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
白依依轻轻的走进西门昊的书房,不出所料,他果然在这里。
西门昊正在看文书,见白依依来了,并无所动。
“昊,我刚去看王妃了。”白依依轻声道。
“嗯。”西门昊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她的身子很虚弱,又发着高烧,若是不吃药,怕很难熬过去。”白依依娇俏的脸上带着十分的不忍。
“自作自受。”西门昊冷冷的道,将手中的文书拍在了桌上。
白依依暗中打量着西门昊,先前刚把苏染画抱回王府时的那份隐隐的担忧不存在了,只有纯粹的冷漠。柳太医的那句二十天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口,让仅存的对苏染画的那点紧张也荡然无存。
没有了孩子,苏染画就没有任何资本去笼络西门昊,而那个胎儿的大小就成了西门昊与苏染画之间永远无法弥合的裂谷,让西门昊可以全力的去恨苏染画,不再带有一丝别的杂质。
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夺走她的西门昊!白依依掩在袖口里的手不由的攥成了拳,紧紧的握着。
“昊,你其实是在意柳太医下的结论的,对不对?”白依依松开了拳头,走到西门昊身边,“其实,孩子那么小,是很难判定确切的天数的,若是相差个十来天也不足为奇。”
“记住,柳太医的话不可传出去。”西门昊转向白依依,警告道。
“我知道。”白依依点点头。她根本没有指望西门昊会拿此事大做文章,若是真的传出去,有辱的也是北王府与皇家的颜面,她相信西门昊同样早已派人警告柳太医不可多话了。
她所做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彻底的打垮苏染画在西门昊心中的形象,不容她有任何的翻身机会,火要从苗头开始灭掉。
“昊,其实还是慎重为好,不要冤枉了王妃。不如再找一个大夫看看?皇宫里的太医可都是医术高超的。”白依依试探的征求西门昊的意见。
“依依,一味的善良会让你死在敌人手中的,明白吗?”西门昊瞟了眼白依依,一向的不经世事的单纯模样,这样的女子也只有被人庇护着才能完好的活着,所幸她有母后与自己的照顾。
从小,西门昊就知道自己母后的后位是靠着舅舅与外公的舍身护驾换来的,从此他们母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而依依却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所以,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西门昊,即使日渐养成了冷漠无情的性格,但是对于白依依,总是留着一份关照,呵护着她的那份单纯柔美的天性。
“是。”白依依乖巧的点点头,不再多言。她无法左右西门昊的行为,但是她也懂得西门昊的行为。她大胆的要柳太医谎报胎儿的天数,再给柳太医传递了一个令他错以为是西门昊的心意的信息的同时,就已料到,西门昊不会怀疑的,因为他相信自己,所以就没有怀疑的理由。
这就是她多年来在西门昊与皇后面前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懂事,乖巧,心地善良。
“我看还是该给王妃吃些药,好歹也是一条命。”白依依仿佛终究下不了狠心,咬了咬唇,又道。
“随你。”西门昊继续拿起文书,审阅起来。他就知道不随了依依的善意,她会一直坐立不安的。
但是那个苏染画,究竟该怎样对付?
西门昊的眸光阴沉而深邃,他会送给苏洛城一个满意的答案。
白依依扫了眼西门昊阴邃的眸光,轻轻的走出了书房。
膳房的方向飘出淡淡的药香,有些刺鼻,那是白依依交代下人为苏染画熬的药。
全府上下都在议论白小姐的菩萨心肠,对自己的“情敌”都是这么的好。小柔不情不愿的取走了汤药,在没有为苏染画安排丫鬟的时候,白依依就让她先照顾一下苏染画。
“小柔,王妃现在怎样?”白依依问回到自己身边的小柔。
“烧退了,人还迷糊着,估计明早就好了。”小柔撅着嘴道,“小姐,奴婢就不明白了,你这么做图了什么?反正王爷也不喜欢她,早早的病死了岂不更好?省的她占了你的位子。”
“小柔,做事要图个心安,懂吗?”白依依怒目瞪了眼小柔,“你还是去王妃那边吧,她身边也没个人照顾,我很不放心。别忘了从王妃的嫁妆里挑几件衣衫送过去,虽然王爷不准她碰宰相府送来的东西,可是衣衫总不能不穿吧。”
“是。”小柔不情不愿的应道。
落日的余晖尽数散尽,又一天结束了。
白依依倚着窗子,看着灰暗下来的天际。十指扣着窗棱,有木屑悄然嵌进了指甲里,全然无觉。
她怎会真的好心让苏染画病好?只是她明白苏染画不会轻易死去的,毕竟她是皇上赐给西门昊的王妃,众目睽睽之下,新王妃突然暴毙,一定会给敌对的势力留下把柄。西门昊是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的。
所以,她白依依就站出来当这个好人了。只有苏染画的体力恢复了,才能再次打击她,否则面对一个昏昏沉沉的人,与一具死尸没什么两样,从何下手?
有时候让敌人活着比死了更有趣。
初升太阳的光芒透过窗子,落在床榻上,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苏染画感觉自己的身子轻松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她记得是那个叫小柔的丫鬟一直在照顾自己,虽然总拉着一张脸,出手也很生硬,但毕竟好过没人理会。药也喝了,饭也吃了,人也精神了。
只是——
苏染画一眼瞥到地上的碎瓷片与暗色的药渍痕迹,还安然无恙的呆在那里。
看来,若是没有白依依的面子,自己在这个王府里是没人理会的。
“小柔,你怎能随便离开王妃呢?若是她有什么需要怎么办?”
屋外响起白依依呵斥的声音。接着,门打开,白依依走进了屋子,见苏染画穿戴整齐的坐在床榻上,惊喜的道,“王妃,你好了?”
随着苏染画的点头,白依依急步走了过来,面带着开心的笑容。
突然,一个趔趄,白依依踩到了一个瓷片,脚下不由的一滑,眼看着要摔倒了。
“小姐!”
随着小柔的惊叫,苏染画嗖的跳下床,伸手去拉白依依。
第十章 诬陷
本来以苏染画往日的身手,近距离救人不在话下,可是此时她操纵着一个陌生的身体,又没经过什么训练,头脑虽然反应灵敏,可是出手还是僵硬的,慢了半拍。
于是,白依依脆生生的摔在了地上,倒在了苏染画的脚前,地上残留的碎片割破了她的胳膊,渗出鲜血。
“喂,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干嘛要把小姐拽倒!”小柔一边怒骂,一边用力的推向正在搀扶白依依的苏染画。
“小柔,是我自己摔倒的。”白依依捂着自己的胳膊,轻声道。
“明明就是她去拽你,你才摔倒的,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小柔愤愤的道,“小姐,你的脸色好白,很疼吧,奴婢这就找人去传大夫。”
“没事的,包一下就好了。”白依依摇摇头。
“来,我帮你包。”苏染画说着从衣摆处撕下一段布条。
“闪开,休得碰我家小姐!”小柔毫不客气的道。
“怎么回事?”门口,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西门昊站在那里,扫向屋内,目光落在了白依依渗着鲜血的胳膊上,瞳眸紧缩,身形一闪,便掠到了她的身边。
“王爷,都是这个歹毒的女人,是她害小姐受伤的。”小柔率先告状,本来对苏染画就不爽,这下逮住了她的把柄岂能轻饶了她?总得替她家小姐出一口恶气。小姐心慈手软,她可不是吃素的,哼!
“怎么回事?”西门昊一边运功按着白依依的伤口,一边冷声问道。
“昊,别听小柔夸大其词,都是我不小心踩到了碎片,滑到了。”白依依道,“也怪我只顾着王妃的病情,都忘了找人收拾一下屋子,小柔也不懂事,不知道收拾一下。还好是我滑到了,若是王妃,怕是虚弱的身子会更受不了的。”
“小姐,你总是为别人想。”小柔愤愤的道,“她才不会滑到,她的眼睛亮的很呢,否则也不会正好拽住你,本来只是一个趔趄,若不是她故意使坏,小姐怎会那么巧的就摔倒了?”
苏染画无语了,明明是自己反应快想要拉住白依依,却成了想存心害她的人。她本不是个乐于出手助人的人,前世二十多年的记忆里就只有杀人,没有救人的概念。直到不知不觉的动了情,陷入情网,到头来也不过是被狠狠的算计了一把,丧了命。看来保持一颗冷绝的心才是重要的,情不可以动,人不可以救,依着自我,处变不惊,保持一个杀手的本质,才能让自己少受些伤害。
苏染画的眸光渐渐的变的冷漠,冷眼瞧着小柔对自己的指控,为自己一心想要改变杀手的习性,冒出救人的想法而感到悲哀。
“为什么不辩解?”西门昊如刺的眸光射向苏染画,一只手还紧紧的呵护着白依依的伤口,血从他的指间渗出,红了他的手。
“有用吗?在王爷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苏染画冷笑着反问。
西门昊的眸光转向阴邃,她说的没错,不管事实是怎样的,白依依的受伤都与苏染画脱不了干系,如果白依依不是记挂着她,就不会去看她,更不会滑倒在这间屋子里。所以,苏染画就是令白依依受伤的罪魁祸首。
心中有了恼怒,有了偏见,也就有了不公。西门昊也不例外,他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发泄自己恨意的机会,对于苏染画,他只会无情的折磨。
“身为北王妃,如此歹毒,理应受罚。”西门昊冷冷的道,“即日起离开正院,搬到偏房居住,一切事务自理。”
“偏房,在哪里?”苏染画眉毛一挑,淡淡的问,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应该相当于被打入冷宫了吧。
“小柔,带她去。”西门昊冷冷的扫了眼苏染画的淡然,不能不说此时的苏染画是特别的,不争不闹,平静的令人意外。只是在眸子深处忽闪着一抹倔强的傲然。她拥有的不是一般的个性,不同于西门昊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是。”小柔十分欢喜的接受了这个命令,恨恨的瞟了眼苏染画,“王妃,请。”
苏染画头也不回的跟着小柔走出屋子,外面的阳光格外耀眼,第一次看清路上的花儿大多已经开败,只留下老绿的枝蔓,想必是时值秋日。
“王妃,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家小姐的,你最好老实些,否则就不是今日这么简单了。”小柔走在苏染画身边,低声的警告,一脸的愤恨。
“你还真是忠心护主啊,就像——”苏染画狡黠的一笑,没有说完。
“我护主怎么了?我家小姐是天下最好的主子。”小柔虽然听明白了苏染画的话,但是不以为然。
“是吗?”苏染画秀眉微挑,浅笑道,“那你可得为你的这份心格外小心些,我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人。”
“凭你?”小柔轻蔑的笑道,“省省吧,若不是我家小姐好心,你早就病死了,岂能这么容易见到今天的太阳?”
“是我命不该绝。”苏染画淡淡的道。
“我就知道你就是个白眼狼!”小柔忍不住的啐骂。
“专心带路吧。”苏染画停住脚步,冷冷的对落在身后的小柔道。
小柔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到前面。
苏染画漠然注视着小柔气势汹汹的背影,她知道小柔不过是做了一回可有可无的炮灰,即使没有小柔的黑白颠倒,西门昊照样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她不会为自己白费口舌的做辩解,要怪也就只能怪白依依的那一跤摔的太巧了。
太巧了?
苏染画的脑光一闪,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事情发生的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破绽。
苏染画想,是自己的心过于警惕了吗?还是白依依的演技堪比好莱坞的巨星?
苏染画摇了摇头,她不想再去思考这些小问题,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让这具身子赶快复原,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是关键。
“诺,到了。”适时,小柔停下脚步,指着角落里的一间屋子道。
第十一章 立威
苏染画循目望去,不觉冷笑。
这可真是个偏房,偏僻角落的一间房子,斑旧的门窗,一看就知道是多少年无人居住,或许根本就不是给人居住的地方。
只是屋子前那棵长的很粗壮的梧桐树上,正开满了紫花儿,看着很是养眼。
小柔将门打开,朝屋内看了看,像是故意的高声道,“里面还放着一些杂物,不过床空着,不碍事的。”
苏染画走进了屋子,不由的皱起眉。
屋子里很乱,挂着好几个大大的蜘蛛网,墙角堆放着一些杂物,一看就知道这里已经成了废弃的仓库,多年无人问津了,难得北王能想起这个地方。
床上倒是铺着被褥的,不过落了厚厚的一层土,根本无法让人去躺。
苏染画蓦地转身,走出了屋子,站在梧桐树下,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屋内充满粉尘的酶湿气味差点令她窒息。
“王妃,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了。”小柔放肆的嘲笑道。
“啪!”
猝不及防,一个巴掌响亮的烙在小柔的脸上。
小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怔怔的望着苏染画,明显的没有料到她敢朝自己出手。
打狗还要看主人,她可是白小姐的贴身丫鬟,就连北王府里的上上下下都对她礼让三分,这个毫不得宠的王妃竟敢朝自己出手!
“本王妃念着夜里你的照顾,否则就不止这区区一个耳光了。”苏染画盯着小柔,冷冷的道。
那突然散发出来的凌冽,让小柔不觉的想到了西门昊,二人竟然十分的相像,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扑面而来。
“马上找几个人给本王妃把屋子收拾干净。”苏染画用咻冷的语气命道。
小柔明显的被苏染画的气势吓到了,杵在原地毫无反应。
“怎么?不乐意?”苏染画唇角一勾,看似在笑,却带着袭人的阴寒。
小柔一个哆嗦,反应了过来,但依旧是不甘的,“奴婢是伺候小姐的,怎能使唤的动别人?这些都是林管家安排的。”
“是吗?”苏染画似乎并不怀疑小柔的话,轻轻一笑,“那你就去跟林管家说一声,本王妃要几个人手。”
“奴婢是伺候小姐的——”小柔还想争辩。
“一个奴婢而已,本王妃使唤不动你了?”苏染画厉声打断小柔的话,不怒而威。
小柔一怔,闭住嘴巴不敢吱声,但也不愿听命,僵在了原地。
“不服气,是吗?”苏染画扬起唇,秀眉轻挑,“本王妃既然能坐到这个位子,就有自己的能耐,就是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主子,受不受宠,那是本王妃与王爷夫妻之间的事,就算你家白小姐也没有资格插手。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给本王妃摆什么脸色?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呆在北王府不出门吗?嗯?”
小柔一惊,脸上的不忿与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与胆怯。
她怎么可能整天呆在北王府?苏染画可是宰相大人的女儿,即使在北王府碍于不得势的处境,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等她出了府,难保不会用相府的人对她下手,相府势力雄厚,整死一个丫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就算事后有小姐念着情分为自己讨要公道,可是小命都没了,要一个公道又有什么用?
“还不快去!本王妃还等着休息呢。”苏染画见小柔的神情彻底转变,知道自己的威逼与恐吓起了作用,也就不再多言,坐在梧桐树下的一块青石上,随手捡起一朵落花,悠闲的把玩着。
小柔咬了咬唇,扭头朝来时的方向奔去。一路上不断的懊恼,她只顾着替白依依出气了,却忽视了苏染画的来历,让自己步入了险境,眼下,她一定得找几个人给苏染画把屋子打扫干净,算是弥补自己的过失了。
在北王府里找几个帮忙的人还是很容易的,那些下人为了巴结白依依,都抢着跟着小柔做事。很快,小柔就集合了几个人朝苏染画的那间偏房而去。
“小柔姑娘,你家小姐实在太心善了,还想着替这位失势的王妃收拾屋子。”
“白小姐这就叫识大体,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王妃,才是我们的福分。”
……
众人一边干活,一边评论白依依的好。她们想当然的把这件替苏染画打扫房间的差事归功给了白依依,也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是在替白依依做事,一个个累着并带着谄媚的乐滋滋。
苏染画坐在梧桐树下,听着从屋内传出的声音,只是淡淡的一笑。
第十二章 倍感诧异
西门昊替白依依包扎好了伤口,小柔还没回来。
林管家走进了书房,垂手站立在西门昊的面前。
白依依看了看林管家,很乖巧的站起身,朝屋外走去,随手关好了门。虽然对林管家的出现很好奇,但是她知道绝不能做出偷听的事,西门昊的耳力很好,若是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眼下,白依依好奇的是为何小柔一去不回?
想到那间偏房,白依依的唇角不由的微微勾起。对于那间废弃的屋子,她是知道的,她很想看到苏染画此时呆在那间屋子里的样子,这样的处境怕是连王府里一个最卑微的丫鬟都不如吧。
看来她这一跤摔的还很值。
白依依抬手瞧着被西门昊亲手包扎好的伤口,区区的一点小伤,不仅打击到了苏染画,还感受到西门昊对自己的那份关爱,真是两全其美的事。
还有小柔那丫头,还挺会做事,不枉自己对她好一回。其实,白依依根本就没想着靠小柔替她出头,让西门昊知道自己是在苏染画跟前摔倒划伤的就足够了。就凭西门昊此时对苏染画的恼恨,对自己的在意,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今,苏染画住到了如同冷宫一般的偏房,她的好日子才算开了个头。敢存心嫁进北王府,跟自己争坐北王妃的位子,就不要期待能有好的结果。
白依依想到此,不由的加快了去偏房的脚步。
可是,还没走到跟前,白依依就愣住了。
遥遥望去,梧桐树下悠闲的坐着一个人,明显就是旁若无事的苏染画,而那间屋子,门敞开着,有几个丫鬟不停的出出进进的忙碌着,其中正有自己的贴身丫鬟小柔。
白依依疑惑的走近屋子,这间废弃已久的凌乱肮脏的屋子已经收拾出了大概,一个个丫鬟都干的大汗淋漓。
“白小姐。”丫鬟们看到了白依依,齐齐施礼。
就在白依依将疑问的神情投向小柔的时候,苏染画站起身,走到白依依面前,带着感激的笑容,“白小姐,真是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我还不知怎么住进这间屋子呢!”
明明是充满感激的话,听在白依依耳中就像根刺,扎的耳鼓膜都疼。
白依依释然一笑,“有人收拾就好,我还真怕小柔不懂事什么都不管呢。”
“小柔也没什么恶意,不过是想替白小姐打抱不平罢了,将我弄到了这里,还知道替我收拾一下。不仅对得起自己的主子,也对得起我这位不招待见的王妃了。”苏染画笑盈盈的望向小柔,那股凌厉一扫全无,也没有恼恨的怒意。
“王妃不要恼恨小柔就好,等有了机会,我会在王爷跟前说说好话,让你搬回正院的,说起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都是我,那么的不小心连累了王妃。”白依依虽然不信小柔会平白无故的帮苏染画打扫房间,但将疑惑埋在了心底,很友好的握住苏染画的手,推心置腹的道。
一旁的丫鬟,见白依依来了,又对苏染画那么好,活儿干的更殷勤。
“白小姐不要自责,这都是我的命,”苏染画说着,朝在一边机械的擦抹着窗棱的小柔招招手,“小柔,你家小姐来了,你还是陪她吧。”
小柔来到白依依身边,低垂着头,不做声响。
“王妃,你刚小产,身子很虚,是不能在外面吹风的,等丫鬟们收拾好了,就赶紧进屋歇着去,可别给生出什么不妥来。”白依依瞧着苏染画依旧苍白的脸色,关切的道。
“我知道。”苏染画笑了笑。
“快晌午了,”白依依看了看天,“你一定很饿,我让小柔给你送来些吃的。”
“谢谢白小姐了。”苏染画道,眉头微颦,似乎体力不支般,靠着那棵梧桐树,坐在了青石上。
白依依有些不忍的皱皱眉,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小柔走了。
“王爷,小柔似乎有些怕王妃。”
不远处,高大的花丛后,隐着西门昊与林管家。
听了林管家的话,西门昊不动声色,只是眸光很深邃的投向梧桐树下的苏染画。
恰巧,一朵紫花儿飘落在苏染画的发上,苏染画抬手,将花儿轻轻的拿在掌中,嗅了嗅,很是醉人的模样。神态是那么的淡然,仿若不被尘世纷扰,干干净净,清新明媚。
西门昊是听了林管家的汇报后来到这里的。林管家说小柔带着几个丫鬟在给王妃收拾房间。
如果是白依依下的命令,也不足为奇,西门昊相信善良可人的白依依会帮助苏染画的,可是竟然是那个为主子出气的小柔,这就很奇怪了。小柔并不是个愿意帮助苏染画的人,从她愤怒的指责苏染画就可以看出,她对苏染画的排斥。
此时的小柔一声不响的听着苏染画的话,透着一股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敢不做的态度,是什么让小柔眨眼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西门昊好奇,白依依也好奇。
“王爷,要过去吗?”林管家问。
西门昊幽深的眸光凝望了苏染画一眼,转身离开。
“王妃!”丫鬟的惊叫,唤止了西门昊。
西门昊漠然回身,只见原本赏着梧桐花的苏染画倒在了地上。
林管家的神情一凝,望向西门昊。
“给她弄些药吃。”西门昊站着没动,凌冽的眸光盯着苏染画,“本王倒要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花样!”
音落,蓦然转身,大步离去。
跟在白依依身后的小柔有些不知所措,有种强烈的背叛了小姐的感觉。
“小柔,怎么了?”白依依回过身,用温和的语气询问道。
“小姐,奴婢根本不愿给王妃打扫屋子,可是——”小柔不知该为自己的行为作何解释。
“你做的很对啊,若是你不管,我才会生气呢!”白依依若无其事的笑道,转而略带疑惑的问,“我只是好奇,你的性子那么烈,那么的排斥王妃,怎么就想到要给王妃收拾屋子了?”
“我……”小柔犹豫着,一咬牙道,“王妃毕竟是宰相大人的女儿,奴婢怕宰相大人因为奴婢的缘故暗中令人难为小姐,给小姐惹出一些事来,所以才想到应为自己对王妃的莽撞做些补偿。”
第十三章 命案
“小柔,你对我真的很好。”白依依似乎是被小柔的言语感动了,“你总是会为我着想,不过你不该因为想到王妃的家世才会对王妃好,任何一个人,你都应该以礼相待的。”
“是,奴婢明白。”小柔点点头,“可是奴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你才是大家心中的北王妃。”
“好了,小柔!”白依依的脸色沉了下来,“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心中所想,事实就是事实。”
“是。”小柔低着头道,面对白依依生气时的样子,再想起凌厉四射的苏染画。二人真是相差甚远,白依依的生气显的是那么的柔弱。
“好了,你先去膳房给王妃弄些吃的吧,一早醒来她就没吃什么东西。”白依依放柔了声音,道。
“是,奴婢这就去。”小柔只能暗自咽下一声叹息,她家的小姐就是心眼太好了。
望着小柔远去的背影,白依依原本柔和的目光渐渐布满了阴霾,双手交叉拢在袖中,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说什么怕宰相难为她,分明是自己受了苏染画的威胁,怕了事!哼,就知道狐假虎威,摆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正经的事还没让做就胆怯了,不经过她的允许就擅作主张替苏染画办事,这么容易就生了背叛主子的心,留着也是个祸害!
白依依的眸光越发的阴森,似乎染了一层血痕。
苏染画住进了干净整齐的屋子里,虽然很小,布局也很简单,可对于苏染画来说已经够了,她还不忘吩咐丫鬟给找来了笔墨纸砚。练字怡情是她前世带来的习惯。
似乎是有了王爷的命令,林管家并没有给苏染画安排使唤丫头,待屋子收拾好之后,那些被小柔找来的丫鬟就都离去了,只留下苏染画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有人给苏染画送来了汤药,喝过之后,身子的状况又稍稍好了些,但是毕竟经历了小产,又惹上风寒,没有机会精心调养,体力恢复是很慢的。
小柔悄无声息的推门而进,送来了些饭菜,很乖很本分,早已没了那股子恨恨的气焰,毕竟护主也得有个度,若是涉及到自身的安危就得掂量一下了。
“小柔,你对本王妃的照顾,本王妃会记下的。”苏染画瞟了眼小柔,道。
小柔没有吭声,打赏什么的她不指望,只要苏染画不计较她的所为,不要利用宰相府的人教训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个给你吧。”苏染画从头上拔下一支钗,这是从穿到这个身体时,在头上仅带的几样头饰之一,毕竟是宰相府里嫁女儿,所配的东西都称得上是极品了。苏染画深知恩威并重的道理,所以随手拔下给了小柔。
“这……”小柔虽然有些犹豫,但贪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心理。
“拿去。”苏染画的语气如同下命般的果决。
“那奴婢谢过王妃了。”小柔接过了发钗,总是替她做了事,不拿白不拿。
“你在白小姐身边这么久,一定很熟知朝中的事,给我简单的说说,解解闷。”苏染画一边吃东西,一边道。当下,她必须尽快弄清这个时代的情况,正好现在有时间,逮住小柔问问。
于是,在苏染画的旁敲侧击下,一顿饭的功夫,理清了个大概。
这里是青辕王朝,这个王爷是北王西门昊,皇后娘娘的嫡子;另外还有皇长子东王西门晟,母妃早逝,常年住在江南;皇三子南王西门易,是皇上最宠的淑妃的儿子;皇四子西王西门哲,默默无闻的瑶妃之子。对于宰相府,就只知道苏染画是宰相大人的庶女,还有个姐姐叫苏染情先她一步嫁给了南王,是为南王妃。
“好了,我吃饱了。”苏染画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奴婢告退。”小柔端起被苏染画扫空的碗碟,道。
“嗯。”苏染画应了一声,吃饱之后就该休息了,在午后蒙头大睡一觉一定很舒服,利于她身体的康复。
出了屋子,小柔腾出一只手拿出发钗,喜不自禁,她深知这枚发钗的贵重,就像捡到了珍宝一般。
路过园中池塘的小桥,小柔停下来看着池中欢快畅游的小鱼,稍作休息。殊不知在这个寂静的午后,已经有条身影尾随着她,带着强烈的杀气,朝她逼近。
“小柔。”蓦地,轻轻的一声呼唤,让小柔吓了一跳。
“小姐?”小柔咻的回身,见是白依依,刚惊讶的叫出口,双眼突然圆瞪,脸上划过不可思议的神情,手中的托盘应声跌落,双手抚在了自己的胸膛,那里插着一把刀,埋进自己的体内。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白依依低沉的声音无限的冰冷,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举手,轻轻一推,还存着几分呼吸的小柔带着不解,带着迷茫摔进了池塘,溅起几朵水花,惊散了畅游的鱼儿。
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那一刀直接毙命,就算存着微弱的呼吸,小柔也无法叫出声,身体淹没在水里,很快彻底的断了气。
白依依又将托盘与摔碎的碗碟统统踢进了池中,一块瓷片,很不长眼的在她的脚腕划了一下,被白依依更用力的踢开。
很快的做完了一切,白依依冷冷的扫了一眼染上了红色的池水,快速离去。池塘边,就像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般的宁静,只有变了色的池塘水留下命案发生过的痕迹。
王府的午后是寂静的,每个人都有休息的机会,而这个池塘靠近苏染画所在的偏房,难得有人路过,成了最佳的命案现场,乃至午休的时间结束后,还是没有被人发现。
最先发现池塘出现异常的是给苏染画送药的丫鬟,看到被血染红的池塘惊骇的失声大叫。各路人群纷纷齐聚过来,面对一池的红水指指点点。
林管家命人下池查看,发现了早已断气的小柔,更给王府里的每个人带来了入骨的凉意。
“小柔!”白依依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北王府的上空。
第十四章 杀人凶手
白依依的贴身丫鬟被人谋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林管家命人仔仔细细搜查池塘,结果找出了那个托盘,与一堆碗碟的碎片,还有被小柔拿在手里不时的欣赏一番的发钗。
“这个发钗好像是王妃的。”给苏染画送药的丫鬟认了出来,之前她给苏染画送药时,见到过。
“你确定?”林管家问,命案跟王妃扯上关系更加非同小可。
丫鬟仔细的看了看发钗,确认的点点头,“没错,这支钗的做工很精致,一看就知道出自名手,是独一无二的珍品。奴婢当时见到它插在王妃的头上,还暗自赞叹了一番。”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随意提及。”林管家凌厉的眼神扫过围观的众人。
“是。”众人一边回应,一边纷纷散去,不听不看是上策。
“白小姐,节哀顺变。”林管家对泣不成声的白依依道。
白依依点点头,抽噎着,“请林叔一定要查出真凶,还小柔一个公道。”
“老奴定会竭尽全力。”林管家保证,打量着手中的发钗,神情凝重。
“其实,凶手已经确定了。”白依依放开小柔的尸体,站了起来,秋风吹过,令悲痛欲绝的身子显的格外单薄,弱不禁风,但是一双眸子却带着几分坚定。
“白小姐,”林管家又看了看发钗,不知该说什么,宰相大人的女儿,新过门的王妃成了杀人凶手,还真让人难以启齿。
“我要去问她,为什么要杀小柔?”白依依怅然若失的朝苏染画的偏房走去,不停的喃喃,“小柔虽然对她不敬,可是她已经在弥补了,还替她收拾好了屋子,给她送饭,昨晚还照顾了她一夜,她怎能下此毒手?她怎能下得了手?”
苏染画早被外面的躁动吵醒了,出了屋子,就站在池塘的不远处,直到听人说到了自己的发钗,才明白小柔的死不仅蹊跷,还给自己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
见白依依朝自己走来,苏染画平静的站着,她问心无愧,毫不畏惧,只是自己的嫌疑该怎样洗刷?苏染画生平就最恨被人诬陷了,大早,小柔诬陷她害白依依摔倒受伤,那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得一提,可是眼下关系到人命,关系到自己的名誉清白,就不能淡然视之。
“为什么你的心这么狠?”白依依走到苏染画面前,站定,哀伤的面容迎向她,痛楚的眸中带着如刀般的犀利。
“心狠的是别人,我没做。”苏染画朗声道,见惯了各种的死亡,对于躺在小桥边的小柔,她没有情绪上的悸动,只是原本不是她做的,她不会承认。
“那么,你的发钗怎么会跟着小柔一起掉在池塘里?”白依依反手指向林管家,他的手中正握着那支发钗,是最有力的证物。
那种勇于替自己的丫鬟做主,又凌厉的指认凶手的气势,让苏染画从白依依身上看到别样的光闪,其实她的骨子里,并不像表面这般柔弱。
苏染画没有回答白依依,朝林管家走去,站在他的面前,平静的问,“林管家,你也认为单凭一只失落的发钗就断定本王妃是凶手吗?”
“失落?”不待林管家开口,白依依走上前,厉声质问,“你的发钗偏偏正巧失落在池塘里?还是你想说有人偷了你的发钗?整个北王府,除了我使唤的小柔,还有谁会频频的接触你?更何况在北王府里,有谁敢从你的头上明目张胆的拔掉发钗,为一只发钗惹祸上身?”
白依依咄咄逼人的质问,义愤填膺,令旁观者动容。
“依依,”西门昊来了,一手揽住了情绪激动的白依依,而凌冽犀利的眸光射向苏染画,就像小柔胸口的那把刀。
“昊,你要替小柔做主!”
音落,白依依一口气上不来,昏倒在西门昊的怀中。
“林叔,送依依回房休息。”西门昊道。
“是。”林管家接过白依依,顺手将发钗交给了西门昊。
“带着尸首退下!”西门昊扫了眼所剩无几的旁观者,沉声命道。
瞬间,池塘边只剩下了西门昊与苏染画,迎风对立。
“不是你做的?”西门昊抬手打量了一眼手中的发钗,朝苏染画更近一步,眸光炯炯而逼人。
“不是。”苏染画迎视着西门昊,双眸淡定而清明。
“这只钗子怎么说?”西门昊晃了晃所谓的物证,问。
“是我赏给小柔的。”苏染画平静的道。
西门昊紧紧的盯着苏染画,苍白的脸上除了不为所动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这像极了面对敌人时的自己。
“你很聪明。”西门昊从口中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谢王爷夸奖。”苏染画欣然接受,淡淡的一笑。西门昊没有质问她,出乎她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她能看出来,西门昊不是蠢笨的人,不会像那些下人一般仅凭一支钗子就咬定自己是凶手。
“如果抓不到你认为的凶手,那么杀死小柔的人就只能是你。”西门昊盯着苏染画,一字字的道。
为了白依依,必须要有人为小柔的死埋单,嫌疑最大的苏染画脱不了干系,这也是令西门昊可以泄恨的理由。可是,当面对苏染画的时候,看着她那张淡然不惊的脸,即使西门昊心底再恼恨苏染画,也不愿做出随意冤枉的举动,这与白依依摔伤是不可相比的。
西门昊本无小人之心。
“那全在于王爷。”苏染画轻笑道,即使脸色泛白,身体虚弱,可有种天然的力度,令笑意穿透人的心底。
苏洛城可真是送来一枚极佳的棋子!
西门昊的墨眸中掩着突如其来的阴沉,还有那有关二十天的恼怒。
如果一切与苏洛城无关,他一定允许她走近自己,只是……
如今二人之间充斥的是相互的敌意,似乎这就是天命。
“呃……”苏染画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体内有种特别的火焰朝上涌动,苍白的脸色染了淡淡的红晕,显得异样的粉红。
第十五章 林叔,交给你了
西门昊墨眉微拧,瞳眸缩成一个亮点,注视着苏染画。
“呃……”苏染画只感到口干舌燥,本是淡雅的脸庞陡然增添了几分妩媚。
西门昊当即就看出了端倪,只是心中很是疑惑,一动不动的看着苏染画,没有任何反应。
“好热……”苏染画的意识开始涣散,双眼迷离,双手不由的胡乱撕扯。
本来身子就很虚弱,又费了劲,苏染画一个趔趄趴在了小桥的白玉栏杆上,大口的喘着气,回头,朝西门昊傻傻的笑着,伸着双手就勾了过去。
西门昊身子微倾,闪开了苏染画的手,单手揪住了她的衣襟,臂上斑斑的红痕再次映入他的眼帘,让他想起了山林中那场疯狂的掠夺,就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情绪爆发。
“王爷……”苏染画的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傻傻的看着西门昊,想贴着他的身靠去——
这似乎是她此时唯一仅有的想法。
该死!
西门昊暗自咒骂了一声,揪起苏染画,轻飘飘的身子显的毫无分量,一只手就将她拎起,带到了那间刚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里,随手丢在了床榻上。
猛的碰撞并没有令苏染画清醒……
“苏染画,你又想搞什么鬼!”西门昊走到床榻前,用力的按住苏染画的双手,弯腰俯在她的上方,如鹰的眸光似要将她看穿。
“我不会再入了你的圈套。”西门昊盯着苏染画,脸上很平静,冰冷的声音一字字从喉咙深处发出。
第一次要她是为了解自己中的魅香之毒,结果是中了她爹的奸计。
第二次要她是为了发泄心头的恼怒,却得到了一个关于二十天的数字。
还想有第三次吗?
西门昊冷冷的盯着苏染画,第三次就是一个轮回,要自己反过来替她解毒?
自从知道连那个刚刚发育的胎儿都是存心针对他设计出来的,西门昊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顾念,有的只是对这个女人的恼恨,有着要让她为自己的阴谋诡计付出惨痛代价的报复。
苏染画潮红的脸,伴着几近哀求的喃喃声,传进西门昊耳中就像卑贱的引诱。
西门昊冷冷的盯着苏染画,克制着那股蠢蠢欲动。
他虽然冷酷,可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是他可以忍耐,虽然这样的滋味很不好受。
“王爷。”林管家站在屋外,屋门大开,对于屋内的情形一目了然,一时僵在原地,不知该退该进。
“可恶!”西门昊低声道,一手揪起苏染画,又出了屋子,径直回到了池塘边。
“王爷,是否不可?”林管家跟在西门昊身后,他很清楚西门昊接下来的举动,连忙提醒道。
差一点就要把苏染画抛进池塘里,倾斜的身子悬在岸边。西门昊的手没有松开。
他知道林管家的意思,毕竟苏染画刚刚小产,若是再泡进水里,情况就更糟了。
当西门昊决定给苏染画吃药的时候,他就是要苏染画的身体先好起来,若是整天让一个病秧子晃在王府里,实在无趣。
所以,这人还真如管家所说,不能丢进池塘里。
“林叔,交给你了!”西门昊将苏染画倾斜的身子带回,随手一丢,扔向林管家。
林管家没有料到西门昊会使这招,愣愣的接住苏染画,一副衰容,怎么能让他去面对中了媚毒的北王妃啊!
“解决好后,来书房见我。”没有了苏染画在身边,西门昊轻松了很多,不用再隐忍着那股本能的冲动,头也不回的上了小桥,走了。
“王爷,这……”林管家托着身体火热缭绕的苏染画,根本不敢低头去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王妃此时的衣衫可是凌乱的很啊。
这个年轻气盛的王爷,不自己解决王妃的问题,偏偏丢给了这把老骨头,这岂不是存心给老奴出难题吗?
林管家抽搐着五官,看着西门昊离去的方向,摸索到苏染画的脑门,挥拳砸去。
火热的身子还在,但没有了动静。
苏染画被林管家砸晕了。
林管家知道,苏染画中的只是普通的媚毒,就算不及时解毒,挨过毒性发作,就会好了。所以,就让苏染画昏迷着,在梦中去受煎熬吧。谁让她非得跟着她那奸诈的老爹存心招惹北王呢?自作自受吧。
将苏染画送回屋内,林管家来到了西门昊的书房。
“林叔的速度还真快。”西门昊对于林管家的匆匆赶来并不觉得奇怪。
“王爷,你可是折煞老奴了。”林管家抹了把汗。
西门昊对林管家怎样处理苏染画的事并不好奇,他奇怪的是苏染画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中了媚毒?
“王爷,老奴在搜查王妃的喜房时发现了这个。”林管家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交给了西门昊。
第十六章 意外的反应
西门昊接过纸包,不用打开,只是嗅了嗅就已经知道里面包着什么东西了,双眸一紧,纸包揉搓在掌心。
那是一包媚毒,一般的货色,很明显苏染画就是中了它。
林管家有些担心的看着西门昊,他知道西门昊怕是有了跟自己一样的想法,虽然很不愿意那么想,但是却找不出否认的理由。
竟敢亲手给自己下媚毒,苏染画,为了引诱本王,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西门昊一语不发,暗中运力,纸包破碎,里面的粉末从他的指间飘落。
“那把刀查到出处了吗?”西门昊将掌中残余的碎纸屑揉成一个团,抛向了屋外。
“膳房那边确认,小柔中的刀正是膳房突然少了的那一把。”林管家回道。他是个得力的管家,虽然西门昊仅仅让他送走白依依,可是他已经附带命人搜了苏染画的喜房,追查凶刀的来历。很快就有了结果。
西门昊沉默无语,凌冽的眸光凝视窗外,很平静,没有人能看到他心底的波澜起伏。
“王爷,即使如此,也无法断定真凶吧?”林管家询问的很谨慎。
“林叔,你说苏染画有没有本事从膳房悄无声息的拿到刀?”西门昊问。
“这……怕是难了。”林管家道,苏染画初来王府,连王府的地形都不熟悉,何况一直病着,怎么可能偷偷行事?
“她既然都能让小柔找人替她收拾屋子,若是想拿到一把刀,怕也不是难事。”西门昊道,不觉的唇角勾起,脑中竟然浮现出苏染画悠闲的坐在梧桐树下的情形,那张带着苍白又淡雅平静的脸。
可恶的女人!
西门昊将脑中苏染画的模样狠厉的扫去,折身坐回了椅子上。
“林叔,这件事先搁着,暂且不要下定论。”
就在林管家以为西门昊真的要处罚苏染画的时候,西门昊意外的道。
他相信精明的苏染画不会这么明显的让自己惹祸上身,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蹊跷,或者是苏染画又是怀着什么目的去做这件事的,总之都要提防。
“是。”林管家垂手道。
“昊,为什么要搁着?虽然小柔在你眼中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可是我却视她如姐妹,看在我的薄面上,你得尽快替她讨个公道,好让她入土为安。依依求你了!”
白依依刚来到门口,便听到西门昊的话,用力的推门而入,大步走到西门昊跟前,语气从不依不挠的质问,转变成了苦苦的哀求,泪眼婆娑。
西门昊看着神情哀戚的白依依,胸口还在不断的起伏,泪水哗哗的流着,晶莹的珠子挂在下颚,闪着纯净的淡光。
“依依,”西门昊站起身,替白依依拭着眼泪,眸中有几分浅浅的柔和,“怎么不好好休息,刚醒了就跑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休息的下?”白依依仰着脸,看着西门昊的眼睛,只有当自己受伤的时候,他的眼中才会有这种柔软的东西,那是仅有的机会,只针对自己。不觉心中美美的偷乐。
“你放心,我会查出真凶的。”西门昊道。
“难道凶手不是王妃?”白依依疑惑的问。西门昊的答复令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西门昊定定的望了白依依一眼,转向一旁的林管家,“林叔,带依依去休息吧。”
眼看着西门昊眼底的柔和渐渐消失,白依依紧咬着下唇,不再吱声。西门昊就是这样,有任何想法都不会告诉她,而她也不能追问,西门昊是不喜欢被人纠缠的。她必须懂得做到适可而止。
“咦?这是什么?”白依依眼角的余光瞟到落在桌子上的粉末,仿佛是不经意的随口一问,“有股甜蜜的味道,是糖吗?你怎么撒了?怪可惜的。”
说着,白依依走向书桌,抬袖将残落在桌上的粉末拢在一起。
“那是毒。”西门昊捉起白依依的手,挥手将她的袖子弹干净,大掌一挥,将被她拢在一起的粉末扇在了地上。
“毒?”白依依惊骇的望向西门昊,确定他无事才放下心来。
“回屋去吧。”西门昊瞟了眼地上已经飞扬荡开的粉末,淡淡的道。
“嗯,”白依依乖巧的点点头,她不能让西门昊把同样意思的话说三次,这已经是第二次要她走了,她必须马上离开。
走出了屋子,白依依顿住脚步,犹豫了片刻回过头,望着西门昊,眼神坚定的道,“昊,我相信你。”她知道西门昊是懂得她的意思的,她就是要恳求西门昊尽快为小柔的死定案。
西门昊只是抬头瞟了她一眼,便低头看刚拿在手中的一份文书。
这就相当于回应了。白依依不再多言,他已经开始处理公务,更不喜欢被人打扰。
“林叔,您忙去吧,我没事了,不用送的。”白依依对与自己一起离开书房的林管家道。
音落,独自朝她的房间方向走去。
脚好痛,白依依皱皱眉,不敢表现出来,故作无恙的行走。
那是在往池塘里踢碎瓷片的时候划伤的,之后白依依趁着没人跑回房间,包好了,换掉了沾上血的鞋子,准备找个机会烧了。
在书房听到的话让白依依很意外,她以为凭着西门昊对苏染画的恨,在小柔的死上一定不会放过苏染画,这与那个让他背黑锅的所谓二十天相比,岂不是更好的抛弃苏染画的理由?
那个二十天会让北王府与皇家颜面尽失,但是苏染画若杀了人,就算是失手误杀的,也只是关乎她自己与宰相府的事。世人更不允许一个杀人凶手做王妃。
可是,西门昊竟然没有这么做。而且当苏染画媚毒发作,“妄想”靠媚毒博得西门昊“解救”温存的时候,如此明目张胆的引诱,明明是在本已经对苏染画误解深深的情况下,又暗插了一刀。
不错,那包被林管家发现的媚毒就是白依依放的,苏染画中毒,就是因为白依依在给她喝的第一盏菊花茶里就下了药。这种药服下当时不会发作,过了一定的时候才会有反应。所以,白依依可以轻巧的洗脱嫌疑,就算是苏染画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多会儿中的毒。
小柔的死本来就不在计划中。白依依只是想利用苏染画自服媚毒的假象,让西门昊将她看做一个阴谋连连诡计多端的女人,让她的形象永远无法翻身。
不过小柔的死,让白依依看到了一个可以令苏染画名正言顺的受惩罚,并且失去所有的理由,可是结果竟然没有跟着她的心意发展,这让她万分的懊恼。
第十七章 莫非王爷喜欢我哭?
月华如水。
北王府的偏角,孤零零的一间小屋,屋外的梧桐树被夜风吹过,有几朵小紫花儿悄然落下。屋内的床榻上,苏染画在那里静静的躺着。
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进了屋子,来到苏染画面前。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微抿的唇,冰冷的眸,原本张扬的那股寒意更加袭人。
苏染画微微的睁开了眼,有气无力。虽然被林管家打晕了,可是在昏迷的梦中也是不得安生的,现实中该经历的在梦中照样不会少,只是没有了表面的动作,外人看不到罢了。
那种强烈的欲望得不到淋漓的释放真是一种煎熬,燥热的身体急剧的燃烧,就像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火焚,终于得到了解脱。
醒来后,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凌乱的衣衫贴着肌肤,苍白的脸上还透着潮红,那种妩媚人心的诱惑还在,只是被夜色笼罩,不再那么的显眼,而她的整个人更加虚脱了。
“滋味如何?”西门昊垂下身,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就响在苏染画的耳畔,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张俊冷的脸,唇角勾着一道弯弧,显出几分邪佞。
已经清醒的苏染画自然知道自己刚刚经历完什么,前世做为顶级杀手,在完成所有的培训课程之后,是在那种药的侵蚀下结束了她的毕业典礼的。毫无意识的被陌生的男人侵占,那是她无法逃脱的噩梦,可是被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媚毒发作,没有一点救赎的表示,又何尝不是残酷的。
这个西门昊的意志确实坚定。苏染画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想要的时候就疯狂的掠夺,不想要的时候面对真正的诱惑也是毫无反应,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苏染画轻轻的瞟了眼西门昊,他的话就好像是故意在询问受刑之后的犯人。
在苏染画看来,西门昊是得意的,是他亲手导演了这出戏,用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手法折磨自己,虽然她不知道西门昊是怎样给自己下的毒。
苏染画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他以为自己会怕了吗?当年在荒岛上受训时受的危险与苦难比这要厉害的多,那才是无法形容的人间地狱。
“呵,有种,还笑的出来?”西门昊从上朝下直视着苏染画,她的笑确实很美,但在月光的映照下美的有些触目惊心,因为这笑容里带着强大的,能与西门昊自身的冷酷相抗衡的力度。这让西门昊的心中翻腾起一团怒火。
“莫非王爷喜欢我哭?”苏染画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是明显带着反讽。
“哭?”西门昊冷笑着拍打着苏染画的脸,“你若是哭,本王绝不会让你活到天亮。”
想笑,能笑是不是?那么你就永远的笑下去。西门昊盯着苏染画,眸光凝缩,无比的阴寒。
见惯了各色的对手,像苏染画这般性烈倔强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而若论女人,苏染画是仅有的。
苏洛城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培养出一个苏染画?
向来,苏染画在相府都是默默无闻的,若不是有了苏洛城的设计,根本就不会有人提及。宰相府的光环一向都属于她的姐姐苏染情,那个被苏洛城当做最大的赌注,嫁给了南王西门易的女人。
不过眼下看来,培养出一个艳冠群芳的第一美人容易,但是培养出一个苏染画才是更费心的。
苏洛城对自己还真用心。西门昊暗自冷笑,凌厉的眸光如利剑般刺着苏染画,看来他得用心陪着苏洛城下这盘棋,才能对得起他多年的心血。
苏染画平静的与西门昊对视,眸子中带着傲然的不屈不惧,唇边的笑意一直都在,不肯消失。
苏染画不知道西门昊是何时走的,因为在越来越深的笑意中,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了,能跟西门昊对视一阵已经是在强打精神,这具身体此时实在是太虚弱了。
清晨,苏染画被一个丫鬟唤醒,她认得,是负责给自己送药的,不过这一次也捎带送来了饭菜,顶替了死去的小柔,这该不会又是白依依的吩咐吧?若真如此,这个白依依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热情的过了头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了。
“王妃,王爷有命,要你按时吃药。以后的一日三餐也由奴婢负责。”丫鬟道。
“嗯。”苏染画点点头,原来是西门昊的吩咐,他又想怎样对付自己?
从毫无察觉的中了媚毒,苏染画就知道西门昊对自己的惩罚是不会停止的。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嫁给他的,但是她知道她与她那未曾谋面的宰相老爹切切实实的惹恼了他,而那突然不被承认的胎儿则更加剧了西门昊的恨意。
是的,在与西门昊的对视中,除了面对他眼中的凛冽无情,那隐藏在深处的点点恨意也被苏染画捕捉到了。
“这些东西是林管家命奴婢从正院取来的。”丫鬟指指桌上的一堆物品,不过是几件衣衫,几样饰物。
丫鬟的语气很冷淡,想必跟小柔的死有关,想当然的以为苏染画是凶手,这也是王府里所有下人认定的事,只是碍于管家的吩咐不敢议论。
苏染画也不多说什么,先喝了药,又将饭菜吃了个精光,虽然身子差,但是胃口还不错。
丫鬟走后,苏染画换好了衣衫,继续倒头大睡,现在若是不用面对西门昊,她就只有一项任务,那就是赶快养好身子。
不知睡了多久,苏染画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接着就有人推门而入。
“苏染画——”
好一声标准的鸭公嗓!听的苏染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坐起来,警惕的打量着来人,如此气势汹汹,一定不是善类。
“苏染画,杂家奉皇后娘娘之命,带你进宫。走吧——”鸭公嗓很神气的说明来意,负手而立,用傲慢的眼神示意苏染画下床。
原来是皇后身边的太监。苏染画瞧着鸭公嗓,很想笑,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了活生生的公公,身着锦簇的衣袍,趾高气昂,就像一只炫美的花公鸡。
第十八章 进宫
见苏染画坐着没动,鸭公嗓那几根秃掉的眉毛一抖,变了脸色,“苏染画,你聋了吗?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苏染画唇角微勾,下了地,款款的走到鸭公嗓面前,横竖的打量了一番,瞧的鸭公嗓很是不自在,瞪着苏染画,身子后倾,想要躲避开那种迫人的视线。
“莫非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就都这么没有规矩?见到了王妃都是这骨架子?嗯?”苏染画的最后的一个音节陡然转了个弯儿,落在鸭公嗓耳中,就像一柄弯刀在身上划了个圈儿。
鸭公嗓不由的心中一抖,惊诧的望着苏染画,怎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不过是个随时会废掉的弃妃罢了。
想到此,鸭公嗓又重新抖擞起精神,傲慢的瞧着苏染画,拖长了音调冷笑道,“规矩杂家自然懂,该怎么用杂家清楚的很。想要摆规矩还是等从宫中返回到北王府以后再说吧。”
苏染画眼底一凛,她自然听懂了鸭公嗓的画外音,此次进宫凶多吉少。
“带走!”鸭公嗓朝身后的两名随身太监挥了挥兰花指。
两个年轻力壮的太监听命,朝苏染画逼近。
这是要把人强绑进宫了。苏染画知道,面对皇后娘娘的旨意,反抗是没用的,是狼窟还是虎穴,必须去面对了。
“住手,本王妃自己会走!”苏染画厉声道,一记冷厉的目光扫退了那两个想要绑架她的太监,横了眼鸭公嗓,大步朝门口走去。
那眼神,鸭公嗓好熟悉,就像……北王那般的冷冽,让他的心又不由的颤抖了。
北王府离皇宫不算远,坐着马车里很快就到了。
那两个随从太监在外面赶车,鸭公嗓跟苏染画坐在车厢里。苏染画一脸坦然,偶尔还掀起帘子看看这个时代的街道,京城很繁华,颇有清明上河图里的那番意境。
“哼,别这么悠闲了,还是担心下自己吧。”鸭公嗓恨恨的道。他可是皇后跟前的红人,宫里哪个妃嫔见了自己不礼让三分?一个小小的朝不保夕的王妃竟然如此无视自己,真是瞎眼了。
“担心有用吗?”苏染画瞥了眼鸭公嗓。
这样淡漠的语气,简直是对自己的不屑。鸭公嗓狠狠的瞪了苏染画一眼,就等着皇后去教训她吧,越狠越好。
马车径直驶入宫门,在一所宫苑前停下。能享受到如此级别的待遇,看来皇后是很急着见她的。苏染画下了马车,扫了眼宫苑门口上方悬挂的三个烫金大字——锦华苑,想必就是皇后的寝宫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皇后娘娘已经等久了。”鸭公嗓催促道。
苏染画走进宫苑,一道冷风猝不及防的从侧面袭来。前世的潜能带着这具瘦弱的身子嗖的闪开,灵敏度虽然不高,但也完好的避开了这突然的袭击,回头警惕着查看着敌手的所在。
那个手持杖棍,想要打苏染画的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闪躲,一时呆住了。
“好啊,来到本宫的锦华苑,还敢做出违逆的举动,给本宫好好的教训,打!”
一道阴狠的声音在正前方高高响起。
苏染画循声望去,一个衣着华贵,打扮精致的中年女子站在苑中,她的容貌让苏染画很快想到了白依依,二人很像,只是白依依是高贵而温柔的,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则透着一股强硬的气势,一双狠绝的眼睛正瞪向自己。
这一定就是皇后了。苏染画了然,同时也似乎明白了白依依与皇后定然有着血缘上的关系,也难怪她在西门昊跟前不一般了。
就在苏染画晃神之间,棍子又朝她的后下方袭来。
苏染画一回身,照她以前的水准,肯定轻而易举的就捉住棍棒了,然后就会回手朝那个出手的人倒打回去。
可是,如今操控的是一具陌生又瘦弱的身子,纵使她的脑子反应灵光,可身子却达不到配合,失手了。
于是,那根棍子扫过苏染画的手,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她的臀部,整个人不由的重重趴在了地上。
鸭公嗓终于露出解恨的笑容。
“皇后凭什么打人?”苏染画忍痛站起身,面朝皇后高声质问。就算要刁难人,也总得先说出个理由吧。
“凭什么?”皇后冷笑道,“就凭你所做的事,挨打还是轻的。本宫现在打你,是先教训你的无礼,等了这么久,你向本宫请安了吗?还敢张狂的质问本宫,简直目无尊上。给本宫接着打!”
于是,又一棍子朝苏染画击去。
这一次,苏染画没有迎击,而是选择了避让。身子一闪,躲过了这一击。
别说她一时不适应这宫廷的礼数,就算她要做戏,这个恶皇后给她机会了吗?一进宫门就是一棒子袭来,自然是躲命要紧,哪儿有机会向她施礼?问一下缘由,还没扣上了张狂目无尊上的罪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染画很是恼怒,寒光在眸中一闪而过,毕竟她此时弱不禁风手无寸铁,懂得审时度势的她将那股恼怒压在了心底,默不作声的迎向皇后。
但这对于皇后来说也是大不敬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哪个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抗拒她下的命令?哪个不是纵然有千般委屈,只要说罚,就得一声不响的挨过?
这个苏染画简直太无法无天了,说她杀了小柔,定然不会冤枉了她。皇后怒目瞪向苏染画,“好大的胆子!莫非你还想在本宫面前杀人不成?”
杀人?苏染画一下明白了,皇后此番不由分说的要打她,一定跟小柔的死有关。
“我没杀人。”苏染画迎着皇后的目光,平静的道。
“没杀人?难道小柔是自杀的?”皇后冷笑,“你以为北王府将你做的丑事严密封锁,本宫就不知道了吗?本宫不管北王有什么样的想法,定要亲自替依依做主,为死去的丫头讨个公道。”
“此事北王都还没有定论,皇后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做的?”苏染画反问,“就凭那支发钗?莫非皇后也是如此的武断?”
第十九章 杖责
“放肆!”皇后怒目生威,手指着苏染画,“就凭你对本宫如此无礼,一个小丫头怎能逃的了你的狠手?按住她,给本宫狠狠的打,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不由分说的,苏染画被两个太监扳住了臂膀,用力的按在了地上。
棍棒一下下打在了她的身上,扇着一道道凌厉的风。
“皇后姑姑!”白依依从宫外跑来,匆匆的奔向皇后,“原来您让公主陪着依依去御花园散心,是不想让依依看到王妃受责罚。可是,昊还没有确认凶手,您还不能如此惩罚王妃,万一冤枉了人——”
“依依,”皇后的目光柔和下来,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侄女,“本宫就怕你阻挠,才让你去御花园。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除了这个胆大妄为的苏染画,还有谁会对小柔下手?小柔一直跟在你身边,你对她清楚的很,什么时候得罪过别人?还不是替你在苏染画面前多说了几句话。”
“姑姑?”白依依诧异的望着皇后,“您怎么知道?”
“傻孩子,昨晚你连夜进宫找本宫说话,这张受伤的脸怎能瞒的了本宫?”皇后摸摸白依依的脸,神情黯然,“之后本宫与你吃酒,便把你灌醉了,你不断的哭着说小柔的事,本宫自然都一清二楚了。你放心,本宫会替你做主。”
“可是,昊——”白依依道。
“昊儿做事令人捉摸不透。这次本宫不理会他了。”皇后打断了白依依的话,口吻很坚决,“你起初不是也认定苏染画是凶手吗?本宫相信你的直觉,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这件事本宫管定了。”
“苏染画,你招不招??”皇后转向苏染画,厉声问。此时她已被打的遍体鳞伤,但是紧绷着唇,双拳紧握,没有发出一声痛叫。
“没想到皇后也只会做这等屈打成招的事。”苏染画趴在地上,抬起头,冷笑道,声音很低很弱,但依旧一字不落的传进皇后的耳中。
苏染画的笑让人看的毛骨悚然,凄惨绝美。
“姑姑,”白依依哀求的眼神望着皇后。
“你替她求情?你不恨她吗?”皇后问。
“恨,但是必须要有令人信服的理由,依依不想让人将姑姑看做是擅用酷刑的人。”白依依道。
擅用酷刑,这也是一种权力。皇后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她不想污染了白依依干净的心灵,挥手示意压制苏染画的人退下,道,“好,本宫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暂且将苏染画带到刑事房的牢中,案子不破就别想出来。”
若是破了,也照样出不来,因为结论就是苏染画是杀人凶手。
苏染画被人架走了,她已经没有了自己行走的力气,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皮开肉绽了。
好狠毒的皇后,难怪会有西门昊那样阴狠的儿子,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苏染画恨恨的心想。
白依依望着如同一堆烂泥,软弱不堪的苏染画,唇角藏着一抹莫测的笑意,隐没在阳光的阴影里,没有人发现。
“陈公公,”皇后吩咐那个鸭公嗓,“让刑事房的人抓紧查办此事,不要宽纵了苏染画。”
“是,奴才明白。”鸭公嗓陈公公欣然领命,心中暗喜,苏染画啊,没有料到风水这么快的转,眨眼间就掉进了杂家的掌中,就连死前的几天也别想好过了,嘿嘿!
明月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但是装潢的风格偏向典雅,与酒肉的奢靡大相径庭。
林管家走进明月楼,径直朝二楼尽头的一个雅间而去。
“什么事?”西门昊正坐在房内临窗的位置,把着茶盏,随意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王爷,皇后娘娘请王妃进宫了。”林管家垂手道。
“请?”西门昊对这个词表示怀疑,否则林管家就不会特意赶到明月楼来找他了。
“陈公公是这么说的。”林管家道,“但是看情形并非那么简单。”
“依依是昨夜进的宫。”西门昊呷了口茶,淡淡的道。
昨夜,白依依说不忍面对小柔的惨死,便连夜离开王府进了宫。当时西门昊并不在王府,还是之后得到的消息。
“老奴也这么认为,所以特来通报王爷。”林管家道,语意未了的意思当然就是苏染画被皇后叫走跟昨天的凶案有关了。
“知道了。”西门昊淡淡的道,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随意的远眺窗外,不知哪里是他眸中的目标。
“王爷不打算去看看?”林管家顿了顿,问。
西门昊向来不喜欢人多嘴,但是林管家是个例外,这个被他称为一声叔的老奴与他的关系比一般的主仆之间要多一些东西,这是他们主仆相处了二十几年的浓厚的积累。
“既然进了宫,就不用急着离开了。”西门昊旁若无事的道。
林管家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把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西门昊又呷了口茶,双眼微眯,扫向楼下络绎不绝的路人,“注意着宫里的消息,随时禀报给本王。”
“是。”林管家告退。一抹担忧之色在眼底掠过,那个苏染画确实令他记忆深刻,也难怪王爷暂且不找理由废她了。但是落在了皇后的手中怕是就又惨了。唉,好好的一个姑娘,偏偏跟着苏洛城一起生事,真是可惜了。
没过多久,西门昊又收到宫里的消息。苏染画在皇后的锦华苑受了杖责,被收押到了刑事房大牢,苏染画杀人的消息已经在宫里传开,相信很快就会传到苏洛城的耳中。
西门昊听到杖责二字时,心竟然不由的咯噔了一下,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掩下诧异的眸,西门昊紧捏着已经空了的茶盏,啪的一声裂成了碎片,揉攥在掌心,强大的内功将其化成了粉末,顺指流淌。
他一定是极恨她的,那个胆敢与人合谋,将自己狠狠的算计了一把的女人,受到母后的杖责之后,是否还有一双倔傲的眸?
第二十章 无人问津
刑事房是专门负责审理处置有关皇家儿孙案件的地方,它的大牢也只关押皇家的儿孙。那些嫁给了皇上与王爷的女子是皇家的媳妇,自然也在儿孙之列,归刑事房审理。
阴暗的大牢里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味,只是这不是地牢,没有森冷的寒意。
苏染画被打的实在惨重,趴在僵硬的地上,没有动弹的力气,后身那火辣辣的疼席卷全身,被牢中的阴风吹过,如同在一刀刀割她的肉。虚汗再次将她的衣衫浸透,发梢上还不断的滴着汗珠,仿若刚从水中捞出一样,湿漉漉的,让那满身被荆棘刺到还没来得及完好愈合的伤痕也跟着像针扎一般的痛起来。
“苏染画,想不想吃东西?”牢房外响起了陈公公的鸭公嗓,尖刻的,很刺耳。
苏染画懒得理他,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呦,想绝食吗?这可不成,你要这么死了,岂不是要让皇后娘娘担上了误杀疑凶的罪名吗?”陈公公奸笑着,命人打开了牢门,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去。
“为了皇后娘娘,杂家也得关心你。”陈公公弯腰蹲在苏染画面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端了出来。
登时,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弥散开来。
“快吃吧,多好的美食啊,杂家还舍不得给别人吃呢!”陈公公将碗推到了苏染画跟前。
苏染画被酸臭的气味熏的恶心,皱了皱眉,偏转过头,捂住了鼻子。
“呦,这不吃可不行。”陈公公夸张的嗔怪道。一手扳过苏染画的脸,一手用筷子夹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朝苏染画的嘴戳去。
“放开我!”苏染画用力的一挥手,打掉了那块东西。
“原来还有这么的大的气力。”陈公公阴阴的笑着,端起碗就朝苏染画的脸扣去。
苏染画艰难翻了半个圈,由趴着变成仰面躺着,避开了陈公公的出手,但是碗中的秽物悉数洒在了她的身上。
刺鼻的酸臭味紧贴着她的身,而触碰挤压到身后的伤处则令她的身体如被突然的电到,一阵痉挛。
“哼,有能耐就继续保持悠闲啊?”陈公公站起身,瞧着狼狈不堪的苏染画,嘲笑道。他可不怕一个在皇后与北王眼中什么都不是的挂名王妃。
苏染画换成了侧卧的姿势,眼睑上挑,一记凌冽的眼神射向陈公公。
陈公公不由的一怔,一脚踢翻食盒,大步走出了牢房。那食盒带来的熏臭的气味,也令他难以忍受,而苏染画的那记眼神则让他有种惊慌想逃的心。
“刘执事,”陈公公离开刑事房之前,对执事刘公公道,“一定要让苏染画尽早招供画押,好给白小姐一个交代。白小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现在她的人出了事,可得给她一个公道,不能让受了委屈。”
“请皇后放心,请陈公公放心。”刘执事接连拱手道。
苏染画躺在刑事房的大牢里,那弥漫不去的酸臭味,让她接连的反胃,紧紧的捂着鼻子,思畴着该怎样求生。
“执事大人,我们是不是该问讯了?”刑事房里的一个小太监问。
“难得陈公公看了她一回,先熏上一会儿。”刘执事站在大牢的不远处,扫了眼纹丝不动的苏染画,此时,那间牢房中的臭味已经弥散到了四面八方,虽然散到了刘执事跟前已经很淡了,但还是令他一阵作呕。
皇宫里的另一处,云霄苑里,淑妃靠在软榻上,妖娆的翘着丹蔻指,喝着媳妇奉上的茶,神情惬意而慵懒。
“皇后这是要替西门昊向苏洛城示威呢。”许久,从淑妃口中飘出淡淡的幽香。
“被人逼婚,换做是儿臣,也是不甘的。美人,玩一玩也就罢了,若是想用来捆绑就变了味儿,何况那个苏染画也称不上是什么美人。”
一侧,正坐着淑妃的儿子,三皇子南王西门易,一个时时挂着魅惑人心的妖魅笑意的男子。
苏染情根本不在意他们母子的对话,只是不停的凝望着自己的夫君,能守在他的身边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而待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刻,就是她最大的成功。
她深深的爱着这个男人,也十分的感谢自己的爹爹苏洛城,自小将她捧在掌心,顺着她的心愿,给她最好的东西,包括嫁人,都替她做出最合心意的选择。
“本宫以为苏洛城不仅仅是在执意逼婚,既然西门昊酒后乱性染指了他的女儿,他就让他的女儿坐上北王妃,为他所用。只是看来西门昊要有废妃的理由了,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淑妃端详着手中的茶盏,妩媚的唇角勾着一抹莫测的笑意。
酒后乱性,是苏洛城在皇上面前的说辞,中了极品魅香是西门昊自己的秘密,若是他知道了岂不是正好证明他对这件事是清楚明白的?更印证了西门昊认为他是在暗中施黑手的人。
“不如我们帮苏染画一把,让她回到北王府?”西门易问,毕竟宰相府是跟他们站在同一条线的,苏洛城布的棋子对他们也有用。
“等着看吧。”淑妃将茶盏递给苏染情,弹了弹华衣袖,“新婚第二天就惹上了祸事,第三天就被下到了刑事房的大牢,连回门都赶不上,依本宫看对她也别有太多的指望,就不要为她趟这遭浑水了。你说呢,染情?”
“呃?”苏染情没有料到淑妃会问她,微愣,笑了笑道,“母妃说的是,凡事以王爷的大局为重。”
她可不会在意苏染画的生死,自小在相府时,她就对那个卑贱的庶女刻薄到极致,如今苏染画嫁给了北王西门昊,更视她为势不两立的敌人。
苏染画杀人的消息虽然传出,但似乎各路都很安静。宰相府里的人像是不知道一般的毫无动静,而西门昊则在明月楼里处理着他手中的事务。其实,明月楼是他设在京城的一个秘密据点,无数的情报都在这里汇总。是他在王府外的办公场所。
但是,安静的同时,还是有一个人进入了刑事房的大牢,不顾酸臭的气息,站在了关押苏染画的牢门外,当那双清澈的眸子望到身朝里侧横躺着的苏染画时,眸光瞬间黯淡,苏染画后身被杖责后的斑斑血迹令他看的心惊。
***
PS:吼吼,男配接连出场了。亲啊,给点表示呗。鲜花啊,票票啊,留言啊,诺晴来者不拒,好歹有些动静,一个人静悄悄的写着文,心里好没底呀,(>_<)掩面……
第二十一章 姐弟恋?
“染画。”
那人在牢门外伫立了良久,才动了动干涩的喉咙,艰难而轻柔的叫出了苏染画的名字。
苏染画微愣,她早已觉察到身旁有人,以为又不知是哪个看好戏的人,懒得理会,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带着疼痛又柔和的声音。
疑惑的回头之间,那人已经打开了牢门,疾步走到苏染画身边,小心的托着她的身体,翻转着趴下,又朝自己的方向侧身躺住。
目光触碰到苏染画身后穿透衣衫的血渍,更清楚的显在他的面前,让他的心颤抖不已。
苏染画打量着这个对自己伸出关心之手的人,他是一个略显青涩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的很清秀,凭他的衣着也能断定这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他是谁?怎么会来到牢房看自己?
他的眼睛本是清澈明亮的,不像西门昊那般的深邃,但是却染着一层痛意。
沾到秽物的身上,酸臭味很浓,令苏染画也是在强忍着,但是从这个少年的神情中,根本看不到对这种熏鼻气味的在意,有的只是一脸的不忍。
“染画,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那少年的声音是颤抖的,抬手轻轻的为苏染画拂去挡在脸上的乱发。
“我……”苏染画不知该跟这个少年用怎样的方式对话,他们很熟吗?
苏染画神情中的陌生之感被少年尽收眼底,眸光黯淡,又故作放松的呵呵一笑,“难怪你不记得我了,几年前我们见面的那一次,我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现在我可是长成大人了。”
苏染画看着这个少年,不由的笑了,十六七岁的小鬼也敢说自己成人了?
“你笑什么?”少年见苏染画笑了,颤抖的心放松了下来,沉下脸带着几分揶揄,“你还是这样,以为自己很大,可你也不过才比我才大两岁而已。”
苏染画一愣,想到曾在镜中看到的自己此时这张陌生的脸,确实很年轻,而不是她穿越之前的二十大几的年纪。白白的换来几年的青春,是这场因被杀而来到这里的最大收获吧。
见苏染画无奈的轻笑,那少年根本不会知道她笑的真正的原因,只是觉得她的笑还跟多年前一样的美,那是留在记忆深处最美丽的笑容。
被人直直的盯着的感觉很不舒服,苏染画将目光偏转,逃避开少年的眼神。
“看来你是真的想不起我了。”少年叹了口气,很是失落。
“你是?”苏染画好奇的问,既然他自己都说好几年没见了,那么不认识也很平常了。但是他又能来到牢房看自己,为自己的处境难过,想必与苏染画的关系也不一般。
“西门哲。”少年直视着苏染画,执着的目光似要唤回苏染画的记忆。
而当苏染画听到这个名字时,确实被深深的震到了。
西门哲,皇上的第四子,西王。在小柔的口中曾听到的一个名号。
天啊,西王竟然是一个这样的美少年!苏染画怔怔的看着西门哲,稍显青涩的脸确实与西门昊有几分相像,但是尊贵的外表下,透出的气质比西门昊柔和多了。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这般跟自己面对面的说话。
照西门哲的说法,苏染画与他并不熟,可是为什么从他的眼神里竟可以看到对自己的那份强烈的在意?
不可否认,他眼底的疼痛,脸上的不忍都是因自己此时的狼狈处境而起。
“你是西王?”纵然是受过特训的杀手,苏染画此时也不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应该是正常的,只能本能的反问。
“呵呵,你还是这么笨。”西门哲展开清澈的眸光,忍着心中的痛意,笑道,“难怪二皇兄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也只有白依依那样聪明的女人了。”
苏染画皱皱眉,竟然被一个毛小子嘲笑笨?至于白依依,不过是做起事来存有一副菩萨心肠,倒还没看出哪里聪明。
西门哲隐下那故意的笑,凝望着苏染画,神情里又是无法掩饰的伤痛,“你现在成了杀人凶手,该怎样替你洗清嫌疑呢?”
“你相信我是清白的?”苏染画问。
“嗯。”西门哲点点头,“纵然全天下的人都会杀人,可你是绝不会的。”
苏染画诧异的望着西门哲,他为何会如此的信任自己?
在他身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种不明的情绪,难不成苏染画多年前就与这个西王产生了姐弟恋的苗头?
“实在可恨,他们竟然如此对你!”西门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染画的衣衫上,显出几分恼意,“我先帮你换掉。”
说着,西门哲不由分说的替苏染画解开外衣,虽然是暧昧的举动,但却没有一丝亵渎之意。
“咝——”伤处的血水连外衫也黏住了,轻轻的撕扯也会牵动起更重的疼痛。
西门哲的眸光一紧,更轻更小心的将苏染画的外衫好不容易的从粘稠的血迹上剥落下来。
接着,脱下自己的衣衫,套在了苏染画的身上。
“你的伤很重,必须得上药了。”西门哲根本不敢去想他看到的那粘稠的血水是呈怎样的惨状布满苏染画的后身。
苏染画没有吭声,自己的伤势她自然清楚的很。杖责十下,一般的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她这副病弱又刚小产的身子,被杖责的又何止是十下?若不是她有着极强的意志,怕是很难支撑的住的。
“来,先吃点东西吧。”西门哲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精致的点心。
西门哲取出一块,送到苏染画的嘴边,“记得你爱吃莲子糕,我特意给你带来的,还怕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改变了口味。”
苏染画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咀嚼着。她是杀手,有一颗面对万事万物,不轻易颤动的心,可是西门哲贴心的举动,让她有丝动容。
前世,只有那个时时带给自己温馨笑意的男子,通过种种的举动感化了自己冰冷的心,将她带入了爱河,结果不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亲手要了自己的命。
这一世,苏染画第一次见到了一张为她而布满伤痛的脸,他为她而赋予贴心的举动,让她在暗无天日的处境里,看到一抹灿烂的阳光。但是,她却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前世的教训太惨重了。
第二十二章 求情
“咳咳!”点心有些干,呛在喉咙里,让苏染画忍不住的咳嗽。
“慢点儿。”西门哲替她拍拍后背,说出这句话,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疼。
记忆中的那个女孩,虽然日子过的不如她是宰相家的女儿那般应有的奢华,但是却拥有平静的生活,不公的待遇下依旧带着无忧无虑般甜美的笑容。而多年过去,已经成了自己皇嫂的女人,虽然笑容依旧那样的美丽,可是多了份风霜的感觉。尤其是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牢狱,竟然是这样的一副情境,让人心生犹怜,心生百般的滋味。
苏染画杀人入狱的消息传遍皇宫,西门哲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还不忘带上她爱吃的莲子糕。他知道但凡进了刑事房的大牢,挨饿是要面对的最基本的责罚。他也听说苏染画在锦华苑挨了打,却没想到被打的竟然如此惨重!而且,竟然还有人敢向她的身上泼污秽!
西门哲看着苏染画,心在疼。她不是自己的皇嫂,而是一个需要自己去帮助的女人。
“染画。”西门哲神情黯淡,眸光里闪烁着压抑的火光,“如果知道你今日如此的光景,我一定会恳求母妃,早些向父皇请旨,让你嫁给我,而不会让你落在了二皇兄的手里。”
“王爷!”苏染画抬眸望向西门哲,用眼神制止住了西门哲的话。在时时都面临着狂风暴雨的深宫里,话不可以乱说的。
“不要怕,我知道分寸。”西门哲笑笑,他不想让苏染画害怕,但是他那波涛汹涌的心却是无法平静的。他是瑶妃的儿子,没有皇后的地位,也没有淑妃受宠,更是最小的皇子,在母妃的教导下,他与世无争般的生活在皇宫里,做着逍遥的西王。他没有与皇兄们争夺的资本,但是,他并不想把任何想要的东西都放弃。可是,没有权势就没有一切,他不去争夺江山,同时,他也只能任凭一道圣旨,让苏染画成了北王妃。
原以为是二皇兄西门昊有辱苏染画在先,加上阴差阳错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多少对苏染画得有点情分吧。可是现在看来,出自北王府的杀人案定然是二皇兄要抛弃苏染画而做出的理由,杀一个卑微的丫鬟,对于生性残冷的西门昊来说,不过是举手之间。
此时,西门哲面对着伤痕累累的苏染画,只有对她未来的担忧,与对自己束手无策的恼恨。
“西王爷,时候不早了,您快走吧!”
看守大牢的守卫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心的催促道。
“先让她吃了东西。”西门哲横了那守卫一眼,将糕点再次送到苏染画的嘴边。
“西王爷,请您替卑职着想。您夺了卑职的钥匙,闯入大牢,卑职已经面临失职的责罚。还请您尽快离去,给卑职留一条生路吧。”
说着,那名守卫扑通的跪下,不断的磕着响头。
“你快走吧,我自己可以吃。”苏染画瞟了眼那可怜兮兮的护卫,原来西门哲是硬闯入牢房的,原来一个王爷来看她也是不容易的事。
“你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的。”西门哲将莲子糕轻轻的放在苏染画跟前,直视着苏染画,目光坚定的道。遂卷起一旁从苏染画身上脱下了的脏衣衫,起身,大步的走出了牢房。
随手抛出的钥匙,丢在那名守卫的脚边,阴沉的牢房里响起一道清脆又慎人的当啷声。
带西门哲走后,守卫才悄悄的拭了把汗站起身,走出牢房,将大门锁好。
即使西门哲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但他拥有着尊贵的身份,是他这样的小守卫不敢冒犯的,何况刚才阻止他闯入大牢的时候,这个小王爷并不像人们口中说的那样软弱,带着一种非要见到人的强硬,不由分说的就夺了他腰间的钥匙。
看来,王爷就是王爷,毕竟人家有皇帝老子做靠山。
守卫摇头叹息的走到大牢外,一边恪守职责,一边担心着消息外泄后,自己要面临的处罚。
苏染画没有想到,西门哲一离开牢房就出宫去了北王府。
“西王?”林管家见到西门哲有些意外,这个小王爷向来独居宫中,被他的母妃严加看守在身边,怎么会突然来到北王府?
“林管家,我要见小柔的尸首。”西门哲听说西门昊不在府上,便直接的对林管家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
“让王爷给一个丫鬟送行,这礼也太重了。王爷还是回宫吧,有此番心意,就是小柔莫大的福分。”林管家对于西门哲提出的要求,心知肚明,但是故意扭曲了他的本意。
“我不是来送行,是来验尸的!”西门哲字字清晰的说道,掌手一挥,就要朝府内走。
“验尸?本王的府里出了命案,还要劳烦西王来验尸?”西门昊突兀的声音在西门哲身后响起。
“二皇兄,”西门哲回身,见西门昊刚刚立足于王府门外,便疾步朝他走去,急道,“我不相信北王妃会杀人,请二皇兄尽快查明真相,接王妃回府,不要再在牢里受委屈了。”
“你来北王府就是为了替苏染画求情?”西门昊双眸微眯,瞧着由于急着赶路而出了一头汗的西门哲。
“二皇兄,北王妃不会杀人的!”西门哲很坚定的道。
“杀没杀人,都不是空口一句话,何况,苏染画是本王的王妃,四弟为何如此着急?”西门昊的眸光瞬间精锐,盯着西门哲,一向清澈无波的眼底带着紧张,还带着一抹浅浅的跳动着的东西。
“因为她……是我的皇嫂,”西门哲一怔,掩下眸中不经意现出的失落,道。
“原来四弟对皇嫂是如此的关心。”西门昊的唇角勾起一抹不被察觉的弯弧。
“二皇兄,”西门哲看着西门昊,带着几分恳求,“不管怎样,你先把皇嫂接出宫吧,我相信只要你出手,一定可以把皇嫂带离大牢的。”
“她犯了命案,理应呆在刑事房等着审判,本王为何要为她破规?”西门昊无动于衷。
第二十三章 带离大牢
“二皇兄,你没有见到,如果她留在牢里,等不到最终的审判,怕就已经熬不过去了。”西门哲见西门昊无动于衷,很想一拳砸去,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这样只是以卵击石,不仅帮不了苏染画,还会让母妃受难,所以,他只能隐忍着。
“这么说你见到了?”西门昊反问,他没想到第一个去看苏染画的人会是自己的四皇弟,这个无权无势的闲散西王。
“是,我见到了。”西门哲扬起手中紧攥的东西,一把抖开,“二皇兄瞧瞧,这就是她此时的境况。身为你的北王妃,你就可以旁若无事的允许别人对她如此的作践么?”
一股熏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西门昊清楚的看到,西门哲手中拿的是一件肮脏的衣衫,上面沾满了污秽,也沾满了血迹。
“看到了吗?二皇兄!”西门哲向西门昊抖着那件衣衫,声音略显颤抖。
西门昊面无表情,但是眸光却变的幽深,他知道这件衣衫是苏染画的,也明白了为何西门哲此时穿着一件下人的衣衫,视线在西门哲与他手中的衣衫上徘徊,最后定格在那斑驳的血迹上,急剧凝缩。
“王爷,王妃刚刚小产,若是真被打重了,只怕——”林管家在一旁,小声的道。
小产?西门哲不由的震惊,刚刚新婚,苏染画就小产了?不过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即使不是提前小产,挨了那么重的打之后,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真不知道苏染画刚嫁进北王府就都经历了些什么?!西门哲只觉得自己突然想要大口的呼吸,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令他窒息的感觉,憋的他喘不过气来。
西门昊敏锐的目光扫过西门哲脸上微妙的变化,未发言语,蓦地转身,一把拽过停在一旁的红鬃烈马的缰绳,策马而去。
“卑职参见北王!”刑事房大牢的守卫见西门昊来了,连忙施礼。
西门昊旁若无人,径直走进大牢。那守卫只能为自己擦了把汗,对于西王,他还是敢多说几句阻挡的话的,可是对于北王,他是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刑事房的大牢关押的是没有危险的犯人,不同于天牢,所以,除了大门处有人把守之外,没有布置兵卫,但凡能进的了门,就是畅通无阻的,这也就是西门哲也可以顺利闯入大牢的原因。
西门昊很快就来到了关押苏染画的那间牢房。此时已值黄昏,牢房里的光线更加阴暗,仿佛已进入深夜。
趴在地上的苏染画听到了脚步声,轻轻的转过了头。但看到牢门外那具高大颀长的身影时,眸光阴暗了下来。
“打开门。”西门昊冷冷的对身后紧跟着进来的守卫命道。
“是。”守卫乖乖的打开了牢门。
西门昊走进牢房,弯腰之间,便将苏染画提起,单手扣着她的脊背,强硬的令她站在自己的面前。
“很有本事么?”西门昊的目光在苏染画的身上一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让西王竟对你如此的在意。”
“如果……我还穿着自己的……衣衫,王爷就不会……如此的对我了。”苏染画强打着力气,断断续续的道。抬眸瞧了眼西门昊,毫不掩饰眸中的那丝冷笑。
那件肮脏的衣衫,熏鼻的臭味,一定可以将西门昊阻拦在牢门外。
此时,她还真想着穿着那件脏衣衫,那样就不会被西门昊如此强硬而霸道的揪起,如一根即将要被折断的小树,摇摇摆摆的站立着,忍着浑身剧烈的伤痛。
“是谁干的?”西门昊扫向一旁翻倒在地的食盒,冷冷的问。
苏染画顺着西门昊的目光,垂眸,轻轻的扫了一眼,淡淡的一笑,“陈公公。”
她清楚的听到皇后这样叫那个花公鸡,她也肯定,虽然姓陈的公公可能有很多,但是西门昊知道自己指的是哪一位。但是,他问这个又有何干?让自己受难,岂不是他的心意么?谁对她做了什么,难道他不知道?
“走!”西门昊二话不说将苏染画拦腰抱起,朝大牢外走去。
“王爷!”守卫追了出来,不知所措,人可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命刑事房审讯的疑犯,就这么被北王带走了,他可怎么跟上面交代?
“本王会去见皇后。”西门昊径直前行,向身后的守卫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任凭守卫僵硬的杵在原地,不敢多言。
西门昊抱着苏染画,手臂支撑着她的后身,触碰到她的伤处,痛到了骨头里,苏染画宁可西门昊放下自己,让她独自蹒跚的行走。
“王爷,”苏染画叫道。
“闭嘴!”西门昊根本不给苏染画说话的机会,冷冷的挡回了她的话。
出了刑事房,西门昊将苏染画放到马背上,策马向锦华苑奔去。在宫中策马而行,畅通无阻,是皇上赐予北王独特的权力。
“昊?”正在锦华苑里修剪金菊的白依依看到西门昊抱着苏染画走进来时,执剪的手略略一沉,差点伤到自己的手,柔美的笑容瞬间挂在脸上,美丽的丹凤眼轻轻的眨着,“太好了,你要带王妃回府吗?”
“依依,你忘了林管家在府里交代的事吗?”西门昊放下苏染画,站在白依依面前,虽然是平静询问的一句话,却让白依依听出了质问的意味。
命案发现的当时,林管家就下命任何人不得谈论,也就是不得外传。林管家在王府里的决断很多时候都可以代表了西门昊的本意,何况之后西门昊又明确的告诉她这件事要先搁下。可是就在自己进宫之后,苏染画就被皇后放到了大牢,杀人之事传遍皇宫。
白依依见西门昊如此询问她便知道他是责怪她的,可是,他怎能在苏染画面前质问自己?而且,苏染画是被他一路抱来的。
盈盈的泪水在白依依的眼眶中打着转,紧抿着唇不吭声,剪刀茫然的剪动着,失神之间,夹到自己的指尖。
“小心!”西门昊一把握住了剪刀,从白依依手中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