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小姑娘的交锋
“你就是湘湘的好友？我叫威曦秀，唤我秀秀就好了。”威曦秀微仰头看着杨脂绮道。
十四五岁的两位小姑娘站在一起如含苞待放的花束，站着不动也装点着周围。
“秀秀好，我叫杨脂绮，秀秀也唤我阿绮就好。”杨脂绮这样道，神色有些拘谨。
两位具是不善与同龄人交际的人，此时不得不凑在一起，氛围颇有些尴尬而僵硬。
“那个……我们上马车吧？”杨脂绮轻声道。
“好……”
俩小姑娘坐在马车里，一个若有所思，一个蠢蠢欲动。
杨脂绮余光扫过威曦秀空空如也的双手，踌躇着该如何开口询问话本。
威曦秀偷偷瞄着端庄坐着的杨脂绮，犹豫着该怎么询问她跟湘湘的关系，是怎么好起来的。
“那个……”
“你跟湘…”
威曦秀跟杨脂绮同时闭上了嘴巴，威曦秀不安的抓了抓袖子。
“我先说？”杨脂绮看着怯生生的威曦秀，对新话本的渴求战胜了自己不喜交际的本能。
威曦秀点了点头，安静的看着杨脂绮。
“湘湘之前在信中与我说清了，让秀秀你拿着她的话本代替参加比试，然后就是…”杨脂绮有些害羞的移开视线道:“我想现在看看话本。”
“啊！不是因为不放心！”杨脂绮摆了下手说明道:“湘湘写的话本我是知道的，我就是……好奇很想看…”
威曦秀的警钟大响，抓住了重点。
“湘湘写的话本她是知道的。”
原本以为湘湘在印刷坊印的话本只有自己知道，是秘密，没想到她也知道。
虽然之前就有一点想法了，威曦秀顿时有些失落，随即看向杨脂绮不免带了点情绪。
“我让青青，就是我的贴身丫鬟拿着。”威曦秀探头向外面喊了一句:“青青！把话本拿进来。”
清秀的丫鬟探头进了马车，杨脂绮迫不及待的就接过了话本。
《雾隐山陵》封面整齐的正楷，旁边笔名小字写着湘君，杨脂绮手指轻轻划过，眼中装上了八倍滤镜觉得这字清秀整齐如湘湘本人一般讨人喜欢。
看着掀开纸张想要看的杨脂绮，威曦秀提醒了一句:“秀秀跟我说过，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而且会头晕的，这叫做晕车。”
杨脂绮点点头回答:“没事的，我就看一点点。”
不以为意的结果就是没看几页杨脂绮就扶着额头感觉到了头晕眼花。
威曦秀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湘湘送的香包，递了过去小声道:“闻闻这个会好很多的。”
看着接过的杨脂绮，威曦秀还慎重的补了一句:“下车时记得还我。”
看着点点头不想说话的杨脂绮，威曦秀小心的把话本收好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摩擦着封面，沉默着，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杨脂绮嗅了好一会，感觉好多了，便把香包递了回去，看着珍惜的把香包挂回腰间的威曦秀，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谁送给秀秀的？对秀秀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威曦秀嘴巴勾起一抹弧度，眼里带了点笑意，炫耀般的道:“是湘湘给我的。”
然后明知故问的道:“湘湘没有给你吗？”
看着像幼猫伸爪子一般的挑衅，杨脂绮沉默了一下，虽然知道不该生气，却还是被勾起了一点，有些气闷:“没有……”
看着更加高兴的威曦秀，杨脂绮心里那一丝丝醋意开始发酵。
威曦秀，安平大将军，威王爷之女，郡主之位，正处该订婚的年龄。
她身为一位郡主，身边本该有一堆环绕而来的攀附者，与同样地位的女郎交好，但安平大将军的地位太过特殊。
废而立，立而废，地位超然权势在手，圣人胞弟深受信任亲密无间却又因兵权而备受忌惮。
这么些年来，朝堂风云变幻却安平大将军依旧屹立不倒，可谓长青树，但却无人敢近前交好。
盖因安平大将军屹立不倒，可所有沾染与之交好过的，罢官抄家下狱流放或午门斩首，这一条龙让人胆战心惊，杀的鸡让所有猴子都胆寒了。
所以威曦秀玩伴稀少，比之同龄人都稍显幼稚，更逞轮杨脂绮，杨脂绮知道威曦秀的事情，知晓不应与她计较，奈何醋意发酵起来，已经控制不住。
“哼哼哼~”杨脂绮装似无意的放松小声哼着小调，威曦秀悄悄的瞥了瞥好像在想着什么的杨脂绮。
还挺好听的嘛。
“青鲤来时遥闻春溪声声碎~”杨脂绮继续小声的哼着，有些词不记得就哼着省略过。
威曦秀心痒痒的想要听清具体哼的是什么，悄悄坐近了一点。
杨脂绮眼睛一亮的停了，然后又更小声的哼着。
上勾了！
威曦秀有些不满，怎么还是听不清，又挪了挪。
“怎么了？”杨脂绮停下看似无辜的询问好似坐立不安的威曦秀。
“啊！”威曦秀轻咬了咬嘴唇道:“没…没什么。”
暗中却轻锤了下自己，怎么这也不敢问出声。
殊不知她的不上钩让杨脂绮也暗恼，杨脂绮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秀秀你可是湘湘喊来帮我的，我可得把一个好好的你还给秀秀。”
威曦秀控制不住的笑了一下，有些开心，随即羞怯的问:“阿绮刚刚哼的是什么？还挺好听的！”她非常认真的夸奖着。
“是之前跟湘湘一起去摘桂花时。”杨脂绮顿了一下，能看见威曦秀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失落，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得劲了。
“湘湘唱给我听的。”杨脂绮还是把后句说全了。
威曦秀攥紧衣袖小声的问了一句:“我刚刚没听清阿绮哼的内容，唱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啊？”
杨脂绮一愣，看着低头询问的威曦秀有些犹豫，忽然觉得有些罪恶感。
“邀东邻女伴，也就是我去摘棠梨，这是根据之前一起去摘桂花而来灵感作的词。”虽然有罪恶感却还是把所有都说出来的杨脂绮，心里叹息了一句。
湘湘大概是她唯一的朋友吧？
“我…我知道了。”威曦秀低头回答，垂下的发遮住了脸，而后便不语了。
一直到下车，二人又似无事发生过般平淡，仅威曦秀眼角有些微红。
第五十七章 比试
陆湘与陆君仍处赶路之中。
而小姑娘们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比试地方是卿家一庄园，成片的桃林却因未是花季显的有些萧索，已是初秋叶子都已黄，但马车不停的行驶，远处又是一片花海。
花海中修建有一亭子，不远处还有一湖，景色宜人，行到近处，花海中路径修的曲曲弯弯，颇有情趣，马车却是无法进入。
“好啦，姐姐妹妹们下车行几步吧。”卿蔓蔓开口道，马车内的莺莺燕燕们应和着。
掀开车帘，三俩马车下来的具是豆蔻年华与及笄年华的小女郎，含苞待放一般的年华，在人眼中，人比花娇衬的花海都黯然失色。
“蔓蔓你可要跟皖皖一起好好努力了，我在台下给你打气！我今天不是来当裁判的，也就不遮掩我的偏心啦！”一袭黄衣的小姑娘眼睛顾盼生辉，尖尖的小脸看上去就像小狐狸一般。
她笑着道出故意如此好似偏心的话语，看上去狡黠却不惹人厌。
秦青淑，秦太守之嫡女，就算是市长也分偏远地方的市长跟身为政治中心的市长，秦太守便相当于京都的市长。
背后世家与卿家交好，本人亦与卿皖皖卿蔓蔓二人交往甚密。
“不过晓晓你可要公正呀！”秦青淑挤眉弄眼的向一袭白衣身姿纤弱眉眼秀丽的女郎道。
“当然了，我一定绝对不偏心皖皖！”丘晓晓笑着应道:“放心好了，我偏心脂绮。”
丘晓晓看上去与秦青淑关系极好，笑眯眯的开着玩笑。
丘晓晓，史部尚书之孙女，交际甚广，本人不甚小圈子，亦不站队，文静而和善，与谁都能聊一聊。
“啊！怎么这样~”秦青淑鼓着脸拖长了尾音，旁边的卿蔓蔓脸上挂着笑，却知晓晓仅是开玩笑，她最是认真而公正，有自己的原则。
“脂绮！”秦青淑看见刚下了马车朝着走过来的杨脂绮，挥了挥手，笑着呼唤了一声。
还未待杨脂绮走过来便笑着开玩笑道:“脂绮脂绮，晓晓说要偏心你呢，等下比试留情一点别让皖皖输太惨呀。”
杨脂绮有些意外的礼貌回道:“是这样吗？”
看着笑脸迎人的秦青淑，虽然此前未有何深入交往，也不过几次文会花会碰过几次面罢了，不过仅看她这幅自来熟的样子，不清楚的人还真以为二人有多熟悉呢。
杨脂绮略微有些消受不起，却还是尽量回应，旁边稍落后几步的威曦秀仍处自闭模式，脸色平静的如同局外人一般打量着。
一位眉眼怜人的一袭紫衣笑着看着，一袭白衣的眉眼清冷却神色温和的丘晓晓，一袭黄衣娇俏嬉闹的秦青淑，具是有一点印象的，威曦秀认真的看着，把脑海中的一点点印象与真人对上。
丘晓晓笑着轻轻一锤秦青淑:“我开玩笑的呢，青淑还真当真了。”
几人嬉嬉闹闹之间，其他几位小姑娘亦下了马车凑了过来。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个子稍显小的小姑娘眼睛圆圆的如狗儿一般，凑过笑着道。
“啊！蕊蕊，婉婉，阿婷。”秦青淑开口一个一个的的喊了一遍。
祝婉儿笑着点点头，却未说话，凌玉婷笑着打招呼道:“青淑。”
个子小小的袭蕊眼睛亮亮的看向站在杨脂绮后面的威曦秀，威曦秀歪了歪头，被直白的眼神看的有些害羞。
“这位不认识的妹妹叫什么呀？可真好看！”
袭蕊，家翁御史父亲国子监教授，家学渊博是为书香世家。
杨脂绮挡了挡凑向前的袭蕊，开口介绍道:“威曦秀，唤秀秀就好，原是华湘妹妹来助我比试的，虽然话本写好了，后又有事今日便不能来了。”
“秀秀便持着湘湘的话本过来代为比试，还有给我加油。”
杨脂绮却未多介绍威曦秀，盖因身份特殊，在场不认识这位小郡主的应是没有的，而且威曦秀看起来不喜被过于注视。
在场的人心具是一肃，却未显出，不过看着威曦秀一副内敛不喜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倒还好相处，对于需要不忽略却又不交好的众人来说。
一众人嬉嬉笑笑了一阵，又往花海中走去，小石子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大片的花热烈的盛开着，穿行之间嗅到一阵阵混杂在一起的花香。
行至中心处豁然开朗，红色的瓦片与红色的木柱撑起亭子的主体，红色的瓦片下还有耀眼的蓝色琉璃瓦。
围绕着亭子四周铺展开来是一层木质地板，亭子前面是铺的一大片木地板，以及几阶阶梯。
亭子上面围绕挂着一层层红色的长布，铺展开来，一直到木地板的尽处。
看上去不像赏花的亭子，更像表演的台子。
亭子里摆好了几案，杨脂绮看见了上面摆着的墨笔与吃食零嘴，还有一袭红衣站着的卿皖皖。
“你们可真慢。”卿皖皖随口抱怨了一声而后道:“快开始吧。”
卿皖皖多日过去看着杨脂绮早已无甚不顺眼的感觉，更多是无趣与对自己当时的激动感到尴尬。
看着杨脂绮便如同看到出丑的自己，就像看到什么陈年的黑历史暴露在别人眼里一样羞耻。
“秀秀应该还不是很清楚裁判是谁吧？”卿蔓蔓笑着问了一句，建议道:“还是介绍一下吧？”
“秀秀？”卿皖皖疑惑的看向在场唯一的生面孔，模样灵秀的威曦秀，却未有打断卿蔓蔓。
“我叫丘晓晓，这次三个裁判之一。”丘晓晓和善的看着威曦秀道。
威曦秀点点头。
“我叫祝婉儿，三位裁判中的一位。”祝婉儿笑着说了一句，随后退至一旁，看上去不甚善交际。
“我叫袭蕊！是最后一名裁判，我一定不偏不倚的评判！让你们得出一个满意的结果。”袭蕊拍拍胸脯发出豪言壮语。
“啊哈哈。”秦青淑笑出声，还拍了两下掌，带着其他人亦笑着出声。
“那就开始吧！这次有三项比试，分别是诗词、刺绣、话本。”丘晓晓笑着道:“便先从诗词开始。”
“好！”卿皖皖看向杨脂绮，带着强烈的胜负欲。
杨脂绮以笑回应，却未有何表示。
第五十八章 刺绣
威曦秀安静坐着，抬眸看着正在评判的三人，非常认真的在纸上写着评语的丘晓晓，玉手执笔另一手挽着袖子，露出玉白的手臂，如同饱满的莲藕一样。
威曦秀感觉自己心在冒酸泡，十指伸开，看着丰润的手掌，又看看端庄的站着与凌玉婷闲聊的杨脂绮，她纤细的手指如白玉葱，捂嘴微笑的样子就像一副仕女图。
却不像自己一样，湘湘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更与她亲近吗？因为我没有姐姐的样子，虚长湘湘好几岁却幼稚粘人，所以湘湘更亲近她？
威曦秀捏了捏自己肉肉的手掌，出神的思索着该如何才能成为像杨脂绮、丘晓晓那般的人，长姐一样的人。
不喜学习，学问不好，厌恶女红，拉着湘湘放风筝、看戏、踢毽子，整日玩耍，被湘湘哄着看书。
思考着自己往日作为的威曦秀，发现自己比起长姐，更像湘湘的妹妹，这不就遭了吗！
威曦秀嘴巴微张，双目无神。
“秀秀？”威曦秀抬头看见的是秦青淑，刚刚还在卿皖皖旁边站着嬉嬉闹闹说着什么的她，突然站在面前唤自己，威曦秀被吓了一跳。
“你脸色很差，怎么啦？身体不舒服？”秦青淑难得的缓下声音，放慢着语数询问。
“没什么，在想一点事情。”威曦秀摇摇头回答道，不欲在说什么，闭上了嘴巴。
虽然性子有些幼稚，但有些事情威曦秀清楚的很，她们没有与自己交好或者根本没有跟自己交往的意思，避之不及都来不及，但表面礼仪却仍要做好，更怕得罪自己。
威曦秀无法带着人鸡犬升天，拉人下水却绰绰有余。
秦青淑点点头，也无甚继续闲聊的欲望，一看那边丘晓晓站起来便拔腿向那边走去。
看着走过去的的秦青淑，威曦秀虽然明白，却仍有些失落。
也只有湘湘才亲近我。
“皖皖，她的诗作用词精妙而且形象生动，让人如临其境。”丘晓晓站起来宣布答案。
卿皖皖抱着双手，微抬下巴一副十分骄傲的模样，今日私下宴会，并未带面纱的小少女露出白皙的脸庞。
楚楚可人的五官却带着骄傲与得意。
“抱歉啦，虽然我觉得脂绮更棒，但是二对一，还是皖皖赢啦。”袭蕊出声，看上去极为诚恳的道。
抚慰了输了的话杨脂绮。
虽然知晓这只是场面话，不让自己脸上难看，避免了尴尬，不过这番话语还是让自己舒服一点的。
“确实是她更好，我服气。”杨脂绮笑着回应，未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卿蔓蔓看着尾巴已经翘上天的卿皖皖，看她识相的未有什么嘲讽的话出来，松了一口气，出声帮腔:“脂绮的诗作也是极美的，含蓄婉转。”
“好了，比试第二项吧。”卿皖皖看着夸奖自己对手的姊妹，有些不满的开口打断道。
明明是我赢了，我更好，怎么不夸我夸她。
卿蔓蔓看着吃醋的卿皖皖，被打断了却也不恼，反而闭上了嘴巴，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静静看着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卿皖皖。
“第二项可是蔓蔓与脂绮比试呢，蔓蔓有没有信心呀？”秦青淑凑上来。
“还好。”卿蔓蔓说着敷衍的话，一边展开自己的绣作，走过去。
白色的绸缎布匹大小仿佛手帕，上绣一袭红衣侧身抬手的女子半身模样，三两白鹤展翅，上有大片留白，鹤与女子亦未绣完，看起来是一副未完成品，却神韵十足。
是绣的皖皖，卿蔓蔓看着红衣的皖皖，却分明看见白色的仙鹤，骄傲而又灵气十足，文采非凡，分明是通人情却不屑一顾。
“什…什么呀。”卿皖皖看见卿蔓蔓拿着绣作过来，凑过来看，却闹了个大红脸。
绣作上的红衣女子与自己十足相似，眉眼与气质。
“绣的是我？”卿皖皖支支吾吾的询问正把绣作摊在几案上的卿蔓蔓。
“对呀。”俩姐妹一脸红一微笑，形成外人无法插足的气场。
秦青淑无奈的看了一眼，转身凑过去人堆里看杨脂绮的绣作。
“这真是二十日内绣出的？”袭蕊捂嘴惊呼一声。
杨脂绮自信的轻笑一声，应道:“是的。”
刺绣可是自己的拿手功夫，为了这幅绣作杨脂绮日夜颠倒，熬出了黑眼圈，跟作诗不一样，那不仅没下功夫，还是临时随手作的，这可是我非常认真绣出来的。
杨脂绮摸着自己眼睛下的皮肤，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眼下微有黛青。
绿色的荷叶，粉白色的荷花，几尾红鲤微摆尾引的碧波荡漾。
水中捞月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发浸入水中，恍若仙子，缥缈出尘。
可谓古代版厨力放出，此为陆湘话本《黄粱大梦》的一幕，里面的人物为湘君。
自从陆湘说过湘君就是她自己，杨脂绮就对话本里湘君这个人物从喜爱变成了单推。
看着惊叹与微笑的几位姑娘，杨脂绮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精美绝伦，而且绣的极为完整。”丘晓晓发出了客观评价的声音。
“风雅精妙，绣的如同水中的仙境，缥缈而又传神。”袭蕊发出了赞赏喜爱的声音。
“很棒！”祝婉儿发出了不善言辞但是很喜欢的声音，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绣作中的女子，反复的端详着。
杨脂绮压住了自己控制不住要翘起来的嘴角…还有尾巴，转过头看向一旁窃窃私语的两姐妹，她们脸微红看上去兴高采烈的。
“还有蔓蔓的没看呢。”杨脂绮开声道。
“啊…”祝婉儿还恋恋不忘的摸了摸刺绣上面的女子，看上去有些不舍，看着其他两位都在看卿蔓蔓的刺绣，还发表感言了，这才走过去。
威曦秀看着那副摊开的刺绣，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端详着，然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输了一个地方。
“但是…很好看。”威曦秀轻轻摸了摸摆尾的红鲤鱼。
在家里也挖一个这样的湖吧？养一湖莲花跟红鲤，湘湘在湖中摆出这个样子，应该比这刺绣里的女子还好看，到时还可以照着帮湘湘画一副画。
不过要在湖中摆姿势，湖会不会太大太深，池塘大小？之前去过的那个庄园温泉好像刚好，那个温泉可以养荷花跟红鲤吗？
威曦秀发散着思维想着。
第五十九章 毫无悬念
两方绣的主体皆为人，但完成度与意境与美感，杨脂绮毫无悬念的胜出。
卿蔓蔓看过杨脂绮的绣作以后也就毫无意见，比之自己的确实简陋，笑眯眯的接受了。
“哼…明明是蔓蔓的更棒……”卿皖皖看上去颇有意见，却越说越小声，感觉脸上有些烧红。
虽然觉得蔓蔓更棒，但她绣的确实也好看，稍微高出一点点。而且蔓蔓上面绣的可是自己，这样子说，不就变相在夸自己更好看了吗。
卿蔓蔓看着闭嘴却有些不服气的卿皖皖，摸了摸她的头。
“等绣好了，这个送给皖皖当手帕。”
“知道啦，我会收好的。”
就像枕头旁边那个锁起来小木箱子里面装的那些一样，珍惜的收好。
“好的，该完了吧？姐妹情深也该有个尽头吧？我要吃醋啦！”秦青淑挤过来蹭了蹭卿皖皖。
“而且第三项要开始啦，皖皖有信心吗？”秦青淑提醒着说道。
“呃…我肯定能赢！”卿皖皖自信满满的说道。
威曦秀转头看了一眼夸口的卿皖皖，却未放在心上。
湘湘的话本可是超棒的。
杨脂绮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蹭了过去向威曦秀道:“第三项开始了。”
终！于！能！看！话！本！了！！！
丘晓晓看着有些表情失去控制的杨脂绮，有些疑惑。
“先看我们的吧！快来！”杨脂绮看上去正常的建议道，实际上是激动的想马上看话本。
知道我忍了多久吗？从答应比试那天开始，二十天零好几个时辰啊！
已经看过一遍的威曦秀看上去倒十分平静。
丘晓晓袭蕊祝婉儿则好奇的答应了。
旁边甜甜蜜蜜嬉闹的三人终于挪过了来。
因为是原稿所以是一张一张整齐的纸张叠放在一起，写满小楷的纸右下角还标了页数，正好方便了可以一人一人传递着看，而不用挤在一起。
几位小姑娘排排坐着，丘晓晓与杨脂绮凑在一起看着第一页。
丘晓晓看着近在咫尺的杨脂绮，这个距离不仅能数她的眼睫毛数量，还能看清她专注与充满喜爱的眼神。
心里对话本忽然起了好奇与探寻的心思。
平实的描述，普通的开头。
为去世的生母祈福的陆桃坐着马车去往寺庙。
随着马车的摇晃，与洛宜城逐渐拉开距离，步入桃花林，陆桃终于能远离那些惆怅、那些对前路的迷茫还有忘记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
短暂的步入自己的桃源乡。
外面突兀响起杂乱的声音，马车被迫停了下来，陆桃身形一晃，险些扑到案几上。
陆桃有些慌乱的让贴身丫鬟去看看外面出了何事，却听到厮杀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声音与人的喊叫声。
掀开帘子的不是贴身丫鬟，而是有些陌生的侍卫，他神色凝重身上有血迹。
“小姐，快出来，有人有准备的袭击了我们，对面人很多我们打不过，现在只能跑。”
陆桃慌忙的跟着侍卫一路奔逃，袭击的匪徒狰狞的面容与掩护自己的侍卫，还有一瞥中看到了贴身丫鬟在地的尸体。
那可是陪着自己长大的青云啊，陆桃心中满是悲痛与害怕，留下掩护的侍卫挡住了大部分，仍有部分匪徒追了上来。
越逃身边的人越少，身后的人亦越少，直至最后身旁只剩下那位掀开马车帘子的侍卫，身后亦仅剩两位匪徒。
“小姐……”
“啊？”气喘吁吁的陆桃甚至无暇偏头看他，仅奔跑着逃命这一件事就让陆桃精力耗空了。
“小姐你先跑，我留下挡住他们，稍等我会追上你的。”
陆桃奔跑的脚步被惊的猛的一停，她神色惶恐不安的，加速跳动的心接近负荷运动。
“那…那我怎么。”
“不要停！快跑。”
即使心里满是惊恐与紧张，陆桃看着勉强阻挡的侍卫，最终还是转回头奋力的逃跑着。
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陆桃跌跌撞撞的跑着，即使喉咙如同冒火一般难受，即使心脏紧的难受，即使刚才就开始两肋疼痛，陆桃恐惧的不敢停下脚步。
“啊，看完了。”丘晓晓摸摸扑通扑通的心跳，在摸摸额头，自己居然出汗了。
随着话本里面的陆桃的逃跑紧张，心情不自觉的就被调动了。
“很好看吗？”袭蕊看着二人有些好奇的问，眨了眨眼睛。
丘晓晓把纸递给旁边已经迫不及待的袭蕊。
“你看看就知道了。”丘晓晓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道，随后又凑过去跟已经在看第二页的杨脂绮挤在一起看。
袭蕊看着挤在一起，额头贴额头的两位女郎，她们气质有些相似，即使容貌不相同，却仍有些像姐妹。
这样一起捧着纸张看着话本的样子，看起来感觉很棒欸。
袭蕊眼睛亮晶晶的更贴过去身旁的祝婉儿，她有些不知所措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一起看话本！”袭蕊笑着道。
祝婉儿有些无奈，但还是答应了:“好。”
而旁边坐着的卿家两姐妹与秦青淑正闲聊着，时不时嬉笑出声，偶尔还与撑着脸看着杨脂绮绣作的威曦秀搭几句话。
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声音，但都干扰不了沉浸在话本里的丘晓晓与杨脂绮。
跌跌撞撞跑着的陆桃步伐越来越慢，眼前发黑喘不过气来的陆桃即使不敢停下脚步，可身体却已经无法履行她的意志。
脚下踢到了什么，四肢沉重的陆桃被枯萎的树枝绊的身体一歪，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忽然闪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稳稳的接住了陆桃。
陆桃感觉自己扑入一个宽广的怀抱，搂着自己的手臂健壮有力，这一切都好似梦。
是追上来的侍卫吗？
陆桃有些恍惚的想，抬头看向接住自己的人，他带着面具，可从平坦宽阔的胸膛，还有他的手臂，陆桃判断出他是一个男子。
还是一个身份不明带着面具的男子。
陆桃警惕的推开他，连崩带跳了好几步拉开距离。
“你是谁！”说摆陆桃忽觉有些不妥，他带着面具本就是要遮掩自己，询问这个问题不是自找死吗？
“不对，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侍卫在后面就要追过来了，你识相就离我远点。”陆桃强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冷冷的勉强发出警告。
一身黑衣的男子身材高挑而健壮，他突然半跪下来，一手握拳抵在地上，沉声道:“惊吓到小姐，是暗翼的罪，然如今情况紧急，望小姐能听暗翼解释。”
第六十章 话本有点上头
“啊？”陆桃大起大落太快，一时顿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位一身黑衣身材挺拔单膝跪下的男子。
他的头发被束起，脸上带着狐狸面具，彩绘的面具精致而又带着可爱，与这个气质阴沉的男子并不相符。
既然喊自己小姐，而且他跟自己战斗力太过悬殊，如果是敌人，实在是不用以这一套来让自己放松。
知晓他是自己的人，陆桃顿时轻松了许多的道:“你…你说吧。”
“是！我名为暗翼，为老爷派来在暗中保护小姐的暗卫。”
陆桃又等了一小会，名为暗翼的男子还是未在说什么，他如同石头一般半跪着，沉默不语。
“就没了？你既然是爹派来保护我的，刚刚怎么不出来？”陆桃皱着眉头询问道。
半跪着的暗翼回答:“隐于影中方为暗卫。”
“……”陆桃一时之间不知说何，心情仅有些无奈。
“小姐……侍卫抵挡不了多久，敌人人数众多，该动身了。”暗翼沉声道。
“嗯。”陆桃能感到身体的酸软，交谈的这一小会让陆桃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可却更加难以启步。
勉强迈开步伐却跑不快，陆桃没听到旁边有奔跑的声音，转头一看，暗翼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就如一只轻盈的黑猫一般。
他看见陆桃转头过来，疑惑的立在了原地。
陆桃看见他歪了一下脑袋，然后开口询问:“小姐是累了吗？假若小姐愿意，暗翼可背着小姐奔走。”
“…好…”看着眼前俯下的脊背，陆桃最后还是搂了上去，虽然实在是不想，但是全身都在抗议着要休息，实在是扛不住了。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在，没有人会因此指责自己。
陆桃说服着自己，从小就对言规格律厌恶至极的叛逆大小姐心安理得的把头靠在了背上，身下的“座驾”十分的稳健。
陆桃靠在背上，随着休息呼吸逐渐平缓，静下心来的陆桃听到了他有力的心跳声。
好像有点快？是累了吗？
丘晓晓看到这里心里冒出一丝的不赞同。
虽然很累，却也不能贸然跨越男女大防，更何况……
却又感到了心跳加速。
丘晓晓想发表一句感言时，扭头在看旁边的杨脂绮，她已经在看下一页了，无缝衔接，而且脸上浮现了一丝慈爱的微笑。
丘晓晓在扭头，旁边眼睛亮晶晶的袭蕊看着自己，她旁边的祝婉儿也探出一半脑袋看着自己，两人的神情相似。
“看完了吗？”
“给……”
丘晓晓看书较为细致，即使是看话本亦逐字逐句的细细品味的，而旁边的袭蕊与祝婉儿则不同，看的相对快许多。
所以卿皖皖卿蔓蔓与秦青淑已经在看了，三人安静的看着，脸上是认真的神情。
丘晓晓忽觉以后可以仿照着现在这样，举办一个差不多的宴会亦很不错，现在这样的氛围真的很棒，她眼里含笑，然后继续看起了话本。
陆桃被背着一路奔逃，本已看到曙光，眼看着就要逃出去，忽然从树丛中冒出了一群人，是之前劫马车的匪徒的同伙。
再回头，居然也有人追上来了，换了一个方向逃跑，却不想被追杀的逃到了绝地，悬崖上面。
不是特别高的断崖，但这个高度依旧让人绝望。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匪徒，看着那些狰狞的面孔，听着他们的污秽言语，陆桃便觉得胃部一阵翻腾。
“跳下去…”身旁的暗翼忽然开口道:“可以活。”
陆桃转头看向他，彩绘的狐狸面具遮挡住了他的面容，可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好…”
陆桃选择相信他。
跳下悬崖确实活了，不知暗翼从哪里掏出来的勾爪，勾住了崖壁。
可最后下来时石头蹦裂，重重的砸了下来，但陆桃被护着倒还好，暗翼伤势不轻，看着昏迷不醒的他，陆桃不知所措。
狐狸面具依旧稳固的在脸上，却被刮花了不少，不复精美的样子。
他身上没有出血，看上去是内伤，陆桃焦急的想，却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他在陆桃拿叶子装了些水回来时醒来了。
“小姐…”他看上去行动有些艰难，刚勉强的站了起来，又想跪下来行礼。
“别！你伤势不轻就不要行礼了！”陆桃捧着装着水的叶子小跑着过去。
“好…”稍微安全下来以后，陆桃发现他的声音挺好听的。
“你…要喝点水吗？我在附近发现了一个湖。”陆桃迟疑的问。
“谢小姐…”
喝水，抓鱼，解决完食物问题之后就是卫生与休息问题，因为暗翼受伤，前两日两人的生活条件不算特别好，陆桃一直穿着同一身衣服感觉自己都要成野人了。
暗翼练有内功，身上备着药物，几日内好的能上树了，于是陆桃生活质量极速上涨，终于有余力思考别的了。
“有找到出口吗？”
“有……但出口在高处，我伤势未大好，仍需时日，在过些日子便能带小姐出去。”暗翼难得说了长句。
陆桃有些欣喜却又有些失落，她为自己心里的失落惊的睁大了眼睛，理了一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自己喜欢这个半点不逾矩，就如同柳下惠一般的暗翼，这个吃饭睡觉都不摘下面具的暗翼，这个什么都会，什么都顺着自己的可靠暗翼。
别别扭扭的试探与相处，少女的小心思与小动作让本就心怀情意的暗翼无措。
看完第十四回试探一的丘晓晓捂着烧红的脸，胸膛里的心脏极速跳动着，就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着逆流进了心脏一样。
我……我好像心动了…
头一回感到这种的喜爱，这种热而激烈的喜爱。
可是我有婚约了，丘晓晓颤抖着手拿杯喝了口清茶，然后又遗憾的叹了口气。
假如他不是话本中的人，丘晓晓清晰的知晓自己，即使有婚约…
喝了一会茶，冷静了一下的丘晓晓，看向其他依旧沉默不语的在看着话本的小姑娘们。
杨脂绮的眼睛里流转着眼泪，脸红彤彤的，鼻尖也红了，在看其他人。
袭蕊跟祝婉儿靠在一起，脸也红红的，颇为上头的样子。
卿皖皖卿蔓蔓与秦青淑脸也红红的，值得一提的是威曦秀。
丘晓晓发现她最冷静，不过话本虽然不是她写的，不过带着话本过来代为比试，保管期间可能看过一遍，如今更冷静一些倒不出意料。
第六十一章 读书会
然后丘晓晓看着她，看见威曦秀表情平静的流下了眼泪。
？？？
“怎么回事…”丘晓晓暗中嘀咕，然后看见威曦秀抬头看了一眼，看见自己在看她。
她手速迅捷的抹了抹眼睛，在看已经看不到眼泪的痕迹，只有微红的眼角。
丘晓晓悄悄笑了笑，表面仍作平静模样，避免她尴尬。
喝了一会茶，看着在看话本的一众姑娘，丘晓晓心痒痒的，就像被狗尾巴草挠着一样。
最终还是又过去接着看了，翻了一下桌上的话本纸张，最后坐在了祝碗儿身旁。
第十五回秉烛夜谈
……原来暗翼是罪臣之子，被陆桃救了，他们从小就认识…
丘晓晓心中暗叹，自己与中意郎君的距离原来就是一次好心的帮扶吗？
丘晓晓又微勾了勾嘴角，为自己的想法笑出声。
不过还是看人，暗翼这样知恩图报挂念恩情的人，还是难得。
看着话本甜甜蜜蜜的一对主角，丘晓晓真心希望他们能长相厮守。
“…”杨脂绮抹抹自己脸上的眼泪，继续看了下去，对于湘湘突如其来的发刀子，已经习惯了。
何况这一对虽然也很配，但身份差距太大了，一帆风顺的走下去是不可能的，但愿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如果没有…那就等湘湘回来磨一磨，她总归是肯改一下的。
第十七回风雨欲来
回去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暗翼知晓自己的命运，看着欣喜的小姐，除了那小心翼翼隐藏的爱恋，还有满溢的留恋。
想到小姐知晓自己死讯时的悲痛，暗翼居然不可抑制的感到了一点窃喜，这样子也好，本就是道具的自己本该在某一日悄然无息的坏掉，但是现在，还能让小姐深深的铭记住自己。
等一下等一下？丘晓晓懵了一下，而后继续看了下去。
原来被劫持是为了找出家族中的叛徒，暗翼身为暗卫却与大小姐亲密无间的相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若泄露出去陆桃名声扫地，也会打击家族名誉。
暗翼回去以后便要死了。
丘晓晓理智上觉得这是正常的手段，但是感情上激烈的反对。
第十八回狂风骤雨
末尾的陆桃终于打探出一点消息，推测前因后果后，陆桃，终于知晓一切。
陆桃手持着匕首递在颈脖，冰凉的触感却无法让自己身体沸腾着的血液冷静下来。
“我回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往常一切我不问不思，关于母亲的一切……我以为我们终归有一丝父女情谊在的！”陆桃嘶哑着声音喊道，表情却格外的冷静。
“别过来……”往前抵的锋利匕首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了下来，疼痛却让陆桃更加的冷静。
“你放过他，不然……即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便要与君同年同月同日死。”
手持匕首，威胁着父亲要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便要同年同月同日。
丘晓晓看着话本中埋下一个又一个的伏笔，平庸无能的陆桃却同时又绝决而勇敢，终于感到一丝欣慰，这才是能配上武力超群，十项全能的暗翼的全身心爱慕的人。
第二十回归隐田园
陆老爷终归是对陆桃有父女之情的，奄奄一息的暗翼救了回来，陆桃与陆老爷断绝父女关系，与暗翼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携着暗翼的手，望着简陋的木屋，陆桃却露出了满足的微笑，看向旁边满脸绯红的暗翼，他正注视着自己，黑色清澈的眼眸中，只见自己的影子。
“暗…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沉默寡言的暗翼斩钉截铁的承诺。
“是我们一起过上好日子。”陆桃笑着道。
完。
丘晓晓久久不能回神，心里是怅然若失的空洞感。
“真好啊，假如我夫君能有暗翼十分之一好跟爱我都足够了。”祝婉儿满目希冀的跟袭蕊交流着观后感。
“暗翼真的是位好夫君，陆桃也很厉害啊，能毅然决然的放弃自己的一切，断绝关系跟暗翼归隐田园。”袭蕊激动着道。
杨脂绮笑着点点头道:“真是一对好姻缘啊。”
“晓晓觉得怎么样？”袭蕊向安静的发着呆的丘晓晓询问出口。
“啊？”丘晓晓回神的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真是写的极棒，真实却又不乏美好，暗翼很好，陆桃也很好，话本我很喜欢。”
暗翼，我很喜欢……
“对吧！我也很喜欢！”袭蕊激动的道。
“蕊蕊，小声点，蔓蔓她们还在看。”祝婉儿小声的提醒道。
“啊……好。”袭蕊羞怯的笑了笑，脸上泛红。
杨脂绮心里亦不乏激动，往常只有自己一人，虽然有独享的快乐，但是不乏遗憾，如今有其他人喜欢，这却更带来快乐。
威曦秀缓步走了过来，安静的听着几位小姑娘的闲聊。
“对了话本是秀秀带来的！”袭蕊突然兴奋的道。
“是，怎么了？”威曦秀小声回答。
“那你一定认识写话本的人吧？”袭蕊眼睛亮亮的问。
其他人亦有些期待的看向威曦秀，杨脂绮抿了抿嘴，心里是期待与友人被喜爱的愉悦。
“对，话本是湘湘写的。”威曦秀小声回答，她被看的一些不好意思。
杨脂绮帮忙补充着道:“湘湘大名华湘，淮中华氏，与我跟秀秀交好，性情文静喜爱写话本。”
“脂绮能帮我介绍一下吗？我想与她认识！”袭蕊期待的问。
“好……”杨脂绮点点头。
“那个……我也想。”祝婉儿小声道。
“没问题，湘湘性情友善，很好相处的。”看到陆湘受欢迎，杨脂绮心里是商品介绍出去的喜悦跟白菜被拱的酸楚感。
“我看，不如举办一个读书会吧？就像今日一般，都带一些喜爱的书籍过来阅读，到时，脂绮你带湘湘过来。”丘晓晓建议道。
“这样…也不错，很棒！”杨脂绮捧场道。
“什么什么？”刚过来的卿皖皖疑惑的开口。
“我们准备之后举办一个读书会，让脂绮带着这个话本的作者，湘湘一起来。”丘晓晓笑眯眯的回答道，她又问:“皖皖要来吗？”
卿皖皖看了一眼杨脂绮，无甚表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回答道:“可能吧……”
“我去我去！”秦青淑开口勇跃报名，卿皖皖微瞪眼睛看了一眼她。
叛徒！
“我也去。”卿蔓蔓笑着道，卿皖皖鼓着脸看向她。
怎么连蔓蔓也……
“那个……我也去！”安安静静的凌玉婷冒出一个头跟丘晓晓报名道。
怎么都这样……卿皖皖顿时有些泄气。
“好！那到时我发请柬，可都要来哦，还有脂绮，要把湘湘带来哦！”丘晓晓笑眯眯的道，还俏皮的向杨脂绮眨了一下眼睛。
第六十二章 比试结束
“说起来……”祝婉儿似想起什么的提醒道:“我们这是比试吧？”
“皖皖的话本还没看呢？”
“我认输！”卿皖皖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啊？”袭蕊发出疑惑的声音。
“什么？”秦青淑疑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为什么？”丘晓晓疑惑的回问。
一时之间满堂惊讶的声音。
秦青淑看了一眼外面，天没下红雨啊，皖皖怎么转性了，她不是向来好强的要紧的吗？
卿蔓蔓却未出声，平静的似早就知道一般。
皖皖的话本根本就是最后几日赶出来的，逻辑不通，情节乏味，人物惹人厌，看着就让人上火，自己帮忙出建议时，看的可谓头痛。
杨脂绮找的帮手写的话本，确实不错。
话本仅道语句通顺，遣词造句亦称不上字字玑珠。可称道的是情节，剧情是最为动人的地方，写法亦为其他的话本大相庭径。
相对真实却又保留有美好的梦幻，非常打动人。
是刚好与皖皖完全相反的存在，两厢一比，高下立判，刚刚看话本时，皖皖也看又脸红又眼泪汪汪的，就知道她也很喜欢。
皖皖不是执迷不悟的人，只是有时会嘴硬，导致下不了台，既然也很喜欢话本，自然清楚差距，不会不服。
皖皖还是很真挚的，只是有时有点别扭，卿蔓蔓暗笑。
“因为比之……”卿皖皖不情不愿的道出实话:“我差许多。”
因为心思都花在琢磨诗作上面，话本是临时赶出来的，而她的话本，是认真写作的，态度都差太多，更逞论话本。
而且，确实是写的很棒……自己看的心潮涌动，之前春心暗许，十分喜爱的黎公子都变的索然无味。
在想，已觉他不甚出众，撷秀的外表比不过武力超群的暗翼，出色的文采可暗翼十项全能，更何况虽然是罪臣之子，家境衰败后仍有继续学习，作诗也不错。
英明神武，身体健壮而且俊逸非凡，体贴温柔奉你为主的夫君。
唯一的缺点就是，暗翼是话本里的人。
卿皖皖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皖皖不必丧气，你的文采亦是不凡的，未战先泄气可不是你呀？”秦青淑鼓励着道。
“我们必不会偏颇，话本都写好了，不战而逃企不可惜？”丘晓晓激励着卿皖皖。
“不用浪费时间了，我确实不如，你赢了。”卿皖皖无奈的对杨脂绮道，却未答应拿出话本。
敌我差距卿皖皖已经很清楚了，而且《雾隐山陵》……自己确实很喜欢，特别是里面的暗翼。
而且刚刚自己叹气并不是为输了比试落了面子，反而是……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挣扎的了。
“嗯。”杨脂绮点点头，看着脸色失落的卿皖皖，心里是对自家孩子的自豪，对于湘湘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自豪。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湘湘这么棒，杨脂绮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微笑。
“那这次就是脂绮赢了。”卿蔓蔓出声道:“稍后赢得比试的礼品会拿给脂绮的。”
一众小姑娘闲聊许久，吃过午食后杨脂绮二人便率先辞行回去了。
卿蔓蔓告罪一声，拉着卿皖皖也出来了。
“这是礼品，还有一共两份，其中一份望脂绮转交。”卿蔓蔓笑眯眯的。
“好，谢谢。”杨脂绮应道，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盒。
卿蔓蔓又递过一份给威曦秀。
“我也有？”威曦秀有些不知所措，她转头看了看杨脂绮。
“拿着吧？毕竟麻烦了你。”
“好。”威曦秀看见杨脂绮对着自己点点头，有些羞涩的笑着接过了。
这还是除了湘湘以外的人第一次送我礼物……
“然后……”刚刚还笑眯眯的卿蔓蔓看向鼓着脸站着身后的卿皖皖，脸色严肃。
“唔……”卿皖皖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而后卿皖皖便扭过头气哼哼的不说话了。
“因一时斗气而起，却未有何恶意，望脂绮能冰释前嫌。”卿蔓蔓笑着诚恳的道。
“没事，我并未放在心上。”杨脂绮笑着回答:“今日仅是一次交流罢了，我未有放在心上。”
“那么，我与秀秀便回了。”
“好，我便不送了，读书会上再见？”卿蔓蔓眨眨眼俏皮的道。
“嗯，读书会上再见。”杨脂绮带着威曦秀转身走了，行至门口再回头，仅看见卿家二姐妹并肩的背影。
“怎么了？”威曦秀询问突然停下回头的杨脂绮，却看见她笑着回答:“我想湘湘了。”
“……”威曦秀沉默了一下。
可湘湘才刚离开一天啊？
可威曦秀却依旧回答:“我也想……不知道湘湘什么时候回来。”
坐着马车回去王府的威曦秀，因思念有些失落，抱着话本原稿也不觉得高兴了。
“湘湘……现在在干什么呢？”她抱着话本一头倒下，半躺着喃喃自语道。
客栈里
“唔……”陆湘撑着脸等上菜，因为想体验一下，所以阻止了陆君要包厢的举动，反而坐在了大堂。
桌上虽然坐下前店小二已经又擦了一遍，却依旧泛着油光，有些陈旧的桌椅，不过看上去很结实。
旁边熙熙攘攘的，繁忙的店小二来往与厨房与庭堂，旁桌的胖子一身绸缎衣服，皮白肉嫩神态张扬，说话声很大，陆湘转头看过去，清晰的看见他的口水喷了出来，他却丝毫不觉，对面的人态度倒很好，笑着附和连连点头应和道:“是，对对对，没错。”
陆湘嫌弃的挪了挪屁股，坐的离陆君更近了些，却被弹了弹额头。
“怎么都不听我说话？”声带笑意，听起来宠溺极了，弹的力道不重却也不轻。
但娇气包陆湘捂着额头就要鼓嘴，借这撒娇，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戴着面纱，便拉长着声音道:“听到了啦。”
陆君好笑的看着不满的幺妹，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顺利的看见她好像生气一般举起小拳头，软绵绵轻飘飘的锤了自己一下。
本就不重的力道锤下去时还特意又放轻了力度，陆君笑着开口惹她:“湘湘是饿极了吧？这力道连按摩都不够，轻飘飘的。”
陆湘瞪了他一眼生气的用了大一些的力度，然后一顿连环夺命双手锤过去，锤的陆君笑的险些背过气。
第六十三章 木偶
吃饱喝足的陆湘走在陆君旁边缓缓走出客栈。
忽然想起一件事，陆湘状似若无其事的闲聊似的开口道:“对了，之前送给哥哥的生辰礼物，那个佩饰。”
之前在马车上就发现了，陆君腰间带着羊脂白玉佩，雕刻精美，还有两个华美精致的腰牌，却没有自己送的那个生辰礼物。
那个木质佩饰，上面的平安结是自己亲手打的。
陆君转过头，看着陆湘，认真的听着，还点点头。
“怎么没看见哥哥戴呀？”陆湘有些闷气的转过头，不看他。
陆君看着闹别扭的幺妹失笑。
陆湘忽的感觉脸被两只手捧住，轻轻的扭了过去。
看见陆君撷秀的脸还有微勾的嘴角，眼睛带着让人羞恼的笑意。
就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
他双手在颈后摸索，扯出一条红绳，然后顺着轻轻扯出了压在衣服下面的金边木质嵌烟青色玉佩饰。
陆君手举着佩饰在陆湘眼前晃了晃，轻笑着道:“戴着呢，还生气吗？”
陆湘心里就像碳酸饮料被剧烈的上下摇晃过后，开启时喷出来一样，开心沸腾着喷薄出来。
陆湘像个小炮弹一样扑了过去，紧紧抱住陆君，笑的傻乎乎的。
“哥哥怎么戴在脖子上啊。”
“戴在腰间怕丢了。”陆君看着开心的抱着自己蹭来蹭去的幺妹，试图肃声道:“怎么这么粘？”却压不住笑意。
“好了，还在外面，回去在抱。”
“好！”陆湘愉悦的松开了，极听话，回去时走路都连蹦带跳。
陆湘被扶着上了马车，围绕着的丫鬟，成群的侍卫，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上的生活。
但是，从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吧？
陆湘眼角轻瞥愣愣看着自己的布衣小女孩，木质的窗框镂空雕刻，顺着图纹的隙看到，她乖顺着站着摆摊的爷爷身边，张着懵懂的眼睛看着过往的路人，然后无意间对上的陆湘的视线。
陆湘嘴角轻勾，柔软的心情荡开。
“哥哥，去看看吧？”陆湘扯了扯陆君的袖子，指了指窗外的小摊。
陆君转过头，顺着细柔的手指看过去，是摆在路边的小摊，似乎是卖一些小孩子的玩具之类的有趣零碎玩意。
湘湘现在也还是小孩子呢，是我疏忽了。
“好，停车！”
长裙气清貌美，配上披帛面纱，眼睛轻轻一眨，只觉自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淑女，但上下马车便有些不便，被扶着小心翼翼的踩下去，生怕踩着自己的裙摆。
裙子上部深蓝色，越蔓延下去颜色越淡，飘飘软软的裙摆淡青色带着白色的水纹，极为好看，陆湘很喜欢自己的裙子，所以很怕蹭脏了。
而且这裙子价值千金啊！
青柏缎，发行于蜀追，因其贴肤柔软却又不易皱折，颜色鲜亮好看，被献上给皇帝，是为皇家贡品。
蜀追产的青柏缎基本全部都被皇室截断，皇帝用于自己穿或赏赐给妃子功臣等，剩下一点点不知从何渠道流出市场的皆卖给了达官贵人，赢得一个高价，引出一个饭时茶后闲谈。
上一匹青柏缎价值六千金，这可比我整个人都不知道贵多少了。
听到时陆君说时，陆湘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呆滞的看着这裙子，好半饷才说了一句:拿出去拍卖不更划算，给我穿浪费了。
陆君折扇轻敲了满眼睛都是钱的形状的幺妹，打碎了陆湘的幻想:这是皇帝赐的，不能卖。
陆湘拍拍裙子，抬手就挽过陆君的手，抬步走向小摊，衣着光鲜亮丽气质都不一样，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陆湘穿上这裙子自觉自己是贤良淑德的小淑女，走路都小步，动作端庄。
陆君微瞥了一眼挽着的胳膊，看着幺妹纯粹习惯性的动作，虽然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愉悦。
所以湘湘改不过来，就是因为我这种心态吧。
但陆君却未开口提醒，反而步子迈小了些，配合着陆湘的步伐。
“两位贵人，来随便看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开口的摊主弯着腰，布满皱纹的脸上堆砌着笑，搓着手，有些紧张的开口，看着已经颇老了，身形有些佝偻。
“嗯，我随便看看。”陆湘点点头，笑着回了一句，虽然面纱遮挡着下半脸，但微弯的双眸，清脆的声音都让陆湘带了十分好相处的感觉。
而身旁的陆君只微颔首，未有何表情，身边围着的丫鬟侍卫环绕着，让刚松一点的小老头又紧张了起来。
“这个可爱。”陆湘举起一个红色的布老虎，捏了捏，里面填充的不知是何，有些软绵绵，陆湘把布老虎贴在脸上，偏头看向陆君。
“嗷呜！”
陆君脸上非常清楚的浮现了疑惑，然后非常捧场的夸奖:“很可爱，而且又威武，就像小狮子一样。”
虽然是一时兴起之举，但这样被一本正经夸奖，陆湘莫名的感到了巨大的羞耻。
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做这么羞耻的动作啊。
听到掌声后的陆湘更加羞耻了，好在戴了面纱看不见自己因为羞耻而绯红的脸。
“别鼓啦！”恼羞成怒的陆湘以布老虎为武器攻击陆君。
小老虎砸过去却被弹掉在地上，还回弹了两下。
“呜”拽着摊子爷爷衣服藏着后面的小女孩发出了声音，她咬住了下唇，看起来有些心疼那只掉在地上的布老虎。
陆湘看看低头的小姑娘，她看着地上可怜兮兮的布老虎，陆湘急忙的低头去捡。
“不好意思，这个布老虎我买了。”说话的陆湘起身时看见架子最下面的人偶，一闪而过却看清楚了那精致的做工。
“咦？”陆湘又弯腰探头去看。
“怎么了？”陆君也凑过来看。
放在架子最下面的木人偶做工精巧细致，穿的衣裳颜色鲜亮繁复又美丽，最引人注目的是木人偶的妆容。
垂眸的眼睛眼波流转，秀气的琼鼻，嘴唇如朱，嘴边一点小痣画龙点睛，让“她”楚楚动人。
木人偶神情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让人不禁觉得这就像一位垂眸不语的女郎，想一窥那双眼中的风情。
“老板，这个人偶可以拿出来看看吗？”陆湘抬头手指着道。
摆在最下面，可木人偶栩栩如生制作工艺精巧，而且不见一点灰尘，保养良好，可见卖家的复杂心情。
不过既然摆出来，那肯定还是想卖的。
第六十四章 跟我走吧？
老板战战兢兢的过来把木人偶拿了出来，离开阴影的人偶更加的美丽，阳光投射在“她”身上，都仿佛眷顾一般更加的亮了。
“这个我买啦！”陆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木人偶，十分喜欢的道:“它多少钱？”
摊主看着人偶，嘴唇颤抖了两下，却未吐出话语。
“嗯？”陆君眼光微带欣赏的看着人偶，看着不说话的摊主疑问的吐出一句问号。
陆湘看着颤抖的摊主，又看看平静的陆君，在看看木偶。
为什么这个摊主爷爷在抖？是木偶太重了吗？
“不……不卖了，这个人偶不卖的。”摊主看着木偶的眼神太过复杂，苍老的面容，干裂的嘴巴蠕动着，好像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
“为什么？”陆君未有多少疑惑的以疑问句道。
“对呀对呀，我很喜欢，我可以出高价买的！”陆湘附和着道。
老摊主左手实在颤抖的厉害，陆湘已经能清楚的看见他的手跟木偶都在剧烈的上下移动了。
“这个…木偶，是我的老伙计，人老了就有些念旧，实在是不舍的紧。”旁边干瘦面色枯黄的小女孩动作轻巧的帮忙托着那个漂亮的木偶。
“老伙计啊，好吧。它叫什么名字？”陆湘看着恍若真人的木人偶好奇的询问，脸上带着好奇。
“这是我的玉姬。”老头珍惜的抱着木偶，眼睛中满是怀缅。
陆湘遗憾的看了一眼那个绮丽的木偶，回了一句:“好名字。”
“湘湘很喜欢吗？”陆君低头询问，黑色柔亮的发披散下来，陆湘恍惚了一下。
如果陆君穿上如木偶那样盛大的红色裙装，画上那样的妆容，嘴角描上一个小痣，以那样的扮相出场，陆湘将眼前的脸在脑中描画了一下，忽觉得陆君是真的很好看。
与木偶魅惑天成，风情十足不同，陆君会是那种禁欲中流露中色气，冷淡的随便一招手就有人前仆后继那种。
陆湘露出奇怪的笑容回答道:“喜欢，都喜欢。”
“那回去让工匠做一个差不多的给你。”陆君认真的许诺。
“啊，不用的，我只是有点喜欢那个而已，买点其他的吧。”陆湘摇摇头，又遗憾的看了一眼那个绮丽的木偶。
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种人偶，相反还有点害怕，但玉姬实在是很好看，美人光看着就灵感源源不断。
陆湘觉得工匠可能做不出那样具有神韵的木偶，丽姬的面容更近似前世的二次元脸，非常精致，而工匠们万一做成普通的人偶。
以陆君的性子，虽然他外表冷淡，看起来不在乎，但内心其实意外的炎热，他很在意自己喜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还会专门悄悄的打探自己用的频率多不多，有没有夸奖，假如陆君送了个人偶给自己，那自己就算不喜欢也要摆在屋子里装样子。
自己给自己找心理阴影吗？
“两位贵人喜欢，还有其他的，要我拿给你看看吗？”老摊主把木偶放回去，回头说:“还有其他的木偶，也不错的。”
“好。”陆湘快速回答。
其他的木偶五官雕琢精巧，也挺好看，但没有玉姬那种混淆概念的风情，始终看起来像是好看的木人偶罢了。
“我要这个！”陆湘抱了一个面貌楚楚动人的木人偶，一裳布白衣，比之有些寒酸，不过也好看了。
陆湘曲了曲关节，发现跟之前那个人偶不同，这个人偶还具有一点功能性，可以活动关节。
“哇！”陆湘眼睛亮亮的询问:“这些木偶都是谁做的啊？”
陆湘觉得这个可以用来充当周边，那些喜欢纸片人的大孩子们的羊毛可好薅的很，只要制作还原就够了，更不要说这个人偶还精巧又漂亮。
“这个是小老我做的，怎么样，贵人喜欢吗？”老摊主有些自豪的道，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纯粹的光芒。
陆湘看过去，能看见他身上闪过的光芒，是难得的自信，佝偻的身体都好像挺直了。
“好厉害！”陆湘脸上浮现喜悦的笑容，拽了拽陆君的袖子。
“哥哥，我想雇佣他回家做木人偶，我的话本不是要卖了吗？如果有人喜欢里面的角色，可以做成人偶卖给他们。”陆湘对附耳过来的陆君悄悄说。
陆君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他说:“好，都可以。”
“我想雇佣老人家你，长工一月五两银子，包食住。”陆湘一本正经的道，能看见老摊主脸上闪现惊喜的神色，他身后的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服，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带着喜悦。
这是很好的待遇了，老摊主一把年纪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做的木偶不过娱人之物，这时候的小孩子玩玩具还被称为玩物丧志，市场并不好。
而五两银子，足够这生活在江南一老一小吃小半年，更何况长工，这意外着稳定而足够富足的生活，清贫节俭惯的老摊主如今仅是激动的道:“小老愿意，愿意。”
他猛的点头，手有点颤抖。
“那……”陆湘一时卡了壳，不知道安排了。
“你收拾收拾，明日到祥泰商行，报我的名字威昭，到时会跟你定契。”陆君平静的道，对面的小老头跟小女孩只猛的点头应是。
“回去了？”陆君询问，微歪着头看着陆湘。
“好。”陆湘抱着人偶跟陆君并肩而行，朱博掏出荷包询问价钱，给了钱以后急匆匆的又跟上去。
仅剩下原地对视的爷孙，
即使是在怎么土鳖不问世事的人，住在京城附近的凌云城，总是知道皇姓的，威可是国姓，没人敢撞或冒充。
看着一脸懵懂的孙女，小老头心里是对安稳又踏实的生活的期待，还有对为皇亲贵族工作的惶恐，这可不是什么好干的事情。
小老头最后仅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道:“我们要搬家了。”
陆湘抱着人偶坐在马车里，探头看着外面，这里的实在不如京城繁荣，却也比之前待着的那个边陲小城繁荣的许多。
只是经过前世的洗礼，看过京城的繁华，觉得这里实在没什么特别。
“我们还要在这待一天，湘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陆君询问。
李婶婶忽有不适，不适宜上路，只好耽误一天。
“我不知道。”陆湘诚实的摇摇头。
陆君笑着道:“那就我带路。”
第六十五章 开船！
“源江是一条贯穿整个国家中部的长江，它源远流长，滋养蕴育了整个中南部。”陆君表情感慨的道。
“从淮中蜿蜒着一直到江南，流入南海。”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陆湘听着就突然想起这句诗，可惜这里没有黄河，只有一条贯穿国家中南部的源江。
“不错，朴实无华却画面辽阔，不过，湘湘听岔了，是源江不是黄河。”陆君不紧不慢的道，神色淡然。
“额……嗯。”陆湘抿了抿嘴，还是点头应下了，又扯了扯陆君的袖子，开口让陆君继续介绍，转移话题道:“哥哥继续说。”
虽然只是随口道出的，却被一本正经的夸奖，更何况这本不是自己作的诗，陆湘感到一点羞耻。
“江南临海，设港口与外陆贸易，海外蛮夷之地虽荒却也有许多不错的东西，我名下的商行今年新建一支船队。”
“载着瓷器布匹去海外销售，然后买香料、珍奇动物植物回来卖。”陆君微笑着道:“这一来一回，湘湘可知能赚得多少？”
前不久去往海外贸易的船队平安回来，带着满船的香料珍珠与黄金，还有一些珍奇的动物。
这也是当然的，这组的船队的船，是江南的大贾杨家贡献的技术与工匠，还有上好的千年健木筑成龙骨，价值万金。
泰半个船队，皆为杨家帮建造外附送的船。
技术、人力、物力全部包揽送上，这杨家，倒是压的一手好注，有决心。
他脸上带着自得，还有一点意味不明的东西，陆湘看不懂，却又知道陆君心情不错。
“万两？”陆湘迟疑的报出一个数。
陆君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开口道:“相差百倍。”
“啊？”陆湘呆滞的回了一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一来一回，可赚百万两。”陆君开口回答道，脸上的笑容消了下去，仅余一点淡淡的笑意。
国库也不过三百万两，自己的皇叔扣扣搜搜甚至膳食，鸭舌都不舍得多吃，因为一根鸭舌要宰一只鸭。
以私库填国库，虽然他没有身为皇帝管理群臣与国家的能力，但确实又是战战兢兢，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而商贾大官们，出一次海贸易，收一次贿赂，搜刮民财，世家聚笼的商铺土地，不知比这可怜的国库多出多少。
不知比自己那位置坐如烙铁的将军父亲的军费多了多少。
“这么多啊……”陆湘低头踢了踢自己的裙角，有些无言以对，心里受到了震撼。
不过陆君身为王府之子，皇室宗亲，他可是世子，未来的王爷，应该也不是很意外？
马车缓缓的停下了，陆君开口道:“到了，下去以后乘船，船行源江，一日千里，能直达江南。”
“嗯。”陆湘点点头，拿上旁边的团扇起身。
被扶着下了马车，陆湘抬头看见一群人向这边走过来，很显眼，但更显眼的是停靠着的大船。
在近处看着只觉铺天盖地如山一样，褐红色的船体，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看上去就像新造的船一样。
远处走近的的群人，领头的看着好像有点眼熟，陆湘疑惑的眨眨眼，努力回忆着。
“世子，气色颇红润啊，哈哈哈哈哈。”穿着蓝色绸缎衣服，有些微胖的白脸中年，看上去就像一位富家翁一样。
他声音洪亮，看上去倒是有点也不虚的样子，人未到声音先到。
陆君颔首淡笑着回应:“杨老爷，今日不见，身体健壮许多啊？”
陆湘抓到关键词，看着被陆君称呼为杨老爷身后的人，终于想起。
清秀高挑的少年是之前救了自己的那位小少爷，之前月光下，看着撷秀动人，虽然有些模糊，但却有不错的印象。
还对自己之前有些警惕的心理感到一点点的懊恼，不过后来没有接触的机会，更没见过面，印象更加的模糊了，不过也美化了一点。
如今在明媚的阳光下看过去，一览无余，不算特别白的肤色，显的很健康，身材较高挑脸清秀，但陆湘不喜欢他的下巴。
站在近前与旁边的陆君一比，就更显得高下立判，陆湘矜持的举起自己的团扇半遮着脸，看着陆君与陆老爷寒暄着。
“令表妹真是玲珑可爱，玉雪秀美，今日一见，小小年纪风华已颇具。”杨老爷笑眯眯的夸奖着，富态的脸看上去却不显油腻。
陆湘听着倒挺高兴的，虽然薄纱遮脸，团扇又半遮脸，却还是回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半弯的杏眼与微微的卧蚕，看上去清纯极了。
陆君熟络的回应着，互相商业来回夸奖了几回，陆君转头对陆湘道:“湘湘，跟杨老爷还有杨少爷打个招呼。”
他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看上去也很秀气好看，但陆湘清晰的知道这是营业性微笑，不及陆君真心的咧嘴大笑好看。
“杨老爷好。”陆湘笑着点点头，声音有些小。
对面杨老爷的脸泛红，脸上有些汗珠，他笑着点点头回应。
也是，大日头的在下面无遮挡的晒半天，不热才奇怪，陆湘与陆君头上顶着个外罩着布的木质平顶盖伞，一个一个的流苏在布边缘垂下来。
身后举着伞的是两位身体健壮的粗使丫鬟，陆湘试着举过，举不起来，这个盖顶挺重的。
陆湘看向笑着看着自己的杨笙安，跟他打了声招呼:“杨少爷你好。”
陆君又跟杨老爷寒暄了几句，然后体贴的提出该上船了，一行人终于启程向船走去。
陆湘也有些不耐烦了，看着不远处的船，好奇的只想上去看看。
船与之前上过的画舫不大相同，不过房间在二楼，楼梯房间里的装扮古色古香，又跟画舫有些相似，风格上的。
打开门，陆湘抬脚走了进去。
越过屏风以后，陆湘看见铺了夸张的一层白色皮草在里面，毛绒绒摸着很舒服，白色的颜色很纯粹。
“应该很贵……”陆湘忍不住蹲下来用手摸了摸。
有点想要……铺在房间里，就可以赤着脚在上面走来走去，不过好像有点铺张浪费……
陆湘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扼杀，觉得太浪费了。
第六十六章 船上的第一日
从来没有坐过船的陆湘晕船了，恹恹的坐在窗边的塌上，推开窗，清凉的晚风吹的陆湘觉得舒服了一些。
“漱。”布料轻缓摩擦的声音。
金罗将轻薄的红色外套披在陆湘肩膀上。
“小姐吹会风看着精神些了，但别吹太久，容易着凉头痛的。”金罗看着脸色也有点苍白，却比陆湘好的多。
陆湘沉默的点点头，不想说话，只默默的拉了拉披着肩膀上的红底白梅纹外套，又蜷缩起身体看向窗外。
“咚咚。”房门被敲了敲，金罗缓步走了出去，陆湘听到金罗跟外面守门的丫鬟交流的声音。
小小声的，就像隔着毛玻璃看人一样模糊，身体有些难受，就像沉身在水底一样的思绪模糊。
“小姐？”金罗走了进来，脚步轻轻，她柔声细语的小小声喊着，就像在查看陆湘睡着没有。
“唔……”陆湘迟缓的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过去。
金罗手上拿着个小瓷瓶，她走了过来轻坐在榻上说:“这个是杨少爷拿过来的，说是能缓解晕船造成的头晕脑胀跟欲呕吐的症状。”
她揺了揺小瓷瓶询问:“我帮小姐涂上试试吧？”
“嗯。”陆湘点点头，翻腾着的胃部跟被石头压住一样的胸腔让陆湘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微凉的手指轻柔的按压着太阳穴，陆湘闻到一股香味，混杂着柠檬酸涩清新味道的香料味，整体酸酸的，但是很好闻。
陆湘感觉自己好受了一点，陆湘曲腿坐在榻上了好一会，感觉脚麻了，缓缓的换了一个坐姿。
“金罗坐这里。”陆湘看着起身要从榻上下来的金罗，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
金罗熟练的换了个姿势好让小姐靠的更舒服一点，陆湘把披着肩膀上的外套盖在身上，充当小被子，沉沉的靠在金罗怀里。
陆湘嗅着温柔的香气看着外面的水色，缓缓的睡着了。
醒来时也是日暮，睁开眼身上盖着薄被，已是在床上。
陆湘感觉脖子有点不舒服，枕着的枕头太硬了，伸手摸了摸，是瓷枕。
本想在床上多赖一会，奈何瓷枕太硬，膈的陆湘不舒服。
现代人一向是舒服实用派，市面上软绵绵的枕头占据大半个江山，陆湘枕惯了软枕头，来了这里也还是枕的软枕。
不过显然杨老爷肯定不可能知道自己这点生活小癖好，陆湘翻了个身感觉脖子还是不舒服，最后还是起身了。
掀开床帘，陆湘抬头望去，房间里很安静，因此掀开布料的声音惊扰了金罗。
“小姐睡饱了吗？有缓神些了吗？”在窗边抬手绣着什么的金罗望过来，看见脸色红润的陆湘，放下了手上的针线活，抬步走了过来。
“小姐该饿了吧？已快过酉时到戌时了，前些时辰少爷唤人来喊小姐用膳，我看小姐难受，好不容易睡着了缓了些，想着让小姐多睡一会，修养精神，便没有叫小姐起身。”
金罗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帮陆湘更衣，她垂眸笑着说这些平常话时，明明尚年轻的少女，带着些母亲一样的温柔神情。
陆湘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揄挪的道:“金罗可像我娘一样，以后嫁了人肯定是位好母亲。”
金罗露出了嗔怪的神情。
“可别这么说，折煞金罗了。”她带着声音带着喜悦，金罗说着顿了顿又道:“金罗以后可不嫁人的，金罗一直陪着小姐，一辈子照顾小姐。”
她的神色认真，陆湘也就不说其他的了。
因为其实陆湘自己也不觉得女人非得嫁人不可，经过二十一世纪的文化洗礼，陆湘知道，女人跟男人都是一样，没有谁是一定结婚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的。
只要金罗愿意，陆湘便不多作想。
“哼哼哼~”陆湘脚步轻快的走在走廊，本来可以把膳食端过来房间，在房内吃，不过陆湘出去走一走，也就去二楼庭堂吃。
晃着腿等了小会，蘑菇黄鸡粥先端了上来，粥温热的，刚好的温度，不烫。
陆湘喝着粥问了一句:“我的炸鸡翅呢？”
自从吃过那桥头排骨，陆湘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让厨师餐餐弄炸鸡翅鸡腿猪扒，说清楚步骤调料那些，厨师毕竟是专业的，轻轻松松的就弄出了差不多少味道的出来。
然后陆湘顺利的把自己吃出痘来了，被陆君知道以后，就被限制吃了，每天吃的什么都被陆君订了一个营养菜单。
多次抗议以后偶尔可以吃炸鸡，半月一次。
陆湘可是馋了好久的了，望眼欲穿的等着炸鸡翅上来，虽然营养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有很多，可陆湘没品味的就喜欢这炸的东西，香呀。
“因为放久了鸡翅冷了，外表也不酥脆了，膳夫正在重新炸，小姐还需等会。”金罗有些无奈的回答。
“没事的！还可以吃！”陆湘眨眨眼狡黠的说:“都端过来。”
吃的有点撑的陆湘离开船室，去外面透透气，宽阔的空间，栏杆密而高，棕红色的木。
在着能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景色，源江辽阔无垠，仅这样看着就像是连接着蓝色的天一样。
水天相接，夕阳昏黄的光线染红了一片晚霞，看上去虽然有种日暮西山的感觉，却也是很美的景象。
陆湘突然想起一句诗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句诗与此时此景在符合不过了。
攥这手中的团扇，陆湘没看一会，便觉得眼睛有些累，即使是光线毕竟微弱的落日，看久了对眼睛也不好。
移开以后眼中还有些黄色的幻影，陆湘眨了眨眼睛，知道是自己看久了太阳导致的。
低头眨眼缓了一会，不用手去揉，感觉好了一些，陆湘在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杨公子。
他笑着看过来，点了点头，看起来没有过来闲聊的意味，就像是相识的人偶然碰见了以后打了个招呼一样自然。
陆湘顿了顿，然后点点头回了个笑容，此时的陆湘没有带面纱，这里的空间虽然宽阔，但始终没有甲板上大，只是二楼留出来透气的地方。
杨笙安能清楚的看见对面小姑娘的脸，她柔亮的黑发倾泻下来，仅看背影便知是位可爱的小姑娘。
转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你时，便觉得她更可爱了，杏眼微眯就像月牙一样，嘴巴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看上去格外明媚。
第六十七章 思虑
与京城表面维持的和平跟极致的繁荣不一样，江南与南海接壤，身为国家的最南边，这里富裕与贫穷互相融合着。
北边的马贼蠢蠢欲动，这个南边的邻海城市，上一次的徵帝出海还是在倒贴钱，上一个百年留下的刻板印象。
海外的蛮夷语言不通，茹毛饮血，身上长毛如未开化的野兽，海外之地遥远而却无何美味佳肴珍奇器物。
自然不比北边草原的马贼更引注意。
出海的大贾富的流油，自然不介意多加贿赂当地任职的官员，官商勾结，南海近海的海盗不乏披上一层黑皮劫掠的官军。
暴富的大贾最不缺的就是人，又有官方背景，横行在海上畅通无阻，小商老老实实交予保护费。
保护费都交不起的，自然是近海未出便翻了船。
“这里就是，江南？”陆湘掀开帘子能看见林里的建筑风格与京城不一。
高高矮矮，远处还能看见一栋白而高教堂一样的宏伟建筑，五光十色的玻璃映射着阳光，很引人注目。
“那是番人的建筑，他们信天帝，认为人只要虔诚，死后灵魂就会受到庇护，无稽之谈。”陆君语气带点轻蔑。
陆君不喜欢教堂吗？陆湘疑惑的冒出这个想法。
“人只有一生，寄托于死亡后的世界，确实有点……”陆湘点头附和着。
不过这个年代命运之谈，其实确实无错，一个人的出生决定了他的一切，现代平常人想要成为富裕之家尚要两代人的努力。
而这里，努力没有收获，阶层决定眼界，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的人们寻求一点心理慰藉无可厚非。
陆湘十分理解，又有些疑惑的询问:“哥哥不喜欢这个番人的建筑吗？”
“倒无甚偏见，他们拉扯信众的方式是分发食粮，能使一些穷途末路的贫民得到活下去的希望。”
“哦。”陆湘点点头，一时无言。
在江南这里陆君也有产业，抬头看着书着陆府的牌匾，红色的砖墙看上去很新。
陆君带着自己来这以后又急匆匆的出门了，门都没踏进，让管家带着自己熟悉一下。
抬步进去的陆湘随手挥走了管家，自己转了转。
越过圆圆的石头拱门，是一片花林，不远处一个缠绕绿藤的架子下设有秋千，陆湘兴致勃勃的坐了上去，金罗轻轻推着。
陆湘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清楚陆君出去是干什么的，虽然他不说，但是因为陆君的不遮掩，或者他根本没有这个意识防范自己吧？
那日看到的两个腰牌，最为显眼的是一枚翡翠玉牌，上刻着巡抚两个贴金大字，字体端正秀气，很容易辨别。
巡抚，应该是中央特派出来巡视各地，督察地方官员的大臣吧？钦差大臣？我记得好像是二品还是一品来着。
可陆君不是世子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位一二品的大官员？
古代一二品官员算是攀登到顶峰了吧？能出任一二品的大臣，应该差不多五六十，六七十，该是花甲古稀之年了。
而且皇室宗亲，可以出任高品官员吗？我记得好像当三品以上的要职，都是没有的吧？不怕权利过大威胁正统，不怕被夺权？
巡抚，这可是正正经经的高品要职，掌实权的呀……
如果陆君做出成绩，那肯定要封赏吧？年纪轻轻就是一二品，不多时就会遇到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境地，那倒时又要怎么办呢？
直接让位？把皇帝给他做？做梦呢？
更可能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官位被撸，像杯酒释兵权这般，还算好结局。
做绝一点，卸磨杀驴，直接构陷一个罪名下狱，抄家流放斩头一条龙，那不凉了。
陆湘头一次感受到了抓心挠肺的感觉，就像是感受到了自己乘坐的船被卷进了一个旋涡，暗流涌动之下，自己却茫然无知的还在船上开着派对。
陆湘焦急的想要知道一点情况，却又毫无头绪，不知该询问谁，从哪里开始调查。
“……”陆湘突然转头看向默默推秋千的金罗，她安静温柔的看着自己，看见陆湘突然转头，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小姐。”
“跟我们同船的杨老爷他们，住在哪里？”询问金罗这个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的，陆湘只是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线头。
杨少爷，我记得是跟他在京城那次袭击事件认识的，如今看来，那次袭击后面也藏着许多内幕是自己不知道的。
身为救了自己的人，他清不清楚袭击的人是谁，为什么袭击，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并刚好救下自己的，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真的是一位普通路过兴趣使然所以救下自己的英雄吗？
他跟他的父亲杨老爷，跟陆君还有我一路一起来了江南。
这其中有什么交易？
说陆君是真的普通的带着自己出来玩，陆湘是不信的，现在更可能是他来江南有事情，顺便带上了自己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
“金罗不是很清楚，大概少爷会知道？小姐为何突然询问这个？”金罗迟疑的道，心存犹疑。
小姐向来无甚好奇心，突然问那杨少爷住址，难不成是有意？
那杨少爷富裕之家出身，本身样貌仅算良，才华性情不知，称不得良配，小姐何等人物，才华横溢容貌绝世，聪明伶俐又体贴温柔，家世一流，那杨少爷是配不上的。
而且小姐尚小，刚刚思索着亦皱紧眉头，看着更似遇到难题，应无这方面心思。
小姐为何如此问？
金罗有些疑惑，但看着皱紧眉头的陆湘体贴的提醒道:“刘管家在当地久待，熟门熟路，应该知晓，小姐不妨去问问？如果不知道，询问朱博如何？他原本是少爷身边的侍卫，肯定知道一些的。”
陆湘恍然大悟，兴奋的跳下秋千，高兴的道:“帮大忙啦，金罗。”
金罗轻轻抚着扑进自己怀里，又蹦又跳的抱着自己的小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与少爷一起的杨老爷……小老亦不太清楚。”刘管家思索着道:“当地有个杨家很出名，但不知是不是小姐询问的杨老爷，小姐是否知道询问的杨老爷的名字？”
陆湘迟疑的摇摇头。
第六十八章 线索
“当地的那个杨家是怎么样的？刘管家予我介绍一下。”陆湘直觉刘管家谈及的那个杨家可能就是杨老爷。
“杨家是近些年新起的新贵，靠出海贸易发家的。”刘管家组织着语言不紧不慢的道。
“杨老爷为人侠义，被称道杨大侠，他本草莽出生，本身带着泥土气，虽然也为当地一豪强，却常恩惠与平民。”
“修路施粥赈灾名声倒也不错。”
“杨老爷听说是被拐卖来江南的，未有何亲戚族人，靠着自己一人发家，能力手段见识应是颇为不错的。”
“被拐卖？”陆湘神情一凌然，人贩子，人口买卖向来为陆湘不齿憎恨之人事。
“对。”刘管家点点头道:“杨老爷因此也格外憎恶拍花子，帮官府打击了好几桩恶劣的将人口买卖，销于海外之事。”
刘管家神色有些叹息。
“但此事屡禁不止，利益甚大。也不是他一人就能挽救的。”
古代买卖人口是被允许的，在自愿的前提下，毕竟吃不饱穿不暖甚至饥荒的情况下，被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至少吃饱穿暖有住的地方，而且这种买卖是有契的，每个月还有月银。
运气好一点，遇到一个良善的主人，就有了下半生的依靠。
虽然依旧苛刻，但算得上一份终生工作合同。
但是拐卖普通的平民家里孩子，使其骨肉分离，这就是该死的人贩子，陆湘注意到了关键词，销于海外。
刘管家开口便后悔了，此事不该多与小姐谈论，更不应贸然多讲的。
陆湘拧着眉，开口继续询问:“销于海外，也就是大部分抓到或没抓到的人贩子，都是把拐的人卖到海外？”
刘管家有些迟疑，小姐深闺娇养十年，恐听不得这些污秽事，却不在愿意深讲。
但看皱着小脸认真的小姐，也知她不知晓是不罢休的，刘管家叹息了一句，避重就轻的捡轻的讲。
“多是因为江南本地本就不好过，多有卖儿卖女的……”
去大户人家当丫鬟算个好去处，在没人性一点的，把女儿卖予花楼，买人的多是这几地，却也差不多是固定的…
刘管家却没将这句付诸于口。
“在江南自是卖不出好价钱，刚巧不知何人牵线搭桥，海外蛮夷之地，居然有番人高价买人。”
“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如今家家户户都严看死守着自己的孩子，却依旧挡不住那些发瘟的东西。”
刘管家啐了一口，怒骂道:“真是丧尽天良。”
陆湘感觉自己如坠冰窖，即生气又伤心，有些气愤的开口道:“这么猖狂，官府都不管的吗？”
“唉，大约是管不过来吧……”刘管家叹息着回答了一句，却不愿意在谈论多些了，提醒着道:“小姐不是询问我杨老爷的事情吗？是有什么事需去找他？”
“可需小老前去确认？”看着头发花白的刘管家，陆湘不好意思使唤一位老人家。
微笑着拒绝了:“不用啦，等哥哥回来我在问他就好。”
哥哥？是指……少爷吗？
注意到刘管家有些迟疑的表情，陆湘又改口道:“等兄长回来我问他就好，刘管家去忙吧，我便不耽误你了。”
“小姐的事情哪里能称耽误，倒是小老无用，没能帮小姐解决问题。”刘管家有些惶恐的道。
“没事没事，我先回房了。”陆湘挥挥手笑着溜了。
陆湘踱步走在廊桥上，这座府邸水景与建筑完美融合，风格有点像前世的江南，精致又美丽。
但陆湘却没有欣赏的心思，询问的一趟不仅没有解决问题，更让陆湘多了愁思。
“……”陆湘皱着眉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美不胜收的景色都黯淡无光，心中思绪万千纠成一团乱麻。
旁边的金罗看着郁郁不乐的小姐直发愁，柔顺的开口说道:“少爷尚未回来，小姐不妨出门逛逛？”
陆湘转身抱住金罗有些怏怏不乐的开口:“说着一起来江南玩，结果都有事情忙，丢我一个人，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嘛。”
金罗轻轻拍着撒着娇的小姐的背，轻轻安慰道:“还有金罗陪着小姐呢。”
“嗯……”陆湘闷闷的应了一句，沉默了半饷突然又精神焕发的道:“走吧，出去逛逛。”
自己真是越发的娇气了，其实本来没有什么事情，憋着就过去了，但是有人安慰就又觉得好像自己确实很委屈。
陆湘牵着手金罗的手蹦蹦跳跳着开心的走了，再没有刚刚闷闷不乐样子，金罗看着微笑的小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陆湘提起裙子抬腿小心避开污水，江南确实与京城大不同，除了注意街道上的建筑风格，还有过往人的衣着。
陆湘走过这条街，已经看到两个乞丐，脏兮兮的脸，佝偻着身体，小声的叫唤。
陆湘还看见前面桥头有个柱着白布旗，上书铁口直断，摆着小摊的半仙，生意还不错。
走近一看，年纪不算特别大，二十来岁的样子，下巴却留着长长的黑胡子，看上去不伦不类。
在看，摊前的顾客也不是来算命的，而是在口述着什么，而那算命先生则一边听着一边在纸上写着。
应该是在代写家书？陆湘有些恍然。
毕竟古代识字率不高，代写家书这项生意其实很普遍，多有落魄的书生出来做这个活计，不过算命先生做这个，生意不好，侧向开拓业务吗？
陆湘有些好奇的抬步向前又仔细看了看，正排着队拥挤着在近前看着的几位黑脸汉子顿时让开了几步。
身着华裳面戴面纱，满头珠翠的大家小姐，可不是平民能惹的起的，虽然年龄尚小，但看着眼睛却也玉雪可爱，队伍后头的那位黑脸汉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陆湘礼貌性的朝看着自己的黑脸汉子点头笑了笑，他顿时有些局促，也回了个不知所措的笑容。
陆湘探出头看着算命先生认真的写着，打量着他。
还算可以的长相，不过下巴的黑胡子整的不伦不类降低了颜值，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一手抬袖一手写字。
不紧不慢的速度，陆湘眯眼看了看纸上的纸，端正，但因为是反着的，再多看不出来了。
第六十九章 宁九歌
排了好一会的队伍都未到陆湘，期间差使一位丫鬟买了点小吃回来。
烤的香香甜甜的红薯饼，很香，陆湘在不摘下面纱的情况下，试图不把面纱弄脏的撩起一点点啃着。
那伏案疾书的算命先生闻到香味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了看，一抬头看见陆湘，眼睛就亮了。
这种看上去又有钱，年级又小的深闺小姐最好忽悠了，大水鱼啊。
“来来来，后面那位小姐，我看你面善颇顺眼，今日先为你算一卦。”那算命先生朝陆湘招手，眼睛亮亮的说。
“有没有搞错，你叫我们排队的，也不容易到我，怎么能插队。”桌前的黑脸汉子一拍桌，有些气愤的道。
“那个，反正也快排到我了，按顺序来吧。”陆湘轻声道。
毕竟自己只是图个稀奇来看看，别人是要写家书的，更何况先来后到，别人也排了这么久的队，插队也不好。
“那这位小姐你稍等一小会。”算命先生举着笔喊道，又催促那拍桌的黑脸汉子，让他说快些。
比之前的速度确实快很多，陆湘滚烫的饼都还没吃完就到自己了。
算命先生像模像样的摸着自己下巴的黑胡子，神情严肃的询问:“这位小姐，你是想算什么呢？人地天？”
“人？”陆湘迟疑的吐出一个字眼，还有地天？算的屋宅风水吗？
“何人？自己还是亲友。”
“自己。”陆湘这次毫无犹疑的吐出二字。
“小姐算的前程还是姻缘呢？”
“都说说吧。”陆湘偏头有点好奇的道。
希望他说点好听的，如果说什么血光之灾之类的我可不买账，本来就被陆君的事情弄的有点烦，陆湘暗暗想。
“小姐伸手出来。”陆湘依言伸出白嫩的手，白里透红掌纹清晰，手指娇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小姐命格高贵，身具大富大贵之相，只是你该有一生死劫难，度过后方一帆风顺。”
陆湘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很简单，这算命先生看自己年幼想忽悠自己。
身后的朱博抱着双臂看着，脸上不以为然，身旁的金罗却显而易见的紧张了起来，陆湘看了有点想笑。
“但是！”
“但是？”陆湘心里已经抱起双臂看好戏，正待听听这个大忽悠能说出什么话。
“小姐你之生死大劫已经渡过了。”算命先生心里也是一阵啧啧轻叹道稀奇。
这位小姐本该前半生贫困艰难，还有一生死大劫，渡过以后富贵荣华尽得，可如今看来，又分开了另外一条岔道，应是遇了贵人。
看身上这价值千金的衣裳，满头的珠翠，成群的丫鬟侍卫，这还仅仅只是处于人生的山腰，随着年岁渐长，还会越攀越高。
“小姐应是遇了贵人，往后荣华富贵尽享，前途无量一片大道坦途。”算命先生笑着奉承。
陆湘勾了勾嘴角，却未有什么恍然大悟，奉为圭臬的心思，不过夸的还挺好听的。
金罗在胸口捂紧的双手却松了松，看上去放松了起来。
好听的话嘛，有谁不喜欢听呢。
陆湘点点头又道:“姻缘呢。”
不以为然的朱博竖起了耳朵。
“小姐你桃花众多，本恐有桃花劫之相，不过你之贵人一力压下去了，倒是无碍。”
“姻缘天定，但事在人为，诸事多变，能入得小姐你之眼的皆为金玉良缘。”算命先生笃定的总结道:“合小姐眼缘那位即为良缘。”
陆湘这次笑了出声，心情不错的道:“说的倒挺好听的，我还想算算我近日的运势。”
算命先生隔着面纱看了半天陆湘的脸，像模像样的道:“盛极必衰，达成目的后还需稳住自身。”
“唔……”陆湘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不过听起来不算太坏，又转头向金罗道:“给他点银子，我还挺高兴的，就多给一点点吧，好事成双，就二两好了。”
“小姐说的是。”金罗看上去心情也不错的掏荷包。
朱博抬眼看了看不伦不类的算命先生，却未有说什么。
小姐高兴就好，不过说起来，少爷也养了几位大师，小姐对这些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提一提。
接过银子的算命先生笑的失去了刚刚端着的高人风范，还轻咬了咬银子，没什么头脑的样子。
这可是二两银子，够自己喝好几天的酒了。
陆湘又在附近几条街转了转，没什么好逛的，而且还引人注目，兴致缺缺的打算打道回府之际。
那边街边伏在地上乞讨，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小乞儿突然冲了过来。
陆湘还未反应过来，仅闻到金罗身上温柔的熏香，后一步的朱博也如山一样挡在了身前。
一声沉闷的咚，瘦弱的小乞丐沉沉的砸在地上，尚抱住一起的陆湘金罗主仆二人转了个身，看见蜷缩成一团的小乞丐。
透过有些破烂的灰色破布，看见瘦骨嶙峋的身体，他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就像蜷起的虾米。
看着被侍卫围起来的小乞丐，陆湘有些不忍的皱了皱眉头，又有惊奇与疑惑。
“看看他怎么样了。”陆湘没忘记那躺着地上的小乞丐刚刚还向自己冲过来，不打算靠近。
“喂。”朱博抬步走过去，板着脸冷冷的喊了一声。
护卫少爷期间，诸如此类的袭击多不胜数，借不起眼的乞丐身份接近，外表跟年龄博取同情，这类刺客培养最为廉价与容易。
朱博与小乞丐隔着两步距离，神情冷静而警惕。
“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小乞丐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是我自己……”
他抬起了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脸上无肉，下巴尖的可怕。
九歌能看见不远处被抱着护着的身着华裳的小姑娘，她正看着这边。
这是最后的机会，脑海里闪过的是胞妹天真依赖的神情，还有面目狰狞的大汉的话语。
“你去啊，县令都是我们老大，报了官又怎么样？”
肚子刚刚被踢的一阵剧痛，连带着被打断的伤腿隐隐作痛，九歌能看见站着的高大男人神情变得有些厌恶。
第七十章 牙牙
九歌知道自己可能是被误会了，那边的小姐肯定身份高贵，刚好符合自己之前设想的求助标准。
可却让自己被误会了。
牙牙明天就要被拉上船，卖到遥远的海外，严大那伙人跟县令勾结，普通人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九歌知道，自己在牙牙被拉上船之前，都有人监视着自己，而且他们光明正大，直接吊在身后。
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没看到，但已经来不及思考了，明日牙牙就会被送上船，而自己蹲在街边，能碰到贵人的几率有多大，九歌知道。
因此，看到陆湘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却没想过后果。
九歌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拉起一个笑容:“我不是要袭击…”
朱博心里千回百转，看着蹒跚着爬起来的小乞丐。
“那你刚才的举动是为什么？”
九歌沉默了一下，环顾四周，知自己现在处境十分差，心里是对自己莽撞的行为气郁，可自己已经没有犹豫思考的时间了。
即使现在没有看到
“我看那位小姐看上去良善，想要求助。”
朱博皱了皱眉头。
“我妹妹被人抓走了……她明天就要被卖去海外了。”九歌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
“你妹妹被抓了，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怎么知道你妹妹被抓了是要被卖去海外，你为什么不去报官而是向我家小姐求助。”朱博慢条斯理的说着，脸色十分平静。
但朱博话语中流露出的是深深怀疑。
“我们……他们抓了像我一样年纪的小孩子当成乞讨工具。”身上的刺痛让九歌冷静了一点，声音有些颤抖的继续解释道:“前不久突然之间，他们对牙牙好了一点。”
“牙牙稍微吃的好了一点，我之前怀疑他们是想让牙牙吃好一点，长多点肉然后……然后好卖去花楼。”九歌声音哽咽了一下。
那时自己真的是这样子以为的，惶惶不可终日，牙牙虽然瘦小，但是洗干净脸还是有点清秀的，九歌以为是自己什么时候没有注意到。
让负责驯养的朱大注意到了牙牙。
九歌感觉自己干涸的眼睛忽的有点湿润，猛的眨了眨眼睛继续说:“所以我悄悄偷听他们说话。”
“我听到他们说……说海外蛮夷需要女人，所以他们把牙牙也一起压上凑数目。”
九歌声带哭腔的道:“他们给牙牙吃好的是怕牙牙死在船上，这样他们就少了二十两银子。”
九歌对那对话的那日依旧记忆犹新。
自己颤抖着屏息偷偷听墙角，即使心里震撼，手脚都颤抖的不听使唤，但自己隐藏得很好的静悄悄的回了去。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后同组的二狗，向负责他们这群小乞丐的朱大告了状，被一拳打懵的九歌不可置信的看向二狗。
却只能看见他恶劣又快意的笑容，之后就是朱大狂风骤雨的拳头，那天九歌被打断了腿，然后丢到了禁闭室。
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前是朱大那狰狞的面目，如恶鬼一样，满腔恨意与无助的九歌强忍着腿的疼痛，被关了三天的紧闭室。
一开始的恨意悲痛与无助到后面对着黑暗的虚无，只有身上腿上的剧痛提醒着九歌，自己还活着。
九歌到后面只还记得自己要救的妹妹，牙牙。
自己只剩下牙牙……
九歌咬牙俯身跪下，这个姿势让短腿更加的疼痛，但九歌仅只自顾自的磕着头，一下又一下。
朱博能听到小乞丐带着哭腔的声音，他说:“求求你，请帮帮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朱博心里有些无奈，但远处的陆湘看见此景已经按耐不住的走了过来，但尽职尽责的侍卫跟不放心的金罗依旧护在身前。
跟被老母鸡护着的鸡崽子。
“朱博，怎么回事？”陆湘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他为什么向你磕头？”走近的陆湘抽抽鼻子，闻到一股恶臭，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嫌弃有点不好，但实在狠不下心虐待自己鼻子的陆湘在朱博身后停下了脚步。
虽然这个距离也臭的够呛的。
朱博朝地上的小乞丐喊了一句:“起来了，你跟我磕头没用了。”
看着迟钝的小乞丐朱博又喊了一句:“起来说话。”
陆湘有些诧异抬头的看了一眼高大的朱博，此前相处的朱博向来是沉默而温和的，陆湘还未见过他如现在凌冽的样子。
陆湘撇去心里杂乱的想法，又看向动作艰难的缓慢起身的小乞丐。
“刚刚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又为什么要磕头？”陆湘有些奇怪的询问，语气温和。
如果是赔罪，那又不免的一些过了，实际上小乞丐还未在物理意义上的靠近自己，就又被踢飞出去了。
小乞丐还未开口，朱博平静的简述了一遍，平铺直述简单易懂的让陆湘快速的明白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报官呢？”陆湘疑惑的提出了疑问。
并不是不能帮或者不想帮，但是情况需要了解清楚，其中疑点有些多。
何况陆君的事情尚未有头绪，陆湘不知道自己贸然行动，会不会让陆君此行的目的或行踪迹暴露。
“他……他们的老大是县令。”小乞丐吞了吞口水，有些吞吞吐吐的道。
看着静静站着思考的陆湘，小乞丐有些慌张的又猛的跪伏下去，想要磕头。
“你别这样，起来。”陆湘有些不适应的喊道，旁边的朱博一把把他拉起来。
刚才经过扫视，他身上没有携带利器，所以朱博放心的拉着他，但依旧带着警惕。
身份不明，话语中漏洞颇多，嫌疑依旧存在，朱博未有相信他的话语，但是看着不忍心的小姐，只是默然的看着，然后排查漏洞。
小姐良善，自己却不能也这样，职责所在便不容松懈。
“你是怎么确认他们的老大是县令的？你有见过吗？有确切的证据吗？你知道县令是指的哪位县令？”陆湘疑惑的询问。
小乞丐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确切的话，他腿一软便又想跪下，可被朱博拉着，却跪不下去。
跪不下去，可眼泪却下来了。
他嘶哑的祈求着:“求求小姐帮帮我，我没有说慌，都是真的…求求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