸福，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人生不能重来。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现在应该在还房贷，那样的人生，需要多少幸福才值得他去交换现在拥有的一切。
决定娶袁小佳的那一刻起，他就等于签了某种契约，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鱼和熊掌兼得，而他选择了权势。
…………………………………………
大学的课程都结束了，论文也写完了，高飞终于可以摆脱勤工俭学的日子，他仿佛看到新生活在向他招手。
高飞在网上投了一份份简历，得的回复众多，但最期望的公司并没有回复他。
高飞查了一下通知他面试公司的背景，最终选择了三家公司面试。
三家公司是三个类型，一个外企，一个国企，还有一个是背景深厚的私企。
结果三家公司都通过了面试。
这三家公司对他来说就相当于三种未来，外企在招聘时就明确说了，是否留用很难讲，很难讲就是机率不高。
国企的HR给出的答复是只要实习满六个月基本都会转正。
而私企则是条件都说得很优厚，越是这样高飞反而越不敢选了，他自己工作过，知道实习生在公司中的定位，廉价的劳动力，因为你什么都不会，给你的工作也没有技术含量。
最后高飞决定选择国企，留用率高，今天HR说了，他们的实习生是要做事的，没做好吃苦的准备就不要来，但工作多也意味着他能学到很多。
对高飞来说，不虚度光阴才最紧要的，他不想花时间做些端茶倒水负责打印的事，白白浪费这几个月，到头来只是换了一个实习印章。
去国企吧，一旦留用，生活会相对稳定，福利应该也不错，如果六个月后不留用也没关系，他有了这半年的经验可以再找其他工作。
高飞以为他仅仅只是选择了一份工作，完全没想到这一晚的选择竟影响了他命运的走向。
…………………………………………
高飞是实习的公司是一家国企的建筑工程分公司。
当初对于投身这个行业高飞考虑许久，他有一种预感，中国的房地产业将会急速发展，所以他不惜尝试跨行业。
第一天工作就是直接去工地报到的，虽然之前在亚胜工作过，但现在才是他正式的第一份全职工作，和亚胜的标准写字楼比起来，工地的环境自然差了很多。
一个戴黑镜框眼镜的瘦男生探进头看了看，“高飞吗？”
“是。”高飞站起身。
“过来。”
高飞拎着包跟上前。
黑镜框带他带走到一个铁皮活动房面前，指了指，“你住这里，放下东西去那边办公室找我，还有，把你衣服换了。”
黑镜框一脸嫌弃地看了高飞一眼。
进了宿舍，四面铁板，有一扇窗灰蒙蒙的，高飞看看自己的西裤，再看看这环境，确实不太搭，他找出一身运动服换上就去了黑镜框说的办公室。
办公室离工地不近不远。
“你好。”
门开着，高飞轻敲了下门。
黑镜框看着高飞抬了下眉，“你这身也不合适，回头我给你拿套工服吧。”
当时高飞还不明白黑镜框的用意，晚上洗澡时才知道，短袖短裤在工地上根本不能穿，工地随便走几趟，全身都是土。
“谢谢，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常超。”
常超看着电脑屏幕顺手拿过折好的一份图纸递给高飞，“去把这个给张工。”
“张工是哪位？”
“他应该在工地边看着打架子呢，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好。”高飞接过图纸去找张工。
常超依然一脸嫌弃。
高飞刚到工地，什么都是懵的，好在他脑子好使学东西快，常超虽然时常嫌弃他，但却是尽心尽力的教他，到后面，慢慢的也不那么嫌弃他了。
学了半个月高飞大概理顺了工作流程，这时工地又来了一个女实习生。
常超压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监理方和甲方让她来回跑，女孩子刚来不适应，出了差错，常超就只让她跑腿，平时自己看着学。
女孩子不敢问常超太多问题，怕被嫌弃，就时常先问问高飞，高飞言无不尽。
这天高飞跟着常超整理完资料，常超抬了下眉，“行了，明天你准备一下去另一个工地，以后你就一个人看一个工地了。”
高飞不敢相信地看着常超，自己就是再天才，没学过的东西也不会呀，“可是我只学到结构，还有主体好多东西还没学呢。”
“那个你不用担心，主任一个星期会去你那里两三次，他会教你的，慢慢就都会了，你在这里学得差不多了。我带了几个人，就你最省心。那个笨丫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常超心有感叹，从高飞做事的态度和能力来看，将来一定不是一般人。
“那谢谢你这段时间教我这么多，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常超假装想了想，笑道，“也行。”
037 形象很重要
工程在市郊，周围也没什么太好的饭店，但这种路边的小店，对于经年累月靠在工地的人来说，能换下口味也是不错的选择。
常超毫不客气的下筷子，工地的菜真是吃腻了，虽然比工人好，但来来去去就那些。
常超突然停下筷子，“喝点酒？”
“好。”
高飞要了两瓶冰镇啤酒，各自倒了一杯，碰了杯都一口干掉，那叫一个爽。
酒一喝人都容易打开话匣子。
“听说你是本科毕业？”
“是的。”
“不是学建筑的？”
“不是。”
“怎么想到干资料员？”
常超继续下筷子，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感觉这个行业有前途，大学选错专业了。”
常超笑了一下，“年轻人有想法，但社会很现实啊。”
“你年龄也不大呀。”
“我不一样，中专毕业我就出来工作了，资历比你老的多，早就沧桑了。”
高飞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是因为常超和自己一样，年纪轻轻就历尽沧桑吗？
“你还年轻，没想过自考吗？”
“我已经考完了，现在正准备考建造师证，以前不好好学习，现在全得补回来。像你这样的就轻松了，做完实习生之后找找关系就能调回总公司。”
“我，没有关系。”
常超停下筷子，看着眼前的皮肤微黑的青年感叹道，“你没关系还敢进国企啊？”
“有什么问题吗？”
常超笑了，看着倒没什么恶意，“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和你投缘，所以多问了几句，千万别在领导面前胡说给我穿小鞋。”
“绝对不会。”
“喝酒。”
…………………………………………
第二天公司派车把高飞送到了一个工地上，这里真是一个荒凉偏僻之地，到了晚上也就只能看看头顶的月亮。
工地就他一个资料员，真的是只能靠自己，主任一周也就来个两次大概看一看，高飞的工作进度让他还比较满意。
工作的孤独与辛苦超出了高飞的预期，但他也都能接受，因为他真的学到很多东西。
当然也会有不顺心的时候，比如监理方的资料员动不动就把自己的工作丢给他干，负责人的火爆脾气他也只承受，就连预算也可以因为工作训斥他，一旦进度出问题，一个人补资料补到天黑。
但这一一的不如意他都忍耐接下了，他想着毕业后就能签约，想到常超自考成功的事，那么高玉也是可以的，希望这种东西可以让人的承受人生的许多不公与磨难。
然而，希望之外还有一种东西叫尊严，触碰了这条线，人内心的那只猛兽可能就会被放出来，高飞心里自然也有一只猛兽，只是不自知。
…………………………………………
公司发生一件事，对公司来说也许是小事，对高飞来说是和他无关的事。
高飞送检时碰巧遇到了常超，两个人一阵寒喧，等检测报告时就聊了起来。
主要聊了一些业务上的事。
突然常超问了一句，“和你一起实习的那姑娘，你们还有联系吗？”
高飞摇摇头，那姑娘话不多，除了问他工作上的问题基本不开口闲聊，腼腆的很，就因为这个性子，常超还和高飞说过觉得她不适合做资料员。
“唉。”常超叹了口气。
“怎么了？”
高飞以为那姑娘终于熬不住辞职了。
“要是别人的是非我就不说了，不过你和她一起在我那儿呆过，和别人不一样。”
“到底怎么了？”
看到常超郑重的神色，高飞意识到不会辞职是那么简单的事。
高飞走后常超又单独带了那个姑娘一段时间，小姑娘不爱说话，但性子沉稳，也算是有可取之处。
常超为了让这姑娘一个人适应新环境容易些，特意向主任申请了一个小工程，甲方和监理方关系都比较不错。
按理说是好意，可是后来常超觉得自己要是没做这番安排，这姑娘说不定现在工作也好好的。
姑娘刚到工地上一切还都还好，工作也没什么太大错漏，一切都渐渐稳定下来，算是合格了。
工地常年都是大老爷们，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大家经常私底下开玩笑，这也很正常。
不过那姑娘除了工作需要基本不出办公室。
有一天晚上她整理资料时间晚了，出办公室回宿舍时被人从背后蒙住了眼睛，摸了下前胸，然后人就跑了，那小姑娘当时就吓傻了，哪敢回头看是谁，直接往同事房间跑去拍门。
很多人都听到姑娘的哭喊声都走了出来，大家先安抚了她。
他们的工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这人肯定是工地上的，小姑娘也不敢在工地上呆了，项目经理让一个男同事和司机连夜把姑娘送回了市区。
公司里出了两个主管劝慰了一下姑娘，这事就算现在报了警也没用，肯定找不到那人，又提出要把她调到总公司。
可是这事儿知道的人太多了，姑娘脸皮薄，还是辞职了。
公司也没拦着，领导在意的是她不要报警就好，毕竟是国企单位，形象很重要，怎么能出这种丑闻呢。
高飞听完这件事思索了一会儿，“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难道公司不试着找找这个人吗？或者做个整顿？”
“上哪儿找去，工地那么多施工人员，而且这事儿吧真少见，只能说那个女孩子比较倒霉。至于整顿，要不说你们大学生是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别说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就算是发生了，公司也会想办法压下来。我只是希望那女孩子以后别有心理阴影就好。”
常超真心觉得这姑娘倒霉，觉得自己也倒霉，本来一片好心，他干这么多年都第一听说这种事，那姑娘也不是倾城之姿啊。
高飞眼神忧郁。
“她会立刻辞职，看来真是被吓个不轻，估计也是不想和知道她这段经历的人共事。”
“也是，总公司里那些人一天到晚活儿没干多少，就净整些没用的，八卦多是非多，让我回去我都懒得回，那女孩子走了也好。”
038 前途迷茫
常超转换了话题，“你怎么样？干得还顺手？”
“还好，就是不停的验批、验收、交接这些事儿。”
“好好干，你心细，这些难不倒你的。”
“谢谢你教的好。”
常超拍拍高飞的肩，“有事就联系我，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嗯。”高飞点点头。
高飞想到刚才常超说的事，心里总觉得憋的慌，也许是因为认识那个女孩子，也许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妹妹，总之，在这件事情里，好像没人在乎那个女孩儿的感受。
想到那次在亚胜背锅，他本以为工地能清静一点，想不到也是一样。
这个插曲很快淹没在成堆的琐碎的工作中。
忙忙碌碌，高飞拿到了毕业证，也彻底般离了学校。
毕业前班级组织聚餐，他离不开工地，没有去。
四年的校园生活终于结束了，高飞依然处在实习期，但离结束实习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期待着转正后的待遇，为未来作了各种规划。
到转正的日子来临时HR却给了他一份第三方合同，他要再实习一年才能转正，高飞提出当初面试时半年转正的异议，HR给他的答复是当时说的转正就是第三合同的正试实习期。
高飞无法接受，HR也没多费唇舌，只说让他自己好好考虑，承诺度过一年实习期一定可以转正的。
晚上高飞躺在宿舍床上，有些迷茫，他究竟该接受这份合同还是转身走人，自己是沿着这个行业走下去，还是更改方向，那他这半年又是在做什么。
高飞想找个人给自己些建议，却发现自己既无经验丰富的长辈，也无亲密无间的朋友，苦闷时他想到了一个人。
…………………………………………
还是那个路边小店，两人依然一人一瓶啤酒。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常超无奈的笑了。
“你怎么想找我问这事儿？”
“觉得你可信。”
常超又是一笑。
“真是单纯，就不怕我害你啊？”
“你为什么要害我？”
“也许我心理变态呢。”
常超的嘴角依然是隐隐的笑意。
“那就算我倒霉。”
“你这事儿怎么说好，你如果能找到关系就留下，如果没有就走吧。”
“为什么？难道一年后转正是假的？”
“那倒不是。转正这事是真的，但它只是一个饵，是为了把你拴在资料员的位置上，很多人都熬不到最后的。除了你，我还带过几个大学生，也不知道公司里是谁想出来的这招儿，还真骗了不少学生过来。”
“可是你好像做了很久。”
“首先我不是正式员工，东家不打，打西家，所以在这里我其实没有心理压力。其次我现在是为了将来做打算，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干资料员。”
高飞沉默下来，那自己这几个月是在干嘛？
“就算你坚持到了最后，转正了，你想想，公司里有背景托关系的有多少人？好位置怎么轮的上你？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要是你还想在这个行业里干，就重新选一家薪资高点的，反正你现在也有经验。但这行要熬出头也不容易。或者你就换个行业，反正你刚毕业，还有选择的机会。”
常超的建议很实际，高飞举起酒杯，“谢谢你。”
常超和高飞碰了一下杯子，一口喝光，天气真他么的热，冰镇啤酒真是爽，高飞这个人他还是挺喜欢的，没有别的大学生眼高于顶，却啥也干不了的毛病，肯学肯吃苦，人也朴实，要不他才懒得浪费时间跟高飞吃饭，他又不差这一顿饭。
…………………………………………
那晚之后高飞就决定听从常超建议，他又开始投简历，他还是想留的在建筑行业，既然上游难以出头，那向下游走。
高飞的新工作是到一家地产公司做营销策划，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写字楼。
资料员的工资虽然不高，但管吃管住，营销策划看着光鲜亮丽但也没有增加太多的工资，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住的地方。
高玉在他换工作之前，选中了合意的两室的出租房，一个人就把家给搬了，多了一室就多了一份房租。
高飞算了算，除去房租和两人的吃住，也就勉强够，但万一要看个病什么的可怎么办？
“哥，你现在才刚工作，以后收入会越来越多的，我现在白天上班，晚上一样可以看书的。”
高玉知道高飞在担心什么。
高飞一心以为毕业后情况会不一样，没想到还是这么捉襟见肘，原本承诺的学习环境没能提供给高玉，他心里觉得很内疚。
“再给我点时间。”
“嗯。”
高玉倒是很开心能和哥哥住在一起，一个人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展厅倒是有人追求她，可是她忍不住拿韩文昊来比较，就一点谈恋爱的心思都没有了。
高飞进入新的工作也是处于实习阶段，最终他还是得从端茶倒水开始，复印打印机是他最重要的工作伙伴。
让高飞感触最深的是这里的同事表面都很礼貌，但其实不会主动教你什么，想到常超那时常一脸嫌弃的表情，高飞薄唇微薄。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一个标准的OL走到高飞身边。
“没什么，需要复印什么吗？”
“不用，你把这个送到办公室给经理签字，现在要就签。”
OL微笑着把一份文件递给高飞。
“好。”
高飞接过立刻去了经理办公室，这种跑腿的活他很熟。
OL耸了下肩缓缓吐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隔壁的一个男生摇摇头，心想，女人真阴险。
经理办公室里，高飞被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方案不是他做的，但谁让是他送的呢。
高飞拿着文件出了办公室走到OL身边，“经理说方案要再改一下，不够细致。”
“好的，你放下吧。”OL打着字，头都没有抬一下。
“唉等等。”OL拿起一叠资料，“帮我把这个复印两份，谢谢。”
“好。”高飞接过资料继续去找他的好伙伴。
OL目光狡黠的看了一眼高飞的背影，方案不细致她当然知道的，但经理给她的时限就是今天，经理那个脾气就是有火当时就要发出来，发完火就算了，但谁愿意平白无故被骂。
OL心想这几天赶紧好好把方案弄好，不然真的要骂到自己头上了。
039 颜值误终生
高飞不傻，他一边复印资料一边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型娇小的女人站到高飞身边。
高飞看到她手里拿着文件。
“你先印吧。”
“没事，我不急，你先弄。”
女人看起来很友善。
高飞想起刚才的事，“我可能还要很久，你先来吧。”
“没关系的，我也没什么事。”
“好。”高飞按下了复印键。
“你别往心里去，Lisa就爱耍那点小聪明。”
高飞愣了一下，“没事。”
“你真大度，要是我早就把文件丢她脸上了。”
高飞没有应声，他的心情很不好，他一直都不善于和人交往，大学时他和同学就大多都不熟，他也不想熟。
可是工作了，他不得不注意人际关系这种东西，这一刻他怀念起工地上那种简单的人际关系环境。
“高飞，我那个项目你愿不愿意帮我一起做？”
高飞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来公司快一个月了，他还没接触过实质的工作内容，就只是学会了打印机的各种功能和调节，还学会了换墨盒。
“但我没有经验。”
女人脸上的笑容温暖和煦，“没事儿，都是没经验过来的，我教你。”
高飞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的忧郁，但有了几分喜色。
“谢谢你。”
“那你复印完这些东西来找我，我告诉你该做什么。”
“嗯，你把资料给我就行了，我复印好了去找你。”
“好。”女人把资料交给高飞后就离开了。
高飞的心情好了许多，手下的动作也变快了。
…………………………………………
写完文案高飞转了转脖子，他没有电脑，所有的工作他都得尽量在工作时间内完成。
高飞的QQ上有一个头像在闪烁。
“喝杯咖啡？”
高飞回复，“好。”
高飞去了茶水间，冲了两杯咖啡，不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出现了。
赵茹拿起吧台上的咖啡尝了一口，“谢谢。”
“不客气。”
“其实你不用那么赶啊，我看你一下午都没有休息过，有些东西可以晚上回家慢慢作，不必这么累。”
“我不累，谢谢你给我机会。”
“那有什么的，你这也是等于在帮我完成工作呀。平时他们再支使做杂事，你可以拒绝的，又不是他们给你发工资。”
“没关系，我是新人，印资料时我也是边印边看，也学到很多。”
赵茹看高飞不像在说假话，“你还真是老实，唉，老实人容易吃亏啊。”
高飞忧郁的眼睛让赵茹移不开眼，当初决定带一带高飞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张脸好看。
还有一半原因，唉，她还真是把高飞当成了劳动力，如果高飞真的有可能留下她反而不好随便让他接触项目，但高飞实习期满肯定会走人，所以，就当日行一善吧，免得他实习了三个月只学会了复印材料。
高飞实习期满三个月时HR没有录用他，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工作就算不是尽善尽美，但肯定也是尽心尽力，和同期的实习生比起来他的工作量应该是最多的，完成度应该也没问题，为什么没有被留用？
高飞收拾办公桌时QQ上赵茹的头像闪烁了起来。
“下班一起饭？”
高飞本想拒绝，但想到赵茹这两个月对他的关照，于是回复了，“好。”
两人约在地铁通道的一家餐厅。
下班后赵茹到时高飞早已等在那里。
赵茹特别喜欢吃这家的榴莲匹萨。
点完餐赵茹观察了一下高飞，“你还好吗？”
高飞勉强弯了下薄唇，“还好，只是有点挫败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唉，你不必怀疑自己，你做的很好，只是你对周围真的很不敏感。你没发现有几个实习生大家都不太支使吗？”
高飞抬起忧郁的眼睛，回忆起这三个月的经历，他很少主动和别人攀谈，和同期的实习生也不是很熟，也没太关注过他们，只是觉得好像自己最忙。
赵茹见高飞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急道，“笨。”
高飞第一次得到这种评价，有些意外。
“你们这批实习生的名额早就内定好了，有的人都看出来了，所以实习期没到人家就走了。”
赵茹心想自己真的是被颜值误终生，要不是因为高飞的性格她也很喜欢，她真的不应该和高飞说这些，可要不让高飞做个明白鬼，下一次又吃这种亏怎么办？
颜值误终生，颜值误终生啊！
高飞的眼神变幻不定，问道，“私企也会内定名额？”
“怎么不会？看是哪家公司了，你们这一届毕业的学生又特别多，市场哪有那么多的好位置，我们公司的待遇还不错，当然有人盯着，只要硬件标准附合，招谁不招谁，不就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儿吗？”
高飞相信赵茹的话，赵茹还真是个热心肠，不然自己真是想破头都想不出是这个原因。
“谢谢你。”
“不客气，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高飞还沉浸在打击中没缓过来，随便“嗯”了一声。
“你有女朋友吗？”
“嗯？”高飞眼中的忧郁尽散。
“你有了？”
“没有。”
赵茹笑道，“比你年龄大你介不介意？”
高飞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赵茹大方地笑笑，“我随便问问啦，我是外貌协会的。”
看到赵茹顽皮的眨了眨眼高飞心情轻松了很多，“我什么都没有，暂时不考虑这方面的事。”
“你长得这么帅，性格又好，能力又高，干嘛非要什么都有了才考虑，你直接找一个什么都有的不就完了吗？”
赵茹拿起匹萨咬了一口，她说这话当然只是开玩笑。
高飞摇摇头，“我只想找个喜欢的，有什么没有什么我不在意。”
“唉，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喜欢我呗，伤心。”
赵茹继续开着玩笑。
高飞的脸上烫烫的。
“你别当真啊，我就是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想逗你。今天这顿你请啊，我也算你半个师傅。”
“那当然，谢谢你的关照，还和我说了这么多。”
赵茹将手指放在唇上，“这可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不然HR就要和我谈话了。”
“嗯，我不会的。”
“相信你。”
赵茹一边吃着喜欢的匹萨，一边看着高飞，心中哀叹，自己和对面的帅哥无缘啊，不过看看也不错。
040 自我增值很重要
回到家高飞把包丢到床上。
坐地铁的这一路上，高飞想到自己在这间公司兢兢业业的点滴，心口像燃了一团火。
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期望，被不相识的人毫不在意地踩在脚底，他的眼中没有忧郁，只有隐隐的愤怒。
高飞解开领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又要陷入找工作的轮回，王八蛋，如果早知道不会录用他早就开始找工作了。
高飞一时气愤，放杯子的力道重了一些，杯子应声而碎，割伤了高飞的手，鲜血流淌不止，也看不到伤口在哪里。
“怎么了？”
高玉走进来看到破碎的杯子和高飞的手，“哥！你怎么搞的，你别动。”
高玉拿了卫生纸就带着高飞去洗手间冲洗，血冲干净了就用纸仔细擦着伤口周围，“不行，你等着，我去药店买瓶碘伏和纱布。”
“别去了，我没事。”
“你好好坐着吧，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高玉的口吻听着是责备，其实是心疼。
高飞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上的鲜血一滴滴落到地板上，他感觉这血好像是从他心里流出来的。
高飞手肘撑着膝盖揉了揉额头，冷静了一些，只能说自己不走运吧，还有赵茹说的对周围不敏感，看来以后他不能再只埋头做事，下一次应该就会好吧。
高玉回来时高飞手上的血都快凝结了，高玉用碘伏一点一点的给高飞清理干净，非常小心，就怕弄疼哥哥。
看到高玉凝着双眉高飞的愧疚心情又生了出来，自己没照顾到妹妹，倒让妹妹担心了，他敛起自己的愤怒，眼神变得如往常般，忧郁而又冷静。
高玉绕完最后一圈纱布打了个结。
“行了，别乱动，别碰水。我去收拾屋子，你坐这里别乱动。”
高飞拉住了高玉的胳膊。
“先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
“我试用期结束没有被录用，要重新找工作。”
高玉咬了下唇，“所以你不高兴？不就是一份工作吗？不好我们就换呗，你看我这些年换了多少份工作，卖手机卖衣服卖黄金，现在还又在卖车，就差没卖自己了。”
“胡说什么呢！”高飞皱起眉。
高玉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刚才说顺嘴了。反正换工作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你把自己搞的，真伤筋动骨了还得去医院，你傻吗？”
“以后不会了。”
“坐着吧，我去收拾一下，这几天你也不用着急找工作了，你这手不好，工作也不方便啊。”
“嗯。”
看着长大的妹妹这么独立，他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终究是他太无用。
…………………………………………
这一周，高飞安静的在家养伤，也是在养心，他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再次面试新工作时高飞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好意思问这问那，试用期满的录用标准和薪酬他都会做一下确认。
一周后他进了一家专门从事房地产营销策划的公司，企划部门。
这次进了部门很快就被分派了工作，他已经有了一些经验，触类旁通，上手也比较快，他能获得这些经验还多亏了赵茹。
这时他真的非常感谢赵茹，如果没有赵茹，他那三个月的光阴的就真的白白浪费了。
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再请赵茹吃一次饭，但想到赵茹看自己那热情的眼神，还是算了吧，既然无意就不要给别人错觉。
试用期结束，顺利正式入职，高飞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高飞晚上本来想和高玉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可是高玉坚持回家吃。
下班后高飞一个人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先做饭，高玉晚上要搞业务培训，回来的会晚一些，可能是因为这样，才不同意去外面吃吧。
菜都做好了，高飞都扣好盘子保温，边看电视边等高玉。
快八点高玉才回来。
“你这工作加班也太晚了，换一份吧。”
“没事，现在考核多才这样，哥，这是给你的。”
高玉将手中拎着的袋子放到沙发上。
“什么东西？”
高飞打开袋子，取出一个盒子，有些分量，是一个笔记本电脑。
高飞有些吃惊，对他和高玉来说，这算是很大一笔支出了。
“这个能退吗？”
高玉眨眨眼，她想过高飞会责怪她花钱，但没想到高飞会是这个反应，心里那叫一扫兴。
“嫌牌子不好？”高玉明知故问道。
“我公司有电脑用。”
“你有了笔记本就不用总是在公司加班了。”
高玉培训多，她的培训只能在展厅完成，加班不可避免。
高飞忙起来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加班也不少，可是高飞的工作是可以带回家做的，在家里工作肯定比在公司舒服呀。
花这钱高玉一点也不心疼。
高飞看着妹妹明亮的眼睛里难掩喜色，他摸了摸包装盒，为什么现在的一切和他预期的相差那么大。
他期望的照顾妹妹的日子似乎变得遥遥无期，高玉对他没有一丝抱怨，反而转过来照顾他，入职的喜悦瞬间消散。
“先吃饭吧。”
“你不拆开看看吗？”
高飞点点头，拆开盒子取出笔记本，亮丽的金属银简洁漂亮，“谢谢。”
“你喜欢吗？”
“喜欢。”
高玉明眸微弯，她是真心的高兴。
高飞的脸上也是笑意，他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内心的那片愁云。
“吃饭吧。”高飞把电脑收好。
高玉看到一桌菜两眼放光，她是真饿了。
“哥，你那里还有钱吗？”
“怎么了？”
“你就说有没有。”
“有，你要用吗？”
高玉摆摆手，“我不用，我想让你用。”
高飞不明白高玉打的什么主意。
“我想考驾照，你和我一起考吧。”
“我们又不买车，考驾照干什么？”
“现在驾照也是很重要的，也是一门必备的技能，要是你老板哪天需要你开车，结果你不会，那不是少了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听我的，没错的。反正你周末也没事。”
“要多少钱？”
“2200。”
“这么贵？”
高玉眨眨眼，“不贵了，我同事的朋友在驾校工作，才给的这个折扣。你不要心疼钱，这是自我增值，你不投资怎么自我增值？”
高飞笑了，“你还知道自我增值。”
“我工作时间比你久，社会什么样用我比你懂，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041 独善其身是个笑话
2009年的春节来来的格外的早，高飞和高玉都拿到了驾照，年终奖也都不错。
吃了除夕年夜饭，给父母点了三柱香，两个人就在家里看春晚。
这样平静的时光高飞却高兴不起来，他一直惦记让高玉自考的事，可是高玉自从开始卖车后，很多时候比他还忙，哪里有空看书。
高飞很想让高玉辞职，可自己的收入又不足以保障两个人的生活。
高玉却开心的很，有了驾照对她的工作当然是有帮助的，但最重要的是她还有别的计划。
她现在工作的4S店是国产车，现在行业经验她已经有了，又拿到了驾照，新的一年寻个机会跳到外资车行，至少也得是中外合资的车型，到时平台就不一样了。
高玉2009年的计划里完全没考虑自考的事，因为不现实，没时间没精力，高飞的收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成倍提升，所以，自己可能没有读书的命吧。
开年后，高飞工作的公司接了几个项目，有策划销售打包的，也有单纯要企划方案的，09年的开年预示着中国房地产业的崛起。
企划部的工作很杂，一个项目几个人做，不同的项目同时做，交叉联络配合，每个人几乎都是全能选手，会看数据，能分析，懂市场，设计、广告、传媒，现场没人你去顶，力工找不到就得自己上。
总之，薪水不高，活不少，但忙有忙的好处，没有人有时间搞什么办公室斗争，大家都太忙了，领导要的是业绩，不是小报告。
虽然没有斗争，但锅还是有的，结局从来都是谁弱谁背锅。
一个楼盘的宣传单因为所作时间短当天开盘才送到，单子到了以后出事了，每平7500写成了每平750。
这单子肯定用不了了，甲方主张违约赔偿，公司和对方各种谈，才确定了下一个项目给对对方降0.5的百分点，对公司来说这是很大的损失了。
解决完客户，公司内部就开始追责了。
这个宣传单的设计是一个女孩儿负责的，她找出自己传给经理的设计单上是“每平七千五”，而不是阿拉伯数字。
经理说汉字效果不明显就改成了数字，可能手抖就差了一个0。
女孩儿并不知道经理改动过，看到经理回复说没问题，就直接把经理发给她的附件抄给了印刷方。
经理敲错原稿，女孩儿没有检查，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儿，但职场哪有公平可言。
老总盛怒之下把那个女孩儿骂的泪流满面，然后直接炒掉，女孩儿哭得满脸通红，连交接都没做就离职了。
接着老总又扣掉了企划经理两个项目的奖金。
这件事原本和高飞无关，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却导致了他的离开。
因为这次失误，企划经理提心吊胆了两个月，在确认老总不会对她下手以后就开始变态一样的压榨手下员工干活儿，仿佛是要挤出被扣掉的那份儿奖金才罢休。
企划部的每个人都和高飞一样，感觉工作压力陡增，高飞选择默默的承受了这份压力。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高飞一样可以消化上司的压榨，于是企划部里几个人开始商量找老总集体反应一下，然而他们试探高飞的态度时，高飞沉默的拒绝了。
后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没有下文了。
但高飞却突然发现自己被孤独立了，这种孤立在工作中体现的尤其明显，凡是与他有关的交接环节总是一拖再拖，导致他手里所有的案子都被拖慢了进度。
经历了一段这样的时期，经理对高飞的工作也渐渐不满，在他头疼怎么解决时，营销部一个和他接触过几次的姑娘告诉了他一个让他想把企划部的同事都扇一个耳光的消息。
“高飞，你串连你们部门同事反你们经理？”
“谁说的？”
“我们部门都传开了，听说你部门的每个同事都是这么跟你经理说的，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儿。别说是我说的。”
姑娘已经走了，高飞一个人在茶水间里握紧手中杯子，骨节毕现，在他快要压抑不住情绪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高玉上次帮他擦伤口那副担心的样子，他手中的力度弱了几分。
高飞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工作着，他无法理解，都是打工的而已，人心为何可以如此？而他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从来都只是想置身于是非之外，但如今他已然在是非的中心，为什么？
他不过是不喜欢与人交际而已，从来都没想过害谁，难道就要被排斥吗？
高飞知道，这家公司，他算是呆到头了，想稳定的呆在一个地方居然这么难。
晚上回到家高飞感觉混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他搓了搓头发想让自己头脑清明一些。
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都无法原谅这些人。
晚上他点开招聘网站，他感觉这简是一场噩梦般，自己还说要照顾高玉，现在看来，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高玉回家后在客厅没见到高飞，厨房也没有做过饭的痕迹，她进了高飞的房间。
“你在外面吃过了？”
高飞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没有做饭。
“我忘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高玉瞟了一眼高飞的电脑，“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两个人到了一家面馆，一人一碗牛肉面。
“你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吗？”
高玉挑起面吃到嘴里。
高飞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妹妹自己的遭遇，生活让他感觉好无力，而他却无可奈何。
“不管你有什么事儿，都不应该瞒我，我是你妹妹。”
“我可能又要换工作了。”
“换工作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老板不给你结剩下的工资？”
“没有，只是我和同事处的不太愉快。”
高玉吃着面没有停下。
“一个还是几个？”
“几个。”
“那换吧，别这么不高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
“你不是失败，你是太老实了，就只知道闷头干活，我们只是打工的，钱是给老板赚的，身体是自己的，你为了工作生气不觉得很不值吗？”
高飞听到高玉的话有些意外，因为她说的很有道理，妹妹懂的都比自己多呢。
高玉眨眨眼，“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工作时间比你久，别总把我当孩子，我都21了。”
“下次我会做得好一点。”
高飞的口吻有些歉然。
“我只希望你做得开心一点，不开心不要勉强自己，你还有我呢。”
高飞的眼神是那么忧郁，我的妹妹啊。
042 具有美感的斗争
高飞面前这个外表方正、玻璃幕墙伸延至高空的写字楼是广融国际，这里是广慧集团的总部。
能被这家公司录取，实在是高飞的意料之外，广慧集团的级别不低，要踏进这栋楼，就连保洁员也不是来之则招，也要经过筛选。
广慧集团在各个行业都有涉猎，房地产业是它的主业之一，广融国际就是集团自建的，除去自用楼层以外，其他层都出租了，这就是物业部的事儿，和高飞的工作没关系。
和高飞一起录用的还有一个女孩儿，她初见到高飞时，脸上的笑容清秀淡雅，像一株百合。
“你好，我是袁小佳。”
“你好，我是高飞。”
袁小佳和高飞的第一次见面是那么的波澜不惊，清心寡欲的高飞完全没想过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有什么工作以外过深的瓜葛，此时的他还被上次的办公室斗争惊的心有余悸，所以他本能的释放了善意。
但高飞觉得果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能进入广慧，他算是往高处走了。
这一次，高飞对工作周围的环境和人际关系都比以前留心了很多。
第一天工作时高飞就发现，袁小佳什么也不会，高飞没有明言，只是时时提点她。
高飞的想法很简单，自己也是从新人过来的，他自然知道新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广慧集团地产公司的企划部除了做自建项目的企划外也会做承建项目的企划，偶尔有也有其他和总经理关系不错的公司把项目交给他们做。
但广慧的地位和规模在那里摆着，就算是做乙方，也是强势的那一方，所以高飞的工作压力比在上一家公司减轻了不少，但他还是兢兢业业的工作。
他很珍惜这次的工作机会，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但很快高飞就发现了，广慧的办公室斗争还是有的，只是和他们这些普通员工无关，是管理层之间的角力，这时你必须站好部门的队伍。
说是与普通员工无关，但领导如果选你当枪使，你怎么办？
进退两难。
这次高飞留心了这些事，遇到问题时也都能想出对策。
就比如说，销售部认为现场的推广方案有实际困难无法解决，这个方案是企划部经理亲自参与制定拍板的，经理暗示高飞照原有方案出。
如果照有方案出，现场执不了，责任就会在高飞身上，毕竟他这种新来的，最适合背锅。
如果不照原有方案，那经理肯定会在心里会记上他一笔。
高飞去现场实地看了看销售情况，观察了一下客户的反应，他心里大概有了谱。
方案不是不能用，只是有些环节比较辛苦，和个人业绩也挂不上钩，带兵作战是一门艺术，营销部经理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手下对这个方案的情绪一定是反弹的，所以才提出要企划部更改方案。
高飞没有更改方案，直接照原有的出，但某些环节他提出了外包申请，把预算尽量压到最低。
销售们因此释放出的劳动力就可以更多用在创收业绩上，营销部的业绩好，企划部也是受益的，而这部分外包预算也就不算什么了。
企划部经理看到方案时直直地看着高飞，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倒是会打算”，然后当面签字批了。
营销部经理自然也是满意的，这事就这么圆满解决了。
这件事着实让高飞苦恼了几天，他非常清楚处理不好的后果，方案虽然批了，但他无法彻底放松，他心里祈祷着营销部那边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广慧的办公室斗争是具有美感的，谁也不会撕破脸皮，但这样反而更凶险，谁知道笑脸的背后是否藏着一把刀子。
高飞告诉自己要时刻警惕，不要不小心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知道。
其实高飞工作勤勉，性格又内敛，部门里的同事早就认可了他，对他的感观还是不错的，但高飞由于上一家公司的遭遇，和同事相处时他总是释放善意但又保持距离。
进广慧后高飞还有一个转变，以前公司聚餐活动什么的，他都不会参加，但现在他都会出席。
今天部门同事一起吃饭后去K歌，高飞坐在沙发上听女同事唱歌，看到男同事们都一个个去给经理敬酒，高飞也去了。
敬完酒高飞想回自己的坐位却被经理陈默喊住。
“过来坐。”
高飞坐下，心想难道又有什么事儿？
陈默给自己倒满酒，“我们再喝一杯。”
高飞当然不会拒绝，倒满酒和经理碰了个杯。
“你来公司这段时间做的不错。”
“我很多业务还不熟悉。”
“我看你挺熟悉，想不到你年龄不大，处事倒是挺周全的。”
陈默想到上次想把高飞当枪使，却被高飞化解了，关键是化解得没有让自己感觉不舒服，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小伙子脑子还蛮好使的，以后不能轻易给这小子设套。
“我只是做好分内的工作。”
“做好分内工作就不错了，你看袁小佳，就是什么也不会。当时招人，其实招一个就够了，也不知道这袁小佳和总监是什么关系，总监让我招她，可是我们部门缺的是来了就能上手的人，不缺实习生，所以我又争取了一个名额才把你招进来。”
高飞听到陈默的话着实意外，他以前就奇怪袁小佳什么都不懂，原来是靠关系，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咱们部门的位置就这么几个，你教袁小佳是好心，但你把她都教会了，你自己位置要往哪里摆？”
高飞沉默了，他不知道经理说这些是单纯的好意，还是有别的想法。
“袁小佳既然有关系，我的部门她干不了，她还可以去别的部门，你安心在企划部呆着，袁小佳就让她自己摸索，她自己干得无趣了自然会走。”
听起来陈默真的是了自己好，高飞点点头，“谢谢经理的提点。”
陈默沉着一笑，他跟高飞说的都是真话，但真正的目的并没有告诉高飞。
043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总监亲自点名提进来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睡袁小佳的人厉害，要么就是睡袁小佳她妈的人厉害。
陈默仔细观察了一下，袁小佳的情况不像是前者。
陈默已经30岁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涉世未深，性情单纯，最重要的是家庭背景又好的话当然是首选的结婚对象。
奈何同一个部门是不可以有办公室恋情的，他是经理就更不能犯这种错误，他思来想去，让袁小佳换个部门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或是离开公司也没关系，只要自己有机会追求她就可以了。
可是高飞这个傻瓜一天到晚都在传授袁小佳工作经验，袁小佳什么都干的好好的，自己哪有借口踢走她。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番对话。
高飞回家后洗个澡，看了一会儿书就准备关灯睡觉。
可是陈默的话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他烦躁的坐起身，陈默说的道理没错，但自己如果真的照陈默说的那样做就违背了自己的道德认知，好像在害袁小佳，于是心里就生出了一股负罪感。
高飞捋了一下头发，重又躺下，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第二天高飞上班时看到袁小佳下意识的避开了她。
昨晚的聚会袁小佳并没有参加。
袁小佳照例来找高飞请教时，高飞推说工作太忙分不出时间，袁小佳也没想太多，毕竟高飞教了她很多东西。
可是渐渐的袁小佳感觉到不对劲，高飞似乎在躲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袁小佳终于忍不住在QQ上问高飞，“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高飞的手放在键盘上，他本应该说一句，“没事，你想多了”，就这么搪塞过去。
可是他的手指静止不动，最后他关掉了对话框没有应答。
快下班时袁小佳收到了高飞传给她的一个文档，里面是这几天她请教高飞那些问题的回复和建议。
袁小佳温柔的一笑，回复，“谢谢。”
“以后有事就在QQ上问我，不要来当面问我。”
“为什么？”
“影响不好。”
袁小佳性子沉静，但也忍不住皱了下柳叶眉，都什么年代了，男女说点工作上的事就影响不好了？
高飞最后还是决定遵从内心，他并不知道陈默的真实意图，陈默说的话虽然是为他好，但陈默首先是他的领导，领导的建议你不听，领导对你能有什么好印象。
这点觉悟高飞还是有的，所以，袁小佳他可以继续教，但不能明着来了。
“有些问题当面问才能说清楚啊。”
“那就下班后给我打电话。”
高飞觉得真是头疼，培养自己的竞争对手，天下再无第二人了吧。
…………………………………………
日子一天天的过，袁小佳对工作越来越熟悉，陈默的打算落空了。
按照他对袁小佳的观察，她不是那种悟性极高，奋发图强的女孩子，为什么每每安排给她未涉及过的工作领域，她都很快上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默把袁小佳叫到了办公室。
他先把袁小佳新作的文案一顿夸赞之后，继续夸奖道，“小佳你悟性很高，第一次独立做就抓住了重点，很有前途啊。”
“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高飞给了我很多指点。”
袁小佳单纯地想帮高飞邀功，却不知陈默的笑容背后已立起了一把刀。
“他一直在帮你吗？没见你常去找他呀。”
“是的，我最近做的每个案子都是多亏了高飞帮我一起完成，我们都是在QQ上联系的，所以，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那份功劳我会记住，出去忙吧。”
袁小佳走后陈默脸上的笑容凝结成冰，好你个高飞，跟我玩暗度成仓这一套，坏我的事。
你不是喜欢帮人吗？
既然劝你不听，那就准备承受后果吧。
陈默琢磨着，难不成高飞也想追求袁小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高飞还不知道他已经把顶头上司得罪了。
陈默跟总监确认项目方案后，眼神变幻了一下，“张总，之前我们部门招人时我多要了一个名额，现在袁小佳干得不错，部门好像多了一个人。”
张方兵眼睛眯了一下，假笑道，“怎么？谁得罪你了？”
“哪有？只是部门工作节奏因为多了个人，没那么紧张了，怕他们懒习惯了。”
陈默笑着解释道。
“你想开掉谁？”
陈默似乎很苦恼，“大家都是老员工，开谁都不太好，只有和袁小佳一起进来的高飞呆的时间不久，您看，要不就他了？”
张方兵看着陈默冷笑一声，“好好回去干活儿吧，你要是觉得你们部门太闲，我给你多揽几个项目。”
陈默很意外，但他是个聪明人，没再作过多的争取，直接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总监办公室。
陈默有点迷糊，他是张方兵的直系，对张方兵这点了解还是有的，部门少发一个人的工资，张方兵没道理拒绝。
不然自己怎么敢冒然提这种事。
可是张方兵为什么拒绝了？那一声冷笑却不言明是什么意思？
陈默有些紧张，他反复思索，高飞是他招的，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员工。
难道是袁小佳那边保下了高飞？
回到办公室陈默感觉自己今天有些草率了，如果真是袁小佳那边保了高飞，那他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勾搭在一起了，自己竟然没看出来。
高飞这个臭小子，看着闷声不吭的，心思居然这么深，想不到让他捷足先登了。
陈默气不打一处来，让他咽下这口气，难，不咽又不能和别人硬刚，陈默拍了拍桌子，你们不是地下恋吗？只要让你们恋情曝光，就必须得走一个人。
关系再硬也硬不过公司规定。
陈默心里还是很不爽。
这天以后袁小佳和高飞的工作内容不是紧密交接，就是共同策划。
虽然部门里也生出一些流言，但这两个人都是否认的，而且人家除了工作也似乎真的没别的交集。
大家也就只能过过嘴瘾，陈默对这个结果也有预料，所以他当然有后手。
044 死循环
每个项目的奖金，陈默在权限范围内，总是多给高飞那么一点，不多，就一点，可是一点又一点，部门里的人就有些不爽了。
但陈默给出的理由很充分，高飞干的得多，自然多得一点。
这话你一点毛病都找不到，谁也不可能对上司发泄，自然对高飞就没以前那么和气了。
有的女同事还会酸酸的说，“高大侠，你少干点，让我们多拿点奖金吧，现在化妆品可不便宜。”
每每遇到这样的事高飞既难堪又尴尬，可是他能怎么办？
别人不知道内情，他自己心里清楚，陈默可能是发现了自己在帮袁小佳，但他不明白陈默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怨气，要这么整他。
只是这次高飞打定主意绝不辞职，等陈默出气出够了，也许就没事了，高飞暗暗给自己打气，坚持一下挺过去。
袁小佳冷眼瞧着，她看不明白其中的道儿道儿，但她知道，高飞被排挤了。
就是因为高飞多拿了一点奖金吗？钱又不多，而且高飞干得确实多，拿多一点很公平啊。
袁小佳心里替高飞鸣不平，却不知道怎么帮他，最后就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多和高飞接触，让大家知道，高飞并不孤单。
“你们排挤高飞，我偏和他关系好。”
单纯的袁小佳不知道她的举动让陈默炉火中烧，更加确定高飞抢了他看好的女人。
陈默心想，他要是让高飞好过自己的姓就倒过来写。
陈默开始了下一步骤，苦活儿累活儿都丢给高飞，企划部需要出现场的活儿也基本都是高飞的。
有了前期的铺垫，部门里没人对这事儿有什么异议，有的人还乐得看热闹，心想，你不是能干吗？那就好好干吧，干这么累的活儿，这点奖金不要也罢。
唯一让陈默失望的是高飞竟然没有反抗，所以他也没办法再作文章，就先这么着吧。
高飞的性格又恢复成了进广慧之前的沉默，他觉得自己是这么无用，为什么又让自己陷进这种局面，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他的三观和这个世界就这么格格不入吗?
袁小佳偷偷关注着高飞，她最近没有再去找高飞请教项目上的问题，不是因为她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她只是觉得高飞太累了，她不忍心再给高飞增加负担。
“晚上有空吗？”高飞的电脑桌面上，袁小佳的对话框抖动了一下。
“我晚上要去查对礼品数量。”
“我晚上没事，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你早点回家吧。”
“回家也没什么事，而且我还没干过这种活儿，就当学习了。”
“这种活儿有什么可学的。”
“带上我，师傅，多教教徒弟嘛。”
袁小佳私下里经常叫高飞师傅。
高飞微微皱眉，他要是不答应袁小佳，下次袁小佳还会这么磨人，袁小佳虽然只比高飞小一岁，但有时高飞觉得她的心理年龄还没有自己妹妹高，所以，他就把袁小佳当妹妹看。
“好吧，要是累了你也得等我干完才能走，那里不繁华，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走不安全。”
“收到。”
袁小佳又发了一个笑脸给高飞。
下班后高飞要坐地铁，但袁小佳坚持要打车，最后高飞还是妥协了。
刚从地下停车场开车上来的陈默，眼见着两个人上了一辆出租车，这两个人果然勾搭在一块了，他顺手拿手机拍下了照片，一脚油门行驶到主路上。
下了车，高飞没有让袁小佳付车费，他怎么能让女孩子花钱呢，虽然他真的不想打车。
高飞到展厅时工人将成箱的色拉油一箱箱卸到了展厅门口。
高飞点了一下大概的箱数就签了单。
“都没拆箱检查，也没点数量，你怎么就签收了？”
袁小佳对这不正规的操作很是吃惊。
工人矁了袁小佳一眼，心想，哪儿来的二货，拿着单子走出了展厅。
“一共两百桶油，工人哪有时间等我们点完，一般点完箱子数量就可以签收。”
“那万一打开箱子，里面的油有破损或者数量少了怎么办？”
“如果有这种情况就和订货商沟通解决。”
“他要不认帐呢？”
“所以采购时不能一味贪便宜，合作伙伴的信誉很重要。”
“想不到实际操作也不是买卖这么简单。”
“你去那边坐着。”
“我和你一起点。”
“那你不用动，我拆箱，你记数量就行了。”
高飞一箱箱的拆开包装，袁小佳清点数量，展厅没有开空调，高飞的后背很快就汗湿了一大片，袁小佳取出纸巾递给他。
“不用。”高飞用手臂擦了下额头的汗，手下的活儿并没有耽误。
“好了，200桶，一桶也不少。”
高飞直起腰，几个呼吸后又始拎油桶。
“师傅，你还要干嘛？”
“摆展台，展台摆完以后剩下的油放进后面的办公室。”
袁小佳皱起眉，这段时间高飞经常做出场的工作，难道他都是在做这些？他的文案写的那么好，方案策划的那么完善，何至于要来做这些事？
高飞摆展台时袁小佳问道，“师傅，他们这是欺负人，凭什么把这种活都推给你一个人，你就不能跟陈经理说说吗？”
高飞看着袁小佳愣了一下，真是单纯的姑娘，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没关系，我身体好，干点体力活儿就当健身了。”
“这些人太过分了，你拿的奖金都是你应得的。”
高飞不想袁小佳想歪，“奖金不是我要拿的，是陈经理要给我的。”
“他给你就对了呀。”
高飞突然感觉哭笑不得，自己还是好好干活儿吧。
摆完展台后高飞将余下的油搬进一个空的办公室，袁小佳也一手一桶油的拎了起来，走了两趟就觉得没劲了。
“你好好坐着，我一会儿就干完了。”
袁小佳就坐在展厅里，看这个男人脚步不停的腾挪着一桶桶色拉油，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汗滴顺着那微黑的皮肤流淌着。
袁小佳觉得高飞身上有一种让人信赖的力量，他的智慧，他的风度，他似乎永远都会站在你的前面，为你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