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记忆
焦钰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乌黑的额发下是明亮的凤眼，精神奕奕的，往下是挺直的鼻与颜色红润。
他微抬下巴，唇边含着笑。
“你怎么这么慢啊。”
他抱怨着说，一边向陆湘走来。
陆湘眼睛清晰铭刻着这一幕，并确信自己会在余生久久难忘冬夜里的这幅画卷。
心脏很吵闹，可他的声音又那么的清晰，“少年”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一段自己很喜欢的诗。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脸怎么这么红，车上很热？”焦钰看见“少年”红扑扑的脸随口问了一句，就要把手里拿着的袖炉塞给“他”。
“嗯。”陆湘乖巧的接了袖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心碰碰乱跳。
“走吧，我给你准备了惊喜。”焦钰很骄傲的微抬头，得意洋洋的样子很可爱。
“那我拭目以待。”
“小少年”眼睛充满期待与某些格外甜蜜的情感，在并肩同行的某个瞬间，不经意的轻轻拽住他的袖子，以此抚慰自己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情感。
夜色渐浓，繁星点点。
随着步伐渐远，火光亮起，是一个有些熟悉的湖，结冰的湖面上有大片的亮光，一眼看过去就似看见了一片燃烧的火光。
很美丽。
这让陆湘想起一个传说。
不知火。
近看是一个接一个的河灯放置在湖面，燃烧着温暖的火光，数量极庞大的遍布在湖面上，但风一刮便有许多被刮的熄灭了。
“啧，这风。”
陆湘看见许多刚刚还在点蜡烛的人急匆匆走开来，又仰着头看看身旁神情有些憋闷的焦钰。
“很好看。”陆湘极认真的说，“我很喜欢。”
青年的表情松下来了许多，眉目温和的应了一声。
“嗯。”
“还有孔明灯，这个就没那么容易熄灭了。”他勾起嘴角得意的哼了一声。
木桶一样形状的孔明灯有十六盏，点燃以后明黄色的灯光亮起，这是与天上清冷的月截然不同的温柔，散发着温暖的热度。
但陆湘只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不经意之间交叠的双手，温热的触感在手背源源不断的传来，捧着这点燃的孔明灯，陆湘却已经不想将它放飞了。
耳边是焦钰有些不自在的祝福，他局促的念着台词似的，但陆湘看见了他真挚的心。
一直到第十六盏，他已经能说的顺畅且富有感情了。
望着飞向远方的孔明灯，那摇曳的明黄色灯火就像飞起的火星，孤零零的悬挂在天空之上。
“生辰快乐。”
“嗯。”陆湘凝望着他昏暗的灯光下格外耀眼的样子，心跳格外凌乱。
蠢蠢欲动的便只想抱上去。
但看着焦钰那就像是被火光温柔了的眉眼，陆湘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敛起自己那满含期待的眼眸，微微低着头看向了别处。
“我很快乐，阿钰给我的惊喜我很喜欢。”
那日身旁人那不堪入耳的话让焦钰生气，却又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心里那微妙的感觉。
当朝对龙阳并无多流言蜚语，不过是个消遣，因为不同于女子，不会有后嗣。
但也仅仅只是消遣，不是正道，始终要分离，嫁娶始终只能是男女。
但仅以挚友，挚友这个特殊的身份却可相伴一生。
因此他告诫自己不该多想。
但刚刚看到眼前少年那烟波浩渺笼着情的眼眸后，自己心里那悸动的感觉，那本该是素未谋面的陌生情感却只让焦钰感到一阵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意料之中。
眼前人即是心上人。
“哼。”焦钰哼笑了一声，笑的放肆不羁，又似带着释然。
不能越矩被他揉吧揉吧扔到了九霄云外，在反应前身体已经开始行动，牵起了眼前人的手。
“还有烟花，过去坐着看。”
陆湘微张着嘴看着焦钰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挺直的、宽阔的背影，以及。
陆湘视线缓慢的向下移动，注视着被牵住的手。
焦钰的手宽大而且粗糙，应该是因为常练武拿刀剑弓而有些茧，他手心温度火热，顺着交叠的地方一路窜到了陆湘的心里。
热的快要炸开了。
陆湘已经完全没办法思考了，只红着脸一直凝望着牵住的手，踉踉跄跄的跟着前面青年的脚步。
升空的烟火照亮了二人皆覆薄红的脸，还有即使坐下也没有松开的手。
回去时二人脸上红晕未散，相视一眼后默契的别过头。
陆湘羞赧的接过了焦钰递过来的木盒，抱紧在怀中紧紧的盯着黑色的木盒，就像上面有花。
“都是我自己雕的，记得戴上。”焦钰别别扭扭的说，还红着脸强调了一句。
“一点要记得戴上。”
“我知道了。”
陆湘低着头，闷闷的回应，看起来格外的乖巧。
“你……回去吧，外面冷，别又生病了。”
“明天见。”他最后一句话轻轻浅浅，带着叹息的温柔。
“明天见。”
陆湘抱着木盒子头也不敢抬的扭头走了，却在最后上马车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站着原地的青年神情有些空茫，就像被家人抛弃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孩子般带着天真的茫然，但在自己回头后，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容。
就像是一直扑扇着翅膀的疲惫黑鸦终于找到了可以栖息的枝条。
我栽了。
陆湘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是清晰的。
扭头狼狈的上了马车，没有喝酒却已经微醺的小姑娘抱着木盒子靠着车厢痴痴的笑了出来，心里是如蜂蜜一样甜的情感。
满的已经要溢出来。
笑的一脸幸福的小姑娘想起焦钰给的生辰礼物还没有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黑色的木盒子。
里面是一个玉佩，双鱼纹扣，烟雾一样的红色盘旋在锦鲤身上，雕刻精致，摸上去质感温润。
旁边还有一个木像，雕刻的有些模糊，但神态活灵活现，赫然就是陆湘。
晚上回去以后要记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以记录下这些美好的记忆。
陆湘想。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乡试
当晚陆湘小心翼翼的将今夜发生的一切与那稚嫩却又美好的感情模糊处理，以春秋笔法写了出来。
在外人看来这仅仅只是一篇极短的女子看的话本罢了。
却是陆湘心里珍贵的宝物。
按现在这个势头下去，说不定我也能成为历史上有名的人物。
在死后把这些带入墓中，说不定在后人发掘出自己墓时能发现这些东西。
发现自己生前那些不曾诉之于口的隐秘心思，发现自己欢喜珍藏半生的那些绮梦。
会恍然大悟的说，原来这个历史上的有名才女还如此倾慕过一个人啊。
也不失为苦涩的浪漫。
陆湘极其悲观的想着。
珍惜的将玉佩与木像放在枕边，伴着这些苦涩的念头小姑娘陷入了沉眠。
在梦中做了一个极悲伤却又充满怀念的梦，但在清晨醒来却又如雾一般消散的感觉，留存的只有残余在脸上的泪痕。
陆湘有些释然的抹去脸上的痕迹，洗漱后珍惜的将玉佩戴在腰上，而木像留在了枕边。
在看见焦钰那好看的眉眼因为自己温和下来时，陆湘心情欢喜的高涨起来，快步走过去与他并肩同行。
留存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少，过一点少一点。
悲伤也是一天高兴也是一天，可以的话还是高兴些吧。
时间一日日过去，很快就到了初春的乡试。
那日书院放了假，但陆湘依旧一大早的就起了，盖因为她要送考生上考场。
不仅有陆君还有焦钰。
“哥哥紧张吗？”陆湘紧张兮兮的问，看起来就像皇帝不急太监倒是替他急了起来。
“还好。”陆君瞥了她一样，隐隐约约的笑意就挂在了嘴边，“乡试并不难。”
“今日不去书院怎么还这幅打扮？”
“我要送哥哥到考场门口嘛，怕碰见书院的同窗。”
“你倒心思慎密。”陆君轻笑着夸了一句，但听起来不像夸奖倒更像调笑。
陆湘哼了一声不跟他计较。
启程到考场后，因为尚未可以进去附近人群拥挤，考生跟送考者一堆一堆的站着，神情紧张的、脸色发白的、淡然自若的。
千人千面。
留了侍从占位排队。
“哥哥，站那边。”陆湘拽着陆君走到了跟焦钰约好的相聚地点，克制住自己探头探脑的欲望，有些紧张的安慰陆君。
“哥哥准备这么充分而且又才华横溢，乡试这么简单肯定没问题的。”
陆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比自己还紧张的幺妹，有些无奈的回应了她的安慰。
“嗯，我肯定没问题的。”
“阿相！”
陆湘一脸惊喜的回头，看见了走过来的焦钰，他在看见陆湘身旁的陆君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大兄，这位是我的朋友焦钰。”
“你好。”陆君冷淡的问了一句。
“阿钰，这位是我的兄长，叫陆君。”
“嗯…你好。”焦钰生硬的说，有些僵硬不自然。
陆湘想要活跃气氛，可焦钰倒是还算配合，陆君则完全不回应，冷淡又冰冷，表现的完全不近人情。
好在考场很快就开了，开始检查考生了。
“哥哥加油！正常发挥就好！”陆湘朝陆君挥挥手，然后看向神情不满郁闷的焦钰，他微瘪着嘴，看上去有些不自觉的委屈。
“我兄长对人一向是这样冷淡的，他不是针对你，别放在心上好吗？”陆湘轻柔的安慰他。
“已经开始检查考生了，你应该有让人帮你占了位置排队吧？”
“当然有，我又不蠢。”焦钰不屑的哼了一声，看着陆湘的眼神就像在说:我看起来像那种无能之人？我当然能安排好一切，照顾好自己。
“紧张吗？”
“还好。”
“嗯，没事的，我相信阿钰的水平，区区一个乡试怎么可能难倒你，只要正常发挥就好。”陆湘朝他鼓励的笑，还握拳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焦钰身后的随从开口提醒已经快要检查到帮他占位排队的人了。
“嗯，走了。”焦钰没来得及说什么回应的话，语气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陆湘望着焦钰高大的背影，他束起的黑发随着步伐摇来摇去，一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视线陆湘才收回视线。
乡试考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
陆湘上了马车回家等了。
等陆君好不容易考完，即使是他这样的神仙人物看起来也格外憔悴，并且极其冷酷或者说是不好意思的让陆湘离他十尺远，不准靠过去。
而焦钰一脸恍惚的神情在看见陆湘后，一闪即逝的喜悦很快就被羞恼替代，他遮遮掩掩着自己的脸没说几句话就要走了。
陆湘虽然有些好笑，但更多是心疼，关切的问几句就让他们赶紧回去洗漱睡觉。
在而后便是好多日的等待，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
虽然陆君看起来并不紧张，但在这时还是有一些迫不及待的急促感。
但在通报的人上来时，他又定了下来，就像刚刚那一点点的微妙情绪不曾存在一样。
“解元！！”但陆湘在听见喜讯后却没有这么镇定，欢呼雀跃的就像只蹦蹦跳的小鹿。
陆君看着她这样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舒畅的、释然的大笑。
“庆祝！要庆祝！！”
“倒也不必，接下来还有府试，勿要得意忘形。”陆君告诫的说，但脸上笑意尚未消退下来，看上去就像是欲拒还迎一样。
又闹了一会，陆湘心系着焦钰考的怎么样了，便找个借口告退而后溜了出去，去找焦钰了。
陆湘看见一脸笑意的焦钰就知晓他也过了，但问还是要问的。
“考过了吗？”
“小爷我是谁啊。”焦钰得意忘形的口癖都冒了出来，“当然过了。”
焦钰手一伸就搭在陆湘肩膀上，眉目洋溢着骄傲。
“要知道小爷可是有你这位才高八斗的好挚友帮忙，怎么可能卡在这小小的槛上。”
陆湘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却觉得他格外好看。
“名次呢？”
焦钰笑的嘴边酒窝浅浅的显露出来，开朗又有点幼稚。
“经魁，走！庆祝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百花宴
春闱成绩贴出来后接踵而来的就是百花宴。
初春盛开的花朵娇嫩而怯生生的热烈着。
“啊……”
陆湘望着镜中清丽脱俗的自己，就像是森林深处独自盛开的玫瑰，悄然盛开。
小姑娘冷下脸来后与陆君同出一辙的冷清模样，怜人的小玫瑰遍布荆棘。
看习惯了男装的样子，加上一直在书院打扮没什么时候这样盛装打扮过，现在看自己这个样子……
居然有点陌生。
“走吧。”
初春依旧带着冰凉的温度，披上一件白色大氅，陆湘上了马车，去华家。
此次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毕竟冠了个华姓而且这里还是淮中，与华家其他姑娘分开去，别人知道搞不好能传出去点了不得的传言。
“啊！湘姐姐！”
“这里这里！”
白衣的小姑娘眼神明媚，高兴的唤了一声。
“千千。”陆湘抿唇笑的羞涩。
华千小步的小跑过去，高兴的挽住了陆湘的手臂，俏生生的笑。
“其他姐姐还没出来哦，她们好慢哦，我等不及想要见到湘姐姐，就先出来等你了哦。”
她嘿嘿的笑了两声，娇憨又可爱。
“我们等等她们，很快就好啦，”
陆湘被华千黏糊糊的半抱着手臂，两位小姑娘一起聊了一会，其他人很快也出来。
陆湘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年龄大的女性长辈与名义上的哥哥姐姐，这种繁琐的社交让陆湘感觉很不自在与不舒服，靠着羞赧的笑成功敷衍过去并让自己柔入了人群。
值得一提的是，陆湘瞥了一眼那位混在女性长辈里矮矮的少年。
那是个极其眼熟的人。
陆湘认出那是之前在街道上做出那些迷惑行为的小少爷。
他此刻笑的羞涩又乖巧，经常性附和着沉默的点点头，然后说些讨巧的话。
看不出来啊……私底下的为人。
陆湘叹了一声就被旁边的华千撒娇着拽回了注意力。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明明只是两面之缘。
但她确确实实是对自己充满了喜爱跟热情。
甚至让人有些吃不消。
陆湘被华千缠着聊了许久，待下了马车时相处间已经熟悉自然许多。
“挺好看的呢。”
无愧其百花宴之名，不止那些名副其实的花朵五彩纷呈的绽放着，宴会上男男女女花枝招展的展露着自己的魅力。
捂嘴娇笑的少女声音清脆，初春清晨的风微凉，解冻的湖面波澜不惊，亭台楼榭精雕细琢，水色与山景花朵融与一体。
这是还算舒心的画面，陆湘微松懈了些与身旁的花千闲聊着。
“我们去那里坐吧？”华千轻轻摇了摇陆湘的手臂，撒娇似的说，她指向的是一处湖上的一片亭子，站在那显眼极了，毫无遮挡物。
但是可以坐下……
陆湘比较了一下，干脆答应了。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小姑娘轻轻以袖捂唇，羽睫扑闪着，脚步微退，就似羞赧极了一般，十分怯生生的娇弱女郎。
但她心里在怒吼着。
我到底为了什么才会为了可以坐下而鬼迷心窍要待在这里啊！
要不是待在这里也不会碰到他。
“这位是我族兄，颜回。”名为颜青的少女笑的清浅，心里却有些意外。
也不知到底是眼前的哪位姑娘让冰山似的颜回兄长倾心。
还抓了我这个挡箭牌特意过来打招呼。
一个明艳的可爱，一个清丽绝色佳人。
哪位呢？
好像不用猜了，有点太明显了。
颜青看见旁边兄长目光如炬的盯着那位怯生生的华湘姑娘。
她内敛羞涩的神情与那深谷幽兰般的外貌并不相符，却十分可爱。
颜青打量了几眼，心里微荡，也泛上几分喜爱，嘴边的笑意真情实意了许多。
陆湘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打了个招呼，试图缩到华千身后，好躲避颜回那恍若实质的目光。
这目光就像是扫描仪一样，在这样的目光下陆湘感觉自己就像夜行动物被抓住放到阳光下暴晒一样。
华千注意到了陆湘的不适，侧步挡了挡，笑的依旧甜蜜但话里话外却有了赶人的意思。
这还没说几句话就要赶人，但赶人的华千跟不舒服的陆湘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于是颜青有些尴尬的拽了拽沉默寡言的颜回，扯着他走了。
陆湘松了一口气，刚刚惬意的心情也没有了。
“抱歉，都怪我想要独占湘姐姐，不该来这里的，我们去找姐姐们吧？跟姐姐们待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有人过来搭话了。”
“没事的，我不是很喜欢待在人群里。”
陆湘安抚的朝她笑了笑，清丽的眉眼在笑起来时融化了一腔雪水，如云间仙子脱下了羽衣落入凡尘。
华千在陆湘奇怪的眼神颤抖了下身体，然后呜咽着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陆湘，一边口齿不清的呜咽着什么一边蹭来蹭去。
“别，别这样？”
陆湘手足无措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听到了足以让自己凝固的话语。
“呜呜呜啊！我的女神真的太棒了！居然这么温柔的在朝我笑噫呜呜噫……我死而无憾了……”
穿越者？
她的性格在这大多娇弱温柔内敛的闺秀贵女里也有些太过独特。
她的口语跟这跳脱的行为也太过现代了，这样一想她一开始的自来熟也很奇怪。
特别是那一句女神。
里面蕴含的东西也太多了。
陆湘心里怀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更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跟小孩子一样，这还在宴上，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好啦好啦，真的是。”
“好的好的不能给湘姐姐添麻烦！”华千蹦跳的从陆湘身上起来，眼神亮晶晶的。
“我们去那边吧？那里隐蔽些。”陆湘指了指一处一处隐蔽的地方，十分自然的牵起了华千的手，拉着她就要过去。
“好的好的。”华千心脏碰碰跳的看着牵住的双手，脸缓缓的红了起来，激动的。
女神牵了我的手！！我现在去死也可以了！
陆湘笑的温柔的瞥了一样笑的傻憨憨的华千，心里的警惕降下来了些。
第一百九十四章 猝不及防
“阿千坐这。”陆湘牵着华千的手把她按在石凳上，然后挨着她坐下了。
心里盘算着怎么套话。
而华千满眼睛星星笑的见牙不见眼，嘿嘿嘿的一脸憨相的在心里循环:女神喊我阿千了喊我阿千了喊我阿千了……
“说起来上一次回家探亲时对阿千都没什么印象，因为我太过内向不善交往，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能跟阿千成为朋友。”
“真是好奇妙呀。”
陆湘笑的羞赧，纤细的手指轻轻递住下唇，轻轻眨了清澈的眼睛。
既然发现了她对自己的特殊态度，那么利用一二也无妨。
何况她这个样子确实让陆湘蛮受用的。
“是呀！”
“我们以字相称如何？阿千喊我清黛就好了，阿千呢？”
“啊……我尚未起字。”
“那我喊阿千的小名如何？阿千小名唤什么？”
华千一副被迷的晕晕乎乎的样子，陆湘说什么就应什么了。
“那清黛喊我秋秋就好了，秋天的秋。”
因为我出生在秋天。
“说起来，阿千看话本吗？”陆湘悄悄转移话题。
“看的！”华千眼睛亮了起来，变的激动。
“我特别喜欢连翘先生还有湘君写的话本，文笔风流而且情节跌宕起伏环环相扣，我超喜欢！”
陆湘有些羞赧的微红了脸，轻轻点头。
“我也喜欢的。”
“连翘先生跟湘君的话本我也都看过了，秋秋还有其他喜欢的吗？”
女神这幅双颊绯红羞涩的样子让华千兴奋极了，甚至想逗一逗。
“其他虽然也不错但是完全不及这两位！”她兴奋极的就是一大通夸奖，夸的陆湘头都埋了下去，看起来是羞涩极了，可垂下的发遮住了冷静的双眼。
普通人看见我这幅，听见别人夸奖自己喜欢的作家就像夸奖自己一样的害羞样子都会觉得奇怪吧？
她却更加兴奋的在夸奖，一点迷惑也没有。
陆湘眨了眨眼睛，脸还是红红的，就像是勉强压下了羞涩一样，抬起头问滔滔不绝的华千。
“那秋秋看了最新的明月了吗？”
“权勋居然是幕后黑手，我看到时真的是惊讶极了，不过联系之前的一些情节，又不出意料呢。”
陆湘细声细气的说着。
“秋秋觉得呢？”
明月是陆湘以连翘这个马甲继大梦后写的新话本，已经快要完结了，陆湘十一月初交了一次稿，下一次交稿时间是二月初，而下一次交的稿就是大结局了，离现在还有十几日。
而揭秘权勋是大结局那一部分的，不仅报刊尚未刊登，连稿都还没送过去京城。
上一次见面华千尚是陌生疏远的样子，而在今天这一次见面才变的热情，看起来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陆湘初步推测她那时应该尚未穿越。
既然你这么喜欢连翘先生的话本，还这么夸他，总不可能不知道他话本写了什么吧？
因为报纸在京城发售，淮中一向难以拿到第一手的话本，消息难免有些滞后。
这样一诈，假如诈出来了就赚了，但如果是自己推测错了，也可以借口自己是从陆君那看来的。
毕竟在外人看来刊登连翘先生话本的报社是陆君的产业嘛，陆君那有连翘先生尚未发出来的后续话本内容也很正常呀。
自己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难得碰到亲近而且是同好的朋友，所以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这些是尚未刊登出来的内容。
那么，到你了。
陆湘羞赧又期待的看着华千，看着她张开了嫣红的唇。
“是呀是呀，没想到牵牵居然还是权勋的妹妹的转世……”
华千巴拉巴拉的兴奋的说了一大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马甲掉了，还欢喜雀跃的样子。
陆湘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笑的胸都在震颤，明亮的眼眸溢出晶莹剔透的泪珠，俏脸在阳光下白净剔透的就如出水芙蓉。
真是的，这人怎么这么傻啊？这一诈就出来了。
“怎么啦，清黛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华千小傻蛋傻乎乎的问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湘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拉扯开一个极大的微笑，高兴的说:“只是觉得，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呀。”
“哎！真的吗？为什么啊？！”
“嗯！”陆湘认真的点头，心里充满欣喜。
联系她之前喊自己的女神与她这么熟悉自己的作品，还这么喜欢自己。
她可能是从这个被我改变后的世界的后世穿来的。
我完成了我的目标吗？
真想问问我在现代，有没有成为那种爆款游戏里的五星卡牌还有宅们口中的老婆啊。
光是这样想想，也都觉得开心了，真好。
陆湘看着红着脸手舞足蹈说着什么的华千露出真情实意的微笑。
那么久以来那些沉重的负担都变成了看见收获的喜悦与脚踏实地的欣慰感。
谢谢你带来的喜讯。
陆湘与华千在这隐秘的地方一起待了许久，本来是参加宴会却过成二人外出踏青，但在快散宴时，华千忽然被人叫走了。
陆湘并不想跟过去，就笑了笑表示自己坐着这等她回来就好。
华千走之前忧心忡忡的叮嘱了许多，一副生怕陆湘被拐走的样子，还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很快就回来，找她的那位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华千才终于走了。
陆湘忍俊不禁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侍卫，为华千那么过重的老母亲心态。
但小姑娘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华湘姑娘？”颜回就像是要去找人一样匆匆经过，在看见陆湘后礼貌的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要不然他打完招呼停下不动的脚还有之前恍若实质的目光，陆湘真以为这是凑巧碰到。
“颜郎君。”
眉眼清冷的少女冷淡的打了个招呼。
“脚步匆匆的是要去寻谁吗？”
言下之意就是赶人。
“已经寻到了。”颜回倏的笑了笑，温柔极了，撷秀的眉眼弯弯。
直让看了的人感慨好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他前后变化态度实在是让陆湘感到迷惑，但看着他俊逸满含笑意的脸，实在是有些端不下去这幅清冷的架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清醒
“为何独自一人在此，不觉烦闷？”
颜回微上翘的尾音温柔带着笑意，听到人心痒。
“我比较喜欢独自待着。”
“但此处无花可赏，美名远扬的百花宴不负其盛名，不去赏花岂不浪费？”
“倒无苛求，华湘姑娘意如此，我亦不便发言。”
“但是我发现一处幽静的赏花之地，无甚人迹。”
“宴快散了，难得一次百花宴，去看看如何？”
少年往日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些，且微带薄红，美人微羞的模样艳丽迷人，与他往日的样子大庭相径，而这一大通循循善诱的话语更与他往日的模样不符合。
陆湘轻轻蹙眉，上下打量着颜回，想看出他是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其实他是颜回的双胞胎兄弟，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性格才不一样。
但是根本看不出，他与颜回的样子一模一样。
小姑娘为他前后变化的态度跟此时的表现感到十分迷惑。
“我正在等我的好友，等她回来我在跟公子去看看公子口中的绝佳观景之处有多美。”
小姑娘在尾字的声音延伸的重了些，有点特意强调的模样。
颜回唇角含了点纯然的笑意，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宠溺又宽和。
“好……”
待华千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清贵绝色的公子与美丽清丽的娇羞女郎相谈甚欢，身形纤瘦的公子甚至微绯红着脸，眼神温柔极了。
不要啊！
我站的cp可是长安公主跟镇北大将军！不可拆不可逆！就算你长的好看也不行！！
那可是我的绝美cp！
华千眼睛燃烧着熊熊火焰，气势高涨的冲了过去，就像冲向自己的战场一样。
“啊……秋秋？”陆湘轻轻捂住唇，歪头看着挡住自己身前的华千。
“这位公子说要带我去一处幽静的赏花之地。”
“我想着要等你，就与这位公子在此处聊了聊呢。”
“是吗？”华千充满战意的双眸瞪向颜回，对上那容姿绰约的脸时又被迷惑的动摇了一瞬间。
敌意？
颜回不露痕迹的微蹙了眉，打量着就像老母鸡护崽一样的华千。
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还需化解为好，毕竟是心上人的好友，是需交好的对象。
察觉到她对自己脸的动摇，颜回朝华千颔首微微勾了点嘴角。
“既然华湘姑娘你要等的人回来了，那我们走吧？”
颜回说的赏花的绝佳之地确实是个好地方，花团锦簇美不胜收，但皆另有所思的三人根本没有人在专心赏花。
华千虽然开始被迷惑了，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为维护自己的cp而与颜回对着线。
而颜回从一开始的交好想法变成了有些咬牙切齿的烦恼，性格冷淡的少年还能作出温润公子的外壳不过是因为心上人在此处罢了。
陆湘望着花朵，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焦钰一起外出踏青赏花才好？
到最后百花宴结束，也没有发生什么符合人期待的事件，仅有陆湘觉得这次收获了些意外之喜倒还算不错。
啧，居然还有像颜照一样的女子，明明是位大家闺秀却是这样的性格。
颜回在冷淡的瞥了一眼华千后，又将视线移回陆湘清丽的面容上，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起来。
他轻轻的和站着华千身旁的少女告别，得到回应后轻轻抿了抿唇，看起来有点高兴。
明明是史书上没有名字的路人甲罢了！就算长的好看也不是你拆我cp的理由！
就算拆cp，女神也应该跟我在一起才对！
华千不满的咬着唇，看着陆湘跟颜回道别，转头就把身旁少女的手臂抱紧，蹭了上去，挑衅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
满足的看见他的脸色黑了下来，然后才欢欢喜喜的拉着陆湘走了。
“秋秋怎么这么幼稚？”
陆湘被这争宠一样的举动逗笑了，轻轻点了点抱着自己手臂的华千的额头。
“唔……”华千瘪了瘪嘴。
“好了，该回去了。”陆湘没有给她发表抱怨的机会，温温柔柔的截住了话题。
今日的百花宴就此结束，回去后的陆湘策划着在什么时候在休沐日跟焦钰外出踏青赏花。
以及，打探一下关于华千迄今为止的一切情报。
而这件事交给了陆君的手下，陆君虽然过了乡试，但接下来的还有更加严格的考试需要努力，他在得到成绩以后又投入了学习中。
关于陆湘忽然打探华家一位小姑娘他并没有发言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吩咐了因为手下去忙。
而陆湘很快就得到了华千的信息。
华千，是大房一脉的人，庶女，二月廿七生，年龄十五。
十月中旬在权家举办的赋诗宴中落水，凶手是嫡姐华缈与权家三小姐权瑶。
华千因此事接近濒死。
或者说，死亡复生。
陆湘想起，报告的那位黑衣的男子说到这里时就像说什么奇闻一般，“据打听，大夫说当时的华千是已经没气了，脉搏已经停了，直接一点就是已经死了。”
“可是就像奇迹一样，她又忽然醒了，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切切实实是个活人。”
“就像阎王爷不收她一样。”
应该就是那时了，原来的华千落水死了，而另一个现代人穿到她身上。
陆湘托着下巴想。
而后因此事，谋害华千的嫡女华缈被关禁闭一月，而权家送了许多赔礼，而权瑶也被压着去赔罪并且关了禁闭，而后此事作了。
“毕竟只是个庶女，不受重视而且也没真的死去，何况死而复生这件事虽然被压了下去，但华家人还是觉得晦气。”
这是汇报人的原话，陆湘听了真觉得有些悲凉，为那已经死去的华千而感到难过。
那可是一条人命，可在这样的年代也不过如草一样，即使踩到，踩死了也没人重视。
被保护的极好的小姑娘在这一刻就像是梦醒了一样，直面了鲜血淋漓的现实。
报纸……
不只是娱乐的，还可以启民智
我也许可以做点什么。
只这样悠闲度日，我问心有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坦白
但是虽然是这样想，可陆湘知晓报纸虽然还被陆君抓着，却不是自己想刊登什么就登什么的。
还被太多的人监督着了。
一旦出现任何越界的发言，陆君就会被自己牵连着受到迫害。
现在的群众是愚昧的，正是如此才更容易受到鼓动却又更难启化，因为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身体上都还没满足，哪里来的精神追求。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需要计划。
更需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
如果陆君真的做了皇帝，他又会理解自己的思想跟支持自己的行为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陆湘有些迷茫，她踌躇着在纸上写下了些外人看来无关紧要的关键词，想着自己的计划，却始终没有想到万全之策。
最后，她决定。
那么，既然最开始是从话本开始，那现在也从话本这开始吧，这个计划。
写一本关于人类抗争异族的话本，设定架空一点，在面对无人可抗的大难去，总没有男女之别了吧，所有人都不过是样子有点差别的蚂蚁罢了。
想到这的陆湘精神奕奕，提笔就写下了提纲还有名字。
【华夏帝国】
这会是一本抗争的史诗与平权的历史。
久的话本刚好已经写完了，本来还有一段空窗期是可以休息的，但此刻的陆湘激情四溢，只想快些完成，无缝接上上一本话本。
伏案疾书的少女目光坚定，阳光洒在她如绸缎一样的乌黑长发上，还有在阳光下就像透进去了一样的白皙肌肤。
就像是一束光柔和到了另一束光中，晕染出一片绮丽的颜色。
翌日
“你眼睛下怎么黑了。”焦钰伸手摸了摸陆湘眼睛下的黛青，发现是真的后又用力蹭了蹭，就像发现有什么脏东西蹭上去要抹掉一样。
“哎呀。”陆湘下意识闭了闭眼睛，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来。
“你……你这是，我可没有欺负你！我就轻轻摸了摸！？”
焦钰手足无措的抽回了手辩驳，就像面临着什么审判一样。
“那你轻一点摸啊。”陆湘困顿了揉了揉眼睛，抹去了眼泪，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缱绻。
“哦。”
焦钰不知为何的就吞咽了下口水，感觉心有点痒痒的。
因为昨天睡觉后又偷偷摸摸起来，点了灯趁着昏黄烛火的光写稿，而且还写到后半夜才被抓到强制按上床，所以陆湘此刻不仅有点用眼过度的难受，还非常的困。
“你昨晚做贼去了？”
“没有啦，就写了点东西，写的有点晚所以才这样。”
陆湘又打了个哈欠，抓住了焦钰的袖子，好让自己飘忽的脚步稳一些。
“啧，我看你这样就跟快要倒下一样，本来身体就弱，还不睡觉。”
“写什么东西这么紧要，非要赶在晚上写？”
焦钰不爽的教训了几句，但伸出手抓住了陆湘，有力的臂膀靠着陆湘的肩膀上，让“他”稳稳的靠住。
他看着身旁的“少年”，这样平常又温馨的日常，忽让他心里有点喜悦。
陆湘这样的日夜颠倒的赶稿持续了几天就告终了，被生气的陆君严厉的训斥了一顿，最后勒令整改，不仅晚上不许写话本，到时间就乖乖上床睡觉，这几天也都不能写了。
陆湘就趁着这个时间，给华千发了张邀请函，让她过来玩。
刚好也有事情要跟她说。
毕竟自己试探她时说的东西是挺容易被戳穿的，而她自己发现这件事跟自己说则有完全不同的意义。
在阳光明媚的一日，笑的跟午后阳光一样明媚灿烂的华千登门了。
这就是昭世子，未来的皇帝，那位超英明神武的征服皇帝？！
跟那幅画一样，而且本人比画还好看！！
华千内心风暴席卷，表面却勉强保持着镇定，只抓住陆湘的袖子的手还有被长裙遮挡住的腿都在抖着。
“去书房玩吧。”
陆君淡淡的瞥了一眼华千，神色冷淡，又看向陆湘，语气威胁的说:“记得我说的。”
“好嘛！我知道了。”
“我不写就是了。”陆湘瘪了瘪嘴，拉着华千扭头走了。
陆君能听见两位小姑娘脚步轻快，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呼出一口气，他的目光被阳光柔和了些，而后又投入了手上的书籍中。
被拽着走的华千脚步有点凌乱，就像她凌乱的心跳。
“那位就是昭世子？！”她小小声的说。
“对呀，好看吗？”
“很好看！”
“秋秋是真的很喜欢好看的人呢？跟颜回公子相处的也很好呢。”陆湘带着恶趣味逗弄的说。
华千瞪大了眼睛，张目结舌的反驳。
“我跟颜回哪里相处的好啦，不过长的好看的人，看起来很赏心悦目嘛。”
“而且喜欢的话。”
她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最喜欢的是清黛，我很仰慕你。”
陆湘被这个直球打的愣了愣，然后眯眼温柔的笑了笑。
“谢谢你哦。”
天使！华千捂住碰碰跳的心脏，感觉自己死而无憾了。
推开房门入眼是清幽雅致的静室，书桌上压住的稿子与几本整齐叠放的书。
“这就是清黛的书房吗？”
这就是大伟人创作的地方？
华千探头探脑的打量着，蹑手蹑脚不敢放开的样子。
“来这边坐吧？”
陆湘拉着她去桌旁坐下，挥退了伺候的丫鬟。
“嗯……怎么说呢。”
陆湘双手放在膝上合起抓紧，有点犹豫的样子。
“清黛是想跟我说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可以的！”
华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湘，“布令布令”的就像只眼神湿润的看着主人的乖巧小土狗，期待的摇着尾巴等待命令。
“好吧，那我直说了。”
陆湘手指节轻轻擦了擦下唇。
“你不是原来的华千吧？”
“诶？”华千楞楞的应了一声。
“我第一次见华湘她是个十分内敛害羞的孩子，甚至没给我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诶诶诶？！！！”华千就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后知后觉的发出了巨大的声音，猛的站起来甚至椅子都被她带着倒了下去。
发出了“碰——”的一声响。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谈话
陆湘平淡的看着反应巨大的华千，甚至游刃有余的眯眼笑了笑。
“而你热烈过分了，我与秋秋不过是初见却如熟悉仰慕我许久一般。”
“可我有什么可贪图之处？”
华千看着笑的温柔的绝色佳人却忽然觉得自己背后一寒，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对面人依旧是纯洁无瑕的样子，却展露出了她其中蕴含的内里。
没想到女神是个白切黑！？
“你……”
陆湘手指束在唇前，嘘了一声。
“我十分疑惑，想来想去也只有表兄了，可若如此，却也不该从我这下手。”
“相对的，你在我面前夸赞的连翘先生与湘君，夸的太过夸张显形了，我为此羞红了脸你却狭促的更加过分。”
“一点也不为此迷惑，就像是早知那是我一般。”
“加上你死而复生的传闻。”少女端坐椅上，姿态端庄而沉静，身上散发着有条不紊的威压气息。
“我便试探了一番。”
华千吞了吞口水，就像终于找回了语言功能一样，声音有些干涩的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陆湘叹息的呼一口气，看着对面满脸不解的华千，开口为她解答:“其实之前那些都是我无端的猜测，毕竟我常常会想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可在那次试探后我才切切实实证明你不是华千。”
“诶？”
“秋秋知道吗？”
“啊？”华千一脸呆傻的下意识回答。
“明月虽然接近大结局，但是只是接近，大结局的部分现在还在我手上。”
“啊！？”
瞳孔地震。
华千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还没送去京城，更别说在报纸上刊登，京城都还没有，更别说淮中这个更加滞后的地方。”
“那么别人还不知道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华千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闺阁小姐，她是怎么越过重重防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翻看完了我写的话本？”
“……”华千被陆湘盯的左右扭动，看起来就像是脚下生疮了一样。
她看起来就像想要夺门而逃一样。
“原来的华千已经去了地府轮回是吗？而你又是从何而来？我对你很好奇。”
陆湘缓缓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双手交叉放在膝盖，端庄大方的就像一位大家贵女。
这个笑容……这个笑容超s的啊！？好可怕！！
华千抖着腿摸到了旁边倒下的椅子，勉强将它扶起来然后坐下。
“这个……”
“说起来可能有点长啊……”她带着哭腔的说。
“没关系，慢慢说。”陆湘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忽然感觉到一阵愉悦，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豁然开朗。
于是经过华千哆哆嗦嗦的一阵说明，陆湘假装自己是个古人，但是非常聪明的就了解了她说的事情。
“所以说。”陆湘歪了歪头，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看上去有了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天真与懵懂之感。
“我写的话本在以后也是很有名的吗？”
“不仅是话本，清黛本人就是一位伟人。”华千补充。
回过神来的华千已经发现陆湘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就这样指出来应该更多的是想要提醒自己吧。
而害怕消散后，华千就发现了她对自己的好奇与友善的态度，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对陆湘的崇拜之情，甚至更浓厚了。
不愧是在封建王朝做了女官留名青史才华横溢的长安公主，就是这么聪明善于洞察。
而且接受力还这么强。
华千心里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脸上也表现了出来。
“清黛在后世可是被称呼为华夏的明月，最初的女性之光，矜贵的第一公主。”
听着她这一连串的称呼，陆湘蹙住了眉打断了。
“就没有更好听说吗，这些听了直叫人害羞还不好听的称呼是怎么回事啊？”
“诶诶？”
不应该是意外自己这些称呼里透露出了意味的吗？！
自己特意临时编造的一堆称呼被抱怨难听且尴尬，华千尴尬的只会干巴巴的笑了。
“唔，算了，你那个世界的陆湘的事迹，跟我说说吧？我也蛮想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后面的这一切都有按我的心意发展吗？”
华千闻言有些惊讶。
“想知道未来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吧？即使是我也是有好奇心跟胜负欲的。”
“我究竟做到了什么程度的。”
“毕竟按你的反应，我所想的事情我应该切实的踏出了脚步去做了才对吧？”
“也对哦，不对？！”
所以史学家说的全部是错的吧！？说好的受到情伤后，并且因为自身有一定地位所以长安公主才萌发提升女性地位想法呢？！
现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吗？！我这个年纪还在沉迷纸片人吧？
“快些说吧？”陆湘微笑着催促看起来又陷入自己思维的华千。
“嗯……我想想啊。”华千整理着语言。
“根据记载，华湘是淮中清贵世家华家出生，却因为父母双亡，被威王妃抱养，自小在王府长大，与秀郡主与昭世子一同长大，感情极深，风仪具佳，才华横溢，钟灵琉秀，性格古灵精怪且常有奇思妙想。”
陆湘挑挑眉，对这个倒没有什么意外，毕竟现在明面上的自己被安排的也是这个身世，就是后面那一长串的形容词让人有点害羞。
“年十五与昭世子一同回到淮中，邂逅了她的天命之子，焦钰焦将军，但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尚不是公主的清黛姑娘将这一切深埋在心底。”
“在昭世子考得功名回到京城时，清黛……”华千十分明显的瞄了一样陆湘，被发现以后还做贼心虚的十分急促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你跟昭世子一起回到京城，昭世子受封成为皇子，而后去了边疆建功立业。”
“一年后，回到京城的七皇子变成了太子，二月后，又从太子变成了皇帝，而清黛姑娘也变成了长安公主，十八仍为婚配的公主请求上朝为一女官。”
“皇帝允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意难平
“从此长安公主与自己的心上人做了同僚，却没有露出一点绮思，她踏踏实实的做了一辈子华夏文化宣传大使，她为女性提高地位，为平民建造学院，普及识字率，她清高却宽和，她宽和却又严苛。”
“她有一副耀耀如月的容貌与清高绝才，受到万人追捧却没有择任何一名追求者，而是孤独终老。”
“生前没有人知道她无疾而终的爱恋，不知道她为何如此顽固，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坚持，只在她死后的千年，才为后人所知。”
她在看着心上人成家立业时该有多难过，在上朝时与心上人会面时又有多心如刀绞。
从长安公主墓中挖掘出来的长安十二时辰，她的那本日记，写满了对焦将军的爱慕，那纯然又热烈的感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明明就那么喜欢，为什么就不去追求啊？
华千抽着鼻子说的哽咽，一双明媚的眼睛盈满眼泪。
“这无人可知的痴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明明焦将军也是喜欢你的，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啊！你都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他做不到啊！”
华千就像替陆湘哭诉一样委委屈屈的说。
“……”陆湘就像看着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无奈，她呼出了漫长了一口气，沉重的叹息。
“你不知道，我艳羡这你这理直气壮的想法，这并不是这么容易的。”
“那至少去试试啊？”华千攥住了陆湘的袖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至少要试一试，至少别这么坚决的就否认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事情，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长安公主一生爱而不得，她不遗憾吗？
长安公主这么不羁豁达，她心里除了爱情还有事业跟大好河山，对这一段悲恋放不下只是我们这些俗人。
华千便是对这一对悲恋cp念念不忘的人，她初识之时便觉得难以放下，意难平。
什么长安公主×我还是原创人物还是拉郎，在华千心里通通不比原配。
“在我这种恋爱脑的想法里，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华千坚定的说，抓着陆湘袖子的手用力，意识到眼前人对自己的纵容态度，她放肆了许多。
“秋秋……”
陆湘原本听到自己孤独终老时的悲凉感情被闹的化作了哭笑不得。
“你知道吗，在后世，有很多人为清黛你不平，通过考据跟焦将军墓……一些留存至今的物件得知。”
华千意识到眼前人虽然宽和且接受力强，但到底还是个观念保守的古代人，对于考古发掘墓穴这个事情大概不怎么能接受，就换了个说法。
“他也是爱你的，一直临终前始终如一。”
焦将军将长安公主给他的所有信件与物件一同长眠在地底，还有那些他没有寄出去的情信。
“……是……吗…”陆湘怔了怔，有些失落的低声。
可即使他也喜欢我，可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追求吧？要不然，我还能真的可以拒绝他吗？
“所以，去试试吧！连第一步都没有迈出过的话，真的不会后悔吗？”
华千趁热打铁的说。
“秋秋……”陆湘抬头，叹了一口气。
“别说了，此事我要好好想想，然后……”
“你的事情需要跟兄长交代，等会就去，所以你现在组织一下语言，而后就是。”
“诶？”
“关于我的心上人是谁的事情，不要告诉兄长，知晓了吗？”
“诶诶？！”
“我心上人是谁一个字也不能透露，知道了吗？”
“诶诶诶？！！”华千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要要要要跟…跟那位……说…”
“对，此事需要告诉兄长，既然有这样的资源，就要理由起来，知道些未来的事情，就有了参考可以做的更好。”
“还可以针对性的布下策略。”陆湘冷静的说。
“可是……那个……”华千犹犹豫豫的。
“怎么了吗？”
“我记的并不是很详细，基本大半都是光荣史跟那些……”
没用的八卦。
她未尽的话语陆湘品味出来了。
“没关系，这也很好了，所以想想该如何说吧？记得。”
“关于我心上人的真实消息，别告诉兄长。”陆湘再次重复的提醒。
毕竟为了他孤独终老什么的，陆君知道了一定会暴怒着去套焦钰麻袋吧，到时焦钰别说当将军了，好好的活着都成难题吧……
不过说起来，焦钰居然当了将军，这又是发生了怎么样际遇？
不过他这样的性格，确实更合适当武将。
陆湘想到这欣慰的笑了笑。
“好……好的。”华千瘪着嘴垂头丧气，她蔫蔫的想了许久，沉默的一点也不像她。
“好了吗？”
“我觉得我还需要在组织一下语言。”华千抓住桌子诚恳的说。
“没事，随机应变吧，除了我特意交代的事情都说实话就好。”
“这没什么难的吧，走啦。”陆湘看着华千这样就像看见了讨厌洗澡炸了毛的猫拼命抓住门槛不想进去一样。
“我觉得我真的还需要组织一下语言。”华千眼睛里透露出被拎着上讲台发言一样的绝望。
“兄长并不凶，他很好相处的，而且有我陪着呢，走吧。”
说着“真的没事的。”的陆湘拖着华千去了陆君的书房，敲了敲门，传来房间内青年就像初雪才融一样的声音。
“走了。”陆湘带着华千进了书房，把试图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女拎了出来。
“怎么了？”陆君停了笔，抬头望了过来。
“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兄长说。”陆湘去搬了两张凳子放在陆君桌旁，又按着华千坐了下去，她才继续说。
“是何事？”
“兄长可不要被吓到。”陆湘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
“说吧，你还能吓到我？”陆君看见幺妹这幅得意洋洋的生动样子心里就有一阵暖洋洋的愉悦感觉，心情变的很好。
“华千。”陆湘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人。
“兄长知道关于华千的那个死而复生的传言吗？”
“略有耳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想法
陆君扫了一样坐在幺妹旁边战战兢兢的少女。
不会是因此事所以才蓄意与湘湘交好，此次想让我帮忙出头？
居然敢利用湘湘。
青年望着瑟缩的少女眸色微寒。
“死而复生是真的，不过真的华千已经真的死了，复活过来的不是华千。”
“……”陆君只滞了一瞬间，他极快速的站了起来，银色的寒芒一闪。
“等等冷静啊！”眼疾手快的陆湘蹦了起来试图按着拔刀的陆君，一脸崩溃。
“你这刀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啊？！怎么还随身佩刀的啊！听我把话说完啊！！”
“被妖孽蛊惑了吗？”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妖孽啊！”
一阵鸡飞狗跳后陆湘终于解释清楚了，缩在门口随时要逃跑的华千瑟缩着，目光放在陆君手上出鞘的刀上。
“失礼了。”
陆君若无其事的收回了刀，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君子样子，依旧是那么俊逸出尘的美貌，华千看着却觉得心惊胆战。
“请过来坐吧，我不会在做出那样失礼的事情了，刚刚十分抱歉。”
他甚至少见的笑笑，眉目如画。
“刚刚不就拉住了吗，就算在有我也可以再次拉住他的，信我。”一旁满头大汗的陆湘拍拍胸脯骄傲的保证。
你管刚刚那个叫拉住？我差点就头身分离了啊！
华千只敢在心里大声吐槽，面上还是乖巧听话的样子，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坐了下去。
然后迎接审问。
陆君接下来的态度柔和了许多，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切，华千有些不记得的地方他也温和的让她在想想，并不催促。
直到华千坐上马车回去，陆湘才回过神来，陆君没有询问关于自己婚姻的事情，这事情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有些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在知晓未来后陆君变的更加紧迫，他就像上了发条的人偶，一刻也不停的在运转，在舞台上进行着不谢幕的演出。
而陆湘则是轻松了许多，知晓自己确实做到了，压力少了许多，努力起来便更加卖力却少了许多心理压力。
只除了一件事。
关于焦钰。
自这日起，常常被邀请来玩的华千就像是打破了什么面具，又像放下了什么包袱，她对陆君依旧有些惧怕。
但对陆湘却十分亲近，常常嬉闹与耍赖撒娇着要陆湘去试着追求焦钰，积日下来，陆湘动摇了许多。
但她始终在以男装示人，又在书院上着学。
坦白后该如何面对焦钰，被拒绝后如何在见焦钰，这种种的顾虑让陆湘始终不敢迈步，而犹犹豫豫着，这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
一直到府试后，陆君已经收拾东西打算要回京城，陆湘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直到。
“小姐，少爷唤你去书房。”金罗轻柔的喊了一声正在看着窗外发呆的陆湘。
“兄长？我知道了。”
应该是跟我说回京的事情吧。
陆湘咬紧了唇，那嫣红的颜色被咬的发白，就如心里那被攥紧的感觉。
勒紧发慌。
我不想回去。
秋日的阳光灿烂又明媚，晒在纯色的木质地板上，透着微热的温度，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拂过的风顺着裙角溜走。
这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是一个美好的休沐日。
本该如此。
可走在阳光微晒，凉风习习的走廊上，陆湘却只觉得一阵难受。
分离是要习惯的。
而且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那一个自己能做到，那现在的自己也能做到。
陆湘毅然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来了？坐下吧。”难得没有在看书或写着什么的陆君端正的坐在书桌前，神情严肃的看着陆湘。
“我想跟湘湘谈谈，不过不用紧张。”
“我才不会紧张呢。”陆湘下意识反驳了一句，走过去坐下了。
少女深吸一口气。
“兄长想跟我谈什么？”
“湘湘让华千姑娘特意隐瞒了你的婚事对吧，不过我还是问出来了。”陆君得意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幼稚的可爱，而后他一改柔和的语气，严厉的训斥。
“胡闹！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就觉得所有人都不可靠，就此孤独终老，我不明白那个我为何不开解，甚至就此放纵你！”
“但是，我不容许！”
陆君其实隐隐猜到那个自己为何如此放纵，不过是那些隐秘的想法。
这让他感到极其的悲哀与自我厌恶。
在看到踌躇着不敢更进一步的幺妹后这混沌的思绪更进一步，发酵成酸软又深重的情绪。
我是想要你幸福的。
“哥哥……”陆湘愣了愣，嚅嗫着唇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兄长就是要保护妹妹的，有我在，湘湘会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公主，不用管别人的想法看法，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管束你。”
“既然想要就去拿到手，他要是敢纳妾我就把他压下大牢，一位不行还可以找另外一位，京城无双才子清贵公子那么多，还怕找不到好的？”
“如果不满意京城的，还有海外的，只要湘湘等几年，我打下海外后，异域各种各样的任湘湘挑选。”
“我绝不容许你孤独终老。”
陆湘看着一脸严肃说着这些话的陆君，忽然有些笑，心里暖暖的。
少女那黯淡的眉目明媚了起来，其中流转着婉转微漾着星辰一样璀璨的光。
“好，我知道啦。”
她笑了起来，极高兴的说。
“我一定不辜负兄长的心意。”
“湘湘，公主的驸马不可在朝有实权，此为制衡。”
“那焦钰，能当上将军说明他不仅有抱负，也有一定能力，但是。”
“只要湘湘欢喜……”
陆君的面色柔和，娓娓道来的语气温柔带着诱导。
陆湘知晓他话里的意思。
但想起焦钰在府试过了后那高兴的笑脸，纯粹又开朗。
他在实现自己的价值时，是真的在发光。
明明是我告诉他，他可以当一个更加有价值的人。
这算是自己找自己的麻烦吗。
如果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宦臣后代，只是个纨绔荒唐子弟，应该很乐意尚公主吧。
第二百章 坦白
“不必。”
“那颜氏子弟，颜回郎君，他长辈来问过一次，我没推，湘湘觉得此人如何？”
“诶？”
陆湘愣了愣。
颜回对自己的态度是有些好的诡异，但陆湘始终没往这方向想，毕竟从一开始就当的朋友，他距离也保持的适宜，从来没有出格行为跟语言，此刻这样提起忽被吓了一跳。
“不讨厌是吗？”陆君肯定的反问。
“不是讨不讨厌，他是朋友啊……”陆湘嗫嚅着唇，兴致索然的低下头。
“婚事移后在议吧。”
“毕竟我现在不是公主，他们也不知道娶了我以后就没了仕途跟妾室了”
“我会让他们不敢有异议的。”陆君轻笑，轻轻抚摸自家垂头丧气幺妹的头。
“不过移后就移后吧，我也不舍得现在就把湘湘嫁出去，但是。”
“不代表我会放任你孤独终老。”
“知道啦。”陆湘依赖的蹭了蹭陆君的手，不出意料的看见了陆君露出了被讨好到的愉悦脸色，他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说起了其他。
“十月中旬回京，湘湘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了，别落下什么了。”
“还有，华千我准备也把她带去京城，她虽然有些幼稚不成熟，不过也有些才能，而且因为是未来人，视野开阔想法主意也多。”
“可为一女官。”
他下了肯定的评价。
陆湘欣喜的笑了笑，觉得华千一定不会高兴。
因为她根本就是一条想要混吃等死的咸鱼，每天看看话本脑内凑凑cp就过的很爽的宅女。
让她努力奋斗当一位社畜，她一定会痛苦的喊自己不要996。
“哈哈哈，刚好可以陪我。”
“呵。”陆君轻轻掐了一下陆湘的脸，笑的温柔。
“这么高兴？”
“对啊，我去找秋秋，跟她说说这“好消息”，她一定会“高兴”极了。”陆湘说着跳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说。
“去吧。”
陆湘兴致冲冲的去找华千，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得到了她悲痛欲绝的惨叫跟哀求。
陆湘极高兴的拒绝了她请求，并告诉她十月中旬她要跟自己和陆君一起回京城。
华千并没有在意世子要怎么把自己一起带去京城，该如何说服自己那位严苛又古板的爹，而在自己的米虫生活要结束了。
但是管杀不管埋的陆湘在说了这个喜讯以后就高高兴兴的回去。
时间长河源源不断的流逝，只那些闪闪发亮的瞬间化作闪耀的碎片落在河底被埋藏。
很快就逼近十月回去的时间了，望着那个就像是死亡时间一样的日期，陆湘一日比一日焦躁，甚至压不住的外露了出来。
始终对当媒婆不死心的华千早就察觉到了。
“这样拖下去不行的，现在，定下一个坦白的时间。”华千难得严肃。
“不能让清黛你这样拖下去，如果清黛你不去，那我就去帮你说了！”
她这样威胁着说。
“我知道了。”陆湘许下了一个日期，承诺那天一定去说。
这那天，就是今日。
陆湘一大早就跟焦钰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在今日放学后。
而后陆湘一日都是坐立不安的烦躁模样，这个样子感染的焦钰也不自在起来，一天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走吧。”
陆湘坚毅的就像奔赴战场的烈士，做好了壮烈牺牲一样的决心。
“小少年”的样子太过不寻常，这让焦钰心头一阵乱跳。
胡思乱想着。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焦钰抱怨的语气里含着期待。
“神神秘秘的。”
陆湘望了一眼这俊郎又傲气的青年，他充满暴躁与郁气的脸会在面对自己时变的柔和又开朗。
就像现在这样，抱怨着却也是笑着的。
“到了你就知道啦。”陆湘敛下自己的眼神，快步走着。
“到哪里去？”
“去我家。”
这话就像惊雷一样炸的焦钰晕晕乎乎，甚至有些失色，他恍惚的应了一声，跟着陆湘上了马车，一直到下车才回神，变的有些惊慌。
陆湘注意到没跟上来的焦钰，回首唤他。
焦钰站在原地半天，才踌躇着憋出一句话。
“你爹娘会不会不喜我？”
“哈。”陆湘短促的笑了一声，像往常一般狭促的取笑他。
“你怎么跟见公婆的丑媳妇一样，还说这样的话啊？”
焦钰的脸色迅速涨红，他又羞又躁的喊了一声。
“你说什么胡话，本大爷才不是！你才是小媳妇，娇小的跟个小姑娘一样，而且长的也像。”
“走啦。”
陆湘就像看着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看着他，得到了焦钰更加羞恼的反驳，青年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就走到了陆湘旁边。
“小姐，千女郎在侧厅等着你。”迎面来的丫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陆湘旁边的焦钰。
“千女郎？”
跟他有什么关系？婚约者？焦钰心里不舒服的感觉一闪而过。
“我知道了，走啦。”陆湘颔首，回首拉着忽然停下的焦钰的袖子往书房走过去。
“千女郎是谁啊？”焦钰追问。
“朋友啦。”陆湘笑嘻嘻的敷衍，并不想他多问别的女子。
焦钰不高兴的啧了一声，却没有继续问了。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到了侧厅，陆湘看见那个端庄的身影在看见自己后猛的窜起来，刚刚那一点淑女气息荡然无存，她扑了过来。
“清黛！我等了你好久！”华千高兴的抱紧了陆湘，视线扫了一眼旁边脸色烦躁不满的焦钰，即使被他瞪了一眼也还是高兴。
“嗯。”陆湘拍拍抱住自己的华千的背。
你没有落荒而逃这可真是太好了！”华千伏首在陆湘耳边悄悄说。
陆湘还没说什么焦钰就已经烦躁的憋不住嘴，一张嘴满口的火药味扑鼻而来:“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抱住一起成何体统。”
狐媚子，大庭广众下就搂搂抱抱，私底下还成何体统！
焦钰一想到那些可能发生跟已经发生过的就更加暴躁。
“好好，我松开啦。”华千笑嘻嘻的松开了，望着焦钰，脸上挂着别有所指的笑意，看的焦钰一阵怒气。
他不满的啧了一声。
第二百零一章 坦诚相对
华千也在心里啧啧啧出声，看着焦钰脸上一阵姨母笑，得到了青年凶神恶煞的瞪视也不以为然。
吃醋了，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在一起了。
我飞了我飞了，我的cp发糖了。
“阿钰，我去换个衣服，稍等。”陆湘低着头看着别处，快速的说着，而后转身快步走了。
“等……”焦钰话还没说完，抬起的手在空中不知所措的停顿了一下，而后收回了。
“诶——”华千笑眯眯的看着焦钰满脸慈爱。
刚刚还微张嘴的焦钰蹙着眉看了一眼向自己搭话的小姑娘，就像躲避脏东西一样连续后移了好几步，动作快捷又利落。
“你刚刚想说什么？”华千又凑了过去，不依不饶的追问。
“关你什么事。”
焦钰没好气的说，满脸阴沉。
受挫的华千尚是个小姑娘，虽然并不生气，但是被这样给脸色看还是有些尴尬的。
“好吧好吧……”华千嘟囔着。
“本来还想跟你探讨一下清黛的事情的。”
焦钰看了一眼旁边那位极其明显的就是边偷瞄自己边说这样的话要引自己的小姑娘，虽然心里的烦闷仍未散去，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对她说的事情有些好奇。
特别是清黛这个名字。
“居然真的不想知道吗？本来还想跟人探讨一下关于清黛的秘密的。”
“你……”焦钰清咳了一声，然后又恢复了理直气壮的大爷样子。
“你说的秘密是什么？清黛……”
自家好友居然被人喊一个如此女气的名字，特别是今日这个极其奇怪的表现，还有旁边人说的关于秘密的东西。
焦钰难以抑制的开始浮想联翩。
“是陆相？他的字？”
“对哦，你不知道吗？”
焦钰心里堵得慌，他确实不知道，甚至好友以前都是跟自己说他尚未起字的。
忽然有种被比下去的糟糕感觉的青年蹙眉收紧了手，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看来是不知道了，莫名感觉自己踩了雷的华千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按自己之前想的那样继续说下去。
但她还没沉默多久，焦钰就不满的开口催促。
“你说的秘密是什么？关于……阿相的。”
感觉如果自己跟着这个女人一起喊好友字，那在某个方面就输了的焦钰继续生气的喊着好友的大名的昵称。
“哎……”华千贼兮兮的搓了搓手指。
“要情报交换的哦，不能光听我说的，你也要说点其他的交换。”
“……”焦钰不耐烦的抱臂靠在了椅背上，思考着自己有什么能说的，这女人是不是想要耍自己，她为什么一点也不端庄矜持还贱兮兮的样子，她跟好友究竟有什么关系。
“你跟阿相是兄妹？”他忽然问。
“诶？不是啊。”华千刚楞楞的回答，就看见青年的神态又倏然的阴沉下来。
“婚约者？”
“你瞎想什么啊？”华千哭笑不得的否认了，却得到眼前青年人更加轻蔑的视线，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误会成什么轻浮之人的华千恼羞成怒的用力锤了一下桌子。
“秘密你还想不想听的啊！”
真是的，这样的人真的是那个历史上英武的焦大将军吗？！！
又自傲又难相处，根本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少爷啊！！
“听，你说。”
焦钰手臂撑在桌子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凤眼不屑又轻蔑，充满勉强降尊纡贵的大爷意味。
看的华千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待梳妆打扮好的陆湘扶着裙子脚步轻悄的走到门口旁边踌躇时，听到的就是里面传出来的吵闹声。
相处的意外的不错？
盛装打扮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手轻轻按上胸口乱跳的小鹿，试图把它按下去。
“啊！我去找清黛！你这个烂人就给我在这待到天荒地老吧！”
“哈？你这个轻浮又口无遮拦的女人在这待着才对！要去找阿相也该我去！”
“你们……”陆湘站着门口一脸惊悚的看着这两位互相揪着领子一脸暴躁拉拉扯扯冲出来的人，微微后退一步。
而刚刚还暴躁异常的焦钰下巴都快被惊的掉下来了，一双凤眼张的极大，震惊中带着茫然。
“你……”
“清黛，你跟他聊吧，我去书房等你。”华千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茫然的怀疑人生的焦钰，脚步生风的走了。
“啊……”陆湘望了一样远去的华千，低着头不敢看焦钰的咬着唇撩了撩耳边的黑发，露出白皙的侧脸、小巧的耳朵跟纤直的颈脖。
“那个……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焦钰从刚才开始就只感觉有一片烟花在不断炸开，就像生辰那日的那片烟花一样，璀璨又绚丽。
而心脏不停的收缩着，太过吵闹的声音，让他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眼前少女眉目含情如若秋水连波，白皙如玉的双颊泛上如烟雾一样的绯红，轻咬下唇轻轻撩了撩头发，露出一段玉色的肌肤。
冰肌玉骨的美人眼波流转之间露出无数娇羞。
少女红唇轻启，那一声娇嗔软绵又甜蜜，听的焦钰心都软了，连带着半边身体都麻了。
呆愣的焦钰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陆湘，一片好看的绯色从他脸上一路蔓延到颈脖。
“你是陆相？”
他这样说，就像个呆子一样。
“对啊。”陆湘轻轻应，咬紧了牙关鼓起勇气抬起头，就看见了脸红彤彤的焦钰。
他在跟少女对视上以后猛的偏过头，抬起手以手背遮着下唇，露出微透青筋的手腕跟没遮住的透着红色的半脸，看上去羞赧又纯情。
“啊，我知道了。”
陆湘情不自禁的咬紧了下唇，想要白他一眼。
你知道什么了啊，真是的。
“算了，先进去吧。”
陆湘迈开腿进去了，规规矩矩的坐下，手放在膝盖上紧紧的抓住，偏头看天看地看左边看右边就是不看焦钰。
而跟在后面进去的焦钰沉默的诡异，脸上覆盖着的红色不浅反浓，看上去就跟烧开了快要冒烟一样。
第二百零二章 心意相通
他就默默的坐在旁边，姿势规矩的不像他，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绯红着脸心跳加速着悄悄偷看旁边的少女。
宛若怀春少女。
一室空寂，却若飘荡着满室的粉色。
“那个……我本名…叫华湘。”陆湘抓紧了膝盖处的裙子，紧张的说。
“然后，因为父母…双亡被威王妃抱养。”她结结巴巴的话语越说越顺畅，语速越来越快。
“所以长于京城，之前跟着表兄昭世子回了淮中，我求着表兄让他让我也跟着他一起去书院，表兄答应了，所以我以男装去了书院上学。”
“然后现在表兄在淮中的事情办完了，他要回京城，就在不久后，我也会跟着表兄回去京城，所以我想着要跟你坦白还有告别。”
“所以就……现在就换回了女装与你会面。”
“你……你要回京城了吗？”焦钰思绪混乱，太多的重磅消息炸的他有些茫然，最后抓住了重点与最关切的事情。
“嗯，明日我就不去书院了，五日后就启程回去京城去了。”陆湘轻眨羽睫，有些沉闷的点头。
“这样啊……”焦钰微张了张唇，就像想说什么，最后只吐出这样一句话后就紧闭上了唇关一言不发。
你想说什么？又可以说什么？
她那个冷漠的兄长是世子，是她表兄，青梅竹马的表兄，有你什么事情。
不过是朋友，她看在你是朋友才在临别前好心跟你告别。
妄想什么啊，赶紧收起来。
刚刚的悸动与微跳的感觉化为了酸涩的、让人烦闷的心情，焦钰收紧了手侧着头望向门口，也错过了旁边少女由期待变为黯淡的目光。
少女干涩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有一阵奇异的感觉落下，格外苦涩，一路流到心脏然后在心里晕染开来，又汇流向四肢百骸。
就像之前决定的那样，都答应了至少试一试，那至少试一试吧。
反正之后也见不到了，在见面至少也要好多年后才能在朝堂上见面。
怕什么尴尬。
下定决心的陆湘又开了口，续着之前说的话。
“我十六了，及笄时起的字为清黛，湖波化清光，黛色重重山的清黛，陆相是化名，阿钰现在喊我清黛吧。”
“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吧。”
少女站起身，伸手过去把焦钰的脸扭了回来低头看着他，焦钰被惊的睁大了眼睛，手牢牢的抓住了旁边的桌角，用力的抓住。
“我叫华湘，字清黛，亲生父母去世，义父义母还有如父一样的表兄威昭威世子看着我在京城长大。”
“啊？”焦钰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手还放在自己脸上的少女，心脏碰碰跳。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陆湘看着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又缓慢的说。
“我—尚—未—婚—配。”
极其明显的暗示，已经接近明示，在听不懂那就该去治疗一下脑袋的那种明显程度。
猛烈欢喜向焦钰袭来。
他心脏狂跳了起来，颤抖着伸手摸向了陆湘捧着自己脸的手，轻轻的覆在上面。
青年红着脸扯开了一个极大的笑容，又开朗又傻气，就像天上掉下了一个热乎乎滚烫冒着热气的大肉馅饼，并且刚好砸到自己脸上一样，极其惊喜的笑着说。
“我也尚未婚配。”
“……”
陆湘看着他傻乎乎的笑容，轻轻抿了抿唇，眼睛泛出水光，情不自禁的也跟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极温柔浅淡带着泪光的笑容。
焦钰就像是被这个笑容鼓励了一样，轻轻覆盖在陆湘手上的手轻轻用力，手指交错之间就用力扣住抓紧了。
“所以我们刚好可以凑一对啊。”他没皮没脸的说，但是脸红的要紧，唇边浅浅的酒窝就没有消下去过。
本来阴暗系的狼犬变成摇尾巴傻乐的家犬。
甜蜜的就像蜂蜜一样的汁液在心湖泛开，粉红泡泡成片的冒出来，陆湘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羞赧的颔首。
“嗯。”
“不知道你的亲长会不会同意我的提亲啊。”焦钰又有点忧虑的说。
“那你要努力了，最难搞定的是表兄。”
“表兄不久后会赶赴边疆，建功立业，你府试未过，但是武力出众而且具备才智，如果阿钰愿意……”
“不妨与表兄一道去边疆保卫家国，建立功勋？”
“从军啊……”焦钰微眨眼睛，然后露出一个闪耀的笑容。
“清黛希望我去那我就去！”
就像是家养的金毛犬一样，陆湘忍不住的想摸摸他的头，也这样做了。
青年轻轻嘟囔了一声，却没有制止。
“这样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算了，摸就摸吧，清黛高兴就好。
“我这几年都不会嫁人，我的这个请求表兄已经答应了。”
少女轻轻的说:“你不用着急，好好跟着表兄在边疆建立功勋。”
“嗯，你在京城好好待着，等我回去……娶你。”
“好。”
陆湘推了推越靠越近的焦钰，没推动，就轻轻锤了他一下。
“干嘛呀。”
少女娇嗔的轻轻说，而后被焦钰轻轻环住了腰，力气极浅的抱住了，就像在触摸水面上倒映的月亮，小心翼翼的唯恐让这幻想消散。
他轻轻的，很飘忽有些小声的声音响起:“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想要的朋友出现了，符合自己一切的期待，友好真诚又亲密。
然后又相应自己的期待，摇身一变变成了位姑娘。
并且说自己跟她是两情相悦。
即使前路迷茫，很快就要分开，但得到承诺的焦钰心里涌动着如钻石一样熠熠生辉的坚定不移与希冀。
可却又不免有些惶恐，就像是害怕这是一场梦境，很快就要醒来的美梦。
“不是梦。”陆湘笑着呼出一口气，反抱了回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这是现实。”
少女的声音充满笑意，她用力的钻进了这个宽阔又温暖的可靠怀抱，好闻的味道盈满鼻尖，让她的心碰碰乱跳。
“清黛……”
“嗯。”
焦钰用力的抱紧怀中的人，小声的说:“我心悦你。”
第二百零三章 回京
坦白以后焦钰变的更加黏人了，陆湘好不容易才让他松开自己。
二人红着脸羞涩的聊了许久，一直到日暮西山才分别，而走出门口时陆湘发现了蹲在门口的华千，她腿麻的站不起来，看起来在门口已经待了很久了。
华千看着陆湘跟焦钰的眼神带着慈母一样的欣慰，她轻轻捂住嘴，眼睛里泛着嶙峋的涟漪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被看的背后发寒的焦钰炸了毛，没好气的说。
“看到女儿跟儿子在一起的欣慰眼神。”
“臭丫头你皮痒了吗？！”
“阿钰。”
陆湘喊了一声如被点燃的爆竹一样的焦钰，他哼了一声就像被主人拉住绳子的大犬，乖顺的安静了下来。
陆湘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焦钰，又把热情的凑上来想八卦的华千压着上了马车让她回家，做完这一切陆湘才抹了抹额角的薄汗。
虽然已是秋季，但穿的厚加运动还是会出汗，陆湘感觉自己有些黏糊糊的特别是刚刚跟焦钰待一起时害羞的出了汗。
“去沐浴吧……”陆湘抬起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息。
在沐浴中时，通过云雾缭绕的白色，隐隐约约看见少女半张脸沉在木桶里，水面上冒出一连串的泡泡。
就像是水中的鱼在吐泡泡一样。
……说起来他接受的还挺快的，好友其实是女孩子这件事情，而且还这么快速的就开始考虑提亲。
他是早就知道我是女孩子并且喜欢我，还是不知道我是女的也还是喜欢上我了？
“嘛，不管怎么样他确实是心悦我就好了。”
他确实也欢喜我，而且还这么自然的就接受了我的安排，表明我的建议对他来说也依旧像从前一样重要。
这就足够了。
陆湘从浴桶里起身，被擦干了身体套上衣服，洗浴后一身轻松的她脚步轻快的去书房。
把今天的事情记下来吧。
也算是值得记录的难忘记忆。
待记录完的陆湘放下笔，就听到金罗说:少爷已经回了。
“啊……我知道了。”
少女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去找陆君。
外出处理事情的陆君回来时虽然依旧与日常的冷清模样一样，却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感。
陆湘跟他快速的交代了自己关于焦钰的想法跟事情。
“所以，若倒是他愿意卸职娶你，你就嫁，如果他不愿意你也不勉强？”他清俊的脸流露出怒气。
“我的湘湘，未来的公主，家世高贵长的如花似玉，才情一绝，所有的都皆是顶流，还轮得到他挑挑捡捡？”
“兄长！”
陆君偏着头就像压抑怒气一样，而后语气冰凉的说:“我会好好照顾他。”
就像在说他会把焦钰出殡一样。
听的陆湘感觉背后发寒，而待着家笑的傻兮兮还在回味白天事情的焦钰猛的打了个哈欠。
“哥哥……”
“就这样，我先去洗漱一番，刚回来风尘仆仆的这幅样子实在不好。”
陆湘望着陆君脚步匆匆的背影，想着什么时候在找个时间谈谈。
但洗浴完的陆君居然早早歇息了，而接下来的今天皆早出晚归，陆湘居然没有找到什么时间可以谈谈。
而回京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陆湘有些惊异的看着焦钰。
“表兄说我也跟清黛一样，我们一起回京城。”焦钰抱着手臂站着，阳光下的他笑的得意。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你喊的表兄是指威昭？”陆湘被迷惑的恍神，而后才忽然发觉他称呼的不对。
“对啊，清黛的表兄也是我的表兄。”
“……”陆湘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在这站着。”陆君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冰冷的说，他还斜斜的瞥了一样焦钰，没有一点好语气。
“别喊我表兄，我不是你表兄。”
“湘湘上那辆马车，快些过去吧，车内华千姑娘等着你。”对着陆湘，陆君的语气柔和了些，而后又冰冷凶恶的对焦钰。
“你，过来。”
焦钰对一脸担心的陆湘抛了个媚眼，却得到了少女更加忧愁的注视。
你倒是看看你身后的兄长大人啊，他看起来就像是暴怒的快要把你撕了。
陆君阴沉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勾引自己幺妹的不知死活的男人，生气到极点的他冰凉又愉悦的笑了起来。
“焦钰……”
陆湘看见焦钰笑的灿烂的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跟着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兄长大人走远了。
忽然……觉得有点害怕。
我还没见过这样怒气毫不遮掩的陆君。
希望你回来时还活着吧。
陆湘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心上人祈祷。
“清黛！”华千眼眸中星光灿烂，笑容甜蜜。
“啊……接下来的路上都是我跟秋秋一辆马车啦。”陆湘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马车内宽敞明亮，齐上铺满了毛绒绒的毯子，坐下去软绵绵的。
“真是太好了！”华千放开手上的书本，朝陆湘扑了过去，用力的蹭着她。
少女们在马车闲聊着，而直到启程，陆湘也没见过焦钰，倒是在半路下车整顿歇息时终于见到了奄奄一息十分劳累的他。
头发有些乱，满脸都是汗，外衫脱掉了，有些薄的衣衫映出他轮廓分明的健壮身体，陆湘看了一眼就害羞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在看。
“阿钰还好吧？”
“我没事，不过现在有些不修边幅。”焦钰红着脸有些尴尬的说:“还是等稍后我洗漱过后在跟清黛会面吧。”
他说完就动作快捷的走了，背影看起来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但是稍后陆湘也没看见焦钰了，似乎是被陆君叫了去，干苦力活动。
而后赶路时就一直维持这样，焦钰被陆君使唤的累死累活却没什么不满，只有因为根本没有什么相处时间跟有些心疼的陆湘在心里泛了点酸。
但也知道，自己假如过去劝阻的话，陆君只会更加生气且暗中变本加厉的折腾焦钰。
于是陆湘只好憋在心里。
但好在京城很快就到了，陆君好像很急，连带着车队行路也极快。
第二百零四章 风雨前奏
久别重逢的京城依旧与从前一样，不过却带上了点让人怀念气息。
华千住在了陆湘府上，李叔李婶对此表示了欢迎，于是两位女孩子同吃同住几日十分黏黏糊糊，但这样安稳待了几天后的陆湘有些待不住了，连看戏也不起劲。
盖因为焦钰的神出鬼没，他被陆君差遣着去干活，陆湘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但忙的完全没时间露面，更别谈好好的跟自己聊天约会了。
“啊……”陆湘仰头摊在椅子上，微张的唇发出哀愁的叹息。
“想念的话，去抢人如何？”华千出着馊主意。
“不要不要。”陆湘幼稚的踢了踢腿，清丽的脸红扑扑又充满委屈，即使是一起待了好几天有了些抗性的华千此刻看了也一阵鼻血。
华千笑的兴奋的扑了过去，用力的蹭着陆湘的脸。
“啊！可爱！”
“一想到清黛以后会嫁给一个臭男人我就好伤心啊，这也太浪费了！不如嫁给我吧！！”
“别这样……”被抱的紧紧的蹭脸的少女口齿不清的说着。
于是黏黏糊糊许久，却没有得到什么建设性的建议的陆湘苦恼的自己思考着。
但却始终没有思考到什么可靠的，可以从陆君那里把焦钰借过来的借口。
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过了半月，陆湘接到了从威王府送过来的邀请函，由陆君一个手下送来的。
“一月初，在殿试过后会举办的一个庆功宴，这个必须要去，接下来接踵而来的会有更多应酬的宴会，大大小小有很多。”
“虽然不想勉强，但很多都是要去的，因为湘湘你及笄了。”
蓝衣的青年带来的陆君的口信是如此说的，听的陆湘心里一紧。
“那我要去吗？”华千一脸疑惑的问。
“你当然要求去的啊，跟我一起。”陆湘微笑着，端庄又优雅。
毕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苦，你也要下水才行。
陆湘并不喜欢参加宴会，这种应酬无聊又浪费生命，还让自己十分的不自在。
特别还说是殿试后会有很多需要去的宴会。
陆君过了殿试后会恢复官职，那么之前失去与退下的墙头草会重新攀附回来。
并且按陆君说的那个约定，他会被派去边疆，在有心人看来这是个极大的机会，也是个可以抓住的操作点，而自己，身为陆君明面上亲近的表妹，还是个软柿子。
迎接自己的那些不怀好意的洗礼跟凑上来密密麻麻的试探，陆湘光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即使不想，但时间并不会按人所想的停滞，殿试那日很快就来了，而之前两回皆名次优秀的陆君这一次也是名次前列。
一甲榜眼，着实是个极其优秀的名次，也轰动了京城。
不仅身为宗室子科举，并且还名列前位，这个是极其大的热点，一点不好，出点差别，那么舆论会铺天盖地的压倒他，这是个极其好利用的点，没有人会放过。
特别是想要扳倒陆君的有心人。
陆湘在奋笔疾书了好几日，在报纸上写着软文，甚至不惜大号下场带了几句节奏。
而后收到了不少自持清高的文人的来信。
“枉费余如此看重先生！原来先生也不过一介卑躬屈膝的俗人！余看错先生了！”
“先生为何如此发言？莫不是被胁迫了，我等文人虽力薄却不可屈膝，我虽然能力不足，却有一腔热血！先生若真被胁迫了，速速回信，我定护得先生周全！”
“枉你文中拳拳一腔大道理，却只是个两面三刀的虚伪之徒！我辈文人之铮铮傲骨都被你这伪君子败坏！”
满篇都是指控自己表现的失望之极的，问自己是不是被威胁的，怒气冲冲骂人的，还有其他各种的信件，这几日来了许许多多。
陆湘拆开看了几封，基本上都是对自己帮着陆君说话而感到不可置信跟生气的。
京城里探了探，平民百姓之间倒没有对陆君有什么不满，也可能是不敢光明正大表达出来。
而在书生与那些酸腐文人中，则是开始大骂黑幕，而在高些的世家子弟与高官贵族之间则又缄口不言了。
毕竟现在谁猜得到皇帝对昭世子是如何想得，贸然出手得罪非常不划算，但暗地里的试探没少推波助澜。
陆湘这几日有些焦虑的烦闷，虽然自己的古代版控评算是有些成效，但是想到接下来还有更多明枪暗箭她就放松不下来。
她这些日的心情被华千注意到了，就病的李婶婶难得的唤过陆湘却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
只是温柔的提醒:“不管怎么样，只是苦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明日就是新科状元游街的日子，去看看那些俊秀儿郎还有你的世子大兄如何？”
“毕竟昭世子考得榜眼，无论如何，首先都是好的值得庆祝的不是吗？高兴点去玩一日吧？”
“嗯，我知道了，娘亲。”陆湘笑了笑，然后有些迟疑了靠了过去，被李婶婶毫不犹豫的揽在了怀里。
这是一个温柔的拥抱，少女嗅到母亲身上的药味，苦涩又温柔的气味。
李婶婶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安慰着她。
等她回去自己的房间时，之前的郁气与烦闷已经消散许多，推开门就看见翘着腿在看话本的华千。
“啊！清黛好了些了吗？”
陆湘不知说什么，只好朝她温柔了笑了笑。
“我没事了。”
“果然比起我，还是母亲的怀抱可靠治愈吗？”她碎碎念着。
“什么？”
“啊！没事没事！！”
“明日状元游街，与我一同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我要带上一堆荷包！”华千兴奋的举起手比了个扔的手势:“到时看见一好看的郎君就扔到他怀里！”
“这就叫做广撒网！”她得意洋洋的说。
陆湘忍俊不禁的笑了。
“到时人那么多，你都被人群淹没了好看的郎君哪里看得见荷包都是哪位姑娘扔给他的。”
“不要打击我嘛，清黛。”华千一脸幽怨。
“我相信帅气郎君一定能穿过人山人海看到我这位命中注定的美少女然后对我一见倾心的。”
“好好好。”
第二百零五章 状元游街
状元郎巡街那日热闹非凡，大街小巷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其中多有妙龄的少女。
布衣簪花的平民姑娘，打扮华美纤细的贵女还有身材高壮的大龄婶婶拥挤在一处，等待着将要路过的状元郎。
陆湘想着要预定个状元游街时会经过的，位置好的酒楼包厢，却被告知已经全部预订出去了，而后晚上陆君派人来说，他就知道你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早就帮你订好了。
于是第二天，陆湘带着华千高高兴兴的去围观了。
二楼此处包厢靠外，没有窗户而是一处阳台，木质的栏杆雕花繁复且牢固，斜斜的倚靠在上面，初春天冷风一吹拂，面纱便如着要随风而去一般飘扬着。
状元郎还没开始游街，陆湘就已经看见对面一片片探出来的脑袋，预订得包厢的多是衣着靓丽的贵女，此时也毫不矜持的凭栏远眺着。
纤细的身形在风中，裙摆猎猎的随风飘扬。
陆湘遥遥一举杯，也不知是敬的谁，微抬头就把这杯热的蜂蜜水全喝了下去。
喉咙有些灼热，但面上与身体依旧有些冷。
“虽然这里视角很好，但是有点冷啊。”陆湘回首，坐回去华千旁边。
“当然的啦，你有看到影子吗？怎么还没听到声音啊，还来不来的啊。”
“确实，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的，可是还没来。”
陆湘刚抱怨完，那高鸣的唢呐声就隐隐约约响起，顿时对面楼窜出了好多人头，陆湘也匆匆起身倚栏相望。
人潮狭裹着一个骑马的瘦小身影出现，为首的状元郎看起来有些佝偻，近了些陆湘方看清楚，确实是个年纪有些大的，看起来书香气息浓厚的老人了。
而被状元郎映衬的，身后的本就俊逸非凡的陆君更显飘逸，他一身红衣抬起手臂抵挡着铺天盖地朝他砸去的荷包香帕花朵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人潮汹涌澎湃的朝队伍拥挤过去，如果不是旁边维持秩序的士兵，陆君已经淹没在狂热的怀春少女当中了，即使是有士兵保卫着，那些战斗力极强的少女们也挤到了他旁边。
陆湘从胸前扯出手帕，兴奋的朝他挥舞着着月白色的手帕。
“看这里！世子！这里！”
旁边的华千甚至已经尖叫着呼唤出声，陆湘看着她脸红扑扑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嗤笑出声。
有点可爱。
周围的嘈杂尖叫呼唤声很大，华千的声音泯灭在其中，陆湘被感染的也有些蠢蠢欲动的想喊出声。
缓慢前行的队伍近了，陆湘看见了陆君这位榜眼后面的探花郎，一位长相俊郎端正的中年人，这样前后对比愈发显的陆君的俊俏，扔向他的物件也越发热烈。
在队伍终于行到近处，陆湘终于红着脸呼喊出声。
“兄长！看这里！”
陆君就像听到一样，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护着脸看了过去，陆湘正正对上他的视线，惊喜的笑了出来。
“世子看了过来，清黛快扔！快快快！”
“我知道啦，这就扔！”
陆湘手忙脚乱的掏出荷包，看着陆君一副准备接的样子眯上了一只眼睛瞄准。
“兄长接住！！”陆湘大声喊着然后掏出荷包砸过去。
陆君望着那成抛物线丢过来的荷包伸手去抓，然后稳稳的接住了，清俊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周围的少女更加疯狂了。
陆湘捂住耳朵看见陆君被扔过去的东西淹没了。
“哈哈哈哈哈，世子哈哈哈哈。”
华千看着陆君狼狈护着头的样子捧腹笑出声。
她的荷包早在刚才就已经全部一股劲都丢出去了。
前头的状元郎已经过去了，后面接着其他一甲的其他进士，陆湘看见不少都是中年人，但也有年轻的样貌。
陆湘在一甲其中看见了颜回，他极为瞩目，每走过都引的一阵尖叫，不过他正狼狈的护着脸，看起来也被砸的有点无可奈何。
而后瞩目的是一位娃娃脸，青涩又俊俏。
华千指着那位捧脸说:“这个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纯情青涩的小少年，可怜又可爱的样子，我喜欢。”
“估计今日过后会有很多人上门找他议亲。”
“毕竟这么年轻，不知道他有没有订婚啊。”
待队伍过了，一场狂欢停歇了下来，陆湘跟华千不想再在这透风的地方待着，就坐了马车回去了。
游街过后，正月十一初春，陆君由世子变为皇子，隆重的仪式轰动整个京城。
而陆湘当天待在家中悼念跟珍惜着自己最后的悠闲时光，跟华千渡过了愉快的一天后。
翌日
清晨明媚的阳光伴随着的不是鸟叫，而是一位接一位上门打扰的访客，皆是提亲的人。
“小姐，需起了，夫人在催促着呢。”金罗再次探头催促。
“啊。”陆湘咬牙切齿的捂住耳朵，最后还是挣扎着起来了。
梳洗中陆湘瘪着嘴嘟囔的抱怨了一声。
“好烦啊这些人。”
“这也没办法的，但也是好事不是吗？小姐看开些。”金罗熟门熟路的顺毛，指间飞舞，动作快捷的帮陆湘编着发髻。
“唔……”
“清黛你已经起了啊。”华千脚步轻快的在门口出现。
“嗯，今天因为有客人起的早些。”
“小姐，好了。”
陆湘侧头看看镜中清冷的俏丽美人，就满意的起身了。
“走吧。”
虽然起的早些，不过陆湘并不是要去见客，毕竟见人是在两方确定意向，快敲定时才见见面验货，而现在面对上门提亲的多是推迟考虑或是婉拒。
毕竟这并不是能贸然答应的事宜。
“今晚王府有宴会，你要跟我一起去。”
在用早膳中时陆湘通知华千。
“诶……”刚刚还满脸幸福吃着饺子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沮丧了起来。
“之后还会有很多宴会要参加的，快些适应吧。”陆湘看着她沮丧的样子好笑的说，忽然有些明白了陆君为什么要带上华千。
“唔……行吧，既然躲不过那就躺下享受吧。”
不单是因为他说的那些，最重要的一项是想要一个人陪着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