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男人对女人的情爱?
深夜十一点,一群人怀里搂着女人,陆续上车离开。
池查礼难得没喝醉,甚至算得上清醒。
他和卫航两个人走到最后面,送走了其他人后,又折返会所,另开了一个小包厢。
“那人还是没招?”
跟几个小时前比起来,卫航的表现不再游刃有余,隐约透着焦头烂额。
池查礼沉着脸说:“不知道是不是池贺帮的忙,他老婆和孩子都转移了,没有后顾之忧,嘴硬的很。”
他一脸藏不住的焦躁:“现在账本下落不明,池贺那小子要是有所行动,我们都得完。”
那个至关紧要的账本说起来,内容上还是池查礼跟卫航的龌龊事更多一点。
其他那些小鱼小虾,顶多被扒下一层皮。
池查礼和卫航就不一样了,运气好,他们能在局子里蹲到死,运气不好,一颗子弹直接送上路。
现在的情况是,池贺在暗,他们在明。
账本的事必须要撒谎,拉更多人进来把水给搅浑。
水越浑,他们越安全。
卫航的处境其实并不比池查礼好到哪儿去。
他弟弟卫舟,卫航一直拿他当废物点心看,从来没防备过。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有胆跟池贺搅合到一起,联手对付他和池查礼。
因为没设防,所以每次道上走货,走多少,发哪里,卫舟都知道。
最近几次交易,总是莫名其妙被条子盯,卫航就知道坏了。
要是卫舟把窝点,渠道什么的都透露给条子,就算卫航再手眼通天,也救不了自己。
“这事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压下去。”
卫航眉眼阴翳,“车祸还是不保险,我安排两个靠谱的杀手,避免夜长梦多,就在明天的生日宴上干掉池贺。”
他顿了顿,看向池查礼,“只不过这样一来,二爷的寿宴要见血了。”
正常时候,池查礼还是很忌讳大好日子见血的。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老弟你安排。”
池贺跟卫舟这边,两人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
“狙击手安排到位了么?”池贺问卫舟。
卫舟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必定让老东西不敢轻举妄动。”
池贺思忖了几秒,对卫舟说:“明天去宴会现场,路线变一下,谨防有诈。”
池查礼对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最喜欢用的就是制造车祸这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卫舟第一次干这事儿,有点紧张,“你说我们能成功么?”
他们手里的筹码虽然多,但对手是两个身经百战的老家伙,卫舟没信心能绊倒他们。
池贺十多岁挑大梁,扛起一个岌岌可危的家族,别的不说,心理素质肯定比卫舟强。
他说:“成不成功,我们都已经宣战,这时候只能向前,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卫舟仰脖灌了口酒,突然有点好奇。
“你二叔手里的产业,跟池氏基本上没关系,你干嘛突然想动他?”
池贺擦拭着手里的枪,听了卫舟的话,不禁发出嗤笑。
“没关系?呵,大少爷,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一个生意人,整天跟黑老大搅在一块,上头要是想找典型开刀,第一个就逮他这只鸡,这鸡是从池家的窝里飞出去的,你说跟池家没关系?”
黑道和白道是有壁垒的。
池家做得一直都是正经生意,跟卫家这种一条道走到黑的家族不一样。
打个比方,平常清白人家见到流氓都远远的躲开走。
池查礼贪蝇头小利,帮卫航各种洗黑钱,玩脱是早晚的事。
池贺为了公司,也为了池虞,必须要在池查礼暴雷之前,把他摁死。
卫舟觉得池贺没说真话。
如果不想池家被牵连,那他别动刘副就是了。
只要刘副在一天,池查礼就不会有事。
除非是有病,池贺才会为了给以后排雷,冒这么大险,主动去弄刘副。
这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是满盘皆输。
绝对是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大事,让池贺必须要尽快把池查礼给处理掉,所以他才这么急。
要说普天之下谁能让池贺这么冒险,除了池虞,卫舟想不到别人。
卫舟今晚喝得够多了,他把池贺叫出来,说是要壮胆。
这会胆子是壮了起来,却勇敢到了别的地方。
“不是,池贺,你别敷衍我。”
卫舟打了个气味熏天的酒嗝,紧紧盯着池贺:“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池虞?”
有那么几秒钟,卫舟觉得池贺的目光要将自己瞪穿了。
他当池贺默认,用力在池贺肩上拍了两下。
酒精上脑,卫舟不受控制的口无遮拦起来。
“我说兄弟,这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你以后要是结了婚,还对池虞这么好,不怕你老婆生气啊?”
换做旁人在这胡说八道,这会儿已经没了。
卫舟该庆幸他占着盟友的身份,而且还喝醉了。
池贺不认为自己跟个醉鬼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喝多了。”池贺冷冷的说。
卫舟是喝多了。
但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池虞对池贺的特别。
这种程度的在乎,是小叔对侄女的疼爱,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情爱?
卫舟不敢多想。
就算混不吝如他,也不能接受伦理层面的畸形关系,即便那个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池贺不关心卫舟在想什么,他在想明天。
池查礼这个老东西,要是被逼得狗急跳墙,难保不会对池虞做什么。
要么干脆就不让池虞去宴会了,留在家里更安全一些。
池贺认真的思考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但是第二天,当他看到穿着一席梦幻紫色曳地公主裙的池虞挽着祁朝的胳膊从楼梯上走下时。
池贺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挡一个精心打扮了许久的女孩去宴会上展现自己的美。
池虞奇怪池贺怎么孤身一人,“文老师不跟小叔一起去宴会吗?”
文如霜自然会去,她有相当重的任务在身上。
“她在做造型,我回来取点东西。”池贺面不改色的说慌。
池虞不疑有他,语气带有几分雀跃的对他说:“谢梓代替她爸爸给二爷爷庆生,她已经下飞机了,正在往宴会上赶,我现在去跟她汇合!”
池贺看出她的迫不及待,笑着说:“去吧,路上不准催司机,安全第一。”
“嗯!”
错身的瞬间,池贺看到祁朝对自己点了下头,知道他心里有数,才微微安心。
第七十七章 你就惯着他吧
谢梓自从去了帝都,只有寒暑假才有机会回栋海找池虞玩。
上一次两人见面,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
酒店外头成功碰面,两人激动的抱在一块。
谢梓身量娇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透着古灵精怪,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单纯,但谢梓的性格,却极具反差。
“啊啊啊啊老婆贴贴,想死我了。”
谢梓抱着池虞不撒手,噘着嘴吧就往池虞脸上亲。
池虞想起每次久别重逢,脸上沾满口水的恐惧,无奈的伸手堵住谢梓作孽的嘴。
“人来人往的,咱低调点,外面怪冷,先进去再说。”
已是初冬,池虞虽然在身上披了件羊毛毯,但还是觉得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她不想生病,和谢梓牵着,走进眼前富丽堂皇的酒店。
她们来得早,想说找个地方好好叙旧。
没想到刚进门就碰上了寿星公。
池查礼早年是个花花公子,对外表应该很注重管理和保养。
如今耳顺之年,面对面站着,只见脸色红润,眼神清朗,脸上只有几道细小的皱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顶多才四十出头。
“二爷爷。”池虞笑着叫人。
谢梓人后耍宝,人前大家闺秀气度拉满。
“池爷爷,家父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准备了些薄礼让我带来,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随从将礼物奉上,池查礼只粗略看了一眼,就交给了随侍左右的助理。
“谢书记有心了,回头替我好好谢谢他。”
谢梓笑着说:“一定。”
池查礼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待,池虞和谢梓识相的往里面走。
谢梓想跟池虞说点小姐妹的体己话,给祁朝使眼神。
她的意思很好理解,祁朝往边上走走,给她和池虞让点私人空间出来。
祁朝一向识趣,今天却奇怪的固执。
“我不能离开小姐,有什么话宴会结束再说。”
谢梓瞪眼:“哎!你——”
池虞捏捏谢梓的手,安抚她:“你不是说这次来栋海,要听完男神的演唱会才会回去吗,我们有的是时间谈心,不急在这一时。”
“你就惯着他吧。”谢梓冲池虞皱皱鼻子。
池虞笑而不语。
事实上,池虞是发现了祁朝有些不对劲。
祁朝自从下车后,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池虞身边。
他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对每一个靠近池虞的人都抱有审视意味。
对比往日的轻松随意,今天的祁朝显得太紧绷和敏感了。
如果池虞猜得没错,这场生日宴上应该会有别开生面的惊喜。
池贺跟文如霜到场时,宴会已经差不多要宣布开始了。
虽然不少圈内人早就听说池贺有了女朋友,但真见他领着一个女人走进宴会厅,又是另一番想法。
有人扼腕自己慢了一步,否则这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就是自己的乘龙快婿了。
有人嫉妒的瞪着文如霜,听说她只是区区教书匠,真不知道是用什么下作手段,才得到了池贺。
跟这些人比起来,池家的长辈们,更多的是欣慰。
门不当户不对没关系,只要家世清白,品德优良,能为池家延嗣,就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池贺喜欢。
池家的姑婆长辈们围上来,抓住文如霜问个不停。
池贺陪着说了两句,借由文如霜掩护,脱身而出。
他打量全场,发现根本不见池查礼的身影,不禁皱眉,摸向耳朵。
池贺通过微型耳机问狙击手:“池查礼在哪儿?”
那边文不对题的回答:“对方安排了两个职业杀手,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暂时还没出现,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建议你先行离开。”
池贺料想池查礼不会坐以待毙,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疯狂。
生日宴上来得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在这种场合下动手,随便误伤一个人,都够他喝一壶的。
狗被逼急了跳墙,也不带这么玩的。
卫舟站在角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焦虑,捏着香槟一杯杯往嘴里灌。
他第一次反抗自己大哥,打心里没底,总觉得自己不会成功。
不为别的,池贺看着卫舟那样,也知道自己不能退。
他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可卫舟是被他忽悠上船的,根本没留余地。
他今天走出这个大门,卫舟必死无疑。
池贺再次环顾现场,还是不见池查礼的身影,倒是人群里突然多出了两个生面孔。
两个侍应生,面孔普通,放在人群里根本不起眼的那种。
池贺专门练过速记,对人脸很敏感。
他看到一个杀手冲自己过来,一个杀手慢慢向卫舟的方位移动,咬紧后槽牙,掏出手机,拨给池查礼。
池查礼根本没想到池贺会给自己打电话,铃声响了五声,才接起来。
池贺开门见山的说:“让你的人退下,我部署的狙击手已经锁定了你,如果你不想被爆头的话。”
那边沉默了两秒,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呼吸突然变重。
“你小子……算你狠!”
池贺躲过了设下的车祸陷阱,池查礼就知道不对劲。
幸亏卫航有先见之明,安排了杀手。
否则如果他们手里没牌,这会可能已经死透了。
池贺看着那两杀手脚步不约而同的一顿,而后慢慢离场,冷笑着说:“二叔也别躲着了,出来跟侄儿聊聊吧。”
挂断电话,池查礼把脸转向一旁的卫航,阴冷道:“我去陪他玩玩,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卫航若有所思,“他的目的不像是要你的命,更像有其他企图……”
他对池查礼正色道:“套他的话。”
池查礼让池贺到酒店顶楼来见他。
叔侄儿两对面而坐。
池查礼嘴里叼着雪茄,似笑非笑的望着池贺:“真是不可思议,我大哥那种面瓜,居然能生出你这种手段了得的儿子。”
池贺皮笑肉不笑,“二叔抬举,要说手段,还是您老人家更胜一筹。”
“你爹妈死得早,你哥把你一手拉扯大,他忙着公司,疏忽了对你的管教。”
池查礼喷出一口烟,眯着眼睛看池贺:“今儿二叔教你个道理,偷鸡摸狗是那种下等人会干的事,咱们这样的人家,手脚不干净是会让人耻笑的,知道吗?”
第七十八章 好滑稽的画面
池查礼在暗示池贺,把账本交出来。
池贺低头一笑,“二叔这话说的,是还把我当成十几岁小孩呢?”
这个账本多重要,从池查礼不惜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安排杀手就可以看出来。
账本在手,池贺想要什么都好说。
要是交出去,他就等死吧。
池查礼也没指望池贺能把账本交出来,不过是嘴上讥讽他两句,自己心里也能痛快点。
“你翅膀硬了,不把二叔放在眼里,二叔也奈何不了你。”
池查礼深吸了口雪茄,将剩余的烟蒂摁灭,眼睛抬起的瞬间,脸上佯装的温情尽数褪去,只剩下尖锐的审视。
“直说吧,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集团股份?还是我手里那些开着玩的公司?”
这些东西,池贺想弄到手,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迫切想要的,只有一个人。
“王明安,我想要王明安。”
池贺盯着池查礼,着重强调:“只要二叔把他交给我,我保证账本会被永远锁死在保险柜。”
从池贺嘴里听到王明安名字的那一刻,池查礼委实是震惊到了。
他一直以为,池贺是盯上了自己手里那点集团股份。
这些年随着池贺在公司的威望越来越高,他手腕了得,将池查礼安插的那些老人要么赶走,要么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如今的池氏集团,池查礼的影响微乎其微,只除了他手里那些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随着集团的发展,拓展业务,兼并公司不可避免。
每次集团开董事会议,需要表决某个项目推进与否的时候,池查礼因为心有不甘,总是故意投否决票,恶心池贺。
池查礼以为,池贺憋着一口气,终于忍不了了,才决定下这个手。
可原来,他竟然是为了池虞那丫头!
池查礼一下子从忧心如焚中跳出,脸上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他靠向椅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轻松的状态,抬了抬手。
助理驾轻就熟的给他点了第二根雪茄。
比起刚才的凶狠急切,池查礼这会悠悠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从容不迫的笑意。
“离两个丫头十八岁不是还有段日子么,突然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池贺将池查礼的一系列表情都看在眼里,心态平稳,语气冷静:“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了一些有趣的内幕,想借二叔身边这个转运高手用一用。”
他一句话,让池查礼瞬间变了脸。
似乎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激,池查礼欲盖弥彰的哼笑了一声。
“内幕?什么内幕,说来我听听。”
这会淡然的人又变成了池贺。
“也没什么,就是二叔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不少事,放在别人身上,够栽八百回,可二叔回回都能脱险。”
池贺说到这儿,眼神微妙的在池查礼脸上转了一圈。
“外面都传,二叔身边有个高手在帮着您转运,我一想,这高手除了王大师也没别人了。”
池查礼表情讳莫如深,不置可否。
池贺叹了口气,颇为苦恼。
“不瞒二叔说,侄儿最近也遇上了点麻烦事,怪棘手的,就想着从二叔这儿把王大师借走,帮忙化解一二。”
“借?”池查礼嗤笑,“估计是二叔老眼昏花了,还真没看出来你的客气。”
池贺半真半假的赔笑脸,“这不是心急了么,方式激进了点,但我想都是一家人,二叔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
鬼话连篇。
池查礼一个字都不信池贺,但好歹弄清楚了他的目的。
不到万不得已,池查礼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把王明安推出去。
但账本始终是颗雷,如果不能稳住池贺,池查礼得寝食难安的惦记。
池贺这个混账,算准了他的死穴,一捏一个准。
“这件事容我考虑……”
池贺打断他,“恐怕侄儿等不起,劳烦二叔早点下决断,最好就在宴会结束给我个答复。”
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池查礼豪横了半辈子,从来没受过谁的胁迫。
今儿让个小辈赶着走,气血上涌,瞪着池贺,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池贺脸上不见丝毫畏惧,起身扣好西装,对池查礼点了下头。
“二叔考虑好后,让人通知我,我先下去。”
宴会主人迟迟不露脸,客人们找上池家人,问池二爷干什么去了。
池家妯娌们哪儿知道池查礼的行踪,还是池贺出面,说二爷临时有点事,一会就出来。
这“一会”就是一个小时。
池查礼现身,站到台上说了几句喜庆吉祥话。
一反平常的高调,说了句让大家玩得尽兴点,就匆匆下台了。
池虞站在角落,往盘子里夹了块蛋糕,看着池贺紧跟在池查礼身后离开,眼里闪过深思。
今晚反常的又何止池查礼一个人。
池贺来到宴会后不久就不见了身影,池查礼更是整晚才出现这一小会儿。
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猫腻?
谢梓嫌这种场合太无聊,怂恿池虞一起离开。
“反正我们是小透明,悄悄走,不会有人发现的。”
池虞想弄清楚池贺跟池查礼在搞什么东西,现在离开的话,怕错失良机。
她看谢梓脸上隐约透着疲态,想到她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飞机过来,肯定是累了,便扭头吩咐祁朝:“你辛苦一下,送梓梓先回家。”
祁朝皱眉,“小姐,我得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这种规格的宴会,必须要出具请柬才能进入。
换言之,实名制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可疑的人混进来。
池虞对祁朝摇摇头,“我没事,你先……”
“不行。”祁朝态度坚决:“老大特意吩咐,不能留小姐一个人。”
池贺特意吩咐?
池虞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变得谨慎起来。
她抓住谢梓的手,用刻不容缓的语气说:“我们回家,现在就走。”
谢梓迷迷糊糊的被她牵着往外头走,就在两人走到门口时,台上突然传来池查礼的声音:“各位,今天双喜临门,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众人齐齐停下动作,望着台上。
池查礼满面红光的朗声道:“我的侄儿池贺,将于一个月后跟文如霜小姐订婚,届时欢迎大家为这对璧人送上祝福。”
早就停住脚步的池虞转过身,目光越过重重人头,看向高台之上。
池贺牵着文如霜的手,脸上的笑是教科书式的幸福。
文如霜哭花了眼睛,甜蜜的依偎在池贺肩头。
好滑稽的画面。
第七十九章 交易内容
池查礼同意交出王明安的唯一条件,就是池贺跟文如霜结婚。
他是这么跟池贺说的。
“家里人都很着急你的婚姻大事,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干脆早点定下来,这样兄嫂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池查礼撮合池贺跟文如霜的婚事,可不是真想做媒。
他早在得知池贺跟文如霜在一起后,就暗地里见过文如霜。
文如霜起初斩钉截铁,自己跟池贺真心相爱,而后顺理成章交往,不存在任何交易。
池查礼不相信,指着同行的赵贵芳对文如霜说:“池贺知道你大伯母是我的人,他一直防着你大伯母,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眼看着文如霜表情微变,池查礼了然一笑。
“他是不是让你跟他演戏,用的理由是家里长辈催的急?”
文如霜当时的脸色实在太精彩了,池查礼现在想起来都佩服自己的洞察力。
池贺说到底还是太嫩,自以为掌控全局,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池贺不愿意用自己的婚事作为交换的筹码。
他淡淡的说:“我跟如霜还没到时候,结婚的事,就不劳烦二叔操心了。”
池查礼挑眉看着他,“怎么?怀疑二叔居心不良,让小文监督你?”
这的确是池查礼的目的所在。
他主动说出来,并非是蠢到自爆,而是想看看池贺的反应。
池贺楞了一下,而后荒谬的失笑。
“二叔以为,我跟如霜在一起是在做戏?”
池查礼听了这话,眯了眯眼。
池贺的表情无懈可击,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正儿八经的吃惊和好笑。
仿佛池查礼的怀疑有多可笑。
可就算池贺装得再像,池查礼也不相信他跟文如霜是真的。
“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又为什么不愿意跟小文订婚,反正是迟早的事。”
池贺郑重的说:“我希望是时候到了,我们自然走到那一步,而不是因为莫名的交易被迫提前,那样对如霜不公平。”
文如霜若是在现场,估计会被他的深情感动哭。
池查礼暗暗冷笑,装一时算什么,有本事你就装一辈子。
“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想要王明安,就必须答应跟小文订婚,并且从明天起,让小文住进池宅。”
池贺眉头紧缩,表情挣扎。
沉默了许久,他对池查礼说:“给我两天时间思考……”
池查礼笑着打断他,“二叔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没那个耐心等,十分钟,给我答复。”
风水轮流转,半个小时前,池贺居高临下的让池查礼在宴会结束前给答复。
现在换成他被迫做决定。
池贺的脸色可想而知,难看的要命。
池查礼数着时间,在最后一分钟时,池贺艰难的点头。
“我答应。”
池查礼很满意池贺的识时务,对他说:“三天后,王明安送到池宅。”
池贺面无表情:“明天,明天下午六点前,少一分钟都不行。”
池查礼当池贺在找面子,大笑着点头。
“行,明天就明天。”
宴会散场。
池贺和文如霜相伴离开,坐进车里。
文如霜感觉自己像做了场美梦一样,她要跟池贺订婚了!
车子在往她租的公寓开。
池贺说,从明天开始,他们正式同居。
现在去她家,将她的行李装箱,带到池家。
文如霜虽然高兴得要命,但也没丧失理智到觉得订婚是池贺主动提出的。
他们的情侣关系是假的,池贺虽然对文如霜很体贴,但那绝对不是爱情。
突然之间宣布订婚的消息,十有八九是池贺跟池查礼做了什么交易。
文如霜想起数天前赵贵芳突然带她去见池查礼。
那顿丰盛的晚餐,是文如霜二十八年来,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餐。
池查礼简直像是一台高倍数显微镜,将文如霜整个看透,让她无处遁行,所有的狡辩都很苍白无力。
但是直到最后,文如霜也没有松口自己和池贺是假扮的情侣,她坚持自己跟池贺是真的。
因为池贺曾经郑重其事的跟她说,不管面对谁,都不能泄露他们真正的关系。
池查礼说池贺是在利用她,文如霜又如何不知道这一点,但她心甘情愿被池贺利用。
也许某一天,池贺真的会爱上她,和她在一起也说不定。
文如霜不知道池贺跟池查礼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她只知道,她喜欢池贺。
只要池贺对她好一天,她就绝对不会帮池查礼对付池贺。
池家。
谢梓从离开宴会就一直嚷嚷着要跟池虞聊通宵,结果洗完澡出来,刚扑床上就睡着了。
池虞帮她掖好被角,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响动,文如霜的声音隐约穿插在其中。
池虞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
这么晚了,文如霜到池家来,是准备在这过夜?
像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声响渐渐变大,有人来到了楼上。
行李箱在木质地板上滚动,一路前行,在池虞的隔壁房间停住。
池虞走到房门边上,竖起耳朵。
池贺对文如霜面露歉意。
“事发突然,来不及专门为你收拾出一间房,这间客房有人定期打扫,虽然装饰简单,但是干净敞亮,委屈你先将就一晚,明天我让人重新布置。”
文如霜笑着说:“没关系,我对这方面不挑剔。”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前脚刚宣布订婚的消息,后脚文如霜就住了进来。
池贺不是说,他跟文如霜是假的吗?
演戏需要演到这种地步?
下一步该不会直接领证结婚了吧。
池虞越发看不懂池贺,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池贺你他妈什么意思,玩我呢!?”
卫舟快气炸了。
他冒着多大的风险,被池贺忽悠着跟他大哥对抗。
本以为池贺跟池查礼撕破脸,今天的宴会势必血雨腥风,一决生死。
没想到叔侄俩达成默契,不开战了。
池贺是安全了,可他呢?
他把他大哥得罪透了,这往后有没有好日子过先不说。
以卫航的手段,卫舟都能想见自己会死得有多惨。
池贺任由卫舟发泄怒骂,等他停歇了,才开口安抚他。
“只要账本在我们跟前一天,你大哥就不敢随便动你,你手持免死金牌,怕什么?”
卫舟冷声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二叔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平台百姓,我哥那手段,你是没见过,他就算不弄死我,我这段日子也别想好过。”
说到底,卫舟就不是个能成大事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要不是池贺吓唬他,说什么他跟卫航不是一个妈生的,等老爷子走了,卫航第一个肯定动他,他也不会鬼迷心窍上池贺这条贼船。
现下想下下不去,卫舟别提多后悔了。
第八十章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嚣张
池贺对卫舟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有耐心。
“你听我说,你大哥跟池查礼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池查礼没有行动,你哥也不会轻举妄动,至少在订婚前,你哥绝不会蠢到去动你,破坏眼前的平衡。”
卫舟冲池贺发了一通火,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现在有个问题想问池贺:“你跟文如霜订婚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真喜欢她?”
跟那些爱慕池贺的女人单纯发酸,觉得文如霜配不上池贺不一样。
卫舟,还有圈里一众公子哥,都觉得池贺这次的眼光差到离谱。
这文如霜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家世更是上不了台面。
对池贺投怀送抱的美人能从池宅排到池氏集团,他眼睛到底是瘸到什么地步,才会看上文如霜?
池贺无法告诉卫舟真相。
关于他跟文如霜之间的复杂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聊这个,这段时间你尽量躲着点你大哥,要是实在紧张,就去国外待段日子。”
卫舟还真有这个打算。
冷静下来后,卫舟多少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过火,别扭的跟池贺说抱歉。
“你就当我突然犯神经,别放在心上,要是有事,尽管说。”
池贺让卫舟放宽心,“我既然让你跟我结盟,就不会放任你不管,你哥迟早栽跟头,再耐心等段时间。”
安抚好卫舟,池贺挂断电话。
夜已深,池宅上下悄然无声。
池贺点了根烟,尼古丁镇压了某些躁动的情绪。
距离池虞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一百天。
他会兑现对池虞的承诺,让她平安快乐的长大。绝对不会止步于十八岁。
——————
池宅的清早,少见的热闹。
谢梓挨着池虞而坐,讨论一会跟池虞去学校,自己能不能进一班旁听。
“不能也没关系,反正斯莫那么大,我到处转转也可以打发时间。”
池虞留神着对面的文如霜,一心二用的对谢梓说:“学校多无聊,你干嘛不去商场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一个人看电影多凄凉啊,除非你逃课出来陪我。”谢梓哼唧唧撒娇。
赵贵芳激动的大喊:“真的?你以后都住在这,不走了?”
文如霜拨弄了下头发,视线有意无意的往池虞身上瞥,嘴角的笑透着一股得意洋洋。
“我都跟阿贺订婚了,以后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住这,又住哪儿?”
“说的也是!”赵贵芳整个一喜不自禁,脸上的笑挤出大片的褶子。
这两人就像小丑一样,低级到池虞想翻白眼。
订婚是真是假且不说,就算文如霜真嫁过来了,女主人?
她是想笑死谁。
赵梅端着早餐上桌。
文如霜看见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赵贵芳:“我爸呢?叫他过来吃法,别是又在睡懒觉吧。”
赵贵芳闻言,先看了池虞一眼,见她专注和谢梓聊天,好像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小声对文如霜说:“你爸现在是家里的园艺师,佣人的身份……”
她窥着文如霜的表情,为难道:“不好上桌子跟我们一起吃饭。”
文如霜皱起细长的眉毛,不快的挑高声音,“什么佣人?说好了是来帮忙的,他又是我爸,到底谁不长眼,不许他上桌吃饭。”
赵贵芳意有所指的望向池虞。
“你凭什么不让我爸上桌吃饭?”
没有婉转的招呼,也没有克制的询问,文如霜就这么硬邦邦的质问起了池虞。
隔着两米的餐桌,池虞看文如霜的眼神,犹如看一个傻子。
“凭什么?凭他是领池家薪水的佣人,在其位尽其责。”
“他是我爸!”文如霜咬牙切齿的说。
池虞冷笑:“那又怎样?别说你现在还没成为我小叔老婆,就是你真嫁入池家,我不让他上桌吃饭,他就只能蹲在厨房解决。”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嚣张,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她吗?
文如霜气得捏紧拳头,决意跟池虞撕扯到底。
“你——”
“怎么了,一大早火气这么大?”池贺的声音从后传来。
文如霜一秒调整表情,起身走到他边上,拉着他的胳膊卖惨。
“都怨池虞,我让我爸上桌吃饭,她不许,还说什么我爸是佣人,没有佣人跟主人同桌吃饭的道理,阿贺,你评评理,她是不是太霸道了?”
池虞低头安静吃早餐,连个眼神都没给文如霜。
戏精不配得到她的关注。
池贺发现池虞的脸色有点差,顾不上文如霜,担忧的问池虞:“是昨晚没休息好么?你脸色有点白。”
谢梓睡相不好,还爱说梦话。
池虞睡眠一向浅,中间被吵醒好几次,确实没睡好。
担心谢梓多想,池虞摇摇头,“没事,主要天气突然降温,有点不适应,小叔不坐下吃饭吗?”
池贺跟池虞最近的关系有点紧张,难得她关心自己,池贺想也没想就笑着坐下了。
“虞儿吃得这么香,看来今天的早餐很合你的味道。”
池虞留意到文如霜扭曲的脸,嘴角勾出微笑。
“奶油蘑菇汤,也是小叔喜欢吃的,小叔快尝尝。”
好不好吃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池虞已经很久没对池贺笑了。
池贺喝完一整盅蘑菇汤,用餐巾擦擦嘴角,像是忘了文如霜的存在,对池虞说:“等会坐小叔的车去学校。”
池虞有自己的专车司机,池贺很少会干预她上下学的接送问题。
除非是有事情跟她说。
池虞了然,点点头:“我先去车里等小叔。”
文如霜眼看着池虞要走,一着急,顾不上装温柔,尖锐的扯着嗓子喊:“你别想跑!事情还没解决,不许走!”
围观了整场事件的谢梓跟池虞咂舌:“有病吧她。”
她一个外人,谁给她的勇气跟池虞叫板?
池虞嗤笑:“发疯罢了,不用理会,我们走。”
文如霜气得端起桌上的盘子往下砸,瞪着池贺,“你说话呀!”
池贺的视线从那个被摔碎的盘子往上移,落到文如霜脸上的时候,眼神中充斥着一种名为愠怒的情绪。
他倒是没跟文如霜发火,不过声音淡淡的:“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她的决定,代表我的决定。”
文如霜瞪圆了眼睛,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指望着池贺为自己做主,没想到等来的只有打脸。
池贺说完后,似乎不在意文如霜的反应,就那么跟着池虞走出了餐厅。
文如霜的脸色一点点涨红,忍无可忍的发出愤怒的尖叫,将桌上的盘子和碗筷全部扫落在地,而后大步上楼,重重摔上门。
她一定会让池贺后悔这么对她!
第八十一章 勇敢一点好吗
当池贺跟池虞说,他请了一位高人来为她调养身体时,池虞完全没往王明安身上想。
她以为池贺所谓的高手,是某个医科圣手。
因为池虞身体不好,所有每年都会花上一段时间调理身体。
池贺从全世界遍请名医,为池虞看诊。
池虞不懂,这种稀疏平常的事,又不紧要,池贺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小叔有心了。”池虞的回应很敷衍。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先天体弱,而是被人为改变。
这种玄学的东西,普通医生怎么可能治好。
“这位高人治疗身体的法子可能会有一些古怪,虞儿到时候只管配合,小叔保证,不出三个月,会将你彻底治好。”
池贺的话信息量很大,仔细听,其实可以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但池虞因为想到自己活不过十八岁,心烦意乱,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只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全凭小叔安排。”
池贺将池虞送到学校门口,便驱车离开了。
祁朝和谢梓从后面的车里下来,跟池虞一起走进校园。
谢梓对逛街没兴趣,就想在斯莫到处看看。
池虞勉强她不得,叮嘱祁朝陪好她。
祁朝没吭声,表情迟疑,似有话说。
池虞挑眉:“有事?”
“靳尧出院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回来上课,我担心他跟小姐起冲突。”
所以祁朝认为,自己还是跟着池虞比较保险。
靳尧以前活蹦乱跳的时候,池虞都没怕过他。
没道理他现在刚病愈出院,她反而忌惮上他了。
“他不敢对我做什么,你把小梓照顾好就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祁朝只能照她说的做。
谢梓在边上姨母笑了很久。
池虞离开后,她撞撞祁朝胳膊,打趣他:“干嘛?就分开一会都不愿意,你未免也太粘人了吧。”
祁朝收敛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我只是担心小姐。”
得了吧,就差把“我想跟着你”写在脸上了,还嘴硬。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池虞踩着早读课的铃声走进班级,一眼就看到教室后面的靳尧。
时隔二十多天,靳尧重新回到班级,受到了班上同学的一致关心。
靳尧的桌子被围得水泄不通,早读铃声响起,同学才纷纷散去。
靳尧无意中抬头,碰巧和池虞视线的对上,不禁楞了一下。
他莫名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
池虞无惊无澜的收回目光,走到座位坐下。
宋承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着急。
靳尧失忆了。
他记得自己的父母,记得宋承和蒋望,甚至连班上同学他都记得。
唯独忘了池虞跟宁瑾。
医生说,靳尧这种情况叫做选择性失忆症。
他很可能是受到了某种严重打击,在本能的驱使下,趋避利害,最终选择将记忆掩埋。
宋承认为,靳尧失忆这件事,喜多过忧。
过去几年,靳尧跟池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承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这次回来后,靳尧和池虞的关系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僵局中。
靳尧失忆,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打破了僵局,不愉快的过去被格式化。
他们可以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那个宁瑾,现在也变成了靳尧世界里的陌生人。
没有她在中间挑拨,宋承相信,靳尧和池虞和好只是时间问题。
宋承太想当然了。
记忆是双方的,靳尧失忆忘了过去,不代表池虞也跟着失忆了。
除非时光倒流,否则不管过多久,记忆都在那,永远不会改变。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课。
二班的英语老师提着笔记本走进班级时,大家都懵了。
“什么情况?”
“文老师请假了?”
二班来的老师清了清喉咙:“文老师辞职了,这个学期都由我来带你们班课,把上周随堂考的那套卷子拿出来,我们讲错题。”
文如霜辞职,池虞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张口闭口自己是池家未来的女主人,马上就要跟池贺订婚了,哪还有心思当什么老师。
辞职后,就可以专心准备订婚事宜,等着嫁入池家当阔太太。
“你手腕上那根发圈,是阿虞的?”
谢梓在十度往下的低温中,吃着香草冰激凌,冻得瑟瑟发抖,还有闲情逸致八卦。
祁朝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身后,仿佛没听见谢梓的问题,提出建议。
“斯莫的图书馆藏书很多,囊括各种类型书籍,里面还有暖气,谢小姐介意去里面坐坐吗?”
图书馆第一守则:保持安静。
谢梓听出来了,祁朝是嫌她话多。
她也不想这么聒噪的。
可祁朝明明喜欢池虞,却一直不开口表白,简直快要把她这个CP粉给急死了。
谢梓必须踹祁朝两脚,让他有点危机感。
“你可想好了,靳尧好不容易被踹出局,趁他现在跟阿虞的关系僵化,你趁热打铁,说不定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祁朝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谢梓,眉心皱起。
“谢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梓打了个喷嚏,嫌冰淇淋冻牙,随手扔进一旁垃圾桶,两只手踹进兜里,仰头认真看着祁朝。
“我跟阿虞认识虽然不过才五六年,但一直把她当成最最好的朋友,我希望阿虞能好,能幸福快乐,靳尧——”
谢梓摇摇头:“他不是那个适合阿虞的人,犹豫踌躇只会错失良机,相信我,勇敢一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你。”
祁朝相信谢梓必定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他和池虞在一起,才会这么推心置腹的劝他。
但他又该怎么告诉谢梓,自己跟池虞之间的鸿沟。
勇敢一点就可以跨过去,但是跨过去之后,当池虞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会接受他吗?
会不会最后连眼前这点情分都消失不见?
祁朝没有那个资本冒险。
“我会保护好小姐,拿我的生命保护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祁朝给的回应,情深又克制。
谢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气。
“前车之鉴放在眼前,你怎么就不明白,靳尧之所以会出局,就是因为他太优柔寡断。”
当事人不明白自己的心境,他们这些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池虞把靳尧当做青梅竹马,当朋友,唯独对他没有爱情。
靳尧却只想破除那个唯独。
可他就像现在的祁朝一样,怕向前一步,会失去眼前拥有的。
靳尧大概是在求之不得中迷失了自我,陷入宁瑾给的温柔表象中,渐行渐远,于是有了如今的悲剧。
谢梓不希望祁朝重蹈靳尧的覆辙,毕竟他看起来比靳尧喜欢池虞要多得多。
第八十二章 骗
池虞昨晚没睡好,整个上午都趴在桌子上补觉。
老师们都知道她什么来头,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到她肆意妄为的行为。
十一点半,放学铃响,班级躁动起来,学生纷纷往外走。
池虞揉了揉眼睛,坐着发了会楞,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她。
“阿虞,快点,我们去食堂吃饭!”谢梓在教室外对她狂招手。
池虞起身离开座位,没发觉后面有人上来。
蒋望问等会吃什么,靳尧说吃牛肉,“一食堂的红烧牛腩味道一绝,搭配宽面,真的……小心!”
靳尧伸手扶住池虞的腰,再慢一步,池虞就要被他撞倒了。
教室外的祁朝几乎是在池虞差点摔倒的瞬间,立马拨开门口的学生,快步走进班级。
池虞拨开靳尧放在腰上的手,对他皱起眉头。
靳尧举手说抱歉:“对不住,我不是故意……”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清楚。”祁朝语气很冲,眼神凶狠,极具侵略性。
呛完靳尧,他牵着池虞,走出了班级。
靳尧心头莫名一股火,扭头问蒋望:“他谁啊?”
蒋望给宋承使眼神,让他说话。
宋承沉默。
靳尧醒来后,跟蒋望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有些话比起宋承,他更愿意跟蒋望说。
靳尧之所以抗拒宋承,大概是因为,宋承总提醒靳尧别忘了那个谁谁,让他一定要快点想起来。
每当这时候,靳尧总是很不耐烦。
他说自己头疼,不想强迫自己用脑。
既然忘了那个人,说明那人对他不重要。
宋承总这样没眼力劲的逼他,都快让他怀疑宋承是不是别有目的了。
什么叫吃力不讨好,宋承总算体验了一把。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性格冷,不爱交友,不爱聚会,除了跟好友,很少与外人有牵扯,更别提管闲事了。
宋承只挂心自己在乎的人。
他之所以竭力撮合靳尧跟池虞,不为别的,就为靳尧几年前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靳尧问宋承,到底怎么才能让池虞喜欢他。
他不想当池虞名不副实的未婚夫,一想到若干年后,池虞跟他结婚,只是把他当成人生的战友,根本不爱他,他就要疯了。
那是宋承第一次见靳尧那么痛苦。
在那之前,靳尧始终酷酷的,仿佛谁都不在乎。
后来宋承回想靳尧对池虞,看起来像是把她当成哥们,嬉笑玩闹,百无禁忌。
但每次遇到危险,靳尧一定是第一次冲到池虞面前保护她的人。
只要池虞出现,靳尧的视线必定追着池虞跑,从来不看别人。
靳尧喜欢池虞,但是他的喜欢说不出口。
他怕告白后,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那样一来,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被斩断,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宋承知道靳尧爱得有多深,既然他无法将爱说出口,那不如他这个当朋友的来助攻一把。
可惜天不遂人愿,失忆的靳尧忘了池虞,连带将自己说过的那些刻苦铭心的话也忘了。
宋承现在整个里外不是人的状态。
别说靳尧反感他,就连池虞也好多天没理他了。
宋承自问,他现在还有必要撮合靳尧跟池虞吗?
“他是池虞的保镖,叫祁朝。”
宋承淡淡的说:“祁朝跟池虞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浅,你之前为了一个人,差点跟池虞动手,是他阻止了你,他对你很有些敌意。”
宋承不想再把靳尧使劲儿往池虞那推了。
作为一个准成年人,最基本的思考,他们都会。
爱情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强求不得。
他一个外人,在这使劲操心,没得惹人烦,落一身反感,也是吃饱了撑的。
这边宋承丢失的理智回笼,靳尧却不淡定了。
“她就是池虞??”
他的语气很惊讶,仿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蒋望挑高眉毛,“你这什么反应?难不成你看过池虞的照片,跟本人不符?”
因为靳尧曾经听到池虞的名字,抱着头,痛苦呻吟不止。
靳尧的母亲夏露明令禁止,不准宋承跟蒋望在靳尧面前再提池虞,也不准给他看照片。
所以靳尧现在的反应才很奇怪。
靳尧敲了敲脑袋,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宁瑾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班级,她边走,边笑着对靳尧说:“等着急了吧,老师突然让我去办公室搬作业,没办法,只能耽误一会。”
将作业放在讲桌上,宁瑾像是没看到靳尧三人古怪的脸色,自顾笑说:“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靳尧想起来了。
就在昨天,宁瑾去医院看他,突然聊起池虞。
她告诉靳尧,池虞长得相当普通,但是她很会化妆,妆前三分女,妆后可以达到七分。
池虞是个海王,钓着好几个男生,她特别享受被追捧的感觉。
池虞性格很差,在家里对佣人颐指气使,动辄打骂,在学校也不知道收敛。
曾经有个男生因为不服气她,跟她呛了两句嘴,就被她串通学校给开除了。
综上,靳尧心里池虞的形象,就是一个仗着家里有点钱,到处嚣张跋扈的丑女。
宋承告诉靳尧,池虞曾经是他未婚妻。
靳尧当时听了宁瑾的话,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幸好是“曾经的未婚妻”,否则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解除婚约。
靳尧相信自己的眼神没问题。
刚才那个女生,明明长得娇妩明艳,两人距离那么近,他不会连她没化妆都看不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宁瑾为什么要给他这些误导性的信息?
母亲对宁瑾交口称赞,说她在他生病的时候,一天不落的来看他,照顾他。
在这两天的相处中,靳尧也觉得宁瑾性格挺好,说话细声软语的,她就是那种别人不一定会喜欢,但绝对不会讨厌的女生。
才过了一天,靳尧就被打脸了。
面对笑脸走来,伸出手准备牵他胳膊的宁瑾,靳尧动作僵硬的迈开脚步,错开身体,大步向教室外走去。
直到走到班级外边,他才高声对宋承和蒋望吆喝:“快着点,再迟食堂牛肉卖完了。”
宋承瞧了眼脸色难看的宁瑾,连日来的郁闷情绪总算得到了片刻纾解。
“来了。”
靳尧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谁也没搭理宁瑾,就那么撂下她走了。
宁瑾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死死掐住手心,眼中透着浓烈的不甘。
她不会把靳尧让给池虞,绝对不会!
第八十三章 这个人居然送上门来了
斯莫的食堂曾经一度成为网红打卡点。
爆火的原因除了极具格调的装修,就是里面香掉舌头的美味菜肴。
同样是大锅饭,斯莫的厨师总能做出别具一格的味道。
谢梓原本也可以成为斯莫的学生。
结果初三毕业那年暑假结束,她父亲突然工作变动,要被调去帝都任职。
因为某些原因,谢梓必须跟着一起走,于是很遗憾的跟斯莫擦肩而过。
她早就听过斯莫食堂的美名,今天逮着机会,必须要好好尝一尝。
池虞把自己的饭卡拿给谢梓,让她随便刷。
谢梓不跟池虞客气,把窗口所有的食物都点了一份,摆满三张桌子。
她豪气的举动引起不少人的围观和指点。
谢梓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看热闹,旁若无人的尝了两筷子,发现可能是自己的期望值太高,没觉得有多惊艳。
池虞笑着说:“再怎么好吃也是大锅饭,哪比得上私房菜来得精致,我知道有家餐厅,味道很棒,等下午放学,带你去尝尝。”
谢梓放下筷子,突然想到什么,满眼怀念。
“要说滋味最好的,还要属宋承做的菜,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以后不当个厨子真是可惜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靳尧像是怕被谁撵上一样,脚下生风,走进食堂,直奔那个卖牛肉的窗口。
宋承和蒋望落后一步,正低头说着话,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宋承循声望去,只见谢梓兴奋的冲他挥手,“过来一起坐!”
谢梓跟宋承他们虽然不是从小的交情,但走过初中三年,也算是关系很好的死党。
宋承笑着走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透露出去就没有惊喜可言了,怎么样,见到我开不开心?”
她捧着自己的脸,做了个开花花的表情。
没有人能抵挡洋娃娃卖萌,宋承也不例外。
他笑了笑,“当然开心了,这次准备留多久?”
谢梓转动水灵的杏眸,表情严肃:“留到你给我做私房菜,我想吃满汉全席。”
宋承:“……”
合着前面铺垫那么多,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看了看在桌边的池虞,有心想修复一下最近僵硬的关系,就点头说:“行,我回去准备一下食材,就这个周末,你跟池虞一起过来。”
池虞抬头看了他一眼。
宋承对她露出讨好的表情,顺带双手合十求饶。
清高无量的宋少爷低声下气到这个份上,池虞要是还生气,也说不过去。
“谢梓点的多,我们吃不完,坐下一起吧。”
被赦免“罪行”的宋承狠狠松了口气,连忙坐下。
这边窗口打饭阿姨告诉靳尧,最后一份烧牛肉被一个女生给买走了,靳尧原本期待满满的表情霎时丧到谷底。
阿姨说今天的红烧狮子头也蛮好吃,给他打两个?
靳尧摆摆手,说不用了。
有些东西可以替代,但是极度渴望的,无可取代。
他今天必须吃到牛肉,学校食堂没有,就去外面吃。
靳尧转过身,想怂恿宋承和蒋望跟自己一起。
一扭头,发现身后站着宁瑾,宋承和蒋望则奇怪的不见身影。
宁瑾只当没看到靳尧拧起的眉,笑着问:“怎么了,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靳尧不想跟她多说话,微点下头就当回应,随后离开窗口。
宁瑾就缠上来,“你干什么去?”
“找朋友。”
宁瑾说:“我陪你一起。”
靳尧停住脚步,抿嘴看着她,脸上表情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我们好像不太熟。”
宁瑾楞了一下,缓缓咬住下唇,眼中闪动泪花,惹人怜爱。
“是你忘了,你曾经跟我表白,我们……”
靳尧打断她:“你没同意对吧,所以我们现在只是同学关系。”
同学关系,像是一种变相划清界限的说辞。
宁瑾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靳尧,“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就知道我当时没同意跟你交往?”
靳尧皱眉,“我是失忆,不是变白痴。宋承告诉我,我是在出事后才跟池虞解除联姻关系,在那之前,就算你和我互有好感,又怎么可能会交往。”
“为什么不可能?”
宁瑾的声音变尖锐:“你都可以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跟我表白,还会在乎我们交往吗?”
靳尧被问住了。
如果事实真的像宁瑾说得那样,那他岂不是很混蛋。
有未婚妻还跟别的女生表白,简直渣透了。
靳尧企图回忆有关那段的记忆,结果精神触角刚伸出去,头就疼了起来。
他脸色发白的扶住脑袋,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宁瑾并未像往常一样,假惺惺的面露关心。
她冷冷的盯着靳尧说:“总之你别以为忘了过去,就可以摆脱我,你敢让我沦为笑柄,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疯子。”
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宁瑾说完,转身离去。
靳尧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头一片茫然。
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跟池虞还有宁瑾之间曾经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放着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不要,偏跟宁瑾表白。
明明宁瑾很伪善,故意在他面前诋毁池虞,表里不一,两幅面孔。
怎么看,宁瑾都不像他会喜欢的类型。
无人能跟靳尧解释他到底为什么和宁瑾纠缠不清,除非他自己能想起。
毕竟就连宋承也不知道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靳尧跟宁瑾是怎么走到的一起。
说好了晚上放学,池虞带谢梓去吃好吃的。
走到半道,池虞突然想起来,池贺说找了个高人给她调养身体。
虽然心里清楚所谓的高人根本治不了她的病,但池贺一片心意,池虞这么放鸽子,总归是不太好。
更何况池贺提前打招呼了。
池虞跟谢梓说了下情况,谢梓一听池贺找人给池虞看病,二话不说,让司机掉头回家。
“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你的身体可耽误不了。”
谢梓曾经见过池虞流鼻血半个月不止,也见过她高烧一周不退,知道池虞身体差,所以无比希望她能将身体给养好。
回到家,六点整。
池虞和谢梓从车里出来,说笑着走进别墅。
前脚踏进大门,后脚池虞脸上表情冻住。
她花了大价钱,让私家侦探想方设法把王明安弄到她面前,活的死的都行。
几个月过去了,侦探一筹莫展。
结果这人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第八十四章 他都没有心的吗
池虞死死地盯着王明安,眼神如灼烧的火焰,似要在王明安身上烫出几个血淋淋的洞。
就是这个人,将她和宁瑾的命运调换,导致她满身病痛,厄运缠身。
他居然敢堂而皇之,在她眼皮子底下走进池家。
池虞眼底浮现汹涌的恨意。
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她心狠手辣。
“祁朝……”
“虞儿,快来。”
池贺的声音盖过了池虞的声音,他笑着对池虞招手,“过来见见王大师。”
池虞皱眉站在原地,审视着池贺。
人是他请来的,所谓的高人,就是王明安?
池虞望着池贺脸上的笑容,突然打了个寒颤,从头冷到脚。
池贺请来的,这代表着什么?
上一次池贺从她这儿偷走了气运,这一次,他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想到这,池虞的脸色陡然沉下来。
她站在原地,眼神阴冷看可池贺几秒,面无表情的说:“我身体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池虞说完,也不等池贺回应,挟着一股浓厚的怨愤,低头上了楼。
谢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池贺,再看看王明安,抓着脑袋追上楼去。
池贺叫来祁朝,问池虞怎么了。
祁朝摇头,“小姐今天心情一直挺不错,没有不顺心的事,也没伤到哪儿。”
这么一说,池虞想了下,池虞进门前好像跟谢梓有说有笑的。
她脸色突变,是在他说完话之后。
【虞儿,快来。】
【过来见见王大师。】
这两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池贺百思不得其解。
祁朝盯着王明安看了两眼,无端觉得他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是谁。
他好奇的问池贺:“老大,这位是?”
池贺收起思绪,给祁朝介绍:“王明安大师,将要在家里住上一阵,负责调养虞儿的身体。”
祁朝确认自己不认识什么王明安,对王明安点了下头,当做是打过招呼了。
王明安却盯着祁朝看了好一会,开玩笑似的,“这小哥相貌堂堂,平时桃花定然很旺。”
祁朝谦虚:“没有那种事。”
“看手上的茧子,小哥经常握枪,部队退役?雇佣兵?”
被人看透的感觉不太好,祁朝依然有礼貌,但是声音淡了下来,“我已经很久没碰枪了。”
他回避了王明安的问题。
王明安还想问什么,池贺适时站了出来,对祁朝说:“你去看看虞儿怎么样了,等会回我话。”
祁朝说是。
等客厅只剩下池贺跟王明安,池贺的表情降到冰点,他质问王明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为什么虞儿看到你后,表现的那么奇怪?”
池贺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很可能出在王明安身上。
王明安表情高深莫测:“池总与其怀疑我,不如想想您的侄女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意有所指,池贺如何听不出来。
“你怀疑我跟虞儿透露了你的身份?”
王明晓笑的像只滑不溜手的老狐狸,“我可没那个意思。”
池贺被气笑了,“我是共犯,把你供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怎么解释池虞的行为?”王明安把问题抛给池贺。
池贺牵强道:“她说了身体不舒服……”
王明安嗤笑,“怎么堂堂池氏的总裁,不知道自欺欺人有多可笑么。”
老家伙打量池贺不敢动他,狂傲的不行。
池贺指望着王明安解开池虞身上的禁制,还真就得捏着鼻子忍他。
“虞儿那边我会做工作,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就行。”
王明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十亿买池虞一条命,池总,你真当她是侄女疼,没有别的心思吗?”
池贺抬起眸子,眼神如锋利的刀子,剐在王明安脸上。
“王大师,生意场上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懂,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该问的,别瞎打听。”
王明安似嘲笑,又似调侃,笑了一声,说:“合作愉快。”
王明安比起道士,更像个商人。
他很知道怎么利用自己那些阴损的术法赚取名利,早些年游走在各种金主身边,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隐于池查礼身边,接的单子虽然少了,但是质量提上去了。
这话的意思是,小于千万级别的单子,王大师基本不接。
当池贺说,自己要花巨额帮池虞改命的时候。
王明安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倒叫池贺怀疑他是否别有居心。
池贺就试探他,“二叔只答应把你留在我这边一段时间,没允许你破坏当年的术法吧?”
王明安对他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轻易的答应你?”
“二爷猜到你把我请过来,多半是为了给池虞延寿,他老人家打了我招呼,要是你开这个口,就让我拿拿乔,为难你一下再松口答应。”
“无奈啊,你给的实在多。”王明安眼底闪过贪婪,“这么多钱,我很难不帮你办事。”
池贺不是三岁小孩,不至于王明安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王明安现在住在池家,既然在眼皮子底下,池贺也不怕他玩阴的。
事关池虞,他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池虞把房间门给锁上了,谢梓在外面小心的敲了敲门,池虞也没理她。
谢梓焦急的在门外走了两圈,见祁朝走过来,连忙跑到他身边。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心情变差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祁朝没回应她,走到池虞的房间门外,敲了两下门,平心静气的问:“小姐,需要我进去吗?”
里头传来池虞沉闷的声音:“我需要安静。”
祁朝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对谢梓做了个安静离开的手势,谢梓捂住嘴巴,跟他一起走下楼。
房间里。
池虞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暮气沉沉的脸,脑子里像被塞进烈性火药,无数思绪爆烈炸开,根本冷静不下来。
池贺到底还是个人吗?
他都没有心的吗?
算计她一次不够,接二连三,非要把她的血吸干才肯罢休?
好烦,好恶心,好想吐。
池虞的身体被无数负面因子侵占,她的眼睛变得通红,咬紧牙关,浑身打摆子,脸色煞白如鬼。
她魔怔的坐在那里,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塑。
第八十五章 敌明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虞动了一下。
像是机器人被启动,她转动眼球,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身体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早已经麻了。
池虞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在漫长的静坐中,池虞的理智逐渐回笼。
她踩着拖鞋,在房间里缓慢踱步。
池虞开始反思,自己之前在楼下的反应太过激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对劲,希望池贺没有心生怀疑。
冷静下来想想,池虞完全没必要那么激动。
她现在手里拿的是一张明牌,知道王明安的真实身份。
但是她却身处安全的暗处,不管池贺联合王明安做什么,她都可以随机应变,掌控全局。
从现在开始,游戏正式拉开帷幕。
晚一些时候,谢梓上楼叫池虞吃饭。
池虞躲在被窝里,将脑袋捂出一头湿汗,虚弱的对谢梓说,“我头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晚饭没胃口,就不吃了。”
既然找的借口是身体不舒服,就要将戏做全套。
谢梓是清楚池虞体质的,一点小感冒都能发展成肺炎,立即紧张的说:“那赶紧去医院吧,我帮你穿衣服。”
“不用,盖上被子捂一捂就好。”池虞闭了闭眼,再开口,声音里多了困意,“我想睡一会,你……”
谢梓帮她掖好被子,“我今晚在客房睡,你休息吧,要是实在撑不住,给我打电话。”
“好。”
谢梓走后,池虞睁开眼,掏出藏在被子里的手机,继续给侦探发信息。
[王明安已出现,地址廊桥别墅,我要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对方回了两个字:[收到。]
池虞原本只是装睡,没想到合上眼睛,一会儿的功夫,就沉入了梦想。
估计是因为她之前精神刺激过大,导致做起了连环梦。
梦里池虞推开一扇门,不小心误入了一座迷宫。
她跑啊跑啊,跑得满身大汗,如被雨淋了一场,浑身湿透。
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池虞推开那扇门,本以为自己跑出了迷宫,没想到门内是另一个迷宫。
一整夜,池虞都在各个迷宫里彷徨逃窜。
最后,她筋疲力尽的推开了一扇石门。
门里没有迷宫,池虞正要欣喜若狂的大叫。
突然一阵白光闪过,“嘭”的一声,她被炸弹给炸飞了。
池虞从床上猛地惊坐而起,大口喘气。
楼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会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池虞掀开被子下床,泡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走到楼下。
池家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起了一个大肚子火炉。
王明安穿着道袍,举着佛尘,神神叨叨的围着炉子念念有词。
池虞站在空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明安装神弄鬼。
池贺追着池虞的背影走到院子里,担忧的问池虞:“身体好点了吗?”
池虞嗯了一声,“昨天突发头疼,有失礼的地方,先跟小叔说声对不起。”
她这么客气,让池贺很不习惯。
“不用道歉,小叔没怪你。”
池虞望着摇头晃脑的王明安,问道:“这位王大师什么来头,我怎么看他像个江湖骗子,炉子又是干嘛的?”
池贺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王大师是道门高人,有些真本事在身上,他最擅长驱邪除魔,小叔怀疑你身上有脏东西,所以才一直生病出事,这炉子里是丹药,炼成后配合驱邪术,能保证百邪不侵。”
难为池贺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池虞掩住眼底的讥诮,抬脚走进王明安。
“王大师。”这一声称呼,池虞叫得无比真诚。
王明安睁开眼睛,对池虞笑笑,“池小姐,昨晚休息得好吗?”
池虞面露惭愧:“真对不住,昨天突然偏头疼,特别没礼貌的把大师晾那了,我在这给您陪个不是。”
王明安眉梢轻挑了一下,笑得一团和气,“这有什么,生病了就得休息,听你小叔说,你从小到大一直身体不好,放心吧,有我在,保管帮你调理好。”
“真的吗?”池虞语气惊动,眼睛亮闪闪的,里面全是期翼。
“当然是真的。”
小女孩求生的欲望全写在脸上,王明安一时间闹不准,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
池虞低下头,不一会,抽泣的哭了。
池贺走上前来,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发,“虞儿不哭,你很快就能像正常一样,拥有健康的躯体了。”
池虞顺势靠近他怀里,将脸埋进他胸膛。
池贺搂着池虞细声安慰,这一幕刚好被文如霜看在眼里。
她眼中射出妒恨之色,恨不得将池虞攀着池贺后背的两只手臂给砍掉!
池贺甚至都没有这样抱过她,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池虞。
宁瑾神出鬼没的站到文如霜身后,像背后灵一样,声音低沉的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姨,你说小叔对池虞,到底是哪种感情?”
文如霜眼神一凌,转过身瞪她。
宁瑾冷哼:“你瞪我干嘛,难道我说的话没道理吗?”
宁瑾曾经也以为,池贺对池虞这么好,只是因为愧疚。
但随着时间的推延,她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从前忽视的许多细节,都会变成生成结论的重要证据。
为什么池贺明明不喜欢靳尧,但却可以接受他成为池虞的未婚妻?
因为他知道池虞不喜欢靳尧,所以很放心靳尧的存在。
换成其他男生,敢靠近池虞半步,总会被以各种理由清除掉。
这不是大家长护小辈的方式,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文如霜未尝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每次念头一起,就被她给狠狠掐断了。
窗户纸不捅破,就可以继续装傻欺骗自己,池贺不喜欢她,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
她就还有机会走进池贺的内心。
现在这层窗户纸猝不及防被捅破了,文如霜恨不得甩宁瑾两巴掌。
她当然不能那么做,因为她得在池贺面前装淑女。
文如霜指着宁瑾,让她滚。
宁瑾觉得她可悲,鄙视的嗤了一声,转身走了。
第八十六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管用
王明安的这锅丹药,要炼上整整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池虞必须戒荤腥戒重口,让灵台变清净,到时候身体才能更好的消化丹药。
谢梓一听,这也太坑人了。
宋承满汉全席的食材都备好了,就等着她们过去大饱口福。
突然来这一出,池虞只能在边上干看着么?
怎么可能。
池虞面上毫不犹豫的答应,等到了宋家,立马变脸。
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式,一张桌子放不下的丰盛。
宋承请了家里几个大师傅,连带他们打下手的徒子徒孙。
一共二十多个人,忙活了一整天,才将所有的菜都做出来。
池虞馋这一口很久了,当即拿起筷子。
谢梓拦她,“你忘了……”
“没事,只吃一点。”
说了只吃一点,结果吃了个肚儿圆。
宋承是在宋家别庄做的菜,附近有山有水,种满了常青树,空气相当清新,刚好适合走一走消食。
谢梓和蒋望这俩幼稚鬼,原本走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比了起来,走着走着,变成了跑。
眨眼间,两人就不见了身影。
池虞和宋承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宋承觉得自己那天在食堂的道歉不够正式,再一次跟池虞说对不起。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糊涂了,以后绝不干涉你跟靳尧之间的事。”
池虞好笑的望着他,“干嘛这么郑重其事,我看起来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那天都说了,原谅你。”
宋承没什么朋友,所以格外珍惜他们几个。
郑重的道歉十分有必要。
池虞对于不相干的人,那是怎么狠怎么来。
但是对身边人,她很容易心软。
见宋承一直沉默,她干脆把话跟他挑明白了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跟靳尧,过去了是过去了。”
这半年来,相互伤害,已经很够了。
了断的方式那么不体面,池虞甚至动过跟靳尧再不往来的念头。
和好如初?更不可能了。
宋承犹豫了好一会,到底是没忍住,问池虞:“阿虞,你喜欢过靳尧吗?”
池虞停住脚步,挑眉看他,“你指什么喜欢?”
这句话问出来,宋承的心凉了半截。
他嗓子发涩的说:“自然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慕。”
池虞不带片刻犹豫的摇头,“我对他不是那种感情。”
“具体说说?”
那估计要从池虞第一次见靳尧说起了。
“当初你们仨被带到我面前,说实话,我第一眼只看到了靳尧。”
明明个子最高的是蒋望,虎头虎脑的。
宋承站在中间,皮肤最白,穿的像个小绅士。
靳尧最没特点,臭着一张脸,活像是被逼着来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一下子注意到他的吗?”
过去总是美好的,池虞脸上表情怀念。
“他支着一条腿,用眼睛斜我,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小蒋望和小宋承多多少少都有点拘谨,只有靳尧是活泛的,鲜灵的,明亮的。
池虞在靳尧身上看到了蓬勃的活力,不被拘束的野性。
那是池虞一直向往,却总也得不到的东西。
于是她选择了靳尧。
尽管那时候的靳家只是无名小卒,跟宋蒋两家根本没得比。
但大小姐选中了靳尧,靳家腾飞的机会就来了。
“我觉得他像个小太阳,跟他一起玩,应该会很有趣。”
小孩子总是自私的,喜欢某个人,就一直想见到他。
靳家为了巴结池家,只要池虞开口,就算是半夜,也会把靳尧从被窝里叫醒,往池虞跟前送。
池贺这人比较冷血,一般家长都会教训孩子,不可以任性。
但他觉得,只要池虞高兴,天上的星星他也给摘下来。
更何况一个小孩子,他多给靳家一些好处弥补就是了。
“靳尧觉得我是坏人,每次见到我都一脸郁卒,烦我烦得要命。”
池虞为靳尧叫屈:“他有什么错呢,好端端的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年纪,倒霉的变成了另一个人的玩具,只要那个人想见他,他必须随叫随到。”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心生厌烦。
宋承轻咳一声,“这不能怪你,毕竟我们都清楚,靳家跟池家联姻代表着什么?”
池虞摇摇头,“从成人的角度看,当然再正常不过,但小孩子是很单纯的,他想不到那么深的地方。”
池虞后来发现了什么,不再频繁的叫靳尧到池家来见她,偶尔也会去靳家做客,但总归不像之前那么热切了。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靳尧不那么累。
结果靳家那边却会错了意思,以为池虞腻了靳尧。
忙不迭的把靳尧连带行李一起打包,送到池家。
说什么他们夫妻俩要出远门,拜托池家照顾靳尧一阵子。
靳尧扒着门,哭得撕心裂肺。
池虞奇怪他为什么那么伤心,后来才知道,那天是靳尧的生日。
他父母为了巴结池虞,连孩子的生日都不顾了。
“如果我知道选择他,会给他带来那么多痛苦,我当初根本不会跟小叔要他。”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不喜欢靳尧吗?”宋承眼神复杂。
池虞摇头:“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跟他交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宋承忍不住提醒池虞:“可你们是未婚夫妻啊,以后要结婚的,你会愿意跟朋友结婚吗?”
“为什么不?”池虞奇怪的看着他,“我们这样的身份,注定了婚姻是一场生意,难道还能处出真爱来?这又不是偶像剧。”
宋承:“……”
他该说池虞太理智,还是靳尧爱错了人。
宋承才发觉,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可笑。
如果他早知道池虞的心思,根本不会做那些无用功。
就算两人和好如初,靳尧也不可能得到池虞的心。
原来靳尧的感觉一点儿都没错,池虞是真的只单纯把他当成战友,没有任何感情。
这么想来,他坚持不表明心意,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要是被明确告知不可能,那么靳尧又该如何?
是故作云淡风轻的说没关系,我们继续做朋友?
还是提出结束联姻,体面的分开?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管用。
第八十七章 脱粉
谢梓男神的演唱会就在明天。
她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下午顶着两熊猫眼,拉着池虞去演唱会现场。
谢梓买的是内场票,还是被黄牛抄到十万一张的前三排内场票。
没排队,走的VIP通道。
“按照惯例,一般歌手都会邀请自己的家人和圈内好友到演唱会现场,就坐在前排,运气好的话,可以要到不少签名呢。”
池虞对明星不感兴趣,但她不会扫谢梓的兴,笑了笑,说:“那希望今天来得都是圈内大腕吧。”
说到大腕,谢梓遗憾的摇头。
“郑戴他资源挺虐的,虽然这两年名气上涨,但始终够不上二线,圈内好友基本上都是一些十八线小明星。”
她有点尴尬的说:“他这咖位,正经的腕儿根本瞧不上他。”
池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所幸两人已经走到了内场。
场馆基本上被坐满了,多是一些年轻女孩。
内场前两排应该是留给一些媒体和圈内好友,只坐了几个人。
谢梓在旁边调试单反,动作很专业,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拍照。
演唱会开场前半个小时,陆续有人走到前排坐下。
戴着口罩的不用猜,全是明星。
现场一片乌漆墨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不,只有池虞分不清谁是谁。
谢梓的眼睛好比X光,只扫了一眼,就把人全认出来了。
她兴致勃勃的跟池虞咬耳朵,“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是郑戴的同门师兄,高个子女生跟郑戴合拍过一个网剧,剧小爆了一下,两人借此炒作CP,当然这都是假的。”
最后那个黑发男生,谢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突然瞪大眼睛。
“不是吧!”
她突然抬高音量,吓池虞一跳。
“怎么了?”
谢梓撇撇嘴,“是祁寒,郑戴怎么会邀请这个人。”
“他有什么问题?”池虞平常不关心娱乐圈的八卦,对娱乐新闻知之甚少。
谢梓耐心给她科普:“这人现在是圈内一线男星,勉强算是个腕儿吧。”
“不过他是那种资源咖,明明演技不行,脸在我看来也一般般,结果出道以来,把各大一线导演的戏全拍了个遍,铺天盖地的热搜,捧成这样,就是头猪也该红了。”
听得出来,谢梓不太喜欢这个祁寒。
池虞笑着给她顺气,“没事,咱们是来看你男神的,又不是看他。”
谢梓死死盯着祁寒,嫌他破坏了郑戴演唱会的和谐。
她看着看着,突然若有所思的扭头,在池虞耳边说:“我吧,一直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演唱会就要开始了,现场粉丝逐渐躁动。
万人的场馆,人声鼎沸,吵得要命。
池虞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顺着谢梓的话问:“长得像谁?”
“祁朝,祁寒特别像低配版的祁朝,他没祁朝长得精致,脸部线条比较粗。”谢梓比划着鼻子和下颚的部位。
池虞没把谢梓的话当回事,指着台上说:“演唱会开始了。”
郑戴,这两天突然蹿火的创作型歌手,长相帅气,颇有才华。
谢梓说郑戴的歌有灵魂,她会唱他的每一首歌。
现场不缺一起合唱的粉丝,谢梓因为太激动,喊到声嘶力竭。
她们就坐在离舞台不到十米的地方,池虞怀疑郑戴听到了谢梓的声音,好几次都往她们这边看。
唱了三首热歌暖场子。
郑戴第四次走上舞台时,怀里抱了一把木吉他。
他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对台下的粉丝深情的说:“这首是不久前创作的新歌,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见面,希望大家给点掌声鼓励一下。”
现场响起震耳的掌声,谢梓吹了声长长的哨子,大声喊:“戴戴加油!”
郑戴向她看来一眼,笑着说:“大家都好热情,那么接下来,请欣赏这首《明眸》。”
这很明显是一首情歌,歌词里有姑娘,黑发,白裙。
乍一听,还以为郑戴写了个贞子。
但是后面的歌词,又很有指向性的描绘出了一个立体的形象。
那个姑娘跟他同岁,是他的灵感缪斯,她像春之女神一样清新典雅,她会跳古典舞,声音轻灵,是长辈眼中的好孩子,好女孩。
谢梓原本挥动着荧光棒,迎合音乐的节奏。
但是歌词越听越不对劲,她逐渐意识到什么,脸色越来越差。
对比着之前的激动,池虞发现谢梓突然安静许多。
起初池虞以为谢梓是考虑到情歌不适宜吵闹喧嚣,所以才变得沉静。
但很快的,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谢梓不是安静,她是面无表情。
“梓儿?”池虞皱眉在谢梓面前挥了挥手。
谢梓猛地抓住她的手,牵着她从座椅上起身,语气冰冷的说:“歌太难听了,我们走。”
演唱会途中离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同排的人给她俩让位置,谢梓走得又快又急,直到走到场馆外面,突然一个反胃,捂着嘴,跑到草丛大吐特吐。
池虞连忙跟过去给她顺背。
“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她从包里拿出一瓶饮用水,拧开盖子,给谢梓喂了一点。
谢梓漱了口,被池虞扶着站起来。
只一会功夫,她脸白得像张纸一样,看起来随时会昏倒。
谢梓看了池虞一会,突然哭着抱住她。
“阿虞,我好难受!”
池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抚的拍拍她的背,一天雾水的问:“到底怎么了?”
谢梓好一会才平复心情,从池虞怀里出来,强牵嘴角,“你知道我爸妈两年前离婚了吧。”
这是谢梓一辈子的伤痛,池虞作为好朋友,自然知道。
“跟他们两个有关?”
谢梓摇摇头,“我爸后娶的那个女人,她带了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女儿,叫任妍雅。”
谢梓讨厌任妍雅,恨不得弄死她的那种。
池虞被搞糊涂了,“任妍雅在演唱会现场?”
谢梓呵呵笑了两声,比哭还难看。
“她在郑戴的歌里,他心爱的那个姑娘,他的灵感缪斯,就是任妍雅。”
池虞一下子明白过来,谢梓为什么坚持要走。
她回头看了眼场馆的大门,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就说演唱会现场有消防隐患,给他叫停……”
谢梓抢走池虞的手机,对他摇摇头。
“现场那么多人,好多可能都是特意请假过来的,很不容易,算了吧,反正我以后不喜欢他就是了。”
池虞不为难现场这些粉丝,但可以给这个郑戴使点绊子。
祁朝等在车里,距离演唱会结束还有两个小时,突然见池虞跟谢梓走过来,惊讶的推门而出。
“怎么……”
池虞打断他,“有件事要你去办。”
第八十八章 命运调换过来了?
把郑戴的保姆车车轱辘全部扎破,然后破坏掉附近的摄像头。
池虞三人做完这一切,扬长而去。
谢梓回去后,就生了场病。
她原本订的明天机票,池虞让她多留几天,把病养好再走。
谢梓答应了,结果当天晚上,帝都来了一通电话。
谢梓父亲打来的,责怪她请假那么多天,也不跟他说一声。
要不是老师的电话打到家里,他还不知道谢梓去了哪里。
谢梓原本心情就不好,听了这话,直接炸了。
“爸爸原来是从老师嘴里知道我不见了,好奇怪啊,作为父亲,自己女儿消失了好多天,你居然都不知情诶。”
嘲讽的话通过电话传到那边,谢父沉默了一瞬,冷冷的说:“快点回来。”
说完,挂断了电话。
谢梓躺回床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真滑稽啊。”
说好了不走,谢梓最终还是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池虞翘课送她,两人在机场依依惜别。
登机前,谢梓意味深长的看着祁朝,无声的送了他几个字,勇敢点。
祁朝的回应是没有回应。
王明安那锅药炼成了,出了一百粒圆润的丹药,模样有点像麦丽素。
当天池虞放学回到家,王明安烧了一张符,和着清水,让池虞喝下去。
池虞端起杯子,一个拿不稳,杯子落地,里面的符水全部洒了出来。
她做出抱歉的样子,对王明安说:“王大师,我这实在是不小心,您要不再烧一杯?”
王明安脸色不太好看。
那符纸很难画,他浪费了十几张黄符,足足画了两个小时。
再让他画一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符水就不喝了,把这丹药吃下去。”王明安从随身携带的玉葫芦里倒出一颗丹药。
池虞接过,仰头放进嘴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她抚了抚脖子,问王明安:“大师,我这药得吃多久啊?”
“十八天,十八天后,你就彻底好了。”
池虞将那枚藏在手心的丹药送去专门的机构检测成分。
三天后,她去取报告单。
成分表上显示丹药的主要成为是中药,没有检测出明显的毒素。
在小白鼠身上做了药物试验,目前小白鼠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排斥反应。
这么说,药是正常的。
难道池贺请王明安过来,是真的想为她解除诅咒?
这念头刚起,池虞就摇摇头,连忙否定掉。
不可以掉以轻心,这才刚开始而已,说不定池贺跟王明安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池贺这边,得知王明安的丹药出炉,也跟他要了一颗。
王明安知道他怀疑自己,毫不犹豫的给了。
池贺拿去检验,检测机构给出的结论跟池虞手里那份一模一样。
池贺心中稍安,但并未因此就打消对王明安的怀疑。
在池虞真正摆脱那份命运之前,他始终对王明安抱有怀疑。
符水和丹药,佐以王明安的跳大神祈福舞。
一周后,池虞莫名感觉自己的身子轻了很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虞总觉得,自己的霉运少了很多。
平常不管身处什么地方,她总避免不了磕磕碰碰。
脚趾头踢到坚硬柜脚,走在路上被翘起的石头绊倒,树枝上的毛毛虫落下来,总是掉在她身上。
这些无足轻重,但是挑战人类脾气极限的小事,池虞几乎每天都会遭遇上一两件。
但是最近,这些让人心情不快的倒霉事从池虞身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小惊喜。
早上开窗,池虞窗前那颗好多年不开的梅花,突然冒出了花骨朵。
丢掉的东西,莫名其妙在抽屉深处找到了。
放学的路上,前面一辆失控的车子,险险的擦着池虞的车身而过。
换做之前,这辆车子绝对百分之一百撞上池虞坐的车。
池虞心生疑惑。
她从不吃王明安给的丹药,符水每次都是喝下去,立马回房间催吐。
除了被迫跪坐在王明安画的阵法里看他跳大神,池虞没有王明安做别的事情。
怎么好像他所谓的治疗,真的起作用了。
最让池虞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宁瑾。
她有一天早上,从楼梯上直直的摔了下去。
当时池虞就在她后面,宁瑾原本走的好端端的,突然扶住楼梯扶手,弓下背,似乎很难受。
没过几秒钟,她突然脱力的撒开手,直挺挺的滚了下去。
宁瑾被送到医院,听说给她挂水的是资深老护士,从业三十多年,从来没出过错。
但是那天,险些给宁瑾拿错了药。
那瓶药宁瑾要是挂下去,得有瘫痪的风险。
赵梅去医院看宁瑾,拎了一保温壶的清汤,说是两手小心捧着端给宁瑾喝,不知道怎么把宁瑾的手给烫伤了。
宁瑾就像是被衰神附了身,不管做什么都倒霉。
而池虞刚好和她相反。
这种种变化,很难让池虞不多想。
在这些暗流涌动的变化中,学校放寒假了。
这代表池虞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不到八十天。
宁瑾从医院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她的右腿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左手缠绕着绷带,满脸晦气。
在跟池虞对视的瞬间,宁瑾发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被赵梅扶着,回了自己房间。
事实摆在眼前,池虞原本再坚定,此刻内心也不禁动摇了。
难道池贺是真心要为她解除诅咒?
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池贺把宁瑾的惨状看在眼里,对王明安的怀疑减少了一些。
“王大师果然名不虚传,虞儿恢复健康,就看您的了。”
王明安颇有深意的问他:“你真正的侄女要承受将近两个月的厄运,你就不担心她?”
池贺语气淡淡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虞儿为她承受了十八年的命运,九死一生,而她只是会痛苦上两个月而已,这点苦都吃不下,干脆自杀算了。”
他的态度不可谓不冷漠。
王明安笑了笑,对他说:“宁瑾原本就命薄,现在她们俩的命运还没有彻底换过来,她就痛苦成这样,要是真换过来,宁瑾还真可能有生命危险。”
池贺皱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许久,他说出一句薄凉的话:“如果她运气真那么不好,只能怪造化弄人。”
第八十九章 刘小佳偷项链
寒假第一天,按道理来说,应该懒会床。
池虞的生物钟却不允许她懒床,睁开眼睛,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洗漱完毕下楼,早餐还没有做好。
连日来都是阴雨天,难得好天气,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池虞心中一动。
她从来没试过晨跑,最近身体明显感觉变强很多,不如体验一下运动是什么感觉。
想到就做,池虞上楼换了身运动服,挂上耳机,走出别墅,绕着附近的人工湖开始晨跑。
她跑得很慢,怕身体受不住。
冬日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其实不太好受。
但池虞却很享受这种喘着气,胸中却并不憋闷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脚下生风,大概可以跑得更快一些?
绕着人工湖跑了两圈,池虞停下来,沿着路边,慢慢往别墅走。
就在她快走进院子里时,突然有个披头散发的人从里头跑出来,差点把她撞个跟头。
“小姐,救命啊!”
稍显稚嫩的声音,透着害怕和惊恐。
池虞才发现,这人居然是刘小佳。
不等她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赵贵芳伙着文松追了出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蹄子,看你往哪儿逃!
刘小佳急忙躲到池虞身后。
赵贵芳伸手去拽刘小佳,嘴里喷着口水骂骂咧咧:“你躲!你再给我躲!滚出来,要不然我揭了你的贱皮子!”
刘小佳死死的抓着池虞的衣服,呜咽的哭。
池虞冷着脸问赵贵芳:“大早上的,这是在做什么?”
赵贵芳对上她,脸上凶煞的表情不得不收起,没好气的说:“这死丫头偷家里东西,被我抓到了,还死不承认。”
“我没偷。”刘小佳在池虞身后弱弱的说。
“你还敢狡辩!”赵贵芳眼睛瞪得要吃人。
“她偷什么了?”池虞语气淡淡的。
赵贵芳满脸愤怒:“这死丫头,进我房间偷我金项链,被我抓个现行还不承认。”
池虞转过身看刘小佳:“有这回事?”
刘小佳憋红了脸直摇头:“我没有偷,是因为那个项链它掉在了地上,我刚捡起来,亲家老夫人就进来了,都是误会。”
“怎么是误会!”赵贵芳尖锐的说:“我要是没恰好进房间,你早就把项链装进口袋了吧。”
“我,我……”
刘小佳嘴笨,根本说不过牙尖嘴利的赵贵芳。
赵贵芳见她被自己死死的压制,得意的哼了一声。
“没话说了吧,给我滚过来,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刘小佳求助的看向池虞。
池虞却不说话,仿佛不想管这件事。
刘小佳心中绝望,被赵贵芳恶狠狠的瞪着,鼻子一酸,哭着喊:“我不干了!这个月工资也不要了!”
说完,气呼呼的往家里跑。
赵贵芳哪里会轻易饶过她,一把薅住她头发,上手就是两巴掌。
“小贱人,我让你走了么,你这个……”
“住手。”池虞叱喝。
赵贵芳充耳不闻。
池虞正要上去,祁朝突然出现,扭住赵贵芳的手,稍一用力。
赵贵芳疼得哎呦直叫唤,手一下子松开了。
刘小佳揉着疼痛不已的头皮,哭得满脸是泪。
池虞问她:“你去亲家太夫人房里干什么?”
刘小佳抽泣着说:“是文老爷子,他告诉我,亲家太夫人让我去房间里找她,我……”
她话没说完,文松跳起来怒喊:“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找你了,你别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赵贵芳也帮腔:“下作东西,敢做不敢认,我看这事要报警才能解决。”
“那就报警。”
池虞冷冷的看着赵贵芳:“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要是真被他们查出真相,就准备蹲局子吧。”
蹲局子这三个字一出,赵贵芳跟文松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那次在池家门口闹事,被警察带走关了两天一夜的经历,他们永远都不想再体验了。
文松和稀泥,“家务事而已,不用麻烦警察,我们内部解决就行了,这丫头刚才说她要辞职,我大嫂子心善,不跟她计较了,就让她走吧。”
池虞挑高眉毛:“你说让她走,她就得走啊?你一个佣人,什么时候都能替主人家做主了?”
文松早就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自居了。
院子里的花草疯长他不管,还不允许齐玥重新招人。
他怕池虞一个心情不好,以有人取代他为理由,把他给撵走。
面对池虞的质问,文松根本不敢吭声,嗫嚅了半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
赵贵芳嫌他窝囊,破口婆心的劝池虞:“手脚不干净的人留不得,这次是偷项链,下次就不知道该偷什么了,听外婆的,让她滚蛋。”
刘小佳虽然刚来没多久,但池虞观察过她。
不怎么聪明是真的,但手脚不干净,却从来没有。
整件事听下来,池虞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不过就是这俩黑心肝的,想污蔑人家小姑娘,联手演了一出戏。
两个老不死的东西,真是不要脸。
池虞没搭理赵贵芳,让刘小佳继续说她刚没说完的话。
刘小佳知道池虞是在给自己撑腰,一下子多了底气,也不磕巴了。
她说:“我进到房间后,没发现亲家太夫人,就看见项链掉在地上,想说捡起来放到桌上,没想到刚捡起,亲家太夫人就进来了,她误会我在偷项链。”
池虞的眼神落在赵贵芳脸上,语气淡淡的:“亲家太夫人怎么说?”
赵贵芳当然是狡辩,“她在说谎,我亲眼看见她把项链往口袋里装的,那不是偷是什么。”
赵贵芳之所以这么信誓旦旦,是因为当时没有目击证人。
池虞正皱眉思索家里的摄像头摆放位置,祁朝突然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池虞听完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
祁朝点头:“应该可以录到。”
池虞往别墅的方向瞥了一眼,祁朝心领神会,抬脚离去。
他走后,池虞摸了摸肚子。
“饿了,先吃早饭,吃完再说。”
事情暂时搁置,赵贵芳和文松也不好说什么。
早餐端上桌,池虞坐下吃了两口,祁朝捧着电脑过来,给她看镜头画面。
第九十章 恶心的死老头
画面里,可以看见刘小佳走进赵贵芳的房间。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蹲下身体,把项链捡起来。
祁朝放慢视频画面,用手指着刘小佳的脚。
“她手里举着项链,身体向左边转,抬起了脚,左边是化妆柜。”
池虞明白祁朝是什么意思。
刘小佳根本没像赵贵芳说得那样捡到项链后,往自己口袋放。
她抬起脚,是想把项链放到化妆柜上去。
人证虽然没有,但是有视频作证。
池虞倒想看看,赵贵芳跟文松要怎么狡辩。
用过饭,池虞将视频放给赵贵芳看。
赵贵芳其实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但她强装镇定。
当池虞指着刘小佳的手脚给她看时,她又嚷嚷视频看不清楚。
池虞说看不清没关系,“我让人出门给你买个老花镜,保管你眼睛不瞎了。”
赵贵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居然也有摄像头。
肯定是齐玥那贱货趁她不在家,偷偷让人装的。
眼看着退无可退,赵贵芳无法再嘴硬,只好服软。
“那应该是我看错了,这年纪老了,确实应该配一副老花镜。”
她态度轻描淡写,好像之前那个追着小丫头骂的人不是她一样。
池虞合上电脑,似笑非笑的望着赵贵芳:“亲家太夫人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赵贵芳顾左右而言其他,“刚才我就发现了,小虞你怎么不喊我外婆,一口一个亲家太夫人,好像你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一样。”
这人要是贱起来,可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池虞嗤笑,“亲家太夫人别是年纪大,老糊涂了吧。”
“这个家里谁是外人,你心里没点数么?”
“我不叫你,当然是觉得你担不起这个称呼,我唤阿猫阿狗的时候,都是想到什么叫什么,谁在乎它们叫什么啊。”
论起嘴毒,池虞还没输过谁。
一番话指桑骂槐,把赵贵芳气得脸都绿了。
“你这孩子,脾气真的要改改了。”
池虞不给面子的扯嘴角,“改不改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赵贵芳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豁然起身,就想走。
池虞叫住她,“正事还没处理完,亲家太夫人想溜之大吉?”
“偷项链不是都说清楚了么,还有什么事?”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是给她一巴掌。
池虞不想再跟赵贵芳说废话,干脆把话挑明了:“既然冤枉了人家,给人家道歉。”
赵贵芳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我?给她个毛孩子道歉?”
池虞似笑非笑,“如果你不想蹲局子的话。”
“哈!”赵贵芳被气笑了,“我又没犯法,警察凭什么抓我,你当我是傻子?”
池虞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笑,“所以你觉得你上次闹事是罪有应得才进去的吗?”
关系网和人脉不是摆设,管你有没有犯法,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进去关上两天。
赵贵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面庞扭曲变形,好一会,才硬挤出一个笑。
“行,我给她道歉。”她咬牙切齿的说。
池虞摇了摇手指,“作恶的是两个人,怎么能让亲家太夫人一个人面对呢,去,把园艺师也给叫来。”
祁朝从文松的房间里把他提溜出来。
文松像个受惊过度的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站在赵贵芳边上。
“你过来。”池虞对站在桌子旁边的刘小佳招手。
刘小佳听话的走到她身边,池虞指挥着她站到赵贵芳和文松的对面。
“站直了,这两位要给你鞠躬致歉,接不接受道歉,全看你的意思。”
刘小佳以为池虞能还自己一个清白,已经是对她很好了。
没想到池虞竟然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这两人一个是池虞的亲外婆,一个是她未来小婶的父亲。
刘小佳根本不敢想,他们会向自己道歉。
刘小佳一边感到受宠若惊,一边暗暗的想,自己绝对不可以露怯,给池虞丢人。
挺直腰板,受了赵贵芳和文松的鞠躬还有道歉。
刘小佳宠辱不惊的说:“我原谅你们二位,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我会以诬陷罪起诉你们。”
感谢平常看的律师题材电视,关键时刻好歹能拽出一两句专业名词。
赵贵芳没读过书,听了刘小佳的话,面皮紧了紧,没敢再说什么。
这边事情刚做了断,一大早就出门的齐玥搬着泡沫箱走了进来。
箱子看起来很重,祁朝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
“放厨房?”
齐玥点头,“要把泡沫箱打开,让里面的海鲜透透气。”
池虞坐在沙发看书,见齐玥进来,对她打了个响指,勾勾手。
齐玥笑着走过去。
“放假了,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
多睡一会,怕是刘小佳要被打死了。
池虞往赵贵芳的方向看去一眼,问齐玥:“她房间门口的摄像头是你装的?”
“小姐怎么摄像头的事?”齐玥面露惊讶。
池虞将刚才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齐玥听后,气愤的捶了下沙发坐垫。
“这两人,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听她这意思,之前也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齐玥不会好端端跑去赵贵芳门口装监控,肯定是之前遇到了棘手的事。
“跟我说说吧,都怎么了。”
事情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可齐玥想起来,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文松,他不干事,把自己当成主子一样吆五喝六,谁让她是先生未婚夫的父亲,我对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不惹事赌博就行。”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敢对刘小佳动手动脚的!”
齐玥情绪激动,“刘小佳差不多是他孙女辈的人了,这个老东西,经常指使刘小佳给他端茶倒水,大半夜的,去敲刘小佳的房间门。”
“刘小佳胆子小,不敢跟别人说,还是有次被我撞见文松搂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紧紧抱着她,不让她下去,还把手伸进她衣服……”
齐玥深吸一口气,说不下去了。
池虞大概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为了监视文松,就装了摄像头?”
文松和赵贵芳的房间挨在一块。
赵贵芳房门前的光线比较亮,相比较文松房门前黯淡的死角,更容易捕捉画面。
齐玥表情有点奇怪,她压低声音,颇有些神秘的说:“是也不是。”
池虞看她,“什么意思?”
齐玥左右看看,套着池虞耳朵,耳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