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第十一章 河仙镇（二）
河仙镇典型的东南亚景色，阮福春来到这边后先是强行占据了一个真腊人的村子，然后将这些真腊人全部驱赶着毁林开荒，现在看起来一片焦土，到处都冒着青烟。
“阮福春，你可能离开悉尼太久了，最近悉尼因为奴隶事件闹得挺大的，你这么干小心被人举报过去。”潘学忠看到那些真腊人全部带着脚铐手铐，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估计阮福春没少虐待他们。
“这是战俘，不是奴隶！”阮福春摇了摇头，“我们好歹也是文明人，哪能干这么出格的事。”
潘学忠嘴上没说什么，但他偏得说那头发花白的老妪和才到腰那么高的幼童是战俘，恐怕来了调查组别人也很难相信，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潘学忠这话不会再说第二遍。
船上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地上的烂泥，远处不少大象正拖着石碾子铺路，工人们已经将占城讨逆军的营房给搭好了，陈桂荣和黄毛两个人带着仪仗队站在泥泞的路两旁，欢迎船队下来视察。
莫迪亚洛克人就来了个中校唐纳德，潘学忠和龚天元四处左右看了看，这就跟过去拆迁了的城中村一样，除了部队营房就没有完整的一块地。
“大家见谅啊，这边每天中午老是下雨，我们建设工作无法开展，水泥根本铺不来。”阮福春边说便命人抱着干草往水坑里垫。
老潘和龚天元、唐纳德三人索性学着阮福春把靴子脱了拿在手里，赤脚在烂泥里走着。
“阮将军，借个火。”老潘觉得这天气实在闷得心烦，跟新西兰简直没法比。
阮福春连忙拿来火镰，打了几下都没点着。
“行行行了。”老潘将潮湿的烟草揉成了一团扔在泥水里，“你在这边也挺不容易的，我船上有琼州批给你的武器和人员补给，赶紧派人去取了。”
阮福春一听，顿时满面笑容，“潘船长，你果然是我的大救星，再不来补给，我这点人就要被真腊反推了。”
潘学忠看着周围正在劳作的真腊农民，“老金不让你移民，又没说不让你扩充部队，怎么说你也属于藩国军队，应该有名额呀，这些人干嘛不让他们参军，都干的啥破玩意儿农活……”他边说边摇头，这些农民有些在拆房屋搬砖，有些正在水田里栽秧，不过这效率连老潘都看不下去了，他卷起袖子，亲自淌水到田里。
“你看着啊，这个秧苗要是一根一根地载，你要种到什么时候。”说完抓起一把秧苗，朝天上一撒，秧苗顿时就跟下雨似的往下落，由于秧苗根系上还带着土，纷纷跟毽子似的落入水田中。
阮福春惊讶地看着潘学忠，他以前哪见过这阵仗，澳大利亚很少种水稻，就是种，那也都是旱稻，便连忙学着老潘抓起一把就往天上扔。
“唉！唉！”老潘护着脑袋，“你可得往前边扔，别往头顶上扔啊！”一抹绿色的秧苗正插在老潘头顶。
“这些真腊人都不是合格的农民，你还是留给东浦的中国人来种吧。”老潘在水田里洗了洗手，撸着裤腿走上田埂。
“你们这边除了能种水稻，还能种啥啊?”
“主要就是中药材，不过当不得饭吃啊，中原打仗，现在来收购药材的也少了。”阮福春的其实还真正儿八经研究过河仙这块地方能干什么赚钱，现在除了种水稻和经济作物外，其他根本没法子，陈桂荣曾经建议他把这里做成暹罗、琼州、日本商船的中转港，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河仙建成了中转港，到时候西贡怎么办?总不能为了点眼前利益把自己以后的饭碗砸了。
“潘船长，这里要是能种中药，我倒是有个好人选推荐给阮将军。”一直站在一旁的龚天元说道，他是外务院资历比较浅的一辈，没多少在几位大人物面前说话的底气，但又想表达自己，便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我去给外务院采购防暑降温的药物，正好碰到了陈医生，他跟我抱怨说悉尼气候干燥，好多可以验证过的中药没法种植，现在只能生产一些澳洲本土药物，药厂生产到了瓶颈，河仙这地方既然是无主之地，又靠近大陆，本身还能生产中药，我觉得给常胜制药厂开发最合适。”
潘学忠脱掉了自己满是泥污的外套，“他知不知道这边瘴气遍地，这可不像悉尼那么太平。”
“潘船长，这事咱们得问陈厂长自己啊。”龚天元扶了扶眼睛，“占城讨逆军迟早要从河仙撤出，就是东浦来的华人也没接受过培训，能开发成什么样子?我看还不如让长胜制药厂过来，制药厂成了规模后，咱们药品也不用从悉尼往内地运，从河仙多方便。”
“你说的有道理。”潘学忠点了点头，“阮将军，小龚给你指了条路子，要不你自己去跟金司令和陈远琪对接?”
阮福春有些不太愿意，自己好不容易开发出开的地方就这么送人?他支支吾吾地说什么这地方土人还没有清理干净云云，就是不答应下来。
潘学忠拍了拍阮福春，“河仙到现在为止虽然土地权不在你手上，但你是开发商啊，脑子咋转不过弯呢。陈远琪要把厂子搬过来，你得收开发费用、厂房费用，跟他这种私人企业，价格那是随你怎么谈，还怕赚不到钱？”
“金司令支持吗？”阮福春没见识过开发商大发横财的盛景，“我得先跟琼州那边先谈一谈。”
“机不可失，别怪我没提醒你。”潘学忠有些恨铁不成钢，“以后长生制药厂靠着西贡，就是你们自己要用药也方便。”
阮福春有些被说动了，他带着潘学忠等人在路头坐上了一头大象，心里却打着自己的算盘，若是常胜制药厂来了河仙，那意味着自己必须要撤出，既然有钱有枪，不去占人地盘上抢钱抢人抢土地，那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混黑帮的?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阮福春一拍大腿，吓了旁边潘学忠一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阮福春笑道，“事情就这么办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黄毛的野望
油灯由于灯芯浸了水气，烧起来噼里啪啦的。陈桂荣给阮福春打了一盆洗脚水，“大哥，咱们这就把地盘让给别人了？”
阮福春小心翼翼地将双脚放入滚烫的水中，南方潮湿的气候特别容易让人生脚气，因此每晚都得烫烫脚才舒服，黄毛在一旁帮他切中药，虽然嘴里不说话，但手里的节奏很显然快了起来，表示对大哥这一仓促决定的不满。
“这地方，中国人想要过去，我们能咋办，现在是你陈桂荣能造枪，还是你黄毛会造炮?”阮福春试了试水温，差不多正好了，“来，黄毛，帮我把药倒进去。”
黄毛将药材倒进水盆，“哥，那咱们还种不种阿片了?”
阮福春在黄毛头上拍了一下，“你小声点能死人吗？”他仔细看了看周围，“中国人现在还在呢。”
陈桂荣也不说话，对于他们这些黑帮分子来说，走私武器毒品再正常不过了，有时候他们的角色还没转过弯来，或者老话叫狗改不了吃屎，一看到东南亚阿片泛滥，心里便开始痒痒。
好歹阮福春也成了一方将领，他内心对此十分纠结，但自己真的缺钱，现在除了欠悉尼银行一屁股债之外，根本没有其它合法收入，同样是藩国军队，岛津可以卖倭货，霹雳可以卖水牛和锡锭，甚至连琉球这种小国都能卖红糖跟芭蕉布，而他们除了劫掠越南沿海之外，其他收入基本为零。
“不行！”阮福春低声训斥道，“如今悉尼已经下了死命令三令五申严禁阿片，我们在广南事件上已经闹得不太好收拾了，再种阿片，金无恙饶不了咱们，况且制药厂要接管河仙，我们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该怎么种?”
陈桂荣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咱们还是早点打到西贡去吧，老是在被人管着也太不舒服了。”
黄毛肚子里却在想其他东西，“我们自己不种，钱都让西班牙人赚走了，我看他们现在都弄出了马非，市场上可抢手了……”
“行了，黄毛，不是咱们的钱别去碰。”阮福春擦了擦脚，“干这行有命赚，没命花，既得罪西班牙人，又得罪中国人。”
“今天潘学忠和他那跟班有没有说其他什么东西?”阮福春问道，潘学忠已经取了淡水和新鲜食物回到了船上，陈桂荣去取补给物资，因此阮福春比较关心。
“对了，正事我倒给忘了。”陈桂荣连忙说道，“潘学忠和另外一个叫夏乐群的头头交代我，让我们把富国岛好好经营一番，说可以去请悉尼的设计师开发酒店项目。”
“另外还说，暹罗的法国人不要为难，如果碰到法国人的船队，好好招待，如果是英国人和葡萄牙人就不要客气。”
阮福春一愣，今天明明还看到葡萄牙人跟潘学忠混在一起，咋又要他们干葡萄牙人了?
“你确定是葡萄牙人?”
“我哪能听错。”陈桂荣说道，“我还特意问了一下，他们说暹罗的葡萄牙人势力太强大了，需要适当削弱一番。”
“那就这么办吧。”阮福春让仆人将洗脚水倒出门外，“几位兄弟也回去好好休息。”
黄毛和陈桂荣将门带上，两人一路回自己的营房。
“二哥，咱们原来的计划真不干了吗？真是太可惜了。”黄毛心里还在想他的毒品王国大业。
“大哥又不让干，我们能咋办，你也别想这个心思了，好好回去睡觉。”
“不是，二哥。”黄毛拉住陈桂荣，“我有件事你别和大哥说。”
陈桂荣眉头一皱，“啥事?”
“我……我前段时间托人在泰国买了块地种阿片，大概有三千亩那么大，现在准备在上边盖个寺庙做耳目，我原本以为大哥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番事业，所以打算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现在咋办。”
“那你种了没有?”
黄毛摇了摇头，“没有，我想西班牙人都种这个，市场种类也不是很丰富，便改种大麻了。”
陈桂荣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挲着手掌，“有人知道这事是你干的吗？”
黄毛摇了摇头，“没人知道，泰国那边的僧人种完后货物准备在大城府交割，然后黑钱在一家咱们控制的赌场洗白，最后以物资形式流回咱们这边。”
陈桂荣点了点头“这些你都办好了？”
“还没有，我现在只是把寺庙和土地给圈了下来。”黄毛笑了笑，“赌场和市场我哪有精力去弄。”
“诶，看不出来啊！”陈桂荣上下打量着黄毛，“原来看起来傻里傻气的，没想到脑子里还有这么多货，跟谁学的?”
“你记不记得以前悉尼的大毒贩子阿奇博德？他就是这么干的。”黄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爸以前就在他洗钱的赌场做打手，我小时候就见过他一次，他那时候就是我的偶像。”
陈桂荣点了点头，“成啊，要是按你这么做，我觉得没问题，现在泰国又不是中国人管辖，他们难道还能跨国执法吗？大哥那边咱们先不着急，等白花花的银子到他手上，他自然就心动了。”
黄毛第一次被人这么肯定，兴奋得有些呼吸过度，“二哥，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赌场和经销商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专心负责寺庙里的种植。”
陈桂荣看了看周围，“行，够兄弟，那这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别跟其他人说了。”
黄毛以为陈桂荣信不过他，连忙对天赌咒发誓，二人算是正是结成了利益团伙，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阮福春还不知道这个事，自从被发配到河仙之后，他有时候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事是不是太鲁莽了些，跟着自己一路到越南的十几个兄弟还要养活呢，或许是他年纪大了的缘故，总之想法上越来越中规中矩了，要是打下了西贡，那就按照中国人的法律当个安乐公吧。
河仙港口外的船队静悄悄的，他们就像停在这里的候鸟，除了四处巡逻的小艇，一切都浸没在静谧之中，等待着第二天的航行。
第三百四十三章 马六甲
潘学忠手里拿航海日志，他旁边放着一具黄铜六分仪，估摸着正在计算经纬度，河仙那边给阮福春卸了补给后，船队就立马出发，赶向下一个目的地:马六甲。
夏乐群忽然敲了敲门，“老潘，马六甲的荷兰人过来了，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你是大组长啊，问我干嘛？”潘学忠放下手中的笔，“荷兰人想干嘛?催咱们去欧洲吗？”
“不是，荷兰人不想让船队里的葡萄牙人在马六甲停靠。”夏乐群抽着烟，时不时露出嘴里的大黄牙，“我这个组长哪能去帮人家调解纠纷啊，咱又不是村委会的大妈。”
“荷兰人又搞啥幺蛾子……”潘学忠站了起来，“我说他们也是有求于人，能不能消停点。”
“老潘，我估摸着后边有着你忙了，费苏沙说不允许荷兰人停靠锡兰。”夏乐群笑道，“我看看咱们是不是也得开一个协调会议，否则互相都不妥协，那船队彻底分家得了。”
“我先跟你去瞅瞅。”潘学忠扣上帽子，跟夏乐群出了舱门，荷兰人的小艇正靠在他的旗舰上，一名军官正在和马进宝攀谈。
潘学忠定睛一看，原来还是老熟人，库萨拉堡的驻军长官普特曼，当然若论起交情，徐致远、金无恙可能跟他更熟悉，但潘学忠曾经给他们送过物资，也算有一面之缘。
“普特曼中校，范佛里特总督还好吗？”潘学忠伸出右手，快步走向普特曼，当年范佛里特想要出卖讨逆军，是普特曼透露了消息，因此潘学忠对这位正直的军人很是感激。
“潘船长，真是太高兴了，我本来还以为这次是徐将军带领的船队。”普特曼热情地拥抱住了潘学忠，“他们都还好吗？”
“非常好！上次沈泉还跟我说想回到威廉姆斯堡看看，不过他这次没过来，真是个遗憾。”潘学忠摇了摇头，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普特曼的来意，便问道，“普特曼中校，这么远就过来迎接我们吗？”
普特曼有些不好意思，“当然，我的朋友，你们到马六甲我们随时欢迎，不过……不过我想传达一下范佛里特总督的一点想法。”
“总督先生有什么指教？”
普特曼红着脸，“是这样的，潘船长，你知道我们跟葡萄牙人在马六甲地区有些龃龉，我们不放心让他们这么多船在停靠过去，况且他们船上还有不少士兵。”
“普特曼，那让葡萄牙人去哪里呢？”潘学忠皱着眉头，“距离马六甲争夺战已经十二年了，况且现在还有共同的敌人，你们这么做的话，联盟该怎么维持得下去。”
普特曼耸了耸肩，“这个我也无法做决定，除非你说服总督。”
潘学忠装作很不开心的样子，“我保证，等过了马六甲海峡，荷兰人的船队也无法在葡萄牙的殖民地停靠。”
“我明白你的想法。”普特曼中校面对指责感到很不自在，“但葡萄牙人一直想夺回马六甲的几座城堡，他们这么多士兵，很抱歉，船长先生，我没法下达这么重要的决定。”
潘学忠一摊手，“我知道了……”他转身跟夏乐群商量道，“马六甲这边海盗这么多，葡萄牙人都是商船，就这么扔外海，莫迪亚洛克人也不会答应的。”
“那怎么办？”夏乐群皱着眉头，“我们就不在马六甲停靠了行不行?直接去锡兰，省的搅和他们的破事。”
“除非你想吃坛子肉……”潘学忠笑着看向夏乐群，这家伙已经好几次吃罐头吃吐了，谁跟他提坛子肉他跟谁急。
夏乐群果然连忙摆手，“他娘的荷兰人再为难人，老潘你用火箭轰炸他。”
“老兄，你也别为难人家了。”潘学忠从夏乐群嘴里拿下烟，“依我看，我们不如北上，到霹雳去，反正离这边也不远，霹雳港常年为徐致远提供停泊地，还有好多运粮船和锡矿船，咱们去打打秋风。”
夏乐群还没去过霹雳，只知道悉尼有好多霹雳国的留学生以及商人，不过他们拿的旅行证和悉尼本地人一样，本质上经商、旅行没有限制。
“霹雳国还好一点，他们所有的制度、建筑都是模仿我国的。”潘学忠已经自动代入，将澳洲当成了一个国家，“霹雳也有澳洲领馆，级别比巴达维亚低一些，但是住宿条件都不差的。”
“那咱们还不赶紧走?”夏乐群一听乐坏了，好几天没洗过热水澡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有热水器的地方好好洗个澡睡一觉，顺便吃一顿大餐。
“那行，我让人去和莫迪亚洛克人以及葡萄牙人说一下，顺便先通知一下霹雳海关，不提前做准备，咱们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去，他们泊位不一定够。”潘学忠把烟头扔进海里，朝大副张铁蛋喊道，“铁蛋，让基登朝后边的船打旗语，让他们派人到旗舰集合，我们要改变航行计划了。”
张铁蛋朝塔上吹了声铜哨，塞芒人一个个上下乱窜，他们矫健的身手仿佛天生为攀桅杆和缆绳而生，看得普特曼眼睛都花了，荷兰人的地盘也有不少塞芒人，这些矮黑人一般都是直接打死，因为他们个头矮，而且桀骜不驯，连马来人都不如，但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让他重新考虑一下土著政策。
“普特曼先生，这下你不用为难了。”潘学忠叫住普特曼，“我们打算到北边的霹雳国停船下锚，帮我和范弗利特总督说一下，我们船队不能分开，否则有被敌人冲散的危险，希望他谅解。”
普特曼顿感轻松，但同时也有一点点失落感，毕竟如果盟友都不信任自己的话，任谁都会感到屈辱，不过他还是很绅士地跟潘学忠点了头，表示回去会跟范弗利特好好解释一番，毕竟少了这么多船队停靠，马六甲港口会少很多税收。
“没事的，普特曼，我们和莫迪亚洛克无所谓，”潘学忠最后跟他握了握手，“等到了锡兰，我希望你们到时候别怪罪葡萄牙人，毕竟他们今天受到不公在先。”
普特曼点了点头，“我们心里有准备，就是没能招待你们的船，我感到很遗憾。”
潘学忠笑了笑，“后会有期，以后还要一起打西班牙人呢，别客气……”
第三百四十四章 霹雳国
霹雳国自去年独立以来，便极力模仿澳洲的政体，为此还请来了特别顾问，指导霹雳国上下建设，澳洲人说两院制好，霹雳国便原封不动地将上下贤达院给照搬了过来，经过陈家、魏家、李家等几大家族博弈妥协，暂时让资历最老的魏培德当了统摄，陈原光暂任副职。
船队通讯员将即将停靠的消息送到霹雳港之后，霹雳国一众官员可就忙坏了，先前停靠港口的船队一般是各国商船以及徐致远的海军舰队，魏培德顾不上自己的风湿性关节炎，亲自到港口主持接待任务。
“统摄，我先前在澳洲，他们都让小孩子举着花和国旗迎接外国来使，我们也赶紧去把小学生叫过来，这两天给学校放个假，专门迎接西行船队，这次怎么说也是我大明自三宝太监之后第一次西行，不搞隆重一点，倒被澳洲人看扁了去。”陈原光在澳洲培训过一段时间，对悉尼的新礼新物很是推崇，魏培德年老昏花，虽然名为统摄，但一般做不了主，万事都由副统摄拿主意。
“我觉得挺好的。”魏培德坐在轮椅上，“只是那国旗和鲜花如何去准备?离船队到港区区三天时间，你可得抓紧时间了。”
“别说三天，就是一天，我也得把事情办好了。”陈原光拍着胸脯打包票。
他还真不是吹的，在霹雳，一个政策的施行其实要比悉尼简单的多，首先霹雳国人口单一，基本都是广东福建华人，第二霹雳国真的敢当众使用鞭刑，由于霹雳国建国主要就是以几大家族为基础，因此宗族氛围特别浓厚，尤其在司法领域，霹雳的国内法基本就是把几大家族的家法照搬了过去，动不动就是鞭刑教育，因此国人听话的很。
“从今天起，全国裁缝店都停止其他工作，一律做国旗。”陈原光抽着高档烟，给秘书下达命令，“大明皇旗尺寸做成霹雳旗和澳洲旗两倍长宽，数量上可以少一些。”
“副统，裁缝店里怕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黄色和蓝色的布啊。”秘书推了推眼镜，“价格怎么算?”
“把几大家族的布庄全部统合一下。”陈原光很不以为意，几千面旗帜能用多少布料，“价格按照市面价格七折算，到时候让裁缝根据数量到度支院拿钱。”
霹雳国国旗和澳洲宣慰司旗差别还挺大的，澳洲旗是三辰当中央，下边涌波浪，背里霞光照，四角土地方，霹雳旗形制上和澳洲旗相似，不过将杏黄换成了蓝底，同样也是三辰放中央，只是下边的波浪换成了交叉的闪电，以此来突出霹雳特色，而大明皇旗则是澳洲这帮人臆造的了，明黄色旗底，朱红色的三辰放中央，一般情况下，不管在澳洲还是霹雳、琉球，都是将皇旗做主旗，列国国旗做副旗，这样省得域外的一些文盲分不清谁是谁，一看皇旗就知道是大明的船。
警察得到命令后，一个个全副武装，腰间别着牛皮鞭，骑着马拿着铁皮话筒上街清路。
“街坊邻居们注意了！限明天之前将各屋门前扫洒干净，各处居委会仔细检查，若是不合格，二十鞭起步。”警察们四处吼着。
“警察大人?什么样才算合格?”一个老汉为难地问道，二十鞭的处罚力度基本等于偷窃罪，他这么大年纪若是被抽上一顿，那还用活了?
警察从马上下来，“这个问题问得好。”说完将自己的牛皮鞭在水里沾了一下，然后在老汉面前猛地朝地上一抽。
“啪！”一声巨响将围观的老百姓吓得心惊肉跳，警察将鞭子举在手中，“大家伙看一下，若是我鞭子上沾了灰，那便是不合格，若是没有灰，你就合格了。”
街坊邻居闻言立马朝回家拿扫帚和喷洒壶，还好霹雳降水比较丰富，路上不容易积灰，要是放在西北，这条规矩怕是真得要人命。
“各人也注意点自己的形象！”警察重新跨上马背，“衣服都熨平整，发髻也给我理理，网巾都戴上，这几天谁要是再敢袒胸露乳上街，鞭子伺候。”霹雳国天气炎热，好多居民白天上街都喜欢扒开衣服，这下好了，大家可能要多捂几天痱子。
“哒哒哒……”警察骑着马朝下一个街区奔去。居民们纷纷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王二麻子，你二舅家隔壁的孙子不是在统摄厅吗？有没有说这是要干啥?”一个大娘手里抱着小孩，“白日心里让裹这么严实，还让不让干活了。”
“听说澳洲国要来人，上头这几天也紧张哩！”王二麻子抓着秃噜瓢的脑袋，“我家那位在服装厂，这几天都不做衣服，改缝国旗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可真是天上人来了。”说话的大娘连忙打嘴，霹雳国人对澳洲尤其尊敬，若不是澳洲人相救，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红毛和生番给杀了，因此街坊邻居听到这话后，纷纷情绪高涨起来。
“大家伙把家里的供桌香案都准备好，先前在广州，老爷巡街都要点香膜拜，澳洲人岂不比他们生的富贵?”大娘一脸虔诚，“这可当真是活人无数的菩萨要来。”
街坊邻居纷纷称是，每年就是烧香拜佛，也要扫洒斋戒十天半个月的，如今上国来人，警察那二十鞭不过分。
不光学校、裁缝和街坊忙碌了起来，霹雳国的文化人这两天也在忙着写标语，统摄厅将多余的红布白布裁成横幅大小，给每个有功名的士绅都发了十几套，标语都是固定模式，要么是“澳霹亲善”，要么就是“皇统万年”或者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总之这几天凡是在大街上看到活动大拇指的，肯定是领了写横幅的任务。都是写字太多，酸的不行。
霹雳国上下热情高涨，忙碌了三天左右，终于在外海的巡逻艇看到了船队，当巡逻艇将这一消息送回去之后，霹雳国沸腾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霹雳剪影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一群霹雳国小学生脸上涂着过分亮眼的腮红，男孩子皆发髻网巾，白色短袖校服，女孩子衣服款式和男孩子一样，就是扎了两个冲天辫，还戴着大红花，这混搭法，说不清到底是大明还是20世纪的学校。
潘学忠没想到霹雳国搞这么大，一时间惊喜万分，对霹雳国的感观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尤其刚刚从河仙阮福春那里过来，你说同样都是藩国，国和国之间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陈原光身披悉尼比较流行的羊毛西装，这大热天的也难为他了，他不时拿出汗巾擦额头，当一看到潘学忠和夏乐群走出舱门时，立马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潘船长，夏总制，欢迎欢迎，两位第一次来我国，可还习惯?”
夏乐群看到码头周围围满了欢迎的群众，开心地说道，“陈副统，你们这边搞得不错啊！比金无恙那边都要好。”
“夏总制谬赞，金司令那边主要是军事为主，所有设施都力求简单，我这边还不是多亏了设计院和顾问的帮忙，否则霹雳哪能有今日的繁华。”陈原光一伸手，“两位，外边热，跟我先去公馆休息休息吧。”
说完便将两位引上鎏金马车，至于后边的葡萄牙总督和莫迪亚洛克的麦克里恩伯爵，陈原光根本不屑一顾，他们的级别还轮不到一国统摄来亲自迎接。
潘学忠在马车里朝周围的人群招手示意，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应该说第一次经历这样万众瞩目的欢迎礼也不过分。
道路两旁的商店和悉尼比起来，就像更加大明化的悉尼，或者说悉尼化的大明，屋檐上窗户上到处都插着澳洲和霹雳两国国旗，巨大的横幅挂满了街道两边的商店。
夏乐群眯着眼睛，“啥?澳……霹亲善?”，他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这个标语能不能换掉。”
陈原光有些不知所措，“夏总制，澳洲霹雳亲如一家，善如父子，我原本是这个意思，要是不喜欢，我让人马上扯掉。”
潘学忠拉住夏乐群，“陈统摄，就这样吧，不妨事。”用三百年后发生的事去要求前人，也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夏乐群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主人无心之过，横加指着太不近人情了些，便将目光放到周围，这边不少建筑还是他自己操刀设计的，看起来甚是养眼，或许以后自己没法在悉尼施展的项目，可以挪到霹雳来做。
“陈统摄，最近周边安全怎么样?”潘学忠关心地问道。
“基本上平定了。”陈原光抱了个拳，“北边北大年女王和暹罗国王都已经修好，原霹雳苏丹上次被邱至行打死了，尸体已经送到了悉尼。”
“这都是仰仗讨逆军将士誓死奋战。”陈原光感叹道，“霹雳国建国至今能安保无虞，离不开澳洲的保护。”他指着马车脚下的青石大道，“我们走的这条路名叫西山大道，就是为了纪念马蛟麟管带和沈泉管带的西山之战。”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潘学忠十分满足，当即便跟陈原光打包票，若是周边有哪个宵小还敢造次，他这次船队就顺便过去灭了他。
邱至行的霹雳讨逆军自从划归到协兵署之后，自主权稍微大了一些，现在至少能在周边自由行动，因此借着清剿霹雳余匪的名头向北扩张，侵占了不少原北大年的土地和矿场，霹雳国单单靠卖锡矿就吃得满嘴流油，北大年女王要不是有暹罗照着，恐怕就要向霹雳称臣了。
马车一共跑了十几公里，沿着霹雳中轴线一直到达统摄厅，两边夹道欢迎的老百姓一直就没有停过，尤其当马进宝带着海军陆战队下船时，人群的氛围瞬间达到了高潮，好几次警察围起来的围栏都被冲破了，人们想把自己家里生的鸡蛋，摘的水果送给讨逆军官兵，无奈讨逆军奉行不收群众一针一线，因此警察不得不再次拿出鞭子维持秩序，他们在空中将鞭子甩得劈啪作响，大家伙就是不怕，马进宝只好命人稍微收了一两个意思意思，大家这才作罢。
“大明讨逆军就是不一样。”马进宝昂首阔步地走在主干道上，他悄悄和副官说道，“以前客兵过境，我们把老百姓当贼，老百姓把我们当匪，讨逆军完全反过来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副官曾经当过秀才，“古书里说王师所至，箪食壶浆，差不多就是这个景象了，讨逆军不得天下，天理难容。”
马进宝边说话边朝群众们招手，他们等会儿会直接开到霹雳讨逆军的兵营，和潘学忠不是一条路线。但这条路上经过的区域更多，他能看到的也更多，好多不方便出门的老人小孩纷纷坐在乌坎上观看行军队列，士兵们垫了铁皮衬片的袋鼠皮靴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引得众人纷纷叫好，甚至有些未出阁的姑娘都偷偷扒在墙头观看。
王二麻子看行军看得出神，他孙子就围在他大腿上，一点也不哭闹，“阿爷，我也要参军，去北边打红毛。”
“那你得让你爹多生两个，就你一个独苗，我哪舍得让你去。”王二麻子把孙子抱了起来，他眼角有点湿润，两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一个小的，大的去年被讨逆军征召，死在了西山，如果他没死，应当也会像这些小伙子一样威风吧。
“阿爷，你咋哭了？”他孙子问道。
“没有，被小虫蒙了眼。”王二麻子揉了揉眼睛，他看着远去的讨逆军身影，让孙子把点香的案几搬回院子里，供奉的果子还得留下，据说小孩子吃了聪明。
巡街的警察骑着枣红大马跟在讨逆军队列后边，每过一个街坊，便从马屁股后边的篮子里掏出一大把琉球糖果分送给街上的人，这些都是统摄厅请客，也让大家跟着一起乐呵。
王二麻子抢了好多，如今糖虽然不是稀罕物了，但价格仍然不便宜，只有霹雳国这种卖矿流油的政府才花的起这么多钱专门请全民吃糖。
霹雳老百姓打心眼里欢迎讨逆军的到访，这是天生带来的安全感与满足感，说什么两国，其实就是一家人嘛。
第三百四十六章 霹雳国策
霹雳国同样具有东南亚风格，但和巴达维亚就是不一样，更加多了一份中国人的精致，要不是为了赶到锡兰，潘学忠和夏乐群甚至想在这边常住一段时间，但连日来的风暴仍然让船队捆在霹雳港动弹不得，就这样都已经让周围的一些小国吓得心惊肉跳。
霹雳国建国初起只有霹雳城周围一些土地，但一年多下来，南边已经扩张到了雪兰莪，东边一直在跟瓜拉立卑干架抢矿场，北边已经跟英国人拉锯到吉打附近，现在邱至行就驻扎在槟城，随时准备威胁英国人的吉打商站以及北大年，要不是过了吉打，后边就是暹罗，恐怕霹雳真的敢一股脑压上去，先把英格兰人干掉再说。
当潘学忠带着一大群舰队停靠在霹雳港，周围的小国纷纷遣使来霹雳，请求面见上国将军，还别说，霹雳干的这一锤子买卖真没亏本，别看人家全国上下一个个花了很多钱，就冲舰队的威慑力，他的价值远远无法估量。
北大年女王尤其恐惧，因为她就是霹雳下一个吞并的对象，霹雳没有向东的出海口，在马来半岛上他只占据了向西的一面，直线向东是瓜拉族占据的大山，交通很不方便，因此如果想要联系中国大陆，要么通过马六甲，随时随地受荷兰人的关税盘剥，要被就吞并掉北大年，直接通向暹罗湾，过去就是河仙。
对霹雳国的这个作战计划，督军院是批准了的，但是澳洲暂时无法腾出武装力量，也不想跟暹罗、缅甸交恶，因此虽然一个小小的北大年，霹雳至今未能取得绝对性的战果。陈原光便趁着这个机会将潘学忠和马进宝请到了霹雳督军院，跟上国军队学习学习先进的作战经验。
“北大年好打，关键是后边有英国人和暹罗人撑腰。”潘学忠合上地图，“我建议暂时先和北大年女王和谈。”
陈原光泄了口气，“潘大人，因为跟北大年的战事，霹雳已经花了上百万两白银，这下全打水漂了?”
“你这也没办法呀?”马进宝仔细研究了一下沙盘，“贵军若是东进攻打北大年，北边的口子就敞开了，不怕英国人长驱直入吗？”
这番话正说到了陈原光痛处，根据协兵署的分配，霹雳就是再有钱有人，那也只能维持一个正规营和两个绿营的规模，这三千多人的部队堪堪地能守住现在霹雳的国土，想要继续向外拓展，那就十分困难了。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霹雳尽管自己的正规军没法扩充，他们便雇佣了很多部落以及海盗为其作战，因此扩张势头强劲，竟隐约有南洋第一藩的气度。
“不就是割地赔款吗？”潘学忠笑了笑，“肉太大，一口吃不下，那就一点一点蚕食。”他站了起来，“陈副统，正好趁着女王来了使节，我去帮你瞧瞧。”
陈原光求之不得，立马为潘学忠开路。
北大年使者亦是一个华人，其家族在暹罗繁衍多年，已经实实在在融入了当地，因此当华人国家霹雳成立之后，使者家族并没有受其感召，而是紧紧依附在本地统治者周围。
“弊国小臣胡浩通见过上国将军、陈统摄。”使者行礼说话一如中国内地流畅自如。
潘学忠坐在主位，陈原光只是坐在一旁，使者胡浩通一看，便知道今天正主来了，连忙跟潘学忠客套，并奉上北大年女王送来的礼物。
“其他都免了，我只是想问问，北大年真的想对抗天兵吗？你们还收留了多少亚奇和霹雳苏丹的余孽?”潘学忠也不管真假，先给他一顶大帽子扣上。
“冤枉啊！”胡浩通知道潘学忠在胡扯，但还是忍不住叫屈，“亚奇的占人基本上都跑去了占城，北大年即便有几个，那也只是流散到此的商人，而霹雳苏丹……”他看着陈原光，“他早就被邱将军给打死了，我们根本没有给他庇护。”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胡说?”潘学忠佯装恼怒地看着使者，“我这次应霹雳国上下之邀，来此主持公道，你们若是有屈，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他用脚踢了踢胡浩通带过来的宝箱，“就这么点钱，还不够我舰队的开拨费呢?上国是你这么糊弄的吗？”
胡浩通连忙摇手，“误会了，这只是给几位大人的茶水费，只要能停战，女王愿意跟霹雳谈条件。”
潘学忠倒是不急，他仔细打量着胡浩通，“胡先生，我能不能先问你个私人问题？”
“但问无妨。”
“你自己也是华人，为何不到霹雳来，共建自己的国家?”
胡浩通拱了个手，“食君之食，忠君之事。况且小人家族已经在暹罗繁衍生息了两百多年，各种盘根错节，若要一走了之，家族基业只能重新再来……”
潘学忠点了点头，他还是能理解胡浩通的想法的，人生在世，不过为了衣食住行在劳碌，现在若要这些暹罗老华人举家南迁，原来的财富和社会地位势必会大量缩水，谁跟自己的生活过不去?
“胡先生，这样吧，北大年若是想停战，首先得答应我几个条件，赔偿部分你自己去跟陈统摄谈，行不?”
“可以。”胡浩通作了个揖。
“首先，北大年必须停止和吉兰丹以及登嘉楼苏丹来往，这帮马来人是海盗国家，若是北大年再纠缠不清，大明保留扣恐怖主义国家帽子的权力。”
“啥?”胡浩通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就是再跟流氓国家交往，我就要去北大年匡扶正义了。”
胡浩通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吉兰丹和登嘉楼更多是依附于北大年，北大年有求于他们的少，扔掉这两个拖油瓶也不可惜，估计霹雳是看上了吉兰丹的锡矿。
潘学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胡浩通，“第二条你得回去好好跟女王商量一下，霹雳打算从槟城修一条路，经过吉打，然后绕到北大年港，当然这条路和港口你们也可以用。”
胡浩通又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在北大年的国土上修霹雳的路?还要把港口交给霹雳?不是潘学忠脑子坏了，就是自己耳朵不行，他连忙摇头，表示这个条件不可能被接受，这和国土沦丧有什么区别。
潘学忠一拍桌子，“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你们到底要什么？不和皇帝以及人民走一条路，北大年是恐怖国家无疑。”
第三百四十七章 和亲
霹雳公馆的圆桌会议室里，清一色船队领导人围绕着坐了一个圈，夏乐群坐在主位，潘学忠坐在他旁边，葡萄牙人坐在夏乐群正对面。而真正的主人陈原光则站在大门外，他正来回踱步，等着里边的消息。
跟北大年使者的谈判铁定是谈崩了，否则干嘛要开这么严肃的会议?只要对方还有脑子，他就不可能答应潘学忠的条件，当然满清除外，《南京条约》刷刷刷地往下签，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卖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潘，贸然攻打一个国家，这样不太好吧。”费苏沙坐在潘学忠对面，这次葡萄牙人成了主角，因为大城王朝跟葡萄牙人关系很铁，想要暹罗不干涉的话，必须得先搞定葡萄牙人。
“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也不想打北大年。”潘学忠连忙朝几人抱拳，“霹雳好歹也是兄弟国家，我就是帮兄弟个忙，今天也是想跟诸位协商一下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麦克里恩伯爵不说话，他是赞同中国人揍一揍北大年和吉打的，吉打的英格兰人是克伦威尔的死忠粉，因此只要潘学忠表态动手，他将会第一个举手赞成，但亨利不一样，对莫迪亚洛克来说，无故在东南亚招惹一个对手很不明智。但这次更关键的是葡萄牙人，大城王朝从16世纪开始就跟葡萄牙友好接触，现在还有不少葡萄牙军人在暹罗当雇佣兵，可以说暹罗王如果有两条腿，那么一条是华人，另一条就是葡萄牙人了。
当初霹雳成立的时候，葡萄牙雇佣军头子费尔南德斯还出兵干涉过，但世事难料，现在由于西班牙人的缘故，双方关系又好了一些，正好费苏沙还指望着霹雳挡在马六甲荷兰人的前面，防止荷兰人朝暹罗渗透，因此总体上葡萄牙是愿意帮霹雳这个忙，只是顾虑如果出卖暹罗的利益，以后葡萄牙人在大城王朝的影响力会下降。
“潘……”费苏沙考虑了会儿，“如果你不想攻打北大年，但又想把他吃掉的话，我有个特别的想法。”
潘学忠兴奋地说道，“快说快说，兄弟这个人情记下了。”
费苏沙笑了笑，“这种情况在欧洲很正常嘛，”他边说边看着麦克里恩伯爵，“伯爵大人应该比我这个平民更有感触，战争拿不来的东西，完全可以用婚姻换过来，哈布斯堡家族不就是这么发达的吗？”
潘学忠犹豫地看着夏乐群，“咱们东方有这种先例吗？”
“先秦时代恐怕是有的，但现在我没听说过，最主要一个问题，谁和谁结婚?”夏乐群抵着脑袋，“北大年女王多大?咱们这边能出什么人？”
“北大年女王年芳十七。她还是被你们抓走的亚奇国王拉图.萨菲亚图丁的堂妹呢。”费苏沙笑道，“正是结婚的年龄，当然我们建议，这事需要霹雳解决的话，最好让霹雳出一个等级相同的贵族。”
潘学忠连忙摇手，“不行不行，你也不看看陈原光，他脸上的褶子都快出来了，这不是寒碜人家吗？”
“潘船长，你误会了，总督并不是说需要职位对等，而是爵位对等就行。”麦克里恩伯爵解释道，“依我看来，北大年仍然依附于暹罗王，暹罗王又向中国皇帝称臣，这么大的地方，差不多伯爵就行，当然得要一个实权伯爵。”
“这我到哪儿去给她找个伯爵夫婿?”潘学忠急的抓耳挠腮，“夏组长，你别干看着我，想想办法。”
“伯爵好弄啊，先让铸币局给铸一个，后边再跟皇帝报告一下，孙可望的草台班子，搞那么多公侯伯，哪一个是真的?”夏乐群好歹在统摄厅经常听王仁东瞎扯淡，知道这么个情况，潘学忠一直在新西兰，哪晓得事情还能这么办！
潘学忠一拍大腿，“那印能造假，岂不是人也可以造假?我在新西兰收了好几个毛利人附庸部落，人家也好几万人呢，弄个假伯爵当当不丢人。”
费苏沙越听越觉得扯淡，“二位，印和人可以是假的，那地总得是真的吧，而且还得是霹雳的土地，否则人家女王干嘛信你们？”
“得嘞，把陈原光叫进来，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出个人。”
可怜陈原光也四五十岁了，还要遭这个罪，若是提到上贤达院，岂不是要让其他几大家族笑掉大牙?
“陈副统，我们这边合计下来，吉打的英国人我去帮你敲打敲打，但是北大年女王得你自己去摆平。”潘学忠把陈原光按在椅子上，他悄悄说道，“几大族里有没有适龄的男子?霹雳自己也得想想办法，若是把女王娶了，那地不就是嫁妆吗？”
陈原光看着潘学忠，“这不就是和亲纳贡了吗？大明国还没有此先例吧……”
“唉唉唉……”潘学忠请陈原光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皇帝不和亲情有可原，你一个小小的藩国头目凑什么热闹，“天子也不愿意见大家打打杀杀，结婚了多生孩子挺好的，北大年那块打过去又要重建，结婚了省得你们花这个钱。”
陈原光抓耳挠腮，自己家的儿子铁定不行，送过去那不就成入赘了么，其他家族估计也不愿意开这个口。
“想好了没有。”潘学忠催促道。
“我看邱至行挺好的。”陈原光实在没办法，只好把邱至行推了出去，这孩子的爹被亚奇国王弄死了，家里也没个长辈做主，但因为有军功在身，还是正儿八经的讨逆军序列，因此身份地位也很高。
“他现在人在哪儿?”
“他驻扎在槟城防备吉打，恐怕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陈原光只希望潘学忠能放弃这个想法，这么做总觉得对不起邱至行的老爹。
“让他抽身带人去霹雳北大年边境，准备入境迎亲。”潘学忠毫不犹豫，“北边的吉打就交给我们了，顺便帮你解决一下北边的威胁。”
“啊?”陈原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总是来的这么突然，他还准备去好好跟邱至行劝一劝，也好尽一个做伯伯的礼数。
夏乐群叫住陈原光，“另外你跟他说一下，娶了女王，就封他一等霹雳伯，女王加一等诰命。”
“卧槽……”陈原光脱口而出，他忽然想抽自己的嘴巴，刚刚为什么没有问清楚！就凭这爵位，让自己离婚去娶她都行！
第三百四十八章 火烧吉打
麦克里恩伯爵最终说服了亨利，吉打的革命派不消灭干净，以后对锡兰殖民地将会是很大的威胁，因此船队决定在霹雳多待几日，等潘学忠回来再说。
潘学忠也不打算跟英格兰人来一场马拉松，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他又打算祭上自己的大杀器霍尔火箭了，当然，写使用报告就用了他两个晚上，直到薅完了一撮头发，才把报告给憋了出来，这份报告一式两份，后边回去后还要交给督军院档案处。
葡萄牙人则迅速和本地的殖民理事会取得联系，让他们转告暹罗王巴塞通，并替霹雳送上了五十万两白银的赎买费用，巴塞通尽管对霹雳想要吞并北大年很不满，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另外也是慑于大明朝廷的威严，对此没有提出异议。
“巴塞通怎么这么好说话?”潘学忠看着夏乐群手里的信件，“我还以为他会加价，结果就这么把女王卖了？”
夏乐群将信件放到档案袋，“巴塞通估计是把北边的孙可望和咱们当成一伙人了，他信里还指望咱们能在云南方向多开几个通商口岸，毕竟天朝能好好坐下来跟周边谈的机会不多，多少能得一笔钱。”
“怪了……”潘学忠满脑子疑问，“暹罗那么多华人，就没人跟他说过吗？”
“难道一撇还能写出两个明字出来?”夏乐群笑道，“如今暹罗南北都被打着大明旗号的势力给包围了，我们跟大西军又没有过摩擦，本地华人看来可不是一伙的么，别忘了金司令还给李定国送过不少武器粮食呢。”
“这么说也对，巴塞通看来性格不是很强势，否则南北包围圈真的形成的话，暹罗只能是案板上的肉了。”潘学忠舒了一口气，“那所有事情都准备完了，咱们准备好行动吧。”
本次行动分成东西两条线，西边向北到达吉打由潘学忠负责，东线北大年由夏乐群负责。
霹雳河出海口，潘学忠正在为张铁蛋和陈规送别，为了打英格兰人一个措手不及，此次行动大船便不出动，专门利用小船，在葡萄牙人的帮助下从吉打北边玻璃市登陆，英格兰人主力都在防备南边的霹雳讨逆军，北边一马平川，从玻璃市出发骑马只要一天就可以到达。
“马进宝，这也是你到我这边之后第一次出任务，有信心吗？”潘学忠替马进宝理了理水兵帽上的飘带，张铁蛋只能将他送到玻璃市，南下还是要海军陆战队去执行任务的。
“有！”马进宝大声喊道，他隔壁邻居马蛟麟原本也是个绿营将官，官阶还不如他高，也是在霹雳一战成名，自己以后能不能追上马蛟麟，就看这次行动能不能完美完成了。
“很好！”潘学忠严肃地看着出任务的大队（连），“一定要记住，不要和敌人纠缠，火箭打完就立马从吉打河撤退，我们的接应船在岸边等着。”
“管带放心！”马蛟麟抱了个拳，“下官马队出身，在南洋这个地界，想要跟我比快速穿插，我也不是吹牛，我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潘学忠什么也没说，命人抬了两大坛子好酒，给出征的士兵们满上，“诸位！回来我再给你们敬一碗。”
“管带客气！”士兵们纷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们好多都是跟马进宝一起的金华兵，总算熬到出头之日了。
“旗开得胜！”潘学忠亲自将军旗授给马进宝，“希望你们打完之后，把这面旗帜插到吉打的地上，咱们也得让英国人知道，是谁揍了他们。”
士兵们都大笑了起来，船长总是有很多法子羞辱敌人。
北上的几艘船都伪装成了印度商船，英格兰人需要从印度进口钢铁和布匹，一般情况下不会抢劫印度船，为了演得更像，所有船员都换成了莫迪亚洛克的绿头阿三，一路上有惊无险，多次通过了英格兰人的尾随盘查，最后在玻璃市的葡萄牙商站落脚。
“大家把发射架拆开放到马背上。”马进宝从葡萄牙商站挑选了几十匹体力充沛的越南小马，准备趁着凌晨起雾这段时间向吉打移动。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从船上往商站里挪火箭弹头保险箱，一个铁皮桶里有六枚弹头，再加上密封水的重量，可把大家累得半死。
葡萄牙人看着中国人搬画着骷髅头的保险箱，纷纷窃窃私语，“胡安快看呐，我猜中国人在里边装了魔鬼。”一个老人小声嘀咕道，并不停地在胸口画十字。这年头敢公开用骷髅头标志的除了海盗，讨逆军是第二家。
马进宝可不管他们怎么说，他亲自将军旗卷好绑在马背上，又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转轮步枪。
“大家伙注意了，千万别提前给步枪装弹，早上天气潮湿，防止到时候哑火。”士兵们鸦雀无声，纷纷朝马进宝拍胸脯表示得令。
“出发？”马进宝一声令下，几十匹带着黄磷弹头的骑兵部队迅速向吉打开进。
越南小马和中原的马比起来要小很多，肩高不过一米二，很多北方的汉子骑上去甚至能双脚垂地，但就是这种小马特别适应东南亚的环境，不怕潮湿和炎热，载重量也大，马进宝适应了几个小时便彻底掌握了乘骑的要诀。
尽管选在凌晨出发，马队还是遇到了不少行人，毕竟大路只有一条，这些行人纷纷被捆了起来，留给随军的葡萄牙人就地看管，等太阳一上杆头，马队便找隐蔽的树林躲起来休息，如此反复两次，马进宝终于在第三天到达了吉打附近。
吉打的英格兰人同样修筑了一座小型砖木结构城堡，这座城堡能容纳两百多人，里边居住的是白人，城堡外围是他们的商栈和印度土兵的营房。
马进宝白天派人化妆成农民将周围仔细勘察了一下，必须找一个平坦的发射阵地，路线上还不能有树木等障碍物，但东南亚到处都是植被，除非是人员密集区或者农田。
“马队正，咱们只能在吉打河面上发射。”副手仔细分析了一下周围，“不管从哪个方向，想要靠近城堡两公里范围内，肯定会被英国人的检查站发现，唯独从河上，只需要到码头才会有检查站。”
“在水上没有船上的发射管，怎么稳定发射架?”马进宝有些发愁。
副手指着河面上的竹排，“我们也用这个，将五六个竹排扎到一起，平台就足够稳定了。”
马进宝仔细揣摩了一番，“成，就用这个方法。”
第三百四十九章 火烧吉打（二）
马进宝从吉打河上游搜罗了几十个竹排，上游经常有木材商人砍伐树木，然后顺着河流向下漂木头。
“把钩子给我钉牢了！”
队员们将竹排和身后的木材钉在一起，正常情况下，放排人是不需要钉钉子的，木头会自动跟着他的竹筏顺流而下，但马进宝的队员不行，虽然大家水性不错，但从来没有放木排的经验，只能强行用钉子和绳子将前几根木头钉起来，防止发射火箭弹的时候被撞倒。
浓浓的水汽氤氲在吉打河河面，此时商站的英格兰人还未起床，他们一般收购时间都在上午八点左右。
马进宝头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他身边是一个真正的福建放排人，腰间被副手用火枪顶着。
“快把山歌唱起来。”马进宝低声喝到。
“大人，小的也不会唱马来人的山歌啊！”放排人为难地看着马进宝。
“你不会唱，那英国人就更加听不懂了！”马进宝笑道，“不管你是唱山歌，还是唱小曲，总之得让商站的英国人听到动静。”
放排人清了清嗓子，“我只会唱高甲傀儡调，那就献丑了……”
在放排人呕哑嘲哳的歌曲声中，马进宝朝后边二十几个竹排挥了挥手，“兄弟们干活了，都把架子给架上。”
队员们都和马进宝一个打扮，转轮步枪皆藏在蓑衣里，而霍尔火箭的地面发射架要比船上的发射管更简单，只有一支两腿支架，上边架着半管，只要计算好角度，直接点火就行。
副手将画着骷髅头的铁皮箱打开，小心翼翼地从里边取出黄磷弹头，然后仔细用干布擦干水分。放排人一边唱歌，一边用余光看着他的动作，声音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哗……哗”前方水汽中划来了一艘小船，他们是商站的检察员，刚刚听到河面的歌声，便乘船过来查看一下，另外还有一个清点人员，往常木排太多，经常会把码头堵塞，若是提前清点完，装卸船就可以直接开过来了。
“早上好！”检查员操着马来语问道，“是北大年过来的木材商人吗？”
放排人感受到背后的那股凉意，连忙说道，“是的，我们这次带了不少红木，但是红木浮不起来，因此多扎了几个竹排，红木都架在其它木头上。”
马进宝心噗通噗通直跳，由于河面雾太大，大家站得又分散，因此英国人的检查员并没有一下子发现这么多猫腻。
“我能上竹筏看看吗？”清点人员好奇地问道，红木总是稀缺产品。
“不行！”放排人感到自己腰间又更凉了一些，连忙摇手，“后边木头太多了，如果现在停下来，木头会把我们撞碎的，它们必须通过河口宽广的水面才能减速。”
“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船上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抓住即将跨出船帮的同伴，“现在到处都是水汽，小心别踩木头上掉水里。”就现在这个水流速度，一旦掉进水中，人的脑袋会立马被木头撞碎。
检查员仔细看了下放排人，又看了看马进宝，“你们这次需要这么多人吗？”
“红木不太好控制，我们万一沉一根水里去就亏大了。”放排人赔着笑脸，“这些都是自家人。”
检查员目光中只能见到五六个竹筏，便将入站凭证给签了，“过商站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让木头碰坏建筑，否则从支付款里扣。”
“明白明白。”放排人双手从检查员手里接过单子，马进宝不觉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刚刚那个红毛没上竹筏，万一被他们看到发射架，又免不了一顿麻烦。
“停停！目标地点到了。”马进宝估算着距离，副手一听到命令，连忙给后边的人打旗语，所有竹筏纷纷砍掉后边的木头，让它们顺流而下，然后将竹排和竹排用钩子钩在一起。
“上倾35度。”火箭观察员命令道，“现在距离商站两点五公里，距离主城堡三公里，所有人加一节发射药！”
发射员得到命令，从另一枚火箭推进体上卸了一节下来，然后迅速拧到待发火箭上。
马进宝见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完毕，“放！”
只见二十枚火箭像出水的火龙一样，尾巴后边拖着长长的白烟腾空而起，不等第一枚落地，竹筏上第二枚火箭就已经准备好了。
火箭发出“咻咻”的尖啸声从英国人的检查小艇上呼啸而过。一名检查员被空气刺破的声音吓得落入水中。
“上帝啊！”小艇上的人惊呼了起来，源源不断的火箭从他们头顶飞过，就像上万只蝗虫一起发出咆哮声，紧接着商站周围，主城堡上就猛烈地爆炸了起来。
“敌袭！敌袭！”船上的首领吹起了铜哨，但这都不管用了，还在睡梦中的印度土兵一个个冲到了屋外，想要寻找爆炸的来源，结果反而适得其反，飞溅的黄磷液体溅得满天都是，不管来人穿着盔甲还是裸露着皮肤，肌肉只要一被碰到，就像被点燃的蜡烛一样开始融化燃烧。
而主堡内的英格兰殖民官员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被集火打中得最多，而城堡本身是砖木结构，一旦着起火来，貌似要比水边的商站更加剧烈一些，再加上他们平时在里边储存了不少干燥的木头、棕榈油以及火药，黄磷火焰被风一吹，主堡各个地方都窜出了火苗。
“上帝啊！这是魔鬼的怒火！”小艇上的三个英格兰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家被火焰包围，磷火呈现出特有的青白色，这让整个场面看起来更加诡异，主堡就跟被诅咒了一般，惨叫着的士兵带着火焰跳入河中，往往不过几息，他们的尸体便浮了上来，而着火的肉已经焦黑一片……
马蛟麟扔掉蓑衣，拿起竹竿递给副手向前撑，英国人的这个商站可以说已经毁了，他甚至不屑于躲躲藏藏地跑到河口，而是正大光明地穿越检查站。
他再次遇到了停在原地的检查船。
“喂！”马进宝用竹竿捅了捅呆立的检查员，“你们已经被大明官军讨伐了，如果本地负责人还活着，请转告一下，这事是澳洲讨逆军干的，如果不服，我们将会沿着吉打向北，见一个英国商站就烧一个。”
检查员恐惧地点着头，他们向北一直到暹罗沿岸还有三四个商站，但就这么烧的话，谁能吃得消。
马进宝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清楚，撑着竹篙继续往下游，吉打河两边的建筑已经被烧成了大个火炬，热浪一阵一阵地，吹得竹排左右摇摆，空中不时传来火药桶的爆炸声，现在根本没人去拦他们的竹排，马进宝仔细环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码头，将讨逆军军旗给插了上去。
放排人蜷缩在竹排上，他没想到就这二十几个人弄出了这么大的威力，口中直呼阿弥陀佛。
马进宝见他已经被吓坏了，若是直接丢岸边很可能会被援兵给杀了，便带着一起回到了河口的接应船上。
第三百五十章 异地建国
西段的吉打英格兰人就这么被解决了，霹雳国暂时还没能力把整个吉打给吞下，便和葡萄牙人商议了一番，双方以吉打河为界，吉打河以南归霹雳，以北归玻璃市的葡萄牙人，说实话这个划分方案葡萄牙人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吉打北边才是它最富饶的地方，地形平坦，土地肥沃，以南基本上都是山区。但得到吉打河南岸之后，槟城就可以从边境城市变成内部城市，这块区域的繁华程度不下于霹雳和吉打，以前只是拖累于跟英格兰人拉锯，现在没了负担，以后必然成为霹雳的第二大财富来源。
而在西线，夏乐群负责跟北大年女王的迎亲任务，关键是人家女王还没答应嫁给邱至行，他们就已经全副武装地开到了边境。
女王名叫拉图.比鲁，现年十七岁，不过却已经即位了九年了，他的母亲和拉图.萨菲亚图丁的父亲是亲堂姐弟，每想到自家兄弟国家灭亡，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年轻的女王就恨得咬牙切齿，非得报仇雪恨不可。
“不可能，我说什么也不会嫁给那个明国蠢才！有种让他们打进北大年。”女王横眉冷眼地看着胡浩通，她身边围满了国内的重量级人物。
“殿下，我只是把霹雳国的消息带到了，这也是大明的意思，其他我不做置评。”胡浩通冷静地叙述完，“具体如何决定，大家定夺吧。”
一名高级宗教祭司站了出来，“胡先生，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和入侵的霹雳汉人作战的准备了，没想到现在他们想要结婚和解，如果一次婚姻能换来和平，我是赞同的。”
其他贵族也纷纷称赞祭司的话，像胡浩通这种华人更不必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才能赚大钱嘛，打起仗来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女王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诸位，我母亲在位时你们敢这么欺负我吗？为什么一听到明国人要入侵，你们就这么害怕呢？我们占族的勇士打起明国人可以以一敌三，你们在怕什么呢？”
众贵族都在心里暗道这个小女孩不懂事，什么狗屁以一敌三，骗骗别人也就得了，这位干脆把自己忽悠瘸了，若是占族这么牛逼，为嘛会被安南人按着打?
祭司还算有点良心，她擦干了女王眼中的泪水，“殿下，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逼你嫁一个不喜欢的人，但你现在是女王，如果因为你的任性，就置整个国家不顾，我不能从命。”
“殿下，暹罗王已经拒绝了对我国进行援救。”一名将领低声说道，“西边的英格兰人踯躅不前，现在我们已经被孤立了。”
“所以……我必须嫁给那个从没有见过面的汉人咯?”女王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心中说不出的愤怒。
祭司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您的母亲离开太久了，没人对你进行好好的教育。”说完朝左右使了个眼神，两个年轻力壮的贵族便站到了女王身后。
“殿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祭司转过身去。
拉图.鲁比知道自己被囚禁了，自从她亲政以来，所有事情从来就没有自己做过主，没成想现在连自己都被卖了。
在武士的押解下，女王暂时被锁进了她的黄金宫殿，祭司当场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了，现在将由她代行神的旨意。
“胡先生，明国人开出什么条件?”祭司把胡浩通单独叫了过去。
胡浩通拿了霹雳国给的好处，但又不想吃得像他们这么难看，犯上作乱，把自己的国主软禁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的，“祭司大人，霹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女王。”
祭司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他们还要北大年的土地……只是以后北大年并入了霹雳后，我们这些人何去何从?”
胡浩通皱着眉头，“祭司大人，其实我们根本没得谈，霹雳国现在都已经武装入境迎亲了，再给他们十天半个月，咱们恐怕得亲自在这里跟他们谈。”
大祭司皱着眉头，“那我宁愿鱼死网破。”
胡浩通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明国的上官给了咱们两条路。”
“怎么说?”
“其一是固定赎买，咱们按照官阶去霹雳领取这笔钱，像您这种，能领到五十万澳元左右吧。”胡浩通家族其实已经把钱给领了，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以后在哪儿做生意不是做？就是迁徙到霹雳也行，至少安全有保障。
“那第二条呢？”祭司连忙问道。
“异地建国……”胡浩通说道，“那位上官说，如果咱们愿意异地建国，他们会在东边划一块比北大年大五倍的土地给我们，还能拨给几个万人部落。”
潘学忠跟胡浩通说的地方就是巴布亚新几内亚，那地方确实大啊，而且食人部落众多，也没算骗他们。
祭司果然心动了，“异地建国不容易，明国人得给足武器和船只，否则我不会答应这个条件，而且必须我当国王！”
胡浩通点了点头，“上官同意的，这点没有问题，建国的初始资金就是第一项的赎买费用，说实话，选择第二条，是既得了钱，又得了土地和人，只是这笔钱支配起来没有第一条那么自由罢了。”
“那这笔钱怎么用?”
“分期给付，霹雳国第一年给百分之四十，然后后边以每年百分之二十交付。”胡浩通介绍道，“用途上也有明确规定，所有采购的物资必须从悉尼或者霹雳采购，不得私下与其他势力交易。”
祭司撑着头想了会儿，“也罢，天底下还没有大明没有的货物，就是跟大明采买，那也是一样的。”
胡浩通松了一口气，按照他跟陈原光的约定，如果说服北大年贵族选择第二条，他还能拿一笔中介费。
祭司算是同意了第二种方案，反正北大年的土地也不是她的，卖拉图家的土地一点也不心疼，便刷刷刷地签下了结婚条款，从此之后北大年作为嫁妆并入霹雳，最终处置权归霹雳贤达院和澳洲大理院，北大年女王……以后只有霹雳一等诰命夫人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武装迎亲
当夏乐群得到祭司的消息后不久，女王就被盛装打扮，浑身挂满了金饰，骑着大象送到了边境。
祭司本来还想在交接女王的时候跟明国人讨价还价一番，结果一看到迎亲队伍就闭嘴了。
邱至行的那一个营自不必说，现在连船队上的海军陆战队员也跑过来撑腰看热闹，祭司哪看到过这景象，差点就要准备打白旗，要不是胡浩通给安抚住，恐怕第一天就得把北大年的面子给丢尽了。
邱至行还是有点紧张，自从老爹死了后，好几个本地大家族都想把他入赘过去，毕竟邱至行也是一方将帅，若是能在霹雳招到这么个贤婿，以后至少在政坛上就有了后盾，但坏就坏在邱至行头铁，他觉得婚姻嫁娶是父母之命，现在父母死了，怎么说也得丁忧三年，何况去娶妻?
“组长大人……等会儿是先等她说话还是我先说话?”邱至行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要不要和她行礼?”
“你啥都不要做。”夏乐群笑道，“虽然女王许配给你，但你们也还没有成婚，按照内地规矩，甚至连见面都不行，不过咱们澳洲人没那么多讲究，至少也让你见一次，好有个心理准备。”
“啊？”邱至行双脸通红，“我能不能就坐那边，说话你来帮我说行不行。”
“不行！又不是我娶老婆。”夏乐群把手放在邱至行肩膀上，“你现在呼吸过度了，憋气三十秒试试。”
胡浩通远远地看着夏乐群和邱至行在一起，便将祭司给引了过去，邱至行一见外人来了，连忙整了整军装。
“小臣銮汶.宗拉维蒙见过上国长官。”祭司用泰国人特有的跪姿跪在夏乐群面前，邱至行听到他名字，跟夏乐群偷偷说到，“这个老女人还是个暹罗王册封的子爵呢。”
“你咋知道?”夏乐群问道。
“她名字开头带了銮，这是子爵的称呼。”邱至行说道，“若是日后归顺了天朝，必须得让她把名字改掉。”
夏乐群点了点头，他把祭司扶了起来，“北大年的祭司，我很高兴收到你写给我的信，作为两国的长官，能看到双方的孩子就这么和解，心中感到十分欣慰。”说完便装了个逼，从旁人手里拿过了一枚崭新的黄铜印章，“为了表彰你对两国合并做出的贡献，大明皇帝赏赐你为宗拉维蒙家族的夫人。”
祭司接了过去，左右瞧了瞧，咋跟胡浩通这个王八蛋说的仪式不太一样?不是说还要焚香祭天，赏赐各种宝物的吗？
其实这个也不能怪夏乐群，整个霹雳国就没有一个懂朝廷礼数的，再加上澳洲人还是私刻的印章，又不敢大张旗鼓，便只能偷偷摸摸地来了。
“祭司夫人，这个称号在大明约等于子爵夫人的意思，你有没有儿子?”夏乐群问道，“咱们为了避免麻烦，以后权力最好继承给你儿子，否则这个夫人称号只能你自己享有。”
在北大年文化里一般以女子为尊，这跟华人很不一样，但造假也不能太离谱，日后就算让永历帝追认，你总不能弄个女子，说夫人的荫蔽还能传代，这就太扯淡了些。
祭司毫无疑问地答应了，夏乐群笑道，“要不咱们先让孩子们见见面?我跟祭司夫人还有几个小细节要谈一谈。”
“不是，我能不能一起啊？”邱至行又紧张又期待，若是有旁人在还好，自己一个人也太尴尬了些。
“赶紧去吧，女人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夏乐群指着龚天元，“你把他带过去，女王在帐篷里，先让他俩互相瞅瞅。”
祭司看着邱至行离去的背影，“这孩子还是个雏儿啊！”
“咳咳，夫人，雏儿先让他们一起，我们可还有事情没谈完呢。”
祭司笑道，“大人，那我们不立马开始?”
夏乐群把祭司引到帐篷里，之前给开的条件还需要细谈一下，甚至给祭司的一些回扣不能放在明面上，今天都得给解决了。
“你们新国家叫什么名字?”夏乐群坐到椅子上，从身后抽出一幅地图。
“我打算还叫北大年。”
“不行。”夏乐群断然拒绝，合并后霹雳将在本地区设立北大年府，这样两块地就重名了。“除了北大年，最好取一个中华化的名字，日后看你们的表现，若是对上国恭顺，一律抬格，和霹雳一个待遇。”
夏乐群想了想，“要不然我帮你想个名字，省的你自己去考虑。”
“那请长官赐一个名字吧。”祭司顺坡下驴，“我们的新国家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长官给名字是应该的。”
“你们都是泰人，不如就叫泰国?”夏乐群其实也没啥文化，可能上辈子去泰国看人妖看多了，总觉得叫暹罗不带感，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毫无新意的国名。
谁知祭司倒眉开眼笑起来，阿瑜陀耶王朝都没敢叫自己泰国，先前只有一个叫素可泰的王朝，虽然自己国家小，但一听就很牛逼，这可是整个泰人的名字呀。
夏乐群翻开地图，指着巴布亚新几内亚，“霹雳国会出船把愿意离开北大年的国民都送到这个岛上，地盘的大小我没有给你们设限，你们上岛后五年时间打下来的地盘都算你们的国土。”
“我们北大年的军队能带走吗？”祭司问道，这个方案让她心动了。
“可以，你想都带走都行，但是华人一个都不能带走，五年后你们要是稳定下来，就承认你们的国家，并且开放华人移民。”夏乐群说道，“虽然给你们泰国国号，你们五年后搞得连个部落都不如，那统摄厅可就要收回了。”
祭司心满意足，“夏大人，还是天朝有诚意，暹罗王格局太小。”她看了看女王所在的那顶帐篷，“对女王殿下也好，像她这样的孩子，如果不是我庇护，早不知道要被贵族们谋杀多少次了，以后远离了权力中心，好好享受她的人生去吧。”
夏乐群心道这个老巫婆真是无耻，若是女王那么危险，你这么急不可耐地去当国王干嘛?卖国还卖出感情出来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两国合并
据说邱至行出帐篷的时候，脸上多了三行指甲印子，他一连好几天都躲在军营里边没敢出来见人，有好事者说当日听到帐篷里有打斗的声音，反正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别人是问都不敢问。
不过女王总算被迎回了霹雳，当天迎亲部队便分成了两部分，海军陆战队带着女王后撤，而霹雳讨逆军则在北大年军事贵族的带领下，迅速挺进北大年的各个军事要塞，防止周边国家乘火打劫，造成无故的损失。
陈原光拿着地图递给坐在轮椅上的魏培德，“魏统摄，你看，现在咱们回家祭祖，行程至少缩短了二分之一。”
魏培德戴着老花镜，咧着嘴，他嘴里的牙都快掉光了，“好啊，这样我们的矿石和兵船可以直接往琼州送，金司令要打鞑子，我们便可以快速送人送物资了。”
陈原光兴奋地笑着，他把地图叠了起来，“老爷子，这么大的事情，咱们不趁着夏组长和潘将军还在的时候庆贺庆贺?”
“你说咋个庆贺法吧？以前我们族中若是添了丁口，买了新地，那就买点爆竹，请大家一起吃顿喜宴，如今国家大事，我也没经验呐。”
陈原光皱着眉头，“老爷子你都没经验，那我更加没经验了。要不然我去问问夏组长和潘管带?”
“好的，那听他们的办。”魏培德吩咐道，“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别让别人看扁了我们霹雳人。”
“得令！”陈原光笑道，“你就放心吧。”
霹雳国库不缺钱，这两年卖矿赚得手都发软，陈原光寻思着以前族里有喜事，不管哪家的小孩子，至少也得个利是包，现在都成了一个国家，怎么能变吝啬了呢？于是他回到办公室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向霹雳银行支取了三十万两银子，每个霹雳户籍的都可以领到一两银子的红包，第二件事便是要各户各族出人，在下个月挑了良辰吉日，准备进行霹雳伯和一等诰命夫人的婚礼，以及两国合并仪式。
霹雳国民都沸腾了，这些利是包都由警局统一发放，警察们骑着高头大马，腰间挂着鞭子和长刀，这次还派了持喷子的武装部队进行押运，居民们在发放时一个个只能站在自家乌坎内，谁要是踏出半步，就是一顿鞭子，要是踏出一米范围，那可就是喷子伺候了。
“王二麻子，你的利是包。”警察拿着铁皮桶嚷道，“里边有吉利话，你识不识字?若是不识字，让秀才给你读。”
王二麻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包，先把银子揣进兜里，然后拿出纸条递给秀才，这秀才其实也没功名，只是霹雳规定，一律小学毕业称童生，高中毕业称秀才，大学暂时还没有，从悉尼留学回来估计就得叫进士了。
“高中状元！”秀才笑道，“是个好彩头，你孙子以后让他去读书吧，若是在悉尼大学得了第一，那可不就是高中状元了吗？”
王二麻子疼惜地摸了摸孙子的头，这孩子老吵着要去当兵，现在吃喝不愁，去冒这个险干嘛，若他是个读书的料，那就让他读下去吧。
分发红包的警察将本街区的门都敲了一遍，当最后一个红包都送出去时，都已经快天黑了，他从兜里掏出剩下的一封红包，“秀才，局里给咱们都多发了一份，拿回家给你老娘吧。”
秀才的爹死了，他自己在霹雳高中读书，家里就老娘一个人做豆腐营生，日子过得很艰苦，“王警探，谢谢了。”跟警察千恩万谢，秀才这才回了家。
警察口袋里空空如也，其实局里哪有多余的那份，他只是见秀才家里穷，暑假里还要出来打零工，便把自己的红包给了他。
霹雳的土地上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不仅国民得了好处，就是原北大年的国民也心满意足，新来的霹雳官员将原来地主的土地根据质量重新划分，好多没有土地所有权的马来人佃农都得了实惠，现在就算有不法分子想要越境搞事情，恐怕这部分马来人和占人就第一个不答应，你说你是同族的，你给过地还是分过钱?
至于原来的地主，都被统一打包给了祭司大人，这部分人将来要去巴布亚新几内亚打江山，祭司承诺他们会赠予十倍大的土地。
而唯一不满的恐怕就是女王拉图.比鲁了，这两天她被关在霹雳上贤达院，侍女们每天二十四小时监视，防止她故意刮花脸蛋，或者做出其他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陈原光每日都到院子里来劝她，但女王仍然哭哭啼啼的，尤其得知王国已经被并入霹雳，心中更加抑郁难平，陈原光没办法，只能告诉她，若是合作了，她的两个妹妹以及堂哥拉图.萨菲亚图丁都能好好活下去，若是不合作，现在反正北大年已经没了，再搞一出人间惨剧，多划不来。在陈原光的威逼利诱之下，女王总算点了头，表示愿意和邱至行结婚。
“老陈，既然你们的事情都忙完了，我也该走了，这一个月在霹雳帮你们，我们自己的行程都被耽搁了。”潘学忠收到了陈原光亲自送来的宴会请柬。
“不吃了喜宴再走吗？”陈原光一脸遗憾，“潘大人，这次若不是您相助，我们不知道要徘徊到什么时候呢。现在连吉打的英国人都后撤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待在锡兰，锡兰距离你这边也不远，到时候你有啥事让快艇来找我，来回也不过就半个月的事，但是喜宴我是真不能参加了，葡萄牙和莫迪亚洛克人那边在催了。”
陈原光见潘学忠确实没法抽开身，便请求能不能让船队出个代表，合并日那天还要祭三皇五帝和大明列位皇帝，没有上官在，他们心里不踏实。
潘学忠想了想，好像船队里也就龚天元这孩子没多少事情，便让他留下来吧，正好也见见世面，作为外务院的代表，多参加这类外交活动对他成长有帮助。于是便和陈原光约定，船队先去锡兰，等这边合并日结束后，再把龚天元送过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锡兰
“总督大人，锡兰的景色真是迷人。”亨利踩了踩地上的红土，“这么好的土地，如果被荷兰人和英格兰人夺走，那就太可惜了。”
费苏沙笑道，“可不是吗？幸好我们多了像莫迪亚洛克这么可贵的盟友，我们一起入城吧。”
本地的葡萄牙长官名叫门德斯，他直接从属于果阿的副王，当收到费苏沙从海上的来信后，很早便开始扩建科伦坡港，军营也早就为同盟准备好了。
葡萄牙人占据印度土地从阿布尔开克开始，到如今已经一百多年，他们经营土地并不像盎格鲁人那样喜欢屠杀本地居民，反而喜欢跟本地人通婚，并且受到本地人双向影响，因此在锡兰也行成了这样一个土生葡人社区。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社区里有从里斯本过来的纯种白人，也有贩卖过来的黑奴，当然最多的还是本地的僧伽罗人和泰米尔人。
亨利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片土地上的景色，红色土壤就跟澳大利亚内陆一样，但植被一点也不同，澳大利亚不管什么植物都是灰绿色，而斯里兰卡的植物的颜色就饱和度相当高，绿得像要挤出汁液出来。
“嘿，亨利。”潘学忠追了上来，“等等我，我感觉在这个地方快要迷失方向了。”
“潘，我以为你只需要看着天空就能辨别南北呢！”亨利笑道，“这个地方怎么样？跟你们的霹雳相比如何？”
潘学忠点了点头，“相当不错了，土地足够大，而且人口也多，不过葡萄牙人已经把内地都征服了吗？”
亨利看着费苏沙，“要不然你给潘介绍一下。”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费苏沙行了一个贵族礼。
他走到众人面前，“上帝让葡萄牙人发现这颗明珠发生在1505年，这位上帝的使者名叫阿尔梅达，当年他竖立的十字架还在科伦坡市中心，等会儿几位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亨利耸了耸肩，这种殖民主义特色几乎在每一个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的城市里都有，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总督大人，我们非常敬仰这位阿尔梅达大人，他已经把这里的土著王国全部消灭了吗？”
“当然没有！”费苏沙摇了摇头，“怎么能这么说呢，本地的土著王国大部分都皈依了上帝的怀抱，我们葡萄牙人和盎格鲁蛮子不一样，上帝的子民生而平等。”
费苏沙一边倒着走，一边和众人解释着锡兰岛的情况，一不注意便踢翻了一名僧伽罗妇女的蔬菜摊，自己也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潘学忠出手快，他恐怕就要栽倒在污泥中了。
“大人，我该死，看在上帝的份上原谅我吧。”僧伽罗妇女一看是高贵的白人老爷，吓得浑身发抖，这可和费苏沙说的不一样，岛上的土著哪个不害怕老爷们的剑以及包了铁皮的皮靴呢？
亨利看出费苏沙脸上的不快，连忙扯开了话题，将他带走了。
“总督大人，那我们就没有敌人吗？”
费苏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当然有，上帝的荣光只照耀在科伦坡周围以及北方的贾夫纳地区，中间的康提王国仍然是一片荒芜，他们笃信佛教，对上帝一点敬畏都没有。”
“啊，潘先生……”费苏沙好像想起来明国人也信佛教，他并不想挑起宗教冲突，“我的意思是康提的僧伽罗人信的是野蛮的佛教，和东方人不一样。”
“放心，总督大人，我并不是佛教徒。”潘学忠说道，“那按照这个意思，如果莫迪亚洛克想要获得锡兰，是不是就必须和康提王国作战?”
费苏沙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康提王国现在龟缩在锡兰内部，里边地形崎岖而且瘟疫横行，我们的部队没法像印度人一样在里边待很久，白人会死于热病。”
潘学忠估计所谓的热病可能是疟疾，这年代在热带地区打仗几乎不可能对这种有效防御，悉尼和墨尔本虽然知道金鸡纳可以治疗疟疾，但金鸡纳树还在南美，现在都没个准信，估计莫迪亚洛克人也不会头铁到非要打进去。
亨利果然摇了摇头，“康提王国?那能不能好好合作，打来打去根本没有意义。”
费苏沙露出惊讶的脸庞，“上帝啊，亨利，你太仁慈了，我们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康提的僧伽罗人，十二年前荷兰人攻陷了我们的马六甲殖民地，他们在锡兰同样小动作不断，康提国王拉杰辛赫二世邀请荷兰人进驻东海岸，现在荷兰人已经在那边站稳了脚跟，现在他们有了贡博和加勒两块殖民地。”
“怪不得范弗利特不愿意让你们停靠马六甲呢，原来人家有恃无恐啊！”潘学忠恍然大悟，荷兰人既然在锡兰有港口和殖民地，那就根本不担心没有补给港。
“不行……”亨利皱着眉头，“我们不能攻击锡兰的荷兰人。”他明白费苏沙的意思，现在葡萄牙人势力弱小，估计想借助莫迪亚洛克人的力量把荷兰人驱逐出印度地区。
“我们和荷兰人也是盟友。”潘学忠补充道，“如果不是荷兰人邀请，我们也不会向西去欧洲，更加谈不上来锡兰了。”
费苏沙内心有些失望，不过脸色仍然没变，他笑道，“两位，当然，我们现在都是盟友，但既然国王愿意将锡兰殖民地当成嫁妆送给莫迪亚洛克，我们仍然希望查理国王能为葡萄牙解决一些麻烦。”
“荷兰人现在只是被欧洲事务捆住了手脚，他们和英格兰人一样，都是盎格鲁人、日耳曼人以及诺曼人的后代，这些人是天生的强盗，如果不趁着他们虚弱的时候把问题解决了，荷兰人立马就会反咬盟友一口。”费苏沙忠告道，“我并不是挑拨离间，只是希望两位能好好考虑和荷兰的关系，事实上荷兰人能提供的东西，我们葡萄牙人也能提供。”
潘学忠不以为意，悉尼现在需要荷兰人是需要他们能一起对抗吕宋的西班牙人，就葡萄牙人这种菜鸡国家，想要取代荷兰恐怕还不够格。
第三百五十四章 科伦坡
科伦坡看起来和这个世纪的欧洲城市没有任何不同，葡萄牙人按照他们的习惯，将不同职业的人划分到同一个社区。
“呕……”潘学忠和亨利一进入城墙就差点吐出来，狭窄仄逼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牛粪和人的屎尿，仅仅一墙之隔，墙内墙外恍如两个世界，外边沙滩、棕榈、寺庙等等一片美妙的风光，而里边简直难以形容，如果说是猪圈简直是侮辱猪。
费苏沙脸上有点尴尬，“两位，科伦坡当然没法和悉尼以及墨尔本相比，甚至连澳门都不如，这些乡巴佬并不像东方人那样爱整洁。”
潘学忠心想你就吹吧，明明刚刚踩在屎里边的就是这些白人，反而头上包扎着头巾的***挑着干净的地面落脚。
“总督大人，我提个要求，我们讨逆军必须驻扎在城外。”潘学忠严肃地说道，要是驻扎到城里，岂不是自己往瘟疫罐子里钻？
“我同意。”亨利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附和着潘学忠。
“可是门德斯总督已经把城里最好的修道院拨给了两位，你们要是想住在城外，门德斯总督恐怕无法立马为你们建造出坚固的营房。”
潘学忠连忙摆手，“总督大人，这件事还是我们自己来搞定吧，我们绝对不会入城。”
亨利点了点头“我们都带了宿营帐篷，实在不行住在船上都可以。”
众人就跟进了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过了一会儿，潘学忠和亨利不得不放下袖子，竟然神奇地适应了城里的味道。
城里的街上到处摆满了摊位，潘学忠仔细看了看，貌似经商的很多都是***，甚至还有不少头戴小黑帽的犹太人，他们在污浊的街道上贩卖着新鲜的水果蔬菜以及香料。
“这些都不是我们的国民，他们大都来自阿拉伯和印度，我们允许这些异教徒在这里从事商业。”费苏沙解释道，“我们本地的国民主要有三种，第一等是葡萄牙本土出生的国民，他们对国王忠诚，并且愿意为上帝献身，第二等是父母均是葡萄牙人，但自己出生在亚洲的国民，这些人拥有高贵的血脉，第三类是半血葡萄牙国民，他们相比于土著会更好的接受文明，最低等的一类，就是本地的基督徒。”
“费苏沙大人，公然搞种族歧视并不是很好。”亨利皱着眉头，这和莫迪亚洛克的价值观相背。
费苏沙耸了耸肩，他并不认同莫迪亚洛克的这种观点，上帝造人必然有先造和后造之分，否则为什么会出现黑人和白人这么大的区别?
潘学忠朝亨利挤眉弄眼，“看来贵国日后任道重远啊。”
他们几人在香料街上晃了一会儿，这里的香料和巴达维亚比起来并没有什么新意，香料街的尽头是圣莫妮卡修道院，原本这里准备改造好给莫迪亚洛克军队驻扎，不过既然亨利拒绝了，那就再说吧。
“看到修道院，我仿佛就看到了家乡。”费苏沙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朋友们，我们进去吧，修道院里要比外边干净很多，这里还是科伦坡的医院。”
潘学忠和亨利如释重负，赶忙让费苏沙在前边引路，费苏沙敲响了修道院的铁门，里边一个修女看到看到有人来访，便给他们打开了大门。
“这里边果然别有洞天！”潘学忠走过昏暗的门廊，里边竟然是一大片玫瑰园，修道院掩映在大片的玫瑰丛中，看起来圣洁无比。
“怪不得人们愿意皈依天主教，要是我也生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我宁愿在修道院里孤独到死。”潘学忠猛地嗅了一口花的香气，感觉整个人都要醉了。
花园里好多穿着白色印度麻衣的长发僧伽罗女人正在修剪花枝，而那些身披修女袍的出家人反而在一起念经，她们的身份就和她们的肤色一样泾渭分明。
实际上在葡萄牙的海外殖民地，白种女性很少，只有男人们愿意出海冒险，很少有女人愿意跟着一起，所以这些愿意为宗教献身的修女在科伦坡越发显得难能可贵，总督将城中最繁华的区域划给了她们，这些修女不仅仅可以从香料街上收租，还能从事商业以及买卖奴隶。
起先亨利和潘学忠并不知道这些，他们进入修道院，走廊里画满了壁画，大部分都是讲的圣母玛利亚以及圣莫妮卡的故事。
潘学忠一边闻着花香，一边欣赏着墙上的艺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手托银壶的女子，这个女人和外边的园丁一样都身穿白色套头麻衣。“哐当”一声吓了几人一跳，银壶摔在地上，手把给撞坏了，女孩子颤抖地跪在地上，连忙喊对不起。
不一会儿两个嬷嬷便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一边给几人道歉，一边拿藤条抽打着跪在地上女孩子。
“唉唉唉……”潘学忠叫住费苏沙，“你给翻译一下，这次怪我，是我撞的她，能不能别打了，摔坏了我赔。”
“这怎么能行，你是客人。”费苏沙摇了摇头，“这是修道院的规矩，随她们去吧。”
这两个老嬷嬷看起来很生气，将女孩子骂了一通然后便揪着耳朵带走了。
费苏沙安慰了潘学忠一阵让他不要担心，这只是教育，女孩子需要行为端庄，不能再这么毛毛糙糙的。
“总督大人，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我听得懂葡萄牙语。”亨利有些难过，“这些白衣女孩子是奴隶对吧。”
费苏沙耸了耸肩，“我知道你们两个国家不允许奴隶存在，但是这里是果阿副王的土地，在没有过继给贵方之前，请尊重这里的文化习惯，以后随便你们怎么做，我们都不会过问。”
潘学忠看着亨利，“刚刚那两个老女人说什么呢？不就是一个壶吗？我去赔给她就是了。”
“这两个女人简直侮辱修女的身份，她们说这个壶价值六十多克鲁扎多，而刚刚那名女奴只值一半的价格，即便卖了她也赔不起。”亨利挺生气的。
费苏沙按住亨利，“听着，亨利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不想看到这些可怜人遭罪，但是你得有耐心，等把锡兰正是式交给你以后，你想赦免奴隶就去做吧，但现在不是时候。”
潘学忠觉得费苏沙这话挺对的，人总要务实一些，毕竟交接锡兰也就几个月的事情，小不忍则乱大谋，日后再找她们算账。
亨利憋下了这口气，他四周看了看，等莫迪亚洛克掌握了这里，第一个要赶走的便是这里的修女！
第三百五十五章 科罗曼德尔印度商会
亨利在城里逛了一圈，结果连自己都婉拒了总督门德斯的邀约，跟潘学忠两人在城外选了一处制高点，双方军队安排到一起，在此安营扎寨，里边的葡萄牙人只要按时把补给送出来就行了。
此处高地原本有个天主教堂，名为圣安东尼奥，不过两年前被康提人摧毁了，现在只剩下了一堆断壁残垣，两国军队将山上收拾收拾，只留了教堂的主体建筑当中莫联军司令部，其余部队皆围绕教堂依地势而扎营，讨逆军在西，而莫迪亚洛克在东。
“这个地方好，朝南可以看到科伦坡港，朝北可以看到凯勒尼河。”潘学忠坐在火堆旁，他朝亨利说道，“你不打算过来吃点烤肉吗？”
亨利正在规划教堂附近的防御，“你留我一点吧，这些斯里兰卡的葡萄牙人怎么都印度化了。”他指的是今天总督府送过来的食物，一律都是咖喱手抓饭，尽管里边加足了香料，但看上去仍然让人大倒胃口，尤其想到城里糟糕的环境，他们都怕随行人员吃了拉肚子，便禁止部下直接食用这些东西，以后伙食将由后勤部统一采买食材，悉尼的炊事棚统一烹饪。
“那我去把夏乐群和唐纳德叫上来，你帮我看一下火候，别把肉烤焦了。”潘学忠走了出去，现在教堂周围还四处漏风，他也不用走多远，走到堂口直接喊一声就行了。
众人上来围着篝火吃着烤肉，锡兰生活算是正式开始了，亨利和唐纳德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悦，以后这里将会是莫迪亚洛克第一个殖民地，二人都在畅想该如何改造旧城区，如何才能让它不那么臭。
夏乐群自然也是开心的，他工程队出身，到现在就莫迪亚洛克的建筑水平，能盖一座三层小楼就不错了，这么大的工程最后还不是落到悉尼头上，怎么看都是个赚钱的生意。
葡萄牙人对他们住到城外并没有产生不快，费苏沙解释说这俩澳洲国家没住过大城市，害怕城里这么多人，门德斯竟然还相信了，于是当晚便找到科罗曼德尔印度商会的负责人，让他去城外和盟友对接，日后直接从总督府账上划就行。
科伦坡分会会长是个泰米尔人，不过他已经皈依了天主教，并取了一个葡萄牙名字，当听说有中国人在科伦坡落脚，显得十分感兴趣，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到了营地，想要和明国的长官见面。
“这些东方人果然和寺院的长老说的一样。”会长看着四周，讨逆军士兵将帐篷搭的井井有条，他们的船只就停泊在不远处，所有的帆具绳索放得纹丝不乱，哪像欧洲来的水手，这些人一下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妓女和酒馆，浑身恶臭不堪，简直就像刚从屎坑里爬出来的一样。
放哨士兵把会长以及他的助手带了过去，亨利作为锡兰行动的负责人接见了商会会长。
“你也是中国人?”会长看到亨利的欧洲面孔，觉得有些荒谬。
“不是，我是莫迪亚洛克人。”亨利对这样的开场感到很尴尬，“我是整个联军的负责人，会长大人，您有什么项目可以直接跟我谈。”
“不，其实我是过来找中国军队的长官。”会长摇了摇头，“欧洲人可不喜欢我这样黑皮肤的下等人。”
“不，我并不是欧洲人，我来自南部大陆，我是澳大利亚人。”亨利反驳道，“会长大人，请您放心，我们那边对每一个人都平等相待。”
“那你们就是欧洲人的殖民地咯?”会长只能这么理解，“联军长官，恕我直言，虽然我也信上帝，但上帝的子民并不都是好人，我们商会被欧洲商人坑怕了，非常抱歉，先生，如果是跟您谈生意的话，我想我们需要更多的了解。”
亨利耸了耸肩，“好吧，那我让中国人跟你们谈。”他让卫兵把潘学忠和夏乐群叫了过来。
“潘，还是你自己跟这位会长说吧，他不信任我的面孔。”亨利边说边摇头，“我先出去一趟，到时候告诉我结果就行。”
会长见到了潘学忠和夏乐群后果然眼前一亮，黑色的头发和眼睛，白色的皮肤，“两位大人，你们来自中国吗？”
夏乐群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从大明过来，你是想跟我们做生意吗？”
会长笑道，“是的，我的朋友们，生意等会儿再说，现在我只想跟你们好好叙叙旧。”
夏乐群和潘学忠对视一眼，怎么这老头还认识中国人？
“两位大人，我是个泰米尔人，来自科钦，在我家乡的语言里，科钦的意思就是中国港口，你看我们缘分深不深，哈哈哈。”会长大声笑了起来，“到现在为止，科钦的渔民使用的渔网都还是中国人教的那种。”
“科钦那里有很多中国人吗？”夏乐群和潘学忠暗自称奇，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印度有中国城。
会长摇了摇头，“很抱歉，现在没有了，中国人来的时候还是两百年多前，我小时候听寺庙的长老们说，中国人的船就像十条鲸鱼那么大，他们带着黄金和宝石而来，教给了本地人种地和捕鱼的技术，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中国人都离开了，你们知道这个故事吗？”
夏乐群想了想，两百年多前……那差不多在十五世纪初，是不是郑和下西洋?
“你知道那些中国人的名字吗？”潘学忠问道。
会长摇了摇头，“很遗憾，时间太长了，连寺庙里的长老都忘记了。不过这不影响我和中国人的友谊，中国人到我们的港口给我们带来财富、知识，这些和欧洲人不一样，他们走到哪里就会把战争、饥荒、瘟疫带到哪里，所以我不愿意跟刚刚那个小伙子谈生意，尽管他看上去很真诚。”
潘学忠很开心，“是吗会长，我们很开心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请告诉我，我们之间能做什么交易?”
“长官，你可算问对人了。”会长开怀大笑，“我们科罗曼德尔商会在整个印度地区都拥有人脉，能够买到很多外国商人买不到的货物，你想要哪种?朋友们放心，我绝对给你们最大的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