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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多一半     唐朝好男人txt下载     唐朝好男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好人没好报

    兰陵起身将晾瓜子的筛子端起来播了几下,“还真是细心挑选过的,个个都这么饱满,晾几天了?都快干透了,要今天碰不见,明年你家地里得种满吧?”

    “嘿嘿。”得找机会把筛子抢回来,仨西瓜的籽全在里面,要被没收,明年吃西瓜的希望就破灭。猛举手房檐上一指,叫道:“外星人!”

    “少一惊一乍,这花招耍多少遍了,没点新意。”兰陵不为所动,环顾下四周,自言自语道:“得找个袋子装瓜子……”

    “哎!有点公德好不?人家家的东西,没经过允许就拿走,学山贼么?”看兰陵不象开玩笑的样,心里着急,“大姐,好歹留点我吧?好不容易攒几个,你全拿,太不仗义了。”

    “鬼话,信不过你。”兰陵端了筛子起身朝书房走去,“说说明白,事先就没说允许你种,偷偷藏了这么些,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呢。”

    “没种,真的没那打算。”进了书房,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快,先喝口水,筛子怪沉的,来,我先帮你拿着。”朝筛子伸过手去。

    “想你美的。”兰陵一手接了杯子,顺势扭过身护住另一个手上的瓜子,“你不种攒这么多看呢?少打混混,想要啊?别想了。”

    “炒,放了调料和干沙子一起炒了,又香又脆,好吃。谎话嘛,随口就来,嬉皮笑脸道:“等过一阵子晾干了,专门炒一锅让你嗑,先给我。”

    “没听过这吃法呢,你一说啊。还就馋了,”兰陵坏笑着翻弄着瓜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挑衅,“好,晾的也算干了。现在就炒了我看。时间还早,够你炒一天的。”

    可恨。太可恨了。我要有二娘子的本事,岂能容一妇人如此嚣张?可惜啊,过了练武的好年龄,动武落了下风,只能智取了。“不给生气了啊。”拉下脸,扮了个冷酷。生气的样子。

    “作,再作。”兰陵把筛子放桌上,揽在怀里,“先说说,怎么弄了这些?我很好奇呢。”

    “送地,人家送我的。”随即把那天去南林苑吃西瓜的经过讲了一遍,只把最后偷拾瓜子的经过改为光明正大的收集。“可没瞎说,真真地事情。”

    “恩,”兰陵点点头,怪笑了两声,“算你真话。妾身啊,有点好奇,为什么南林苑的一个瓜能结了这么多瓜子出来,我家也是从那引地种,一个瓜能收多少籽心里还是有份量的。莫非……”

    见她意志松动,扑过去将筛子抢过来,死死抱住,“妇道人家,光吃不种的。知道啥?人家的新品种,没见过少瞎掰掰。”

    “呵呵,”兰陵盯了我身了许久,点头道:“说谎的本事见涨,从眼神里都看不来端倪了。定是趁人家走后偷偷摸摸的拉了一车回来,还不知道你。”

    “去,诽谤!”知道了又咋?吃肚子里了,没证据给你。起身把瓜子抱回厢房,放箱子里大锁锁严实了才回来,“又不多种,偷偷摸摸种几亩,明年瓜一熟,还不是给你吃了?这东西解热消暑,还有美容功效……”

    “找借口,你那么好?到时候被罚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无你现在也不愁钱,”说着白了我一眼,“瓜子地事情撂过去,今天你家出了这档子事情,怕一半月都难去山庄了吧?”

    是啊,今天这人打的不是时候,到底是秦钰托管的,要是撂下谢宝去山庄里避暑,说不过去。要是拉了他一起去,一路颠簸的,只怕骨头折的更厉害,只能等等再说了,“要不,你嫌热了自己去,我这边没半个月走不开,你嫌没意思的话,让贱内陪着一起去,家里我一个人照看就可以。”颖也忙碌久了,过去凉快凉快散散心,要不是二女和兰陵闹不到一起,还真想让二女也舒服几天。

    “我是想让你去,你夫人打不上干系。算了,陪你再热些日子,等事情过去了再说。”兰陵无奈的拍拍手,“今天你得忙,我就不打扰了,去造纸作坊转转。我想让女掌柜去你花露水作坊跟了你小姨子学学,成不?”

    “没问题,我晚上就给老四说。”兰陵比较崇尚管理艺术,既然老四挖不过去,提高下造纸作坊地领导素质对我也是好事,“你那个女掌柜啊,得好好的拾掇几次,眼睛都长头顶了,谁都不往眼里放。”

    “不就得罪你两次嘛,看你小气的,连这点仇都记。”兰陵起身拍了我一下,“我的人,该拾掇时候才不手软,可还没你发话的份。好了,也不和你夫人告辞了,先给人家好好的养病再说,呵呵……”说着轻车熟路的出门,现在熟的连送都免了。

    有够护短,怪不得手里能出来那么个恶婆娘,想想造纸作坊女掌柜跋扈的模样,全兰陵惯地。

    估摸了下时间,二娘子应该把谢宝的伤势料理的差不多了,正好过去寻问关心下。王家的院子本来就多,平日里也都按时打扫,收拾起来很快,谢宝应该已经安置到我分派的院落里,过去后,专门指派俩下人伺候。

    老远就看见二娘子和几个护院下人地在院子门口大树底下议论早上的痛殴自己人事件,一个个笑的狗尾巴花一样欢实。可气啊,助跑,飞腿,一脚踹二娘子身上,脚疼。”吃饱撑的,要说也离远说,这么*近,还这么大声,人就在院里养着,不怕人家听见了生气?”

    正教训几个搅屎棍,脚下一个声音传来,“王兄,莫责怪了,小弟就在跟前,没院里养着,也不生气。”

    “啊?”顺了声音才发现。这谢宝就躺在树下的阴凉地方,已经包扎好了,抽的有点象木乃伊。“啊,哈哈,失礼失礼,这群杀才就爱打混混。平时都这样子,”扭头呵斥道:“该干给干啥去。没点眼色。”

    “不怪,不怪。小弟一个人无聊,这会也不能动弹,正好拉了他们过来聊天,正夸二娘子老兄好本事呢,”看样子谢宝想动动手部。没成功。无奈的笑了笑,“小弟初来乍到,不懂大地方的规矩,早上冒犯了大嫂,先赔礼了,还请王兄转达,别见怪。”

    “设。误会,兄弟已经澄清过了,云章再别提这个事。”看来这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话里话外没见怪的意思,秦钰找朋友有眼光,值得费点力气扶植。”省试报名地事情就不操心了,还有给杜风送信,兄弟一手代劳了。兄弟在这京城里也勉强能说上话,递卷子啥的都好办。云章就一门心思好好养伤,没别的顿虑。”

    “小侯爷,看您说的轻松,要不小的也报名考个功名……”二娘子平日里和我混地相熟,趁这话口斗趣。

    “滚!”啥人都。“大字不识,报名挨刀呢?庄前杀猪的缺人手,你扳个名不?”

    众人一片哄笑,二娘子傻笑地拍拍脑门,“那就算了,嘿嘿。”

    看他们聊天高兴,也就不用安慰了,“你们好好看护谢兄弟,有闪失就从咱家坡顶身下去,不用回来了!”朝谢宝拱拱手,“云章且放心,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当是自己家里,可别见外。”

    “哦,对了。”谢宝扭了扭身子,“小弟在云家庄子上借宿了一阵子和宿主关系处的融洽,这个样子只怕回不去,能差人过去告诉一声,别让人家担心。”

    “小事,”扭脸冲二娘子道:“你打的头阵,这事情落你身了。问清楚人家,过去好好说说,该给的借宿钱从账房上领。”

    “小侯爷放心,小的担了,这就去。”问明白了谢宝住址,扭身要走。

    “慢,”谢宝喊住二娘子,“莫说是被打的,就说不小心从坡上滚下来自己摔地,伤势不重,别叫人家惦记。”

    “晓得!”二娘子领命而去。

    我搬了个板凳坐谢宝跟前,和他拉拉家常。一来,毕竟是生面,需要熟悉一下;二来打听打听秦钰的近况,捎带问下拢右风情,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谢宝自幼生长在域外,虽家渊源,但性格豪放,甚是健谈。从他话里得知,秦钰智勇双全,军中虽无大的阵仗,但小摩擦不断,每每摩擦升级,秦钰都能指挥得当,给对手一个教训让其安分。就在谢宝来长安之前,还和吐蕃交过一次火,因疆民之间小争执引发的军事冲突,对方千人的骑兵队硬是没跑了,全部拿下。谢宝也参与了对战,洋洋得意的卖弄亲手斩杀三人,俘获一人地佳绩。还透露秦钰已经做了安排,不久就能调回长安的喜讯。

    “吐藩近些年势大,又占了好地势,一直在疆界侵扰。”谢宝担忧道:“秦兄若回长安,那鄯城无人坐镇,吐蕃贼子岂非又要翻天了。”

    “呵呵,不必担心。”听这话不由哑然失笑,这谢宝还真把秦钰当名将了。就算再有军事天分,不过是个新手,依仗着装备精良彪悍善战的关中府兵杀了几个吐蕃毛贼而已。如今朝廷里强将如云,那个顶替过去都不会比秦钰差,“如今朝廷对唐朝疆界颇为重视,就算换将也是经验老到的名将,绝不会比嗣业差。等你伤好,兄弟带你见识下右武卫的军力,那才是当朝一流的骁勇之师。”说实话,右武卫的骁勇之师我没接触过,成天都是和一帮军官打交道。估别说白我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右武卫的军官一个个凶猛精悍,带的兵绝不会差。

    听我这么介绍,谢宝兴奋道:“有劳王兄,小弟早闻十二卫大名,定要见识一番,”说到这里,不由叹气道:“若朝廷早能大军压境,我谢家何至如此。”想到失散地父母,哀伤之色尽显,“当日若无秦兄带队杀到,小弟怕也尸骨无存了。也罢,如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祸乱后小弟就尽散家财,立志行伍,恨不能杀尽吐蕃贼子,一血毁家之恨。若不是泰兄苦劝,小弟也不会入京参加省试。”

    这是个狠角色。财产都不要了,就只为杀吐蕃人。估计被打劫的也没剩下多少。索性就送了人,后半生以杀人为乐。“嗣业是个爱惜才能的人,不忍心看云章大才埋没掉,此番若能入仕,定能大展宏图,力肋我朝剿灭吐蕃大患。”看这个架势。这谢宝有秦、杜两家相助,仕途定一帆风顺,先高帽子给戴一顶,至于灭不灭吐蕃,那就不管了。不过这人太刚强,要像这个样子作官,以后得罪人不会少数。到也不能太亲近。

    “呵呵,”谢宝笑了笑,不在意道:“王兄抬举了,小弟是个什么材料,自己心下明白。像小弟这号的,沙场上冲锋陷阵,不敢说勇武,起码不畏死。至于仕途官场的,那可就不一定能是地稳当。臭脾气难改啊。”

    有希望,至少人家有自知之明,这点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了。再磨砺磨砺,未必不能成事。岔过了当官地话题,寻问了下拢右风俗和吐蕃人的作战方式。这些都是我感兴趣的话题。

    两人相谈甚欢,二娘子已经匆匆返回复命,说云家庄子上的人不放心,想把谢宝接回去养伤。

    “怎么?怕我王家照顾不好伤员吗?”和谢宝对望一眼,对二娘子不满意道:“你去给说个硬话,人接到王家就没有抬出去的理,等伤好了回不回去由云章做主,还轮不到一个庄户跑来要人。”

    “可人家占理啊。客人住家里出了意外,本就是主家地责任,小的也没办法推辞,”二娘子为难地拐了拐脚,左右为难。

    “什么话,路上颠簸的,一来一回出了事怎么办?”什么怪事都有,伺候个伤员下的本钱大了,一个庄户要啥没啥,抢着负啥责任?拉过去别出了人命。“去,就照我原话说,还不信了就。”

    “等一下,”见二娘子要走,谢宝又给叫住了,“小弟来应试是在礼部点了名的,主家也怕官上调查。再说云家庄子闹水时候,小弟也救了几个人出来,他们操心我也是难免。别为难这些庄户,不行就送我过去,身上这药好试,没几天就能动弹了。”

    “不行,你安心养伤着,我去说。”秦钰介绍的人,到我这里打一顿就算了,再闹个三长两短,没法交代。冲二娘子抬抬下巴,“云家庄子上的人呢?带我去。”

    “府门外面候着,来了五个,还带了床板过来。”二娘子恭恭身,前面走着,“小侯爷莫生气,不必和那些庄户一般见识。”

    “恩,不生气,”二娘子在王家待了七八年,附近地乡亲都面熟,对这里有感情,怕我动怒伤人,“放心,不让你为难。”

    云家庄子遭灾的时候受了王家的恩惠,庄户见我亲自出来,都一脸感激,歌功颂德的话说了一箩筐,但就是认了死理,这伤员得抬回去伺候,还拍了胸脯许诺,就算庄子上人不吃喝,也不能把谢宝这个大好人给怠慢了。

    这些庄户身份虽低,但对外地人都不怎么上眼,姓谢的家伙有一套,才来几天就能让当地人这么看重。“要不这样,”我指了个像头的,“你随我进来看看,才包扎好的,没敢怠慢你庄上地客人。至于能不能搬动,你看过就知道了。”

    “我去看,宝娃子住我家的,”另一个庄户主动站出来,赶紧脱了鞋,打了赤脚进门跟我探病。

    “这院子是安排他一人的,有下人伺候。”我指了指谢宝,“断了骨头,都捆这个样子,搬动一下就出事。放心了吧?”

    那庄户一个劲冲我作揖,爬谢宝跟前询问半天,然后起身恭敬道:“谢谢候爷照料,刚俺和宝娃子商议了,等他一能动弹,俺就接他回去成不?”

    “好,按你说的,放心了就赶紧回去。”都是憨厚人,虽然身份不同,但能体会来是一片诚心。这个年代将身份,平时农户打死都不敢进王家院子,那人自打进门就吓的没敢抬头。硬是挺着把人探视完,不容易。

    刚叫人把谢宝抬到屋里安置好,颖就急匆匆过来、“夫君,这附近跌打医生里就数二娘子在行。没必要再请一个回来吧?”

    “恩,那就算了。”既然是二娘子一手医治的。也就放心了。“不折腾了,药材让二娘子自己拿,厨房里专门猪骨头熬一锅开个小灶就成。”看颖大热天忙的一头汗水,心疼道:“你累一早了,快休息去。”

    收工回来的老四和二女听了早上的奇闻,乐地喇叭花一样。老四没顾忌。专门跑去欣赏谢宝的惨状,一去就好一阵子,若不是颖看吃晚饭,才派人叫她回来。老四饭桌上大肆给二女宣扬一番,连夸谢宝有意思,气的颖给她头上连续敲了几百下,“没规矩!”正教训着。丫鬟来报,云家大小姐上门来了。

    “夫君且坐着和她俩吃饭,不劳您大架,今天妾身出面会会她,”颖每次一提云家,可谓是精神焕发,“要不是早上的事,妾身就亲自把钱粮送过去了。这东西才送到,她就巴巴的撵过来。呵呵……”

    “你积德吧,我还是那句话,别过分了。”我拉了颖,交代道:“占人地产地事我不管,不管怎么个办法。道理要死死捏手里,让人家有点闲话出去都不成。你如今可是堂堂四品诰命,别低了身份。”

    “妾身理会,夫君就放心好了。”颖回身恐吓老四几句,踌躇满志的出去了。

    “姐夫,那人是个胡子吧?”老四见颖出去,肆无忌惮地询问:“刚过去看的时候,闻见他身上有胡子味。”

    “胡说,人家可是堂堂的大姓氏,有姓谢的胡子么?”估计是从小在北方生长,身上或多或少有点牛羊的味道。不愧是香水厂厂长,鼻子就是厉害,我和谢宝待了快一天,都没闻见。“就是有味道,也不能笑话。人家可是在边疆立功的,文武双全,来地时候还杀了好些个吐蕃人。”

    “当然要笑话他,已经笑话过了。”老四一脸得意,笑道:“他不在意,承认自己是个臭人。”

    “胡闹。早起才挨你姐一顿打,晚上又被你跑去嘲笑,人都得罪光了。”想想被这姐妹俩一通折磨,再放我身上的话,想死的心都有,“吃完饭就过去给人家认个错,要不你姐又打你。”

    “才不,吃完饭我接着去看去,不许给我姐说。”老四除了颖,谁都不顾忌,一点都不给我面子,“那人和我说,他们那里打仗,没事就抠人眼珠子玩,还问我想不想看。想吓我呢,哈哈……”

    哎!我体会得到谢宝的心情,一有是伤,走又走不掉,被这姑奶奶缠的没办法,胡诌点恶心吓人的东西希望能赶了走。可惜啊,陈家这小姑娘偏偏是个胆大的。千算万算,忘记算老四这个异数,我现在开始怀疑把谢宝留家里养伤是不是错了。

    正说话间,颖就回来了,老四老老实实地扒了几口饭,跑掉了。

    “说的怎么样了?”见颖拿了个盒子,面色怪异,里面装的不会是地契吧?

    “没说别的话,就是感谢咱照顾她庄子上的人,”颖见二女乖巧的给自己剥了个鸡蛋,高兴的摸摸二女脸颊,“比老四心疼多了,老四又野哪去了?”

    “算了,管不了,你消停会。”肯定去逗谢宝了,自求多福吧,我不管了。“上次不是专程过来道过谢嘛,又来一次?”

    “上次是给庄子农户道谢,这次可是给她庄子上的客人道谢,就早上打的那位。”说着盒子打开让我看,“都是名贵药材,专门送药来地。说这姓谢的前一阵给她庄子帮了老大的忙,谢咱家救人说伤一好转就拉回去,不给咱家找麻烦。看来今天还真是错打了个好人。”

    还真有人缘,连云家大小姐都亲自过问了,这人有意思。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古名将大荟萃

    一场小雨暂时缓解了盛夏的酷热,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我一再推后去山庄避暑的计划,想想兰陵,心里有点内疚,京城里稍微有点空闲的富贵人家都各自去庄园消暑了,堂堂一个公主竟然为陪我……

    呵呵,有点脱离群众。我原本就是个小百姓,大日头,大雪里为生计奔波从没有埋怨过,这锦衣玉食的才过了一年,天气还没到最热的时候,站在阴凉地里就开始喊苦,娇气了。男人炼过成我这个样子有点不像话,就算富裕,再怎么的有人服侍,出现这种想法就算是报废了,要改正。

    今天兰陵有个重要的什么事情,支支吾吾的也不说清,反正是不来了。颖则大早套了马车同琪郡主,好像还有程家秦家夫人一伙伙跑丰河西头看风景去了,听说是前朝的几族大姓因为被朝廷降了家族等级,为了避嫌,出售几处临河高坡上的好院子,显贵新贵们没这么多忌讳,只要有人卖,俺们就敢买。

    为了维护统治地位。每个朝代开国后就有重新修订家谱的运动,*这个运动来打压旧贵族影响力,提升新贵族的地位,唐朝更不例外,搞的轰轰烈烈。这次崔、谢、王三个陇西大族从一等降为三等,为了瓜分这三个姓氏因为避讳而出让的土地,新门阀之间刮起了一股抢购热潮,连看似淡漠不问世事的兰陵都动了心思,成天盘算着怎么多搜刮点为好,而颖更已经有成为地产商的趋势。

    虽然朝廷对新贵不按规矩违法买地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但也不能太过分了。象颖就是典型的吃锅望盆,云家的地皮还没到手,就开始打算发展别处的业务,还不能说,一说她就搬一大堆道理出来。什么家里事情老爷们别插嘴之类,反正不能打搅了她的土地规划兴致。由她去吧。就是怪罪下来。有那么些显宦顶着,也轮不到王家,大不了降爵罚钱了事。

    趁了这功失,我准备出门溜达溜达,一来天阴不晒。二来成天家里待的发闷,有机会再去南林苑拿俩西瓜,前后没几天,瓜应该还有。

    走时探望了下已经能一瘸一拐蹭墙站直地谢宝,到底是吃牛羊肉长大的家伙,身体各项机能强悍,在老四无差别骚扰下,还能保持这个恢复力,叹为观止。

    正出门间,迎头碰上急烘烘进来地程初。还没等我开口,程初就发话了,“子豪兄,快…快!”

    “快啥?”看他神色慌张,表达混乱,绝对没什么好事,“肯定是又把谁家地闰女给怎么了……”

    “不是!”程初拉了我,扭头又出门了。急道:“先牵马,随小弟走。路上解释,慢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事?催命啊?不知道我马的脚力慢,还跑了老快。”程初头前快马加鞭,我在后面追的急死忙活。终于有点趁不住劲了,喝道:“慢点,再赶我就不去了,先给话说清楚!”

    程初无奈,放慢了马速,与我齐头并进,“这样的,早起天不亮,爷爷就要出门。小弟纳闷啊,提心吊胆的问了下,才知道工部在城南里放大爆杆,请了沙场老帅们观摩。小弟也想去啊,爷爷说没我地份,资历差了老远,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家伙才能被邀请……”

    “那叫我有什么用?”有毛病了,他爷爷都给他带不进去,我能起什么作用?“咱俩去非得叫人家打出来不可,你一个人去丢人也罢了,叫我也去存了啥心思?”

    “不会,不会。”程初连忙摆手,“火药是您配制的,本应该头一个邀请子豪兄去,但这次规格高,分了等级,正四品的才成。咱俩还差了一半级,但你若去了,他工部是绝对要以礼相待,无妨。俺是您学生,老师带了学生去看自己配制的东西合情合理,不让俺进去是他没理,是这个道理吧?”

    哦,明白了,这种事情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不希奇。不过今天的程初很反常啊,能想的这么周全的时候不多见,“老爷子不好带你去,才教你拉了我下水吧?”

    “嘿嘿,子豪兄测算无遗,这都被看出来了,佩服,佩服。”程初被揭穿的习惯了,脸皮厚地都不知道害臊,“其实爷爷也是提个醒,后面还*小弟自己琢磨,子豪兄没发现最近小弟的功课进步的多了么?”

    “恩,最近发现你开窍了,不错!”既然是这个事情,那看看无妨,见识见识工部半年时间的研究成果,“我不识路,你前面跑。”

    专门给研究开发火药建立的半秘密机构位于城南二十来里的一处丘陵上,规模颇大,上百亩的占地,整个被茂密的林木包裹起来,好几营地精兵驻扎在四周,层层设卡,布防紧凑,一般人别说进去,*的太近都难。

    我和程初被挡在哨卡,任凭自报家门,好说歹说,人家就不认账。“回吧?进不去了,连正主都见不到,话也递不进去。”周围都是精兵,该来的早就进去了,这会外面都戒严,就是工部尚书他老爸来,也得等着。”要不就候到这里听个响,虽然距离远,声音还是能传来的。”

    “不成!”程初牛脾气犯了,继续恐吓守卫。人家只当他是空气。任由他说的厉害。毫不理睬。身份再高也高不过军今,程初明白这个道理,也只能嘴皮子占点便宜,要不是看他地位显赫,人家侍卫早将他拿下了。正纠缠,一匹快马驰过,程初眼尖,利马喊道:“那谁,小五子,你给老子下来!”

    马上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尚书五儿子曹霖。听见程初一吆喝,赶紧勒僵绳下马,乖乖地过来了,“拜见二位大哥,小弟公务在身,不敢久留……”

    程初抬脚想踹,见跟前几个侍卫在场。估计给曹霖留面子,硬是收住。问道:“你调换这里当差了?”

    “是。是,才调换过来不久,”凑我俩跟前小声道:“不瞒二位,依仗了老爹面子才过来的,比右武卫里清闲多了。”

    “带我俩进去。”程初掰了掰手指,‘咔吧’作响,压低嗓音,“就这点要求,办不到的话,你选个死法,哥哥送你一程。”

    “别啊大哥,”见程初一脸狰狞,转头冲我央求道:“子豪兄,您知道。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要是捅了漏子出来,小弟可就万劫不复了。”

    “恩,显焕的话有理,德昭休要逼迫。”我点头赞同,见程初一脸不甘心,拉了曹霖一边小声道:“不用带我俩进去,你若能见曹大人。直接禀报一声,就说王修带了学生过来观摩。至于让不让进,还不是曹老伯一句话。”

    “成,小弟这就去禀报,不成也是我爹的事。程老哥可别打俺。”曹霖二话不说飞马进去了。

    不一会,里面就走出几个人,头前就是曹工部,我拉了程初一把,赶紧上前行礼恭敬道:“小侄拜见曹伯伯。”

    “哈哈,今天程老公爷就提醒老夫,说王贤侄要来。这不,刚忙完,正要出来迎接,这小五就跑来报信了。”说着伸手拍了拍我傍边的程初,慈祥道:“这小子,和我家小五差不多一般岁数,这下长地高了一头,不愧是程老公爷的好孙子,这般威武。”转身把身后地曹霖拉过来,伸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就你没出息,平日里不学好,”笑眯眯望了我和程初,“公务忙,没时间管教,这小五是越来越没样子了,你们年轻人好厮混,往后多规劝他,少让他花街柳巷地乱窜。哎呀,快,快随了进去,这一说话可就给事情耽搁了。”

    会做人啊。此前见过曹尚书几面,都是这般的随和慈祥,光看模样,谁能想到是个宦海沉浮十数年的官场老手?和兰陵也提起过,兰陵对其的评价就仨字:“笑面虎。”并讲述了曹尚书从一介芝麻小吏亲手搏杀无数官油子,最终稳占工部尚书宝座的奋斗史,前任高尚书就是倒在他地笑面之下。这才是真正的厉害人,我是打心底由衷的佩服,比兵部尚书杜风留给我的印象好的太多了,至少没我长的帅。

    试爆的场地足够大,场地一侧按照城墙的比例起了一截土崖,估计是一会的爆破对象,看来为了这个火药,工部还是费了心思。此次邀请了大约十来个老将军,程老爷子正在其中。老远就看见他一个人对了众老将八卦的正爽,其嗓门穿透力超强,十来米地距离都听的一清二楚,正在标榜自己眼光超级长远,发现了火药这个威力巨大的攻城利器,而这个火药的发明者正是在他的长期培养下,关心下,鼓励下,才茁壮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超级无敌霸王兵法家。

    “子豪兄,咱还是离远点,”程初的脸皮还没程老爷子的级别,老远听了爷爷无耻地论调已经满脸发青了,实在不愿意再上前丢这人,“都是老帅,咱们过去会叫人家笑话。”

    “恩,”我理解程初的心情,毕竟没几个人有幸能摊上这么个爷爷,“那边树下没人,咱过去看。”

    正要拉了程初溜是,身后一声断喝,“俩小子休走,给爷爷滚过来!”

    妈呀,吓一哆嗦。听声音还不是程老爷子的,扭头就见一个身材伟岸的白发老头大步而来,一手一个的将我和程初提溜起来。见程初老实地任凭摆布,我也就省了力气,认命吧。

    “程老不死,这可是老王家的孙子,少没事给你脸上贴金。”那白发老头揪了我衣领在程老爷子脸前晃荡了几下,随手就将我丢了一边,“人家可是祖传的兵法,和你程家有个屁关系!”

    我被扔了个趔趄,赶紧站直了看热闹。头一次见有人敢和程老爷子叫板,跟前站的老头都是杀人魔王,眼里不揉沙子的亡命徒,这架势弄不好就得打起来,暗暗打量了下周围环境,场子够大,一旦动起手来有的是藏身之处。

    程老爷子没有我预料中拔刀相向的趋势。干笑几声,朝白发老头比划了几个下流动作。拉了几个听众又到一边大侃起来。白发老头也不乏拥护者。几个老头挑了大拇指称赞道:“该!程老不死就是嘴大!”

    我和程初对望一眼,见程初嘴角挂了笑,估计见爷爷吃瘪心头爽快无比。

    “认识老夫不?”白发老头扭头问我。

    “啊?”把我问住了,按理说能打击程老爷子气焰的人家寥寥无几,可我真不知道是谁。难道他就是尉迟敬德?可这老头虽魁梧。但模样周正,皮肤也不黑,要年轻个三、四十岁,也算是帅哥了。“哎呀,谁打人?”

    “才几岁的娃子,眼睛都长头顶了?你家李世勣爷爷都认不出来,恩!”旁边一个老头见我发瓷,上来就给我又一脚,“不看你是老王家的孙子,今就踢死你。”

    怪不得老程蔫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地传说中的‘英国公’徐世勣。因战功卓著,李世民特地赐了‘李’姓给他,《隋唐演义》里徐茂恭地原型。不过就算是名人,说不上名字也该人家李世勣亲自踢,旁人乱踢个什么劲。

    “好了!老棺材瓤子,和个娃娃计较啥?”李世勣护我跟前,指责那个胡乱打人地老汉,“老王孙子去年才生了大病。才明白了点。再被你打傻了,看死后有何面目去地下见老友?”回身拉了我坐在树阴下的长椅上,冲正准备开溜的程初招招手,“你也过来,陪老夫一道观看。你爷爷装疯卖傻惯了。就那德行,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听这口气是教育程初,不应该为爷爷的无耻而感到丢人。

    今天就不该听了程初的教唆跑来凑热闹,还没搭话先被踹了两脚,虽说和这些历史名将悍将们站一起是荣幸,但我就是感觉不舒服,炎炎夏日竟然周围老是阴风飕飕地。尤其这些人开口闭口就是某某战役老夫一阵斩杀多少多少首级,还有变态的历数自己长久征战,共斩杀六位数的敌人,活埋N位数的降俘,屠了多少城池……

    这也罢了,身边的李世勣老爷爷还不住的考我兵法,一会地上画个城池让我来攻,一会又画了山川河流的让我来守,面对千古名将,我运起一千多年的知识,打起二十分的精神头应付,就这,还反复被屠杀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心里一个劲埋怨工部没效率,赶紧一爆炸快散伙多好,怎么一个准备工作就这么长时间?

    “不愧是老王家的孙子,三心二意下还能和老夫战作平手,若稍加磨砺,成就不在你爷爷之下。”李世勣和我推演几次,称赞道:“小娃娃还是个病秧子,若是病好了,老夫只怕不是对手呢。”

    “知道了吧?知道不是对手就好,我家孙子就拜在王家学兵法,”我和李世勣推演地认真,周围不知不觉已经围了好些个观战的老将,程老爷子见我露脸,洋洋自得,“子豪,爷爷说的没错吧。”说着拉我起来,亲昵的拉了我和程初过去单独说话。

    我边走边扭过脸无奈朝李世勣笑笑,李世勣给我挤挤眼睛,微微的摆摆手,表示不介意,转身向一旁的曹尚书走了过去。

    “李老头和爷爷不对付几十年了,呵呵。”程老爷子拉我和程初坐下,盘子里挑了块点心扔嘴里,就势怀里掏了九花玉露出来泯了一口,“不过啊,当年打江山的时候东征西杀的,爷爷就佩服俩人,一个是去世不久地李靖,另一个就是李世勣。你俩有机会就去他府上坐坐,哪怕就是从他那学来一点,也够一辈子受用。老一辈的恩怨莫要放在心上,不关你们小辈的事情,李老不死的心胸比老夫要宽广许多,定不会计较。”

    我和程初点头称是。不愧是名将,说话行事不得不叫人佩服,李家短短年月就扫平强敌,凭的就是这帮心狠手辣,精明强干地老不死。

    正说话间,工部的工作人员准备工作就绪,数十大汉抬了五根碗口粗细的大竹竿出来、怪不得程初说要来着爆杆,和爆杆没什么区别,就是加长加粗了许多。唯一不同的是,竹竿最前端包了一层铁箍,多了条长长的铁质鹤嘴状尖头,整个爆杆看起来如同一根放大的钢笔,身来是准备用人力或马力猛的戳到城墙上再引爆,和后世的爆破筒有点像。

    诸位老帅看的新奇,纷纷站起来近距离观赏,程初也按捺不住,想凑热闹,被程老爷子一把揪住,厉声道:“不要命了,他们不知道厉害,你也不知道?就在这老实待着,敢凑过去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试爆与高丽美女

    程老爷子教训程初没错,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到跟前去看。上呈的配方我心里清楚,是黄金配比,标准的军事化火药比例。太危险了,爆破筒就放在场子中央,四周空旷,一旦发生意外,我待的地方都不安全。“程爷爷,德昭,咱们去那边看,这个距离还是有点危险。”我指了指操场边角一排大树,躲树后面有个遮挡要安全的多。

    “没这么厉害吧?子豪兄过于小心……”程初属于憨胆大类型那种,不着四六的那种。

    ‘啪!’程老爷子照手就赏了程初一记五百,“没大没小,有这么和老师说话的?还不赶紧过去?”转脸对我笑道:“子豪啊,你带这杀才过去看,老夫就坐这里了,再退可就失了脸面,哈哈。”朝正希罕观赏爆破筒的一群老帅努努嘴,“和那帮老不死的都是老朋友了,就算危急也没再后退的道理,你们去!”

    我拉了不情愿的程初朝树后正走,后面曹尚书小跑的追了过来,“二位世侄,等等老夫,”曹尚书体态有点臃肿,小小的运动已经满头油汗了,“哎呀,还是你们这帮小子有劲头,哈哈,真是老了。”毫不在意的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指指远处的爆破筒,“子豪是行家,可有不妥之处,尽管直言。老夫虽说身居工部尚书一职,对这个玩意可是含糊的很,半点都摸不找头尾,哈哈……”

    曹尚书虽说顶了个‘笑面虎’的绰号,但为官的态度还是值得赞赏的,没有沾染官场里不懂装懂的恶习,不知道、不明白的事就坦白直言,很直率的模样。我恭敬道:“曹伯伯客气了,造的是别致,等一会看了效果才有定论,此时妄言还为时过早。”

    “子豪这话是正理,蛋没孵出来。谁敢说是鸭是蛇?”曹尚书点头,“也只有真本事的人才明白这个道理。不是老夫埋怨啊。这火药方子递上来后,工部里可真是忙的脚不沾泥了,若只是这么样子到也罢了,可笑地是。竟然有人跳出来指手画脚的横加添乱,若不是圣上英明,力排众议,这玩意只怕还娘胎里呢。”说着朝不远地几个人挥挥手,“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小名巷’里第一次出事就给老夫提了个醒。这火药厉害。不为别的,就为大唐将士如虎添翼,百战不殆。当日老夫就亲自过问此事,并直言上奏圣上,力陈其利。呵呵,说的多了。那边就开始,咱们这里看着就成。”

    “曹伯父不亲自过去调派吗?”见曹尚书笑吟吟的和俩毛头小子站一起,任凭老帅希奇,手下忙活,自己没事人一样,没半点出头露脸地意思。

    “老夫是牵头的不假,但总体事宜还是手下官员得力,方有今日。老都老了,跳出去显脸的年龄早就过了。手下这帮年轻人才是该逞能的时候,让他们有个机会在这些大人物跟前蹦达蹦达,往后前程也好有个下落不是?”曹尚书一说手下,脸上不禁流露出关爱的神情,“都是些半大小伙。每每看到他们啊,就想起自个儿年轻的时候,就想起曹霖那臭小子,往后那小子仰仗德昭和子豪地时候还多,你们年轻人好厮混,还得多帮衬帮衬,老夫这里先谢过了。”

    一眼就能看出火药的用途,力排众议的牵了这个头,该邀的功劳已经在皇上跟前邀过了,无论这东西以后怎么发展,都能和曹尚书的大名联系起来,毕竟他是第一个给朝廷陈述其中利害的人。大功在身还不忘了部下,给人一种平易可亲,淡薄名利地感觉。会做人啊,不管是真是假,是忠是奸;没有王霸之气,一不显才,二不谈利,就凭一副笑脸,看似轻淡的三两句话就把人心拉住了。起码我是被收揽了的感觉,这笑眯眯的油胖脸越发可爱起来。

    那边已经就绪了,众老帅回到看台,一个年轻官员卖力的指挥着。细细检查一遍后,八个彪形大汉抬起竹竿,官员令旗一挥,八人步伐整齐呐喊着朝土墙冲了过去,竹竿顶端长长的铁质鹤嘴深深刺入土墙。虽然离的远,我也能看的明白,其中的引线是从中空地竹竿尾梢点燃的,引线一路在竹竿腹腔内燃烧,就算是下雨天、从上面泼水也无法熄灭。完成点火后,八名大汉作鸟兽散,我及时的捂了耳朵,背过身去,程初还傻呵呵的仰脸看的高兴……

    巨响,能清楚地感觉脚下的摇晃,树木也震动的婆娑起来,没有防备的程初被惊了个趔趄,土墙被爆炸产生的硝烟尘雾笼罩,看不清面目。刚定过神,又是八名壮汉抬了根稍微细点的杆子冲了过去,周而复始的一连三次爆破,安排的紧凑刺激。

    山摇地动的三声巨响过后,整个操场笼罩在尘烟里,能见度极差,呛的嗓子发干,不停的咳嗽。程初回了神,匆忙朝程老爷子坐的位置跑去,我朝曹尚书按按手,也跟了过去。看这架势惊人,除了纪录片上的情景,近距离接触爆炸现场还是头一回,别出事情才好。

    程老爷子仍旧大马金刀的坐在原处,姿势威武,就是身上厚厚的盖了一层灰土,正豪爽的大笑着,周围土人般的老帅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不住有人笑骂曹尚书故意安排这么个距离,就是想看老头们的笑话。

    “诸位老哥哥,刚刚还真的危险啊,”一个老汉伸脚踢了踢炸断飞来的竹节,“这么大家伙,砸上就得飞升了,哈哈。”

    程老爷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大手一挥,“都起来!过去看看,满到处灰,这里也看不请那土墙的下场。”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跟了过去。

    土墙已经垮了,从上至下的跨塌了,只留下一堆黄土渣子和半截灰烟散尽后,大半个操场上扑满了土墙的遗骸,一地的土疙瘩。十来个老头蹲在遗址上感叹,连李勣老将军都有点激动,蹲地上边检查土块边自言自语,也听不见说啥。反正呆呆的样子。

    “娶媳妇了没?”刚踹我的那个老头拍拍我肩膀,亲热道:“要是没娶的话。老夫六个孙女你小子随便挑拣。”

    “啊?”见那老杀手过来,还以为他又要打我,心里怕怕的,没想到这么个一问。前后反差太大,有点迟钝。“娶了,俩。”我还下意识地伸了俩指头比划了下。

    “才俩?再娶几个!老王家这么好的品种,*俩媳妇能留几个后?”老杀手对我地老婆数量极为不满,“这人越是傻了,就越能生。反倒像你王家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老弄什么单传,万一骑马摔死可就绝后……”

    “去,你个老不休的!”程老爷子一把就给老杀手拽了一边,指了鼻子骂道:“骑马摔死的多了,怎么就你偏偏还活地旺盛?马踏都踏不死。糟践粮食。”

    所有的礼数到了这帮人跟前全作废,这里一群不是国公就是国侯的,嘴里不是骂娘就是杀人灭口,连推锁孙女都是批发,豪迈的一塌糊涂。怪不得曹尚书一直躲了老远,给手下机会是一方面,不想和这些老变态狂打交道也有可能。

    “都觉得怎么样?有啥说啥,人家工部的几个娃子还等咱这群老家伙们给指点呢,都指点指点!”李勣蹲了半晌。才站起来发话,瞪了程老爷子挑衅道:“按规矩是老夫先来呢,还是程老不死先来?”

    “您,您先请!”程老爷子笑眯眯作了个手势,扭头咒骂道:“先请先死。老不死的!”

    粗鲁是粗鲁了点,但说起杀人地经脸、那是一个比一个的丰富。对这个爆破筒各有各的看法,如:攻坚尚可,野战无益;威力虽大,运用不便……十来个杀戮高手的意见汇集起来,让工部里的研究人员兴奋不已,光意见就纪录了好几本出来。

    “其实啊,今天演示的仅为其中之一,还有多项正在研试之中,”消失一阵地曹尚书又出现在我跟前,“子豪若有什么看法,直说无妨。”

    我没啥看法,这个年代弄了爆破筒出来就吓人了,光凭声势就军威大震,再说我也不懂,瞎搅和未必就是好事。按手道:“曹伯父抬举了,小子一时心血来潮配制的玩物,在您手里竟有如此威势,实在不敢再有奢望,佩服,佩服。”

    “哈哈……”曹尚书得意大笑,“子豪过谦了,”从怀里取了个腰牌给我,“工部的腰牌,往后可要常过来。老夫手下许多官员对你可是仰慕已久,多给他们指点指点。”

    “是,谨遵曹伯伯教诲,”天色已经过午,周围又都是亡命之辈,实在不想多待,“小侄今日大开眼界,时日不早,也该告辞了。”给诸位沉寂在杀戮中的老将军一一辞行,拉了程初离开了这个是非地,临走李勣老将军还给我交代,没事去他家里转转,天天去也无妨。虽然是头次见面,看来李勣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可以交个忘年好友。

    “天色还早,不着急回家吧?”程初开了眼界,心满意足的建议:“要不再出去逛逛,城北才开了家‘东艳坊’,听说里面都是高丽美女,小弟向往已久,不如……”

    “高丽?恩,不错,嘿嘿。”反正还早,毕竟是成年人了,对‘美女’二字憧憬已久,“带路!”

    “二位大哥,等等……”刚上马,曹霖牵了马追了出来,军服已经换掉了,一身儒衫,“今天里交了差,正好听从家父指教,与二位大哥多厮混。”

    “厮混个屁,老子去城北找乐子去。”程初一副老大做派,“可别说是俺兄弟俩给你教坏了。”

    “那是!”曹霖一听这话立刻来神,“程大哥的品位一向高雅,就是找乐子也比小弟有情调的多,怎么能说教坏呢?谁敢说这话,小弟杀他全家!”

    “好,跟着吧,‘东艳坊’知道不?”程初上马问道。

    “知道,小弟可是慕名已久了,二位大哥慢行,小弟前方开路!”曹霖精神抖擞,一拉马缰。胯下骏马翻蹄长嘶一声,一纵而过。委实将嫖娼演绎的威武雄壮。

    ‘东艳坊’确实艳,门头艳,装饰艳,姑娘们更艳。他连本来面目都看不出来。光是浓艳一张鬼脸。画成这个样子打算唱戏么?整个坊里,就老鸨看着顺眼点,虽然上了年纪,模样也不太周正,但至少是个人的样子,看着心里踏实。

    程初是老手了。光是衣裳,气势,坐骑,就不是一般人,老鸨是尽心招呼,努力巴结。

    “伺候过人的不要。装鬼吓人的不要,”程初拉了个姑娘过来,指了指,“象这个明显就不是高丽货,糊弄人的就小心爷爷拾掇你这老货。准备点酒菜,拉胡胡弹琴地来一个,曲子不好地不要!”

    老鸨一脸奉承,赶紧命人准备了上好的雅间,刚坐下。酒菜就端了过来,屋里送了几位女孩进来,看年龄都是个十三四上下,一上来就是外语,叽里咕噜听地我想抽人。

    “等下。”我叫过老鸨,指了指几个女孩,“十八九的有没?最好能说人话的,再要姓金就更好了。”

    “回官爷,要说十八九的,也有,都伺候过人地。要是说人话的,呵呵,那可都是假货了,您要不嫌弃……”老鸨赔笑道:“几位都是识货的,也不说高丽不高丽,要说姑娘啊,只要对了眼那就是好的。前些日子有几位官爷就挑准了倭女,要不您看看?”

    “滚,少说倭女,爷爷还正吃着呢。”程初不满,恨恨道:“上次和……就和老刘家老三去看倭女,刘老三知道不?就剑南带兵才下来的,一阵割了七十一个吐蕃人耳朵的人,看完后硬是半晌没说话,等我叫人把倭女撤了,他才说了四个字:不想活了。”

    哈哈,连老鸨在内,四个人都笑地喘不来气,我笑道:“好好,就倭女了,来一个瞧瞧,”能把抗吐英雄吓到的,那得开开眼,“三个,快去。”

    老鸨领命而去,程初警告道:“别说兄弟没提醒,一会闹了胃口少埋怨。”

    “那更得开眼了,”曹霖拉了个小姑娘,手脚侯坏,舒坦道:“要说女人啊,这丑的有丑的滋味,美的前美的好处,就差遇见吓人地。一会二位哥哥别抢,尽管把最吓人的留给小弟,今只当……”正说着,门拉开,老鸨领来三位,刚还显能曹霖面色一变,吆喝道:“鬼啊!”

    “都提醒了,这会喊迟了,哈哈……”程初指指曹霖,“都蛮吓人,全你的了。”

    这倭女的确有意思,打扮的怪异不说,脸画的也斑具一格,明明圆脸蛋硬是修饰成长脸,白粉打的一指厚,眉毛还剃长圆,猛一身是四个眼睛,尤其是嘴唇,为了装饰成樱桃小口,红通通的一记,煞是的刺眼。幸亏是白天,要是晚上非得出人命。仨倭女顺着程初所指,大方地坐在曹霖两侧,曹霜脸色发青,搂了那个高丽女孩坐的笔直,目不斜视。

    “领走,领走!”程初笑了一阵,“见识了吧,吃饭吃饭,”扭头给后面弹琴的女孩交代几句,俩人不明白彼此意思,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作罢了。

    “没意思,”曹霸见倭女走了,才松泛点,“你说啥,她不懂,她说啥,咱也不懂,琴也弹的歪歪扭扭,下次再不来了。”说着领了个小姑娘站起来,嬉皮笑脸道:“小弟是爽快人,这性子也急,先过对面厮杀一阵,嘿嘿……”

    “不对胃口,”程初皱了眉头,菜里东挑西拣几下,也不知是说人,还是说饭,“子豪兄自便,小弟听了这曲子就不耐烦,说她她又听不懂,没兴致了。”

    “我打进来着了鬼脸就没了兴致,”看了看跟前几个幼女,比二女还小,摇了摇头,“就没点让人看了起精神地?去年你请我吃饭,遇见秦钰那次,记得不?里面弹琴的姑娘就不错。”那位弹琴的女孩给我的印象深刻,人漂亮,琴声也动听。

    “哦!”程初一拍脑门,“子豪兄好眼力!那姑娘不是一般人,不亲近人的。兄弟也打过她主意,要是用强吧,得手也没了意思,不用强是没可能。人家是有户籍的,就*琴艺吃饭,比不得这些个私养的舞姬、官妓,”挤眉弄眼道:“要不,一会咱俩过去在听几曲。”

    今天本来就是凑个热闹,没存什么坏心思,无意中提起那姑娘,既然是好人家,就不用再去讨没趣了,“就说说,没别的意思。今天弄的不爽,一会曹霖出来,我带你俩去个好地方,“想起南林国里一大块西瓜地,没有放过的理由,“咱们去南林园吃瓜去。”

    “吃啥瓜?”

    “寒瓜。”

    “成,这就去。”程初得了这消息,高兴的站起来就朝外走,朝对面包房里吆喝,“小五,快点,赶紧完事。有好去处。”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矛盾与震夫纲

    王家上下近几天沉寂在欣喜之中,连养的鸡仿佛都沾染了喜庆,蛋下的勤快。

    在朝廷的纵容下,对土地疯狂欲望的趋势下,颖亲自出马谈成了一笔大单,将丰河西头北面的六百三十亩天字田正式并入王家名下。虽然价钱高的令我哆嗦,但这年头重地轻财,只要是好地,花什么价钱买下来人家都夸你精明。钱管家对大夫人的英明神武已经佩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现在是见人不歌颂,三句话不离夫人英明,弄的身为家主的我很没面子。

    与颖同行的几位贵夫人也各有收获。但令颖惋惜的是,丰河东的上千亩水田被人捷足先登,买主财势颇大,在不透露家门的情况下,几位贵妇联手仍难以抗衡,只能眼巴巴看着良田远去。

    太不可思议了,人家蒙面作案,郡主、县主加两名诰命夫人仍旧败下阵来,要是露出真面目,还不得连咸阳都买下来不可?令人费解啊。

    钱柜子空了一半,后院藏锦缎的仓库快空了,就换了五十里外的一片农田?有那么多钱再开俩花露水作坊了,不,是仨作坊。还得意,还英明,还那啥?还嫌买的少,还联手想虎口拔牙,有没有点经济意识?还有为虎作伥的钱管家,看来老夫不震震夫纲对不起钱柜中消失的银两。

    “去,给我把夫人传来,命她速速来见!”太师椅摆的端正,八仙桌茶碗才沏的明前茶丝丝冒着热气,一身崭新地长衫。正冠,跷二郎腿,面色萧杀,竖剑眉,睁虎目,双臂圆耽在扶手上,屈起三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就等人犯带到震虎躯。散王霸了。很累。

    “夫人正忙,让小侯爷等会。”传话的丫鬟急匆匆跑来回报。

    “哦,好。”看小丫鬟跑的满头大汗,于心不忍,“没事,下去吧。”

    太嚣张了,钱柜子少一半就算了,仓库空了也忍了。现在连人都传不过来,难道让我过去不成?不行。失了体面。天色尚早,看看窗台下晾的几筛子瓜子,前几天和程初、曹霖偷瓜的收获,不错。

    正数瓜子数的起劲,丫鬟来报:“小侯爷。夫人请您过前院一趟。”

    “好,就去。”待我亲自过去收拾她。顺手取了佩刀挂在腰上,看起来更加威武。

    “夫君,您这是要出门?”颖明显被我英武的气势吓到了,吓地关怀道:“这么热的天,一早不出去,大晌午的就不怕中暑?”

    “恩,那就不出去了。“见她服软,就不用吓了。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严肃道:“急着求见为夫,意欲何为啊?有事就快道来。”

    “夫君不是找妾身么?这边正和钱管家商议新庄子上派谁去方便,夫君给个人选。”颖过来摸摸我额头,搬搬我下巴。”舌头伸出来看。”

    “去,”我将她手拨开,“好着呢。你爱派谁派谁,少烦我。”

    “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您说怎么成,”颖拿着小扇子朝我扇着,“要不夫君又要埋怨妾身独断专行了。大热天,穿这么厚,小心出痱子。”

    “还用埋怨,本来就是嘛。买地那么大的事情,也不回来和我商量,好不容易攒的钱都花光了。”我伸手解开两排襻扣透透气,“本来还说等天凉点把作坊扩大点,都没钱了。”

    “哎呀,别为这个和妾身怄气了。夫君不知道啊,那天过去真没想到买地的人那么多,要不是妾身拍板,可就给别人占了。”颖小手扇地欢实,风呼呼的,可怜兮兮道:“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可这地不是想买就能买到手地。再说了,过半年又攒回来了,咱家作坊不是生意正好么?您大人大量,饶了妾身一次,好不?”

    “恩,这还差不多。服软了?”我满意的点点头,斜了颖一眼,“会不会扇凉啊?有你这么扇的么?吹感冒了咋办?”

    “好,服软了。”颖笑着转了个姿势,风势柔和下来,“那边庄子上佃户七十九家,院子虽没家里的排场,不过到底是大家子,也算细发。修整修整到也拿的出手,这些都得找个得力地人过去照料,夫君的意思呢?”

    “这边的人手不能动,作坊扩建还缺人,不行就从你娘家找个*得住的去。”庄子上的人才用的顺手了,不愿意再有个调动,“其实,你就没考虑周全,脑子发热的乱买。离了这么远不说,得力的人手都没一个,怎么能分派过来?就算是找了亲戚管理,就算人信得过,可那是王家的庄子,顶地是王家的名声。一旦出事处理的不好,损失的是咱自己的声誉。”名义是王家地,一旦叫外人管理,等于给人家做了嫁衣,庄子上下还不是凭管理的一句话?拿了成几千两的钱财就换每年几车粮食,可不是亏了一丁点。

    “妾身也是考虑的这个事情,一直拿不了主意。”颖皱皱眉头,寻思半会,“那怎么办?买都买了,妾身可不舍得丢手。六百多亩的好地,平日里那有这么好的事情?”

    男人既然成了家,就要有这个随时给老婆善后的觉悟。太太头脑发热,可以随了性子胡来,这是她们的权利。收拾残局,打扫烂摊子,这是做丈夫的责任,不要以为娶了精明女人就可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六百多亩地,快八十户人家,这是个庞大的产业。买的时候容易,一堆钱换一张地契而已,可经营起来就是另一码事情了。从颖、管家等人的角度来看,是占了大便宜,是给子孙后代置办了基业。但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是赔本,是亏损,是干傻事。属于高投入、低回报,一旦老天爷不赏脸,闹个旱灾涝灾地,对投资者来说,会变成灾难。光庄子上几百庄户吃饭的问题就能逼死人。

    但现在木已成舟,亏损是避免不了了,可恨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办法能把损失降低下来。朝廷管的那么严,想种点经济作物就得罚钱,要是改种果树就得吃官司,搞房地产盖风景区的可能性为零……

    “难啊,”我摇摇头。“花钱找麻烦,先放放再说。后面说不定就有主意了。”

    “可放不得,新主家就得这几天露面,要不庄子里的佃户能翻天了去。”颖也没了主意,扇子打的也没了精神,“本来小小的事情。夫君说地玄乎。娘家里亲戚多的是,我一个过去打理有什么难的?顶多扣点粮食,还能出什么事?”

    “隔了那么老远,万一是个没品行的,庄子里欺负人,不出事则已,出了事咱家就脱不了干系,”这种事太多了,为了点田地丢了脸面得不偿失。“这事还少啊?你保证他不会仗势欺人?干什么坏事咱都没法知道。说不定哪天就有官差上门了。”

    “也有办法。”颖眼珠子转了几转,“只要能把云家逼的走投无路,妾身再出面打圆场,咱就一个条件,换地。把她赶到丰河去。咱把云家的地产换过来,都在手边,好打理。”

    “事不事啊?废了老半天功夫,兜一大圈子,落了埋怨还没省下钱,毛病深的。”好端端的老婆,要头脑有头脑,要模样也不差,一笔字写地俊俏,怎么一说到地产上,就变成了偏执狂?“明天我过去亲自看看,不成就不派人打理,让庄子上的佃户自己选出来个头,自己管自己去。每年只要租子按时缴就成。”

    “不行,这不乱套了,往后咱家还怎么做主?就算地不要了都不能这么地乱来!”颖对这种无政府民主制度颇为反感,恼火道:“不管算了!就没成想有能搭手帮忙的。实在不成就转手,等着要的人多呢。”

    “这是你说的,正好,我可没打算要。”自己找了麻烦,这会还耍脾气了,朝我发个啥气?莫名其妙。我也火了:“爱咋地咋地,一把火烧了更干净。”

    话不投机,颖恼的一掌拍了桌面,“家里这么大事情撂手不管,当家作主地,好意思了还。要放火早放了,云家就是样子!”

    “好扇子拿好,找油灯泼了,一鼓劲扇,院子烧了不要了。我抱了二女外头打地铺去!”找事么,我起身关了房门,要吵就拉出来好好掰扯掰扯,收拾不了你了。“撒泼?还就不怕耍无赖的,多大本事都用出来。”随手解了腰带扔桌上,“够长不?不够再拿一截子过来弥上,尽管朝房梁上挂。”

    “想的美死你!”颖两指捏起腰带轻轻朝地上一丢,侧身坐椅子上,一脸不屑,“死了还不随你的心意?大的小的一股恼的朝回领,早就谋划了吧?侯爷伯爷的当腻歪了,踅摸了想当附马呢。”

    “对,还就这个意思,就这个打算!”不能流露生气的样子,要不就叫颖得逞了,她就是憋了火想干仗,你越生气,她就越生气。搬了板凳悠闲地一坐,茶碗端起来,品了一口,“划个道道出来,我都接下了,翻天,翻啊?”

    “你诚心的!早看我不顺眼了是吧?”颖被我自在的神色激怒了,尖声斥道:“嫌我罗嗦碍了你快活了,外面传我厉害管了你没面子了,王子豪,你个没良心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和我没关系。”我一脸不相干,四平八稳地喝茶,“闹啊,这会院子里没人,趁了机会闹个够,拆房不,要锨不?”

    “你……”颖指了我半天没话,眼睛睁的圆圆,眼泪吧嗒吧嗒朝下掉。

    “我咋?你说啥我应啥,大不了当驸马呗,没当过,正希罕呢。”见颖老实了,扔了个手帕过去,“眼泪擦擦,吵架都吵的没水平,才说了两句就掉眼泪,别坐这丢人。收拾干净了到后院来,快点,没耐烦等你!”说着,有着抗美援朝的新摇滚大踏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没事我事嘛,好心好意的出点子,她到拍桌子砸扳凳的厉害,好像我真是吊了手吃闲饭一样。就算我吃闲饭……好像还就是吃闲饭的。那也怪她。谁叫她一天给自己张罗这么多事,让我插不上手。

    我前脚进了卧房,颖后脚就跟到了,什么话都不说,鞋也不脱,歪头就*到炕围子上,运足了力气,没完没了的哭。

    暴雨转连阴雨就难受了。寓的我一肚子无明火,就想抽她。忍耐……打女人是无能的表现,忍。“有完没完了?有事说事,有火吵架,发气你砸东西,别半死不活的。知不知道我很想打人?”

    “打,打不死才叫丢人。”颖踢了鞋爬到炕上,撅个屁股哭地天昏地暗。

    无聊,弄的心烦,起身拉了门,留她一人在房子里哭,我院子里转转。

    吵架归吵架,这一大块地皮还真是没办法处理。要真是按颖的气话,转手卖掉。那就真伤了颖的心,毕竟她再是冲动乱置办,也是为了家里着想。也想百年后给后代留个拿得出手的基业。一说到后代,和颖一起也一年了,虽然我对这个事看的开。但颖却耿耿于怀,她受封建思想毒害的深,五出、七出的,这不生养就是大罪,就是不孝。憋心里久了,估计今天没憋住,本不改出火地时候就失态了,反正最近她神叨叨的。

    我转悠到打算盖凉廊地地方,看都不看就*了墙角坐下,心情也不好,毕竟第一次和老婆吵架,颖又哭的可怜,拉不下脸去哄,俩人就这么的硬抗着。蚂蚁搬家,虫虫打架,我低头看了会,无趣。扭头看了看和程初偷瓜那天挖的几棵藤苗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不过南林院的棉桃到是长地飞快,才几天时间,就大了一圈。

    棉桃!兰陵!好办法。怎么没想到这个,我猪脑子。让兰陵找官员去说说,把颖才买的地试种了棉花,既然成为试验田,佃户们的粮食就得由朝廷拨发,这样不就减轻了佃户的负担,还给王家清除了麻烦,地仍旧还是自家的。一石三鸟,我简直是智慧女神的化身。就这个办法了,帮助一只小蚂蚁取得胜利后,飞身回到寝室。

    “哎,起来。”我爬到炕上一把将哭的正爽的颖提溜起来,“再哭就给你扔街上去,停!”

    “少管,我哭我的,你不是惦记当附马去么?”颖浑身软绵绵地朝炕上歪,“等我哭够了就给你家公主腾地方,回娘家去。”

    “有完没完了?吵个嘴的,没把你咋吧?”我拉了*枕过来把她姿势摆好,“行了,总不能让我个老爷们低头服软不是,再哭可就没趣了。”

    “这会没趣了,你吊死我的时候多有意思。”颖见她站顺风,立刻停了哭泣,声讨道:“是怕妾身死了家里没个能出死力的,心里觉的不划算吧?”

    “大姐,商量正事,商量完再吵成不?”颖眼睛本来就小,一哭地红肿,连成一道缝了,睁都睁不开。“看你眼睛,都成啥样子了,能看见人不?”

    “少管,哭瞎是妾身自个的事,瞎婆子不好养,尽管休了另娶。”颖胡乱在脸上擦了几把,“说,商量啥?准备啥时候写休书?要不要妾身代笔?”

    “没意思了吧?谁家吵架就休婆娘?以后就打起来这话都不能随便说。”嗓子都哭哑了,我起身端了杯茶递过去,“让你一气啊,就气出办法来了。别乱寻思了,地怎么归置有办法,你喝口水,我给你说清楚。”于是将打算讲给颖听,至于怎么去管理,那就好办的多了,朝廷自会想办法。

    “那咱家不是吃了大亏?”颖眼睛虽肿,但脑子仍旧活泛,“按夫君的说法,以后那个棉花种成了,纺线织布的手艺算谁家的?咱家还是朝廷?”

    “当然是咱家,也许是吧……”这个我心里没谱,让我垄断棉布行业就有点不积德了,毕竟是国家利益为重,朝廷不能不插手,“努力争取吧,不过利润不会少,如果成功的话。即便是不成功,这一年的试验下去,咱家地也不是有朝廷养活嘛,省了力气还沾了便宜,是不?”

    “我夫君的本事,凭什么叫朝廷沾便宜?”颖恢复正常,试图将眼睛睁大,失败了。“棉花要种,这手艺也得保密。要想想办法。”

    “行善积德吧,啥好事都叫你一人占了,老天都嫉恨,别说是人了。”鼻涕还没干,就开始算计谁吃亏占便宜,这夫人还真是超值。“先就这么定了,至于后面的,走一步是一步。还有,再买地买房的,不管贵贱,先想好再下手,我可不想和你再为这个打仗了。”

    “哭了阵,心里到畅快了。”颖拍拍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仔细看看我,“夫君吵嘴本事见长了,去年这个时候还拙口笨舌的,今就给把仇报了。存心报仇呢吧?”

    “去年,这个时候?”时间好像不太对啊,来的时候天气还没这么热。

    “也就这个时候吧,夫君气晕了。”

    “我这么磋?”

    “那是。”

    “那是让了你,得意啥。”

    “今怎么不让了?”

    “看你不顺眼,专门收拾你,重震夫纲,怕了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里都是大好人

    两口子过日子,再怎么恩爱,毕竟是俩人,有各自的思维方式和处世原则,要说心里一点想法没有,不可能。日子久了,这想法一层一层的积累起来,总有出火的一天;就象水壶里的水垢一样,积累的多了,就得清理,要是不清理的话,这壶就完了,过日子也是这个道理。

    原来就常常听人说,什么什么夫妇俩,自打结婚就没红过脸,怎么莫名其妙的离婚了,就是这个意思。同闹病一样,一年半载,感冒发烧个一两次是身体自我清理垃圾的过程,提高自身免疫力,是好事。和颖吵架一样,偶尔吵个一次,吵完再认真的检讨下自己,只要把握好尺度,不失控就行,也发泄了,也把事情解决了,心里的小意见也平息了,再沟通起来水到渠成。

    颖一哭一闹,心里的负担减小了,虽然眼睛肿肿,但说话的口气明显的轻松,就连脑子都好用,算计起来比往常犀利了许多。正谋划着把才买庄子里的佃户朝王家庄子迁徙一批,家里才增加了千亩的坡地,一旦农忙起来,凭本来的劳力绝对照顾不过来。既然丰河的田地计划当试验田,沾公家便宜绝对不能手软,先把人力资源给自家供足,那边就由朝廷看着办。

    直到二女老四俩女娃下班回来,颖还埋头在佃户的分配上,顶了俩红肿眼睛掐掐算算的不可自拔。

    二女伺候颖时间久了醒看出来颖是大哭过不敢触这个霉头,轻手轻脚,唯唯诺诺,谨慎小心。站了门外拉住我,朝炕上专心算术的颖指了指,询问发生什么事。

    “没事。别怕。”我摸摸二女脑袋,“不听话,乱花钱,叫我打了一顿,打的狠了,下不了炕。只能坐上面发瓷。”说着眼神凌厉的扫了二女一眼,“你也得乖点,小心惹了我不高兴,照样拾掇你一次。夫人就是榜样。”

    二女点头,眼珠子乱转,一脸不相干的样子。

    鬼的很,小丫头不相信,嘿嘿。不知道以后和二女吵架是个什么景象,她可没颖哭的本事。心里硬地很。

    “去,找老四吃饭。给她交代下,平时没事少往谢宝院子里跑,人家正养伤呢,她没轻没重的瞎折腾,多不像话。”老四最近找了新娱乐项目,每每回家,胡乱给我和颖打个招呼,一头钻谢宝院子不出来。连吃饭都得喊几趟。颖最近忙,没功夫收拾她,我当姐夫地,又不好规劝,只能委托二女说说。估计也不顶用。“哦,等下。顺便通知下厨房,谢宝伙食每天加个鸡蛋,俩,仨的也成。”

    自从上次庄子里闹水,为了减少庄户的损失,家里就把闹水遭灾人家的家禽买了下来,鸡了鸭了,好大一群,如今我都没勇气进专门养鸡的院子。现在正好又赶上今年小鸡开始繁蛋的季节,一天光鸡蛋就收一小筐子。兰陵说装笼子养闹病,全都是放养,满院子地乱跑乱飞,可怕很。现在养鸡的事情被颖一手抓起,认真负责,容不得一点闪失,院子里下人每天清理打扫地干净,草木灰硝水定期的泼洒沾毒,连鸡粪都收集起来捂肥,给明年开春坡上种果树预备。

    这天气,鸡蛋不好保存,不快吃就得坏。茶鸡蛋清早就煮一小锅,除过老四还孜孜不倦地一天俩,颖和二女是吃伤了,死话不动。幸亏程老爷子称赞我家的鸡蛋味道好,煮成茶鸡蛋美味绝伦,不时的派人过来取一点,要不就得发动全民吃鸡蛋运动了。再这么养下去,自家里是消化不了了,颖已经开始策划着用鸡蛋换粮食,我则更偏向换钱,长安城大户人家多,鸡蛋紧俏,好商机。

    说到谢宝,其实就右臂骨折,腿脚都是外伤,初时挨打看起来吓人,床上养了几天已经好差不多了。昨天已经挂着胳膊在院子里溜达,说闲的无聊,顺便还帮了管家照看挖地窖的活,因为庄子上出产多了,再加上专门的蒸馏酒作坊就快投产,原来地地窖规模远远不够用,趁现在赶紧扩大下规模,按管家的说法:弄不好,还得再挖一个。

    老四对谢宝越感兴趣,每天都汇报,那臭人越发的臭了。夏天养骨头,没法洗澡,不臭等啥?可心里知道就行了,不需要满世界都宣传吧?再说了,嫌人家臭还老去骚扰,牙尖嘴利的再打击一番,幸亏谢宝是域外长大的,没计较的习惯,要不还非得气死不可。就这,人家都有点害怕了,早上偷偷叫人打了井水清洁了下,可恨那打水的,一出来就比划,和大帮人讨论一只手怎么洗澡的问题,被我发现,美美殴打了一顿。

    “要不,妾身问问老四的心思,看这丫头对挨打地那小子蛮上心的。”吃了饭,和颖坐天井里纳凉,颖正和我商议迁徙佃户的事,突然就转了话题,“按夫君说,又是秦家,又是杜家的帮衬,那谢宝迟早有腾达的日子,不如趁早地敲定一下,免得日后身份拉远了,再开口可就没这么容易。”

    我正计算着家里的劳力,猛不丁来这么个话,一时反应不过来,“啊?老四?恋爱自由,家长少管。”

    “妾身当姐的,怎么少管?问夫君意思呢,怎么个想法?”颖小圆扇胡乱扇了几下,催促道:“怎么样?妾身去问老四,要成的话,夫君就去提个亲。他既然是秦钰手底下的,没理由拒绝。”

    要说啊,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后代,脸上伤肿一消,本来面目就出来了,四方大脸,浓眉毛,高鼻梁,典型的北方汉子棱角,谢宝也算是个帅锅了。再加上身材魁梧,生性豪爽,说话办事干净利落,要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我还就有心撮合一下他和老四。可惜了,谢宝又要血洗吐蔷,又要参加省试步入仕途。老四嫁过去肯定过不舒服,我也不愿意家里有个身负家仇国恨的亲戚,容易招惹麻烦。

    “才几天时间,才挨打,伤都没好,走路都歪歪扭扭。怎么说嘛。再说了,就是感情也得慢慢培养。太着急了不好。”我心里是不愿意,但人家老四要是看对了眼。也不能阻止,要我亲自去说就免了。“要不让她俩先接触一段时间,这伤一时半会的也没办法好,时候还远着呢。”

    “那像什么话?”颖不满的看我一眼,“男男女女的打混,一天都失了体面。还一阵子。行就定亲,不行就少往来,清白姑娘家,传出去坏了名声。”

    咋就这么封建呢?手还脖子底下挂着呢,就是想干坏事,条件也不允许。“你就别管了,能出个啥事?咋就不清白了?都当你呢,老早就养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过的。”环顾了下,院子里已经有蛐蛐叫唤了,晚上点了蜡过来抓两只,“前天泡的那几个罐子呢?我记得塞炕底下了,早起咋没见?”

    “老四拿去装棋子了。好好地罐子又泡水又抹泥的糟蹋。”颖摆摆手,“正说老四的婚事呢,又让拐跑了,夫君给个话嘛!”

    啊!老四,陈老四,我和你不共戴天!“嫁,非嫁了去。夫人说啥就啥,没二话!”三番五次的破坏我养蛐蛐大计,存了什么心思。这罐子一到了姑娘手里彻底报废,香水胭脂的,别说蛐蛐这么娇气,就蟑螂也得熏死。

    “就这么定了,不许再推辞。”颖双手合十,笑眯眯念叨几句,“这要成了,可是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叫小看陈家的都瞎了眼,一头撞死去。只可怜大姐了。”

    “没事少感叹。人家日子过好好地,那点可怜?”颖的大姐嫁了个商人,没事老是拿出来惋惜一会,好像她陈家地姑娘就该都嫁了有身份的,没嫁到就是可怜。“别把你自己地想法硬扣到别人身上,身份贵贱是一方面,要你的说法,老百姓还都活不成了。”

    “呵呵,有身份当然是好事,夫君不是也是有身份的人嘛。怎么妾身一说就招惹了您忌讳,按理要生气也轮不到您啊。”颖理所当然道:“没身份,没地位,就得遭人白眼,受欺负也不一定呢,小时候家里受的那么多罪还少啊?”

    当然不舒服。我要是从小就生长在官宦之家也就罢了,但足足当了快三十年的老百姓,半路嫁接到这个小侯爷身上,抢感情,还是对平民要深厚的多。最是不喜欢颖这居高临下地口气。“和你说这些也不通。都爹生娘养的,有份高低落地那天就定了,和人好人坏的没点关系。只要是好人就能来往,身份次要的。”

    “怎么就算是好人呢?”颖见二女探头探脑的侦察,招了招手,“过来坐,天井里凉快,闷房子里多难受,”指了指回屋搬板凳的二女,“这丫头是好是坏?”

    “好,当然好,咱家里都是好人。好坏这个东西没定论的,不是人家说啥就是啥,关键是看自己咋看。”我起身把软椅让给二女,接过她搬的扳凳坐了花池子跟前。

    “怎么个说法?夫君赐获。”颖抓了几个酸杏递给二女,“酸的紧,少吃俩,倒牙。”

    “看,打个比方。前两天砍了脑袋地那个囚犯,你说是好是坏?”想起才处斩的一个杀人犯,因为家里同一个街上的无赖闹了纠纷老爹受气病倒了,一气之下挥刀杀了对方一家,然后投案自首。“还前上次管家撵出去的那个下人,偷了家里几件东西,可人家也是为了给自己婆娘看病啊。”

    “算不得好人,杀人的也罢了,砍了头还落了个为民除害地名声。那下人委实可恨,咱家待下人本就不薄,月钱是涨了又涨,连年底的红包都封的比别家的大,就算他给婆娘看病,说清楚了预支工钱也行,偷了拿了的,算个什么玩意?”颖对与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最是反感,咬牙道:“钱管家先发落了才报了妾身知道,算是便宜了贼子,要是落了手里,腿脚不给他打断,叫他偷!”

    “看。就这个道理。”伸手拍拍二女小脸,小样子听的出神,“换个角度,咱俩没这个身份了,都是老百姓。我呢,给大户人家做工。人家待我也厚道,钱粮的不缺。可你得了病,这一下就周转不过来。家里积蓄用完了。跟前也没人能周济,心里一着急,脑子糊涂,偷了主家几样东西被人家拿住手脚打断,你又是个什么想法?”

    “这……”颖被我说的惨景弄迷糊了,脸上不由的一阵悲痛。“至于拿了自个去比方嘛!说的妾身心里揪地慌,可再别说了。”

    “就这个意思。好人坏人的。就是你站的角度不同,感受不同,看法自然不一样。对咱来说,那下人是坏到了极点,可人家婆娘绝不会这么想。”伸手拉了个草杆插在花池子砖缝里,听准了,就这跟前有一条蛐蛐。明天白天抓。“哪怕再是十恶不赦,只要对咱有好处的,有好心的,就是好人。对咱起了坏心思,有不利企图的。碍着咱家事地,哪怕就是圣人,就是菩萨,也是坏蛋。”

    “是这个理,就是听了别扭。”颖笑了起来,“没这么蝎虎,咱家都是善心人,圣人菩萨当然要保佑的,怎么能碍了家里地事?二女,你说是不是这个话?”

    二女一脸认真的点头。

    呵呵,善人。颖和二女是好老婆,好帮手,但绝对不是行善积德地主,还真好意思说出口,菩萨都笑了,相比之下,我到是有善人的潜质。这话也就家里和老婆说,在外面说绝对要被卫道人士打成残废,就算兰陵都不行,会被公主殿下鄙视一万年。

    所以清早兰陵一来,我就开始忧国忧民,抱怨百姓生活清苦,有必要钻研一下棉花的种植采收技术,于民为善。为了不给朝廷带来负担,王家自筹资金买了试验田,不辞辛苦,不惜钱财,只等朝廷一声令下,王家就会义无返顿的投身于轰轰烈烈的棉花种植事业中去,无怨无悔。

    “还真一套一套的。”兰陵盯了我左看右看,一脸诡笑,“说地我都起鸡皮疙瘩。收拾下你那副嘴脸,不怕老天爷那雷劈你。”

    “咋?俺可是真心实意,为啥劈我?”我满不在乎,被兰陵砸瓜的次数多了,早都没感觉。“觉得我提议如何,多感人肺腑。”

    “是啊,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大投入,朝廷怎么能亏了忠臣?为国为民的,怎么能让您王家操劳破费?本宫身为皇妹,当然不甘落人之后,这出地出人的事情,自然首当其冲了。”兰陵斜了我一眼,哈哈大笑,模样放荡很,“不要以为就你王家买了地皮,你买了就买了,偷偷摸摸经营就算了,跳出来瞎显摆个什么?别以为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将私买土地,占人地产的罪名洗请了。”

    “切!”我扬扬手。兰陵就这样子,她认为,只要我的提议,全都是打了占便宜的心思过来地,“抢供奉啊,你公主的,好意思和俺老百姓争。”看她一脸得意,我就猜了大半出来,别以为光你了解我,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大哥二哥,彼此彼此。“怪不得我家夫人联合了数名帮手都败下阵来,公主手脚利落啊,不显山不露水,千亩的水田就划走了。”挑衅的拉了她手过来拍拍,“小同志啊,有想法是很好地,可没文化是要吃亏地。棉花是旱田种地,水田是种稻米地,八千亩也不顶用地。”

    兰陵笑的欢快,学了我地模样拉了我手过去拍拍,“小那啥啊,想法是没错地,水田是不种棉花地,但可以当做种棉花上报朝廷地,很合算地。”

    “以权谋私!”太坏了,占了地皮不说,还顶个种棉花为国为民的大彩头,大肆用朝廷补助金给自家种粮食,两不耽误。“做个交易,连我家的地皮一起报上去,棉花我种,你拿了朝廷的补助种啥我不管,不过不准一个人独吞好处!”

    “漏馅了吧?”兰陵抓了我的尾巴,笑的和花一样,“可是你自己朝里面钻的,怪不得别人。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想占朝廷便宜还说的大义凛然,啥好处都叫你一人沾了。”

    “诽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起身取了俩茶鸡蛋递给她,一早上过来的,肯定没吃早饭。“就占便宜咋了?等纺线织布弄成了,还不是国家受益,百姓受惠?成不成,你一句话。”

    “成,敢不成嘛!”兰陵瞥了我一眼,笑道:“没说不成,还指望穿你说的棉衣呢。来,坐下,你也吃一个。”

    “不吃。”我摆摆手,“早起吃了,小锅里都是给你准备的,吃不了拿点回去,一两天坏不了。”

    “恩,”兰陵喜欢道:“要说你还是个有能耐的。前后时间不长,你家鸡蛋就吃不完了,还东家送,西家拿的。我那边三个庄子,也想用你这个办法养鸡,行不?”

    “行,不瞒你,不过等半年,嘿嘿。”颖现在正谋划的用鸡蛋生粮食呢,“家里鸡蛋多,你想拿多少都成。”

    “偏心,“兰陵不满,狠狠咬了一口,“好吃,茶鸡蛋方子给我。”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高句丽已成历史

    兰陵提前请了假,要去看观赏高丽俘虏,很排场的献俘仪式。听说此次都是高丽王室和显宦成员,大约六千名,国王、王后、王子、王女啥的,空前热闹。我也想去,但身份原因只能站朱雀大街看,进不到得胜门目睹皇帝接见高丽王的场面,有点遗憾。

    其实俘虏已经提前几天押解到城外了,就由屯田军看押。因为路远天热,这帮人衣衫褴褛的没个人样,趁了这个空挡赶紧收拾下,清洁下,换点像样的衣裳穿好,献俘那是大活动,从朱雀大街过的,全长安的百姓都喜欢看,人家起码也是高丽显贵,蓬头垢面没点排场丢的就是朝廷的面子,准备的充分了才行。

    颖知道这个事也缠着要去,最后发展到二女老四都起哄,弄的我有点头大。本来和程初说好,约了众纨绔看了热闹然后出去玩耍的,可一大队女送眷怎么个带法?很麻烦啊。颖见我为难,径自约了几家女友同行,答应带了二女老四一起去,才让我得以喘息。

    程初是个有经验的,老早就在沿街的酒楼里预定好朝街的房间。我一大早就换了身戎装穿上,听他们说,这个日子穿这个才显得应景。同来庆贺的还有十来个酒肉朋友,崔彰尤其打扮的俊朗,一身的武士装更是娇艳,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家伙出门还化装了(这个年代,注重仪貌的贵族男子出门化装很普遍,不希奇),如女扮男装。怪不得一下来十来个人,多半就冲了催彰过来的,俘虏啥的都是借口。

    刚来不一会,连贯朱雀大街的三条要道都戒严了,大批的军卒弩马长枪的排列在街道两侧,老百姓都被驱赶到周围的小巷子里,街上没一个行人。原来是这个样子献俘。太没情调了。还以为两边都站满老百姓,手持臭鸡蛋烂黄瓜的,一见俘虏过来蜂拥而掷,那才叫好看,这么个弄法,冷冷清请,没点气氛。

    十来个人,酒过三循,菜换了两桌。人喝倒了四个,那边才敲钟开城门,等了好久,俘虏终于过来了。黑压压地一条长队,头前还有仪仗,一个个也到精神,是在中间的估计就是高丽元首。估摸了下距离,以我的投掷能力,从酒楼抛射鸡蛋可能打不中他,可要不打,那就遗憾终身了。

    “那人就是高藏?”我指了指是在最前面的那个看似是头的家伙,“高丽王?”

    “恐怕是,”崔彰应声,“听说就几天要去昭陵献祭太宗。”

    “献祭?”我对这个仪式比较直观,拉了活人在李世民坟头上活体解剖,然后大卸七七千八百块。想起来很爽。“能看不?小弟想去观瞻。”

    “不行,咱们没那么个身份,再说有什么看头?”崔彰对我的想法很不以为然,“想想也就和平时祭祖没什么区别吧。”

    “怎么没区别,区别大了。”我辩驳道:“平日里祭祖杀猪杀羊的,这次可是活人献祭,多有意思。”

    “活人才没意思,要是杀了还倒能看。”崔彰看了一阵俘虏走路。也觉得无聊,“后面是女春,这高丽真没人了,看看那些女人长相,简直……”

    “啥意思?活了祭奠?不杀?”浮现一个大胡子男人同猪头,羊头水果点心的同时摆在祭台上的场景,“就摆放一会?祭奠完还是活地?”

    “那是,可没宰杀的道理,”崔彰点点头。指指街上的俘虏,“高丽虽然没了,但还得安抚那帮夷民,这高藏啊,杀不得。”

    “安抚?是得安抚下。不过要是不杀的话。就没办法另外扶植一个出来了,一旦被他再煽动的谋反,不就还得折腾下?”我觉得活人祭奠没意思,怎么也得千刀万剐不是?

    “这可不是咱们的事情,何必费神?”崔彰不在意的笑了笑,“子豪兄,听说您爱好不同啊,不晓得倭女地滋味如何,如方便的话,同大伙分享分享心得。”

    “那是,滋味的确不同,风味独特,一言难尽。”回头狠狠的瞪了正笑成黄鼠狼的程初,“要不今天兄弟做东,大家同去领略一下倭女风情,如何啊?”我回身四周询问,“德昭不是仍旧念念不忘嘛!你退啥?我掏钱。”

    “免,免了。子豪兄好意小弟心领,先行谢过。”程初慌乱摆手,“又不是小弟传的,还不是曹小五那大嘴。”

    “切,”敢说不敢当,没义气。曹霖虽然嘴贱,可毕竟没那么多机会同这些世家子弟厮混,“饶你一次。过些日子嗣业就回来了,接风酒罚你操办。”

    “好!没说的,不算罚。”程初一脸欢喜,朝后面众人大声嚷嚷,“都来,都来啊。咱们兄弟里可就嗣业成事了,回来指不定有什么封赏,想想就痛快。”

    “是啊,嗣业兄本就文武双全,又我了子豪兄这个兵法家当老师,听说仅一阵就杀敌两千余,降俘过万,”崔彰一脸崇敬之色,“稍加时日,其成就定不下与苏将军。”扭头神秘道:“都听说了没?此次朝廷成立九都督府,四十二洲,总隶于安东都护府,以薛仁贵为安东都护,镇守平壤。”

    “那苏老将军呢?”我对于这个从未见面的苏定芳有着莫名的崇拜。隋唐演义里被描述成大反派,在民间背负了N百年臭名声的超极悍将。要说啊,不知道一心为国地热血老苏得罪了什么文人,在书里被描写成那么个奸狠嘴脸,还莫名其妙的杀了罗成,可我到现在都没听过有罗成这么个人,冤枉死了。

    “这次征东,首功非苏老将军莫属!”程初是苏定芳忠实粉丝,一提苏字,那神色就是激动,上次我教了家里做了一次‘小酥肉’,程初非得让我改了菜名,说‘小酥肉’这名字有冒犯苏定芳的嫌疑,结果现在叫‘油蒸肉’了。

    其实这程家和苏家本就不合。程老爷子对苏定芳没一句好话,还洋洋得意的乱给苏定芳起绰号,什么‘二尾(读yi,雌性蟋蟀)’之类的四处乱叫,最后才知道苏定芳的李勣是好朋友,只要和李勣沾边的东西,程老爷子一律打压。武将们都直爽,矛盾摆在面面上。看谁不对付扯了嗓子就骂,抄家伙就砍,属于快意恩仇的,比起文人软绵绵的钝刀子杀人要痛快地多。

    “苏老将军这次回来了,”一人道:“听说前天就进城了,今天就有封赏,”压低声音。高深道:“不得了呢,右屯卫大将军兼,临清县公,”瞄了程初一眼,“这可和卢公程老爷子平起平坐了,打起来可是热闹。德昭兄,您帮谁呢?”

    “去,少胡说。”程初笑着推了那人一把,“爷爷辈不对付关我屁事,打起来也轮不到小辈的掺和。要没人助拳地话。苏将军只拍要吃点亏,要是有助拳的,估计苏将军要吃大亏。”

    有可能,程老爷子是参加过玄武门事变的主要打手,是李世民得力的杀戮工具,光资历声望上高出苏定芳许多。连兰陵这帮子公主王爷的见了都得喊声叔叔,而且程老爷子努力的给自己营造一个老泼皮造型,就是势均力敌地都没勇气招惹。实在太牛了。

    看了献俘后,一群无聊人士专程跑去参观了倭女恐怖造型,又一伙伙到崔彰家看了三级歌舞表演,几个没控制力的差点就当场化身AV男,荒淫无耻之极,简直太爽了,我喜欢。

    借了酒劲飞马回家时,天色黄昏。夕阳西下,每每酒后纵马是我最爱。我这坐骑身体结实,四肢发达,所以起名墩墩。和程初那咬人无赖马混的久了,学了许多地坏毛病。如欺负同行,过路撂蹶子吓人,吃地里才长的鲜嫩庄稼之类。但很合我地脾性,磨合的时间久了,能猜透我的心思,一闻见我身上的酒味,那是玩命的飞奔,遭狗咬了一般。

    太厉害了,刺激,看着路边地景物飞速后退,血液都凝固了,太危险了,太颠簸了,太有意思了。哎呀,妈呀,跑过了。这一兴奋,跑到前面庄子了,按原路返回多没意思,下马进了庄子,抄了农家小路,一人一马,一前一后,残阳如血,漫步在田间小道,似有似无的微风,头顶盘旋的燕子,远处几名鬼鬼祟祟的农户,对鬼鬼祟祟。

    已经到了自家的坡下了,见四个人在家里的坡地小路上探头探脑的搜寻什么东西,虽是农户打扮,但绝对不是职业农民。和庄户们交道打的久了,行为举止心里明白,这几个属于客串,一举一动首先就没庄稼人的憨实。今天为了应景摆架子,特地带了佩刀,说不定就用上了,敢跑我家里鬼祟,“你几个,干啥呢?过来,都给我从坡上下来!”

    几个人听我吆喝,直接从坡上两三米高的土路上跳了下来,动作利落。大意了,喝酒喝地没谱,自不量力了。看这架势,一挑四没胜算,不过我身上有武器,镇定。

    “您,哦,不好意思啊,”一个人来我跟前,估计看我一身贵族行头忌惮,拱拱手,满脸和气道:“小的几个是平川过来的,来长安送些高丽女婢,不想没看护好,逃窜了一人,正搜寻呢。初到贵地,有失礼的地方,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噢,几个人贩子,找人呢。估计就躲藏在附近了,这边就我家坡上能躲,上面树多草深的,跑进去还真不容易找。要走进了庄子,早就得给人捆了扔出来,毕竟这个年代,国外进口的婢女在长安没有独自生存的条件。“那没事了,找人就找人,鬼鬼祟祟的干啥?找见了就赶紧拉走。”

    “没啊,”那人愁眉苦脸,双手一摊,“眼见天就黑了,这少了一个,买主肯定得怪罪,长安城池人家,俺们怎么敢得罪?平日里都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成想到地方了,她跑个什么劲。辽东苦寒兵灾的,那帮人过的可怜,好心带她们来京城。买主都是大户人家,送进去还不是她们享福。好心没好报!”

    头一回听这个道理,还就是新鲜,贩卖人口都成了行善积德的行当。我憋了没笑,看那人苦脸也可怜,指了指坡上,“赶紧趁天没黑找找去,晚上闹狼闹的厉害,明天说不定就成一把骨头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再不搭理那人,牵了马独自回家。

    颖带了俩女娃早回来了,正坐了饭桌子上等我,几个人说的正开心,对今天高丽俘虏的表现很满意。我一身酒气,回来就有点迷瞪,说了几句话。独自滚炕上睡死了。天刚发白,就被狗吠声吵醒,闹什么呢,讨厌很。每到夜里,栓了地狗全部都放开了,有六只是专门在放外面家门外乱窜的,院外有了什么动静,这一叫唤,里面外面的就一起乱嚎,吵闹的厉害。

    算了。反正昨晚睡的早,吵没了瞌睡,起床。胡乱梳洗了下,颖她们还都睡着,先看看闹了什么事。钱管家也是刚起来,一肚子火,见我过来赶紧道歉,“吵到小侯爷了。不知道闹什么,这天都没亮起来,老汉差了护院出去看了,要不您再睡一会。”

    “没事,不睡了。”我撮了撮脸颊,“走,咱也出去看看,遛脚去。”拍拍手,招呼了正在我脚边摇头摆尾地旺财一起。

    “怎么回事?”正出门间,碰到几名护院拖了个人进来,那人头发泼散着,衣裳也撕扯的破烂。腿脚还流的血,明显是让狗咬的。家里地狗从来不随便咬人的,晚上庄子上过往的庄户多了,顶多就是叫几声,今天怎么就下了狠手,忙问道:“是不是庄子里的人,赶紧找医生过来医治!”这年代没狂犬疫苗,咬上就有可能玩完,别出了人命。

    “不是庄子里的人,没见过。”二娘子是突击队长,上来汇报:“女的,还个是哑巴。估计是打了狗,狗才咬她的。八成是疯子,明白人谁干那傻事。”

    “疯子?”我蹲下仔细看了会,地上找了个树技撩开那女子头发,哎呀,贞子!一脸泥被汗水冲刷地五麻六道,看不清相貌,就见俩大眼睛恶狠狠的死盯了我,吓人。“去,找胡账房来,把他那个新罗小妾一起找来。”疯子绝对不是,恐怕就是昨天人贩子找的那位。胡账房的赝品新罗小妾就是高丽人,是胡账房在新罗婢降价清仓处理时抢购的,现在也能结结巴巴说人话了,勉强当个翻译。

    “凶神恶煞的”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后面,“胡先生的小妾来干什么?夫君看出什么门道了?”

    我高深道:“没事,先她包扎治疗下,二娘子,交给你了。拿酒先擦伤口。”

    一清早就有怪事上门,大家都新鲜,管家来了精神,“小侯爷的意思是,这女娃是高丽人?”

    “估计是,你看那眉眼,明显不是咱大唐女子,一看……”正说着女人相貌,颖后面咳嗽的几声,面色不善,改口道:“一看就贼眉鼠眼的,没点人样子。”

    “还是小侯爷有眼力,老汉就没这个本事。光见脸上横七竖八地肮脏,寒瓜皮一个模样。”管家自从吃过西瓜,一直念念不忘这个荣幸。最近喜欢用西瓜来形容比喻各种东西,身份的象征。

    果然,那女的是高丽人。胡账房的小妾问了几句,俩女的就叽里咕噜开始对话,虽然听不懂,但声带哭腔,表情凄惨,都眼泪汪汪,看来是老乡,没错。

    “是逃跑的啊。”颖拍拍小手,笑着招呼管家,“钱叔,找人给她梳洗,伤势要包扎仔细。既然还没有主家,又自己找上门来,就没送出去的理。”扭头问我道:“夫君的意思呢?”

    “没你这样地,做了主才跑来问我意思,”我无所谓,多个奴仆而已,随便去登记个册子就合法了,拿了个势道:“这次原凉你,下不为例!”

    “呵呵,妾身失礼了,”颖拣了个便宜,心情极好,话呼过来看热闹的二女道:“老是说人不够,送你了,好好调教。”

    二女点点头,高兴的跑去看自己的新礼物。

    唉!高丽可怜人,以为跑了就能免祸消灾,这次……自求多福吧。家里的丫鬟宁愿跟了颖或前院打粗话都不愿意跟二女,小丫头要求的太严格,不能犯错,否则,后果很严重。

    “这高丽丫头手狠,”周医生抱了早起立功的那条大狗心疼的抚摸,柔声对狗道:“好好地,别动。苦命的,耳朵叫人家打烂了……”

    “周医生,人照料好了?”我对这个医生印象很不错,除了治人不行外,治别的生物都很用心。

    “没,先紧了咱家狗治,狗叫唤两声,打它干什么?天杀的高丽婆娘!”周医生忿忿不平,手还不停给狗挠的舒服。

    “恩,就是。”我无语了,附和道:“医生,您看这狗咬了,会不会犯病?”对狂犬病还是很忌惮地,听说没法治,犯病就蹬腿。

    “活该,不打狗,能咬她吗?”

    “是,就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算账

    苏定芳先解新罗之围,后挥师西进,合同薛仁贵、刘仁轨一举拿下高丽,为大唐在辽东的经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殿前加封的右屯卫大将军兼临清县公头衔让苏定芳的身份地位更加显赫,毕竟是新皇登基后,第一个被受封的国公爵位,是非比寻常的荣誉。

    李治则带了俘虏的高丽王高藏跑到昭陵祭奠李世民,能想像李治当时的心情,在李世民的光环下活的辛苦,扬眉吐气了,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超越,终于堂而皇之的完成了一代明君未能完成的心愿。祭奠是尽孝道,是后辈缅怀先租的过程,但这次估计不同,是显摆,是耀武扬威,是向天下万众示威:我李治站起来了,不臣服,不规矩的看清楚,这高丽王高藏就是娃样子,都给老子老实点!

    李治杀鸡敬猴的手段立刻起到了效果。前脚祭奠老爹刚完,前高丽的盟友,百济、倭国的朝贺使节就巴巴的来到长安,恭贺大唐威震四夷,一举剪灭高丽恐怖分子,为维护半岛地区和平,为解救生活在水深火热的高丽百姓,为了周边邻国的和睦安定,唐帝国尽到了一个大国应尽的责任云云。

    这百济、倭国俩国家可真不是玩意,人家高丽为了解百济之围,在国力虚弱之济,还拼凑了几万大军参战,就因为这样,才给了唐政府挥师西下的借口,以致亡国。现在到好,高丽尸骨未寒,原来的老朋友马上就溜须拍马的祝贺仇家,太无耻,太那啥了。

    很奇怪啊,李治此次祭奠老爹,超级大的仪仗队伍王皇后郝然在列。听参加仪式的人说,王皇后依然是风采照人。武MM应该快弄死小孩嫁祸了吧?怎么还没露面。都等急了,再不出手,小孩长大点就有了感情,不忍心杀了。或许人家不是凭借死小孩陷害的吧?反正我已经不再相信电视剧里的情节……

    按记忆里,李治命还长着呢,这最后势均力敌的时候,就是看谁活地命长了,他活不过人家女同志是自然规律。无所谓。谁当权谁篡权随便,轮不到我这种空头新贵瞎操心。俺是过小日子的,不行地话,大不了当墙头草,不害羞。

    “明天托人打听个好医生来咱家给周医生打下手,一定要好医生。周医生太忙。庄里庄外的,应付不过来,别累到了。”那高丽女被狗咬的地方有点化脓,走路一瘸一拐,白养着不干活也不是事,这年代的外宾还没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又是烧酒消毒,又是敷药的。都用的一个药,狗耳朵的伤势都好了,人临了还给加重许多,对这个周医生已经失去信心。别人怎么样我不管,高丽女就是化脓翘辫子都无所谓,关键是这医生万一给颖或二女看病也是这个弄法就麻烦了,他脾气虽然很对我胃口,但我还是要找个真正地医生来才放心。“还有啊,周医生仍旧供奉着。还按原来不变。我发现他给牲口看病的本事好……”

    “恩,全凭夫君做主。要说周医生,也尽心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在家里操劳这么久了,自然不能亏待。”颖扫了眼正坐在西厢房门口给腿上抹药的高丽女,皱了皱眉头,“这都来了小半月,怎么还是听不了说话?二女都不耐烦了,再这个样子,以后没办法使唤。这牛了马的时间长都能懂话,可她明明就是人样子,怎么就没长了人心思?”

    “什么人样子,本来就是人。”颖对外宾很不尊重,她认为那些只是和人比较像的生物,外面比较像,里面不一样地那种。“以后可别这么说,人家听了笑话。说话的事情要慢慢来,不能太急躁,要不适得其反。”学外语就这样,就算有语言环境,不开口和别人交流就没办法,再碰见个二女这种不爱说话的老师,估计得个半年时间。

    “恩。就再给她一月时间,要是仍旧没长进,买了去。”颖拍拍手站起身来,踢了踢被我翻乱的花池子,“夫君最近一直在捣腾什么?花园花池的都不放过,看弄的乱的,前天才叫了下人整理好,昨儿又这个样子了。”

    “抓蛐蛐,你不懂。”没了蛐蛐罐,我找了几个大花盆子,垫了点黄土先将就了用,每天晚上听好叫地地方做个标记,早起天亮抓,有意思。“想看着不?给你开开眼。”说着起身跑墙根抱了俩花盆过来,随手拔了根软草,“这小虫子可好玩,打架,咬起来不要命,”给颖讲解着,轻轻挪开花盆上覆盖的木片,啊!空的!赶紧翻了另一盆,还是空的,我*!跑到墙根一口气把所有花盆都检查完,见鬼了,蛐蛐全部消失了……

    “夫君找什么呢?”颖关切的来我跟前,见我愁眉苦脸的蹲地上叹息,“哦,早起听见盆子里有虫虫叫,,夫君正和公主研究学问,没敢去打搅问您,让下人逮了喂鸡去了。这花盆盖的严实,也不知道是怎么爬进去的,莫非是夫君……”

    “对,是我放进去的!”我一屁股坐了地上,无力地摆摆手,“没事,喂鸡就好。想吃烧鸡不?明天杀几只我亲自下厨操办!”敢吃俺辛苦挑选的蛐蛐,要报仇!俺可怜的蛐蛐啊,招谁惹谁了?先是老四接二连三的搞破坏,现在用个烂花盆还被当了鸡饲料。

    “要吃也得外面买几只杀,咱家鸡可不能动,蛋下的可好呢。”颖拉了我起来,拍拍我身上地土,“说坐就坐了,也不嫌脏。天就晚了,这会没地方买,明天让人多买几只,上次夫君弄的那个烧鸡就是好吃。”

    “恩,当然好吃。泰始皇就是吃了蛐蛐养的烧鸡才一统六合的,下次谁吃蛐蛐烧谁。”我瞪了颖一眼,“不许再拿了喂鸡,好不容易抓的,都是大将呢,可惜死了。”

    “哦,养虫虫啊。这可是妾身没见识了,夫君莫怪。”颖拉了我房檐底下坐着。”老四的想法问过了,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光是问妾身,这谢宝以后能不能当侯爷啥的。这那能猜的着,丫头心也太大了,侯爷可是好当的么?”

    “那就由了她去。当侯爷,嘿嘿。谢宝以后当官能当地顺利就不错,硬脾气。棱角磨个一二十年再说进爵的话。”虽说后面有依*,*山不小,但光有本事一腔热血地家伙,前途不光明啊。“夫人也是拣了我这个便宜货,这爵位是祖上传下来的,要不。就凭我这个样子,这本事,这会侯爷?野猴倒是有可能。”

    “呵呵……”颖逗乐了,咯咯笑了一阵,“老四也怪,偏偏要嫁个能进爵的,当官有什么不好。再不操这个心了。由老四折腾去。这些天妾身也偷偷的看了,应了夫君的话,那谢宝不是当官的料子,老四要真嫁了,只怕后面要后悔。”

    “何以见得?”我的意思是谢宝太过刚强,仕途估计不顺利,但本事还是有,只要磨的圆滑了,未必不是好官。颖忽然一棍子给敲死。直接下了定论。

    “当官,当官凭地先是学问吧?要不人家朝廷为啥要开科考筛选呢?”颖正说着,看见老四风驰电掣的跑了过去,气的随手抓块点心砸了过去,“跑。跑那去?给我回来!”没奏效,点心没老四速度快,偏了。“不嫁人家,还一个劲的朝人家那跑,像什么话!”颖恨恨的拍了拍扶手。

    “人都跑了,你给谁说呢,算了。”我起身把地上摔碎的点心拾起来放花池子上,一会拿了喂鸡去,别浪费。“夫人接着说,别和小孩子挚气。”

    “恩,回头收拾她。”颖抚了抚胸口,接着道:“人家考学地多了,都抓了最后的时间下苦功呢,谁像他?挨打是咱的不对,没了上进心就和咱没关系了。手是吊着,可能是能看能吃的,怎么就不说好好念书呢?咱家书房里那多书,别人见了都希罕不得了,他硬是住了多半月,翻都没翻过。也罢,算他学问好,这些书都看过的,但老是庄前庄后的和下人农户打的火热,动不动还想搭手帮个体力活,怎么看都不像读书人。”

    “呵呵,这才是好人家,要不是他准备考试,还就打算撮合一下老四了。”颖对读书人和下苦人分地很直观,对身份也看的重。她认为谢宝是秦钰介绍来的,应该自持身份,和下人农户厮混丢了面子。“这官大官小,爵高爵低的,都是作给外人看,回家里屁用不顶。嫁人啊,身份次要的,主要是看人品好坏,关键是对自己婆娘态度。打婆娘,外面花花不顾家的国公也有,你说嫁了这号的光走出门风光一下,回家受气挨打没个人心疼,活了有意思不?”

    “老是打别扭,就这个事和夫君说不到一起。”颖摇摇手,对我的说法不屑一顾,不愿意再纠缠,转话道:“妾身寻思着,丰河那边庄子上佃户一迁过来,咱这边就得先预备下住处,庄子后面洼地是大,要不就那块起房子算了。”

    “才泡塌了房子,这会再盖,再塌?”虽然庄子上宅基短缺,也不能让人家住随时有可能遭灾的地段,“不行,另选。”

    “都打算好了。现在正农闲,家里出钱我劳力把洼地垫起来,垫平了再起房子,夫君放心好了。”颖皱了皱眉头,嘟囔道:“还有啊,造纸作坊咱家出了大力,划了老大一片地出去,怎么就是没进项呢?”

    “着急啥?往后进项不比花露水作坊少,兴许还多呢。”颖对花露水作坊立竿见影地高收益投资弄的心高,相比而言,造纸作坊的确是有点缓慢了,目前来说,效益比花露水作坊远远不及。”俩作坊性质不同,再说了,上半年不是也收了将近七百贯的花红吗?那块反正也是没出产的荒地,半年收了这么多钱,老满意了。”

    “话是这么说,可就是感觉没花露水作坊爽快,再说这垫地基,起新房,前后也一大笔开销。今年又修了花园,置办了六百亩良田。马车什么地,后面还得往云家打援手。感觉钱用的飞快,不踏实。”颖一提了钱,小算盘打的精细,前后光算的用钱地方就一大堆,“要不,按二女的说法,花露水价钱提高五成都还是排队,咱就涨个价算了。”

    “说法是对。可这开业没一年就提了价钱,信誉可就全毁了。就算是陈家的名声,让人家戳脊梁骨地事情也不能干。等蒸酒作坊投产,这花露水的产量就起来了,有你花钱地时候。”颖最近花钱是狠了点,不过都是为家里操办。花的对不对先不论,用心还是值得表扬的。再说了,老爷们自己可以受点屈,老婆不能亏待了:“钱柜子里还有,该花时候也别省,毕竟苦日子都熬出来了,这会没啥要你操心。

    “恩。有夫君这话心里就踏实。夫君也别为了妾身这话缩手缩脚的,家里穷的时候省着用是应该,这会好了,千万别委屈自己。平时外面交朋友串个场子坐个席,出手大方些,夫君脸上也光彩不是?”指了指我刚刚拾回来的碎点心,“刚夫君弯腰拣这个,妾身瞧的心酸。鞋蹬脚上半年了,也不说换一双。成天旧衣衫来来去去地……”

    “停!你有神经病啊?”我给点心喂鸡,节约粮食,你心酸个啥。二女亲手做的鞋,质量好,又合脚。越穿越舒服,换新的找罪受呢。衣裳裁剪的合身,没破没皱的,成天换新衣裳的那是相公。“没事找事,往后再说这不搭理你了。衣裳你们女人家爱咋换咋换,少拉我,鞋啥地我愿意换再说。”

    “一说就不愿意,”颖扇子在我肩膀上敲了下,“二女房子里干什么呢?半天也没见出来,平时吃完饭不是老陪着夏凉么?”

    “二女,出来!”我朝了正房吆喝一声,今天就是怪,往常二女老是喜欢搬了板凳凑来听我和颖说话,今天一个人钻房子干啥。

    “干啥呢?不怕捂痱子出来。”颖见二女跑来,劈头就问,“头上弄的什么玩意?赶紧弄好了,不怕人笑话。”

    怪不得,学人家高丽女盘的怪头势,弄的鸡窝一样,“吓鬼呢?冒傻气。”小模样弄的。

    二女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把头发打散了招呼朝高丽女打了个手势,叫她过来帮忙收拾头发。

    “别说,这高丽婆子模样还过的去,”颖仔细打量着帮二女盘头地女娃,“年纪也不大,洗干净了白嫩的,她叫个啥名字来着?”

    “没名字,就是有也听不懂。给起一个,平时好使唤。”这高丽女自从到了家里也老实了,除了语言不通,腿上有伤,也没看出来有坏毛病。“要不叫金达莱算了,这名字顺口。”

    “就她,也配的金?金去掉,就‘达莱’,往后就这么叫唤她,时间一长她就明白过来了。”颖朝了高丽女唤了几声:“达莱,达莱……恩!瓷嘛二愣,唤了也不知道答应,就想抽你。”

    我和二女笑的抽筋,颖一脸不耐烦和达莱一脸茫然,太有意思了。“你拿块点心,唤一声,喂一块,时间长了,你一叫,她就来……哈哈……”

    “去!”颖打了我一把,笑的开心,“上次就见夫君这么的教旺财,如今旺财可是晓得名字了,老远就能喊来。旺财!”旺财到,摇头晃脑。

    “二女以后多教她,”我指指花坛上的碎点心,旺财几口吞掉“看,就这般,话暂时说不了,手势也行,你不是也喜欢打手吗?”

    二女被说的不好意思,大眼睛闪来闪去不看人。

    “羞什么?平日单独和我也说两句,怎么人一多反就不做声了?”颖朝达莱挥挥手,搬了二女过来亲自给她扎头发,“看都扎了什么样子,往后出门叫家里的丫鬟扎,乱糟糟。”俯身凑二女脸跟前,“丫头起什么心思呢?是不是老四一天不走,你就一天地不舒服?要不我今天和老四挤,你睡了厢房?”

    二女被说中了心思,一头扎了颖怀里不出来,我也脸上膘哇哇的,“咋说话呢?外人跟前,尽乱说。”

    “她又听不懂,知道个什么。”颖坏笑着搂了二女,“其实啊,说年龄,说这模样,都不小了,水灵灵的。夫君要是想的话,随时支应一声,妾身就给腾房子,没什么开不了口。是不是啊,二女?”

    “看,又来了,尽说胡话。”颖最爱这样看人出丑,忙把话岔开:“明天你就找人开工垫地基,越早越好。”

    颖白了我一眼,“妾身晓得到。夫君,您说这苏持军又是赏宅子,又是封县公的,怎么没咱家一点好处?怎么说也是夫君地谋划才占了高丽,好事到让人家全沾了。”颖平时没事就喜欢把圣旨打开欣赏,念念不忘的。

    “都不是给进了爵位嘛,贪心的。”抬头看了达莱一眼,觉得在这女子跟前说这事不好,尽管她听不明白。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别眼红人家,那是真刀真抢杀出来的,命换来的。咱就动动嘴皮子,唾沫都没人家血流的多。”

    “要不说呢,还是夫君的本事。运筹帷幄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二女,你手干什么?别戳我,怕痒。”颖把二女翻过来,准备报复。

    二女摇了摇头,给颖了个眼色。我心头一沉,不由的朝那边门槛上坐的达莱望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女的发现

    达莱很奇怪,看着颖给二女盘头发的情形,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在门框上双眼无神发呆。虽然是夜里,但借着后宅的大灯笼发出的光线,我看的比较清楚。达莱的眼神很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触景生情,看了颖如此呵护二女,想起自己家人,起了伤心;我不敢肯定,又或是她早想哭,忍到现在,借了这个温馨的场景发泄一下。反正她这么一哭,我反而不舒服起来。

    说不上哪不舒服,反正就是不得劲。别家收留、买卖、糟践高丽人,那是胜利者的特权,心安理得,菜市场买回块猪肉一样的心情,无所谓。但我就有点不同,现在知道我在灭高丽上出谋划策的人不在少数,唐人有知道的,亡国的高丽人难免也有知道的。按常识,如果有高丽解放组织或高丽班此类极端分子的话,开出一个黑名单,王修这个名字也许能在名单上排行第十位左右,极其有可能遭到报复。收留一个高丽女,不知根知底,属于不明智行为,起码对王家来说有潜在的威胁,哪怕是个不懂汉语的,或许还懂点也不一定。

    “明天去报告官府,就抓了个高丽逃奴,给这女子捆过去朝官上一扔就走,不要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把身躯朝一棵‘四季青’的阴影里仰了仰,仔细注视着高丽女的目光表情,但她绝对看不到我在打量她。

    “哦?”颖没反应过来。一脸诧异地就想反对,被机灵的二女暗地里戳了两下,明白过来。点头道:“夫君说的是。没个底细,也不知道谁家里跑出来地,不好收容她。万一主家找上门来,也不好交代。还是交给官上正理。”

    对话地声音虽然不大。但那高丽女一定能听清楚。表情、眼神没多大变化,仍旧是淡漠茫然。“晚上先让她住出去。和平时侍奉的丫鬟住一起。现在就出去。”说完给二女打了个眼色。二女把盘了一半的头发胡乱缠了几下,起身将达莱领了出去。

    “交官府她就活不成了,”颖捻了几颗扣子,在手上把玩着,“不过夫君的话给了个提醒,这丫头放了家里是个隐患,不好留她。”

    这年代处理逃奴很简单,先在附近派了人打听打听,找不到主家就收了官里。既然是逃跑奴隶肯定有问题。连手续地免了,没二话,死路一条。这一个是为了维护地方上的治安;再就起地威慑效果,警告这些家伙,平时老实点。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劳动改造才是王道。

    “恩,死活不论,重要的是家里平安。”看了回来的二女,心里有点内疚,拍拍她脑袋道:“头前几天考虑不周到,要真是个怀了鬼胎的,就把二女害了。明天去了骡马市给你再挑个新罗婢女回来,算赔你的玩意。”

    “都叫夫君惯坏了。家里这么多丫鬟,还用跑外面买一个?”颖刚还算了钱紧,一听花钱正不愿意呢。皱了皱眉头,埋怨道:“老四跑出去老半天,疯的没领了,妾身亲自揪她回来,拾掇不了她了还。”说着喊了俩丫鬟气冲冲出去了。

    “老四完了,起码睡觉前没好果子吃。我朝二女挤了下眼睛,“看好戏,老四没好下场。”

    二女咯咯笑了起来,见院子里空了,跑我身上腻偎几下,“高丽丫鬟不送去官府,交给妾身,就算窝藏鬼胎,也什么念头都给她掐了。”

    “你?那还不如到了官上给她个痛快。”我笑着摸摸二女脸蛋。我这二夫人走的是阴邪路子,小心思里就没有知难而退的概念,几百年地歪脖树到她手里都能给捋直了的手段,“不是答应了你,给你赔个更好的么?”

    “就这个,往后看看,保证是个听话的。”二女鬼鬼的笑了下,“这会才是起头,后面才有意思。妾身整日里留心呢,说是逃奴,除了让狗咬地外,全身都没点伤疤。手上没点茧子,是个连针线都没做过的。”二女拉过我的手,伸了食指在我手上轻轻磨蹭,“夫君感觉出来了吧?针线用的久了,指头上有一点硬皮,连夫人都这般。说是从了辽东贩过来,脚上没点是长路的样子,脚底板红嫩的,看的妾身心里忌妒。估计原来也是有身份的人家,人贩子为了卖上价钱,一路拿马车送来长安。”

    “还有呢?”二女大眼睛闪烁的好看,小小的岁数,讲话的神态竟然和兰陵有几分神似,扬了下巴,手臂偶尔优雅的比划几下,眼神不断的变幻着。现在这个模样,简直就是人、精、妖、鬼的综合体,什么滋味都出来了。溺爱道:“接着说,就爱看你成精。”

    “夫君爱看啊?”二女咬了嘴唇,羞涩的笑了,“昨个吃鸡蛋,老四一口气吃了三个,整日里吃,还多少都没个下数,也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呢。”说着学了老四吃东西的样子比划了下,惟妙惟肯。“达莱不同,妾身掐了下时间,她吃一个鸡蛋的时间和老四几乎一样,但一点都看不来是打抢的模样,依旧的文气。这吃东西最是看人修养的,一旦养了习惯,这一辈子都没得改了。再饿,再是希罕,吃的再快,仍旧给人平和文雅的感觉,她自己却意识不到。”

    二女说的是,以前银行工作时,革命小酒不离口,饭桌上见识大了。有些人,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进餐,但绝对不比狼吞虎咽那种吃的少。我属于后者,也羡慕那些吃相,食量剧佳的人,时间长了,通过学习也勉强能达到神似,但必须时刻地约束自己。一旦忘形或酒劲一冲,则原形毕露。能落魄到丧家之犬地步,仍在吃饭时保持仪态的。绝对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这些人哪怕吃刑前地上路饭,都是斯文地模样。

    “没了?”我搬了她小下巴摇了摇,“精灵死你,那高丽女家里都养几天了。就你看出来蛛丝马迹。”

    “还多呢。“二女拉过我手臂放到自己膝盖上,轻轻磨搓着。“她平日里装模作样的,看着站没站像,坐没坐样,哼哼,学不到家。有坐门槛上还并了脚,腿屈了一边的人么?要这么坐,多费劲啊,呵呵……”二女学了那女子坐门槛的姿势,笑地快活。“来的头一天就露了马脚,早起妾身专门起了个大早去看她房子,衣裳叠地整齐放在床头,鞋子脸对脸的叠起,连夫君从小高门大户的教养还一天到晚的找不到鞋。夫人有时候也是,呵呵……”

    “嘿嘿,臭丫头。”我笑了给二女鼻子上刮了下。每天下床前,我都要爬炕沿上找鞋子,被二女暗地里笑了多次。“还说呢,这些天你不在跟前,早起连个找鞋的都没。”

    “夫君想妾身了?”二女俯下头,在我手臂上蹭着,“妾身都长大了,什么时候都行,二女每天都认真吃饭呢。”

    “恩,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行,说的人身上热。”这一年多,二女的模样,身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想到从小女娃长成大姑娘这么快,措手不及。“有时候我也动坏心思,嘿嘿,别笑。可是啊,要真的抱着,搂着地时候,怎么都下不了这个手。说了是夫妻,可就是下不了决心。”

    “妾身明白,可再这么下去,仍旧是没定论。要不……”二女红通通的脸,眼珠子溜溜的转,决我耳边轻声细气,“您哪天喝点酒,别多了。喊妾身过去……”

    “去,喝酒我就睡了,”

    “就随便喝一口,往身上洒点,有酒气就成了去。反正没骗别人的理,还不是骗骗自己……”二女自己羞的说不下去,下巴压在我肩上喘息。

    “伏天里,腻歪一起也不嫌起痱子。”我正和二女纠缠地高兴,颖的声音从背后穿来。

    “啊?嘿嘿,说悄悄话,怕叫高丽女听了去。”和二女交流太投入,被抓了现行。赶紧把二女放好,胡乱找理由,“老四逮住了?啥时候进来的?轻手轻脚,吓人一跳。”

    “哦?嫌妾身模样吓人了。”颖说着给埋头爬到软椅上的二女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藏什么藏,悄悄话用的着说的脸红气喘的?”搬了二女脑袋,“看红的,酒都没喝就上头,不光自己,连别人都能骗过了”

    “这个……有原因。”丢人啊,颖这一手耍的太绝,连悄悄话都听去了,二女现在头埋到颖怀里不敢动弹。“是这个样子,刚和二女正在谈高丽女的事情。”

    将刚刚二女的发现给颖陈述一遍,颖听罢寻思了一会,怪笑道:“还真就给那达莱给蒙骗过去,有点意思了。二女说不叫送了官府,留了给她调教?问你话呢,别贴人身上,一身汗,起来说。”

    二女仰脸飞快的点点头,依旧扑在颖怀里。

    “若这么说,也使得。”颖看看我,“要按二女说的,这达莱在高丽估计还真是个大户小姐,说不定还是望族。要不留下看看,一个连针线都不拿的丫头,能有个什么威胁?要真有了祸心,一根绳子就勒死了,还翻了天不成。”

    “不好吧?要勒早些勒,翻了天就晚了。”二女和颖的意思能理解,但还是觉得不太好留。不过想想也是,手脚连点硬茧都没的女流,三两下就放到了。毕竟像兰陵这种女武士太少,“想留也成,让她和丫鬟们住一起,平时不招呼不许进了院子,私自进来就别怪我下狼手了。”

    “呵呵,那就再看看。二女,看你手段了,若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想想也有意思。夫君有个公主服侍,妾身和二女也不能太差了,是这个道理吧?”颖拍拍手站起来,“下次啊,再想干点什么。房子里不成么?院里多碍眼,幸亏老四躲妾身,一进院子就窜进房子了。要不被看见了多没面子?”

    “怕啥。和婆娘说个话还怕人看见。”我起身拉了二女,“赶紧去睡觉,这会没热气了,能睡安生。”扭头对颖道:“明天我想去丰河边上看看咱家地新庄子。好好归置归置。”

    “恩,要说也得夫君亲自跑几趟。主家也该露个面,老叫管家跑不是个道理。“颖点点头,“明天叫管家跟了夫君跑一趟,那边前几天也安排了几个人手打理,宅子已经收拾干净,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夫君一个人过去么?”

    “啥意思?”我没听懂,颖这‘一个人’说的口气有点奇怪。

    “没人跟了一起去看?妾身记得夫君找了公主说了咱家地打算不趁了机会过去看个明白?”颖小眼睛闪烁精光,表情似笑非笑。“今晚凉地早,明天恐怕没日头,挨的近了也不嫌热。”

    “去!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小心我拾掇你。”我拉过颖两步进了房子,给她扔炕上。“兰陵明天肯定去,可没你说的恶心。一会好好收拾你,叫你知道害怕!”

    丰河,也叫沣河。是关中唯一不闹水患,造福一方的详瑞之河。追溯历史,丰河大有名气。西周王朝丰、镐两座京城就在河两岸建成。站在新庄子地高坡远眺,可以看到灵台遗留下来的高土台和上面地庙字。《诗经?大雅》有灵台诗句“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河边的树木茂盛,清风吹拂,哗啦啦的响成一片。夹杂着河水的甜腥的凉气扑面而来,炎热酷暑瞬间就消失了,只剩下河畔穿梭的水鸟和成群的野鸭子杂乱的叫声。

    “你家夫人是个有眼光的,这里唯有你家地产把了河湾,河水到了这里流的最缓,不但好引水浇灌,”兰陵站我旁边,指了指前面河湾冲刷出来的大片沙滩,“你看,旱季河水一退,还能有大片河滩出来,种瓜种菜的都是老天爷白给的便宜。我都后悔了,千亩水田你家六百亩旱田,成不?”

    刚和庄子上地佃户见了个面,打发管家去打理分迁佃户的工作。基本上是自愿,走和不走的各一半,留下的都是年龄大些的人,愿意到长安城边见世面的年轻人居多,正和了我的意思,壮劳力留给自己家用,没力气的吃朝廷补助,太合算了。

    “晚了,路上你说这话说不定我就应下。这会看眼里拔不出来,你就省省吧。”兰陵说的不错,颖挑的地皮简直太好了,河水流经这里轻轻的打了个弯,如条围巾般将庄子绕了起来,风景,地势好不说,光沙滩上成千的野鸭子都成了王家的无形资产,沙地上种瓜种菜的没点问题,说是六百亩,加了白给的河滩,也有千亩上下了,兰陵眼红到家。“能不能连河滩加到耕地里,一同报给朝廷?”既然沾公家便宜,没有手软的道理,土地面积越大,补助就越多。

    “能,怎么不能?”兰陵指了指河滩上的野鸭子,“连鸭子也算成佃户的数量,岂不是更好?”

    “也行,还不就您一句话。要是成了的话,河滩上的佃户分你一半。”我俯身拣起个鹅卵石,用力朝鸭群投掷过去,失了谁头,鸭子们嗤之以鼻,毫无动静。

    “呵呵,饭吃的不少,就是不长力气,全长了心眼了。”兰陵学我模样扔了个石子过去,正中鸭群里,铺天盖地的飞了起来,好壮观。“现在过了季节,要是再早俩月过来,河滩杂草芦苇里,能拣好多鸟蛋呢。”

    “你常出来玩?”我拉了兰陵进到河边的树林里,找了个平坦草厚的地方坐下,阴凉的舒服,“听你口气是熟手了。”

    “也是找机会。我那个家里,死气沉沉的,怎么能住的舒服?”兰陵起身找了个水洼,胡乱翻了一阵扣在水洼的枯树干,抓了个螃蟹出来,递我手里,“光了脚,水里抓鱼抓蟹的日子才有意思。要没你,这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朝下混,要说这富贵啊,还得有点人气才能衬的出来,我如今才算是有点人气了。”

    这话没错,守了地位财富的,偏偏没了人和,想想也无趣。曲高和寡,就是这个道理。皇上皇后的,站了那么老高,也不一定过的比庄里的佃户们幸福,他李治就算拿了皇位来换我这个伯爵,我还不愿意呢。“是比去年见你时候好看多了,这会才象了女人,搂了抱了的心里也踏实。”说着将螃蟹放到水洼边,目送它离去。

    “那当时呢?当时若同你搂搂抱抱的,就不是女人了?”兰陵脱了鞋子,把脚丫子埋进沙土里去。

    “当时抱的是公主啊。你想想,无论是谁,抱了公主是个什么心情?男女接触亲近,情投意合,本来是个高兴事,可公主俩字就把啥心情都破坏了,光觉得抱了庙里菩萨一样,得敬着。”

    “什么话,还无论是谁!”兰陵笑着拔了把草草扔我一头,“想抱是能抱的?听你这话,亲近完了到是我沾了便宜,你吃了大亏?”

    “那是,就差捂了被子哭了。”

    “贫嘴,还就得让你捂了被子哭一回。坐近点,凉凉的没汗。”

    “不,沙滩上佃户一群呢,看我的心慌。”

    “呵呵,过来,叫你吃个亏。”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忘年

    自打天热麦收后,这事情一件一件的接着,硬是守了个避暑山庄去不了,家里捂汗了。眼瞅谢宝的伤势一天好过一天,正想了能过去逍遥一阵,可颖偏偏这个时候弄了大片的田产回来,又是规划又是盖房又迁徙佃农,全没能离了人的时候,一天紧过一天。

    一早,云家人过来探望谢宝,见身体已无大碍,再一次提出将谢宝接走的要求。我没法反对,谢宝最近被老四纠缠的狠了,也流露出想走的意思,颖为了老四的所谓清白,二话不说,放人。

    反正该送的信也送到了,该说的话都招呼了,秦钰的托付圆满完成,至于谢宝想住哪,是人家的自由,没我伸手的道理。送他的时候,我特意打了一包袱财物给他,十来贯钱的的样子,够吃喝玩乐一阵。

    这年代送礼要看人的,看身份。与程初这些人往来,百十两银饼子的礼物常来常往,送的酣畅淋漓,收的也心安理得,但和谢宝之间不能这样,不是小气,是遵照本分。如果和平时与程家一样的送法,谢宝首先就不敢接受,弄不好还会造成误会,适得其反。

    兰陵带来了好消息,王家丰河的田产正式被划为棉花种植试验地,朝廷按季度拨款拨狼,还分发了些大牲口,给庄上留守的佃户统一造册登记,农户们喜嗞滋的端起了铁饭碗,吃上了公家饭。

    颖喜不自胜,卖力的招待兰陵一次,什么郡主、县主的来了一大帮子,这是王家近年来第一次大规模宴客,花足了本钱,用足了力气。全部按我的意思,亲自在厨房传授的厨艺,按照原来过年时候老妈那一套。光炸丸子、炸酥肉、炸麻花、炸麻叶的,就用了好几十斤菜油,黄焖鸡,条子肉,甜饭的整了一大堆,吃完喝完后,一股脑的打包赠送,反正天热,就是放了地窖也会变质。宗旨就是吃光喝光拿光,肥瘦不留。

    因为是颖宴客,我随便露了个面就牵马跑了护城河边钓鱼,直到傍晚才回家。宾客都散了,颖正坐了正厅里喜眉笑眼的和管家账房议事,“今天怎么样?客人都满意吧?”

    “满意,满意地不得了。”颖起身给我行了礼,拉我坐下,“别说是宾客,就是妾身都没吃了那么多的花样。好些东西都头一回见呢。”

    “是,是。夫人说的是,这么些做法,闻所未闻。要不说小侯爷的本事呢,老汉我这一把年纪都活了狗岁数。”钱管家今天估计没少吃,大脑子圆溜溜的,长衫撑的紧巴,“下午一共送出四十一份,还是预备的少了。临了还有客人闹脾气。”

    “呵呵……”能想像来,和男宾不同,老大一群女人家挤一起,唧唧喳喳,如同河畔地野鸭群,又掐架又鼓噪,大场面。“那就再做一些给送去,得让人家尽兴才是。”

    “正是。”颖笑眯眯的点点头,满意的拍拍手。“就是不送也得做些子出来,可比平日家里饭菜好吃的多。委屈胡先生,和二女老四的回来晚了,就吃了些酸甜丸子(糖醋丸子)和几碗肥膘肉(条子肉),其他的鸡了甜米的。全都没了。”

    “夫人可别这么说,就那酸甜丸子,在下一口气吃了两盘,过足了瘾。”胡先生站起来拱拱手,指了指钱管家大肚子笑道:“平日里要是回来晚过了饭时,就先看钱兄的脑皮。如果鼓胀鼓胀的,家里肯定是好伙食,在下定不甘人后;若要是平平瘪瘪,那就二话不说,直接树口称了猪头肉下酒。”

    哈哈……胡账房这话说的形象,钱管家豪不在意,笑地酣畅,“胡老哥取笑了。托小侯爷,夫人的福,这日子一好,人嘴就变的刁钻,要说这不沾腥的饭菜,怎么就吃地不痛快呢,都是小侯爷夫人往常里照顾,惯了老汉这毛病出来,连我家婆娘都说伺候不起老汉了,呵呵……”

    “正说呢,今天护城河里闹虾子,钓了这一天,鱼没几条,全都是虾米。”今天家里都女宾,慌忙出门没太准备,随手抓了几块猪骨头用来打鱼窝子,钓了一蒌虾回来。“都放了窗台上,让厨房烧了开水在里面稍微的过一下,这个东西沾了醋水下酒可是极品。”

    颖听了我的话,不好意思的告了罪,跑去给我张罗晚饭了。

    既然就剩我一个吃饭,后宅里畅快,一大盘虾子,一碟撒了姜末的醋汁,一壶老酒,天井里一坐,悠然自得。

    谢宝一是,老四没了玩耍,成天同二女在后宅里成精,嘻嘻哈哈,没一点失恋的样子。看来颖是走眼了,老四只把谢宝当今解闷地对象,情了爱了的,没有的事。至少从模样上看不出来。见我吃喝的自在,跑来搭讪:“姐夫,我姐呢?”

    “哦,趁了这会天还没黑,去庄子上看看,后面正填地基呢。”我剥了虾壳,蘸了蘸调料,“来一个不?”

    老四听颖一时回不来,来了劲,朝门外调教达莱的二女喊了声,抓了只虾学了我的样子开吃。

    二女跑来见老四吃我的饭,小脸拉了多长,胡乱洗了把手就七手八脚的上来剥虾子,一个劲的朝我碗里攒。老四没二女手脚快,正吃着没了,瞪了二女一眼,嘟囔道:“好心叫你来吃,尽帮了欺负我。”

    二女哼哼一笑,擦了擦手,跑了。

    “明天我再去钓点,想吃虾还不容易,满河里都是。”将放虾仁地碗推给老四:“你都吃了去,我吃饱了。”

    老四在家里从不客气,端了碗就塞,满嘴的食物还挡不住她说话:“姐夫,人家都和你这般年龄的,不是削尖了脑袋往朝廷里钻就是杀敌夺旗的建功立业;您这么好出身,要身份,要地位,要人和的都全,随手就是高官显宦。光钓鱼不嫌糟践时间?”

    “把当官想地简单了,你姐夫没那个本事。”小丫头学了大人的模样说教,有意思。“这么一大家子都顾不过来,当官领兵才浪费时间,没功夫。”

    “也就您这个说法,我又不是瞎子,有没有本事自己说了不算。得外人说。”老四掏了手帕擦嘴,“看眼里才是真的,这次打高丽不是您的筹划么?连我姐都加了诰命,往后见皇上都不用下跪地。姐夫,您见过皇上没?”

    “没,皇上那么好见的?”我哑然失笑,这丫头思维方式和常人不同,“皇上就一个,像我这样的,京城里一抓一把。都赶了面圣,还不得给皇上烦死。”

    “皇上不见您,那是他的错,放这么个人才不用。多大的失误。“老四不满,武断道:“花露水作坊里,见了有才干的我都知道提拔,他一个皇上,连我都不如么?”

    “呵呵,说疯话。”对于老四的管理手段,我比较欣赏,可和人家高层领导没可比性。“虾要是觉得好吃,明天我再去钓些。哦,对了,记得上次那个吐蕃商人吧?人家下次来要通知我,好好款待。”这个吐蕃人得巴解好,不管是为国还是为钱,往后用他地时候还多。

    “恩。您放心。”老四回房拿了几个瓶瓶出来,“姐夫,您内行,新出的花露水,给个说法。”

    我将瓶子推了一边。“不看,交给你和二女的,我不插手。是好是坏你俩看了办,不用问我。”我对香水的鉴赏能力出奇的差,没有资格评价。

    “嘿嘿,还是姐夫说话听了顺心,比二女好多了。她天天防贼一样防我,只怕我偷了你家秘方去,上次进了她配药的房子,劈头盖脸的给我一顿臭骂,说翻脸就翻脸,可难伺候。”老四笑嘻嘻的把瓶子收了起来,“二女这些天一回家就躲了我,故意不和我说话,想让我没意思,早早回家呢吧?”

    “她调教高丽婢女忙不是专门避人吧。她原本就是不太说话的人。”老四看着粗条神经,却是个细发人,二女的用意被看破了,我得遮掩下,“作坊里忙了一天,累地不说话时候也有,你没来的时候她也这样。”

    “姐夫,你这话就护短了,反正你家里都这个脾气,从来不说自家人不对的。”老四嘿嘿一笑,“本来打算先回去住两天的,偏就不走了,不能趁了二女地意。”

    “那是,那是,想住多久得看你的意思,我没意见。”这还是个滚刀肉,不好伺候,“明天我还给你们钓鱼,这会回屋准备下渔具去,你和二女先玩,玩好。”她要是个男的,我或许得夸两句,可女的这个脾气的话,一定要躲远。

    兰陵后天要在西苑回请颖与众贵妇,请了假,要亲自去安排。我乐意清闲几天,一个人跑去钓鱼是惬意的事。所有地渔具都是我亲自做的,制作整理渔具同钓鱼一样的有趣。

    不用挖蚯蚓当鱼饵,家里饲养的蛆比蚯蚓更有效,装了木盒里,撒一把面粉上去,又干净,又不沾手。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昨天去的晚,几个好地点都被垂钓爱好者霸占了,护城河有个连通外渠的入水口,今天一定要抢占那个宝地,昨天一个老头坐钓了一天,三四斤的大鱼连上了几条,看的我眼红。

    太好了,风水宝地没人,我搬了几块断砖垒了个坐处,趁了清早抓紧时间钓,天气热,过了午后就不太上鱼了。

    “哦,收获不小啊。”昨天那老头来了,提了提我水里的鱼蒌,里面已经大大小小地十来条战利品,“几乎都鲫鱼,小娃娃有水平,这鱼老夫平日里钓不来,滑头的紧。”

    “嘿嘿,老伯伯夸奖了。碰运气,一拨一拨的,冒碰。”老头慈眉善目,说话语气柔和,人听了心里舒服。这老头是个有钱的,穿着虽然朴素,但渔具绝对是上品,红闪发亮笔直的套杆让我看地嫉妒。连打渔窝都是用酒水泡过的上好小米,一撒就是一大碗,不是诱鱼,是喂鱼。只有长期占一个地方垂钓的人才花这个本钱,而在这个年代属于浪费行为。“伯伯把了这里。小子另找地方去。”渔友不分年龄大小,见面不管认不认识都和气,人家这么大年龄,又下了长期渔窝。我没理由厚了脸皮霸占这里抢夺胜利果实。

    “不用,我站你边上钓,鱼多呢,钓的过来。”老头上了河岸一手一个的挟了两块大青砖下来当板凳。着的我目瞪口呆。我尽量是找垒城墙弄断地小砖块,要让我抱了一整块下河提,能累我个够呛,若一个胳膊挟一块,我会死。

    劲是大,腿脚也利落,不过这老头钓鱼是个捧槌。怪不得昨天老远看他一气的上大鱼,今天又说鲫鱼狡猾,他用的鱼钩也太大了,鲫鱼最大也就半斤。小嘴小身材的,就是想咬钩都难。鱼具好是好,让他一用就糟蹋了,人家拉杆子讲究的是手腕功夫。鱼漂沉下去的一刹那,手腕上下就一两寸幅度的轻抖,即优雅又潇洒,颇有兵不刃血地风范;他到好,直接用的是丹田劲,拉杆时候箭步。顶腰,双臂抡圆了一较劲,鱼竿鱼线发出破空的尖啸声飞到半空,若手里的鱼杆换了鬼头刀,活生生就是个刽子手。可恨的是,他发力的时候偶尔还吆喝一声,弄的我在一旁提心吊胆,只怕漫天飞舞的鱼竿鱼钩划拉到身上,太危险了。

    “哎!又空一杆。鱼越来越滑头。”老头满心希望的拉了个空杆,摇头不满,回身又挖了一大碗小米撒到水里,“怪了,咱俩一个地方。你怎么一条接一条?是不是用了好鱼饵啊?”说着蹲下来翻看我装蛆的小盒子。

    “伯伯,现在就是鱼吃食地时间,鱼饵好坏无所谓。”我手腕一抖,又是一条,老头看的羡慕。“都是托您的福,每天打这么多小米进去,这里的鱼都养成每日来这里进食地习惯了。”

    “那怎么不吃我的钩?老夫试试你这个。”说着掏了几条蛆串在鱼钩上,摆了杀人的姿势等待起来。只一会,破空之声又起,“哎呀,还是你这饵厉害,下去就一条。”一条可怜的鲫鱼被老头提了起来,鱼太可怜了,不是被钩了嘴,是挂了肚皮硬拽上来的,惨!

    “伯伯,你这鱼钩有问题,”我看的惊心,要是被他那大地鱼钩一下子,非死即伤,“来,换我这个试试。”昨天晚上没事,我蜡烛底下精心造了几枚鱼钩,挑了个合适的递过去。

    “恩,怪不得,还是你这个看了细发,”老头高兴的接了鱼钩,笨手笨脚的绑,几下没弄到一起,鱼钩还给掉了河里,看的我想打他。没办法,重新找了一枚,帮他系在鱼线上。为了安全期间,特意演示了几下拉杆的标准动作,老头学的蛮快,才几下就有模有样了。

    “哈哈,不错,要说什么事情都得学呢,”老头连续拉了几条上来,喜的眉开眼笑,“多亏你了,四天来钓的鲫鱼加一起都没这一会多。”

    四天,怪不得。能这么说地都是新手,看来他是才入门的。“呵呵,伯伯过奖了,什么学不学,相互切磋而已。要说您钓鱼的气势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光拉杆那一个动作就惊天动地了。”

    “呵呵,听出来了,你小子绕了弯子编排老汉。哈哈……”老头笑的爽朗,一屁股坐了青砖上,胡乱抓了把野草擦擦手,从精致地皮囊里拉了个食盒出来,“一大早跑来,没吃早饭。你也来一起,带的多。”

    早上我也是没吃,老头爽快,我也就不推辞了。胡乱擦了擦手,坐了老头对面,没筷子,就手抓了吃。钓鱼爱好者都这样,只要玩的高兴,卫不卫生的早就抛却脑后了。老头的饭不错,我捻了个丸子放嘴里,好吃,再来块炸鸡,不错。鸡炸的有水平,外面裹了鸡蛋拌的面糊炸的,又酥又香,要是才出锅的更好吃。还有几根麻花,我顺手拿了根,端详了下,面熟,见过。如果不猜错的话……是陈老四的手笔,老四搓麻花是一绝,看我搓麻花有趣,非得凑热闹,我教了一下午,她都弄不到一起,三瘪四不圆,如同被雷劈的歪脖树。

    “好吃不?”老头吃的高兴,麻花咬的嗑嘣作响,“要说你还是个有口福的,这东西老夫也头一次吃,味道好。”

    “哦,的确好吃。”跑这么老远还能被别人邀请吃到自家的东西,简直太幸福了,这老头肯定就是昨天颖邀靖的某女宾长辈,“伯伯的意思,平日里不常吃吗?”

    “想常吃,哈哈。”老汉掏了个酒葫芦出来,喝了口,啧啧有声,“都是别人家送的。要说啊,送食盒的人是个有本事的,年纪估计就和你差不多大,是奇才。老夫有心去拜访,嘿嘿,可惜了。”

    “可惜?”这老汉说的是我,听他话里怪怪的,不知道我怎么个可惜法,“怎么说?”

    “还说啥?和他不是一路人。快吃,吃了好钓鱼。”老头摇摇头,一脸失落。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红眼病的危害

    这个自称与我不对路的老头人不错,至于为什么不对路,也不想多问,人活在世上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一件的都去追究下来要累死人的。既然不对路,还能直率的赞扬我是个有本事的,证明这老头心胸宽广,能容人容事,值得结交。有什么误会的话,往后相处的时间久了逐渐也能消除,现在不用着急,毕竟才认识,没那个必要。

    得了我的鱼钓,学了我亲传的潇洒无敌拉杆神技(自认为),一天下来,老头的战果颇为丰厚。这年代没有专业养殖一说,护城河的水是从长安附近的几条大河里引来的,水生资源丰富,鱼虾、王八、黄鳝的钓了好些,下午清点战利品时,老头只留了鱼,几只王八黄鳝就准备朝河里放生,我趁机用鱼将他认为没用的品种交换过来,赚了。

    “娃娃,你明天还过来不?“老头一脸喜悦,手里摇晃着满满的大鱼篓,开心道:“今天多亏了你的指点,老夫仍旧早起那个时间来,你若来,我带俩人的饭。”

    “好,好。”我满口答应,明天兰陵宴客,我有空的很,“小子明天一定过来,伯伯一直在吧?”

    “一直,哦,在。只要没事就来。”老头皱皱眉,忽而笑道:“老夫流年不利,搬了新家碰上恶邻居,吵吵打打的烦心,没成想这钓鱼还有这般的乐趣,正好岔了心慌。哦,对了,你要鳝鱼、王八的干嘛?”

    “吃啊,王八大补的,养到了冬天吃,强身活血。鳝鱼味道鲜美,回家正好下酒。”渔篓里十来条大黄鳝,能炒好大一盘子。关中人不会做这些东西。见人家长的丑陋就不喜欢,以貌取物。

    “古怪。小心吃坏了身子,”老头打量我几眼,起身背起渔具渔篓。将青砖挟了起来,上河堤放回原处,站上面朝我挥挥手,“临走砖头给人家放回去,走了。”

    从小看大。光这么个小动作就值得我尊重。

    都说这社会进步,生产力进步。资本主义比封建王朝先进,社会主义比资本主义先进,我一个社会主义过来的五好青年的觉悟竟然比不上人家封建社会一介老朽,回头着看远处一个中年钓友也正将城砖朝河堤上搬……不光是老朽,比不上的人多了。社会进步,人的觉悟反倒是退步了,想想当年我家装修时,专门雇了辆农用小车一口气将单位盖楼用地沙子朝家里拉了四趟,朝家里搬公家的打印纸。朝家里拿……太丢人了,我是个连单位一次性杯子都成打贪污地委琐男,虽然同事都这样,可他们没来唐朝啊。

    丢人归丢人,改不改的另当别论。看了旁边没人,偷偷将砖块都踢下河里,没了,很好。

    连续两天,葱爆鳝段,油焖河虾,红烧鲤鱼,红枣鲫鱼汤,一壶烧酒,一轮明月,俩老婆,一个胡吃海塞的小姨子,一切都很和谐

    两天过地太快,要是兰陵一口气宴客俩月就好了。手里抚摸着昨天那老头昨日赠送的钓鱼杆,好手感,好精致。真是有钱人,光这竹节上雕刻的山水风景就值了大把的银子,说送人就送人了,幸好是送我的。

    “你能不能正经点?让你帮我复算一下难题,抱了个竹竿死不松手地什么意思?信不信我给你崴了?”兰陵拿了好些个怪题发问,可我耍的野了,心思死活收不回来,弄地她有点不随心。

    “别,可是贵重物品,崴了我找你拼命。”赶紧将鱼竿收起来,为了堤防老四这个侦察员,我搬了椅子持鱼竿放到高高的书橱顶上,朝兰陵笑道:“一个朋友送的,人家的心意,不敢怠慢了。”

    “尽是干没名堂的事,吃鱼吃虾的集市上没有?至于跑外面自己抓回来?”兰陵不屑一顿,“这些都是弘文馆里递来的难题,尽快给做好了,我面上也有光彩。”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虚荣起来了?”兰陵昨日宴客后心情大好,大早带了一筐子葡萄过来,又送颖了几件精致首饰,笑逐颜开的,“都弄了一早上了,休息会,几道破题还难不倒我,肯定给你解答。”

    “虚荣啊,那要看情况。首饰,马车,府第地,这些我不希罕。吟诗作赋的,第一第二的不好排,毕竟这文章诗赋的到了一定程度,能不能精进*的是天赋。我会,用起心来,虽比不得你家夫人,也算是个能挑梢地,”兰陵笑着把笔洗净挂到架子上,“可自从接触你后,才短短的一年不到的功夫,这算学上的题几乎再没有能难住我的,可不得虚荣一次?”

    “切,还说难不住,明明自己算过的,偏没个信心,有本事别找我复核。”兰陵现在可以算是数学家了,至少在这个年代是。“对自己有点信心,别老是依赖我。其实说算学啊,一是思路正确,再就是细心。说实话,我虽然懂的比你多,但准确率肯定没你高。就按早起你拿的这些当了试卷,在咱俩都会的情况下,我考试的分数绝对没你高。”

    “也是,你太懒散了,做完从不见你检阅。”兰陵伸了个懒腰,长长打了个哈欠,“昨天从早到晚的忙,怪困的。你家宴客的时候做的饭菜别具一格啊,什么时候让厨子去我那边教教,昨天人虽多,可饭菜比不了你家的,大家心里清楚,不好意思说罢了。”

    “随便,你几时要就都成,不必我我,贱内就作了主。一会午饭有好吃的,嘿嘿。”昨天钓了好些黄鳞,吃不了就养起来,给兰陵尝个新鲜。“银杏茶也喝一段时间了,感觉有效果没?”

    “恩,或许有效果。反正最近没有犯过病,”兰陵过来轻轻*我身上“这茶就是没效果都能治病,有你体贴着,只当是医了心病。”

    “那当然。心情好身体就好。”拍拍她脊背,天热。背上潮潮的,“家里才忙起来,去山庄还得推些日子。你要嫌热先住过去。”

    兰陵俯身在我脸上贴了贴,“没的事,就等你一起去呢。哦,对了,这些天你扣空去南林苑看看。过了八月棉花就陆续开了,你操些心。”

    “大姐。这才六月没过完呢,大伏天我跑了老远去看花骨朵,耍猴呢?”西瓜没了,南林苑不去也罢。“再说了,就算开花我也不去,我又不懂。”

    “不懂了学学,多看看有什么坏处?你可是应承了事情的,用点心思。”兰陵对我这个死狗样子无奈之极,“你比一般人都聪慧。可怎么就不朝正道上用。”

    “好,去。也得八月过后吧,开花了再去成不?先不说这个事情,早起来的时候你不是提了吐蕃那边的动静么?怎么没了下文?”兰陵早上随口提到朝廷派了吐蕃的探子回来了几个,带了好些情报回来。正好奇呢,颖跑来说了几句话就给岔开了。

    “对了,这些探子在那边待的长久,风土民情的都熟悉。你说地那种鸟他们见过,的确是在青稞地里吃虫子地……”兰陵将我上次提到的吐蕃攻略于探马汇报的情况联系起来分析。

    吐蕃大部分地区种植青稞,其中也夹杂一些小麦稻米,但种植范围小,可以忽略不计。在风调雨顺地条件下,青稞亩产大约为一百二十斤到一百五十斤的样子。吐蕃地广人稀,耕种手段虽原始,但青稞这东西比较耐活,属于种后几乎不用管理,只等来年收割的无技术含量农活。一个人种个一二亩很是寻常。牛羊马匹又多,农活还简单,看来那地方不太饥荒啊。

    “哦,那没了青稞,他们吃牛羊的也能活下去吧?”对这个问题我不敢确定,万一没了粮食,人家吃肉照活,起到的作用不大就白费力气了。

    “光吃肉可不行,就算人能受了,牛羊终究有限。只要能祸害了他们地青稞,三两年没个收成的话,哼哼,不攻自灭。”兰陵一提了吐蕃,眼神闪烁地来了精神,“你说的这么个办法到底有没有用?要钉实,朝廷才好打理个章程出来。”

    “头一两年不会有大效果,是个长远打算。鸟没了,人也能动手捉点,不过产量肯定要下降,过个七八年,定然能见效。”高原气候,生物链本来就脆弱,一旦出现了断层,不光是青稞,祸害的大了。“如果吐蕃遭了灾,朝廷是个什么打算?那地方不适合咱们这里人居住,就算纳入版图,也不会长久。总要被别人抢走的。”给兰陵阐述了下自己的看法,现在这个条件,在西藏根本没办法住民驻军,若要成立自治政府,和现在的区别也不大,还得吃朝廷的补助,还要闹分裂,属于赔钱货。只祸害不占领,趁了吐蕃虚弱,将云贵地区纳入版图属于只赚不赔。

    “只要吐蕃虚弱,无力为患,我朝就可腾出手来全力对付突厥,现在突厥内乱,正走动手的好时机,但吐蕃这边肯定会钻了这个空子攻打吐谷浑,朝廷也是两难之间,难以权衡。”兰陵一把拉开沙盘上的遮盖,低头研究起来,“如果不趁这时间拿下突厥,往后等它内乱平息再动手就不太容易了。”

    “那就叫他乱下去。”西突厥内乱地有点早,送到嘴的肥肉不吃当然可惜,但拢右的兵力不够,一旦同突厥开战,吐蕃趁了空虚定会拼了老命攻打吐谷浑这个风水宝地,这是吐蕃进入平原的先决条件。“肥肉嘛,多炖一会才有味道,还是那句话,拉左打右,拉右打左,平衡其势力,叫他们杀个痛快。朝廷不妨和突厥弱势一方通个气,定个秘密的军事协议,许他点物资钱粮,任他两家折腾。”

    “是这个道理,杜尚书也觉得牺牲吐谷浑换取西突厥不合算,毕竟眼讲最大地敌人是吐藩。”兰陵目视吐蕃版图良久,笑道:“这就是个无理之地,说他苦寒还偏偏住了一帮子野人,朝廷就算占了也无法经营,鸡肋之说,莫不如此。”

    “呵呵,现在朝廷太强势。对版图奢求过度,不是好事。打江山的。只怕不够大,一气的攻城掠地,不打到天边不罢手。打是痛快。国力强威时,打谁谁服。但后面怎么个管理,怎么个经营,都是难题啊。就和做生意一样,做大了。做火了,手里有了钱。见谁家的店面二话不说就盘了下来,也不管是赚是赔。一家两家的无所谓,一旦盘的烂店铺多了,再有钱都垫不过来。风光是风光,可本来好好的日子就闹了稀荒,日子久了……”后面的话我不好说,可这地确是个瓶颈,疆土小了担惊受怕,怕敌国侵略。疆土大了也担惊受怕,怕管不过来,怕四分五裂。

    “这是真话,不用怕,就算皇上跟前也说得。”兰陵摇头苦笑。“偏偏现在提出对突厥用兵的人占了多数,这挑头地还不能得罪了。”

    “哦?谁啊?耍这么大?”不能得罪这话谁说都不希奇,就是从兰陵嘴里说出来有点难以接受了。

    “谁,还能有谁啊,你那泼皮无赖的程爷爷。”兰陵提到程老爷子嘴角就挂了笑意,“人家苏定芳下了高丽,封了公,他就不乐意,他就闹,带了一帮子老头闹。都知道他能打,按突厥现在这光景,他去了肯定能打下来,他也就是瞧准了这个便宜,只怕是叫人给功劳分了去。”

    “哈哈,这有意思,够圣上头疼的吧?”程老爷子属于无理搅三分地老泼皮了,现在还抓了理,不闹才怪。李治才平了高丽,心气正盛,就算他明知道打不得,也不能当面呵斥,以免堕了自己的风头。“老爷子出马,那肯定是鸡犬不留了,别说西突厥,估计一路就杀到吐火罗(阿富汗一带)了,可得拦着。”

    是真话,这老家伙泼皮无赖是装的,打仗有一手,一挑十的事情常干,什么千骑破万敌的战绩不少。

    这‘破敌、破城’地话听起来顺耳,其实比‘屠城’要残酷的多。唐朝‘屠城’是有规定,几屠,屠几日,分类分工严明,令行禁止,属于占领后地报复手段,有控制。如:限定对方三日内开城投降,但对方第四日才认输,大军占领后为了立威,有组织有纪律的杀戮为‘屠’。

    但‘破军,破城’没有规定,可以鸡犬不留,属于战时不可控制因素。不是对方认输,而是强攻得手杀入城池。此时,城内所有生物都是假想敌,都有威胁,都在杀戮范围内,可杀绝。程老爷子平日只说‘破城’不说‘屠城’,属于典型心狠手毒不积德类统帅,按我的理解,就算对方投降,他都得弄个强攻入城的架势出来,要不就弄不到战利品了。

    苏定芳次此高丽平壤一役就属于破城,估计‘破’的太厉害、太爽了,引起了程老爷子的嫉妒,现在周边国家都比较温顺,‘破’一个就少一个,越往后就没机会了,才吆喝了想去突厥玩玩。

    “这老头,和人怄气没点深浅,还不好劝阻,这些天都他闹的。”兰陵估计见了老爷子闹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都是名将,都是忠心耿耿,都有理,都不好得罪。现在正僵住了,圣上是有心责罚又于心不忍,他程老头就是抓了这个痛脚。子豪,你是明事理的,和程家关系过硬,要不帮忙劝说下,也算是为国除害了,呵呵。”

    劝,我怎么好劝。这不是一两个大帅能掀起地风浪,都是代表集团利益的,属于有组织有预谋的活动,是军方内部矛盾,我可没当和事老的分量。“别找我,你也是,病急乱投医。程老爷子一帮子闹腾,你们皇家不想打又想当好人,找另一帮去对着闹不就成了?”

    “那有你说的简单,谁能闹过那帮兵癞子?别看平时武将们谁不服谁,一到了这时候抱团了,和程老爷子不对付地那几位老帅,死活不吭一声。苏定芳和程老爷子不对付好些年了,想让他牵头平衡一下局势,那知,前手还和程老爷子动刀子,后面就找不到人了,一群老杀才。”兰陵说的自己也笑,“你也帮忙说说,不是和几个老帅有交情吗?不是有人还着急着把孙女嫁了你的么?”

    兰陵长了个驴耳朵,连工部看爆破筒的笑话都传她那了,“好,说说。明天我找程老爷子去,反正就说一下,也成不了,只当给你个面子。”兰陵不负责任的笑道:“呵呵,我也没想了你去说通,胡乱尽力,大家都做做样子,关键还得杜尚书想办法。”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谋杀

    应承了别人的事情,就得做到。反正现在闹成了僵局,打不打的我说了不算,人家军方大佬们拧成一股绳,皇家又不好开口干涉,凭我个傻小子跑去息事宁人,大笑话。

    现在的态势已经升华了,军方的建议从单方面的侵略变成了崇高的保家卫国运动,是爱国,是忠贞,是刀斧加身不皱眉头,为光复山河抛头颅撒热血,为解救被突厥欺压数千年的天朝子民奋勇献甚至死不悔。而以杜风为首的反战派被扣上了怯懦,无良,甚至卖国叛国汉奸的大帽子

    幸亏只是在朝堂闹,要是这些舆论散播到民间就完蛋了,杜风等人不被后世说书先生画成大白脸,说成什么突厥潜伏在朝廷的特工人员才怪。想想连苏定芳这种战功显赫的名将都能给背上心狠手毒的‘苏太师’这个骂名,杜风就更不用说了。

    怪可怜的,虽然对杜风一直没好印象,但此人还是有见识。官场的黑暗自古有之,社会怎么个进步都不会消失,清官也罢,贪官也罢,想置身事外的可能性极小,想要自保就得加入某个集团作为依*,从此成为社团分子,与社团休戚与共。

    什么小集团间的利益之争,到底是真爱国还是以爱国为借口干一些没名堂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弄懂。小民嘛,过的就是小日子,算计着钱,算计着粮,老婆孩子热炕头,吃好穿暖没要求。谁给我好日子过,谁就是好官,百姓日子过的越好,这官就当的越有水平,就得歌颂,就得赞扬。至于当官的背后有没有心狠手毒的暗算同僚杀人灭口造谣攻间之类,不在百姓评价其好坏的考评内。这也是武则天能在民间落个好口碑的原因,爱杀谁杀谁,只要不抢我家老母猪就成。

    早起。准备了一篮子新鲜鸡蛋,拿了几瓶九花玉露,端了几个新蛐蛐罐就上路了,探望程老爷子去。老爷子爱好多,我要是送钱,他肯定更高兴,所以给他个中级高兴就行了。不用太破费。

    程初也在,见我来了高兴的不得了,程老爷子更是欣喜,上来就翻礼品,差点把罐罐里地蛐蛐放跑了。

    “还是子豪知道孝顺老人家,家里这些不长人心的子孙没法比都白养话了。“程老爷子翻弄了蛐蛐罐,半天没看出门道,“做的精细,就是养虫虫用的?”

    “对。就虫虫。小子耍给爷爷看。”说着从怀里取出亲手制作地黄鼠狼须斗眉,轻手轻脚的搬开盖子,先让蛐蛐见个光,熟悉下战场环境。接着挑选了下主客场,来的匆忙,没带斗罐,只能委屈其中一个客场作战了。俩蛐蛐个头差不多,属于同一重量级。

    主场的是只‘花顶淡紫’寿星头。花顶盖,银斗丝细直隐沉,边路清晰,紫花三齿钳缕丝沙沙响,宽背长腿,遇敌不惊,沉稳如磐石,长丝轻抖。展翅鸣叫立威,声若洪钟,乃虫中仙品,为儒将,与二女两人在花园漫步时偶得。客场作战的为一只罕见‘蟹青白麻镰牙牙’。此类虫极少,好虫常是三齿钳,此虫四齿带弯钩,即长且粗,镰刀状,遇敌一搭钳就死不松口,兼又腿粗牙低,来势如同铲土机,为悍将,虫中神品,与颖视察庄中工程时,被其沙哑鸣叫声吸引,一举擒获。这年代还没形成蛐蛐文化,两条虫子若在后世,万金难求,今日为博程大帅一乐,下足了本钱。

    瞬间,两虫咬作一团,或掰,或顶,或扭打一团,或被高高挑起,将遇良材,战况激烈。三人视线均被吸引,默默为自己看好的一方鼓劲,随着战况起伏,连观众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住手!”老爷子大喝一声,急迫道:“子豪,快快相劝,两厢罢斗吧。若要再打下去,非死即伤,可惜了猛将。”

    我也心痛自己地爱将自相残杀,换了斗眉将二位猛将架开,轻手轻脚的换了盆,才长出一口气。“爷爷,怎么样?有意思吧?”

    “有,好,好!”程老爷子指了指两罐蛐蛐,“送我的?”

    “嗯,”我沉重的点点头,心里不舍得,但人情还得做,“专门送给爷爷消遣的,小把戏,图了开心。”

    程老爷子学了我的样子,小心的将蛐蛐罐捧起来,放在院中的花坛里,叹道:“想不到一个虫虫都有此血性,可惜啊,要是投胎为人,必是猛将。那帮杂种连一条虫虫都不如。”回头望了眼程初,“人请的怎么样了?”

    程初一脸恐惧,稍稍朝后退了几步,拉开点距离,小心道:“人家要爷爷您当面请了才行,说我没分量,让我滚。”

    “恩,踢死你!”程老爷子飞踹程初一脚,忽然大笑几声,“老不死的,一个比一个倔,打不过老夫就耍这套,哈哈……”转头对我道:“老夫去请个对头,不选,子豪且少等片刻,马上就回来。”

    看程老爷子出门,才问程初:“老爷子请谁呢?还亲自去?”

    “请苏老爷子。今天爷爷请了好些老友过来吃午饭,说是没了苏老爷子显不来排场,非得请来不可。害地连续跑了几趟都没见到人,这不,小弟天没亮就守了苏府门口终于给碰见了,苏爷爷没搭两句话就叫小弟‘滚远’,才滚回来就碰见您了。”程初一脸丧气坐在花池子上,埋怨道:“月前,苏老爷子一家搬了旁边新赐的‘临清县公’府,也不知道咋就惹了我爷爷,俩人前后打了三四架了,爷爷连开山斧都用上了,整日叫嚣的要取苏老儿项上首级,弄的两家小辈都不好意思来往。这到好,现在又说请人家吃饭,不是为难人嘛!”

    “啊!这么火爆?”千古名将窝里闹的场面被错过了,早知道前两天搬了板凳到程家看戏多好,“今天老爷子请客啊,那我不多留了。咱们当小辈的没说话份,留了也碍事。给老爷子招呼下,我过两天来看他。”说着拱拱手,赶紧扯呼。开玩笑。程老爷子能请了什么人来,还不都是些老杀人犯,和这群人一起吃饭?我脑子没被驴踢过,逃命要紧。

    程初没阻拦,他体谅我的感受,很配合的将我送到门口,“子豪兄慢走。估计这些日子家里都不安生……”

    我点点头,程初不愧是好兄弟,提醒我过两天也不用来了,程家有成为‘聚义堂’地趋势,让我远离是非。

    正要上马逃命,传来一声暴喝:“王家小子休走!”

    哎呀,差点给马上掉下来,吓死人了,怎么不去收旧家具呢?走街串巷地多方便,连扩音喇叭都免了。扭头一看。可了不得了,给我推销孙女的老头纵马朝我奔来,一把就给我提起,放在马鞍桥上,“鬼鬼祟祟,见了长辈礼都不行,跑什么跑?”

    “老爷子,您给我放下来好不?您这马鞍这么高的梁子。小子肋骨都快掰折了。”横耽在马背上难受不说,就在人家程府门外,你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啊?被多下人看见多丢人,何况已经被看见了。

    老头下了马,一把给我揪下来,哈哈大笑,“多少年了,多少没有生擒敌将。手都生了。小子,你轻飘飘的,手感太差,回家养些膘出来才压分量,往后要多吃饭。”

    “是。一定多吃,一定叫您老提地顺手。”我站稳整理下被拉皱的衣衫。什么人嘛,一把年纪还虎背熊腰的欺负人,还嫌我瘦,养肥了趁手。这会再有挺歪把子,非得朝这老不死地发射一梭子不可。“老爷子,小子家里有事,失礼,先告辞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过来。”老头一犯拽住我,“来了就没放走的道理,好歹也是军中效力的,随我进去!”不听我解释,揪了我衣领抓鸡一样给提溜进去。

    程初站了门外,目睹这一幕没敢吭声,眼睁睁看我被摆弄,没义气。

    “子豪兄,您估计走不了了,省省吧。”程初现在是门迎,和气的朝老头拱拱手,“梁爷爷,您先请,爷爷前去邀请苏老爷子,随后就到。”

    “给我将他看好了,跑掉唯你事问!”一把将我推到程初跟前,大步进门,如果自己家一样

    “子豪兄,快走,”程初见老头是远,有意放水。

    “走不了了,”程老爷子衣衫褴褛单独回来了,脸上还有挨揍地痕迹,看来请人变了打人,估计苏定芳也好不到哪去。程初见爷爷这个样子毫不在意,见多不怪。

    “老苏拳脚功夫见长,老夫今天竟然没讨了好去,哈哈……”程老爷子笑地畅快,“他也没强多少,被我连踹了四五脚,要不是他儿子和学生拦着,非给他当场踹死不可。老梁来了?子豪,随我进去,这梁建方对你可是青睐有加。”

    哦,记住这个名字了,梁建方,好,下次听见就跑。不一会,连李勣也带了一帮子老家伙到了,大厅里瞬间热闹起来,我感觉置身于一群教父中间,东藏西躲,提心吊胆。兰陵可是把我害惨了,今天要能活着回去,我非得和兰陵拼了不可。

    老头们吵闹了一会,由李勣和程老爷子牵头,开始议事。无非就是鼓动朝廷打突厥的话,听这个意思,连李勣都是主战派。人家说的也对,不打仗,那来的粮饷,怎么能提升军方在朝廷的威望,要保持军队士气和战斗力,就得打,就得不停的打。

    看的我心里敲鼓啊,七八个人,不是这将军就是那将军,早上抓我那老头竟然是左武卫大将军,和这些人混一起,命不久矣。

    “子豪,说说你的意思。既然坐这里,没装哑巴的道理。”下忐忑间,李勣猛不丁来一下子,我有点发毛。

    “小子学习来了,不敢在众位爷爷面前卖弄,”我赶紧站起来朝周围作了一圈揖,“打,就是诸位爷爷地话,很很的打!”先保命要紧。在这么多老将军面前提相反意见,俺二位夫人就得守寡了。

    “打也得有个章程,说说者,怎么个打法。”梁建方不满的拍了下桌子。“少糊弄人,程老哥,把你家沙盘抬出来,咱们地推演一下。打也好,不打也好,多演练几次不至于吃亏。”

    “子豪和李老爷子俩人对付,你俩吐蕃人。你。老梁,你俩吐谷浑……”程老爷子分派了势力,每两人扮演一个周边势力,自己当仁不让的成为唐军的主帅,开始玩多国牵制下,大唐攻袭西突厥的游戏。

    西突厥虽然内乱,但战力仍旧强大,在进攻突厥同时还要防备吐蕃偷袭,安西督护府地兵力捉襟见肘,以一府之力难以完成任务。势必要从各方调派军队为援。

    我和李勣的吐蕃军趁陇右唐军力薄弱之际。右侧没有了唐军地桎梏,在剑南佯做攻势,举重兵北进吐谷浑。吐谷浑缺少协同作战的唐军,被吐蕃居高临下地冲锋打散,依*几坐平原上的大城苟延残喘,而此时程老爷子的唐军还在同突厥鏖战之中。

    “有点晚了,”程老爷子随手持小旗扔在沙盘上,“换子而已。用吐谷浑换了西突厥,有利有弊。”

    “话是这么说,可丢失了吐谷浑这个屏障,我朝和吐蕃接壤的地方增加,往后需要大批兵力来堤防吐蕃人了。稍微有点不合算。”

    梁建方一脸遗憾,“如果吐谷浑能多坚持半年,我军攻下西突嫉,回头驰援。或许能在平原上全歼吐蕃精锐。”

    “不可能,有得必有失。现在就这个情形。”李勣瞪了程老爷子一眼,不满道:“太着急了,福祸难料。不过话已经放了出去,也没食言的理。要不堕了诸位的名头,我军伍上颜面扫地。是硬仗,只能拼了性命出去,老程干这活拿手,如果出兵,我看好老程。”

    “若是能拖住吐蕃人地话……”程老爷子拍拍脑袋,在沙盘上仔细摸索,“当年吐谷浑被我朝打伤了元气,想正面阻挡吐蕃人,难啊。子豪,你刚刚杀地漂亮,说说想法。”

    我有个屁想法,和这些老头子推演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脑子一锅粥,杀了半辈子人的都没了主意,问我有啥用。“想法嘛,这个比较没有。老实说,若是晚上个三年,就没这个换子的必要了,一旦朝廷收服南诏,让吐蕃首尾不能兼顾,就可以从容出兵了。”

    “不可能,三年就是不打嘛,三年里面变数多了,谁能预料?”梁建方一脸的不满意。

    “也许是个办法,“李勣指指鄯洲附近,“关内地府兵尚未调回,一旦吐藩北进,可以给吐谷浑打个援手,只是兵力不足,能不能坚持到大军回援就是两话了。”

    “能干!”程老爷子一拳砸在案几上,“关内府兵人数虽少但战力不俗,能派上用场。但调动关内军需要兵部配合,这杜小贼滑头的很,必然想方设法阻挠。”

    “是险棋,一旦老程在西边滞殆,吐谷浑和数万关中子弟就危险了,先合计合计,有了胜算再申报,兵部也是怕丢失吐谷浑屏障才阻挠,只要能保得吐谷浑周全,他再无动手脚的理由。”李勣皱了眉头,谨慎道:“两全之策啊,不容易。一旦关内府兵参战,这宝就压的大了,胜则保我朝三十年无吐蕃之害,若失手的话,你我颜面扫地是小事,数万关中子弟的性命啊,背负一世骂名。事关重大,圣上也会有所顾虑,怎么才能取得圣上地支持才是关键。”

    都是赌徒,为一己之私拿了几万的关中精锐做筹码,我有点不太舒服,很不舒服。自古打援都比攻坚苦,打援的部队属于经典炮灰,以寡敌众不说,就算取得最终胜利,也所剩无几,可怜的是,最后连个好名头都捞不上。欢庆胜利的时候,谁能想到有一群血性汉子用残肢断臂挡住了如狼的敌军,多少人连完整的尸首都凑不起来,连同姓名一起沉睡地下。

    我参与了一起屠杀,一起敌我不分的屠杀。庄子上地那些淳扑的农户,当时是我亲手送他们去的军队,父母妻儿还在等他们凯旋而归,可我却在后方安逸看着他们被摆上沙盘,再一次次的拿掉,每拿掉一面小旗我的心就剧烈收缩一次,那是数千人命,是包括秦钰在内的数千关中子弟。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愿意想。心中觉得缺了点东西,空荡荡。不愉快的一天,或许睡一觉会好些,不能肯定,但试试也好。不说话,不理会焦虑地颖和二女一个人缩到炕角,安静的一动不动。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算盘

    杀戮,一个王朝崛起不可或缺的的手段,杀别人,也杀自己,屠刀举起来就没有手软的道理,世间万物在那一刻只分成敌、友。数字啊,好友、近邻、名将,甚至是牲畜,都变成了战报上的数字,加一位是失败,减一位可能是胜利,冰冷的墨汁几段文字就抹杀了数万乃至更多的生命。

    我自认为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车祸现场我也看的津津有味过,逮了小偷打的不比旁人少,年轻气盛时候一言不合也动过刀子,是典型没心没肺缺少同情心的流水线产品。

    是我心软变的更加善良了吗?矛盾啊。心里暗暗鼓励自己正常起来,颖和二女见我这个模样急的掉眼泪,周医生愁眉苦脸的一旁哀叹连旺才也焦急的打着转转。

    “我没事,过一会就好了,不用埋怨周医生。”在炕上躺了一晚上没合眼,脑子里放电影一样的各种片断无意识就蹦了出来,就象网页上的广告,没办法阻止。“拉我起来,打盆井水,洗脸。”或许园子里走走能好起来吧,不断提醒自己:要正常,要控制,不能让家里人操心。“去,弄点早饭,丰盛点,昨晚回来就没吃,饿的不想动弹。二女,你该去作坊了,我好好的,别担心。”

    努力绽放一个微笑出来,冰凉彻骨的井水撩在脸上,索性将头塞进脸盆,好了,清醒了。胡乱擦了把脸,对颖道:“庄子里参军的人家都统计出来,眼看过中秋了,每家一贯钱过节。”我是俗人,吟诗作赋的不会,只能用俗办法来表达心意。“有家室的送点绸料过去,老婆孩子的作几件新衣裳。要拿的出手,多少你看着办。”

    “中秋啊,还早呢。”颖担心地摸摸我的脸颊,“夫君先用饭吧,怎么出去了一趟就闹了邪,别是脏东西上身了。”

    “没啥,想起了点不顺心地事,等晚些想通了给你说,不瞒你。”颖小脸憔悴的厉害。二女咬着嘴唇在一旁担心看着我,我过意不去,“二女想偷懒就放一天假,在家歇息,”拉了颖的手,轻声道:“让夫人担忧了。下会再不这样。”

    “恩,怪吓人的,还是让医生再诊诊的好,怕夫君犯老病。”颖拉我坐好,仔细的在我肩膀上按摩起来,“谁都能出事,唯独您得保重好。这家可是夫君您一人的撑着,再有个不测,天就塌了。”

    冲二女招招手,搂在怀里,“放心好了,保证活到八十,肯定死到你俩后面,家里不打典整齐不闭眼。”

    “妾身要听的就是这个话。恩爱夫妻,能是在对方前面是福分。后面的可就受屈了。咱家可比不得以前了,元气恢复家业大了,该操心受累地地方还在后头,夫君可得保重身体,上下千十口人指*您吃饭呢。”颖爱怜的摸摸二女脑袋。“丫头一晚上没合眼,熬的红眼睛,这会快爬炕上迷瞪一会。”

    “你也没睡,我昨晚身上没劲,可都看着呢,等会吃了早饭都休息去。”我起身活动了下手脚,“都吃饭去,今吃个早,饿某人一顿。”没兰陵戳火,我就不可能这么个样子,打仗死人的也不*这么近去参与。估计好点了吧,已经想到报复了,有恢复迹象。

    颖听我这么说,放心的在我肩膀上用力拍打几下,笑道:“要说呢,症结可找出来了,病犯在这个上头。人家是公主,金枝玉叶,天生的脾气,可不是夫君能降地主。这气啊,恼的不合算。说说,是个什么原因?跟前也没外人,说起来也放心。”

    “嘿嘿,这气怄的大了,”被颖这样误会也好,省的说不出来原因让她疑神疑鬼,”还是二女好,懂事,从就没和我斗过气。怄气时候多了,想知道啊?我还就不愿意说,吃饭!”

    “这丫头不是不斗气,斗起来,哼哼,”颖白了我一眼,拉了二女起身,“往后妾身可得小心伺候着,公主啊,二女啊,没个好惹的,偏就妾身一个实心眼。好了,烟消云散见日头,再为这过家家的事情闹的鸡犬不宁就对不起人了。”

    “呵呵,”只能假笑着。要真走过家家地反到好了,二女扭了脸过来看我几眼。这鬼丫头,看出我在敷衍。

    吃了饭,硬是推颖和二女去房里休息,心里疙瘩仍在,一个人躺书房的软椅上胡思乱想。秦钰要是趁这个空挡调回来就好了,不管

    武将们的筹划得不得批准,还是身处后方的好些。

    险棋啊,看昨天的场面,老头子们是准备豁出去了。这些人都是打江山的出身,多年戎马生涯培育出强烈的开拓精神,攻城略地早已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程老爷子平时多么精明的人,但凡站到版图前面就犯了牛劲,年龄一大把仍旧和小青年般地冲动。还有李勣,明明和程老爷子尿不到一壶,明明推演几次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却毫无丝毫阻拦的意思,苏定芳是赌气没来,要来了肯定也是主战。

    自信啊,此时的大唐军方太强势了,或许这就是名将吧,或许名将对兵不刃血都嗤之以鼻,只有踩过尸体取得的胜利才是辉煌。兵不刃血这个兵家最高境界在这个风云际会地年代成为了笑话,有本事的人太多了,一破十才是本事,你要是五千破一万,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可你们爱咋破咋破,偏要拉了我这傻小子凑啥热闹?我招谁惹谁了?

    “想什么呢?念念有词的。”兰陵已经站了身后,笑眯眯的望着我,“你家今天可清静,人呢?你夫人出去了?”

    “睡了,我昨晚犯病,看护了一黑,困了。”今天不爽,不想大声说话。翻了个白眼仁给她。

    “怎么弄的?要不要紧?”兰陵听了犯病,着急在我身上没章程的乱摸乱捏。“不是说你家的医生不会医人么,我去找医生来,你躺

    着。”

    “别折腾了,你还找医生,直接一刀子戳死得了,免得治好再病。”我一把揪住转身欲走的兰陵,“老实待着。”

    “怎么说话呢?算了,不和你理论,先把病根摸清再说。”使劲掰了掰我攥她衣衫的手。“放开啊,急死人了。”

    “知道着急啊?你先给我认个错,害人不浅。心病,心病有药医没?”我手上用劲,把她按到椅手上,“本来好好地人。这会憋了一肚子也不知道是啥,光是难受。都是你叫我当什么说客,我是什么东西,什么个分量,说谁?打今个起,只要一天想不通,就别指望我给你好脸色。”

    “哦?”兰陵笑了起来。上来贴了我脸上,柔声道:“你还真的说了?我以为就你这见风使舵地脾性不会说那个话呢。定是受了那帮老家伙的气,昨个你可没赶上好时候,程老爷子家去的都是难惹的人。事先没接到消息,我的错,委屈你了。”

    “真是受委屈也没啥,毕竟是答应你的事。”兰陵能这么说也算歉道的真诚,何况也不是因为她,怪不到别人。“你说。要是我上了战场,还是三万人打人家二十万的,还得一口气打上半年,你什么个想法?”

    “不叫你去,要真是那么个田地。拼了保你下来,”兰陵不知道我要表达什么,一脸疑惑:“好端端的说这话什么意思?”

    “那若是事后才知道呢?”我没理她,继续问:“人都打没了,你才知道信,尸首都找不全,埋哪都没人知道,你怎么想?”

    “问住我了。”兰陵见我说地认真,轻轻抚着我脸庞,“那对我来说就是灾祸了,到时候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不敢想。”

    “为国尽忠的,你不高兴吗?是不是认识我的朋友都觉得自豪?我家俩婆娘也为我能为国捐躯感到骄傲?或许还有朝廷送来的慰问礼品和敲锣打鼓的助兴吧?我若是有了儿子是不是也满世界跑去吹嘘老爹的英雄事迹呢?精忠报国嘛,何必伤心,是喜事,大喜。”我直起身来,也不知道从那来了力气,一口气说了好大一堆,声音洪亮。

    书房里沉寂下来,俩人面无表情地对望着,仿佛呼吸都停止了,心脏跳动的激烈。

    我站起身来,拉了兰陵走到沙盘前面,将昨天筹划的军事行动重新排演一次,扭头问道:“看明白了吧?”

    兰陵点头无语。

    我追问道:“如果成功了,算是大胜吧?”

    兰陵点头。

    “算是比高丽一役还大的胜利吧?或许千年后还诱人津津乐道吧?或许兵法家要给学生教这个经典战役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吧?”

    兰陵点头。

    “信不信我抽你,你再点头试试?”一把将沙盘上的小旗抓起来远远的扔出去,长叹一声,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息了下自己地心情,“对不起,我就是想发一次火,莫名其妙的憋屈。都没错,老帅们开疆拓土也是拼了性命,杜尚书反对也是为了万全,士兵们死战力战的尽忠是职责,连吐藩趁火打劫也是时利所迫,我自己看不开而已。是不是很婆烦,没男人样子?”

    兰陵挽了我胳膊,慢慢扶我坐下,“那你反对不?”

    我摇摇头,苦笑道:“反对?我没有理由反对。都是有经验的沙场老帅了,操之过急这话我没资格说。虽是行险,但高风险伴随的是利益,如果能在吐谷浑缠住吐蕃主力,一旦破突厥后挥师南下同吐蕃人决战于平原,对我朝来说是少有的好机会。”吐蕃人依仗高原快进快出的骚扰是拿手,但与唐军决战与平原的话,纯粹是以卵击石,战法、装备、训练都不在一个档次上,是自杀行为。

    “我反对。”兰陵摇摇头,“疯了,都疯了。早已经不是先帝年间的情形,现在国泰民安,我朝实力一日胜过一日……要打就得打胜仗,有必胜的把握才动手。拿了关内精兵和唯一遏制吐蕃的吐谷浑当了赌注。没必要。就是等几年的事情,此长彼消,到时候他不想打都不成,现在闹的什么劲。”

    “各有各地理由,都对。若是拼了几万人一举歼灭吐蕃数十万青壮,就是老帅们地话,三十年让他回不过气。”发了通火,脑子也清明多了,思路也逐渐恢复了清晰。

    “你这人。到底帮谁?刚还要扣抽,怎么一说就变了风向?”兰陵不满地踢踢椅子腿,“先把自己的立场拿定,踏两只船,也不怕摇晃。

    “我有个啥立场,就是说说利弊而已。我也希望不打。可还不是圣上拿主意?军方求战心切,圣上也得权衡一下吧?虽说过几年保险,但也不能打击了军队的士气,搁谁都得再三掂量。我就是不忍关内府兵送死,顾虑秦钰,顾虑我庄子上的农户和老乡们。”

    “若换了人呢?关内的兵都调回来,用别处的人送死你还难受不?”兰陵瞥了我一眼。“你压根就不是慈悲人,今天见你这样子还以为转了性,别打哈哈,你说。”

    “说啥?换别的地方我肯定也难受,就是难受的没有这般厉害而已。换成高丽人或别的国家人,我就不难受了,可惜这是硬仗,敢交给一般地军队不?开打的话,数来数去就得关内子弟兵上了。你换兵的话等于没说。”兰陵就喜欢揭人老底,说个没用的话糗我两下,看我伤心还要撒盐。

    “你这是私心作祟,是护短。对错先不管,谁家的命不是命?”兰陵俯身拾起我扔散的小旗。“现在也别说高丽不高丽,等都护府成立后也是我大唐子民了,先收起你那见不得人地毛病。至于打不打的,圣上有分寸,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心里结了怨气对身体不好。”

    “我到乐意呢,不知道也好,现在进心里拔不出来了。”放心不下,又爬到沙盘上推演起来。“要打今年也没法出兵了吧?”现在已经六月间,调派齐备也得一月功夫,再朝突厥进发也八月间了,打到冬季的话,对唐军不利啊。

    “就是这个意思,如果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再拖一月就迟了。老头们着急就在这里,冬春季那边风沙大,行军作战都不方便。你看,”兰陵将沙盘上的局势重新布置一次,“程老爷子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八月动手,他把宝就押在这三个月里,十一月间拿下突厥。吐蕃得等我军动手后才能出兵,算算也得九月间。吐谷浑地势高,冷的早,如果吐蕃人俩月时间控制不了局面,一但到了腊月就得停止攻势,程老爷子如果十一月能打下突厥,就算是赢了一半,占了先机,趁着吐蕃人休兵的时机挥师南下,等待开春天暖同吐蕃人决战。可突厥虽然虚弱,还没到无力还手地地步,三个月时间能不能打下来还是两可,就算打下来也得看吐蕃的进展。若吐蕃两月内就控制了局面,双方就成了对峙局面,这就打的久了。两败俱伤。”

    “圣上不表态就是拖延吧?”怪不得两边闹的厉害,皇上就是不吭声。现在军方虽然势大,但磨不起时间,一旦错过动手的机会,那就在喊叫都没用了。

    “这我可不知道,皇上的想法可是我们这些人能猜度的?”兰陵眨眨眼,笑道:“但拖了今年拖不过明年,再拖就把军伍的士气抢没了,虎狼也要不时的放出去撒撒欢见个荤腥,爬了不动就孬了。当务之急就是要用手段削弱吐蕃和突厥地实力,越弱越好。你那个买鸟嘴的馊主意已经开始实施了,杜尚书还加了几条,你俩在一起可是绝配,一个比一个的阴狠。”

    看来李治装缩头乌龟是有意的,这点倒是和电视剧里演的比较象。可老帅们制定地作战计划也很诱人,一旦取胜那真是去了心头大患,就怕李治挡不住诱惑又把头伸出来。“不管怎么样,先一点点蚕食吐蕃人的实力再说,就算开打也得干,我能做到的就这么多了,至于老杜怎么个折腾,耍啥花样,不感兴趣。我只盼望那些边疆的士兵平安就好,再怎么的也得让秦钰平安。”

    “是这个道理。想开些,别窝在心里难受。这些事情不是你我有能力左右的,谁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要说皇上是无所不能,那是骗人的。”兰陵拍拍小腹,“有吃的没?说了半晌话,都还没吃早饭呢。饿的没力气。”

    “没,今天过冷食,不开火。要不多喝点水,先垫垫?”

    “去!冷食都过几个月了,你存心的,”兰陵抄了蒲扇打我一把,“就上次的那个饭,麻花麻叶的都要。”

    我重复道:“没,今天过冷食,不开火。要不多喝点水,先垫垫?”

    “一点都不大气,还记仇呢?”

    “那是,心里还纠着,难受很。”

    “那先吃了饭再劝解你。”

    “过冷食,不开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家贼难防

    或许山庄的猕猴桃该长大了吧,若再过一半月的就成熟了吧。二女手真巧,去皮的同时不伤到一丝果肉,剥出来的果子玛瑙般的晶莹剔透,怀念啊。

    躺在园子里的爬墙虎下,周围虽然被颖重建的面目全非,但今天看起来特别顺眼,尉迟敬德老将军的创意竟然也可爱起来。

    早上传来消息,程老爷子忧心边疆,报国心切,被殿授予‘聪山道行军大总管’,并节制拢右、安西两道九十七府精兵,年初上任。同时,铁勒裔悍将契芯合力被授予‘聪山道行军副总管’任其副手。

    李治这手耍的漂亮。你不是要打吗?好,我成全你,批准了,打!军队给你,连拢右、安西两道的军队都拨一部分让你节制,够了吧?可因为某种原因,今年动手太过仓促了,军队的调动,物资筹措等等得给朝廷点时间吧?先把‘葱山道行军大总管’授给你,还给你指派了悍将作副手,剩下等朝廷筹划好了你去上任,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不错吧?

    几个老猴子被李治都牵出来耍了一遍都是报国心切为国尽忠的功勋老将,要表扬,要嘉奖,要封赏。每人都煞有介事的当殿宣封,华而不实的虚衔一加一串子,高帽子戴起;而同诸位老帅唱对台戏的杜风等人,因为延误战机等无聊罪名统统降半级留用。李治如同搅屎棍般的这么一通乱和,貌似给足了军方脸面,老帅们再闹腾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了。打断牙齿脑里吞,还得强颜欢笑。

    能想像,程老爷子和诸位老帅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可我没胆子去看,只是有点担心程初,这小子属于不长眼地,在火头上要是冲撞了程爷爷。哪个下场。匪夷所思啊。

    悬的心暂时落了地,至少今年没了动静。如果没大的变化,秦钰可以安安稳稳的调回来,多少也算是衣锦还乡。算是在军中站稳了脚跟,随着战功的积累。凭借家族影响,往后混个大总管,大都督的没点悬念,顺便我这个当老师的脸上也有光彩。往后谁在问起来,说XX行军大总管秦钰地老师是王修,那多风光。这是个一举数得地好事情,往后再找俩有资质、有身份、有良心、有孝心的学生教教,也弄个桃李满天下,厉害学生一大把。这年头。老师就是学生爹,就是谁想和我过不去也得先掂量掂量我学生的分量,欺负别人老爹,还不得让人家儿子生吃了?不错,低投资。高收益,能干。

    秦钰这头一宽松,不禁就想到谢宝这家伙。自从被云家接走就没了音讯,他一不务农,二还属于残障,三不看书,有大把的时间分配,怎么一出去就没了下落,连话都不梢一句。

    若他不是秦钰交代要照顾,我实在懒地管,可担了这个事就得尽心不是?今天心情舒畅,不计较这些。今天兰陵破天荒的和颖出去看什么新鲜玩意,说是大食那边来地一群耍把戏兼作生意的,本来拉我一起去,我不太喜欢马戏团兼买大力丸的花样,正好一个人消停。

    午后,爬墙虎架子底下多阴凉,铺一张凉席朝上一躺,在花园灌水的井里镇了一坛子山植水,找了俩护院的大侃说闲话,和那帮纨绔子弟比起来,我到是喜欢和这些平民百姓打交道,没有那么多烦琐礼节,直来直去,想说啥说啥。

    正和二娘子聊的兴起,下人跑来禀报,有人求见,还递了拜贴。

    “郑弘,”我翻开拜贴看了看,有点印象,记不太清楚了。伯爵啊,还是个‘督尉’,军衔比我高多了,嘿嘿。到底是谁呢?

    “王兄,别来无恙子?”我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抢先起身行了礼,吓我一跳。

    想起来了,崔彰生日那天被程初扔出去的突厥裔王孙,就油头粉面的那个。“无恙,无恙,快坐。”我忙按手回礼让座。突厥人嘛,骁勇彪悍的,整地文诌诌‘乎’个啥,人家学识文采过人的崔彰和我说话都直来直去,你学啥文人。“都熟人,就平时说话的口气,别太雅,兄弟这个,”我指指脑袋,“得过病,不太好试,嘿嘿。”

    “王兄见笑了,您是誉满京城的兵法家……”郑弘微微抬身表示恭敬,“今日小弟特来一睹风采,打扰之处,王兄见谅。”

    “打扰?谈不上,客气了。本就是闲人,文不成武不就,这兵法家更不敢当,纸上谈兵,游戏而已。”这人好端端跑我家干啥?不知道打了什么心思,肯定没好事。“郑兄今日,哪个…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郑弘礼数周到的让人讨厌,三句话就拱四次手,害地我一个劲还礼。“小弟今日拜见王兄,确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我端了茶碗喝了口先拿在手里,他要再拱手我也不用还礼了。

    这郑弘是找门路来了。虽是东突厥王族,受降后朝廷也给了爵位,但日子过的终究不踏实,处处小心在意,就怕让人拿了短处于家族不利。

    当年郑弘爷爷‘頡利可汗榖欲’与‘处罗可汗’分别统治铁勒,迴紇,同羅等部落,都属于东突厥的大势力。

    ‘处罗可汗’二王子阿史那杜尔汆属于归顺较早,适逢李世民收复东突厥的用人之际,在征伐‘薛延陀多弥可汗’时立下大功一举成名,成为深得太宗器重的外裔将领。后又随李世民屡战高丽,危难时有救驾之功,得李世民宠信。唐太宗去世,阿史那社尔出于对恩主的感谢和深厚的情谊,请求以身殉葬。以侍卫陵寝。李治派人向他宣读太宗遗嘱,不许殉葬。为表彰其忠心,永微四年(公元634年)加封镇军大将军。

    郑弘与阿史那杜尔汆同为归降地突厥大族,但归顺的时间不同,错过了表忠心立战功的好机会,晚了十来年。前后待遇天壤之别。王族姓氏改了不说。如今在京城里如丧家之犬,惶恐无依,日子过辛苦。

    郑弘今日听闻朝廷任命程老爷子为‘聪山道行军大总管’,揣摩着朝廷可能展开新一轮拓土开疆运动。想趁这个机会学习老乡阿史那杜尔汆的英勇事迹,报效国家。以正其名。他知道我属于京城里的万金油,谁家都能拉上话,又和程家交好,想托我说个关系,见见程老爷子。郑弘毕竟也是马上长大,常年游弋于域外的望族,阵伏上颇有心得。如果能获程老爷子青睐,保举他一同出塞,不管立功还是战死。自己地家族算是翻了身,再也不用过窝囊日子。

    “好,小弟去给郑兄当牵引,但成与不成,不是小弟这晚辈能说了算地。尽力而为。”看样子这郑弘准备去拼命,任凭谁到了这个地步,也职能顾身家,不能顾性命了。虽说是突厥人,我还是佩服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再不出头,家里老小就没活路。带个话而已,不费事,能帮就帮。“别谢,”见他起身要拜,我用了全力才扶住,“是举手之劳,郑兄不必如此。老爷子上任还早,等过些时日再上门不迟。”这几天程老爷子闹脾气是肯定的,我可不想撞了枪口上。

    “大恩不言谢,王兄您……”郑弘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顺当,带来地礼物堆了一桌子都没用,一时有点结巴。

    “礼品嘛,嘿嘿,郑兄既然送来,小弟就笑纳了。”这到不是起了贪心,要揣摩送礼人的心理。我本就没清高地钟头,答应人家办事却不收礼物,郑弘终究不能安心,若大方的收下,他心里就踏实了,还显得我直爽。

    郑弘临走说了好些个歌颂我的话,我本来就虚荣,今天当了好人还得了礼品,临了还被颂扬一顿,心情好的不得了。都是贵重物品啊,域外民族就是实在,礼送的扎实。大块的玛瑙,半拉砖头一样规模,猫眼十来颗,就一个字:大!这才对胃口,颖一天把她那猫眼镯子来回的显摆,没点品位。明我就让人拿了这些去打首饰,就一个簪子,上面镶满猫眼,十来颗;戴上后你敢一摇脑袋就能把对面人的人眼睛晃瞎,那才叫气派。

    “二娘子,找俩人跟着,咱去看看谢宝。”心情好,兴致就高,云家庄子去过几次,除了救火那次外都走路过,从来没好好的看过,“不拿伞,大老爷们出门挑个伞不够丢人钱,去,山楂水罐子给我抱着。”

    现在也就三四点地光景,正热的厉害。一出门我就后悔了,热浪滚滚袭来,跟我的旺才舌头吐了老长,二娘子伸手崴了根带叶子的树权举我头顶,“小侯爷,要不等了后晌再去,小心中暑。”

    “中不了,是。”还么那么娇气,后世的夏天比这会可热多了,“云家庄子现在修好了吧?”

    “好了,没咱家地援翻蛹k云家这会得打饥荒。”二娘子附近熟悉,尽量带我朝阴凉处走,“夫人真是菩萨心肠,钱了粮了没少给云家拉,光小的经手的都三趟了。”

    “哦?那远近都知道这个事情了?”颖这个菩萨啊,嘿嘿。次次送东西都是大张旗鼓,只怕人家不知道,只怕知道的人少了,宁愿绕点路从云家庄子里直插过去,让佃户们都知道这个事。

    “那还有不知道的?远近的人,只要提起咱王家人,不管是侯爷您还是夫人,都得挑了大拇指说话。连我们这些作下人的都沾光。前日里,云家庄子上还有给小的提亲,嘿嘿,听说那闺女可好看。”二娘子说到这里,一脸委琐,笑的恶心,“俺二话不说,回绝了。”

    “哦?为啥?长的好看都回绝?”这二娘子属于大龄青年,居委会重点帮难对象。虽然工钱涨了又涨,但这人江湖义气的大手大脚习惯了,老是没点积蓄。再又不是关中人,找老婆难。“你不是着急吗?”

    “嘿嘿,俺指望着在自家庄子上找个闺女。好不好看不要紧,能生养就成。咱庄子的闺女都不愿意外嫁,就在庄子里找婆家,这就好办,小地不愁了。”二娘子说到自家庄子闺女。胖瘦高矮。如数家珍。

    真没看出来,这猛男还有这个本事。要不是相处久了知根知底,我真怀疑他依仗武艺四处偷窥姑娘家阴私。到了云家庄子口上,我让二娘子进去找谢宝出来。庄口有棵大槐树,我正好纳凉。

    二娘子跑回来汇报。谢宝现在是忙人,不在留宿的人家,每天一早就吊了胳膊跑云家院子里帮忙去了。至于帮啥忙,佃户也说不清楚。“去,到云家院子里找他来,我不进去,就这里等他。”奇怪,残疾人不好好养伤,有空多休息下。帮忙?一只手也能干活?要是碰了伤处难保不落个独臂大侠,秦钰回来我怎么给交代。

    没一会,二娘子就领了谢宝过来,没等他站稳,劈头道:“不养伤乱跑个啥?看吊胳膊的带子。脏嘛咕咚,今就和我回去,出了事谁担待。”

    “王兄误会。胳膊这些天都能动了,带子扎的紧不自在,才松开些。”说着赶紧让二娘子给他扎紧,生怕我拽他回去一般。

    “出来小半月了,多少也该回来报个信。去人家院子干啥?”看谢宝面色红润,也到放心了,只要身体恢复就行,毕竟这个事是颖一手造成的。取过两盒药材递过去,“长骨头的,按二娘子开的处方,定时定量,别敷衍了。”

    “谢谢王兄。”谢宝单手接了药盒,胡乱往怀里一揣,“院子里还给人家打帮手呢,要不小弟先过去了?”

    “打什么帮手?他们不知道你有伤?”云家着急地给人接走,伤没好利索就当了帮工用,太不像话。“再胡闹就让二娘子背了你回去,出个事嗣业那边我可没个交代。”

    “误会,误会。”谢宝手臂被二娘子缠地紧了,胡乱晃了几下,“小弟也是无意过去的。才过来时,庄子还有几家佃户房子没起来,云小姐常来督工,和小弟说了几次话,也就扯到鸡了,非让去她家看看。一去才知道,和王兄家里差远了,好些天了,我正帮忙归置呢。”

    “养鸡?”我想起数月前云家庄子里送鸡的人,现在谢宝又去帮忙,有意思。拍拍谢宝肩膀,示意他站远了说话,走了几步估计二娘子听不见,才问道:“怎么帮忙?咋养的不对?”

    “看起来和王兄家里地养法差不多,也用蛆,可情形是不能比,差太远了。她没摸清办法,蛆都不干净,生蛆生的……”摇摇手,一脸难受地样子,“不说了,一说就没饭量。”

    我笑眯眯问道:“然后呢?”

    “然后还能咋办?家里没个老人,虽说云家小姐是个要强的,但娇生惯养常了,毕竟没这些个经历,鸡都养不好。”谢宝说到这,一副慈悲模样,“小弟是个热心人,不忍看她瞎弄,好端端的鸡今死明死的,就按在王兄家见到的样子指点她了一番。小弟也奇怪,怎么你们京城里都是用蛆喂鸡?我们那可不这样。”谢宝松了松带子,“小弟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云家可怜,先闹了火灾又闹了水祸,要不是大嫂帮衬,这会估计就倒了。也是见两家关系这么好,小弟再见死不救,要遭天谴的。云家小姐也是不离口的赞颂王兄和大嫂仗义呢”

    “哦,你还真是热心人啊。”我用力拍拍他肩膀,“不错,就要这样子,慈悲为怀,与人为善。好,要赞扬。”王兄仗义我不反对,至于大嫂仗不仗义,嘿嘿。心说:京城里都用蛆喂鸡?就两家还都让你给遇见了,还学一家教一家,有当技术员的潜质。别叫颖知道了,要不,你娃别说胳膊,全身骨头都得上夹板。

    “啊,”我故意拍他有伤一侧,谢宝吃疼叫唤一声。“王兄家里的办法管用,又干净又省事,自从换了养法,前后不到十天,她家鸡就没死地了,瞧了就高兴。小弟觉得这养鸡也不少赚钱,按这个办法,省了粮食不说,鸡蛋模样大,划算。若顺利的话,云家三五年能有个盼头了。嘿嘿,要没事小弟帮忙去了。“见我不反对,朝二娘子几人打了指呼,急匆匆走了。

    哈哈,这家贼难防,咱还是热心贼,先不给颖说,反正往后她能知道。想想颖的反应,哎,大家自求多福吧。

    谢宝,名字好。云家丫头真是检了宝贝,忘记问她家养鸡的规模了,今年里养鸡的少,鸡蛋价钱高,若是规模大地话,可是不小的一笔收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鸡生蛋,蛋生鸡

    这个事不能埋怨谢宝,他本就不知道这个养鸡的法子是独一份,还以为关中用蛆养鸡是传统,又是嫌不住的人,在我家养伤的时候对这个用蛆养鸡很希罕,常常去养鸡的院子里帮忙,大家没拿他当外人,自然不刻意的去防备,方法又简单,技术含量底,任谁一两天都能学会。

    绝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同情心。云家左右的闹灾,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身无长技,毫无涉世经历,火灾前还是闺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活在蜜罐里;只一晚的灾变,就得带俩不到十岁的弟弟过话,独力撑起负债累累的家业。别说满腔热血的谢宝,就算我这号的都不免生出同情,稍微的援手难免的。

    这人呢,或许有不操心自个,世间听天由命的人多了。可底下还有俩年幼的弟弟就另当别论,生死关头上,搁谁身上都得博一把,是本能。我最早养鸡想法,本就是和兰陵俩没事闲谈的产物,没存了避人的心思,若不是颖独门专断的大包大揽,现在我庄子里家家户户都会这个养法了。

    一开始时候,拿捏不住分量,鸡少蛆多,为了避免浪费在庄子里送过几次蛆虫,当时颖还没插手,都是我亲自过问,只要有心的就多少能打听点来由。云家丫头存了这门心思,学个皮毛回去正常,要不是颖中间夺权。断了技术来源,现在云家估计都量产了。

    云丫头想法不错,如果上了规模也有翻身地机会。按颖说一只鸡蛋已经涨到两文的价钱,若是养三四百只鸡。一天收二三百个蛋,可是不小收入呢。这天热价钱还起不来,到了秋冬季更厉害了,不过想*这个还外债还是杯水车薪,负债累累非养鸡可还。不过是能缓口气而已。

    转悠了一大圈,到家时,颖和二女已经回来了,俩人正凑一起观赏从大食人手弄玩意。三个晶莹别透的绿色小酒,单从样式来看很丑陋,口也不很圆。杯底薄厚不均匀,劣质。比兰陵送我的那个玛瑙杯子差太远了,不知道花了这冤枉钱有个什么用处。

    “好看不?”颖见我拿了杯子端详,一脸欢喜道:“今天公主专门将耍把戏地叫到西苑,那帮胡子还真有意思。临走时他们送公主的杯子,公主转送给妾身了。透亮的。能看到另一边去。”

    “好看,好看。”没花钱买烂货就好,随手将烂玻璃杯放了桌子上,心里好笑。兰陵有些个精致的玻璃器皿,当然看不上这地摊货,颖还以为得了便宜。早先以为唐朝没玻璃,最早是在程老爷子家见了玻璃酒杯,虽然半透明的质地远不能和后世比,心情还激动了一阵。随后崔彰请客时用玻璃酒壶,兰陵请我们吃饭时地玻璃器皿,早已经不希罕了。王家才恢复元气,还没奢侈到去买玻璃用具的份上,也能理解颖的感受。“想要的话,我去给程初打个招呼,他家手底下好些个商队,从域外运些好的来用。”

    “不着急,先就看个意思,家里这会没这个能力,等过些日子再说。也就是个玩意。”颖耍了几下,把玻璃杯推给二女,“拿去玩,送你了。”

    “这东西,没办法说。就沙子烧出来的,至于怎么烧,以前我还有点印象,现在忘了。”接过丫鬟递过地毛巾抹了把脸,舒服。玻璃这东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学问大了,不是光懂点分子结构就能烧出来。这年代条件有限,其中工序烦琐,懒得想。要是将拜占庭打下来就好,那有玻璃工匠,就是太远,,中间隔了好多国家,难度大点。

    “那也不见得可惜,忘就忘了。”颖见我沉思,轻轻推了一把,“想不起来别费劲,这东西忘了是兴许是好事,就是会,咱家也不做。今天听公主说,这个疏璃啊,胡子那边有为这个灭了国呢,都是钱闹的。咱家要弄出来,还不定引了多大的是非出来,想过安宁日子都难。”

    “恩,这到是真的,”我点点头,这年头玻璃是个是非,谁会做谁倒霉,颖说的走过日子的正经话。“说到这,应该给养鸡地院子里盘个炕出来,天气一冷蛆就长的慢了,一到冬天连蛆都不生。”

    “明天妾身去找人弄,是正事,不耽误。“颖起身吩咐下人谁备晚饭,”这天一热,鸡蛋外面放不久,都存了地窖里还是坏,咱家也抹不开脸去吆喝卖鸡蛋,实在不成啊,还得让娘家里人来干。呵呵……”

    “我想想办法,卖鸡蛋也得给人家好的,”受了胡思乱想烧玻璃的启发,马上就有了打算。我小时候家里还不富裕,为了省点开锁,常常是几家人凑钱合伙到养鸡场扒发点鸡蛋回来,当时也没冰箱,就弄点石灰水,用刷子给每个鸡蛋刷一遍,将蛋壳上肉眼看不到的气眼堵死,可以放两三个月不坏。年幼时最喜欢凑在跟讲给大人帮忙,刷的高兴很。现在好些农树仍旧使用这个办法。烧石灰简单,小时候常在渭河滩上见农民家烧制,不用什么石灰岩之类,就河滩上的卵石,拉火窑里烧一天后碾碎就是生灰。庄子后面就有河,卵石多的是,后庄烧粗瓷(半瓷,陶器)的报废火窑就成,花不了几个钱。“明天就成,小事。”

    “还就真是什么都会,”颖搂了二女过来,笑道:“这夫君才嫁地省心,妾身和二女只管跟了享福,再都没操心的地方。”

    “那可不?烧了高香,等享福吧。”得意的拍拍二女小脸,“前一阵吃黄鳝上瘾了。几天不吃就发谗,等闲了再去钓些。”

    “就夫君吃,妾身可是不敢动筷子,看了模样就怕。”颖东张西望。脸沉了下来,“老四又不知道死哪去了,二女,刚见她没?”

    二女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后宅方向指了指。

    不好!我地蛐蛐!纵身窜起,杀奔后宅。晚了,一切都晚了,老四把所有的蛐蛐都放在一个大盆子里耍混战,眼看是要不成了………”天呐!都是名将啊,就这么地给糟蹋。我不想话了。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您开开眼,给这小姑奶奶送回去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生一世不吃鸡蛋。

    “本来就不吃鸡蛋,嘟囔个啥?”老四嫌我破坏了她地兴致,不满的端了盆子将蛐蛐全倒了花池子里。“满世界都是,再抓嘛,姐夫小气劲。”

    …………………………

    这满天下的理到了老四跟前都讲不清楚,终于明白老丈人为什么许久都不把老四接回去的原因,清闲省心了。他就生了仨女子,我娶了一个不说,还得给他养一个,我得罪谁了?我家蛐蛐得罪谁了?这话还不能说,把老四撵走颖头一个就不愿意。

    “怎么还苦个脸?没接到消息?今年出不了兵。别操心了。”一早兰陵过来见我没点生气,劝慰道:“还死气沉沉的。一年里能办地事情多了,你发个什么愁?”

    “没,和这没关系。忧国忧民啊……”一总不能说是为了蛐蛐心里不舒服吧。早上面对一堆空花盆,那心情啊。不好形容。

    “你?”兰陵指了我笑起来,“快别让人笑话,可不敢指望我郎君有这么个抱负,只怕又要偷懒,装模作样的不想动弹吧?”

    “哎,今就偷獭了,”兰陵就这点好,知道怎么样的人用什么办法劝。伸了个懒腰,“今天随我去烧石头,有大用,高档货。”

    颖已经把人手给我准备好了,第一次弄,不打算多烧,跟了六个壮劳力到河滩上找石头。太大的不要,不好烧透,费火力,先找了些拳头大小的试验,烧的快些。

    送到后树就开了火,我也不知道得烧多久,估计六小时可以吧。吩咐下人守着,掐好三个时辰出窑,晾凉,不许见水,好了拉回来。

    回来让人在院子里支了口柴锅,抓了几把茶叶盐扔进去煮,颖和兰陵看新鲜,不知道我要成啥精。早起捡卵石的时候想起原来家里做变蛋的办法,既然折腾开了,就一股脑的上个齐全,蛐蛐的悲惨命运激起了我的斗志,二话不说,先对了太阳选鸡蛋。

    “鸡蛋要选新鲜地,一定得新鲜,陈鸡蛋不行。”我教颖一个个的挑选,兰陵看的有趣,一旁凑热闹。“麦皮,锯末,麦杆搅拌均匀,让下人再烧点草木灰出来。”这年代没碱面,草木灰可以当替代品。

    烧好的石头拉回来,砸碎就成,不用碾成粉末,和草木灰一起入锅搅拌成糊状,挑选好的鸡蛋在锅里糊上灰浆然后在外面沾一层麦皮、锯末、麦杆搅拌的外皮,放坛子里稍微滴几滴酒,用泥封坛口,大功告成。

    至于用稀石灰水刷鸡蛋保鲜,颖给丫鬟们发了几支用坏的毛笔,地窖里的鸡蛋统统搬出来刷了一遍,这下不怕坏了。见鸡蛋处理完,扭头对颖道:“这剩下的灰都拿水和了,让他们用这个把养鸡院子墙刷一遍,说不定有好处。”

    “不许说出去,要不我真的要灭口了。”见兰陵新奇的看了一天,商业机密全泄露了,“要守口风。”

    “去!”兰陵白了我一眼,“闹了一天也不知道你耍什么把戏,还不乐意说呢,怕别人听了笑话。”

    “嘿嘿,六天后你就明白,现在给你解释不着。”傻姑娘,没吃过变蛋的公主不是好公主,“这石灰可是好东西,这石灰粉加了黏土和炉渣沙子的和一起打地基夯墙地要比往常结实的多,见了水也不容易坍塌,墙壁上刷一层能防潮,防虫,白白的也好看不是?”

    “恩,那可没办法了。看眼里拔不出来。你就是灭口我都得到处说去。”兰陵对这些没忌讳,只要她觉得有用,能改善百姓生活地东西,就要推广。“贼心思。弄了这个出来又要骗钱不成?你家钱可不少了,这方子算我买你的,说个价钱出来商量。”

    “你买烧石灰的方子?”见兰陵说的认真,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么个想法,所以才带了你看。要赚钱我不会偷偷弄了卖?当我是啥人。弄鸡蛋你保密。石灰就是让大伙用地,随便爱给谁说都成。”

    “这才像话。正好我那边庄子要修房,明个我就让人按这办法试试。”起身就告辞,“这会天还早,回去好安排。忘了给你交代,铜关那边煤窑已经开挖了。工部上亲自监管的,再有俩月就能朝京城里运。”

    “有我好处没?”

    “没,怎么老想了好处。都是随了你的名字上报的,留个好名声不好吗?”

    “由你,不过冬天要给我家白拉几车才行。”

    第五天傍晚,开了封存变蛋的坛子。亲手剥了一个出来。不错,漂亮极了,蛋白别透地泛了一丝金黄,递给颖,“好看不?”

    “恩,头一次见鸡蛋成这个模样,玛淄一般。只看的吗?”颖举起来借了光亮翻来覆去的打量。

    “傻大姐,”找了根丝线将变蛋勒成四瓣,我不太吃这个。老觉得味道怪怪,“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好吃,“颖一气持四瓣吃完,小嘴嚼的飞快。“是好东西,尤其这蛋黄带了油气,比平时煮的好吃多了。”

    “那就好,一会二女和老四回来都尝个新鲜,这玩意拿出去,少说也是鸡蛋地十倍价钱,可不是比养鸡要划算的多?”我将坛子里的变蛋都倒出来,摆整齐,“你不是喊了家里最近钱打住手么?卖鸡蛋又抹不开脸面,往后就按这个办法,咱家里专门做,让你家里出头卖,算算也是大进项。”

    颖闷了头算了会,摇摇头,“开始还好说,要是真做成了生意,家里鸡没本事下那么多蛋。还得满处的收些子回来。”说着又拿起一只,小心的磕碎上面的泥浆,露出已经泛清地蛋壳,“还有,送人也罢,换钱也罢,不能带了外面包的泥壳子出去,都要弄干净才行。公主往后要把烧石灰的办法传出去,一旦被人看破了外面灰桨就露馅,白忙活了。”

    颖还真是精明,连这个都想到了,厉害。“对,就按你说的来。明天咱就多存上几坛子,我打了你娘家的旗号按家按户的送过去些,那些人都是吃惯嘴的,稍微有个宣传就能把生意哄起来。和花露水开始一个道理。”

    “恩,难就难到这上头了。夫君要造了这个势容易,可到底和花露水不一样,哪来这么多鸡蛋让做?当时养鸡就图个自家吃鸡蛋容易,可一说到当成一笔进项就艰难了。”颖犯了难,手里不停的拿了变蛋无意识的剥了起来,“这天热还好说,一天收些地也勉强,到了冷天鸡不爱繁蛋,哪成千上万的找去?这做生意最怕断货,一缺货就得罪了老客。”

    “是得好好合计合计。”颖担心的在理,这年头没有大型养殖基地,鸡蛋都是从村民佃户手里一个个的收购,要这么个弄法,这生意还真做不下去。“等老四二女回来让想办法,俩人脑子都好使,兴许比咱俩强。”

    二女和老四俩围了变蛋吃的欢实,尤其老四,饭桌上被颖不知道敲了多少筷子,没效果,依旧吃地硝烟弥漫。

    “是姐夫弄的新吃法吧?”老四意犹未尽,又准备剥一个,被颖照了手拍了一巴掌才作罢,“不给吃算了。”

    “漂漂亮亮的姑娘家,吃没个吃像,”颖说的生气,照脑门又是一指头,“吃饱了都动动心思,这鸡蛋生意有没有的做?二女,你也寻思好,今天还夸你俩伶俐呢。”

    “姐,伶俐也罢了,再别夸我漂亮,”老四对自己模样还是有分寸的,还没自恋到忘我地步。“还有什么想的,就这个模样味道,顶了一般鸡蛋二十个的价钱没问题。没见花露水作坊那么些客人怎么花钱么?能用起花露水的根本不在乎吃个鸡蛋的价钱。交给我来做,满城的鸡蛋都给他弄成这个模样。对了,得起个好名字才行。”

    “名字不着急,关键是从哪弄了鸡蛋来?想好了再说话。”颖又敲了老四一下,“咱家里鸡再多也下不来这么多,外面收也不成,磨不起时间。还不一定新鲜,这个要新鲜鸡蛋才能做,稍微陈一点就没了样子。”

    怎么弄?我犯不着寻思,颖下午交代我,饭桌上她说话,我老爷们搀和进来丢面子。

    “你家不是会养鸡吗?只要传出去,还不是挣了枪了的养,附近这么多庄子农户的,有个啥难处?”老四不满的揉揉被颖打痛的地方,“小气的,养鸡能挣几个钱,生怕别人给学去,当是花露水配方呢?要是换了我的话,只养蛆,不养鸡,谁家想把鸡喂的下红黄蛋,都得找我来买鸡食。连鸡瘟都不操心了。”

    这丫头,看着二力二气,还就是做生意的材料,几句话就说到点子上。我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不好当了颖的面说出来,老四没顾忌,连出售鸡饲料的点子都有,不佩服不成,刮目相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行善的好处

    唐朝虽然盛极一时,但卓越的文治武功背后难以掩饰相对低下的生产力和匮乏的生产手段,目光从版图移向饭桌,一目了然。

    饮食文化多少从侧面反应了一个时代经济和农牧业兴盛程度,虽然带点颓废腐化色彩,却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疆域越大,伴随的战争越多,政策越偏向军方。兵多将广是好事,但相对消耗大量财粮物资、过多的减少轻壮劳力生产日程,日子难免就过的请苦些,粮食就紧张点,绝大多数人以吃饱穿暖为追求,至于食物是否可口,选材是否精细,火候是否合适都不在考虑范围,以不饿肚子为原则。

    我来这一年多里,结交的富贵人家不少,不时出席大规模高档次的酒席宴会,这今年代所谓的好菜名菜几乎逐一品尝,说不上失望,但终究有些不满意。就连兰陵主持的带有皇家气息的宴席也是如此,选料虽是上品,但做工……不提也罢,连后世一般菜馆里菜式的味道都不如。兰陵亲口告诉我,在我家里吃的久了,见了自家的饭菜都提不起劲动筷子,强烈要求我府上的厨师去她那边代厨。

    因为前一阵和众老将军攀上了交情,凡是参加过工部试爆和程家沙盘推演的老家伙们,一个也不放过,统统每家赠送10枚变蛋。钱管家自告存勇的揽了这个差使,绝不允许别人代劳,马不停蹄的按家送到。

    变蛋这玩意,在二十一世纪属于大众食品,还不一定应每个人口味,有一部分人打死都不吃,我就是其中一员。考虑到这个因素,给各高门好友送礼时还附带了一句话:希罕是希罕,样子也不错。合不合口味不一定,也就上拼盘摆摆样子而已。

    但客户满意的程度反馈确是大出意外,尤其是程老爷子和那个又打又生擒我的老家伙,光是从王家讨要走的变蛋就够家里鸡大跃进一阵子了,人家还不白吃,每次都派人拿点小礼品过来。虽然价值远远高于鸡蛋。可鸡蛋数量终究有限,光应付这俩人都有点吃力。失策,太失策了,早知道这个情形,就得先解决了鲜蛋的来源再送,要这样下去,连自家人都没得吃。

    颖在这个养鸡新技术是否公开的问题上犹豫不决,当时老四提出这点时。她没表态,光是赞扬了老四几句,再没了下文。现在蛋难当头,不得不再一次提出这个决议了。必须由我亲自出马同颖这个管家婆协商。

    “没时间让你考虑了,再不决定,就咱家这点鸡,下死都跟不上人家吃的速度。”用石灰水保鲜地那批鸡蛋早都下了俩老帅肚子,现在*了收购鸡蛋维持,可从庄户收购鸡蛋没家里产的大,蛋黄颜色也不鲜艳。做的变蛋质量不稳定,也许是我还没彻底掌握这门手艺,老感觉一坛好一坛就差些,反正各种因素都有。

    “正犹豫呢,心里也拿不定主意。“颖仍旧没个打算,苦脸道:“夫君辛苦想的办法,让外人得去……”

    “撂开,不说我辛苦想办法。先说哪个赚钱?”颖是钻了牛角尖,我明白她的想法。“俩办法都是我想的,咱留一个最赚钱最保险地,剩下就让别人也得个利益,往后也能图个好名声不是?”

    “夫君就是想的开,妾身就觉得不舒服。到不是图钱。妾身嫁的好郎君,凭啥叫外人得利。”颖活动下手指,“夫君拿了主意去,只当夫君自己送人,妾身不开这个口。”

    “好,那就这么办。养鸡的方子就公开了,先在自家庄子上实行。”拉过颖小手拍了下,笑道:“你就是等我来问你吧?早推我身上不就成了,你是守家的,往后没必要存了对不起谁的心思,只要对家里好,只管决断。”

    “话是这么个说法,”颖见我作了主,眉头舒展,笑道:“身为内室,终究没有拿了夫君东西送人的道理。”踢了鞋,盘腿坐到炕上,“家里庄子是*不住,究竟人家有限,要长远打算才是。”

    “说说,娘子是家里心思最巧的,都盘算好了吧?”颖是商人家出身,耳濡目染地多,又有学识,在这个领域里不是一般大户闺女能比拟的。

    “在自家庄子上推广是开个头,咱家该出面担保,让愿意养鸡的庄户们心里踏实。”颖拉过炕桌,润润毛笔开始边说边写,“头一条得保障陈家变蛋的信誉,味道不能变,今天咸明天淡地就砸了招牌,夫君得弄个最合适的配方出来,这条最是重要。往后啊,就算做法泄露了,贼偷只要拿不到配方,就永远做不出咱家的味道,就是抢生意都没底气,这是长久之计。二嘛,咱家的庄户得有照应,凡是按咱家的办法养鸡的人家,要有个书面保障。一旦闹瘟病或往后养鸡人家多了,鸡蛋卖不上价钱时候,要出面贴补。这点由陈家出面立字句,事前让老四和二女商量好说法,也免得让坏心思的人钻了空子。三就是要保证咱家收地鸡蛋要有个尺度,质量、大小都得订的合适,而且必须是按咱家的办法产的蛋才收。往后庄子里养鸡的一但赚了钱,别庄的农户跟风绝少不了,乱七八糟的蛋一多,没了计较可不成。同样的质量,先紧自家庄户的收,这是根基,不能动摇。”颖说地慢,一字一条写的清楚,“再有啊,这收鸡蛋的价钱要订合适,贵了咱家没了进项,贱了庄户不愿意养。还有啊……还有什么?夫君别光听啊,您也说说。”

    “还说啥,都叫你说完了。”笑着拿过颖写的条款浏览了一遍,我真是好福气,这老婆娶的超值了,除了躺炕上混吃等死,再没操心地方。就连字都写的漂亮,“你今个起就是‘陈家变蛋行军大总管’了,有二女和老四帮衬,怎么个安排我插不上手。”

    “呵呵……”颖笑的好看。“夫君别乱说。传出去得罪人家真总管了。这方子一出去,受益的人多,还指不定是庄外的人先得了好处。”

    “庄外?怎么个说法?”

    “云家看到今年鸡蛋金贵,小丫头片手想弄点零钱,养了不少呢。”颖不屑地笑笑。“终究是小,见识浅,打错了算盘。要独独她一家养,三五年里没病没灾的话,兴许有个盼头。一旦这附近大家都养了,就她那几只鸡,呵呵……看看吧,让她鸡蛋卖成麸子价钱。”

    “你也是。没办法说你。”对颖这一点,太那啥,“还是那话,不管咋。不能坏了名声。你现在可是圈圈里的名人,上席时时候坐了公主右手上的,至于和个农家小户的毛丫头过不去嘛?”

    “呵呵,也是。”颖大度的摆摆手,笑道:“就当作善事,买云家地地时候多给她俩钱,让云家俩小子往后有个依*。妾身念了几天佛。慈悲多了。”

    “佛?你少糟践人家,和尚听你这话气死八回了。就这么定了,明天兰陵来你去落个人情,把方子她。她庄子多,早都惦记着。”颖和兰陵相处久了,关系融洽,两人都是顶着明白装糊涂,厮混的有滋有味。

    “好,成全夫君一次。夹中间也不容易呢。”颖娇笑着拉了*枕过来,“妾身打算让老四回去,二女多少有点不情愿了,嘴上是不说,能看出来。”

    “这小姑奶奶不好伺候。送也送的客气些,别让有了芥蒂。”心中念了声佛,终于发卷悲了,“要不正房就给老四留着,往后她爱来就来,有落脚地方。”

    “呵呵……”颖眨礼眼,“和妾身说的那么客气,直接拍手称快不就得了。老四是妾身看大的,不会为这个存了芥蒂。既然要弄这个变蛋,还不得她回去和家里人商议商议,这次夫君不用亲自跑,老四当得了这个主。”

    “恩恩,对,这点老四不差。”这小姨子模样家教不好,但绝对是个能拿了事的人,属于心思慎密,杀伐果断的一类。“今年忙的没个头尾,从前到后就没歇过,眼见庄子洼地就填平了,去山庄休息两天去,我还惦记那边地杨桃呢。”现在要不去,等棉花开了,又得折腾一阵,再过去就冬天。

    “恩,这养鸡事情一打理完就去。”颖拢了拢头发,“这事就让钱管家操持,人老成精,比旁人老到,交给他放心。”

    一早程初就赶来汇报了秦钰要调派回京师的好消息,顺利的话,赶八月十五前就能回家。太好了,终究是赶在程老爷子上任前回来,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程老爷子恶名在外,京城里是,边疆上也是,一旦是马上任大唐周围地坏邻居都得老实本分才行,要不灭国灭族的就在眼前。程初还带来老爷子因为最近对佛教感兴趣,要斋戒上几天的口信,希望在斋戒时间吃素蛋,让我鼎力帮助。

    “素蛋?什么东西下素蛋?”老爷子借口多的厉害,反正前后因为斋戒要吃素麻花,要吃素丸子,要吃素条子肉……不管荤腥,一律前面加个素字。

    “还素啥,就是老让人跑您家里要吃喝,找说辞呗。”程初最早来要东西还腼腆不好意思,时间一长就习惯了,连借口都懒得找,太熟了。“前两天才搬回去一大坛子,全家里二十多口人,没挡住吃。这不,小弟趁了送消息的空挡再讨要些回去。”

    “哈哈……”素蛋啊,这名字不错,借用了,往后就叫素蛋。这些都是潜在的顾客,素蛋产业还要*他们扶持,“我这里也不多,还得等贱内娘家再送些过来。多半坛子,都拿去。”

    程初最近在屯田兵上作了教头,也算是忙人,虽然没有林冲教的多,可身份是林冲望尘莫及地。为了表彰程家忠心报国,托了程老爷子福,程初混了个‘督尉’的头衔,人五人六的在军中开始了教授事业。

    兰陵得了颖的许可,心情不错,专门叫她府上俩管事上门学习养鸡功略,钱管家很少与这么高级别的同行切磋,喜出望外。仨老妖

    很快打成一片,反正府上最近老是开油锅炸东西,吃喝比兰陵府上滋润的多,俩老家伙算走出了油差。

    老四为了开创欣欣向荣的素蛋事业,无怨无悔地回家商议,二女得了解脱。高兴的回到了大炕上。还将自己地老地盘仔细的整理一遍,枕头旁放了个小蛐蛐罐,是我专门她挑选了个叫唤好听的蛐蛐玩耍,丫头高兴不得了,一回家就拿在手上。我有意安排的,培养下二女地爱心,从蛐蛐爱起,往后再发个小鸟兔子给她养。下来猫了狗了越来越多,时间长了估计能改善一下孤僻地性子,但愿如此,谁知道呢。反正大多数爱护小动物的人都很善良。但对小动物充满爱心,对同类反不在惜的也有,希望二女不要发展成这个样子。

    经过管家的利有和陈家书面保障,庄子里养鸡的人家多了起来,为了解决鸡饲料问题,老四准备在庄子后面修盖个小院子,只养蛆。农户可以按量领取。蛆的价钱超级便宜,而且不用付现帐,都先挂着,往后从鸡蛋钱里扣缴。多好的事,农家不摊一点本钱,王家也得了好鸡蛋,而且饲料产量一旦形成规模,别庄地农户也能得到这个待遇。

    上次闹水王家的举动很是得人心,在附近得了好口碑。风评极佳。因为自古都没有收鸡蛋的给养鸡人家提供这么多优惠保障措施,农户们认为这次养鸡也是王家人心善,为了弥补水灾后庄户的损失,不露痕迹地做善事。

    “赚钱赚成菩萨了,”兰陵笑眯眯歪在软椅上。“鬼头鬼脑的,画皮那个故事可是说的自己呢吧?”

    “你就会损人,还会啥?”小心的在空蛋壳上画着猪头,是二女用锥子扎了小眼,精心弄的完整空壳,二女很喜欢我的创意,收集了一大盒子鸡蛋壳画的猪头,狗头类印象派作品,“百姓们都受益,我其中趁机赚点零花钱有啥不对?我越是赚地多,他们就越是有利益,什么叫互利?有吃有喝都高兴,不好吗?再说了,养鸡是清闲活,女人孩子都能干,又不耽误农忙,我也算是为朝廷分忧了。”

    “好,真的好。”兰陵点点头,“不得不佩服,这次我就是想说你两句都没了理由。只要我朝的人都和你这般的揽钱,天下也就太平了。”

    “没点经济意识,说你你还不听。只有我一人这么干是好事,多三五个无所谓,可一多就滥了,好事变坏事,受亏的还是农户。”这事情在后世里见的多,骗取农户信任,又提供技术提供设备的,胸脯拍的通红信誓旦旦的许下收购承诺,收了技术种子设备钱就跑路,出产地东西全烂在农民手里,欲哭无泪。“商人是利欲熏心不假,但适当的给于鼓励和优惠,也能利国利民,不用一说起经商就横竖没个好话,人家又没欠你钱不还。”

    “道理能听懂,就连皇上也私下这么说过,连同口气都像。”兰陵笑着指指我,还作手势比较了下,“可这人啊,看不起行商都成了习俗,再想去扭转就难了。就像我,听得懂道理,改不了看法。”

    “没叫你改看法,懂道理就成。”的确是这样,对某种看法一旦成型,一生一世都不好扭转。像兰陵是好的,说说道理也还接受,顽固的任凭你磨破嘴皮都听不进去,认死理。“我也没想改变这个习俗,只求大家先懂了道理,日子久了,三五代人能有点改观就烧高香了。”

    兰陵笑道:“那更难,这道理懂地人不多,敢说的人更少。你安心当你的画皮,没人想听你大道理。”

    她是好心,怕我乱说丢人现眼,被人家当了异类。“也就和你说过,逢人就说那是瓜子。这手里事情就安排完了,过几天就去山庄歇息。”

    “热天都快过去了,呵呵,还真是赶了个尾巴。”兰陵一听我提了山庄,妩媚的斜我一眼,,“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等了这么久才凑了日子出来,怕是我老了,没新鲜气。”

    “那是,这有老陈醋,老酒老古董,就是没人理老婆娘。”伸手摸摸兰陵圆脸蛋,“嘿嘿,拉了脸干啥,才不说你好话。”

    “去,上辈子欠你了,没心没肺。”兰陵朝我手背打了一把,“定好了日子叫我,上次你烤的那鱼好吃,想想人就饿了。昨天我差人送来的炭你见了吧?如何?”

    “不错,的确好东西。现在少,看不出来用处,一旦用惯了还就离不开。现在天热,先紧了铁匠们用,到冷天拉个几千斤过来我烧炕。这东西要控制,不能凭谁都挖,朝廷要出面定了律法出来,要不就乱套了。”煤炭属于战备资源,现在开采探矿能力差,其中利润可观,要实行国家监管。

    “恩,有章程,也就快出来了。”兰陵点点头,“明天你去南林苑一趟,李世托我给你传个话,说你上次要的什么草草预备下了,明天他在那等你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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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第一编辑组签约作品】一个银行职员在突如其来的车祸中来到唐朝,本是单身的他在苏醒后得知,自己已成家三年。身处陌生的环境中,面对陌生的面孔,他毅然担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没有称王称帝的野心,也没有改制换代拯救中华民族于后世的壮志,更没有连续摆平N位娇妻美妾还雄风不减的能力。他只想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靠着自己的勤奋努力,让自己的家人亲友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友情推荐:《情动三国》书号:66991《大唐2006》作者:初照人书号:66556《太虚神话》作者:寂寥书号:65588《桓侯再生》作者:知宇之乐书号:64294《网游之魔法神偷》作者:文字梦工厂书号:67495《下载个老婆抱回家》作者:歌舒尘:70468唐朝好男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好男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好男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