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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闭门造車     红楼之天下为棋txt下载     红楼之天下为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第四十四节 路上

    很快就到了正日子,不止贾宝玉和夏金桂夫妇俩换了一身新的,就连李纨贾兰母子也换了一身新衣裳,当然,这衣裳料子还是夏金桂出的,让夏金桂腻歪得不行。可李纨和贾兰终究是贾宝玉的寡嫂和亲侄子,哪怕这两个人品德上真的有大缺陷,当着贾宝玉的面,夏金桂也不可能将这两个人丢下去。

    这让夏金桂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没柰何,这一路上,夏金桂也只能悄悄地对着外面张望,当做没看到李纨贾兰母子一般。

    在临近城门口的时候,他们还遇到了骑着马的贾环,以及坐着车的探春夫妇。

    探春的婆家是当地的土财主,家里有几亩地,规矩却稀松,婆母妯娌都粗俗得厉害。但是探春却是一个极精明、极有手段的女子,不多时,就把婆母笼络到了手里,妯娌们更是不敢得罪了他。至于探春的丈夫,其实也没有当初探春想象的那么差。

    乡下的土财主,手里有几个钱,就会想着让家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将来若是能够走科举、改换门庭,那就再好不过了。探春的丈夫周琛就是举家供养的读书人。可惜的是,乡下地方,不止有学问的老师少,就连能够找到的、带着注解的书籍也少,周琛考了几次童生试,都没能过关。

    如果换了其他人,也许会困锁愁城,可探春却不是。探春本来就是一个读书识字的女孩子,跟丈夫有共同语言,更重要的是,周琛需要的书籍、笔记,探春曾经抄写过!即便是他记不清了,他也可以跟林黛玉林禔姐弟借,或者干脆找堂嫂商氏借。

    在探春的支持下,周琛很快就通过了童生试,并且在上次的乡试中中了举人。

    光这一点,就足够周琛感念他的好了。

    周琛中了举人之后。周家的田地不用承担那么沉重的赋税,乡亲们更是将自家的土地放在周家的名下以求少缴纳些钱粮。

    周家的家境大大好转。周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曾经,周琛的母亲曾经想过,自己的儿子这么出色。如今又是举人了,哪里是探春这样一个年纪不小、家里名声不好、父母还是罪人的女人配得上的?周母甚至盘算过,让自己娘家侄女给周琛做二房的可能。

    但是周琛的父亲和周琛自己很清楚,探春的身上的确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可是有一点比别人强。那就是探春是贾赦的侄女,而贾赦则是万岁钦封的荣国侯,而探春的表姐是林黛玉,他的背后直接就站着贾家和林家,更不要说贾家和林家背后的各种关系了。

    在周琛看来,哪怕探春身上有再多的缺点,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对他的未来来说,都是大大的助益。

    所以,这么多年来。周琛在母亲面前始终十分维护探春。这也使得探春日渐将心放到了他的身上。如果说以前的探春为了自己的前程总是不顾一切地踩着赵姨娘贾环母子讨好王夫人的话,如今,这种尖锐在探春身上是看不到了。

    现在的探春比以前柔和了许多,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但是,哪怕是现在已经柔和了许多的探春,依旧不喜欢李纨贾兰母子。不仅仅是因为当初在大观园里的时候,李纨对教导他的事情敷衍了事,还因为李纨对家族的冷漠。探春虽然不认生母,可他对家族的认同感却是毋庸置疑的。探春根本就无法容忍李纨不顾贾政王夫人、带着儿子嫁妆偷偷南下的行为。哪怕他明知道,在李纨的心中只有儿子贾兰。

    以前的探春得罪不起李纨,而现在的探春则看不起李纨。

    跟探春这样的女孩子,哪怕贾家对他的教育有缺。可是他的脾气在这里摆着,哪怕心中十分讨厌李纨,可嘴上却是一点儿风声都不露,只是在言辞上显得十分冷淡而已。

    夏金桂看到探春的时候,立刻就觉得自己得救了。他当即就爬上了探春的车子,将周琛挤到前面去。方才拉着探春的手道:“三妹妹,你可知道那位珠大奶奶也回来了?”

    因为婚事如意,探春跟夏金桂的关系也好了起来,听见夏金桂这么跟他说,立刻便道:“嫂子,我还才要问嫂子呢。那两个是怎么一回事情。”

    夏金桂连忙如此如此说了一遍。

    探春道:“原来如此。”

    夏金桂道:“三妹妹?”

    探春向外张望了一下,却车夫在老实地赶车,方才压低了声音,道:

    “嫂子,有些事儿说出来丢人,可是压在这心上闷得慌。如今,我也只能跟嫂子说说了。”

    夏金桂立刻也压低了声音道:“妹妹但说无妨。”

    探春便道:“嫂子也是知道的。我们家的几个女孩子,打小都是抱到老太太跟前养大的的。不止去了的大姐姐,就是上了玉清山的二姐姐和原本是东府的四妹妹也是如此,都是在老太太跟前大的。可实际上,除了大姐姐,我跟二姐姐、四妹妹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老太太年纪已经大了,跟前又有了二哥哥,偏生二哥哥又是个极淘气的。老太太顾着二哥哥,还要分些精力给经常来我们家小住的云妹妹,又哪里有时间和精力管教我们?”

    夏金桂立刻就明白过来:“三妹妹是说,你们姐妹三个在老太太跟前的时候,其实老太太根本就顾不上你们?”

    探春点了点头,道:“没错。那个时候,那位是我们西府唯一的孙子媳妇,所以老太太把我们姐妹几个交给了他。”

    夏金桂道:“难不成,二姐姐是他教导出来的?”

    探春道:“若是他真的在我们身上花费了心思也就好了!实际上,我们姐妹几个,就只能跟着我们自个儿身边的丫头们学,或者是自个儿摸索!后来分了家也是。那个时候,二姐姐回了伯父那边,我和四妹妹却还在老太太跟前,可是他却当府里没有我们两个一般。”

    夏金桂沉默了一会儿,道:“嫂子问句话,妹妹可莫要着恼。”

    “嫂子想说什么?”

    “我想。他不理会妹妹,会不会是因为妹妹是庶出的关系?”

    探春摇摇头,道:“可四妹妹呢?那可是宗族嫡支!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他是因为大姐姐当初的行为,所以存了心结。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心结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那他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不就是没有做过那府里的当家奶奶,没有捞到银子,所以心里不痛快了呗!”

    夏金桂瞪大了眼睛。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探春嫁入周家,为了融入周家,这脾气和行事自然带了几分周家的烙印。更不要说,比起李纨,他眼前跟夏金桂这个嫂子更亲近。

    探春冷笑一声,道:“如何不可能?我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住在老太太的屋子里的。那位是我的亲嫂子,每日里少不了去母亲——我说的是嫡母——跟前晨昏定省的。就是他掩饰得很好,一来他不会提防我这个小女孩。二来,他有的时候,表现实在是太过明显,我总是有机会从他的脸上身上、从他的丫头们的嘴里知道很多消息。”

    “比方说?”

    “就比方说,分家之后,我那位伯父家里很长时间都只有太太和二姐姐两位正经的女眷,偏偏太太又病着,长年不省人事地躺在屋里。因此,伯父只好将家事交到了二姐姐的手里。嫂子可知道,那位可是私底下明示暗示了好几回。想接手管家的事儿。”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探春道:“说来也不怕嫂子笑话。当初先头的大伯母去世的时候,我们两家还没有分家,我母亲就代管着那府里的事儿,结果。母亲做了许多错事儿。这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你说,大伯父如何愿意将家事交给外人?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们两家已经分家了呢!”

    夏金桂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既然已经分了家,就不好让外人代为管家了。”

    探春道:“我这样说。也是希望嫂子心中有个数儿。那是个掉进了钱眼儿里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儿子,他就看重钱财。”

    虽然说,寡妇人家,除了儿子也只有钱财可以依靠,可是,人的心都是偏着自己的,李纨可以偏着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夏金桂就不能偏着自己?他可是为了贾政王夫人把娘家都掏干的人。对于夏金桂来说,如果李纨的行为是可以原谅的,那么,他算什么?他把娘家掏干,害得母亲无处可去的行为又算什么?

    对于夏金桂来说,李纨这种人,哪怕是站在他的面前都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探春的话虽然不符合规矩,可对夏金桂来说,却是正正地说在了夏金桂的心坎儿上。

    往日里虽然还算和睦,可私底下还是小有摩擦的姑嫂两个,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同盟。

    另外一边,探春的丈夫周琛是举人,贾宝玉是秀才,贾兰也是举人,按照常理,周琛应该跟贾兰的更有共同语言才是。可是,周琛对李纨母子的行为一清二楚,作为一个读书人,哪怕是本身做不到书上要求的那个地步,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表现出对李纨贾兰母子抛下贾政王夫人夫妇的行为的鄙视。

    周琛在贾宝玉的介绍之下,跟李纨贾兰点了个头,就算是见过礼了,然后转头自顾自地去找贾宝玉说话:“二哥哥,听说你身子大安了?可是要参加这一次的乡试?是了,二哥哥的学问是没话说的,若不是二哥哥的身子骨不大好,只怕二哥哥早就成了举人,名次还在我前面呢。”

    贾宝玉听说,也笑了:“我的身子的确比往年好了许多。只是你嫂子不放心,已经踌躇了好些日子了,也没想好,到底是让我去参加乡试,还是不让我去。”

    李纨插嘴道:“弟妹也太多事儿了,什么事儿,能比得上男人的前程来得重要?”

    贾宝玉好脾气地笑笑,也不分辩什么。

    周琛却是不能容忍这样的话,尤其是李纨和贾兰的品行在他看来是十分低劣的,只听他道:“二嫂子这也是关心二哥哥,毕竟,如今二哥哥家里就只有二哥哥一个成年男子,二哥哥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科举考试最是劳心劳力,若是二哥哥有个什么意外,嫂子怕是第一个受不了的。”

    贾宝玉答道:“是啊,内子对我的心意是我接触过的人里面最为纯粹的。”

    这一辈子,贾玖早早地把贾宝玉跟林黛玉隔开,哪怕他们两个人在荣国侯府里住了那么久,贾宝玉也没有见过林黛玉几次,当然没有什么长久情谊在了。因此,在此刻的贾宝玉的心中,夏金桂对他的心,那是真真的。

    这也是贾宝玉最为自豪的一点。

    无论夏金桂的脾气有多少瑕疵,无论夏金桂的教养有多少缺失,对于贾宝玉来说,夏金桂爱他、愿意为他散尽家财,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李纨愣了愣,忽然道:“说起来,宝兄弟如今身边的人可真是简单呢。”

    贾宝玉立刻便道:“如今我也大了,自然用不到那许多丫头。再者,我也不想让内子伤心。”

    李纨愣住了,良久才道:“宝兄弟变了许多。”

    贾宝玉笑道:“是人总是会变。”

    贾宝玉就是这样的人。

    过去,在贾母和王夫人的娇宠下,他要什么有什么,因此,在他看来,只要有姐姐妹妹们守着他,他就好了。可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夫婿心中只有一个。

    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孩子中,夏金桂对他的心最是纯粹,所以贾宝玉现在也只要夏金桂一个就够了。

    一句话,贾宝玉长大了。

    贾宝玉的回答让李纨愣了好半天。

    他想起了贾珠。当初,他刚结婚的那会儿,也曾跟贾珠蜜里调油地好了一阵子,可婆母看他不顺眼,不停地往贾珠屋里塞人,他的幸福也就持续了几个月而已。就连被他父亲李守中夸赞的贾珠,也没有拒绝那些丫头们,反而很享受红袖添香的日子。

    反而是这个从小在脂粉堆里面长大的小叔子,小的时候非要丫头们环绕不可,就连李纨也认为,贾宝玉长大了会是个好色**之徒,却没有想到,贾宝玉会变成一个专情的丈夫。

    一时之间,李纨倒是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四十四节 康复

    就跟商氏派来的婆子说的一样,贾赦还真没有请多少客人,来的,也都是自家亲眷,包括商氏的哥哥商清逸、林家、贾倩夫妇、贾清夫妇,再来,就是贾宝玉、探春、贾环等人了。

    就连贾赦自己也十分意外,会看到李纨和贾兰母子俩。

    李纨一看到贾赦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请罪,那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一般。贾兰也连连磕头。

    贾赦听得头疼,趁着李纨说话的间隙,道:“珠儿媳妇,这些话,你应该跟你公公婆婆说去才对,即便是去东府的祠堂面前磕头赔罪,也比在这里哭泣求原谅来得更合情合理。毕竟,我早就分宗出来了。”

    李纨一滞,等他想再做什么的时候,早就被人扶到了边上。贾兰也一样。

    贾赦转向贾宝玉夫妇、探春夫妇和贾环的时候,众人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不止语气和气了三分,就连神态也软和了三分。

    贾赦道:“宝玉,你可算是来了,老太太可是念叨了许久了。”

    贾宝玉连忙道:“是侄儿的不是,应该早些过来才是。”

    贾赦道:“不妨事不妨事,你也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情多,分不开身也是有的。不过,有些事儿,你却是要抓紧了。你成婚这么多年,膝下就只有一儿一女算是怎么一回事情?”

    贾宝玉连忙道:“大老爷,这儿女只是,也要看送子娘娘成全不成全……”

    贾赦连连摆手,道:“说了多少遍了,你又不是这府里的人,叫什么老爷?叫伯父便是。我可是你爹的亲哥哥。宝玉媳妇,宝玉是个没长大的娃娃,许多事情,他就是风一阵雨一阵,你就多劳心些罢。”

    夏金桂连忙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是。

    夏金桂很清楚。贾赦若是什么都不念叨,那才是大事。就跟李纨这样,哪怕是唱念俱佳、深情表演,也不过是换来这几句话罢了。对比之下。自己能得贾赦主动开口,已经是大大的体面。

    夏金桂尚且能够明白的事情,李纨又如何不明白?只是,他的儿子将来若是走科举,还是需要有人照拂。做官也需要有人扶持。李家已经是平民,他自己又家财散尽,掰着手指数遍了亲眷,也只有贾赦这边可以依靠,他又能如何?

    隐隐的怨恨再度缠上心头。连李纨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中压抑了那么多的不平。

    其实李纨不过是跟贾政王夫人犯了一样的毛病而已。贾政嫉妒贾赦不用走科举、不用奋发图强就可以继承爵位、子孙荣华富贵。李纨一样,李纨嫉妒贾琏不用跟贾兰一样辛辛苦苦走科举、拼前程。

    他果断忽略了,贾琏其实也是自己参加科举考试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虽然贾琏考的不是矜贵的进士科,而是很接地气的明算科。当然,自诩书香门第出身的李纨是绝对不会让儿子去考明算科的。

    贾赦可不管李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转脸就跟探春、贾环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带着这一群人往贾母那边去了。

    贾赦打头,贾宝玉夫妇、探春夫妇、贾环和李纨母子依次跟在其身后。除了久在江南的李纨母子之外,其余的几个每年都会进城至少两次,每次都会在荣国侯府里小住一阵子,顺便陪贾母几天,因此,无论是贾赦还是贾宝玉夫妇、探春夫妇,还是贾环。都很清楚,贾母已经不良于行很久了,尤其是最近两年,贾母更是躺在屋子里的时候多。坐起来的时候少。

    可是今天,贾母竟然坐在上房正堂里跟几个小辈们说话,贾赦为首的诸人,当时就愣住了。

    李纨和贾兰母子反应极快,当即就跪下来,又如此如此哭诉了一番。

    贾母道:“好啦好啦。难得大家齐聚,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鸳鸯与另外三个丫头早就过来,将李纨母子扶了起来。

    贾赦这才反应过来,给母亲问安。其余的晚辈也跟贾母见礼,礼毕,边上坐着的商氏、贾玖和林黛玉这才过来跟贾赦等人见礼。

    礼毕,诸人各自落座,这才听贾宝玉道:“上次我来的时候,老太太还不及今日精神呢。”

    贾宝玉这样说,贾赦心中了然。

    他很清楚贾母的身体状况。

    打那年贾政王夫人出事以来,贾母就中了风。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右手麻痹,无法握紧,行走也需要人搀扶。正该好生修养的时候,贾母又再度因为贾政王夫人而中风。这一次,贾母虽然依旧头脑清楚,可是他已经走不了路了,只能躺在屋里。刚开始时候,贾母还好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实际身体状况,可是贾玖上玉清山的时候,贾母已经认命了,日常的晨昏定省也改在了贾母的卧室里。

    跟今天这样,贾母坐在正堂的填漆榻上谈笑风生已经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贾母也十分高兴,道:“今日多亏了二丫头。若不是他,我这个老婆子怕是依旧躺在屋里呢。”

    贾宝玉这才注意到,那为首的一身灿金色道袍的女子,竟然就是贾玖。

    这些年来,他也总算是长大了,也知道不该将目光停留在女眷身上。因此,竟然没有留心,这两个身着金色道袍之人,一个是贾玖,另外一个便是林黛玉。

    跟他一样,有意避开了贾玖和林黛玉的,还有探春的丈夫周琛和贾环。

    反而是夏金桂,他可是将一身灿金色的贾玖和一身淡金色的林黛玉的容貌都看在了眼里。也许贾玖的容貌不是顶顶尖儿的,可是他的气场绝对是在场最为强大的,哪怕是在姿容绝顶了林黛玉面前,也毫不逊色。

    贾宝玉和薛宝钗听贾母这么一说,连忙过来拜谢贾玖。

    贾玖轻轻一拂袖,柔和的元功就稳稳地拖住了这两个人:“堂弟和堂弟妹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儿?不过,这一次,还是要多谢林妹妹呢。若不是林妹妹帮忙,我一个人却是做不到。”

    林黛玉答道:“套用二姐姐的话,难不成,老太太就不是我的亲外祖母了?”

    说着。姐妹两人也都笑了起来。

    贾赦十分惊讶,连忙问缘故。

    贾玖道:“父亲,女儿不过是用元功将老太太的经脉打通罢了。只是,这个法子一来消耗极大。二来,需要有人帮忙护着老太太的心脉。若非林妹妹跟女儿修为系出同源,不然,可没有这么顺利呢。”

    更准确的说,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这么做罢了。

    这种方法叫做洗筋伐髓,用这种方法,完全可以将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变成一个练武奇才。只是,这种方法对于施术之人的消耗极大,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将一个顶级高手掏空。因此,哪怕是亲父子,也不大有人愿意这么做。

    因为这么做的代价,往往会是另一个人的性命。

    而贾母已经是个老人,而且还是中了风的、半身不遂的老人。要想将他全身的血脉经络打通,需要的修为又何止是打通一个年轻人的十倍?若非贾玖身负碎岛王脉功体,若非碎岛王脉在兵甲武经修为的加持下,恢复能力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如果不是有林黛玉从旁辅佐,只怕贾母不得康复,就连贾玖也要赔上一条性命。

    商氏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可是他的见识却在那里摆着。他寻了一个空隙,道:“二妹妹和林妹妹怕是损耗不少,不如先回去歇一会儿。”

    因为母亲康复而狂喜的贾赦终于注意到女儿眼角的疲倦。连忙道:“是啊,二丫头,你的屋子一直有人打扫,被褥铺盖什么的。也都是齐全的。你跟林丫头先回去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禔哥儿和四丫头都来了,我们再好好乐乐。”

    贾玖和林黛玉也不推辞,当下就告罪,先下去了。

    他们二人的消耗的确有些大。

    贾母的康复让贾赦欣喜若狂。原本他只是想着自家人庆贺一下的,这会儿却是什么都顾不上的。只知道语无伦次地道:“发帖子,发帖子,老太太痊愈,正该好好庆贺一下。”

    商氏的心腹早就拿了一本黄历来,请贾赦挑日子。

    贾赦看了看,道:“往年老太太做大寿,都是放在八月中的,若是依旧放在今天,宴席什么的倒是其次,怕是人家挤不出什么时间来。不如放在二十六这天。虽然只提早了半个月,不过,看在老太太高寿,大家都是乐意来的。”

    贾母连连点头,又道:“老大,你可别只记着外面的客人,可莫要忘记了云儿。打那年他出嫁之后,我便不曾见过他了。”

    商氏连忙道:“老太太尽管放心,回头孙媳妇便派人去请。”

    贾母这才点了点头,道:“琏儿媳妇,说起来,你哥哥的年纪也不小了吧?他的亲事,怎么还没着落?”

    商氏一愣,连忙道:“是的,老太太,虽然孙媳也劝过几次,可是兄长无意娶亲。”

    贾母道:“不止你哥哥,听说颜家那位公子也是一把年纪都未曾娶妻。这个世道怎么了?越是出色的人,这婚事越是叫人着急。二丫头和林丫头更是如此。”

    商氏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这位太婆婆这是为贾玖和林黛玉两个的婚事着急了。因此看上了自己的哥哥和颜洌。

    其实他很想说,贾玖跟林黛玉两个,怕是对道门的意义非凡,他们的同修乃至是夫婿,怕是要经过道门的重重考核才行。可是想到贾母的年纪,再想到自己的辈分,商氏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贾赦也知道母亲的心思。

    作为一个父亲,贾赦也发愁。他为贾玖的婚事愁了很久了。这次贾玖归来,贾赦本来是想跟女儿说说这未来的事儿的,可是看到女儿一身道袍,贾赦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如今,听母亲这么一说,贾赦也只得道:“母亲,这事儿,儿子也就听说过一耳朵。据说,二丫头也好,林丫头也罢,他们披上了金色的道袍,日后他们的道侣就只能地道门中人。”

    贾母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琏儿媳妇的哥哥不是道门中人,那颜家那孩子总是道门中人吧?”

    贾赦为难地道:“听说,玉清山上不看好他。”

    贾母道:“玉清山上?你怎么知道的?”

    贾赦没有回答。

    贾母道:“真是的。二丫头都多大了?他有不是林丫头,需要抚养弟弟,这才耽误了青春。真是的,难不成,玉清山上一直不点头,二丫头就一辈子不用嫁了?这世上的好男儿可不会一直都剩下!”

    这个时候,听见门边有人道:“老太太多虑了。其实不是府上的姑娘愁嫁,而是玉清山上配得上千金之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贾宝玉连忙转过头去,却是一个不认得的年轻公子,丰神俊朗、衣饰华美,加上那一身风流气度,更是叫他自惭形秽。

    商氏见状,连忙站了起来:“哥哥怎么来了?”

    商清逸先见过两位长辈,方才与诸人见礼,这才回答道:“我是特地来给太夫人贺寿的,在门口看到琮弟,变与他一起进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在商清逸身后站着的贾琮。

    当年在贾母跟前跟一个隐形人差不多,只有他的父兄和姐姐才记得他的孩子,如今也长大了,就跟当年的贾宝玉一样,模样俊美,却没有贾宝玉的乖张贪玩,反而十分好学,脾气也很好,在李纨看来,除了那张脸,那一举一动,竟然跟当年的贾珠有几分仿佛。

    李纨忍不住道:“这位便是琮儿吧?你倒不像你琏二哥哥,倒有些像你珠大哥哥。”

    被商清逸的风姿压得被众人忽略,贾琮不曾生气,被李纨跟已故的贾珠相比,贾琮也没有生气。他只是十分温和地道:“珠大嫂子会认为我跟珠大哥哥相像,应该是因为我跟珠大哥哥都是从下读书、准备考进士科的缘故吧。若非姐姐为我尽心谋划,又对我严格要求,只怕我也会跟寻常的顽童一样,虚度光阴。”

    李纨听了,倒是愣了愣,又道:“琮儿的年纪不小了,可曾娶亲?”

    这句话实在是唐突,让贾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贾赦立刻道:“琮儿心气大着呢、上一科的时候,琮儿就中了举人。不过,琮儿说,他的火候差了一点,因此没去参加会试,而是闭门读书。等来年会试过了,也是时候来办他的事儿了。”

    听见贾赦这样说,李纨方才不说话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四十五节 来客

    贾母九十大寿,又是久病初愈,加上贾家又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贾母已经康复了,不止那些平头百姓,就连左右宰相,在接到帖子以后,都明确地表示,他们会亲自过来为贾母贺寿。

    连左右宰相都这么公开表示了,更不要说下面的那些官员,更是一窝蜂地往贾家送礼。

    打分家分宗之后,荣国侯府的帖子就难弄到手。一来是贾赦的谨小慎微,轻易不跟那些故交们往来,二来则是荣国侯府的亲戚少,数来数去,也不过是史家、张家、邢家、商家和林家梁家颜家而已。其中史家已经败落了,邢夫人并没有给贾赦留下什么子嗣,邢家也没有这个脸皮沾染上来,所以,至今还有往来的,也不过是张家、商家和林家、梁家、颜家,不是贾琏的母家岳家,就是荣国侯府出嫁的姑娘们的婆家。

    如果贾赦仅仅是一年两年如此,那人们还当贾赦是在避祸,可一连十多年都是如此,加上荣国侯府一直在走上坡路,因此,这荣国侯府的请帖已经是京里最最难得的请帖了。跟当初贾政王夫人当家的时候,那种到处发帖子,有头有脸的人家还不一定去成了鲜明的对比。

    甚至连久在深宫的太上皇都表示,贾母寿辰的当日,他也会亲自到场。

    这一下,就是原本还端着架子的某些人,此刻也坐不住了。

    也因为太上皇即将驾临,贾玖跟林黛玉两个便避让到了后花园,而没有资格当面跪拜太上皇的夏金桂和探春、史湘云也跟着来到了后花园。

    探春忍不住艳羡地道:“二姐姐乃是朝廷钦封的县主,林姐姐身上也有爵位,为何也要避让?”

    这也是探春最是想不通的。若是有这种能出头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躲起来的。

    贾玖笑笑,道:“我与林妹妹如今已经是方外之人,俗世之事,还是避让开来比较好。”

    史湘云忽然笑道:“听说是二姐姐和林姐姐救了老太太?原来道门的武学这么厉害!”

    这话虽然听着天真无邪,可若是传扬出去。只怕道门将从此不得安生。

    贾玖平静地看了史湘云一眼,答道:“厉害的不是道门武学,而是融汇了全部《兵甲武经》的我。也只有习得全部的《兵甲武经》并且将之融会贯通,才有可能让真气带上强大的生命力。也正是因为我为老太太灌注了足够的生命力。老太太才得以康复。否则,哪怕是诸位师长齐齐出手也没有用。因为,他们雄浑的真元,也只会将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撑爆。”

    夏金桂吓了一跳:“撑爆?”

    “是。”贾玖答道:“被真元撑爆的身体,是不会留有全尸的。只会化成一地的血沫。”

    史湘云捂住了嘴巴,道:“好恶心。”

    林黛玉答道:“正是过犹不及。也正是因为老太太,才使得二姐姐愿意耗尽大半元功。换了别人,要想请动二姐姐可不容易。”

    史湘云道:“这倒也是。毕竟老太太是二姐姐的亲祖母。倒是林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姐姐竟然是一点都没有变,依旧这么漂亮。”说着,史湘云忍不住摸了摸脸:“我可是老啦。”

    他跟夏金桂、探春都已经嫁人生子,而生儿育女对一个女子的身体的消耗最大,自然不是往日做姑娘时的容貌。

    贾玖笑了笑。道:“云妹妹还是这样,说话不上心。”熟知史湘云性情的,也许会把史湘云的话当成是寻常的感叹,若是那有心的,只怕会以为史湘云故意出言讥讽了。

    贾玖不是林黛玉,不是那种宽宏大量之人,更何况,之前史湘云已经说错了一次话,差一点给道门带来麻烦,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如果不是贾玖多年修道,心性也不同以往,只怕贾玖也会忍不住给他脸色看。

    毕竟,史湘云就比林黛玉小半岁。又已经嫁人生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夏金桂显然也听出了贾玖的画外音个。

    他也知道贾宝玉跟史湘云的事,也听说过史湘云的旧事,对史湘云也喜欢不起来。在人前,他从来是很少跟史湘云搭话的,现在。听史湘云说话、看史湘云表现,更是看低了史湘云一层。

    夏金桂也顾不上史湘云,他极力跟贾玖和林黛玉两个搭话。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二姐姐呢。若不是二姐姐及时找到粮食赈济百姓,我们村里的那些人看到我们总是有粮食拿出来,最后怕是会冲进我们家。那后果绝地不堪设想。二姐姐这次可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呢。”

    说着,就拜谢贾玖。探春听说,立刻反应过来,也急忙跟贾玖道谢。

    贾玖衣袖一扬,止住了两人的礼,道:“你们要谢,也该谢诸位师长。若非诸位师长点头,同意制造海船,甚至还同意,用海船来运送粮食而不是进行收入更多的珠宝香料贸易,只怕这一次,道门也不可能及时发下那么多的粮食。”

    夏金桂连忙道:“原来海外竟然这么富饶。可惜了,我是没有本钱,不然,一定会凑一份子。”

    史湘云道:“是啊,若是换了别家,也许我们还能够借着老太太跟二姐姐的颜面,凑上一份子,可既然是道门的船,只怕是看不起我们这点子东西吧?”

    这一次,连探春都皱起了眉头。

    林黛玉答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若是能够凑份子,我想,师门也不会拒绝。只是这跑海,首先要过的,便是朝廷。哪怕是万岁现在不说什么,那些水师们必然是有话的。若是没有在朝堂上打通关节,只怕就是道门需要这份子钱,也不可能对着京师里的百姓开放。”

    史湘云道:“怎么可能?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呢。”

    贾玖答道:“因为成本不对等。一样的海船,若是装满瓷器和茶叶、丝绸,回来再装满宝石、香料、象牙,那利润何止是十倍?可若是用来装载粮食,那也只是一船粮食而已。因此,若是朝廷点了头,只怕从海外运回来的,也多是宝石香料这些东西。而粮食,怕是不会多。可是我大齐多灾荒,十年里面有一年能够风调雨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也就是说,若没有考虑周详。最后这海外贸易得利的,也只有权贵和大商人,对百姓全无好处。相反,权贵和大商人在海外贸易中得到了大量的银钱之后,反而会到处购买土地。那样一来。土地兼并严重,只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贾玖绝对信任道门和世家的操守,可是,那些商人,还有那些受到商人们支持的官员们,贾玖从来就不会小看他们的贪婪。

    可问题偏偏是,朝廷依赖这些商人支持的官员,却把世家和道门当成敌人,欲除之而后快。

    一旦失去了制约很引导,整个天下全部由商人统治。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会带来一定的繁荣,但是最后,绝对会带来灾难,而且是毁灭级的灾难。

    这也是另一个世界的历史告诉贾玖的。

    可是史湘云却道:“那二姐姐就一定能保证,道门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吗?”

    探春忍不住道:“云妹妹,这次道门拿出粮食来,已经不是说明一切了吗?粮食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史湘云不服气地道:“也不过只有一次罢了。”

    贾玖却道:“但是,若是换了商人,未必会有这么一次。”

    夏金桂也道:“可不是。我家里之前也是做买卖的,自然是知道的。商人逐利。若是没有好处。或者有更多的好处在哪里摆着,凭什么叫我舍了那些价值千金的珠宝香料而选一堆不怎么值钱,还很容易发芽的稻米呀?也就道门的这些道爷们肯做这样的事儿,若是换了我。我也是不肯的。”

    顿了顿,夏金桂方道:“其实,这么一想,倒是觉得道门不愧是道门,也就只有你们这些方外之人,才会不重财货。若不是玉清山上选择了粮食。这一次,这天底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贾玖答道:“看起来,培育更优秀的稻种已经势在必行了。”

    夏金桂道:“不止是稻种,还有盐肥。”

    贾玖着实愣了一下:“盐肥?”

    夏金桂道:“可不是,那才是真真的好东西。可那种东西,大多卖到了西面的晋国和南面的宋国,留在大齐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二姐姐,林妹妹,这盐肥不是你们弄出来的吗?你们可有什么办法,帮忙弄到些个。”说到这里,夏金桂也十分不好意思:“我也知道,原不该用这样的事儿麻烦两位的。实在是,实在是地里的庄稼……”

    贾玖跟林黛玉对视了一眼,道:“盐肥一事非同小可。这里面也涉及到了道门与朝廷之间的事儿。这样罢,我回头去问一下大师兄,探听一下诸位师长以及师门的意向。”

    听贾玖这样一说,夏金桂连忙能道谢。

    史湘云皱了皱鼻子,道:“宝二嫂子也真是的。二姐姐可什么都没有应呢。”

    探春连忙道:“看云妹妹说的。要我说,二姐姐的法子才是正理。若是直接问二姐姐要盐肥,得利的,也不过是一家两家。就是二姐姐让人给我们送来的盐肥又如何呢?我们这样的人家亲眷也多,若是有那眼热的上门来讨,你给还是不给?若是讨要的人多了不够分,又该怎么办?说不定还有那起了歪心的,故意告刁状,给家里白惹了灾祸。反而是玉清山上都点了头,道门也开始弄盐肥,让天下不拘哪里都能够买到盐肥,那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

    夏金桂道:“可不是这话。若是二姐姐直接给我盐肥,我心里也打鼓呢。哪怕是那些人忌惮着我们跟着府里的关系不敢明抢,可这嫉妒心一起,我们在村子里也不会好过。因此,让天底下能够都买到盐肥才是正理。”

    史湘云见夏金桂和探春两个都帮着数落自己,心里更不舒服了。

    他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当下便笑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不想要盐肥呢。”

    贾玖跟林黛玉对视一眼,却没有说话。

    史湘云还是跟以前那样,说话不讲究,哪怕是明知道自己说错了,也不肯低头。只盼这家伙在外面少说两句,莫要惹祸才好。

    正当沉默蔓延开来,忽然见小路的尽头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三位,头戴凤冠,衣裳华贵,不是兰陵长公主、嘉善长公主和长乐公主三人又是谁?

    只见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两个不等贾玖和林黛玉行礼,便将两人扶了起来。

    兰陵长公主道:“贾县主,这次你又立下大功了。我们可是不等换了衣裳,就来跟你道贺了呢。”

    贾玖笑道:“公主殿下真是太抬举贫道了。如今贫道已经入了道门,公主唤我彤云流便是。”

    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一愣,立刻转脸去看长乐公主。

    只见长乐公主盯着贾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好像忽然回过神一般,道:“两位皇姑母看我做什么?”

    兰陵长公主道:“看你会跟贾县主说什么呀。”

    长乐公主叹息一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我,只怕他早就出家得大自在了,又哪里会拖延到今天。”

    兰陵长公主取笑道:“好大的怨气!”又对贾玖道:“其实,我们这一次可是专程来问你的,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府上的太夫人康复的?”

    贾玖只得再度如此如此解释了一回。

    兰陵长公主惊讶地道:“这《兵甲武经》竟然有如此能力?”

    贾玖答道:“必须兼修才行。朝廷手里不是有两卷《兵甲武经》吗?可有人兼修过?”

    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互相对视了一眼,道:“自打拿到这《兵甲武经》父皇和皇兄都派了人修习。略有小成的,有那么几位,可若论兼修,一个也无。反而有不少人因为兼修而走火入魔。”(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四十六节 人非

    最后,太上皇和皇帝没有进后花园,也没有见到林招娣和林家姐妹,就连商氏和惜春,也是到了太上皇和皇帝离开之后、诸事妥当,才来到后花园。那个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史湘云先给商氏见了礼,方才对惜春道:“四妹妹,真是好久不见。”

    惜春笑笑:“可不是。三姐姐是常来的,云姐姐却是有些年没有见到了。”

    史湘云道:“姐妹们分开这么些年,二姐姐和林姐姐风采依旧,四妹妹跟以前倒是差不多。反而是我,老了。”

    惜春道:“我还以为云姐姐说我跟以前一样,一团孩子气呢。”

    探春听了,也笑了:“可不是。那个时候,家里就数四妹妹的年纪最小。如今,四妹妹也有好几个孩子了呢。”

    惜春笑笑,倒是商氏,寻了个机会,拉着贾玖道:“妹妹,我方才在前头,看见三位公主殿下跟太上皇说了些什么,太上皇听了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贾玖叹息一声,道:“太上皇高寿啊。”

    史湘云奇道:“二姐姐说什么呢?”

    贾玖答道:“没什么。”

    商氏却是听明白了。这年纪大的人,很容易中风,半身不遂的更是比比皆是。太上皇的年纪跟贾母相差不了多少。贾母都已经是个老人了,更何况是太上皇?

    虽然没有任何的情报,但是,从方才的见面中,商氏已经注意到太上皇的手有些不便当,尤其是左手,至始至终都没有握紧,而且大半时间都藏在了袖子里面。商氏大胆推测,在过去的几年里,太上皇至少中风过一次,导致了他的手脚的不便。恐怕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太上皇才会对贾母突然康复的事情十分在意。

    商氏甚至可以想到,大约用不了多久,太上皇就会派人邀请自家妹妹和表妹进宫了。

    只是,事关太上皇的身体状况。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应该传出宫闱的。因此商氏就是猜到了,他也只能放在心里。

    史湘云倒是没有注意这个。或者说,跟他的实际利益没有多少关系的事儿,他总是不关心的。太上皇驾临贾家。对于贾家是荣耀,史湘云能够借到贾家的荣耀让自己在夫家扬眉吐气,这是重要的,可太上皇的身体状况、贾家和贾玖林黛玉可能面对的压力,跟他没有关系,他一点儿都不关心。

    这会儿,史湘云最关心的是,接下来的秋闱。

    只听史湘云道:“四妹妹,听说林大弟弟被点了考官?那真是要恭喜了。桃李满天下呢。”

    秋闱之事,从来是在南北贡院同时举行的。但是这考题却是宫里出的。因此。秋闱的考官往往会提早一两个月安排,也是预留出将试题送到南贡院的时间。不过,就是因为这样的安排,每次秋闱的时候,南贡院那边总是会闹事儿,说走漏了试题什么的。也曾经有人抬着孔夫子像,砸了南贡院。

    因此,去南贡院那边做考官,那是很容易出事儿的,反而是在北贡院做考官。清贵又体面,是个难得的好差事。

    林禔被点为考官,哪怕只是副考官,对于林禔来说。也是一件十分体面的大事儿。

    听见史湘云这样说,惜春笑道:“云姐姐过奖了。这秋闱的事儿,一般是由各地学政主持,外子虽然体面,可到底不是学政,最多也就是在后面搭把手而已。至于这桃李满天下。更是说不上。”

    史湘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岂不是说林大弟弟能为有限?”

    史湘云这么说,原本是想激一激惜春,让惜春揽下帮忙的事儿,却没有想到惜春竟然完全不当一回事情,甚至还直接开口,甚至道:“什么能为有限?能够做到学政,哪个不是在翰林院泡了一二十年,哪个有不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外子虽然中过探花郎,可比起翰林院的那些老前辈,到底差了一层。再者,外子的年纪也轻,若是做了这学政,外子的学问是没有问题的,就怕外子太年轻,无法服众。国家取士乃是大事,马虎不得。如今,外子只做了直隶副主考,已经够了。”

    史湘云当时就愣住了。

    之前,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收敛,使得他的丈夫成了半个废人,也让他的婆家颇有怨言。尤其是他丈夫的同窗中了举人之后,更是在史湘云的公爹和婆婆面前炫耀,彻底激怒了史湘云的婆婆。

    之前,史湘云的几个妯娌说史湘云的不好的时候,他的婆婆看在丈夫和儿子的面子上,还会拦着一两句,到了后来,却是对史湘云十足的厌恶,哪怕史湘云的丈夫已经分家出去也一样,哪怕史湘云为他丈夫的几个侄子启蒙,资助其中的一个中了秀才也一样。

    史湘云的丈夫为了保护妻儿,瞒着家里再度走进考场。考试他是坚持了下来,可是他的身体却彻底毁了。从考场出来,史湘云的丈夫就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虽然中了举人,但是谁都知道,这位已经是强弩之末,日后也只能靠着名贵的人参吊着命而已。

    这件事情,贾家也都知道。商氏还特地派人给史湘云送过各种药材。

    今年,轮到史湘云那个大侄子考举人了,虽然说,史湘云不缺这一点银钱,可史湘云的婆家听到考试两个字,就如临大敌。因此,史湘云才会想到出来打探消息。

    在史湘云看来,就是弄不到考题,能够跟考官搭上关系,让考官照应一二也是好的。他会这么说,也有故意激一激惜春、希望惜春能够好强一下、多多揽事的意思在里头。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惜春竟然会说:“也亏得三姐姐和云姐姐已经是举人娘子了,不然,我也少不得请两位姐夫避嫌了。”

    史湘云愣住了。

    探春却道:“亏得四妹妹提醒,不然,我们倒是要误事儿了。罢了,环儿的功课原本就差一点,少不得让他在家里多读三年了。”

    史湘云这才想起来,连忙道:“三姐姐,环儿那边是好劝的。可听说,三姐姐家里的小叔子们今年也要赶考吧?三姐姐就不怕让婆母妯娌们误会?”

    探春道:“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难道我那夫君还不知道?也不用我开口。只要跟夫君说一声,夫君自然是会跟婆母说清楚的。哪里需要我来开这个口?云妹妹会这么说,难道是害怕婆母责怪?我听说妹夫是个极明理的人,云妹妹又何须担心?”

    史湘云如何不担心?要知道,他之前都已经跟婆母妯娌们吹过牛了。

    史湘云的神色。惜春也看明白了。

    惜春的年纪是姐妹中最小的,可是他的眼睛却极明白,心中又有成算、史湘云的神色,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史湘云这是打上歪主意了。

    惜春也不多说什么,反而转过头,对商氏道:“嫂子,这次怕是要请嫂子多留我两日了。”

    商氏连忙道:“四妹妹能留下,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四妹妹家里不要紧么?”

    惜春笑道:“让嫂子说中了。每次科举。不论是会试还是乡试,抑或是县试,总有人想走捷径,想跟主考官副考官搭上关系,让人烦不胜烦。因此,外子早早地就往贡院那边区别了,我们家二爷又窝在翰林院抄书。索性,我也乘机躲个懒,呆在嫂子这儿,嫂子莫要嫌弃我多事儿。”

    商氏道:“四妹妹若是能够留下来小住一阵子。老太太一准儿高兴。”

    探春也道:“可不是,姐妹们里面,老太太最自豪的便是二姐姐,最疼的。除了林姐姐便是四妹妹了。”

    说得惜春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之前老太太身体欠安,我在背后也担心得紧。如今老太太身体大安了,我也算是安心了。”

    史湘云这才想起贾母来,连忙道:“对了,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知道老太太那边如何了。”

    商氏道:“老太太年纪大了。这接驾又是个力气活儿,方才我们来的时候,老太太便回房休息去了。云妹妹若是要见老太太,还是等明儿吧。”

    探春道:“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我们明日再给老太太请安也是一样的。倒是这一次,我们可是借了二姐姐的光,跟贵人见了一面,回去可有跟别人炫耀的资本了。”

    贾玖笑道:“将来三妹夫金榜题名,三妹妹还怕不能炫耀?”

    探春笑道:“那妹妹就在这里先谢过二姐姐的吉言了。”

    虽然是旧日姐妹,可因为身份和际遇的不同,如今已经各有各的路。哪怕是如今再相聚,也有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就跟现在这样,探春明显地感觉到,他跟贾玖林黛玉两个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好说,就是跟现在这样,也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

    不止探春,就连史湘云也有这种感觉。

    史湘云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又不跟探春那样,从小就会演戏,既放得下身段又厚得起脸皮。探春当年讨好王夫人鄙视赵姨娘和贾环的时候,史湘云可是看在眼里的。史湘云虽然看不上探春的行为,却因为探春从来没有碍到他而装聋作哑。

    可这会儿,探春帮着惜春说话,显然是已经得罪了史湘云。只是,如今的史湘云到底是大人了,不敢跟以前一样,故作不懂事儿,指桑骂槐地仗着身份和年龄数落别人,因此,他眼底的不痛快,诸人都看见了,可他既然没有说出口,诸人也顺水推舟地当做不知道。

    看着探春如此行为,史湘云忽然说不出的难受,他脱口而出:“说起来,我们这里还差了一个人。”

    商氏很惊讶:“云妹妹是说,我们少请了一个人吗?”

    史湘云道:“是啊。少请了宝姐姐。”

    惜春笑道:“可不是少了他。宝姐姐也在我们家住过,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家是借着已故的二太太住在这府里的。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当年王大人虽然说外放为官了,可家眷并没有带出去,依旧留在京里。宝姐姐家不说去王家住,反而借着二太太的关系留在这府里,难不成是因为王家太太容不下出嫁了的小姑子?可惜,那个时候我还小,没地方问去,别人也不会理会我的话。”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探春也道:“可不是,论理,宝姐姐还受过二姐姐的大恩呢。太太在世的时候,对他也颇为信赖,甚至还超过了大嫂子。可惜的是,风头一不对,他就走了。如今,我们已经多年不曾联系了。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李纨也道他在南面多年,对薛宝钗的事情一无所知。

    史湘云道:“可不是,二姐姐还让他坑了一大笔银子呢。”

    李纨一听,立刻就想起了那价值一千万两银子的财货来。

    李纨如今最重要的,除了儿子就是银钱。儿子走门路需要银钱,儿子娶亲需要银钱,儿子将来步上官场想要个好缺,依旧需要大笔的银钱。这些年来,李纨的嫁妆私房依旧被折腾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东西,可银子这种东西,那是不嫌多了。

    李纨迫切地希望,贾玖能够再给他一笔钱。哪怕没有一千万两银子那么多,能有个零头也是好的。

    李纨估算过,他的儿子若是想做官想补个好缺,没有五万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李纨的心事,接下来明明白白地体现在他的言行之上。

    当天稍晚一些时候,林黛玉跟着贾玖一起,住到了贾玖旧日的屋子里,姐妹俩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暖阁里面,等丫头们把蜡烛熄了,林黛玉忽然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人终究是会变,可是今日看到三妹妹和云妹妹,我这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贾玖答道:“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云妹妹的婚事,史家已经尽心了,接下来如何,就要看他自己。至于三妹妹,他比云妹妹更会过日子。只要有机会,他一定就一定会牢牢地抓住。所以,你我都不用为他担心。”(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四十七节 逼问

    贾玖跟林黛玉都很清楚,这次下山,少不了沾染红尘的。他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长乐公主亲自来到贾家接他们两个进宫的时候,贾玖跟林黛玉两个还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正如贾玖估计的那样,太上皇派长乐公主来接他们进宫,的确是为了贾母康复一事。

    太上皇跟贾母一样,在过去的几年里,也曾经中了风,导致了他半身不遂。太上皇迫切地希望,贾玖和林黛玉能够治好他的偏瘫。这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皇宫里绝对不是一个能够软弱的地方,哪怕太上皇是当今皇帝的亲生父亲,哪怕当今皇帝一惯十分孝顺。可事实却是,自打偏瘫以来,太上皇就一直隐瞒这他的身体状况。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消息走漏,他就一定会失去目前的一切,包括手里的权力,包括臣子们的支持。

    事实上,太上皇已经问过许多人了,可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密卫们也都说,不是没一个人的内力都能够跟那位贾县主一样,能够让一个病弱的、躺在屋里的、半身不遂的老人康复的。太上皇也曾经想过,会不会是道门的功法的关系,毕竟道门的那些高人们可是个个鹤发童颜,哪怕是几百岁的老怪物了,也都顶着一张嫩脸。

    但是,并卵用。

    因为太上皇根本就奈何不了道门中人。

    不止奈何不了道门中人,甚至太上皇还知道,道门中人一个个武力值爆表,能够做到一招将整个皇宫拆了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因此。太上皇也只能等贾玖到来。

    好奇的,也不止太上皇,还有皇帝和太后。

    作为女眷,贾玖和林黛玉进宫之后,第一个要见的便是皇后,可才坐下没一会儿,皇帝就来了。而且礼毕之后。皇帝就直接找上了贾玖:“玖丫头看上去看跟以前一样。朕还记得,玖丫头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才这么大。皇后抱着他不知道有多招人喜欢。皇后,若是我们的五丫头在的话,也该这么大了吧?”

    皇后听了,也笑了:“可不是。贾县主的名字还是臣妾给取的呢。这么一说。臣妾跟玖丫头还真是有缘。”

    若是换了十年前,皇后说不定还会嫉妒一下。如今,皇后的两个儿子也大了,皇后自己也上了岁数,脾气也收敛了许多。所以。只要不犯到他的两个儿子的时候,皇后还是一个很和气的人。

    长乐公主在边上道:“女儿也说呢,若是玖丫头是母后的女儿才好呢。我们又可以跟以前那样亲亲热热的。可惜,玖丫头偏偏上了玉清山。”

    皇后听说。适当地表现出了遗憾。

    他也知道,比起在道门中举足轻重的金衣道子一脉第一人,自己的养女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拿不出手。或者说,当年自己若是早早地提出将贾玖收为养女,那么贾玖入了道门之后,他也能够跟着得到好处。可惜的是,当初他看不上贾玖,如今贾玖已经是道门金衣道子候补。现在再来示好,已经是太迟了。

    皇后也不指望自己能够跟贾玖有多少关系,他只希望,贾玖能够记得当初他的善意就成。

    年仅二十岁、贾玖上了玉清山之后方才进宫、得宠的九嫔之一许充容仗着盛宠,乘机道:“说起来,臣妾比贾县主还小六七岁呢。可站在贾县主面前,臣妾竟然看上去更像是贾县主的姐姐。上次臣妾有幸见到国师一面,明明是上百岁的人了,除了那头白发,就那张脸也比臣妾的弟弟看着年轻。难不成,玉清山上真是神仙所在?因此个个都长生不老了不成?”

    许充容这么一说,整个昭阳殿内都安静了下来。

    贾玖答道:“要想长寿,很简单,做到十二少,即便是没有太过高深的修为,一样年轻。”

    许充容连忙就问什么是十二少。

    贾玖答道:“《小有经》上有载: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能够做到这十二少,自然能够长寿。”

    许充容道:“这十二少哪里是这么容易的?我听说令尊能够分家是亏了贾县主?若是贾县主也是十二少,那贾县主又……”

    贾玖答道:“我不过是听过人说了那么一耳朵,因为对方在理,加上那个时候的我,年幼认死理,因此才有了高御状之事。充容娘娘说是我想出来的,那怎么可能?”

    许充容道:“那盐肥……”

    贾玖答道:“那是我道门前辈一生的心血,我一个人,自幼生长在内宅,连海盐都不曾见过,哪里知道什么盐肥?我能够做的,也不过是砸下大量的银钱,完成这位前辈的心血而已。横竖家里和玉清山上给我的份例用不完,白放在那里也是浪费。用这些注定了会被浪费的钱财做些有意义的事儿,那才是正理。”

    听到这里,皇后也笑了:“原来如此。本宫刚听说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呢。贾县主虽然聪慧,可到底年纪还小,那盐肥又是一整套的完整的学问。哪怕是寻常人,哪怕是坚持一辈子,也难有如此成就呢。也只有道门中人,本来修为精深,寿命也长,再加上博学多才,摆弄上一辈子,终于弄出这一整套的盐肥出来也不稀奇。”

    林招娣答道:“此事,臣女还是要谢谢林妹妹,当初,我也没有想到盐肥的花销会这么大,因此只能请林妹妹帮忙,却不想,林妹妹把他们林家全部的家当都压上去了。”

    虽然跟当初说的有些不同,可林黛玉也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当即便道:“利国利民之事,无论花多少银钱也都是值当的。再者,若是子孙出息,要拿许多钱粮何用?若是子孙没有出息。又要那许多银钱何用?”

    皇帝大笑:“不愧是林如海的女儿!看到你的模样,我就想起了你父亲。可惜,这世上跟你父亲这样的臣子的确不多啊。”

    皇帝说的是实话。因为很多有本事的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皇家,好比说道门,又好比说儒门。真正有本事又有才华、品行又好的人,会出来给皇家效力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皇帝自己也承认。林如海在世的时候,他也不曾真正信赖过林如海,因为皇帝不相信跟林如海这样出色的人会来给他做臣子。也只有等林如海去世之后。皇帝才会渐渐地感受到林如海的好,也因此愿意照拂林家姐弟。

    听见皇帝给予了自己已经亡故的父亲这么高的评价,林黛玉也只好站起来跟皇帝道谢,谢过皇帝的信赖和恩宠。

    皇帝道:“林家丫头。你也不用如此。这是你父亲该当的。只是,朕很好奇。道门的武学就真的这么厉害?荣国侯府太夫人的身体。可以说是返老还童了。”

    林黛玉一愣,贾玖却站了起来,道:“万岁可还记得,旧年。臣女应碎岛使节之请,为他们救活了一株小树苗一事吗?”

    皇帝惊讶地道:“跟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贾玖答道:“万岁,碎岛跟我们大齐是不同的。最大的不同就是,碎岛之人都是从树上生下来的。换而言之。碎岛树木的果实就是人。也就是说,碎岛的树木绝对跟我们大齐不同。”

    皇帝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贾玖答道:“问题就是在这里。多年前,臣女一直以为,碎岛之人就是因为需要确认臣女是否是碎岛血脉,这才有了这种测试。如今,臣女只能说,也许碎岛血脉有其独到的地方,尤其是碎岛王脉。”

    在场的人这才想起来,这位贾县主还是碎岛王脉之后。

    如果是多年以前,贾玖这样承认了自己的血统,一定会有人开口要把他拿下。可现在已经十年过去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尤其是在贾玖的身世上。如果是十年前,绝对会有人把贾玖当然碎岛后裔来对待,可现在,即便是贾玖说出这样的话,可贾玖头上的第一道头衔,依旧是道门金衣道子候补第一人。

    皇帝一愣,道:“你是说,碎岛王脉吗?”

    贾玖答道:“是的。万岁可还记得臣女的母亲?”

    皇帝一愣,想了想,道:“你是说你父亲的继室邢氏?”

    “正是。其实当初家母病重的时候,许多人都说太太不会好了,甚至还有人悲观地估计,说家母最多能够坚持两三年功夫。而事实上,家母坚持了许多年,就连太医也对家母的身体状况十分惊讶。当时,臣女也想过是太医的、误诊,直到后来,因为道门内部的一次考核,臣女方才知道,真正起作用的,也许就是臣女自己。”

    “哦?说来听听。”

    “是。”贾玖答道:“据臣女所知,碎岛王脉虽然同属王脉,但是个体和个体也是有差异的。其中有一种则被称为大祭司功体。”

    “这是什么?”皇帝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还有别的功体?”

    贾玖道:“碎岛之人好战,而碎岛之王最重要的责任便是带着臣民开疆拓土,所以,碎岛之王的功体,往往都偏向于武学。但是,碎岛王树对于碎岛的意义绝对不是代替女子生儿育女这么简单,碎岛王树还是碎岛之人的信仰。因此,一旦碎岛之王的位置上有人了,其他的碎岛王脉就必须入神庙照顾王树。这也是碎岛王树殿的由来。”

    皇后道:“也就是说,这个大祭司就是用来照料王树的?”

    贾玖答道:“是的。碎岛王树就是碎岛的神,而王树殿的祭祀在碎岛之人的眼里,就是神的使者。因此,王树殿每一个人都会那么一两手用来照顾王树的术法。”

    皇后道:“如此,本宫懂了。本宫记得,早在十年前,贾县主就通过梦境得到了不少有关碎岛的消息。想来,不如不是精通碎岛术法的祭祀,恐怕也不可能将这些东西传给自己的后代。那么,那套《兵甲武经》呢?这不是碎岛之王的专属武学吗?身为祭祀,又如何能够接触到这门武学的?”

    贾玖答道:“事实上,《兵甲武经》的原本就是放在王树殿的。”

    “原来如此。”

    皇后表示明白了。

    皇帝忽然道:“那你献上来的,就是全部了吗?”

    “不是。”贾玖道:“事实上,臣女的先祖应该在血脉中下了禁制。臣女自己能够修习全部的《兵甲武经》,但是,大多数的《兵甲武经》臣女无法泄露,无论是通过纸笔,还是通过语言。就是臣女拿出来的那几卷,也是整部《兵甲武经》中威力最小的几卷。”

    “禁制吗?”

    皇帝沉吟了。

    长乐公主道:“是什么样的禁制,你可知道?”

    贾玖道:“我无法解开,因为这是通过碎岛王树设下的禁制。”

    皇帝道:“国师知道吗?”

    贾玖答道:“几位师长也知道。但是,对于解咒一事,诸位师长全无头绪。”

    皇帝也只能点头。

    皇帝十分确信,不止皇家觊觎着全套的《兵甲武经》,只怕见识过《兵甲武经》的威力的道门也一样不会放过这部绝学。既然道门都没有办法解开禁制,皇帝也只能选择放手。

    皇帝可不认为自己手里的能人会比道门更多。

    皇帝留贾玖和林黛玉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回前面去了,让皇后带着两个人去见太上皇。而太上皇也十分干脆,在见到贾玖跟林黛玉两人之后,就把皇后打发走了,然后开门见山地道:“你们在昭阳殿的话,朕已经知道了。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朕只有一句话,你们能让朕康复吗?”

    皇后走了之后,太上皇就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而看清楚太上皇一直隐藏在袖子里的左手的时候,贾玖和林黛玉就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起来,他们就是不给太上皇治疗都不成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四十八节 瑾妃

    这一年的太上皇很高兴,他甚至兴致勃勃地要求皇帝举行秋猎。自打那年中风以来,太上皇发现自己无法隐瞒,就不曾主持过秋猎。这一次,太上皇可是准备大显身手了。

    而在另外一边,能够见到贾玖的人毫无例外地被贾玖的脸色给吓住了。因为明眼人看得出来,贾玖的脸上多了一层青灰色。

    那是死气,往往只会出现在病入膏肓的人的脸上。

    看到贾玖的脸色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在脑海里闪过这样的话,可惜的是,见过贾玖的人都不敢说出口,哪怕是长乐公主也一样。

    站在清凉殿对着弘徽殿的窗口前,长乐公主忽然道:“最近宫中氛围诡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打十年前就在长乐公主身边伺候,最近也十分风光体面的乐心笑道:“看公主说的。就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儿,还能短了公主的不成?”

    长乐公主可是和亲之后的归家女,无论谁上位,都不能亏待了他。

    长乐公主愣愣地站了半晌,忽然笑了:“破坏宫中祥和的,可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亲自接他们进宫,也不会这些事情。”

    乐心道:“看公主说的。难不成全是公主的错儿不成?太上皇是公主的亲祖父,公主难道真的能违逆了太上皇不成?要奴婢说,也是他们太招摇。他们家老太太病了那么久了,谁都知道这病治不好,偏偏他们一回家,呼啦吧唧的,康复了。不要说别人,就是奴婢也心热呢。”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道:“你不懂。”

    其实,当初长乐公主是有机会拒绝太上皇的。毕竟过,太上皇已经老迈,这些年。太上皇手里的权力也被一再削减。哪怕是长乐公主拒绝了太上皇的要求,太上皇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相反,皇帝有可能记得他的好。

    可长乐公主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听说那个林黛玉也上了玉清山,听说贾玖跟林黛玉在玉清山上相处得十分愉快的时候,就想做点什么。是证明自己跟贾玖之间的情谊与众不同?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这里面并没有多少情谊,或者说。过去哪怕真的有许多情谊,到了今天也被消磨殆尽了。

    他这么做,也不过是出于占有欲而已。

    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在贾玖的心头拥有一席之地。

    事实却是,贾玖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可他却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长乐公主甚至不知道在日后,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贾玖。

    长乐公主的心事,乐心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点,可他是长乐公主的宫女。他只能为长乐公主说话。

    乐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长乐公主,见长乐公主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方才大着胆子道:“公主,有些话,原本不是奴婢应该说的,可到了这份儿上了,奴婢是不吐不快。往日里,奴婢只觉得这位贾县主足智多谋,如今看来,这位竟然连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看不出来。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给家门找麻烦,也给师门找麻烦。也亏得他还有脸吹牛呢!就不知道玉清山上对他又有什么想法了。”

    谁都怕死,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怕死。

    这些日子,包括国师在内的诸多道者的日子可不好过。

    边上的季司赞听到了。连忙道:“乐心,你胡说些什么?难道孝顺长辈是错的?难道手里握着救治的法子却看着长辈卧病在床才是对的?乐心,这种大是大非可不能错!你自个儿错了是小事儿,若是连累了公主,那就是大事儿了!”

    这种话,说得好听就是小宫女不懂事儿。说得不好听,就是长乐公主心存怨望。

    乐心可不是下面的小宫女。

    站在边上的长乐公主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在他的心里,贾玖从来不是这么蠢笨的人。事实上,在京师这个圈子里面,也很少会有人相信从来走一步看一步的贾县主会是一个蠢货,也从来没有人会说,这位是个愚孝愚忠的人。

    所有的人都在想,这位贾县主在算计些什么呢?

    不止是宫里人,就连玉清山上,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也不在少数。

    秋猎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了。也因为太上皇的坚持,今年的秋猎格外盛大。秋猎场特地挑选了距离京师一百二十里的西山,而不是过去几年经常去的南山。而且,往年的秋猎都是男人们的主场,就是有女人,也少得可怜。可这一次,不止太上皇带上了自己的宠妃,皇帝也带上了皇后和诸多妃嫔,甚至连不少大臣也都带上了家眷。

    往年,长乐公主从来不上猎场,无论是春猎还是秋猎,他都不去。体谅这个女儿的遭遇,皇帝也从来没有强逼这个女儿上猎场。可是这一年,皇帝却是直接派人通知长乐公主,要求他上猎场。

    长乐公主当时就傻了。

    哪怕过去了近二十年,可是当初的恐怖记忆依旧困扰着他。时至今日,长乐公主甚至还会被噩梦而惊醒。

    可是来人表面上个十分客气,可是传出来的口谕却十分坚持,根本就容不得长乐公主拒绝。

    长乐公主当时就瘫在了地上。

    季司赞和乐心连忙过来搀扶。

    季司赞道:“公主……”

    季司赞不知道如何开口,就连长乐公主也是直愣愣地坐在地上发呆。他们很清楚,长乐公主邀请贾玖进宫而使得太上皇身体康复一事,已经引起了皇帝的反感。皇帝名义上是恩宠、带着女儿长乐公主一起去秋猎,可实际上,却是对长乐公主的精神施压。

    乐心看着这样的长乐公主,十分不忍。

    他忽然站了起来,道:“公主,我去弘徽殿……”

    长乐公主一把抓住了他:“去那里做什么?”

    乐心道:“可是……”

    “现在我又有什么面目见他?”

    长乐公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多年以来,贾玖一直照顾长乐公主,明明贾玖的年纪更小,却帮了长乐公主不知道多少次。就是在日常之中,也是贾玖包容长乐公主。可是这一次。他却被长乐公主坑得不轻。长乐公主如何不后悔?

    季司赞将长乐公主搂进怀里,让长乐公主躲在自己的华丽哭泣,口中却道:“公主,贾县主绝对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老身虽然不知道贾县主会如何安排。可是,在为贾家太夫人治疗的时候,说他不曾预料到今天之事,那绝对是假的。公主,您就放心大胆的去。有事儿。您也理直气壮地找他。”

    长乐公主一愣,道:“司赞,你的意思是,玖丫头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季司赞道:“**不离十。”

    长乐公主抹了抹脸,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宫又有什么好怕的?乐心,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弘徽殿那边要不要去猎场。若是他们也要去,到时候就一起走。”

    之前,贾玖也曾经参加过秋猎。也是跟着长乐公主的车子走的。这一次,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林黛玉罢了。

    而且,长乐公主自己也有很多话想问贾玖。就好比说,太上皇拿着祖父的权威逼着自己去贾家一事,贾玖事先是否早就预料到了。

    不得不说,季司赞给长乐公主指点出了一条路。如果事情真的在对方的预料之中的话,那自己又怎么不能见人了?长乐公主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将贾玖身边的位置抢回来。

    他就这么一个真正的朋友,会为他考虑的朋友。他才不会轻易放手。

    秋猎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长乐公主一登上自己的行銮,就派人把贾玖和林黛玉两个请了过来。

    长乐公主当着林黛玉的面问贾玖:“玖丫头,我亲自去接你进宫一事。是不是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

    “是。”

    长乐公主立刻就鼓起了腮帮子:“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件事难过力量多久?你可知道,我一直以为是我害了你!”

    贾玖道:“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连我也不能说?”

    “嗯。”

    长乐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罢了,你会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若是你要害我,当日你不跟我一起进宫,我皇祖父就不会饶了我去。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儿上,本宫原谅你了。”

    “不怕有第二次?”

    长乐公主道:“如果还有第二次,那是本宫错信了人。是本宫没有眼力,或者是本宫自己没有注意到,你我之间的情分已经消磨殆尽。怨不得别人。”

    贾玖跟林黛玉含笑对视一眼,道:“公主殿下,你放心。”

    看到贾玖跟林黛玉如此有默契的模样,长乐公主也急了:“你们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贾玖答道:“有。不过,事关重大,所以现在还不能跟公主说。当然,也不能说出口。”

    长乐公主哼了一声,道:“本宫知道。说出口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谢公主体谅。”

    就在他们开始交心的档儿,外面传来通报声,道:“启禀公主殿下,瑾妃娘娘派人送了点心过来。”

    “你们拿去分了吧。”

    听说瑾妃二字,长乐公主立刻收起了神色,端出了正经的公主派头。

    显然,他的心情很不好。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是,就没有了声音。

    贾玖奇道:“这位瑾妃娘娘是?”

    长乐公主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女人,反正不是经过正经的选秀进宫的。你那个堂姐好歹还是小选进宫的,可这位却是从来没有参过选,而是凭空冒出来的。他还有个妹妹,是皇祖父身边的可人儿!”

    贾玖跟林黛玉打了个眼色,道:“可是,若是身份来历不够清白的女子,又如何成为宫妃?就是当初的季淑妃,虽然也是小选进宫,可家里也是正经的官宦人家呢。”

    长乐公主道:“谁让这位瑾妃娘娘厉害呢?还没有进宫,就让父皇册封他为九嫔之一,后来为了让他能够晋位,又逼着礼部又侍郎收他做养女。还有他那个妹妹也是,说是进宫来探望姐姐的,一转身,就勾搭上了皇祖父。”

    贾玖道:“这两位娘娘的为人如何?”

    长乐公主哼了一声:“说不同,他跟宫里的其他妃子又有什么两样?不过是争宠争权争儿女罢了。之前看到父皇对本宫格外优待,就打上本宫的主意,想做本宫的母妃!也不看看,本宫的年纪比他还大十来岁呢!”

    “听上去,这位瑾妃娘娘还很年轻。”

    “不过是看着年轻,手段却是老狐狸。要不然,他那个妹子怎么会成为皇祖父身边的可人儿?”

    “他们姐妹俩不合?”

    长乐公主道:“怎么可能?若是他们姐妹不合,岂不是那位秦太妃对成为皇祖父的妃子一事不满?”

    “秦太妃?”

    “没错。这姐妹两个真真是好手段。别的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贤德淑宜端敬,父皇的六妃的位置上早就有人了。可这个瑾妃就是有本事,让父皇在六妃之外另外册立他为瑾妃。还有那个秦太妃,比他姐姐的手段更高明,这进宫才多久啊,就让皇祖父离不开他。”

    听长乐公主这么一说,贾玖的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自己找对了目标。

    没错,就是因为情势不对,从无数的账目中,贾玖发现了不对劲,又费了许多心思,这才查到宫里。

    在此之前,贾玖也不曾怀疑过这秦家姐妹。毕竟,这两位实在是太招摇了。如果真的是有人试图在背后控制两代君王,如果真的是有人想在背后**门、阴他贾玖,贾玖也不会认为对方会采用这么明显又招摇的方式。

    只是,看到长乐公主的模样,贾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若是这两个人故意采取了逆向思维的方式呢?

    贾玖决定,先从这秋猎队伍里开始排查。而这位瑾妃娘娘和秦太妃,显然也是逃不过的。

    贾玖顿了顿,方才道:“那么,那位秦太妃可跟着太上皇来了这秋猎场?”

    长乐公主道:“他怎么会留在宫里?当然是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四十九节 红莲

    贾玖觉得瑾妃十分可疑,可其他人都不觉得,包括包括长乐公主和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

    十年过去,这两位孀居的长公主殿下也与过去大不相同。十年前的嘉善长公主放弃了多年来嫁给颜洌的心愿,如今,年过四十的嘉善长公主面容神情越发柔和,看上去就跟一般人家的老太太差不多,显得慈眉善目的。

    而兰陵长公主则要洒脱许多。这位长公主殿下早在孀居的那一年就没有想过再嫁,不过,他有养面首。虽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很有才能的人物,可都是模样漂亮又会来事儿的主儿。

    兰陵长公主看得也开:“过日子嘛,怎么不是个过?开心就好了嘛。我已经是公主了,连父皇和皇兄都不希望我的驸马有实权,甚至大部分有志之士都不喜欢做驸马,世情如此,我还能怎么样?找一个有本事的,然后看着他被束之高阁以致于心存怨望、两人互相埋怨?还不如这样,大家糊涂着比较好。”

    长乐公主笑道:“姑姑真是豁达。”

    兰陵长公主道:“豁达个什么呀?不过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能过一天是一天。要我说,我那些人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颜家公子的一根手指头,更不要说跟玖丫头比。”说着,就拿着手里的扇子,虚点着贾玖对长乐公主道:“老实说,我还羡慕你呢,你跟玖丫头的缘分,又有哪个不羡慕的?论本事、论对你的体贴照顾包容,玖丫头又能差到哪里去?只是不是个男儿身,不能正经的娶你罢了。”

    林黛玉听了,脸就红了。还真的从来没有人在他的耳朵边儿上说过这样的话。

    嘉善长公主立刻就注意到了林黛玉的不自在,连忙扯了扯姐姐的衣袖。

    兰陵长公主道:“哟,我倒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个小姑娘。”

    林黛玉道:“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兰陵长公主道:“林丫头,你也别用这个敬称了,直接叫我兰陵,叫他嘉善就好。你是玖丫头的表妹。又是他的师妹,原不用这么客气的。”

    林黛玉道:“这不大好罢?”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了可以就可以!”兰陵长公主立刻就柳眉倒竖,装作不高兴的模样道:“我们的交情是我们的私事儿,我看你可亲可爱。想跟你深交,又如何?别人若是有话,让他们冲着我来!”

    嘉善长公主在边上笑道:“姐姐,你吓到林丫头了。”又解释道,“林丫头。让你见笑了。你可知道,如今,这銮舆外面又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姐妹当初的好运气、能够搭上玖丫头的路子吗?父皇子女众多,光长大成人的儿子就有二十多个,如今活着的儿子也有十七个。至于女儿,就更多了。我那些兄弟们,没有儿子的愁儿子,有儿子的又愁儿女的婚嫁,尤其是这个聘礼嫁妆,总不好全部走宣徽府罢?原本就是个惫懒人物的忠顺。如今越发没脸没皮了,不止在父皇和皇兄面前,就跟我跟兰陵姐姐也打兰陵不知道多少饥荒。你看着好了,等到了秋猎场上,他还不知道会怎么讨好你们呢。”

    皇室中人,自幼在权力圈子里面长大,打会走路就开始接触权力斗争。哪怕是他们自己不想争,他们的生母、养母,他们身边的人都会替他们争、逼着他们去争。所以,在皇室之中。要想独善其身,那要比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还难上百倍千倍。

    忠顺王之所以是忠顺王,就是因为他是个真正厉害的人物,不止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野心。还能够控制自己身边的人和属官侍从的野心。如果不是他的手段十分高明,又能够控制自己的**,让太上皇觉得他上位之后会威胁到自己,只怕当今皇帝登不上那个位置。

    林黛玉虽然不曾见过忠顺王,可对这位王爷的行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听说忠顺王也想讨好贾玖的时候,不觉愣住了:“那位王爷虽然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却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呢。”

    “谁让盐肥太过惹眼呢?”

    “盐肥?”林黛玉十分惊讶,“这是这个,不是交给了朝廷吗?”

    “谁家没有地?谁家又不想多打些粮食?”兰陵长公主道,“过去,我是这么想的,我是公主,只要我不掺和某些事情,谁又敢亏了我?可是这一次,我是知道了,老百姓们没有吃的,那是会吃人的。”

    见贾玖不明白,兰陵长公主连忙跟他学起这次灾荒的可怕来:“你刚回京没多久,应该还没有人跟你提起。你可知道,平安州那边被人吃光的事儿吗?”

    贾玖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吃光,是吃掉了青草和树皮,开始吃泥土吗?”等他反应过来,差一点跳了起来:“是,吃人?”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贾玖的脸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凝重。

    兰陵长公主道:“没错。义忠那孩子从小就胖,连喝水都长肉,再加上人到中年,越发发福。可就是因为他胖,在那些乱党的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人,竟然被丢进了大釜里面活生生的煮了!他的妻妾儿女们,也是先奸后杀,最后也被做成了干粮!”

    “可是,每次天灾,朝廷不是会减免赋税、发放赈济的吗?还有红苕,道门可是弄了不少红苕苗,各地只要有道观的地方,应该都种了啊。”

    嘉善长公主道:“那些人信奉的是什么红莲业火教,往年那些信徒们没事儿就是闹腾道观,被打砸的道观也不是一座两座!至于红苕,他们嫌红苕的味道不好,全糟蹋了!”

    “全糟蹋了?”

    “没错,就是挖出来,用锄头砸碎了,说是毒草!”长乐公主道,“朝廷也往各地推广红苕,可是就在那些十来个县里面,朝廷发放下去的红苕,全部被人秘密拉走酿酒,赈济粮也被人吞了。当地的道观被打砸的事儿,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贾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而是林黛玉,听说之后。在贾玖的耳朵边儿上道:“二姐姐,这件事情,我听大师兄他们说起过。”

    “生活比那戏文上还要稀奇。我原听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

    长乐公主道:“那红莲业火教谋划这些。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那为首之人原本就是一个泼皮无赖,原本做着他父亲做过的皂隶的活计,却十分好赌好色,手上也常常入不敷出。后来他入了红莲业火教,在教内步步高升,方才不再赌博。如今方才知道,此人不过是在谋算天下,因此不再去赌坊而已。”

    “然后呢?朝廷是如何处置这些人的?”

    兰陵长公主道:“不但逆谋,还吃人!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横竖平安州一带的非红莲业火教的人都已经被他们吃了,朝廷干脆就开了三十万禁军。外加一百万湘军过去,直接围住了,不是用箭雨,就是放火烧。那种人,留活口做什么。”

    贾玖觉得有些古怪,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也死了,他也无可奈何。再者,他不了解情况,也无法做判断。

    贾玖打算等回玉清山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再说。

    长乐公主道:“往年。大家总觉得,那些刁民们会忌惮着天家威仪不敢对我们动手,如今我们却是知道了,若是真有人要动手。只怕会第一时间对我们这些天潢贵胄动手。所以,手里有粮食才是最要紧的。没有粮食,连护卫们都养不起,遇到危难的时候,又有谁能保护我们?人还是要靠自己。”

    “可是,那些盐肥庄子不是已经在朝廷的手里……”

    兰陵长公主道:“那根本就不够用。有些人。一朝得势就张扬,十足的小人嘴脸,就是我们想弄点盐肥,也要给他们好处。这盐肥又不是一次用了就一劳永逸的。那可是每年都要用的!若是每次都贿赂他们,那岂不是说,我们的庄子的出产全都到了他们的手里?只是这会儿父皇和皇兄之间闹得厉害,我们就想着,若是道门弄这盐肥就好了。只要价钱不那么出格,一切都好商量。”

    这片土地上的人,没有不在乎粮食的。

    贾玖原本以为,这盐肥会跟耧车一样,最后被历史的尘埃雪藏,却没有想到,因为大齐独特的政治环境,不但让盐肥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种子,还开始生根发芽。

    贾玖道:“几位殿下就没有想过自己再弄个盐肥庄子?”

    兰陵长公主道:“我们也曾打听过盐肥庄子的事儿。别的不说,就说林家百年积累,攒下了多少田地庄子?道门更是经营了两千多年,这才有了如今的气象。我们又是哪个铭牌上的人儿?就我们那点子家当,哪里弄得起盐肥庄子?我们也只有等道门弄出来的时候,再想办法弄点平价的盐肥了。”

    贾玖想了想,道:“既然这几年天下连番遭遇各种灾害,想来诸位师长心中有了通盘的考量。若是我道门真的弄起来了,我就为几位说个情。每年都弄到足够的盐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若是隔个一两年就弄到一批盐肥,那还是可以的。再者,盐肥也不能常年使用,那会伤了地。”

    长乐公主道:“这个我也知道。到底是海之精华,弄到地上来,总有些不便的,用一年停两年,那才是正理。”

    正说着,又听到外面有人通报说,瑾妃让人给长乐公主送了一大盘新鲜荔枝来。

    长乐公主本不想要,可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都在这里,荔枝又是稀罕玩意儿,只得叫人送进来。

    看到长乐公主脸上很有些不高兴的模样,兰陵长公主就笑了:“说到荔枝,我就想起玖丫头没有上玉清山的那会儿,没到荔枝成熟的时候,亲自御剑去那面采买荔枝,然后在日落前赶回来。那个时候的长乐,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荔枝。长乐也是个孝顺的,也没少往宫里送。”

    林黛玉奇道:“难道不是道门的份例吗?”

    贾玖答道:“若是我说,是我御剑出去采买的,只怕那会儿有人天天闹着要我去替他们买荔枝了。若是孝敬老太太和父亲,我自然是乐意的,可要我孝敬某些人的丫头,甚至替某些人挣银子,我才没有那么闲。一句道门的份例也可以省很多事情。”

    林黛玉这才道:“原来是姐姐的心意,我却不知道。”

    贾玖道:“那个时候,你在孝中,又是住在后面,不知道也很平常。那个时候的宝玉可娇气了,老太太又宠他,有什么好吃的,自然是会分他一份的。偏偏宝玉最是古怪。这种好东西,他自己舍不得多吃,也不分给兄弟姐妹们吃,却由着他屋里的丫头们糟蹋。甚至有的时候,他糟蹋了东西不说,还不知道感恩,甚至还嫌东西少,不够他屋里的丫头分的。”

    兰陵长公主道:“看来玖丫头是吃过不少的亏。”

    贾玖道:“是。时至今日,我每每想起来,也十分腻歪这个堂弟。他从来没有把我和三妹妹、四妹妹当成姐妹看,也从来不曾体谅过我们处境,还要我们怜惜他屋里的丫头!他可曾想过,他屋里的那些丫头,仗着他的宠爱,甚至还敢给我们这些正经的小姐们脸色看?所以,我不喜欢我那个堂弟。哪怕到现在,我父亲还记挂着这个侄儿。”

    贾宝玉是贾政仅剩的儿子,比起贾兰,贾宝玉跟贾赦要跟近一些,比起贾环,贾宝玉的卖相也要好许多。加上贾宝玉到底是嫡出,又高过贾环一层,因此,贾赦想到弟弟家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贾宝玉。哪怕贾政王夫人当初做了很多事情,贾赦恨这两个人恨得要死,可是他也从来没有迁怒过下面的几个小的。(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五十节 风起

    听到这个,长乐公主也是一声叹息。当年,他跟贾玖之间的情分,又差到哪里去?可惜的是,再多的情分也经不起算计。算计来算计去,连他自己也没有脸面见贾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来,长乐公主后悔得紧。可惜的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儿,一旦发生了,不能回头。

    再说了,情分这种东西,也最是经不起消磨。

    他长乐公主跟贾玖有情分,可长乐公主也很清楚,他不可能比得过道门对贾玖的恩情。偏偏上头要让贾玖为了他跟道门对上。

    如今后悔也是迟了。

    物是人非。

    再度坐在一起,哪怕是两个人有再多的过往,可如今,坐在一起的心态已经不同。哪怕是长乐公主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可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从前那样,跟贾玖相处得那般自然。

    贾宝玉犯的是小错,可以凭着血缘再度得到贾赦和贾玖的照拂,可是他却是已经没了资格让贾玖继续照拂他。如今,贾玖虽然答应了来他的公主行銮,可长乐公主也知道,这是贾玖给他作脸,却不是他可以用来跟贾玖提要求的资本。

    长乐公主道:“荣国侯是个心善的,你那个堂弟有荣国侯这样念情的亲伯父,又有你这样能干的亲堂姐,也是他生来的福分。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兰陵长公主道:“难道你的福气还不好?”

    长乐公主道:“若论富贵,我自然是不用羡慕别人,可若是论别的,却终究是……”

    兰陵长公主道:“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长乐公主道:“什么机会?我这辈子注定了不会有自己的儿女,也注定了这辈子要得过且过。”

    听长乐公主这么说,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立刻想起了庄子上的事儿,也都叹息不已。

    “谁让我们是公主?我们既然享受了这等富贵,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必须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你。你也是运气不够好罢了。”

    长乐公主道:“哪里是运气不够好?运气不够好,我也不会活着从草原上回来了。我可不是端荣姑姑,放得下身份,也撑得住那般被人折腾。我吃亏吃亏在没有亲娘照拂父皇又软弱罢了。”

    长乐公主这话若是放在其他人的嘴里。却是不相干,可让长乐公主说出来,却是子女在背后数落父亲的不是了。

    如果是执拗一点的道学先生,这会儿怕是要说长乐公主不是了。可在这帐篷里的人都知道,因为皇帝。长乐公主不得不和亲以致于一生不幸,后来,又因为皇帝失去了心中真正的依靠。

    想到长乐公主的过往,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倒是不忍数落这个侄女礼节有亏,或者是某些话不应该从长乐公主的嘴里出来云云。

    兰陵长公主指着面前的荔枝道:“罢了,罢了,不过是一碟子荔枝,倒是招惹了这么多的怨气。这个瑾妃也真是的,为什么老是送这些东西来呢?没的招惹的长乐不开心。”

    嘉善长公主道:“姐姐,这个瑾妃可不是蠢笨的。不然,皇兄也不会这么宠他。要我说,这个瑾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兰陵长公主道:“你是说,玖丫头?”

    几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贾玖身上。

    贾玖这才道:“两位殿下都发现了这个瑾妃的不对劲?”

    兰陵长公主道:“不是他不对劲,而是他太过招摇,而你,却是天下所有的人眼里的香饽饽。别说是长乐,怕是我哪位皇兄自己心里也后悔了,不该杀鸡取卵,这才有了瑾妃如此张扬的行事。”

    一句话。不是瑾妃可疑,而是皇帝又有了小动作。只是,贾玖上了玉清山也有十年了,皇帝摸不准贾玖的心态。这才让瑾妃和长乐公主来试探。

    在兰陵长公主看来,这个哥哥是个蠢的。当初,贾玖还是个秀女的时候,这个哥哥干脆一点,直接将人召入后宫,或者是给贾玖找一门好亲事。将之许给自己最放心的后辈,用家族和婚姻将贾玖牢牢地绑在世俗那不好了?是皇帝不能直接用贾玖,也能够通过贾玖的亲人来用这个女孩子。

    结果呢?

    这位好皇兄左等等右看看,白白地错失了良机不说,还将贾玖逼上了玉清山。

    如今,看到贾玖如此有用,却只能看着道门一家获利,这才知道急了。

    在兰陵长公主看来,这个皇兄十有**是糊涂了,又或者,他那位老父亲,那才是真正的好手段,明面儿上什么都没有做,却让自己的皇兄自己放弃了好大的一块筹码。

    兰陵长公主可是很清楚贾玖的本事的。

    因此,兰陵长公主道:“玖丫头,有些事儿,即便是没有人跟你说,你最后还是会知道的。我不过是跟你提醒两句,在你这里卖个好儿。盐肥已经成了朝廷手里的一把刀子,连西面的秦国和西南的蜀国也都得了消息,希望能够买到盐肥。如今,四国的使节都齐聚京师。朝廷手里握着这盐肥,可是我们大齐人却注定了买不到盐肥。所以,想在你这里走门路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是那个瑾妃,怕也是抱着这样的小算盘,想给自己的娘家弄点好处。”

    也是说,在盐肥一事上,皇帝的吃相太难看,已经引起了大家的不满。偏偏太上皇还在边上虎视眈眈,因此这京师里的气氛很奇怪。

    贾玖这才明白过来,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觉得违和的地方在哪里。

    瑾妃太过招摇了,皇帝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显然,皇帝自己打着小算盘,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却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由着皇帝和瑾妃两个折腾。

    太上皇后虽然不是皇帝的生母,却也是皇帝的养母,过去,皇帝犯蠢的时候,这位在人前不露山不显水的太上皇后娘娘总是会在边上描补一二。或者是借着敲打宫妃来肃清宫闱法纪,或者是亲自找皇帝谈话,给皇帝剖析得失。可这一次,太上皇后什么都没有表示。看着瑾妃这个新入宫没多久的妃子不但挑衅皇后的权威,还看着这瑾妃算计上长乐公主。

    这可不像是太上皇后会做的事情。

    贾玖怎么都不会想到,皇帝会再度算计起了他。贾玖甚至还有一种错觉,那是:眼前的长乐公主、兰陵长公主、嘉善长公主怕是都是皇家的说客。可惜的是,皇帝有自己的算计。这三位公主怕是也有自己的想法。

    贾玖答道:“几位殿下的来意,我想我明白了。想来,诸位是希望能够再度建几个盐肥作坊,哪怕是借着道门的力也一样。可万岁那边,他为何不多多地兴建盐肥庄子?”

    兰陵长公主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呗。君则敬臣则忠,别的不说,皇兄逼着长乐问你要庄子的时候,可曾经想过这句话?他自己都立不起来,下面的人自然也跟着乱来。跟着盐肥一样,谁都知道这是个挣钱的好买卖。可惜的是,盐肥衙门的那些官吏们吃相太过难看,不但自己吃了独食,将盐肥上得来的利钱都盘剥得干净,几乎没给皇兄剩下,这会儿,又算计上了道门。他们怕道门跟他们抢生意呢。如今皇兄也被那些老油条们磨得没脾气了,只要他们拿出足够的盐肥,能够让皇兄平衡里外之事,皇兄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跟这些人磨嘴皮子。”

    贾玖道:“万岁为何不好好收拾一下这些恶吏?罢了。这是官场上的事情,跟我关系不大。可若是再这样下去,我可不能保证,我们道门不会再建盐肥庄子。”

    兰陵长公主道:“怎么。玉清山上已经有了风声了吗?”

    贾玖摇摇头,道:“想来公主殿下已经听说了我在海外找到了许多粮食的事情。要从海外运粮食回来需要足够多的船。如今,我们道门手里的海船不够多,偏偏制造海船的某些东西,却是盐肥庄子上的副产品。若是这几样东西跟不上,那海船舰队是空中楼阁。可若是这种副产品多了。别的伴生的东西自然也跟着多了。让那些东西一直积压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我不知道诸位师长会如何决定,那是,我知道,那些东西积压在那里,不止对钱财是巨大的浪费,甚至可以说,若是保管上出现差池,对当地百姓来说,不亚于被大规模下毒。所以,诸位师长做出反应,应该在这段时日了。”

    长乐公主立刻道:“好你个玖丫头,方才我那样问你,你竟然是一个字都不肯吐露,现在却告诉我这个,让我白白地担心了这一场。”

    贾玖答道:“事关重大,如果不弄清楚三位的真正态度,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得含糊着罢了。”

    兰陵长公主道:“这是正理。毕竟你是道门中人,这盐肥事关重大,你选择保密才是对的。”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如果父皇和皇兄之前没有那么做,我还不好多说什么。可是他们自己的样子都那么难看,是宗室之中也有不少人满肚子的怨言。你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能够得到您的体谅,真是太好了。”

    兰陵长公主道:“这有什么的?我虽然是皇家公主,为皇家做事本是理所应当。可同样,若是这天下不好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玖丫头,你凭着你的心意去做罢。”

    贾玖点了点头。

    他放下了一桩心事,这才伸手捻起一粒荔枝,却又想起了那位瑾妃来,道:“对了,公主可有没有觉得那瑾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兰陵长公主十分惊讶,道:“你是说瑾妃?那女人升迁得快,如今还不满二十岁,正是招摇的年纪呢!如果不是皇兄护着,如果不是父皇和母后另有盘算,这个瑾妃早被人生吃了。是了,你不是宫里人,不知道宫里的事儿。这宫里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别的不说,说这瑾妃,这往日里,跟他一样嚣张的新妃子也不是没有,唯有他,嚣张却没有人动他,还不是因为他嚣张是嚣张在皇兄的心坎子上?所以,他张狂,大家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也都容忍了。”

    也是说,瑾妃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本性而张狂,也不是因为得了皇帝的宠张狂,而是因为皇帝需要他张狂,他才如此张狂。

    如果这是宫里人对瑾妃的看法的话,也难怪除了长乐公主一个十分腻歪之外,其他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了。

    这个瑾妃,实在是个妙人。

    虽然心中还是有几分古怪,也没有放弃对瑾妃的怀疑,可贾玖却也接受了长乐公主的解释。

    一百二十里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参加这次秋猎的人很多,因此,在路上也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有的人忌惮着长乐公主的身份,轻易不敢来打搅贾玖林黛玉两个,可有的人却是不在乎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贾玖见识到了包括忠顺王和承恩公府在内的皇亲国戚们对盐肥的热情。

    林黛玉寻了个机会,瞧瞧地问贾玖:“二姐姐,这种事情,现在说出去好吗?”

    贾玖答道:“海船的事儿,肯定是瞒不过去的。是我们什么都不说,也会有人去查海船的事儿。再说了,那些东西,一直搁着也不是个法子。我们既然需要海船,也能够从海外弄到大量的粮食,要想办法让这些人也跟着喝点汤。”

    林黛玉点了点头。

    海船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起来的,是朝廷,如果想弄海船,也必须砸出数千万的银钱。

    林黛玉可不认为朝廷拿得出这么多的银钱。可天下安定,需要大笔的钱粮。

    所以,有些事情,哪怕是之前极力避免,到了现在也是躲不过去了。

    林黛玉有种感觉,那是,这一次的秋猎绝对不会跟那一次那样,轻易地过去了。未完待续。↗本書源自 篮 書 ,更新快,。

第十六章第五十一节 恶心

    道门的海船根本瞒不过人。

    这是事实。

    大齐的官僚阶层虽然内部争斗不休,可对于利益两个字总是敏感的。这一次,道门拿出了这么多的粮食,自然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国家大了,需要的钱粮多。大齐十年里三年旱三年涝还有三年闹蝗灾的糟糕气候条件,直接导致了百姓生活的艰难。风调雨顺的年份本来极少,这也导致了举国上下粮食的紧缺。上至权贵下至百姓,都喜欢贮备一点粮食。

    不是每一户人家都跟以前王夫人当家时候的贾家那样,牢牢地盯着银钱二字却对粮食不怎么重视的。

    对于朝廷来说,百姓们多储备粮食,不容易逃荒,将来遇到事情,造反的可能性也会小很多。可同样,皇帝也不喜欢朝廷之外的任何人家、机构、组织储存大量的粮食的。跟这一次一样,连年大旱,还闹上了蝗灾,皇帝对接下来的局面忧心忡忡,不但担心忧心今年朝廷的收入,也担心百姓会因为饥饿而造反。

    现在,道门拿出了大部分的粮食,百姓是不会造反了,可朝廷又开始怀疑,道门需要那么多的钱粮做什么。

    这种话,不会流于表面,可在私底下造成的影响却不小。

    最直观的表现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贾玖的访客越来越多,连林黛玉的访客也不少,更不要说打着各种名义来送礼的人了。

    平时,贾玖和林黛玉都呆在玉清山上,一般人是想见都见不到他们,现在有了机会,他们又如何不努力跟贾玖林黛玉打好关系?

    这不,才到了秋猎场,有人打着亲戚的名义找上贾玖了。

    贾玖十分惊讶:“亲戚?”

    这一次秋猎,无论是贾家还是张家、商家,都没有来人。张家是因为守孝。家里爷们的官位都辞了;商家则是因为商清逸的老师有事儿,把商清逸叫回南面去了;至于贾家,宁国府的贾蓉夫妇是身份不够,而贾赦这边。却是直接说年纪大了,吃不消,推了。

    至于林家,那么几个人。而且,林家跟贾玖也熟。从来不讲究这些。现在,这人打着亲戚的名义来,贾玖当然奇怪。

    贾玖可不认为自己会有许多亲戚,而且还有这个资格参加秋猎。

    反而是来人,十分热络,一见面,说:“贾县主可能不认得我。我姓秦,乃是宁国府当家奶奶的娘家人……”

    贾玖十分惊讶,道:“我记得,蓉儿媳妇本是秦家养女。而营缮郎秦业秦大人。的确只有一个儿子,只可惜,早些年已经没了。至于秦大人的家人,也多有不显。官宦人家更少,请问您是秦家哪一房的?”

    那女人见状,连忙道:“贾县主果然好记性。毕竟贾家分宗也有些年了,那个时候,贾县主年纪也小,我还以为贾县主不知道,却不想贾县主如此清楚。没错。我们家老爷跟秦业秦大人乃是同族,只是多年来,我们老爷一直在外地,近日方才回京。也是万岁恩宠。让我们家姑奶奶做了娘娘,我们才得以参加这次秋猎。只是,我们家根基浅薄,又长年在外,也不知道这京里的情况,倒是直到近日。方才来拜访。”

    贾玖听说,更加糊涂了。

    对人是宁国府的亲戚,按理说,分宗之后宁国府的姻亲自然是不能算是荣国侯府的亲戚,此其一。其二,对方的话含含糊糊的,让贾玖根本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贾玖只得道:“若是两家有亲,府上替了拜帖,看在同朝为官的份儿上,父亲自然会答复秦大人。我已不问世事多年,您突然来了,真叫我有些手忙脚乱呢。”

    “贾县主真是太客气了。”那女人似乎没觉得自己的失礼一般,依旧笑嘻嘻地道:“谁让我们赶了巧呢?既然都在这秋猎场上,自然是应该拜访一下,认认亲戚。我们娘娘也十分记挂着贾县主呢。”

    明明贾玖都差不多已经直接告诉对方,他们荣国侯府没有秦姓的亲戚,真正有秦姓的亲戚的是宁国府而不是他们荣国侯府,可对方跟完全听不懂一般,顾着拉关系,这让贾玖相当无语。

    贾玖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决定不再跟对方废话了:“请问,您这次来找我,除了认亲戚之外,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那女人咯咯咯地笑了:“其实是我们娘娘,想见见贾县主。”

    贾玖眯起了眼睛,道:“贵府的娘娘想见我?那也应该是让内侍前来罢?何须让外命妇的您跑这一趟?”

    在帐篷里面伺候的内侍见情况不对,靠近门边的那一个已经溜出了帐篷,跑去长乐公主那边了。

    那女人还没有发现不对,只是笑嘻嘻地道:“贾县主乃是荣国侯的掌上明珠,可这么多年了,一直待字闺中。我有个兄弟……”

    这女人还没有说完,见贾玖手一扬,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贾玖乃是习武之人,这一出手,立刻把这女人的下巴脱了臼。

    贾玖摸出一块帕子,斯里慢条地擦着手,口中却道:“看起来,我真是太好说话了。如今连只狗都敢冲着我汪汪叫了。来人,送客。”

    那女人只觉得自己半张脸都麻了,如今下巴又脱了臼,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早被人拉了出去。

    这女人走了没一会儿,长乐公主和林黛玉冲了进来。长乐公主的第一句话是:“玖丫头,你还好?”

    看着一脸担忧的长乐公主,贾玖微微一笑:“长乐,虽然我们这里距离万岁的帐篷不远,可你也不该甩了……”

    “别说这个了。你,你没有吃亏?”

    贾玖冷笑道:“那女人提起我的婚事,还有脸提起他的兄弟,我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长乐公主道:“他竟然……这个瑾妃,真是……”

    “未必会是瑾妃,也许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或者说,这不过是陷阱上的一个诱饵。”

    “诱饵?这种恶心人的诱饵有什么用?”

    “可是你这会儿不是生气了吗?”贾玖平静地道,“我们现在只要等好了。”

    “等?”

    “等他背后的人出手啊。”

    长乐公主叹息一声,也不顾刚刚赶到了宫女内侍。直接在上面坐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是说,这背后的人未必是瑾妃?那会是谁?”

    “动作大的不一定是幕后之人。但是,想得好处的,或者想拿大部分好处的,绝对是幕后人物之一。”

    “之一?你是说,算计你的人不止一个?”

    “是一个还是许多个。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总少不了棋子,也少不了想下棋的人。至于这瑾妃到底是棋子还是下棋的人,你难道不好奇吗?”

    长乐公主愣愣地望着贾玖,道:“你看上去比之前鲜活了许多。”

    贾玖道:“长乐,你难道忘记了,我最是喜欢连环计,也很喜欢用阳谋。我很想看看,这水底下到底都有些什么鱼。”

    “你可想过,这女人可能会拿你的闺誉说事儿?”

    贾玖微微一笑。道:“你是说,他会故意散播消息,说我跟某人有私情?”

    “没错。”

    贾玖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劳烦你查一查那女人的底细。如果不是万岁得用的人,那么,我不介意将之斩杀当场。”

    贾玖话语中的冷酷和血腥让帐篷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而长乐公主却一点都不例外。在场的人见过的贾玖从来是个温和的人,也只有长乐公主真正见识过浑身浴血的贾玖。当初,他是被贾玖的勇武迷住。这才从那场噩梦里走出来并且把贾玖当成他唯一的救星的。

    长乐公主也很想知道,当那些人知道贾玖不介意做个望门寡的时候,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到贾玖的头上来。

    果然没多久。下面隐隐有消息传出来,说贾玖跟秦家三郎有意,还说两个人早认识,多年来贾玖不嫁是为了这个秦三。说得有模有样的。

    长乐公主和林黛玉十分生气。

    贾玖倒是把玩着手里的檀香扇没有说话。

    他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过了两天,皇后把贾玖宣召了过去。

    皇后帐篷里的人很多。不止秋猎场上大部分的女眷都在皇后跟前,甚至连太上皇和皇帝也在,看见贾玖的时候,太上皇甚至还取笑道:“玖丫头,听说你的好事近了?”

    贾玖平静地道:“臣女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秦太妃笑道:“这次可是要恭喜了。”

    “喜从何来?”

    太上皇和皇帝立刻发现不对了。

    老实说,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贾玖。只是他们都知道贾玖是个高傲的人,加上一个年老体衰,一个不好意思跟女儿抢人,又知道贾玖不耐烦宫廷生活,也怕自己掌控不了这个女人,这才放弃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都没有放弃过将这个女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的打算。

    说到这个,皇帝觉得各种心塞。之前,贾玖跟长乐公主交好,可以说,已经是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了,可惜的是,他偏偏中了太上皇的算计,当然,那个时候,他也是想把北疆掌握在手里,这才逼着女儿问贾玖要庄子,让女儿跟贾玖起了嫌隙也让贾玖偏向了道门。

    皇帝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他也知道,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么做。因为他是皇帝。

    如果说,对贾玖嫁人一事最不满的人是谁,毫无疑问,非皇帝莫属。

    皇帝道:“贾县主,近日来,下面多有传言,说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不知道你对此事有何解释?”

    “意中人?”贾玖答道:“陛下,请恕臣女直言。臣女自幼在祖母跟前长大,也见多了人情冷暖,因此,对于臣女来说,能让臣女真正入眼的男子,毫无疑问,都必须能为臣女带来足够的安全感。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是能打、会打。换而言之,武力值不高的男子,臣女是看不上的。”

    太上皇忽然道:“那么,长乐呢?”

    “不过是两个孤独的弱女子在黑暗中相濡以沫、互相偎依取暖而已。”

    皇帝道:“长乐在你的心中,只有如此吗?”

    贾玖答道:“朝夕相处、互相扶持,这份情谊,对于臣女来说,无比宝贵。只可惜,长乐是长乐,臣女是臣女。长乐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义务,而臣女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贾玖的潜台词,皇帝听出来了,那是他没有把那些庄子的事儿放在心上。皇帝的心情立刻一松。

    只要贾玖没有忘记他的女儿,皇帝觉得在争取贾玖一事上,自己比太上皇有更多的优势。

    皇帝道:“看起来,那只是谣言喽?实在是可恶,竟然在庆贺父皇身体康健的庆典上传出这样的话来!”

    太上皇道:“本来,朕还以为有机会为贾县主赐婚呢。看起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太上皇也很清楚,如果胡乱赐婚,这不仅仅是得罪了贾玖,还是得罪了道门。而道门绝对不是现在的他的能够对付得了的。所以太上皇果断换了个话题。

    太上皇道:“朕真的很好奇,不知道贾县主喜欢什么样的人。”

    贾玖答道道:“让陛下取笑了。”

    “诶,你说说又有何妨?”

    贾玖想了想,道:“必须是文武全才。武艺上不能比臣女弱,至于文,应该是跟臣女已故的四姑爹那样,至少是个进士罢。另外,还必须对阵法、冶炼、天文、地理都有涉足。”

    太上皇听了立刻笑了:“玖丫头,要达到你这个要求可不容易呢。哪怕是要满足这第一条,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呢?”

    话虽然这样说,可太上皇却在第一时间想起了商清逸。商清逸是太上皇外祖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听说武艺也很高,文采方面更是不用说。太上皇甚至觉得,如果他能够控制商清逸,这倒是一门好亲,唯一的问题则是商清逸的妹妹已经嫁给了贾琏。换亲这种问题,在上流社会可不容易被接受。

    而皇帝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却是颜洌。未完待续。↗本書源自 篮 書 ,更新快,。

第十六章第五十二节 下凡

    贾玖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他都已经出家了,还有人算计他的婚姻。

    这让贾玖觉得很恶心,哪怕是回到自己的帐篷,依旧觉得很不舒服。倒是林黛玉,再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道:“二姐姐,你为何还自称臣女?”

    贾玖一愣。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多年以来,他在太上皇和皇帝面前都是如此自称的,可再一想,不觉失笑。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的这种态度让对方误解了?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

    这一次,国师并没有跟在皇帝身边,道门的人也只有贾玖跟林黛玉两个女孩子在猎场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看不到震慑或者是震慑力量不在眼前的时候,总是有人会胡思乱想,更不要说,贾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纰漏,让人觉得他的心还在红尘。

    知道 贾玖有能耐的人不少,眼红贾玖搂钱的本事的人不小,那些人抓住了贾玖的这个纰漏,自以为有门,更是活络了心思。哪怕是贾玖一惯深居简出、呆在长乐公主这边的帐篷里轻易不出门,也被这些人当做了害羞因此躲了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人虽然不致于直接找借口来打搅贾玖,却找上了皇后。

    这日诸位妃嫔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就有人借机提起了此事:“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替万岁打理后、、宫,又要忙着诸位殿下的婚事。若是手段差一点儿的,怕是早就忙趴下了,哪里跟娘娘这样。轻松自在,还能够如此逍遥?”

    皇后抬头一看,是个刚入宫不久的才人,在诸多妃嫔中也不是十分聪明的人,家世也寻常,只不过长着一张还过得去的脸,皇帝又好这一口。方才得以成为随侍的宫妃的一员。不然,这个女人也不过是跟在大部队后面给皇后磕个头,却是连跟着皇后去太上皇后那里的资格都没有的。

    皇后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女人小心翼翼地道:“皇后娘娘,臣妾说的是贾县主……”

    皇后冷哼一声,道:“你是自己想伸手,还是想让本宫惹事儿?”

    那才人立刻 就低了头。小声地道:“臣妾也是一片好心。”

    皇后立刻 放下了脸。道:“不用你这么好心。”

    瑾妃满意 地看了看这个小才人,这才插口道:“娘娘,虽然这话不是乐才人该说的,可臣妾也要说,有些事儿,娘娘大可以做一半主。”

    皇后看了看这个最近风光无限的宠妃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瑾妃。这次秋猎,随行的妃嫔并不是很多。可以说,跟着万岁来秋猎场上的后妃之中,你的品级只低于本宫,但是,本宫要告诫你,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伸手的。”

    瑾妃道:“皇后娘娘,臣妾年纪小,见识也浅薄,若是冒犯了,还请娘娘海涵。至于臣妾会这样说,不过是因为看在贾县主年纪不小了,依旧是一个人,于心不忍罢了。”

    皇后冷冷地看了瑾妃一眼,道:“那位可不是你能碰的人。”

    “看娘娘说的,不是还有娘娘吗?在娘娘跟前,哪里有臣妾擅自做主的地儿?”说着,瑾妃抿嘴一笑,就好像之前鼓动太上皇出手的人不是他的妹妹一般。

    皇后眯着眼睛看了瑾妃一眼,道:“瑾妃,你有心了。”

    “让娘娘见笑了。臣妾就是有再多的能耐,也比不上娘娘的一根手指头。”

    皇后道:“瑾妃,本宫已经贵为皇后,说句不好听的,本宫比万岁的年纪小好几岁,哪怕是万岁百年之后,只要继位的还是万岁的儿子,就必须尊本宫为太后,孝顺本宫。所以,对于本宫来说,一动不如一静。皇子皇女们的婚事,本宫当仁不让,因为本宫是他们的嫡母。而贾县主之事……”

    说到这里,皇后眯着眼睛,再度看了瑾妃一眼,见这个女人依旧是笑眯眯的,心中越发有气,直接道:“贾县主依旧入了道门,道门传承千年,现在的许多规矩都是从前朝继承来的,却不符合道门的千年传承……”

    瑾妃垂下手,恭恭敬敬地道:“还请娘娘赐教。”

    皇后平静地道:“道门也好世家也罢,他们都是经li 过异族南侵的,尤其是道门,高寿者甚多,对异族使华夏沦为奴隶一事深恶痛绝。好比说选秀,这是异族的习俗,而华夏历来是讲究君君臣臣的。本宫这样说,你可明白?”

    瑾妃一愣,敛了笑容,道:“娘娘,臣妾的确不大明白。难道娘娘就不能赐婚吗?”

    “不能。”皇后的声音更冷了,“那只会让本宫得罪道门。”

    皇后从来不认为这个瑾妃会是个蠢笨的,他甚至觉得,当初的季淑妃和丽贵妃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厉害。这个女人看上去十分文弱,又装模作样,打着不懂、见识浅薄的名头,对各种事情都要插一手,偏偏他说话的技巧十分高明。明明是他自己的主意,却总能够让别人以为是自己的主意,却不知道 早就中了这个女人的算计。如果不是皇后在这个位置上呆的久了,经li 过的事情也多,只怕皇后也会落入这个女人的算计。

    所以,皇后总是不停地提醒自己,也提醒自己身边的人,不要小看了这个女人,也不要被这个女人说动了。

    这一次,听到这个女人一提起贾玖,哪怕是原本对贾玖之事有几分意动的皇后,这会儿也决定放手。

    任何事情,跟瑾妃这个女人扯到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皇后在心中这样对自己道。

    他决定静观其变。

    瑾妃倒是没有想到皇后会因为他的话而彻底放气 给贾玖赐婚的事儿,不过。他还不曾死心。

    见皇后不为所动,瑾妃便对那明美人使了个眼。

    明美人跟乐才人是同一批进宫的,却早就投靠了瑾妃。当即就状似感慨一般地道:“皇后娘娘,请恕臣妾多嘴。臣妾原本不是京里的,又是新进宫,对这位贾县主难免好奇。这贾县主真的这么能干?那岂不是说,哪位殿下娶了,就能够大大滴增加自己的筹码?又或者,哪位娘娘家里能够跟这位贾县主攀上关系。就能够为自己争一争?总觉得这事儿很玄乎,臣妾却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女子的。”

    皇后先看了一眼瑾妃,再看了看帐篷里的其他几位妃嫔。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 会这样,他就应该说服皇帝多带两个妃子来,这样,自己就不用亲自对付瑾妃了。这个瑾妃。手脚着实快。这新进宫的妃子,竟然被他收服了好几个。

    皇后平静地道:“事关前朝和列强,本宫也不好多说。本宫就这样告诉 你们罢。贾县主不止关系着道门,还关系着碎岛。而碎岛的武力,绝对不是我大齐眼下可以对付得了的。别的不说,光那个玄舸就是个麻烦。只要准备 充分,只要这些人将玄舸升到半空,他们就是把我们的京师化成一片火海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儿。”

    明美人立刻 道:“臣妾还是第一次知道 。这贾县主跟碎岛有关系呢。”

    皇后答道:“没错。根据多方消息,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贾县主乃是碎岛王脉之后。因为他不肯回碎岛。碎岛使节又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勉强,这才一直留在我大齐。所以,本宫再次警告你们,无论你们有多少算计,都给本宫收起来。你们自己闯祸不要紧,若是给大齐招来了灾祸,别说是本宫,就是万岁也不会放过你们。”

    皇后这样一说,几位妃嫔都站了起来,应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将宫女内侍们都遣散出去,瑾妃终于忍不住,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案几上,将案几上的杯子震得一跳。

    早就在帐篷里坐着的秦太妃端着茶碗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

    瑾妃冷哼了一声,道:“你可找到收拾那丫头的法子了?”

    秦太妃道:“不就是要让那丫头嫁给那个姓孙的,然后让他在一年内被打死么?可是姐姐,这个丫头武艺如此高强,那个姓孙的如何会是他的对手?再者,他们两个人可不相配。”

    瑾妃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原以为,绛珠身上的灵力不少,却不想这个丫头身上更多!哪怕是要冒冒险,我也要把这个丫头弄到手。”

    秦太妃道:“姐姐要如何安排,我却是不管的。只不过,我原该跟那神瑛侍者有一夜露水姻缘,也只有借着这露水姻缘,我才能够进入赤霄宫,还请姐姐莫要忘记小妹才好。”

    “知道 。”

    瑾妃,或者说警幻仙子没好气地看了妹妹一眼,方才在屋里坐下。他的茶水已经撒了,案几上也都是水,只见他手一挥,那杯子就自己站了起来,而那些茶水,也自动飞进了茶杯,就好像杯子从来没有倾倒,茶水也从来没有撒出来一样。而那些宫女内侍们就跟没有看到一样,直愣愣地站着。等瑾妃入座,吩咐道:“这茶水冷了,换了新的来。”这些宫女内侍们这才动起来。

    现在,在人间施法,警幻仙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秦太妃道:“姐姐,虽然说很多事情,我们早就布置下去了,可姐姐为何非抓着那丫头不可?那丫头可不是好打发的。哪怕是那丫头身上的灵力十分充沛,姐姐多找几个跟绛珠那的就好了,又为何非要找跟他这样的?”

    警幻仙子道:“你懂什么?”

    有些事情,哪怕是亲妹妹,警幻仙子也不会说的。警幻仙子很清楚,修行本是逆天而行,最忌讳的就是因果。多抓几个人,的确能够补充上足够的灵力,可随之而来的因果,却能够让他得不偿失。而且,警幻仙子的情债录,本身就是因果录。如果不是前世有因,警幻仙子也不可能插一手。

    哪怕是要盗取别人的灵力,也是要冒风险的。

    警幻仙子学的不是可卿的采补之道,自然也要费事许多。

    秦太妃,不,可卿被姐姐甩了一个冷脸也不生气,反而端着茗碗,细细地品起了茶。

    警幻仙子看他这副样子就有气:“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可卿答道:“看姐姐说的,我哪里需要 什么上进心?我的道原来就跟姐姐不同,最是讲究你情我愿。”

    警幻仙子冷冷地看着这个妹妹,忽然道:“那个老头儿能满足你?”

    可卿笑盈盈地道:“姐姐为何忽然说这个?”不等警幻仙子开口,却又笑了:“姐姐,你我都知道 ,民心,或者说,是千万人的气运凝结在一起,是唯一能够左右天道的东西。而龙气,里面就包含了一道经过的洗涤,或者说是被洗涤过的民意。”

    “你想说什么?”

    可卿答道:“很简单。以前我害怕 反噬,从来不敢踏入后、、宫半步,如今,我方知道 我错了。”

    警幻仙子道:“每一位皇帝都是人道的祭品,每一位皇帝都是罪孽深重之辈。你如果抱着这样的想法,就等着陨落罢。”

    可卿道:“不是还有姐姐吗?只要姐姐肯帮忙,让这个世上多些太上皇就好了。”

    警幻仙子道:“不可能。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够左右人道的君王。”

    可卿道:“可是我知道 姐姐可以。不然,姐姐就不会亲自出马,不是吗?”

    警幻仙子道:“没错。我之所以能够避开,不过是我手里有一项秘宝而已。”

    警幻仙子的话一出口,就见可卿,或者说秦太妃的眼睛闪了闪,而警幻仙子就好像不知道 自己说漏了嘴一般。

    作为修道人,最害怕 的事情,无非是死亡,对对于女修来说,他们还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老迈。

    很少有女修愿意顶着一张菊花脸长生不老。

    因此,警幻仙子的妹妹可卿选择了采补之路,而警幻仙子则是夺他人的修为为己用。就是因为发现 事情出了轨而许多布置都不顶用,这两个才会亲自来到人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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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五十三节 功德

    就连贾玖自己都没有想到,警幻仙子会亲自下凡。而警幻仙子即便是不知道贾家二姑娘已经换了芯子,也知道这里头不对劲。

    皇天后土,六道轮回。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

    能够生在富贵乡、绮罗丛中,那也是前世修来的功德。哪怕是在贾家这样的人家做丫头,不用被朝打暮骂、没有性命之忧,就连小富人家的姑娘都比不上,这也是他们前世修来的。

    如果没有警幻仙子的算计,这些女孩子们就会跟外面的女子一般,在生命结束之后,灵魂回到地府,再度转世投胎。哪怕是天生的仙人,在算清了因果功德之前,也只能在轮回中沉浮。

    警幻仙子利用了这一点。

    警幻仙子的修为并不是很高,哪怕是赤霄宫的一个小小的侍者,他都必须百般讨好。可是他手里有一个宝贝,能够钻六道轮回的漏洞。

    六道轮回是后土娘娘献祭自身后化出的法则,虽然受到天道承认,却不是天道与生俱来的。哪怕他已经变得十分完善,却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

    警幻仙子手里的那项秘宝,就是当初后土娘娘为巫族留下的一条后路,可惜的是,巫族早就消失在洪荒的尽头,而这项宝贝却到了警幻仙子的手里。

    哪怕警幻仙子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正道中人,可手里拿着这样一项宝贝,天长日久,他也移了性情。

    天道对人的寿命有严格的规定,而修行者用修行延长寿命、让寿命超过了天道的规定范围之内,这样的行为,本来就是逆天。因此,修行之人也有天命,天命到来之前,必须拼命积攒修为以求在天命到来之时渡过天劫。若是能闯过天劫,那能为自己挣得一运(即三百六十年)的天命。不然,就只能尘归尘土归土,重新轮回,重新开始。

    天劫只会一次比一次厉害。可修为却是越到后来就越难提升。

    警幻仙子就是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没能抵挡住诱惑,动用了那项秘宝。那项秘宝的能力,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盗取他人的功德为自己所用。而功德则可以用来抵消天劫的威力。

    化身六道轮回的后土娘娘当然知道,钻已经被天道承认的法则之一的六道轮回的空子意味着什么,所以早就留下了话,一再告诫拿到这项秘宝的人必须戒贪。

    可惜的是,拿到这个秘宝的人是警幻仙子,而警幻仙子却是一个修行者。一面是步步紧逼的天命和越来越强大的天劫,一面则是增长缓慢的修为,哪怕警幻仙子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抱着只借用一点点的想法,到了现在。他需要的功德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刚开始的时候,警幻仙子也不过是借取了一二十个凡人一世积累下的三成功德,可到了现在,警幻仙子需要的功德,又哪里是千百个人就能够提供的?

    太虚幻境因此被建立起来,警幻仙子也将自己包装得各种高大上,然后借由各种途径,拐骗那些死去还没有投胎的凡人主动将功德送给他。

    那些看到子孙不成器的、滞留地府的灵魂们,总是乐意付出代价的,就好比宁荣二公。

    又好比。那些前世受了冤屈本来就应该得到补偿的灵魂,他们总是容易被说服的。这些灵魂大多为女子,受了冤屈以后,往往会因为各种局限。认为自己会遭遇不幸,是因为自己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或者是因为自己没有一笔丰厚的嫁妆。警幻仙子只要跟他们约定,让他们去富贵乡走一遭,他们就会送上功德。而真正安排这些女人投胎的,却是六道轮回。

    可以说,在这上面。警幻仙子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而对此,警幻仙子也十分心安理得。在他看来,反正凡人转世投胎的时候都会喝孟婆汤,什么都不会记得。警幻仙子也不怕这些凡人会去告状。更不要说生死功德薄只是一件物品,而地府的那些阎王判官、牛头马面,也不是完全的大公无私、无懈可击。

    偶尔,警幻仙子也会把手伸到绛珠草这种刚刚开了灵智没多久、本性单纯却有一定的修为的草木精灵的头上。因为,这些草木精灵本来就是灵草,天生就是灵药,如果能够抹灭对方的灵智,就能够将对方炼化。警幻仙子当然不会放过。

    为了方便管理,也为了方便掠夺凡人的功德,警幻仙子总是需要各种舞台的。

    而贾家就是警幻仙子精挑细选的舞台之一。不然,金陵那么大,可太虚幻境的薄命司里面,又为何只记录了那么几个人而且还都在贾家?即便偶尔有一两个没有投胎到贾家,警幻仙子也会派出自己的爪牙,将一切导入他事先安排好的剧本里面去。就好比甄英莲,他就是没有投胎在贾家却被警幻仙子使了手段最后还是来到贾家的人之一。

    按照警幻仙子原本的计划,只要贾家覆灭,那么,贾家那么多女子,他们累世的功德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可是,就在警幻仙子信心满满准备收获的时候,贾家忽然逃出了他的掌握。

    警幻仙子当然注意到了贾玖,按照警幻仙子一惯的做法,他会派出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将事情重新引导到他原来的剧本上,怎奈贾玖搭上了道门。

    道门传承多年,就是在上头也有不少人。警幻仙子可不敢惹怒了上仙,可另外一方面,现在的贾玖却也让警幻仙子不想放手。

    贾玖兑换了功体又将《兵甲武经》修炼到了这个地步,他的体质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跟绛珠草转世的林黛玉一样,早就充满了草木的灵气。而且,贾玖体内蕴含的灵气比起绛珠草只多不少,只要贾玖的命运跟之前的约定一样,那么,贾玖苦修来的灵气和修为都会落到警幻仙子的手里,这叫警幻仙子如何能够轻易放手?

    再者,贾玖这些年来做了多少事情?在北方兴建庄子,收留了无数的百姓;种植推广红苕,让百姓不致于因为饥饿而流亡甚至是死亡;推广新式纺纱机织布机。让女子得到更多的收入,也让百姓不致于一生下女婴就溺死;还有盐肥……

    一桩桩一件件,对于警幻仙子来说,那都是功德。更妙的是。贾玖曾经上过战场、杀了许多人。虽然说保家卫国乃是臣民的本分,可杀人就是杀人,尤其贾玖也是一个修行者的时候,杀人的业力更是厉害。

    在警幻仙子看来,只要贾玖回到他原本设定的路子上来。他就能够按照约定得到对方的功德,而贾玖本人则会被身上的业力拖入十八层地狱。

    如果是一千八百年前,看在贾玖的修为和道门那几位上仙的面子上,警幻仙子还不敢对贾玖下手,可现在的警幻仙子,他实在是太需要功德了。警幻仙子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修为进益实在是太慢了,可天劫却是一次比一次厉害。放在一千八百年前,警幻仙子还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抵抗天劫,而现在。警幻仙子已经没有这个把握,独自渡过天劫了。

    所以,他不能放弃这么大的一团已经浓厚得几乎将贾玖裹成了一个金色的茧的功德。

    警幻仙子从来就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做事,很少会自己主动出面,他就是要做什么,也多是借由别人的手来做。就跟着一次一样,警幻仙子就是打算让他的妹妹可卿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作为警幻仙子的妹妹,秦太妃。或者说可卿对警幻仙子的为人也十分清楚。当然,作为太虚幻境的二把手,可卿虽然对警幻仙子背后的勾当不是一清二楚,却也能够摸到七八分。

    可卿仙子也十分好奇。警幻仙子手里的秘宝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让警幻仙子干涉六道轮回。

    好东西谁都想要,可卿当然不例外。不过,他也清楚,哪怕是警幻仙子天命将尽天劫将至,警幻仙子的实力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应付得了的。即便他想要那东西。这会儿也不能做什么。

    只见秦太妃若无其事地道:“姐姐,看起来,你我都预料错了呢。那位贾县主可不是一般人物。陛下就是将我宠到了十分,却也不会轻易为他赐婚呢。对了,万岁那边,姐姐可提了?”

    警幻仙子道:“我从来就没有跟万岁开过口。”

    秦太妃一愣,继而娇嗔道:“姐姐也真是的。自己不开口,却让妹妹去碰这个钉子!”

    那神情说不出的娇媚动人。如果太上皇在这里,肯定是逃不过他的魅力,可警幻仙子却不是太上皇。只见警幻仙子十分平静地道:“是我的疏忽。”

    只见秦太妃笑盈盈地道:“姐姐可是想起了那个跟妹妹同名同姓的人?”

    警幻仙子道:“没错。我原以为,以贾家人的自私凉薄、冷酷无情和残忍荒唐,在知道他身上无利可图只会给贾家带来麻烦之后,一定会用他的命做投名状,却没有想到,贾家竟然用仅有的三个嫡系男丁中两个的命保住了他。那个贾敬的确是个人物。对自己的亲儿子都下得了手。”

    可卿道:“可不是。白白浪费了姐姐的一番布置。不然,那个四丫头肯定是逃不过姐姐的安排的。可惜,这会儿姐姐就拿到了二尤的功德罢了。”

    警幻仙子道:“他们身上的油水才多少?还比不上四丫头的一个零头,更不要说跟那两个相比了。”

    警幻仙子口中的那两个,自然是指贾玖和林黛玉了。这一点,可卿也十分清楚。

    可卿笑道:“可不是。林家已经几代单传,可谁想到,忽然就多了三个儿子出来呢?”

    警幻仙子冷冷地看了一眼可卿,没有说话。

    林家会几代单传,自然是因为林家的男人们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打拼,将妻子留在家里照顾父母的缘故。可这里面,也未尝没有警幻仙子动的手脚。要不然,按照警幻仙子的剧本,林黛玉要如何带着林家偌大的家业进贾家呢?

    做官难,做个好官更难。跟林如海这样,想做忠臣、纯臣,他就要比奸臣更加奸猾狡诈。当然,做官日子久了,也难免会沾染上黑暗。可林家也好,林如海也罢,都是好官,也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儿。因此,哪怕警幻仙子手段不少,可要想控制住林家,还是需要花费许多心力的。

    贾玖横空出世,让贾家脱出了警幻仙子的控制,警幻仙子忙着调查,自然就对林家那边松了一松。也就是这么一个疏忽,林家累积的功德就让林如海多出了两个嫡子来。

    这也是警幻仙子最为恼怒的事情。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林黛玉会被贾家硬生生地逼死,而林如海在看到女儿的结局之后,会付出林家累世的功德换取贾家的覆灭而达到报仇的目的。

    可警幻仙子怎么都没有想到,林家多出了几个嫡子不说,贾玖还牢牢地护住了林家和林家的财产,如今,林家中兴在望,林如海心中虽然有遗憾,却也平静地踏入轮回,警幻仙子原本计划里马上就要进账的功德泡了汤,他会高兴才怪。

    可卿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警幻仙子的不高兴一般,依旧笑盈盈地道:“姐姐,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警幻仙子道:“等。”

    “等?”可卿道,“可是我们等得起么?之前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姐姐就说过要等,结果林家那里完全落了空。这会儿,姐姐又要说等,妹妹还怕又要落空了呢。对了,薛家那里,我们也差不多落空了呢。”

    按照警幻仙子原本的计划,薛宝钗在嫁给贾宝玉不久之后,贾宝玉就会出家,而薛宝钗也会回到娘家,然后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死在娘家。按照这个剧本,薛宝钗没有多少机会作恶,同时,因为薛宝钗喜欢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可那些接受了恩惠的人也的确得了好处,因此,哪怕是被打了折扣,薛宝钗的身上也依旧会有不少功德,而这些功德,也是警幻仙子的囊中之物。

    可现在,薛蟠没有死,薛家的累世功德自然就不会到警幻仙子的手里,同样,薛宝钗出嫁之后,插手粮食买卖,囤积不少粮食,也导致了他身上的功德的消耗。如今,薛宝钗身上的功德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失去了他的价值。(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五十四节 羞辱

    警幻仙子辛辛苦苦了几百年,这才锁定了贾家这个舞台,还把自己搜罗来的一众情鬼都放在贾家,为的就是能够在事情结束之后能够一口气将所有的功德都收回来。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被贾玖连消带打,贾家的命运完全脱出了他的控制,直接造成了一大群人脱出了控制。王熙凤根本就没有进贾家的门,甚至成了商人的妻子,前世的心愿没有达成,功德落空;李纨的心愿是儿子,可惜,他的儿子已经名声扫地,注定了当不了官,也不可能给他带来凤冠霞帔,功德落空;薛宝钗自己放弃了贾宝玉,嫁给了柳湘莲;史湘云嫁给了寻常书生;秦可卿活下来了;探春也做不了王妃;惜春也嫁了;巧姐干脆没有出生。

    这一群人的命运已经完全不同,更不要说那些原本在副册和又副册上人,他们的命运也跟警幻仙子设定的剧本完全不同。

    虽然这些人每一个的功德不算多,可警幻仙子收获的又不是这一世的功德,而是累世积攒下来的功德,而且还不是从这些人自己身上,其中几个还包括了对方的家族积攒下来的功德。

    这么一算,警幻仙子能够从这些人身上收获的功德,全部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可就是因为这些原本精挑细选的情鬼身上的功德忽然都落了空,警幻仙子才着急了起来。而他不愿意直接对贾玖出手的原因,除了他的时间不多,没有机会再搜罗一批情鬼也没有时间等情鬼投胎转世之外,还因为贾玖身上的功德忽然暴涨。

    警幻仙子发现,现在的贾玖身上的功德竟然比他原本预料中能够收获的全部功德的总数还要多。

    眼看着天命即将到来,如果重新安排,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可如果他能够收获贾玖身上的功德,就是之前全部的算计都落了空,他还有得赚。

    为了确保贾玖的命运能够回到他的剧本上来。警幻仙子这才带着妹妹亲自下凡来。

    可卿道:“姐姐,你要收获那丫头身上的功德,你可想好要怎么做了没?”

    警幻仙子道:“那丫头投胎之前曾经说过,他忙忙碌碌了一辈子。结果自己没有享受到成果,却被别人夺了好处,还被对方百般羞辱。这丫头说过,他这辈子就想做个百般不用操心的富贵闲人。”

    可卿道:“虽然你就让他百般不用操心?然后完全被他人掌握命运?”

    “对。”警幻仙子答道。

    可卿撇撇嘴,没说话。不用操心和懦弱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可是两码子事情。不用操心。那是福气,可不会为自己打算,那就是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悲剧。这个姐姐不止要从这个丫头身上赚一笔,还跟那丫头上辈子的亲人达成了条件,要讲这丫头送到富贵乡绮罗丛里面去享福,结果,人是投生在了富贵之家,可本性被遮掩,只能被人算计,那就不是福气了。

    警幻仙子的狠辣。可卿可是知道的。他不敢直接跟警幻仙子顶嘴,只得道:“那姐姐是打算如何安排呢?我看这丫头这辈子也是个操心的命。”

    警幻仙子皱着眉头道:“那是这丫头没有嫁人的关系。只要对他的婚事动动手脚,……”

    可卿道:“可是姐姐,那丫头的性子……”

    警幻仙子皱着眉头道:“我知道。想不到这丫头竟然有本事挣脱了我的术法,让他本来的性子早早地冒出了头。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哪怕那个孙绍祖已经不适合了,我手头也不是没有人选。”

    可卿道:“姐姐的意思是……”

    “你难道忘记了,忠顺王。这位主儿可是个混不吝的人物,本来就是万岁的心爱的弟弟,可是为了躲开万岁和太上皇的交锋。这位装疯卖傻、沉溺美色也有好些年了。”

    “这位可是表面上折腾,实际上心如明镜的人物,可不是贾家的那群糊涂虫。”

    警幻仙子道:“我知道。就是因为他是个精明的人物,我才看中了他。忠顺王本来就是个极聪明的。你说,他若是跟那丫头配成双,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可卿道:“别的不说,万岁一定会提防他的。”

    忠顺王虽然是皇帝最信任的弟弟,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皇帝放出来的幌子而已。因为在大齐朝。封给妃嫔和王侯的封号都是单字,或者干脆是地名,跟贾元春的贤德二字,还有忠顺王的忠顺二字,这都是谥号,是封给死人的。

    皇帝表面上对忠顺王十分恩宠,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记得给这个弟弟送去,可实际上,皇帝对这个弟弟十分提防。忠顺王沉溺男色,甚至为了美人给王妃没脸、硬生生地气死了王妃一事,与其说是他胡闹,还不如说他是故意为之。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娶了贾玖,那么不止皇帝会起了杀心,就连忠顺王自己也会坐立不安。而贾玖自己,当他嫁入忠顺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不用操心。因为他若是操心了,有人会怀疑他想对忠顺王的三个嫡子出手,而忠顺王若是有什么事情,皇家绝对不会让贾玖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警幻仙子叹息一声,道:“虽然有些勉强,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可卿继续往下说。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姐妹两人装出一副宠妃的样子,甚至分别迷惑了太上皇和皇帝,还故意拎出了自己的便宜娘家人,竟然只是一个幌子。

    皇后那边不用说,这猎场上,还有两个人对着两位新出炉的宠妃十分看不上。

    这两位便是皇帝的两个大儿子。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皇帝就只有这两个儿子,自然对着两个儿子抱持着相当的期望,甚至还将这两个儿子的养母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可惜的是,吴妃和周妃成为贵妃之后,先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失去了宠爱和名分不说,就连他们的养子也被牵连。或者说,皇帝开始忌惮这两个成年的大儿子,因为这两个儿子生平没有什么大错。所以就以吴妃和周妃为借口,将这两个儿子削了一番。

    如今,这两位皇子一个被迁为理王,一个被徙为黔王。都是左迁,虽然封地不小,可都是偏远地区,还瘴气十足。皇帝又不肯让着两个儿子就藩,以心疼儿子为名。将这两个儿子圈养在京里。

    虽然说,皇帝表面上的功课做得不错,还打着让儿子为自己分忧的名头在六部历练,可对当初的老义忠亲王之事还有几分印象、头脑也清晰的人,自然是能够感觉到的。

    只是这两位皇子却是年轻气盛的性子,他们原本的封号都不过是一个名头,可理王和黔王却是有封地的王爵,自然更让他们满意。他们手头又有实权,无数的官员都来讨好他们,就连几位宰相都对他们十分客气。难免有些飘飘然。这些年来,这两位王爷苦心经营着自己的势力,连自己的养母都忘记了,有如何看得上两个不曾生养过的妃子?

    理王知道那天的事情之后,当是就瞪大了眼睛,对弟弟道:“贤弟,你是说,那个秦太妃想让自己的娘家侄子娶了贾县主?”

    黔王道:“皇兄认为如何?”

    理王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竟然会打这样的注意。如果不是皇祖父和父皇明争暗斗,这位贾县主会上了玉清山?这个小秦氏竟然将主意打到贾县主的身上。我都不知道该说他是眼光好还是太蠢。”

    黔王道:“皇兄,你忘记了一件事情,皇祖父已经老了,父皇才是如日中天的天下共主。”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太上皇的默许,那个秦太妃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换而言之,秦太妃会提起此事,而太上皇会当众过问,这根本就不是秦太妃太得宠,而是太上皇自编自演的一场戏。

    只不过。这场戏实在是太过直白也太过可笑。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

    不止黔王看得出来,理王自然也看得出来。

    他们虽然是难兄难弟,可这两年,因为皇帝的安排,他们两个人早就成了政敌,互相竞争更是常事,因此,从前在宫里长大、相亲相爱的兄弟情谊被一点一点消磨,如今,他们两人已经是政敌了。

    只听理王道:“贤弟,你是个聪明人,又何必跟一群刚刚上来的小人计较?再者,贾县主已经是道门中人,这秦家敢对他伸手,即便是贾家人丁单薄,出仕者少,可林家却受了他大恩惠。再者,道门也不是能够任由人算计的。我们只要在边上看好戏就成。”

    黔王道:“可不是。那可不是一般人不敢领教的人物。”

    黔王自认自己说了一句俏皮话,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理王听见这一句,也勾起了嘴角。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娶了贾玖之后的好处。那等于是宫里超过一半的势力,也等于是三分之一的天下。

    这个丫头身上,凝聚着民心,哪怕他们是皇子,若是对这个丫头伸出了手,也会被剁掉爪子,还会被上面两位大佛盯上。

    无论是理王还是黔王,都十分清楚一点。

    理王道:“这秦家,到底上来得慢了一点,根基浅薄,眼界也跟不上。”

    黔王耸了耸肩,道:“皇兄,你跟那秦家计较些什么?不过是一群刚刚得志的小人罢了。”

    理王摇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跟黔王都很清楚,这件事情虽然说是太上皇的一次心血来潮,可秋猎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这不过是太上皇的又一次试探罢了。

    太上皇终究是老了。

    理王和黔王都十分清楚这一点。这位压着他们的父皇几十年不得动弹一下的老人终究是老了,手段和心智也比不上过去了。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当初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不,哪怕是放在十年前,秦太妃敢这么做,也会被太上皇关进冷宫。

    可是这一次,太上皇不但没有怪罪秦太妃,还将此事当成一件有趣的事情一般,当众提起,完全不记得他自己是太上皇,是不能开这种玩笑的。这种玩笑,说得好听是一个老人的心血来潮,是一场小小的恶作剧,可放在道门的眼里,那就是太上皇故意在羞辱道门,将他们门下最为出色的弟子当成可以奴婢一样的玩意儿。

    大齐有很多沿袭自前朝的陋习,其中之一就是选秀。

    这种将名门淑女当成大白菜一样挑挑拣拣的行为,就是那些曾经侵略过华夏的蛮夷留下的陋习。因为在蛮夷的风俗里面,除了他们的王和王的家人,其他的人,哪怕是臣子,也只是王的奴隶罢了。因此,奴隶家的女孩能够伺候王和王的家人,那是荣耀。

    可对于道门和世家来说,君则敬臣则忠。君王礼遇臣子,臣子才会对君王忠心,反过来,如果君王不把臣子当人看,臣子反击也在情理之中。选秀这种事情,虽然是沿袭自前朝的陋习,可在道门和世家的眼里,那就是君王把臣子当成奴婢、牲畜,是非常严重的侮辱。更不要说是赐婚了。

    道门中人和世家女可不是皇族可以挑挑拣拣的玩意儿,更不是皇家可以用来赏赐他人的东西。

    理王和黔王可以想象,道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何等的愤怒。同样,那些世家知道之后,又会是何等的愤怒。

    黔王道:“皇兄,御史台那边就没有反应?”

    理王道:“你难道忘记了皇祖父今年高寿?按照那些人的说法,八十之后,百无禁忌。哪怕是平头百姓,在这个年纪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过,朝廷也不可能拿他做什么,更何况是皇祖父?”

    黔王道:“没想到那些世家竟然在这个当口软了。”

    理王道:“软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在等机会?这种事情,你我是不能沾染的。还是小心些为好。”(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五十五节 血统

    到达目的地后,又经过了两天的修整,秋猎这才正式开始。

    已经数年不曾出现在秋猎场上的太上皇再度第一个拉起了弓,百步开外的一只鹿应声倒下,让这些年来的风言风语一下子消失不见。

    关于太上皇身体不好的传言由来已久。当今皇帝的骑射并不是很好,别说是让百步开外的鹿应声毙命,哪怕只有一半的距离,当今皇帝都有六成的可能会脱靶,更不要说其他了。再者,当今皇帝继位以来,一直都是太上皇开弓,哪怕是登基二十余年后贾玖上玉清山之前也是如此。名义上是礼让太上皇,可谁都知道,这也是因为太上皇对朝政的掌控力依旧。

    也难怪太上皇不再开弓之后,会有流言说太上皇不行了。因为这几年,当今皇帝对朝政的掌控力稳步上升,哪怕是这次的秋猎由太上皇开弓,也不再有人怀疑当今皇帝的椅子坐得名不副实。

    当然,看到太上皇弓箭依旧,又跟身边的谈笑风生,关于太上皇身体不好的流言是消失了,却又起了另外一层流言,那就是,太上皇终于要决定放权了。

    虽然暗地里风起云涌,可在秋猎场上,依旧是一派祥和。太上皇甚至还邀请了各使节团一起参加秋猎,包括了因为盐肥再度来到大齐的晋国皇子,也包括了宋国、蜀国、秦国的使节,当然,也少不了碎岛使节团。

    当碎岛前王傅一箭射死了一只羚羊的时候,就连皇帝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听说您是盲人,可是……”

    碎岛副使很不屑地撇撇嘴,道:“不然,我们王傅又为何被尊为玄觉呢?就是因为王傅的耳力惊人。别说是那只咩咩叫的羊,就是那些那些没有发出多少声音的虎豹狼群,他们的皮毛擦过地上的草,也是会发出声音的。”

    皇帝惊叹不已。

    理王大声道:“怎么可能?我宁可相信,贵使的眼睛没有问题。你们真的没有骗人吗?”

    碎岛副使一听,立刻就生气了。

    他觉得。这是对他们王傅的侮辱。

    反倒是碎岛正使,伸手拦住了,平静地道:“多年来,怀疑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殿下希望我如何证明?”

    “蒙上眼睛再射一次。”

    “可以。”

    那位碎岛使节十分好说话。真的接过了理王让人送来的布条,蒙住了眼睛,接受过检查之后,又是嗖嗖嗖三箭,分别射中了两只鹿和一只兔子。

    理王口瞪目呆。

    太上皇哈哈大笑:“皇帝。你要加油啦。你的箭术竟然比不上一个瞎子。”

    忠顺王在边上道:“父皇,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瞎子,这满天下只怕也只有这一个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晋国皇子却道:“我想,此时此刻,这位碎岛王傅最为关心的,应该是贾县主吧?怎么,他没有上场吗?”

    “哦?原来您也关心他?”忠顺王笑着打趣道。

    晋国皇子道:“在下只是好奇,听说这位贾县主武艺高强,就不知道他若是出手,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忠顺王笑道:“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贾县主毕竟是女流,因此在后面呆着。不过,以贾县主的武艺,他若是出手了,只怕这猎场上就没有我们的事情了。”

    宋国使节笑道:“可不是呢。道门中人也都不在呢。”

    宋国跟大齐一样,也是以道教为国教的,道门南宗领袖就是他们的国师。因此,宋国使节对道门中人的武力值也相当有信心。

    皇帝道:“听说这次贵国的使节团内没有道门中人?”

    过去,宋国跟大齐也经常互派使节,而每一次。宋国的使节团内都少不了的道门中人,这一次,宋国的使节团内却没了道门中人的身影,皇帝第一次得到鸿胪寺的报告的时候。还十分惊讶。

    宋国使节答道:“正是。实不相瞒,贵国的盐肥实在是卡得太严了,吾皇听说过此事是贾县主的手笔之后,就不止一次让国师想办法,可没有想到,国师竟然说连北宗内部都没有盐肥。因此希望在下来确认。当然,若是两国能够就盐肥买卖达成协议,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帝道:“贾县主……唉,这孩子,让朕怎么说呢。他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当初说了这盐肥是孝敬朝廷的,他就不曾让道门得悉全部的工艺,以致于玉清山上想要盐肥,都要跟相干的衙门采买。若非如此,这孩子也不会弄出海船来,专门去海外找粮食了。听说贵国海运发达,不知道贵国可曾往海外寻找稻米?”

    宋国使节答道:“海外却是有稻米,只是路途遥远、运送不易。而且,同样的船只,若是用来做其他的买卖,赚的银钱又何止百倍千倍?所以,在我大宋,很少有船只为了一点稻米出海。”

    皇帝道:“哪怕是天灾?”

    宋国使节道:“因为气候温暖,我国的稻米从来都是一年两熟的。因此,稻米价格低廉,对盐肥的需求也比较大。若是从海外运送粮食回来,哪怕一路上顺顺当当的,也是运一船亏一船。反之,若是用海船做生意,则能够更快地充盈国库。”

    皇帝道:“就是道门南宗也不会这么做吗?”

    “是。”宋国使节道,“陛下为何这么问?”

    皇帝道:“实不相瞒,因为在此之前,玉清山上刚刚放出话来,说道门在海外找到了许多粮食。”

    这一次,道门忽然拿出了大量的粮食赈灾,可以说是赚足了视线,也赚足了民心。对于皇帝来说,道门手里有无数的铜钱不可怕,可怕的是,道门的手里有无数的粮食。皇帝很担心,这些粮食其实不是道门从海外找来的,而是道门手里一直掌握着这么多的粮食。

    哪怕皇帝早就派了人混进了那些水手里面,为皇帝搜集来了第一手的情报,皇帝也没有完全相信。

    宋国使节道:“比起丝绸、瓷器、茶叶、盐巴和各种宝石香料象牙买卖,稻米买卖本身货物的价值就不高,加上海上湿气大。稻米容易发芽不容易保存,更使得海商们对稻米买卖摇头了。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

    “听说,要找到遍地都是稻米的海岛,就必须穿过一片极为危险的海域。”

    说到这里。宋国使节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恐惧。宋国使节的反应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就连久病初愈的太上皇也放下了手里的弓箭,道:“危险的海域?如何危险?”

    宋国使节答道:“实不相瞒,在我大宋沿海,自古以来就流传着各种传说。海中蛟龙。海中巨龟。在许多传说里面,海市蜃楼乃是海中的集市,只要有缘进入其中,就能够带走无数的海中珍宝,可实际上……”

    “实际上如何?”

    “曾经有人京里过真正的海市蜃楼。”

    “如何?”

    “死了。”宋国使节抖了一下,道:“除了少数几个因为某些原因被捆绑在桅杆上的人,其余的人都被海市蜃楼所迷惑,跳入了海中,再也没有回来。而那几个人,也是因为船只在洋流的推动下侥幸离开了那片海域而得以生还。实际上。无意中闯入那片海域的船只并不少,可是,如果不是老天成全,让洋流带着船只离开,否则,哪怕是船员们都被捆绑在桅杆上也是没有用的。”

    “为什么?”

    “幻境,那片海域被一座巨大的幻境所笼罩。没有人不会被迷惑,也没有人能够逃脱。所以,如果船只不能及时离开,那么。那些被绑在桅杆上的人就只能在美梦中被活活饿死。”

    “那就不要绑起来。”

    “那就只会被幻境迷惑,然后情不自禁地跳入大海、落水而亡。”宋国使节道,“实际上,海上总是会找到这样的鬼船。船只好好的。可是船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船上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就好像那些船员们暂时离开,回头还会回来一样。”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可是听到这个的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皇帝最先反应过来,道:“可是,我听说玉清山的船并没有遭遇什么幻境。”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一定是经过了一片更可怕的海域。”宋国使节道。

    “什么海域?”

    这下子,众人就更加好奇了。

    宋国使节脸上的恐惧之色就更浓了,可是太上皇和皇帝都盯着他,让他不得不开口,,道:“那片海域被我们成为龙王的禁域。”

    “龙王的禁域?”

    “是的。”宋国使节道,“因为在那片海域,经常会看到龙王出巡。曾经有人从那片海域回来,几乎被吓傻了一般,疯一样的念叨着,说龙王通体银白,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就看见银白的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火红色的鬃毛是唯一的艳色。遇到龙王不是最可怕的,因为只要将船上所有的鱼献给龙王,就有机会活下去。真正麻烦的是虾兵蟹将,还有海中恶魔。”

    “恶魔?”

    “是的。一种巨大章鱼。一只触手就长达上百丈,可以轻而易举地掀翻船只。”

    宋国使节的话立刻就引起了皇帝的警觉。

    道门的船遇到章鱼一事,皇帝是知道的。皇帝还知道,贾玖用一缸奶糖换到了通行的权力。皇帝甚至可以想象到,一旦这个消息走漏,奶糖的价格显然会一路飞涨。因为跑海的人都希望平平安安。如果奶糖能够换来平安,这些人绝对会大量储备奶糖。

    皇帝没有开口,却没有想到,忠顺王竟然说了:“这么说起来,听说贾县主用一缸奶糖收买了那海中恶魔。”

    宋国使节立刻就上心了:“奶糖?”

    忠顺王就跟没有意识到这个秘密的重要性一般,巴拉巴拉地,就跟对方一五一十地说了。

    宋国使节道:“难道那位贾县主能跟海中的神魔交流?”

    皇帝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宋国使节道:“在我国有这样的说法,海中鲛人会因为某些原因恋慕人类,并且为人类生下子嗣。而这些子嗣,只有一部分是鲛人,有相当一部分生来就是人的模样。鲛人是龙王的眷属,鲛人的孩子天生就能够跟海中的神魔答话。”

    理王道:“这倒是稀奇了。早些年,碎岛使节就曾经说过,贾县主身上流着碎岛王族的血。这会儿,您又说他地鲛人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在边上听了许久的黔王这才道:“这不稀奇。也许,就是因为对方乃是鲛人之子,所以才能够掩盖碎岛王脉的特殊呢。听说,你们碎岛对碎岛王脉有特殊的感应方式,是这样吗?”

    这最后一句,却是冲着碎岛使节去的。

    只见碎岛前王傅点了点头,道:“我碎岛王族都是王树的子孙,王树殿自然有法术找到王树的孩子。”

    “哦?可是,你们碎岛先王不是早就失踪了?如果他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你们早就找到他了吧?”

    “先王失踪之时,正逢我碎岛遭遇剧变。等时局稳定,王树殿已经失去了先王的线索。”这位碎岛前王傅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个,“至于那位贾县主,实不相瞒,如果不是那年在战场上发现兵甲武经的痕迹,在下也不会出使贵国。”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你们还真的没有发现那丫头是你们碎岛王脉的血裔?”

    “是。”碎岛使节并没有否认,但是,他的态度显然在告诉众人,他坚持贾玖乃是碎岛王脉。

    宋国使节显然对此嗤之以鼻。

    鲛人之子拥有十分特殊的能力,这在他们大宋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至于什么碎岛,他们听都没有听过。

    理王道:“皇祖父,父皇,听说贾县主经常会做梦,梦见有关碎岛之事,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梦到有关这海里的事情?”

    太上皇笑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好奇了。来人。”

    立刻就有内侍应了,往后面去找贾玖。(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五十六节 盘查

    正在跟林黛玉下棋的贾玖听见内侍的问话之后非常奇怪:“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那内侍道:“好歹,还请县主跟奴婢走一趟才好。”

    贾玖答道:“不用。”

    “县主……”

    贾玖道:“你这样回去禀报就行,就说,鲛人无梦,鲛人之子只会在时机到来之时做梦。”

    “时机到来之时?”

    “是。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知道这个而已。”

    那内侍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么,县主在海上遇到那海中恶魔的时候,又是如何知道对方能够交流的呢?”

    “是凝渊自己说的。”

    “凝渊?”

    “这是那只被你称为海中恶魔的巨兽的名字。我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而已。”

    嘉善长公主忽然道:“听说,与你同行的那位道长也听到了声音?”

    贾玖答道:“是。”

    嘉善长公主道:“难不成,那位也是鲛人之子吗?”

    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不止嘉善长公主,就连兰陵长公主和长乐公主都忍不住这样猜测。

    贾玖道:“目前来说讯息太少了,无法判断。毕竟,千年以来,我道门弟子的历练也都在陆地上,很少有人会驾着海船深入大海。更不要说,修炼到我跟于师兄这个地步的了。”

    听贾玖这样说,嘉善长公主方才不问了。等那个内侍走了,才听长乐公主道:“真没有想到,这只海中巨兽还有名字。凝渊,凝望深渊,听上去似乎很有意境。玖丫头,你说,会是谁给这只巨兽取的名字?”

    贾玖道:“也许那只巨兽只是觉得深渊里面很安静,或者说,那里有十分特别的食物。对于凝渊来说。重要的事情也只有两件,吃饭、睡觉而已。”

    有个念头在贾玖的心中一闪而过,快得就像是一道闪电,根本就抓不住。

    兰陵长公主道:“玖丫头。那是龙王跟前的异兽,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跟混吃等死的纨绔没什么两样?”

    贾玖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于他来说,龙王什么的。也许是皇带鱼,至于凝渊那只大章鱼,长到他那个个头,寿命少说也在百年以上。活了百年的大章鱼,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本身实力又彪悍,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更是少到没有。这样的章鱼生,除了吃和睡,还能有什么?

    只是,这样的话。他就是说出来,也没有几个人会信。所以贾玖也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兰陵长公主道:“要我说,玖丫头真是厉害。那只巨兽听说很大?一根触手就能够将道门新制的大海船掀翻?换了我,若是在海上冷不丁地遇到这样的巨兽,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记得跟对方搭话?玖丫头,听说这只巨兽很喜欢追逐船只,是这样吗?”兰陵长公主可是特地打听过的。

    贾玖道:“与其说他喜欢船只,倒不如说是章鱼的天性。喜欢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罢了。”

    兰陵长公主愣住了:“瓶瓶罐罐?”

    贾玖道:“是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海边的人若是想打捞海底沉船上的瓷器的时候,就会利用章鱼的这种习性,将章鱼系在绳索上。然后将章鱼放归大海。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将章鱼收回来,就能够将海底的古代完好的瓷器打捞上来。对于凝渊来说,那装奶糖的千斤缸跟奶糖一样,都是让他觉得高兴的礼物。”

    “这也是凝渊告诉你的?”

    “是。”

    长乐公主道:“原来这只章鱼这么有趣。”

    “出来,若是你有兴趣。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出海去见见。如何?”

    长乐公主连连摇头:“罢罢罢,听你这样说说也就算了。若是真跟那只巨兽面对面,我怕是第一时间就被吓昏过去了。”

    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贾玖跟林黛玉也没心思下去了,干脆推了棋枰,五个人净了手,一起坐下来吃茶。正巧,前头送了鹿肉来,长乐公主便道:“赶紧换了葡萄酒来。这个配葡萄酒倒是顶好的。”

    兰陵长公主道:“鹿肉虽然好吃,可现在天还热,就这么烤来吃,火气也大,吃多了牙疼。你们喜欢吃就吃这个,我还是吃牛羊肉罢。”

    在人前的时候,兰陵长公主是一点儿礼数都不缺的,可在贾玖跟前,尤其是贾玖上了玉清山之后,他就越发不在贾玖面前摆架子了。这些日子来,他跟长乐公主一样,早就用我来自称了。

    嘉善长公主更是比他早一点改了称呼。他们几个人私底下相处的时候,都是我啊我的,很少用本宫、贫道这样的称呼。

    嘉善长公主一听,也道:“说起来,我也怕上火呢。不如我跟姐姐一道吃牛肉好了。”

    贾玖跟林黛玉、长乐公主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道:“罢罢罢,看来,今天我们是消受不了这鹿肉了。”

    长乐公主道:“可不是,这烧烤滋味虽好,可也就冬日吃那么一回两回也就算了。谁耐烦天天吃他。这两天,天天吃肉,吃得我嘴角都起泡了。要我说,不如叫那些御厨们清清静静地炒两个小菜,另外熬一锅汤,那才叫好呢。”

    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都说好,边上的内侍们早就小步跑着,去通知了。

    过了不多时,就看见一溜儿的宫女内侍拎着食盒进来了。

    兰陵长公主指着一道汤道:“玖丫头,你看,这还是旧年贤德妃省亲的时候,你们家呈上来的菜肴。你看看做得地道不地道。”

    贾玖一看,不过是一道用模子印出来的、不同形状的猫耳朵汤。

    “公主殿下,贤德妃省亲的那会儿,我们家早就分宗分出来了,他可不是我们家的人呢。”说着,贾玖也笑了,“看到这道汤,我就想起了刚分家的那会儿。那时候,我家里就父亲和哥哥两个男丁,偏生家里的东西多。家里的管事们也多不可靠了,父亲就带着哥哥亲自打理家业,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虽然说家里就是少了谁的也不可能少了父亲和哥哥的吃食,可那会儿。家里乱的很,厨房上不是没有人手,就是没有足够的食材。那时候,我也是刚学中馈没多久,因为怕浪费了食材。就将拆下来的鸡骨头、鸭骨头、牛骨头熬汤。直接搁在茶炉子上,用小火煨着。遇到厨房里面不开火的时候,就用模子印些猫耳朵出来,用热水那么一滚,捞出来,再浇上现成的汤和葱花,给父亲和哥哥送去。不用动刀,也极省事儿。后来省亲结束之后,听说那边也送上了这么一道菜,我可是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长乐公主道:“原来这道菜原来是你想出来的。”

    贾玖道:“什么是我想出来的。寻常百姓家不就是这么吃的吗?只不过。寻常百姓家等闲吃不上白面,这道菜,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说是菜,还不如说是主食。而且,百姓人家也没有这么多的配菜,更不要说用鸡鸭牛羊肉熬出来的高汤了。他们都是用一点点油花,加上一点点酱油,连盐都很少,再加一把野菜就对付过去了。哪里像我们这么讲究。”

    长乐公主道:“可不是。我们这里的小菜都有一二十道呢。”

    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看着摆了满满的一桌子。都笑了起来。

    吃完猫耳朵汤,漱口、净面,五人这才坐下来吃茶说话。

    长乐公主道:“最近,我却是越来越不喜欢往母后跟前去了。”

    兰陵长公主连忙问缘故。

    长乐公主道:“姑母住在宫外。自然是无碍的。可惜,我却是住在宫里。母后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有几个年轻的妃子极为讨厌,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孩子的事儿。有几个甚至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不在自己的宫里呆着,故意大老远里跑到北宫来跟本宫偶遇。本宫有那么蠢吗?”

    长乐公主显然是生气了,连本宫二字都抬了出来。

    兰陵长公主道:“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

    “皇姑母!”

    兰陵长公主道:“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止你,你问问你嘉善姑姑,不也经历过这种事情?那个时候,父皇大权在握,哪怕我们已经孀居了,有人看到父皇怜惜我们两个,就有意无意地在我跟嘉善跟前提起什么青年才俊。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那些个青年才俊,说武艺高强的,拉不开弓也射不了羊,说文采风流的,做出来的文章矫揉造作连典故都用不对。也有那看上去十分体面、武艺或者文采有点拿得出手的,可那屋里有个真爱,还没攀上高枝儿呢,就要本宫贤惠!真把我们这些金枝玉叶当成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了!如今,皇兄的权威日盛,皇兄又是最疼你的。你看着好了,这不过是一个开头呢!”

    长乐公主道:“早知道,我就跟玖丫头一起上玉清山好了。也省了这些烦心事儿。”

    贾玖笑眯眯地抿了一口茶,道:“那敢情好。只要你受得了玉清山上的清苦。”

    长乐公主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别说你在家的时候,一个人就有三四十号人伺候着,就说你在宫里小住的日子,哪次不是我身边的人伺候你?明明就带了那么两个人,可是每次进宫,使唤起我的人来,就好似天经地义一般。”

    贾玖还没有回答,兰陵长公主就笑了:“玖丫头使唤你的人,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长乐公主听说,立刻红了脸。

    “说正经事儿呢。姑母偏来笑话!”

    说得其余四人都笑了起来。

    贾玖忍着笑道:“好吧,长乐,你想说的正经事儿是什么。”

    长乐公主道:“还说呢?刚才才想起来,这会儿又混忘了。”

    贾玖听说,忍不住笑了。

    嘉善长公主道:“我知道了。长乐一定是好奇玖丫头的姻缘。对了,道门是怎么说来着?道侣还是同修来着?”

    贾玖答道:“无论是道侣还是同修,我都不会有。”

    长乐公主吓了一跳:“玖丫头,不是说之前玉清山上一直只有银衣道子和银衣道子候补,没有金衣道子和金衣道子候补,这才使得包括颜公子在内的诸多道者都没有同修和道侣吗?你跟林丫头乃是金衣道子一脉仅有的两个人,怎么玉清山上就由着你们?”

    贾玖跟林黛玉都笑了。

    “其实,道侣也好,同修也罢,只要我们不愿意,诸位师长也不会勉强我们。尤其是我,因为我所学甚杂,之前几次配合也都出了意外,所以道令干脆下令,不许我跟他人结为同修。”

    长乐公主一听,立刻就紧张了:“可是,不是说,金衣道子和银衣道子同修,这修为才能够精进吗?”

    贾玖道:“应该说是当金衣道子和银衣道子结对同修,在参悟最高剑阵剑典的时候,能够保持足够的进度。可实际上,无论是金衣道子还是银衣道子,只要修为足够,只要参悟得够深,哪怕只有一个人也是能够使出这剑阵的。唯一的问题也只是消耗而已。”

    长乐公主盯着贾玖道:“你试过了?”

    贾玖答道:“是。但是跟几位师兄的配合都出了问题,就连跟燕师叔的配合十分不顺,差点误伤了他人。”

    长乐公主道:“你可独自施展过?”

    “试过几次,都成功了。”

    长乐公主道:“原来如此。那林丫头呢?”

    林黛玉答道:“我的修为不够,还不到参悟最高剑典的时候。”

    嘉善长公主道:“这么说来,玖丫头的修为竟然比颜公子还精深。”

    贾玖答道:“能够成为最年轻的银衣道子候补,颜师兄已经用他的实力证明了他的能为。只不过,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

    嘉善长公主道:“好比说,你的血统?”

    贾玖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嘉善长公主道:“这么说来,你真的是碎岛王脉之后?”

    贾玖道:“我只是碰巧,拥有碎岛王脉的功体而已。”(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第五十七节 背后

    长乐公主这才发现嘉善长公主的问话有些不对劲,连忙打断了嘉善长公主接下来的问话:“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纠结这些做什么?本宫只知道,这么多年来,玖丫头可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自己是碎岛之人。”

    虽然只是一个自称,可用在这里,无疑是用自己贵为公主的身份力保贾玖了。

    长乐公主的潜台词,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都听出来了,贾玖和林黛玉自然也都听出来了。

    只见贾玖放下了茗碗,坐直了身子,道:“可是上面让三位殿下来问我的话了吗?”

    兰陵长公主肃容道:“父皇也好,皇兄也罢,还有前朝|后|宫里的许多人,都对你的出身很好奇。”

    贾玖道:“我是父亲的女儿。如此而已。公主希望我是谁?”

    兰陵长公主道:“不是本宫希望,而是其他人会不会相信。”

    贾玖道:“其他人,又是谁?很重要吗?”

    嘉善长公主道:“是啊,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玖丫头至今做的,都无愧于大齐。”

    长乐公主却道:“玖丫头,你忽然离开玉清山,是不是道门也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这才不得不避风头?”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呼啦啦地作响,吹得人心里发慌,四肢百骸更是透骨的冷。

    贾玖脱口而出:“就是为了这个?”

    等稍稍平静了一会儿,方才听贾玖道:“并不是诸位师长对我的身世存疑,也不是因为受到排斥,而是因为这是对我的考核。”

    “考核?”

    “是的。实际上,除了当年一次就拿下银衣道子考核的最高信物之后,我又参加了两次考核,不过,拿到的都是银衣道子考核的信物。我身为金衣道子一脉,就是要拿,也应该拿金衣道子考核的最高信物。可是。我拿到的却是银衣道子的最高信物,还不止一次。这个结果不但让诸位师长十分为难,就是几位师兄也十分不自在。不得已举行了占卜。根据占卜的结果,我需要回来一趟。寻找机缘,这才会有机会通过金衣道子考核。这才是我回家的真正原因。”

    与其说是寻找机缘,还不如说是斩尘缘。

    但是,斩尘缘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因为贾玖是个看重家人的人。哪怕表面上他对家人十分冷淡,也十分高傲。很多时候都是他的家人在纵容着他,可实际上,贾玖很清楚,他是不可能对贾家的人放手的。

    贾母、贾赦、贾琏,这三个人对于贾玖来说并不是书中的人物,而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只是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无法跟别人解释。因为他就是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兰陵长公主、嘉善长公主和长乐公主听说之后,当时就傻了。在人后,他们也不止一次猜测。贾玖下山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也只有长乐公主坚持,贾玖是因为父亲年迈,这才特地下山,而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他们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说,可私底下还是不止一次在认同外面的谣言,认为贾玖是被道门赶出玉清山的。

    嘉善长公主道:“可是往年经常在京中走动的颜公子也没有离开玉清山。还有国师……”

    贾玖答道:“实际上,这才出海对道门的影响很大。丰饶的物产,各种挑战。直接冲击着道门过往的生存方式。诸位师长不止将几位师兄都留在了玉清山上,还特地将道真道玄两支的高手都叫了回来。”

    兰陵长公主连忙道:“为什么?”

    贾玖答道:“只要有船坞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船只和船队。但是,能够听到海中巨兽的声音。就必须达到一定的修为。这种修为,哪怕是在道门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这些人里面能够出海的,就更少了。”

    兰陵长公主道:“道门要往海外发展吗?”

    贾玖答道:“海外,有的小岛遍地都是粮食,有的小岛干脆整个岛屿都是孔雀石。我想,公主殿下应该对孔雀石不陌生吧?大量的孔雀石就意味着高纯度的铜矿。而铜。则是百姓民生必须之物。因为没有足够的铜,我们大齐不得不规定一两银子只能兑换九百文。可实际上,民间劣币横行,很多豪强直接逼迫百姓使用劣币,有的干脆将百姓手里的铜搜集起来,用来制造铜器,一次赚取大量的财富,而百姓,因为缺少铜板,而不得不承担比他们应该承担的赋税更沉重的负担,这种负担,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大齐缺铜。”

    长乐公主不敢置信地道:“你发现了铜!海外有铜矿!!!”

    兰陵长公主立刻在贾玖身边坐下,道:“玖丫头,这是真的吗?海外真的有很多的孔雀石矿?”

    贾玖答道:“是的。有一座岛屿,大小跟江南省差不多。可那座岛屿遍地都是孔雀石。随行的一位前辈计算过,那里的铜矿至少能够开采五百年。更妙的是,那些孔雀石埋藏极浅,只要弯下腰就能够捡到。我们需要费心的,便是将这些孔雀石运回大齐。我想,用不了多久国师就会找万岁谈铜矿的事情了。”

    兰陵长公主道:“原来如此。如果能够建成一条稳定的海路,那的确是一件天大答道好事儿。朝廷也有宝船。若是用宝船来运矿石,也不是十分困难的事儿。”

    兰陵长公主可是听说过,道门的海船因为还烧煤,所以行驶的距离还有限制。可朝廷的宝船用的却是风帆,虽然运载量可能比不上道门的船,可如果算上航海的距离,还有实际的载货量,宝船的性能还是具有相当的竞争力的。

    嘉善长公主不关心这个,或者说,他并不如兰陵长公主那样热衷于政治,他寻了一个空儿,道:“玖丫头,你出手救治你的祖母,也是因为……”

    “是。就是因为机缘。”

    嘉善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林黛玉:“那么你呢?你上玉清山也没多久。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历练。诸位师兄们在修为达到我现在的地步的时候,都至少历练了两三次了,偏偏我一次都没有。所以,我才会回到京里。这是为接下来的正式历练做准备。跟二姐姐同行。也不过是因为赶巧。”

    贾玖和林黛玉说的是大实话,可无论是兰陵长公主、嘉善长公主和长乐公主,还是边上站着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完全相信的几乎没有。如果说海外物产丰饶,有粮食有铜矿。这种事情,他们自然相信,可如果说治好贾母的坏处贾玖看不到,哪怕是个小宫女小太监,能够成为公主们的近侍,他们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在他们的眼里,考核也好,历练也罢,哪里需要专程跑回家,还特地把贾母给医好了?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十分讲究孝道。可是,一位久病在床的老夫人和整个家族的未来,孰轻孰重,就是他们这些不曾读过多少书甚至连识字也都是在宫里学的宫女太监们都看得出来。治好了贾母,得到好处的,也只有贾母一个人,可道门也好,贾玖也罢,都会面临巨大的麻烦。

    所以,这些宫女太监们对贾玖的话。也只相信了一部分。

    贾玖也没有继续解释。

    之前,他向道门安利了火枪,火枪的工艺虽然复杂,可只要掌握了方式。一个小孩子都能够用火枪伤害到修炼了十年的武者。这是一个十分无奈的事实,一旦火枪被推广开来,年轻人们将不会安心追求武学,反而会将目光转向火枪这种武器。

    这种行为,显然是hi动摇整个武林的根基的。

    可若是对火枪下禁令,不许生产火枪。那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海外的蛮夷一样在生产火枪。若是让海外的火枪发展到一定的规模,难道要等海外蛮夷入侵大齐的时候,用大齐人的生命和躯体来为这个决定买账吗?

    这才是道门对贾玖下山治疗贾母一事保持沉默的另外一层原因。道门需要有人做一点事情来,让世人知道习武的好处。

    火枪只会带来杀戮和武力震慑,可武学却能够让人健康长寿。

    只是这里面的事情,贾玖和林黛玉又要如何解释呢?难道还要解释一番什么是火枪、火枪在海上的运用、火枪的未来和对大齐的影响?

    如果朝廷知道了贾玖把这个东西交给了道门,只怕不用别人说什么,太上皇和皇帝就要跳起来了。

    所以,贾玖什么都没有说,林黛玉也一样。

    他们都把事情放在了孝道上面,哪怕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十分牵强。

    沉默蔓延开来,过了好一会儿,兰陵长公主道:“玖丫头,你不介意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父皇罢?”

    贾玖答道:“没有关系,请自便。反正这件事情最后还是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面的。早一天晚一天都算不了什么。”

    嘉善长公主道:“玖丫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海外有铜矿?”

    贾玖答道:“不,铜矿之事,其实是在我见到凝渊之后才知道的。甚至可以说,因为凝渊,我才确定了那一带有铜矿。”

    嘉善长公主还想再问,就看见长乐公主端了一盘果子来,道:“说这个做什么。反正我们只要知道海外有铜矿就好了。至于朝廷最后会不会派出海船,会不会支持海外贸易,这些都是朝廷的事儿,跟我们又有多大关系?玖丫头,除了稻米和铜矿,海外还有什么出产?”

    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听说,都竖起了耳朵。

    就跟长乐公主说的那样,就是海外有稻米和铜矿又如何?从海外运稻米,这本钱都海了去了,铜矿又不能吃不能喝。用海船输入稻米和铜矿石的事儿,也只有朝廷能做得。至于他们,哪怕他们贵为公主,他们也是玩不起来的。

    兰陵长公主看了看贾玖和林黛玉,在心底添了一句:这天底下,除了朝廷,也只有道门和这两个丫头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贾玖也顺势转了话题,道:“海外有很多出产,比方说龙诞香。以前我没有留心,如今我才知道,海中有一种吞舟鱼,特别大。这种鱼的鱼膏用海水浸泡之后,会凝结成琥珀一般的膏状物。那就是最顶级的龙诞香。不过,吞舟鱼本来就大,哪怕是宝船也经不起他轻轻一撞,这种鱼膏又容易招惹鱼虾,不少海中巨兽也视这种鱼膏为顶级美味,因此龙诞香才会这么稀少。这次我费了不少功夫,就弄了不到一百斤,结果,才回到玉清山,就被诸位师长拿去了,一点儿都没给我剩下。我原本还想着给长乐留一点儿呢!最后只能让人给长乐捎了一些制好的豆蔻。”

    长乐公主道:“还说呢。你去了外面一趟,却只叫别人给我捎来了两斤豆蔻,却让我等了这么久直到这次秋猎才见到你。至于那豆蔻,就更加不要说了。总共才那么两斤东西,皇祖父一见,就拿去了一斤,父皇听说,又拿走了绝大部分,留给我的,竟然不到一两!吃了两次茶就没有了。”

    如果是炒制的绿茶,当然是不用豆蔻的,可如果是团茶,就要许多佐料了,而这些佐料里面,豆蔻则是重中之重。大齐上上下下都是嗜茶的,夏天的炒茶,冬天的团茶,都是必不可少的。

    想到贾玖让人特地给他带的豆蔻竟然没吃两回就没了,长乐公主自然是怨念的。

    兰陵长公主道:“你也真是的。难道内府还会少了你这点豆蔻不成?”

    长乐公主道:“宫里的那些豆蔻,都是外藩进贡来的。那些外藩十分奸滑,每年也只肯进贡那么一点。而且,外藩进贡的豆蔻虽然好,可玖丫头制成的豆蔻的味道就是比他强许多。如果不是因为味道天差地别,皇祖父和父皇又怎么会来打劫玖丫头给我的东西?”

    “这个我倒是知道。我可是亲自比较过的。”兰陵长公主道,“玖丫头,外藩进贡的豆蔻可是经过几百年推敲之后才得到的最好的方子,怎么你制成的豆蔻味道就是比他们的好?”

    贾玖笑道:“这也没有什么稀奇。我给长乐的那些豆蔻是我用内功烘熟的。自然是跟外藩进贡的不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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