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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全文阅读

作者:金鸾殿     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txt下载     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假结婚

    池贺是在两天前跟文如霜确定关系的。

    在那之前,文如霜找各种理由接近他都没能如愿。

    文如霜自诩清高,这辈子所有的主动和不矜持都给了池贺。

    那天朋友送了文如霜两张音乐剧的门票,她第一时间就想到邀请池贺跟自己一起去看。

    虽然心里清楚池贺十有八九不会搭理自己,但文如霜还是给池贺发去了短信。

    出乎她意料的,池贺同意了。

    文如霜欣喜若狂,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收拾自己。

    到了晚上,池贺开车来接她。

    两人看完音乐剧,去餐厅吃饭。

    那是个高档餐厅,文如霜的打扮在那种地方略显寒酸。

    一整晚,她既甜蜜又坐立不安。

    池贺展现出了绝佳的绅士风度。

    进餐厅后,他先为文如霜拉开椅子,而后自己才坐下。

    餐食上桌,他体贴的帮文如霜切好牛排。

    发现文如霜被餐厅的空调冻得发颤,又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餐厅里数道视线落在文如霜身上,既有羡慕,也有讥讽。

    文如霜感到一阵难言的窘迫。

    她已经将自己最昂贵的首饰和衣服都穿在了身上,可跟餐厅里其他光鲜亮丽的女士比起来,她还是显得太穷酸了。

    文如霜一直都很自信。

    她认为自己长得足够漂亮,气场强大,一般男人在她面前都很有压力感。

    但池贺是那种处在金字塔塔尖的男人。

    他太完美了,相貌英俊,出身名门,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文如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俘获,在他面前,她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结束用餐,池贺送文如霜回家。

    一路上文如霜都在想,下次再约池贺出来,她一定要花重金将自己好好拾掇一番。

    至少在外表上,她得和池贺足够相配。

    车子离文如霜住的地方越来越近。

    在这样一个气氛刚好的夜晚,如果不发生点什么,那就太可惜了。

    文如霜清了清喉咙,忐忑的偏头看池贺。

    “池先生,我们小区前两天刚发生了几起盗窃,不凑巧,我回家必经之路上的路灯坏了,我,我有点害怕,等会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上楼?”

    池贺看了她一眼,点头说:“没问题。”

    文如霜心里暗暗窃喜。

    池贺都肯送她上楼了,那让他进门坐坐,肯定也不难。

    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事情会很顺理成章。

    有了那层关系,就算池贺对文如霜还是没意思,那她以后也有借口可以时常找他。

    文如霜算盘打得叮当响,却不知道有个天大的惊喜在后头等着她。

    两人走出电梯,文如霜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正要提出邀请。

    池贺突然开口:“如果文小姐不介意的话,我能进你家坐一坐么,有件重要的事想拜托你。”

    文如霜求之不得!

    “当然可以了!”

    到这里,文如霜开始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太幸运了,桩桩件件的事都顺利的不像话。

    她在心里祈祷幸运女神再眷顾自己一会。

    女神可能听见了她的祷告,挥舞着充满魔力的仙女棒,“咣”的一下,敲在了她脑门上。

    当池贺说出那句,“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荒唐,但如果可以的话,文小姐能考虑和我假结婚吗?”

    文如霜整个人呆掉,手里端着的蜂蜜茶差点脱手而出。

    池贺松了松领带,嘴角溢出苦笑,整个人显得很疲顿。

    “是这样的,家中长辈从多年前就开始催我成婚,但我一直没碰见心仪之人。”

    “婚姻迟迟未定,长辈按耐不住要为我安排相亲对象,我对那些世家小姐实在敬谢不敏,但长辈的好意难违,于是动了找人演戏的念头。”

    池贺抬起头,看着文如霜,眼底是柔柔的笑意。

    “初见文小姐的时候,我们虽然闹得不太愉快,但我其实从心底欣赏文小姐据理力争的勇气。”

    他顿了顿,认真的说:“你很漂亮,家世清白,职业崇高,是很容易被长辈接受的类型,所以我最初就想到了你。”

    文如霜还在震惊中,完全说不出话来。

    池贺等了一会,见她一动不动,溢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是我唐突,今天和文小姐的约会很愉快,时间不早,叨扰了。”

    他说着,站起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文如霜回过神,感受着指尖微烫的温度,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把池贺拐上床。

    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馅饼,把她砸懵了。

    消化完池贺的话,文如霜高兴的简直想尖叫,怎么可能不同意他的请求。

    “我愿意!我愿意陪你演戏!”

    就这样,文如霜成了池家掌权人唯一对外承认的女朋友。

    第二天,池贺就带着文如霜去见了他那些朋友。

    为了两人看起来更登对,池贺陪着文如霜置办了许多昂贵的首饰和衣服,全身保养做头发,给了她一张没有限额的黑卡。

    更夸张的是,他还为文如霜配备了专门的司机,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直到坐在池家客厅的这一刻,文如霜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之前那两天不是自己在做梦。

    池贺要她帮忙演两人恩爱的戏码,这就表示,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吃豆腐。

    文如霜将酥软的身子半靠在池贺的手臂上,借着说悄悄话的功夫,挑逗他。

    她这么卖力,池贺却奇怪的心不在焉。

    文如霜不满的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看池虞。

    池虞和她那个保镖不知道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话,两人靠得极近,模样有些暧昧。

    池贺紧抿着嘴,眼神深谙,看起来不太高兴。

    文如霜眼中划过什么,笑着说:“这个保镖长得真俊俏,和池虞站在一起像对璧人,赏心悦目。”

    去他妈的赏心悦目!

    池贺拧紧眉头,突然起身,高声说:“该用晚饭了。”

    他发了话,池虞总不能旁若无人的继续跟祁朝说话。

    池虞从沙发上起身,很自然的走到齐玥身边,挽住她胳膊。

    “肚子饿了吧,走,吃饭去。”

    照例是没给齐珲眼神。

第六十二章 恭喜小叔,终于脱单

    餐桌上,池贺照例坐主位。

    都说左为尊,池贺左手边的位置一直是池虞的。

    文如霜率先步入餐厅,想也没想就占了池虞的位置。

    池虞牵着齐玥,慢了一步。

    看着文如霜一副自得的模样拿起她专属的紫玉筷子翻来覆去的瞧,不禁冷笑。

    “好看吗?”她淡淡的问。

    文如霜动作一顿,微微转过身,对她笑说:“用玉当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新奇。”

    “你没发现桌上只有这一双筷子是特殊的么?”

    池虞在家里有一套自己的专属餐具,包括喝水的杯子,全都跟别人单独隔开,专人定期消毒。

    文如霜装疯卖傻,“是哦,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

    她眼角余光瞥见池贺走了过来,对池虞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是因为我来了,你才特意吩咐摆出来欢迎我的吗?”

    她得贱到什么程度,才能说这种不要脸的话。

    池虞冷笑:“你平常出门都不照镜子的么,欢迎你?你也配?”

    池贺刚好走过来,文如霜确定他肯定听到了池虞说的话。

    文如霜期盼池贺严厉训斥池虞,为自己出气。

    却见池贺皱眉向她看来,不快的说:“你坐在虞儿的位置上做什么,还有她的专属餐具,都是消过毒的,你怎么随便碰?”

    文如霜:“??”

    她想自己惊愕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因为池虞身边那个高个子女人笑出了声。

    池虞冷着脸,吩咐闻讯赶来的佣人:“给我换一套餐具。”

    佣人毕恭毕敬的说:“是,小姐。”

    当着文如霜的面,佣人将池虞的餐具全部收走,然后火速又换了一套。

    文如霜再没脸没皮,也不好再坐下去。

    她磨蹭的起身,想跟池贺抱怨两句。

    池贺却看都没看她,一心关注着池虞。

    池虞有洁癖,心理和生理双重的那种,心理洁癖有时候比生理洁癖还要严重。

    池贺观察着池虞不快的表情,唤来佣人,指着文如霜坐过的那把椅子。

    “搬走,拿一张新椅子来。”

    “是。”

    他们叔侄俩一会一个吩咐,那副嫌弃的态度,让文如霜倍感难堪和愤怒。

    好像她是什么肮脏的病毒一样,她碰过的东西,都必须要丢掉。

    文如霜的脸挂不住,正要发火。

    赵贵芳扯着大嗓门,和文松来到餐厅。

    “都站着干什么,坐呀,饭菜都要冷了。”

    她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寒暄着让大家快落座。

    池贺特意吩咐齐珲也一起上桌吃饭。

    齐珲在给池虞做保镖的时候,一直是半个主子的待遇,吃穿住行和池虞基本没有差别。

    自从他擅离职守,就永远失去了那份资格。

    今天是沾他妹妹齐玥的光,避免他脸上不好看,才让他上桌。

    池虞数着碗里的米粒,等池贺开口说明他和文如霜之间的情况。

    虽然他还没有公布,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那亲密的动作,如果池贺不同意,文如霜根本没胆子做。

    池虞这边沉得住气,赵贵芳可是等不及了。

    从池贺跟文如霜一起出现在警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文如霜成了!

    真不愧是她一直看好的人,这才过了多久,就成功拿下了池贺。

    池贺今天带文如霜回来,估计也是想宣布两人的恋情。

    赵贵芳等啊等,等的都不耐烦了,池贺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池虞脸上精彩的表情,便撂下筷子,望着池贺,兴奋的说:“你瞧瞧我们两家多有缘分!”

    “我女儿嫁给了你大哥,现在你和我们如霜走到一起,这是上天给的缘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们如霜啊。”

    满桌寂静。

    池贺的视线落到赵贵芳身上,眼中刮着西伯利亚的寒流,透着能冻伤人的冷。

    “我是哑巴么,要你越俎代庖?”

    赵贵芳笑容一僵,讨好的说:“我这不是心急么,大好事,得早点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啊,你说是吧,小虞。”

    被点到名的池虞低头笑了一声,没人看到她的表情。

    但她声音里嘲讽却是结结实实的,文如霜气不过,尖锐的问:“你笑什么?”

    池虞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讥诮和轻蔑像一把刀子,肆虐的割在文如霜脸上。

    文如霜气血上涌,脸涨得通红,颇想端起桌上的汤汤水水淋池虞一脸。

    她只能想一想。

    真那么做,池贺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文如霜算看出来了,在池贺心里,池虞始终是第一名。

    别人?全都得往后面靠。

    池虞端起桌上的清水,跟池贺的红酒杯“叮”的碰了一下。

    “祝贺小叔,终于脱单。”

    她笑得那么好看,眼底是漫不经心的揶揄,狠狠刺痛了池贺的心。

    池贺之所以迟迟不开口挑明自己和文如霜的关系,就是怕看到池虞的反应。

    但是当赵贵芳挑破那层纸,他又有点期待。

    池贺期待在池虞脸上看到震怒,伤心和愤怒。

    他希望池虞能对自己有强烈的占有欲,他希望池虞对抢走自己的文如霜抱有敌意,希望看到她发脾气。

    没有,统统没有。

    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恭喜。

    池贺没笑,他连装都装不出来,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和池虞碰了一下。

    仰头喝下杯中酸涩的酒,池贺冷冷的说:“继续吃饭吧。”

    只有这样?

    文如霜都已经端起了酒杯,等着池贺跟自己碰杯,说一些秀恩爱的甜蜜话。

    结果……他是什么意思?

    这一整晚池贺都很不对劲,文如霜感觉池贺像变了一个人。

    两天前那个晚上他有多温柔,现在的他就有多冷漠。

    她受不了这份落差,用力放下杯子,决定问个明白。

    这边文如霜刚拍桌站起来,就被赵贵芳抓住手。

    赵贵芳腆着脸,对池贺笑笑,“如霜有话跟我说,你们先吃。”

    说完,把气愤不已的文如霜用力拖出餐厅。

    文松从见到池贺的第一面,就很怵他身上能将人一眼看穿的强大气场。

    眼看着女儿和大嫂都走了,他小心的放下筷子,嗫嚅着说:“我去看看。”

    没人理他。

    桌上的外人走了干净,池贺的目光落在池虞身上,眼神暗得像一块化不开的浓墨。

    他明知道池虞不可能对他有超出亲人之外的感情,可她对自己一点儿依赖都没有,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她小的时候分明特别离不开他,一觉睡醒看不见小叔哇哇大哭。

    长大了,反而心冷了,对他的感情一点点变淡。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第六十三章 如果他的心能再硬一些(大改)

    齐玥执意要留下做管家。

    对于她这个金融专业的高材生来说,每天绕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宅院做事,实在是太大材小用——池虞反正是这么想的。

    她从学校回来后劝了齐玥半天,齐玥态度却很坚决。

    “两年前小姐排除万难帮我,现在这家里牛鬼蛇神横行,我得帮小姐扫干净障碍,要不然我在A国待得也不安稳。”

    齐玥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她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池虞拿她没办法,确定她把孩子安顿好了,没有后顾之忧,才同意她留下。

    这件事还得跟池贺打声招呼。

    晚餐结束后,池虞来到楼上书房。

    书房紧闭,她敲了敲门。

    池贺心情很差的在书房里头吞云吐雾,他没想到门外是池虞,用了无情绪的声音说:“进来。”

    池虞推门而入,被弥漫了一整个空间的烟味呛得咳了几声。

    池贺在经过短暂的惊讶后,连忙掐灭手中的烟,起身走向池虞。

    “你怎么过来了,走,出去说。”

    池虞反手关上门,在池贺不解的注视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书房隐蔽些,家里现在人多口杂,有些事情,还是要防着点。”

    防谁,不言而喻。

    池贺并未因为池虞的暗讽而生气,他暗暗猜测池虞来书房找他的目的。

    “虞儿是想问小叔跟文如霜的关系?”

    池虞挑眉望着他,“你们不是在演戏吗?”

    “你看出来了?”池贺讶异的问。

    “我又不是傻子。”池虞撇嘴讥笑,“她那种把贪婪写在脸上的低级货色,除非小叔你突发青光眼,才会看上她。”

    池贺愁闷苦涩了一整晚的情绪,因为池虞一句话,整个大逆转。

    是他想多了!

    池虞不是不在乎他有另一半,而是早就洞察了一切。

    池贺的心情变好,脸上也多了笑。

    “虞儿猜得没错,小叔跟文如霜确实没有实际关系。”

    池虞费解:“为什么选她?小叔想利用她做什么?”

    池贺走到她身边,抬头仰望夜幕下的苍穹。

    “你二爷爷六十大寿很快就要到了,届时整个家族的老少都会聚到一起,长辈们见了小叔,势必又要唠叨终身大事。”

    他笑了笑,很无奈的样子。

    “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我才找了文如霜,她是老师,家世干净,工作体面,是很合适的女朋友人选。”

    只是这样么?

    池虞总觉得池贺的解释太牵强。

    尽管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无懈可击,可池虞就是有一种感觉,他没说真话。

    不过这个现在不重要。

    重要的是,池虞确信了池贺跟文如霜之间是假的。

    不过小小试探,池贺就全招了。

    既然文老师不会成为池太太,那么池虞就可以继续安心的收拾她,不用担心池贺会跳出来英雄救美。

    柿子还是软的捏起来爽。

    说了一通,池虞差点把来时的目的忘了。

    “齐玥决定留下当管家,她的意思是,明天就可以上岗。”

    池贺感到意外:“她的女儿……”

    “都安顿好了。”

    深秋的晚风带来丝丝凉意,池虞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她一片好心,我不好拒绝,再说自从忠叔走了后,家里就没有一个主事的。”

    池虞想到什么,眉心皱起:“新来的佣人受老人欺负,敢怒不敢言的,整体都很不像话。”

    她说:“先看看齐玥管得怎么样,不行的话,再让她回去。”

    池贺对此没有意义,“你决定就好。”

    正事说完,池虞抬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望向池贺:“小叔。”

    她表情严肃,好像有什么很正经的事要说。

    池贺不禁严阵以待,“嗯?”

    这个问题,池虞已经好奇了许久。

    “外婆那么讨厌,为什么小叔一直对她诸多容忍,甚至放纵?”

    池贺楞了一下,笑得有几分不自然。

    “怎么突然问这个?在虞儿眼中,外婆很讨厌么?”他眼中透着探究。

    话说到这里,池虞也不怕池贺起疑心,干脆将很多事情挑开了讲。

    “她贪得无厌,粗鄙庸俗,每次来不是张口要钱,就是要东西,而且也不怎么疼我。”

    她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比起我,我看她更喜欢宁瑾,有好东西从来想不到我,可我身边但凡有点什么好的,她总会偷偷拿给宁瑾用。”

    池虞抬起头,紧紧盯着池贺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宁瑾更像她的亲外孙女,或许在她心里,宁瑾才该是池家真正的大小姐。”

    “胡说!”池贺厉喝。

    他很少在池虞面前如此失态,仿佛是被瞬间触到逆鳞,整个人怒不可遏,脸色泛着青,似要吃人。

    池虞用舌尖抵住上颌堂,冷着脸,一副不服气的执拗。

    “我说得都是事实,外婆就是对我不好,真不懂小叔为什么对她百依百顺。”

    她看似什么都不懂,其实说得每一句话都在试探池贺。

    池贺的脾气上限其实很高。

    到他这个位置,早已经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唯有一件事,可以轻而易举击溃他的理智。

    池虞的十八岁生日其实就在眼前,真假千金的残酷真相迟早会被公开。

    可池贺一直都在逃避,不愿意去想。

    他怕的,始终是池虞知道真相。

    池贺不敢想那天到来后池虞会有多恨自己,那将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刺痛灵魂的痛楚。

    他将由宠她,爱她的亲爱小叔,变成毁了她人生的恶徒重犯。

    强大如池贺,也有丧失理智的时候。

    池贺将池虞一把搂进怀里,用力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虞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小叔最爱的人,没有人能比得过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他答非所问,听起来好像是在深情剖白。

    可在手握真相的池虞听来,池贺这些话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他说得这么认真,怕是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吧。

    可惜池虞早已经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了。

    池虞装作奇怪的样子,缓缓推开池贺。

    “小叔怎么突然说这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池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说出那句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谎话。

    “因为虞儿和她流着一样的血,就算她再难登大雅之堂,虞儿始终叫她一声外婆。”

    池虞若有所思,“只是这样么?”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有着利益纠葛,或者她手里捏着你什么把柄,所以你才对她有求必应吗?

    池贺不愿意多谈,以时间不早为理由,催促池虞回房间睡觉。

    池虞走后,池贺靠在门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的心能再硬一些,做个单纯的坏人,把池虞当成工具人看待。

    他会不会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第六十四章 广撒网,扩充自己的鱼塘

    齐玥上岗的第一天,池虞的早餐恢复了平常的水平。

    那些昂贵的食材,重新被搬上餐桌。

    池虞让齐玥坐下来陪自己一起吃。

    “你怎么办到的,连夜空运来的?”

    如果是这样,池虞觉得齐玥也太辛苦了。

    齐玥笑着摇头,瞥了眼厨房的方向,特意放低声音说:“在那位的房间里翻出来的,她都打包好了,准备寄给家里,被我给‘不小心’发现了。”

    池虞来了兴趣,“她什么反应?”

    说到这个,齐玥简直有些佩服赵梅。

    “她没有大吵大闹,第一时间就想贿赂我来着,知道息事宁人,还不算太蠢。”

    赵梅自然不蠢了。

    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初来池家的时候,又瘦又黑,话都说不利索。

    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赵梅长得白白胖胖,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学会了简单的英语。

    她现在走出去,化上妆,拾掇得干练一些,妥妥的小资大妈。

    这样一个懂得不断提升自己的人,怎么会是蠢货。

    池虞吃好了,用餐巾擦擦嘴角。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重点盯着文松,他有案底在身上,谨防他闹事。”

    齐玥大吃一惊。

    “先生跟文小姐交往,应该对她的家世背景了如指掌才对,怎么会选择这样不干净的人家,还任由她父亲在池家做事?”

    池虞对她比划了一个嘘声手势,“这个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的话,盯紧他就行。”

    祁朝拎着书包下楼,提醒池虞,该是时候出发去学校了。

    池虞最后对齐玥叮嘱:“不必对他有所顾忌,只当是普通佣人处理就行。”

    学校的日常很无聊。

    尤其高三各种娱乐课都被取消,只留下一个体育课。

    靳尧曾经是球场上最帅气的所在,随便一个运球,都能引起围栏边上无数女生的尖叫。

    如今他住院不醒,球场上的主角变成了蒋望。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池虞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在眯眼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刻,有人走了过来。

    池虞撩开眼皮,看到了宋承那张脸。

    池虞啧了一声,“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你是有什么媒婆瘾么,说了不去,别劝了。”

    宋承在她身边坐下,替自己叫冤。

    “我不就说过那么一次么,你就是单纯嫌我烦。”

    净说大实话。

    池虞接过他递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偏头看他。

    “无事献殷勤,说吧,又有什么高见要发表,冲着这瓶水,不挖苦你。”

    宋承用下巴撇了撇球场上奔跑的身影,眼中透出怀念。

    “你记不记初中的时候,我们玩得比他们更开心。”

    池虞怎么不记得。

    她曾经突发奇想,不愿意坐在球场边上给他们加油助威,她也想试一试抱着那颗球满场跑的感觉。

    于是他们三个人花了好几天时间教她。

    终于池虞掌握了诀窍。

    她穿着球衣,在球场上乘风奔跑,感受着身体里蛰伏的活力因子在疯狂跳跃。

    那是温室花朵从来感知不到的爆烈朝气,他一整个下午都很高兴,直到那个崭新的篮球架玻璃挡板突然莫名碎裂。

    池虞当时刚进了一个球,背对着篮球架,抱着球向靳尧他们三人炫耀。

    “嘭”的一声,沉重的篮球框砸下。

    池虞满脸是血的倒下去,眼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他们三个惊恐的表情。

    如果篮球架不落下,那段记忆本该是想起来就会笑逐颜开的美好。

    可惜因为池虞受伤,池贺震怒。

    靳尧作为池虞未婚夫,却没能保护好她,被家里罚跪了半个月,膝盖肿到根本不能看,差点就瘸了。

    宋承和蒋望也被勒令永远不准出现在池虞面前。

    后来还是池虞出院后,主动找得他们。

    但是从那之后,他们三人再也不敢带池虞去做任何危险的活动。

    得了空,也是凑在一块打打游戏,看看书。

    回忆冗长,池虞回过神后,脸上之前残存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又没到七老八十回忆过往的年纪,下次别提了。”

    宋承的本意是想让池虞联想起过去打球的快乐,想想现在少了一个人,至少会心生怅惘。

    他却不知道,对池虞来说,比起一起打球,那之后发生的事给她的印象更深。

    提起来,痛苦比愉快要多。

    宋承确实是没死心,迫切的想让池虞去医院看看靳尧。

    他作为靳尧和池虞的共同朋友,以绝对的旁观者身份,一路看着他们走来。

    靳尧以前跟池虞不是这样剑拔弩张的,他们很要好。

    只要池虞出现,靳尧的眼中就容不下别人,心心念念全是池虞。

    到底他和蒋望离开的这两年发生了什么,靳尧突然变成这样。

    宋承绞尽脑汁的想着切入点,突然,他看见了什么,脸微微沉下来。

    蒋望率领的一班以碾压姿态赢了三班,女生们的尖叫划破云霄,一个个拿着运动饮料和干毛巾蓄势待发。

    等蒋望满头大汗的从球场上下来,女生们便蜂拥而上。

    首当其冲的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宁瑾。

    她脸上洋溢着欢乐,眼睛发亮的看着蒋望,小女生的崇拜展现的淋漓尽致。

    宁瑾之前跟靳尧打得火热,在靳尧住院后也不离不弃,表现得深情不悔,让人感动。

    别人感不感动宋承不知道,反正靳夫人是动容了。

    从之前每次看到宁瑾就烦,到如今期盼着她能来陪靳尧说说话。

    态度转变之大,让人吃惊。

    在池虞不管不问的冷漠对比下,宁瑾风雨无阻的悉心照料,显得是那么难能可贵。

    宋承曾经也一度以为自己误会了宁瑾,也许她是真爱靳尧,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直到几天前,他发现宁瑾有意无意总往蒋望的位置那边去,时不时找蒋望借点文具,向他请教问题。

    蒋望的外表很有欺骗性,他不像宋承那样有距离感,性格开朗好相处,给人一种能够轻松拿下和糊弄的错觉。

    所以宁瑾挑了蒋望下手,要到蒋望的微信号,每天晚上都找他聊天。

    蒋望自然不可能像表面那样被宁瑾牵着走,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宋承。

    两人讨论之下,得出一个结论——宁瑾怕是想广撒网,扩充自己的鱼塘。

第六十五章 在她面前,就很驯良乖巧

    靳尧如今躺在ICU,生死未卜,谁也说不准他能不能醒过来。

    他要是醒不过来,宁瑾做的一切就是给瞎子看,得不到半点回报。

    精明如宁瑾,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趁着靳尧昏睡,她不动声色的勾引着蒋望,等蒋望上了钩,就可以无缝衔接跟他搞暧昧。

    时机成熟,暧昧成真,发展成男朋友,谁也不能说她不是。

    毕竟她对靳尧也是“真心的”,每天都去看望。

    总不能靳尧一直醒不来,她就得给他守活寡,没有这样的道理。

    很难想象,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就有这样的城府。

    宋承望着宁瑾帮蒋望擦汗,和他有说有笑,不禁有些沉不住气。

    “没让你去做什么,只是看一眼都不行吗?”他低声问。

    身边静悄悄的,宋承憋着火扭头看过去。

    哪里还有池虞的身影,她居然在宋承专注的望着球场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宋承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真不懂池虞,只是见一面而已,有那么困难吗?

    池虞不想做的事情,就算别人说破了天,也休想让她退让分毫。

    但是她想做的事,就算别人不让,也一定要做。

    体育课都快下了,老师让把所有的运动器材都放回器材室,准备列队解散。

    池虞看见隔壁班几个女生在颠排球。

    她觉得有趣,不顾老师的轻声提醒,去器材室拿了一个出来,像模像样的颠了几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群女生从身边走过,她才发现问题。

    人家都把头发扎起来了,不受散乱的头发干扰,动作自然不受局限性。

    池虞常年散发,身上没有皮筋。

    她指挥祁朝,去学校超市给自己买一根回来。

    祁朝行动利索,没几分钟就跑了回来。

    池虞背对着他坐下,意思很明显,让他帮忙扎头发。

    祁朝难得没能理解她的意思,直愣愣的拆开包装,把那根粉色皮筋放到她手中。

    池虞:“?”

    她冲祁朝挑眉。

    祁朝疑惑脸,“不好看吗?”

    他自认没有审美还算正常,应该不是被人吐槽的直男水准。

    池虞把皮筋丢给他,在头发上比划了一下。

    “不用绑的太复杂,随便一个马尾就可以了。”

    这本来是一句很稀疏平常的话,但祁朝却倍感压力到鼻尖出了汗。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问题。

    第一,他没有给女生绑头发的经验。

    第二,想到扎头发的时候可能会碰到池虞的耳朵和脖子,他就浑身止不住发热,口干舌燥。

    池虞坐着等了一会,见祁朝像跟棍子杵在那一动不动,不禁奇怪。

    “你不会?”

    祁朝眼睛发直的盯着她柔顺的秀发,像是陷入到另一个世界中。

    池虞看他为难成这样,就说:“算了,我自己来吧。”

    她刚碰过球,手上落灰,懒得去洗手自己绑,才让祁朝代劳的。

    但既然他不会,那她稍微麻烦一点好了。

    池虞决定起身去洗手,被祁朝轻轻摁了回去。

    “我会的。”

    祁朝可是高智商人群,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他。

    他在心里做了一番心思准备,告诉自己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碰到池虞。

    于是小心翼翼的撩起池虞耳边的头发,手指穿梭在细密柔软的发丝间,慢慢的将所有的发丝拢成一团。

    就在祁朝决定将皮筋束上去时,池虞的手突然向后抓来。

    祁朝本来就分外紧张,乍然看见她的手,心脏一跳,慌乱中松了头发。

    池虞只是因为脖子后有点痒,想抓一抓,没想到祁朝会这么大反应,不禁奇怪的扭头望他。

    “你怎么了,怪怪的。”

    祁朝结巴的说:“没,没事,刚有个虫子落到我手上了。”

    怕池虞不耐烦,连忙再次上手。

    这一次明显没有上一次稳得住,不是指尖碰到池虞的脸颊,就是关节碰到池虞的脖子。

    祁朝脸红的像猴屁股,就担心池虞突然来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池虞皮肤娇嫩,被他带有薄茧的手碰了好几下,微微翻红,有些疼。

    她没计较祁朝的冒失,反而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你手上这些茧,是因为长期握枪导致的吗?”

    最后一道皮筋成功束好,祁朝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池虞的话让他楞了两秒,攥了攥手,嗯了一声。

    池虞晃了晃脑袋,从发丝的紧致程度得出祁朝手艺不错的结论。

    她起身,颠了两下球,突然又觉得没意思了。

    兴趣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池虞把排球放回去,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一直与祁朝聊他国外的那两年。

    “为什么大学念到一半,选择去外面冒险?”

    祁朝不愿意多谈这个,含糊的说:“那时候年轻,一心想体验刺激,就跑出去了。”

    他在撒谎。

    池虞发现祁朝在别人面前都很会面不改色的说谎,但是在她面前,就很驯良和乖巧。

    说个慌而已,眼神游移,声音发虚。

    干嘛这么心虚,他又没对不起她。

    池虞觉得好笑,不准备像往常一样放过他,继续刨根问底:“不对吧,肯定是有别的事,跟我说没关系,我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的。”

    祁朝听了这话,游移的眼神突然变得专注。

    他望着池虞,眼中似有汹涌澎湃的海浪,或是灼人的日光,太过认真,几乎让人承受不住。

    “小姐可要想好了,如果不继续往下问,我只是你身边一个平平无奇的保镖,不逾矩,有分寸,懂克制。”

    池虞挑眉:“我执意要知道呢?”

    祁朝舔了舔嘴唇:“有些事情,有些欲望,一旦开了口,就像泄洪的闸门,覆水难收。”

    我从不说喜欢你,因为我知道没结果。

    但如果你迈向我,我一定会在你后悔之前抓住你的手,让你不可以抽身而退。

    因为是你主动招我的。

    池虞眨了眨眼睛,突而一笑。

    “我选择存档,下次再问。”

    她轻轻的撩拨了一湖春水,然而若无其事的跑开。

    祁朝说不清楚是松了口气还是很失望,怅然若失的等在卫生间外面。

    池虞走出来,湿漉漉的手抓着那根粉色的皮筋,让他把手伸出来。

    祁朝伸出手,池虞把那根沾水的皮筋束到他手腕上,然而很认真的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摘下来。”

    “是。”祁朝回了一个单音节。

    池虞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翻了个白眼。

    “笨啊,这个时候你要说‘我一定会好好戴着的。’”

    祁朝很配合的说:“我一定会好好戴着的。”

    因为池虞没有继续问下去,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只想他当保镖而已。

    保镖不需要有多余的情绪,听话就好。

第六十六章 明目张胆的偷懒耍滑

    池虞觉得祁朝很像一只小狗,耷拉着耳朵,眼神湿润,可怜巴巴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骨瘦如柴的局促小男孩已经脱变成了清贵雅正的俊秀青年。

    可他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还是会让池虞感到怜爱。

    她给祁朝皮筋,是想变相告诉他,他才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小狗狗。

    这不是有人把他栓在身边了吗?

    “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摘下来。”池虞弹了下皮筋,盯着祁朝如是说。

    祁朝点头:“明白了,小姐。”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学校一片安好,池宅这边却不太平静。

    随着家里大小两个主人陆续出门,佣人们跟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劳作。

    齐玥站在二楼阳台,从高处俯瞰整个院子。

    池宅的院落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其上种满了名贵的树种和观赏类的花。

    先前那个园艺师是农校硕士毕业生,将整个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走后,那些花草无人侍弄,野蛮生长。

    不过才半个月时间,已经潦草到扎眼的地步。

    文松第一天上岗,看起来干劲十足,拿着剪刀到处修修剪剪。

    齐玥眼睁睁看着他把一颗江南名种毁的面目全非,并未过去阻拦。

    赵贵芳还在家里,齐玥可以想见自己要是敢对文松指手画脚,老太太指定炸锅。

    毕竟未来的囯丈爷不是没干活,只是不会干活罢了。

    不着急,先让他装上一阵。

    只要文松发现自己怎么偷懒都没人管,肯定会松懈下来。

    到时候露出真面目,一抓一个准。

    “嘿,你个小贱蹄子,我指挥不动你了是不是,让你拖个地,推三阻四的,不想干了直说,现在就滚!”女人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齐玥离开阳台,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壮硕女人对着年轻女孩指指戳戳,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简直要吃人。

    “怎么回事?”齐玥走过去,冷着脸问。

    女人没想到她在楼上,连忙变了张脸,讨巧的笑着说:“没事,这丫头不干活,在这躲懒,我骂她两句。”

    齐玥看向那个女孩。

    挺娇小的一个女孩子,脸都没长开,可能刚刚成年,被指着鼻子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掐着自己的手,不敢落下来。

    齐玥淡道:“刘小佳是吧?”

    刘小佳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工作范围主要是负责清洗先生和小姐的衣服鞋袜,各种床上用品,将它们熨烫平整,收纳整理好对吗?”

    刘小佳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着齐玥,脸上绽放出期望,再次嗯了一声。

    这次的“嗯”明显要比上次有底气许多。

    齐玥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目光转向一旁脸色变差的高壮女人,发出质问:“你刚才让她拖地,拖地是刘小佳的分内工作吗?”

    这么明晃晃的欺负新人,真当没人管得住她们了。

    高壮女人在池家帮佣了二十多年,池虞还没出生,她就在这栋房子里了。

    这些年身边的佣人来来去去,每一个都被她欺压过。

    女人习惯了挑软柿子捏,虽然心里清楚齐玥大概是池虞的人,要给几分薄面。

    但齐玥这么直白的下她脸子,她却也不怵。

    “不是她分内工作,但她刚来不久,什么都不懂,我这是在好心带她,让她尽快熟悉工作节奏。”

    老油条滑不溜手,没那么容易被吓着。

    “带新人是管家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齐玥冷淡的说。

    女人用惯了免费劳动力,哪里肯轻易罢休。

    “你年纪轻轻,空降管家,哪知道什么干活的经验,还是我……”

    “要不这管家你来当?”齐玥皮笑肉不笑的一句堵过去。

    女人捂着嘴,促狭的笑,“我也想啊,但是小姐不让,这有后台就是好。”

    她竟然半点不将齐玥放在眼里。

    齐玥怒极反笑,一张温柔和煦的笑脸,看起来就好欺负。

    “张婶来池家多久了?”

    张珍骄傲的挺了挺胸脯,“满打满算,二十六年,大约比你的年纪还要大。”

    齐玥点点头,“我看了下工资表,发现所有佣人里边,张婶的工资最高,年薪和各项福利加起来,一年能拿到五十万。”

    待遇堪比一般公司的中层领导。

    张珍更加自得,这下不仅胸,鼻孔都高高仰起了。

    “先生体恤,知道我辛苦,所以每年都在提薪,我心里很感激。”

    齐玥挑起嘴角,是深深的讽刺。

    “你心生感激,所以每天不干活,靠压榨吓唬年轻人帮你做事提前进入养老生活,上班时间出去逛街,做头发,明目张胆的躲懒耍滑。”

    张珍大惊失色,不知道齐玥从哪儿打听来的这些消息,还想狡辩:“你胡说八……”

    齐玥冷声打断她:“胡没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表情冷冽,语气强硬道:“池家反正是请不起你这样的阔太太,限你在今天下班之前收拾东西走人,否则我就请别墅区的安保将你以非法闯入的罪名请出去。”

    张珍呆滞在原地,在齐玥和刘小佳走了后,才发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急忙跑下楼,原本打算去厨房,路过客厅,发现赵贵芳在那看电视,飞快走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你要给我做主啊!”

    赵贵芳在剥桂圆吃,张珍猛地扑上来,把她刚剥好的一颗桂圆肉打落在地。

    她刚要发火,就听张珍霹雳巴拉说起楼上发生的事,女人愤怒的说:“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敢随随便便开除我,让先生知道,肯定会骂死她!”

    赵贵芳心中一动。

    早上赵梅悄悄跟她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赵贵芳就知道,齐玥这女人多半是向着池虞的。

    她跟她那个聪明的哥哥不一样,择错了主。

    不过这人么,总不可能事事都清醒,得稍加引导,看她什么反应。

    要是能拉拢过来,那就最好了。

    池虞太嚣张了,池贺又一个劲的护着她,赵贵芳被她几次三番的顶撞,竟然没有还手的余地。

    要是能在她身边安插一个尖细,以后在暗处使绊子,就会容易得多。

    目前看来,最合适的尖细人选就是齐玥。

    赵贵芳拽了张湿纸巾,擦擦手上黏糊的果液。

    “走,咱们去会会她。”

第六十七章 狗咬狗

    齐玥在教训刘小佳。

    “不管身处什么地方,首先你的态度要强硬,别人才会尊重你,不敢轻慢你,你这样软趴趴的,谁看了不想踩两脚?”

    因为齐玥帮自己解围,刘小佳已经在很短的时间里崇拜上了她。

    “管家姐姐你好厉害,先生和小姐不在家的时候,张婶一直都作威作福的,没人管得了她,没想到你一来,她就吃瘪了。”刘小佳星星眼的望着齐玥。

    齐玥看她那个脸红激动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刘小佳让齐玥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因为不算美好的童年和多年的孤儿院生活,让她养成极其自卑和怯懦的性格。

    要不是池虞的一番话点醒她,她估计就跟刘小佳一样,面对欺负,除了忍着眼泪,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齐玥曾经受到过关怀,所以也想帮帮这个年轻的女孩。

    “刘小佳,你……”

    “原来你在这,让我一通好找。”赵贵芳笑容满面的走进健身室,后面跟着眼神怨毒的张珍。

    齐玥抓着刘小佳的手,将她护到自己身后,淡笑着问:“亲家老夫人找我有事?”

    赵贵芳听到她这声称呼,脸上的笑挂下去,不快的说:“叫什么亲家老夫人,这房子里的人都叫我老夫人,你也太没眼力劲了。”

    齐玥脸色严肃,一本正经的说:“亲家老夫人这话说的,可是冤枉我了,称呼不能乱,否则是骂人的。”

    “什么意思?”

    “您想啊,池家老夫人多年前就去世了,喊您老夫人,不就等于在咒您……”话说到这里,齐玥微妙的一顿。

    她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赵贵芳也不是傻子,听得出她是故意在堵自己。

    而且齐玥还很刁钻的骂了她,可谓是一石二鸟,聪明至极。

    赵贵芳忍着怒气,怪声怪气的说:“没看出来,你这张小嘴这么能说会道。”

    齐玥谦虚的笑笑:“亲家老夫人过奖了。”

    “得了。”赵贵芳瞥了眼边上满脸不忿的张珍。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把张婶赶走,她在池家帮佣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做,会伤了人心的。”

    张珍配合的低头抹眼泪,扮惨诉苦。

    “我是当初老爷和太太在的时候被招进来的,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打扫宅子的内外,从无懈怠,今天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她瞪着齐玥说:“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要说法?好啊。

    齐玥摇摇头,似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婶啊,我原本想着让你体面点离开,毕竟你是老人,做得再过分,也有多年的情分在,可你这样步步紧逼,我只好撕破脸了。”

    她掏出手机,调出一段监控,亮到赵贵芳面前。

    “亲家老夫人您看,这是张婶近五年来,从池家偷出的大大小小的东西,视频两倍速,半个小时的时常,您如果有耐心,可以坐下来细数她都偷了什么。”

    赵贵芳五零年代出身,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一个。

    在这个科技高速发达的时代,她还在用最简单的小灵通当作联络工具。

    赵贵芳知道有种东西叫监控,能把人录像进去。

    但她却不知道,除了那种一眼就能瞧见的大摄像头,微型摄像头也能捕捉画面。

    池家上下虽然没有明显的摄像头,但其实很多隐蔽的地方都遍布针孔摄像头。

    赵贵芳虽说上了年纪,但远没有老眼昏花。

    张珍偷家里的洗漱用品,偷卫生纸,一度还想潜进池虞的房间里拿池虞的首饰。

    要不是忠叔一次次拦下她,她说不定胆大包天到连池贺的书房重地也想摸一遍。

    赵贵芳早就拉拢了张珍,哪里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

    但张珍做的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全被逮住了,她是真没想到。

    赵贵芳捏着齐玥的手机咬牙,心一横,决定放弃张珍。

    赵梅早上刚跟她说过,齐玥发现了她手脚不干净。

    不知道齐玥是出于什么原因,放了她一马。

    赵贵芳现在知道了,齐玥这贱人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要是执意保住张珍,齐玥一定会将赵梅的事情抖搂出来。

    偷主人家的东西,这事情可大可小。

    换做平常,赵贵芳可以豁出老脸,在池贺那边求求情。

    但现在池贺跟文如霜走到了一起,赵贵芳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顾虑上文如霜的面子。

    昨天吃到一半离席,赵贵芳拽着文如霜问,她跟池贺之间到底是真是假。

    文如霜甩开她的手,“当然是真的了!”

    她洋洋自得的说:“他喜欢我喜欢的不行,你别看他人前表现的多冷漠,其实私下里对我可温柔了。等着瞧吧,我迟早成为池太太。”

    文如霜要是真能飞上枝头,赵贵芳就是一手将她捧成凤凰的贵人,少不了好处。

    跟破天富贵比起来,一个张珍,比脸上的眼屎还要微不足道。

    “这!这真是要死啊!”

    赵贵芳大怒,指着张珍骂:“我可怜你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辞退,没曾想你是真的坏,滚!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

    张珍整个呆住,她指望着赵贵芳泼辣的为自己辩解。

    没想到她盯着破手机看了一会,竟然脸一抹,站到了齐玥那边去。

    张珍气得脸发青,破口大骂:“好啊,你这个老东西,把我利用完了,就想六亲不认了是吧,呸!天底下没这种好事!”

    既然她翻脸无情,就别怪她点着引爆线,大家一起死。

    “我要检举赵梅,她也……”

    “闭嘴!快!快把她丢出去!”赵贵芳激动无比,对张珍连推带搡。

    齐玥心想真是一出好戏,招呼刘小佳:“帮忙,这种人还是越早赶出去越好。”

    刘小佳年轻,力气大,加上在张珍那受了不少欺负,对张珍积蓄的不满一下子爆发,还真让她把张珍推出了房间。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张珍被成功撵出池家,宅院整个恢复了平静。

    赵贵芳一改之前的阴阳怪气,对齐玥一个劲赞叹。

    “真不愧是国外来的高材生,小玥你真是太聪明了。”

    齐玥笑着说:“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张珍走了,总要有人顶她的缺。

    赵贵芳琢磨着过两天再回赵家或者文家走一趟,挑两个小辈安插过来。

    齐玥看她眼睛滴溜溜的直转,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状似无意的说:“老人太会耍滑了,我已经物色好两个相对年轻的帮佣,明天就可以上岗。”

    赵贵芳的打算一下子被堵死,橘子皮似的老脸滑稽的抽搐着,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好字。

    好半响,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齐玥耳朵敏锐,听见她嘟嘟囔囔的骂自己,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就让她过过嘴瘾吧,否则怕是要被气死了。

第六十八章 道士和池家的关系

    [道士王明安和思鱼基金会会长乔玉的资料都发你邮箱了,注意查收一下。]

    是夜。

    池虞洗完澡,前脚刚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后脚就收到了这条信息。

    她花重金聘请私家侦探调查的资料,终于有了眉目。

    池虞登上邮箱,鼠标在王明安和乔玉的资料上挪移了几下,最终还是点了王明安。

    比起自己的身世,她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

    PDF文件打开,十多页内容。

    王明安,男,七六年八月生,凌川市人。

    十四岁上虚怀山求道,拜掌门为师,二十岁判出师门下山,游走于各大城市之间。

    直到来到栋海市,才停下脚步。

    这个害了池虞十七年的可恶道士,长着一张诡计多端的奸猾面孔。

    八字胡,凶狠的三白眼里写满算计和精明,跟大家认知里仙风道骨的道长形象完全不沾边。

    王明安下山后,目的性十分明确——辗转于各路权贵人物身边,为他们排忧解难。

    他好像真有点过人的本事,那些大人物原本都遭遇了不同程度上的麻烦。

    冥冥之中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扭转乾坤,让他们一致躲过了灭顶的劫数。

    侦探在文件中放了很多照片,全是那些大人物出行时被偷拍的画面。

    每张照片里,都用红线单独圈出一个戴帽子的男人。

    正是王明安。

    中等的个子,不胖不瘦的身材,一件月白色唐装,脚踩布鞋,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但是在一众黑西装保镖中间,他那一抹白,反而成了最显眼的所在。

    池虞仔细的翻阅案例,终于在倒数第二页看到了“池家”两个字眼。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案例的主角是池贺,没想到照片里的人却是池家二爷池查礼。

    池虞对这位二爷爷了解的不多,因为池贺很不喜欢池虞接触池查礼。

    除非过年过节,整个大家族在一块吃饭。

    私下里,池贺言令禁止池虞跟池查礼单独见面。

    池虞以前有认真想过池贺为什么反对自己跟池查礼接触。

    可能是因为这位二爷爷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经常传那种桃色绯闻。

    今天跟嫩模逛商场,明天和网红住酒店,就连有夫之妇他都不放过。

    池贺可能是怕池查礼带坏池虞,所以态度才那么强硬。

    池虞看回资料,发现这个王明安几乎跟池查礼形影不离。

    按照片上的时间来看,两人关系最紧密的时期,是在十八年前。

    那时候池查礼才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身为花花公子,按道理来说,池查礼应该每天都高调的在外面浪玩才对。

    但奇怪的是,他那段日子却老实得不像话。

    偶尔出门,保镖结群,王明安随侍左右,那紧张的阵势,仿佛是怕有人突然跳出来砍他。

    池虞再往下翻,看到了一则当年的新闻。

    某银行经理的妻子出轨,不雅视频被流传到网上,视频的男主角疑似富二代小开。

    马赛克打得很重,纸媒虽然通口不提池查礼的名字,但报纸通篇都在暗示那个人就是池查礼。

    被戴了绿帽子的银行经理在愤恨中找上池查礼,企图一雪前耻,手里的刀子还没掏出来,就已经被保镖摁倒在了地上。

    无名小卒对上大家族受宠的嫡次子,无异于蚍蜉撼大树,根本没有胜算。

    这件事就像海面上一朵不起眼的浪花,才刚掀起,就湮灭在汹涌的潮水中。

    这个时候的池查礼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每天吃喝玩乐泡马子,不亦乐乎。

    直到一个月后,他控股的公司被爆出来利用海运走私敏感货物,这边警察刚展开调查,那边又爆出工地里挖出三具尸体。

    作为公司法人,池查礼被带走调查。

    后来不知道池家动用了多少关系,把他给保了出来。

    池查礼低调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公司的事情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池家二爷已经收敛了许多,不再像年轻时那么轻狂。

    十八年前……

    池虞咀嚼着这个敏感的时间点。

    十八年前,她应该还在母亲的肚子里。

    池查礼这些烂事,会跟她被偷抱来池家当替死鬼养有关系吗?

    池查礼应该是王明安跟过的最久的一个雇主,一直到近两年,他才从池查礼的身边隐去。

    文件的最后,王明安的去向成迷。

    侦探写道: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池查礼身边看不到他的身影,没有出国,也不在Z国的任意一片土地之上。

    池虞看出了侦探想要表达的隐晦意思,王明安可能死了。

    池虞的心揪了起来。

    这份资料充其量只让她了解了王明安的来历,还有他和池家的纠葛。

    至于他是怎么替池虞和宁瑾改命的,只字未提。

    当然,这不能怪侦探。

    池虞担心打草惊蛇,用的是一个假身份,就怕自己的目的暴露,引得池贺起防备心,将所有的证据销毁。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找到王明安,不管他是死还是活。

    池虞给侦探又发去了一大笔钱。

    [我需要你找到王明安,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余款一并打到你账户。]

    那边发来一个不解的表情:[我以为我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池虞:[WX转账¥200,000.00]

    L:[……行吧,可能结果不会如你所愿。]

    池虞:[我希望你动作能放快点,我的时间不多。]

    L:[我尽量。]

    跟侦探结束对话,池虞又将王明安的资料翻看了两遍,实在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才揉揉干涩的眼睛,点开乔玉的资料。

    池虞之前自己在网上搜过乔玉,刨除两人的长相极其相似。

    乔玉的年龄,还有她丢过一个孩子的经历,都让池虞忍不住怀疑,她会不会是自己真正的妈妈。

    池虞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文件,心头隐隐的期盼在看到乔玉丢得是儿子之后,一下子清醒过来。

    池虞在电脑前呆坐了一会,摇头苦笑,“也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找到。”

    她没有心情再继续往下看,情绪低落的关上文件。

    离开书桌,大字仰躺在床上,茫然的望着卧室天花板。

    “你们就从来没想过找我吗?”

第六十九章 我的女儿跟你一样大

    偏僻的乡下小村子。

    气场强大的短发女人从车里下来,无视脚边狂吠的凶狠土狗,踩着高跟鞋飞快的走向不远处那户破落的人家。

    身后的摄制组跟上,一群人呼啦啦闯进简陋的院子。

    正在晾衣服的清秀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惊声问:“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短发女人,乔玉激动的走到女孩跟前,对女孩露在外面的头脸一阵摸索,像是要确认什么。

    女孩奋力挣扎,一边企图推开乔玉,一边往屋子里头叫喊:“妈!咱家来坏人了!妈!”

    屋里跑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个子女人,提着菜刀凶狠的冲向乔玉,“放开我闺女!”

    摄像的队伍里出来一个强壮的西装男,轻松夺下女人手中的刀,钳着她的肩膀,把她摁住。

    “老实点,别动!”

    “你们谁啊!”

    女人愤怒的大吼:“放开我!我要报警抓你们,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女孩的耳朵和脖子后面干干净净的,别说胎记,就连黑痣都没有一颗。

    乔玉失魂落魄的放开女孩,闭了闭眼睛,对西装男说:“松开她吧。”

    女人得了自由,先让女儿进屋去,而后拿起一把钉耙,向乔玉一行挥舞。

    “滚,快滚!要不然我等会就报警,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好啊。”乔玉冷冷的盯着她,“把警察叫来,跟他们好好说说,你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孩子的。”

    “什……什么买孩子,你这疯女人,少胡说八道了!我让你们滚啊,从我家滚出去!”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女人,突然没了底气,那躲闪的眼神,分明是心虚。

    面对这种可恶的人,不需要跟她废话,法律会教她做人。

    “报警。”乔玉对西装男说。

    警察收到举报,很快驱车赶来。

    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拿出十七年前这家人买婴的证据。

    另有村民作证,这家的夫妻俩撒谎告诉大家,说女孩是他们捡来的,反正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经过一系列的核查,警察最终将女人,还有屋里瘫痪在床的男人全部带走关到警局,准备进一步的盘问。

    至于那个年轻的女孩,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恐慌,害怕之后,得知自己竟然不是被亲生父母抛弃,而是被人贩子拐卖时,整个人都傻了。

    基金会将女孩的基本信息挂到组织官网上,寄希望于女孩的亲生父母看到信息能主动联系。

    乔玉这边安慰着女孩,“你别担心,你的亲生父母肯定会找到你,到时候一家团聚,爸爸妈妈肯定会将你这些年缺失的爱全部弥补给你。”

    女孩呆愣愣的看着前面。

    听乔玉这么说,她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会对我好,也许他们已经生了二胎,不想把我找回去了呢?”

    乔玉被问住了。

    这些年她帮助无数的家庭找回他们丢失的孩子。

    大多数家庭重聚时都热泪盈眶,只有少部分的大人和孩子没有欢喜,反生怨怼。

    但那么多事例中,唯有这个女孩清醒又理智。

    她没在想亲生父母长得什么样,做什么工作,而是考虑了最现实的问题。

    乔玉想了一下措辞,摸了摸女孩因为缺少营养而枯黄的头发。

    “就算他们重新生了弟弟妹妹,也改变不了你是他们骨肉的事实,他们怎么会不想你回去。”

    女孩冷漠的低头看着自己破旧的鞋子,“他们如果真想我回去,应该早就找到我了才对,怎么会十七年都不现身。”

    乔玉喉咙发紧:“会不会他们不是不想找,而是一直在找,但命运总是开玩笑,不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女孩偏头看她,想起了什么,好奇的问:“阿姨你之前摸我的脖子和脸,是在找什么吗?”

    真是一个聪明又敏感的孩子。

    乔玉对女孩苦笑,“我丢了女儿,跟你一样大的年纪,甚至连生日都差不多,他们说条件符合,我就急忙从国外赶回来,想知道是不是你。”

    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圈,“我女儿的脖子后,有这么大的一个粉色胎记。”

    女孩摸了摸脖子,低声说:“我身上没有胎记,也没有显著的特征,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我。”

    “会的。”乔玉试探的伸手搂向女孩。

    女孩靠到她怀里,她温柔的拍拍女孩的肩,坚定的说:“一定会的。”

    在警察还有基金会都在着手帮女孩找到她家人之前,女孩得在当地的福利院,度过一段难捱的日子。

    乔玉着手帮女孩重新入学,并为她开设了一个银行账户,往里头存了一笔钱,用于她的生活费。

    如果女孩一直找不到亲生父母,那么乔玉将一直资助女孩到她大学毕业为止。

    “乔姐,这是你资助的第十六个女孩了……”基金会的副会长欲言又止。

    乔玉知道她要说什么,揉了揉太阳穴,脸上藏不住的疲倦。

    “我有这个经济条件,能帮一个是一个,哪天我的孩子在外面遇到了困难,也希望有好心人能帮帮她。”

    副会长明白了,乔玉这是变相的为孩子做功德。

    助手陆海推门上车,对乔玉说:“乔总,去栋海的机票买好了,明天十点的飞机。”

    “栋海?”副会长奇怪的说:“我记得栋海那边最近没消息啊。”

    乔玉从包里摸出眼罩和耳塞,“跟基金会没关系,是那边有我一个长辈生病了,得过去探望一下。”

    第二天。

    乔玉乘坐五个小时的飞机抵达栋海,直奔市中心医院。

    当她两只手拎着补品走到病房外时,刚好跟开门出来的护工撞了个正脸。

    护工打量了一下乔玉,笑着说:“您就是老太太说的乔小姐吧,老人家从昨天就开始念叨,等你很久了,快进去吧。”

    说着,帮她打开病房的门。

    乔玉道了声谢,走进病房。

    周老夫人听见动静,颤巍巍的掀开被子,下床下到一半,被快步走来的乔玉小心扶住了。

    “您下床做什么,我这不是进来了吗,来,慢慢的,咱躺回去。”

    听说老太太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乔玉哪儿敢让她下床。

    老太太是高兴的。

    她有十多年没见乔玉了,没想到乔玉得知自己生病了,还能想着来看看她。

    “你坐呀,别站着,让我好好瞧瞧。”

    乔玉笑着在床边坐下,摸了摸自个的脸,“胖了。”

    老太太仔细端详了她一会,摇摇头。

    “我看瘦了点,不过气色蛮好的,再婚的这些年过得不错吧,老公对你好不好?”

第七十章 医院遇到的死对头故人

    提到老公,乔玉的眉眼和嘴角染上柔柔的笑意。

    “他很体贴,处处维护我,他家里那些人虽然不好相处,但有他帮忙,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挺幸福的。”

    听说她过得幸福,老太太彻底安心了。

    “这就好,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白远那死鬼,守着你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偏跟外头的女人搞婚外情,他出车祸死掉,也是罪有应得!”

    提到白远,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太太还是止不住愤懑。

    乔玉对这个人同样深恶痛绝,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恶心。

    老太太见乔玉脸色不好看,往地上啐了一口,“这种晦气鬼,咱们不提他了。”

    为了揭过这不愉快的篇,老太太换了个话题:“小风跟我说,你直到现在还在找那个孩子是吗?”

    十七年前因为忙于处理白远的葬礼,和应付白家那些趁火打劫的亲戚,导致女儿失踪,下落不明,是乔玉心头一辈子的痛。

    “十七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乔玉眼角滚落两滴眼泪,“周妈妈,您不知道,每年到她生日的那天,我都痛不欲生。”

    都是做母亲的人,老太太怎么不知道乔玉有多痛。

    “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月怀胎,怎么可能不想。”老太太心疼的捏捏乔玉的手。

    “孩子要能平安长大,该是个帅气的大小伙子,从小长得就漂亮,我还记得他眼睛特别像……”

    “不是。”

    乔玉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对一脸疑惑的老太太说道:“不是儿子,是女儿。”

    老太太起初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正要追问,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

    “怎么……不是,当年办满月酒,白家说的就是金孙啊。”

    说起当年,乔玉不禁冷笑。

    “他白家几代得儿子困难,越是生不出儿子,就越渴望儿子。”

    “当年在产房外知道我生的是女儿,立马气得要把亲孙女给扔掉,要不是我听见动静从床上滚下来,一路爬到新生儿监护室,拼死护着宝宝,孩子早就没了。”

    老太太是从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过来的,一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作孽!太作孽了!”

    老太太重重捶了下床,咬牙切齿,“他们家好歹祖上也是出过名人的,家教竟然败坏至此,如果白远没出车祸,岂不是要让孩子装一辈子男人?”

    乔玉摇摇头,“我不可能让我女儿在那种畸形的环境下长大。”

    “满月酒之后,我彻底看清了他们一家,就在着手离婚的时候,白远突然出了车祸,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乔玉是个苦命的人,这一点周老夫人从很多年前乔玉初到白家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狠心的父母为了抵债,把她卖给白家当童养媳。

    像乔玉这种既聪明,又有主意的女人,怎么可能嫁给白远那不学无术的废物二世祖。

    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糟蹋。

    “孩子总能找到的,你是好人,老天爷不会一直折磨好人的。”老太太安慰乔玉。

    乔玉明知道这是一句没有实质含义的好听话,心里还是暖暖的。

    “您老也是好人,听小风说您术后情绪不佳,放心吧,您这身子骨,最起码活到一百二十!”

    “那不成老妖怪了。”老太太笑嗔。

    “是老祖宗。”乔玉笑着帮老太太整理了下头发。

    “到时候儿孙绕膝,福气满满,所以别想那么多了。”

    人上了年纪,总是怕死。

    老太太做的是一个小手术,可她总觉得自己这病会复发,治不好,是以整天唉声叹气的。

    乔玉就跟周风说,自己得了空来看看老太太。

    在病房陪了一下午,快下午六点,乔玉才跟老太太提出告辞。

    她晚上还得飞回帝都,不能逗留。

    又是抱又是亲的,乔玉好不容易和老太太依依不舍的分开。

    刚走出病房门没两步,迎面突然走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

    因为很少有人在医院里穿得这么隆重,乔玉不禁多看了女人两眼。

    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女人突然张大嘴巴,很吃惊的样子,伸手指向她。

    电光火石间,乔玉也惊讶的挑了下眉毛。

    “乔玉!你怎么会在这儿?”

    “夏露,好久不见。”

    阔别多年,曾经的老同学再见面,两人的脸上都没有欢喜。

    乔玉和夏露从很久之前就是对手,不,这么说有点不严谨。

    更正一下,应该是夏露单方面觉得乔玉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夏露这辈子打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跟乔玉攀比。

    比成绩高低,比穿着打扮,比漂亮,比在学校受欢迎程度。

    就连结婚的场地,规模大小,她都要对照着乔玉的,必须高乔玉一筹。

    相比起夏露对乔玉的仇视和敌对,乔玉对夏露更多的是一种费解。

    她不明白夏露为什么总盯着自己,无论什么事都必须要高出她一头。

    曾经乔玉年纪尚小,心性幼稚,也跟夏露较真过一段时间。

    不过自从上了大学,变得成熟,乔玉就再也没把夏露当回事了。

    两人闹得矛盾不少,虽然那些记忆算不上刻骨铭心,但多年不见,乔玉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认出了夏露。

    她们的交情远达不到叙旧的程度。

    乔玉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抬脚就要离开。

    夏露拦住她,那双细长的眼睛望着乔玉,跟当年没有丝毫区别,布满盛气凌人和莫名恶意。

    “听同学传,你十年前再嫁了,替新丈夫生了个儿子。”

    夏露蹙眉,一副关心的模样。

    “豪门的日子不好过吧,三十好几,大龄产妇,就这样还逼你生,弄不好要一尸两命的,你真勇敢。”

    她分明是在讥讽,可语气却是结结实实的关切。

    乔玉盛在涵养好,加上这些年跟顾家那些不省心的亲戚明争暗斗,把性子磨得韧性十足,才没有把巴掌盖到夏露脸上。

    “是啊,豪门的日子不好过。”她困扰的叹了口气。

    “账户每天进项几百万,数钱数到手抽筋,老公和儿子都太顺着我,生活跟死水一样没有波澜,太无聊了。”

第七十一章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夏露被乔玉一番话呛得脸色发青。

    她就是太知道乔玉这些年过得很好,所以才故意说反话,想激她跟自己吵一吵。

    没想到当年那个炮仗乔玉,如今脾气收敛成了这样。

    夏露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乔玉。

    她最近不顺心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意外遇到死对头,必须要挫一挫她的锐气,就当是泻火了。

    “说到儿子,你那两继子跟你很不对付吧。”

    夏露不怀好意的盯着乔玉的脸,不想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听说你当年刚到顾家,两小孩就给了你一个下马威,不让你进族谱,大闹婚礼现场,还差点把礼堂给炸了,还有……”

    乔玉打断她的侃侃而谈:“你这么了解我的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关注我?”

    不给夏露辩解的机会,乔玉讽刺的啧了一声:“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愣神,装得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演技挺好啊。”

    夏露确实是装的。

    没有人能一眼就认出十多年不见的人,除非她一直都在留神那个人的动向。

    夏露控制不住打听乔玉的事,她对乔玉的嫉妒心已经病入膏肓。

    从小到大都在攀比,估计直到死的那天,才能停止和乔玉的比较。

    “就算我是装的又怎样,过得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

    夏露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羡慕的口吻:“你的命可真好,两个继子,一个亲儿子,加起来有三个儿子了,别人想生个儿子难于登天,你却一个接一个的生。”

    “对了。”

    夏露突然露出一个恶毒的哂笑:“先头丢的那个找到了没,没有的话我也能帮帮忙。”

    眼看着乔玉的脸色冷下来,夏露知道这是戳到她痛处了,笑得更欢。

    “你听过一个说法没有,这辈子丢孩子,上辈子大恶人,那孩子啊,可能是因为你前世作孽太……啊!”

    乔玉嫌打一巴掌不够解恨,再次举起手。

    走廊前头突然跑过来一群医生,呼啸着从两人身边穿过。

    走在最后头的年轻医生奇怪的回头看了眼呆在原地的夏露,提醒她:“靳夫人,您儿子醒过来了。”

    夏露溢到嘴边即将冲乔玉的尖叫愣生生被这句话击散。

    她顾不得乔玉,连忙踩着高跟鞋往病房走。

    靳尧三天前才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昏迷十多天一直不醒,医生判断他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从小到大连重感冒都没得过的健康孩子,下半辈子可能要一直躺在床上度过。

    夏露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她鬼迷心窍,想着攀上池家这颗大树,靳家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比肩顾家的存在。

    若干年后再遇上什么同学聚会,自己也好踩乔玉一头。

    要不是夏露不顾靳尧的意愿,一味逼他亲近迎合池虞,靳尧命里也不该有这场劫难。

    儿子这边生死未卜,夏露又发现老公跟公司新来的女秘书暧昧不清。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夏露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过幸好靳尧醒了过来,让她所在的黑暗世界里照进一丝曙光。

    夏露跟着医生跑进病房时,愕然的发现池虞也在。

    她怎么会在这儿!?

    夏露克制不住对池虞的仇视,眼神怨恨的瞪着她。

    靳尧之所以差点变成植物人,全拜池虞所赐。

    她该有多狠毒,才能对自己的青梅竹马下那么狠的手。

    池虞摊着一张脸,也没高兴到哪儿去。

    这两天降温,她一个不小心得了感冒。

    鉴于这副身体特殊,不管多小的病最后都会转成重症。

    池虞习惯提前做预防,放学后顺道来了医院,准备挂个点滴。

    没曾想运气不好,刚进门没多久就遇上宋承,被他死缠烂打,非拉着她过来看靳尧。

    卧床多日,靳尧肉眼可见的变瘦了。

    因为脸上掉肉,眼窝微陷,俊朗的眉骨更突出,下巴线条也跟着变锋利。

    生了一场病,他整个人倒像是突然长开了似的,变成熟很多。

    宋承希望池虞能说一些温馨的话,或许靳尧的意识能被她唤醒。

    池虞才没那么好心。

    她没心没肺的就着靳尧的外表点评了几句,在宋承无奈的表示,算了我送你出去的时候,反而又不急着走了。

    池虞盯着床上的靳尧,恶劣的问宋承:“你说他要是当一辈子植物人,是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还是慢慢变成老头?”

    宋承被问得头皮发麻。

    这跟诅咒靳尧永远醒不过来有什么两样。

    他开始后悔强行把池虞拉过来了,大小姐不爽,势必要发火。

    就看这火是直着发泄,还是拐着弯儿骂人。

    目前看来,是后者。

    现在是靳尧躺着中枪,再过一会,说不准宋承也得挨骂。

    想到这儿,宋承连忙说:“时间不早,就不耽误你了,我送你出……”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

    是幻觉吗?

    靳尧的手刚才动了一下。

    池虞皱紧眉头,白了宋承一眼,“还不叫医生?”

    宋承欣喜若狂,拿起病床前的电话,拨给护士站。

    医生涌进病房时太急,差点把要出门的池虞撞倒。

    幸好宋承在后面扶了她一把。

    面对夏露憎恨的目光,池虞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讥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前有家族联姻,靳家式微,被池家压制得死死的。

    后因池虞成为靳氏最大股东,更开罪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就是这么残酷。

    除非变成旗鼓相当的对手,否则就只配打落牙齿和血吞。

    再恨又怎样,眼睛瞪得快脱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医生把整个病房都包围了。

    七八个人待在一块,你一言我一句,又吵,空气也跟着发闷。

    池虞退出病房,刚一抬眼,只见一个穿着风衣的高挑女人从身前经过。

    她觉得女人有点眼熟,刚要深想,宋承从身后走来,高兴的拉着她说:“靳尧睁眼了,你快进去看看!”

    池虞甩开他的手,冷下脸。

    “够了,我能来看他一眼,已经足够面子了,别得寸进尺。”

    宋承讪讪的摸摸鼻子,“不管怎么说,靳尧能醒,还是很感谢你。”

    被他一打岔,那个池虞觉得眼熟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是谁呢?

    池虞莫名怅然若失。

第七十二章 太不争气了

    池虞从医院回到家,刚进门就发现不对劲。

    赵贵芳伙着文松,赵梅,还有隔壁家的司机,四个人正在客厅搓麻将。

    光是玩也就算了,还抽烟,把客厅搞得乌烟瘴气。

    齐玥站在旁边,好像在跟赵贵芳说什么。

    没一会,脸色变黑,直喘粗气。

    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池虞站了一会,见齐玥招架不住,才走过去。

    桌上的暗牌所剩无几,四个人盯着面前的牌,脸色不同程度的紧绷着,一看就是到了决胜的关键时刻。

    “各位玩得挺开心啊。”

    池虞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把除了赵贵芳之外的三人吓了一跳。

    隔壁的司机当场惊得站起来,急忙向池虞解释:“最近主人家都出去旅游了,我这闲着没事过来打两把,不知道您回来的这么早,这就走。”

    池虞的坏脾气,这附近的人都有耳闻。

    司机更是见识过自家雇主吃亏的模样,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根本不敢惹这位祖宗。

    这边池虞还没发话,赵贵芳先急上了,“走什么!还没玩尽兴呢,坐下!”

    司机小心打量池虞的表情,见她脸色还算正常,没有阻拦的意思,便放心坐下了。

    屁股刚挨到凳子,祁朝走上前,将他粗暴扯开。

    而后抬起麻将桌,猛地掀翻在地。

    桌上的钞票和着麻将,一股脑滚落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呆了赵贵芳和赵梅。

    倒是文松没受什么影响,反应极快的低头捡钱。

    这些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

    司机在短暂的惊吓后,也赶紧蹲下身子,把文松捡去的一百元大钞抢过来。

    “文大哥,做人厚道点!”

    司机鄙夷的说:“你一个下午都在输,跟前输得只剩下三张二十,哪儿来的一百块。”

    司机把自己那部分钱拾好后,怕受牵连,连招呼都没打,逃也似的走了。

    赵贵芳回过神,冷着脸怒问池虞:“你这是做什么,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辈了?”

    长辈?

    池虞笑了。

    “有件事你得搞清楚,我认,你才是这家里的长辈,我不认,你在我这儿甚至比不上路边的乞丐。”

    这话说的,比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还要侮辱人。

    文松见赵贵芳被个小辈这么羞辱,愣是憋红了脸一声不吭,替她着急。

    脑子一热,开口训道:“好歹是名门淑女,你怎么……”

    池虞踢飞脚边的麻将,充满戾气的眼神凶狠的瞪向他。

    “这个家里不准许赌博,第一次警告,再让我发现一次,我剁了你的手!听见没有!”

    明明只是个半大孩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把文松吓得噤若寒蝉。

    “听,听见了……”

    文松来池家一个星期了。

    他头两天还认真做事,第三天不小心起迟了,将近十点才起床,也没人叫他。

    文松就知道,赵贵芳说得没错。

    这个家里,没人敢把他当成下人用。

    也是,他女儿马上就要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除非不想干了,否则谁敢对他吆三喝四的。

    文松逐渐膨胀起来。

    只要池虞不在,他就把自己当成池贺的准岳丈,要吃要喝,闲着没事,还指挥新来的帮佣给自己捏肩捶背。

    神仙日子享受着,肉身得到极大满足,精神也不甘示弱,叫嚣着要享乐。

    于是文松搞来了麻将机。

    口口声声喊着戒赌,还没到一个月,又陶陶然的赌了起来。

    文松哪儿能想到,池虞这么大脾气。

    连亲外婆都骂,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对他肯定更不会手软。

    “让人把这儿收拾好了。”池虞吩咐齐玥。

    齐玥恭敬的点头:“是,小姐。”

    “完事后来见我。”

    “是。”

    池虞越过一地狼藉,刚准备上楼,看见宁瑾鬼鬼祟祟站在房间门口往外头张望,脚步一顿。

    宁瑾以为她要找自己麻烦,看好戏的表情一收,楚楚可怜的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见动静被吓了一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池虞望着她,突然勾起嘴角,“靳尧醒了,你不去看看吗?”

    “什么!?”宁瑾大惊失色。

    池虞玩味的越过她去看她身后的齐珲。

    齐珲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靠死绷着脸,才没失态。

    “齐珲等会跟你妹一起上来,我有事情吩咐。”

    池虞说完,不去看那两人的反应,上楼去了。

    宁瑾中午去看靳尧的时候,他还没醒。

    一般这种重度昏迷的病患,如果没有外力刺激,不会轻易醒过来。

    池虞是怎么知道靳尧醒来的?

    她去医院了?

    她见过靳尧了??

    宁瑾越想心里越不平静,决定现在就去医院一探究竟。

    她回去房间拿上包,出门时才发现齐珲挡在门口。

    宁瑾轻轻皱眉,语气带上不耐烦:“齐珲哥,靳尧醒了,我必须要去看他。”

    她觉得齐珲有点认不清自己。

    他这样的身份,就算喜欢她,也该默默放在心里才对。

    半个小时前,齐珲突然问她,中午离开学校,是不是去见了靳尧?

    那副不高兴的样子,好像自己背叛了他。

    太好笑了。

    她只不过是吊着他当备胎而已,他以为他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齐珲其实没别的意思。

    他就是看宁瑾穿着超短裙,这两天降温,气温只有十几度,想提醒她多穿个外套,小心生病。

    宁瑾明显曲解了他的意思。

    齐珲没有解释,只是沉默的让开身体。

    宁瑾着急去医院,没空考虑齐珲的心情。

    在她看来,齐珲这人是有些贱性在身上的。

    随便他闹情绪还是什么,只要回过头来哄他两句,他马上又会摇着尾巴凑上来。

    齐玥站在不远处,看着齐珲难掩失落的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走过去,忿忿的对齐珲说:“我真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她明显就很轻视你,你看不出来吗?”

    同样都是侍主的佣人,齐玥真看不懂,宁瑾身上那些莫名的优越感是哪儿来的。

    齐珲不愿意跟亲妹妹多谈自己的感情问题,调整表情,牵出一个笑。

    “小姐让我们俩上楼去,知道是什么事吗?”

    说起这个,齐玥对齐珲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天后二爷六十大寿,小姐在给自己和男伴挑选礼服。”

    齐玥打量着齐珲身上的百货店样板休闲装,一言难尽的摇摇头。

    “礼服是按祁朝的尺寸送的,如果哥哥你之前没有犯错,给小姐做男伴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齐玥觉得齐珲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齐珲并不想做池虞的男伴,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着说:“衣服再好,横竖是给人穿的,舒服就行,干嘛非要争个高低贵贱。走吧,咱们上去。”

第七十三章 祁.绿茶.朝

    人之所以能保持平常心,很多时候并不是自身没有欲望,而是没被足够华丽和奢侈的东西刺激过。

    池虞从来只穿大牌服装,每个季度那些品牌上新款,如果她没空去专柜亲自试穿衣服。

    那么店里的人就会按照她的尺码,将适合她风格的衣服送到池家,供她挑选。

    这次送来的却不是普通成衣,而是品牌还未公开的高定礼服。

    一共十几件,一字排开。

    池虞让齐玥过来,是想让她帮自己做个参考。

    既然是参加别人的生日,那么池虞的礼服肯定不适宜选得太挑眼,否则喧宾夺主,容易惹人不快。

    枫叶红和金色香槟先剔除。

    绿丝绒略显成熟,粉色丝绸不符合池虞的气质。

    看来看去,齐玥还是觉得,最中间这套淡紫色流苏仙女裙,最适合池虞。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池虞笑了笑,“你的眼光一直很好,也帮祁朝挑一套吧。”

    祁朝是衣架子身材,脸又帅。

    给他选衣服,不需要考虑硬件问题,帅就完了。

    既然是晚宴,那么礼服的款式不能太沉稳,亮眼一些比较好。

    祁朝本身就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袖口缠绕了一圈金色麦穗的那套暗夜华丽王子装,无疑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这套。”

    齐玥动作谨慎的将西装从衣架上摘下,拿给祁朝。

    祁朝抬眸看向池虞,征询她的意见。

    得到池虞的肯定后,他才接过来,走到隔壁去换。

    池虞的礼服有些繁复,她让齐玥进来帮自己一下。

    偌大的试衣间里,只剩下齐珲一个人。

    他在确定池虞和齐玥离开后,才走到那堆看起来名贵无比的衣服前,惊叹的伸出手,小心的摸了一下。

    高级的布料,连触感都跟平常衣服不一样。

    齐珲看着这些华贵的衣服,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跟着池虞的时候,偶尔也会出席各种宴会。

    靳尧那时候还是池虞的未婚夫,池虞虽然不需要齐珲当自己男伴,但也会特意吩咐给齐珲准备礼服。

    贴身保镖相当于门面,品味方面,必须跟主人保持在同等水平线上。

    但即便是之前,齐珲穿过的最好的礼服,也比不上眼前这些。

    齐玥的话在耳边回荡,齐珲心里微妙的有些不是滋味。

    穿着几百万高定的祁朝走回房间,就见齐珲驻足在衣架前。

    他脸上表情一会恍惚,一会克制,别扭极了。

    齐珲的失态让祁朝意识到一个问题。

    池虞把齐珲叫来的目的,怕是不简单。

    加上在学校那次,池虞突然带祁朝去大采购,这是池虞第二次大张旗鼓为祁朝置办行头了。

    新旧保镖齐聚,池虞在想什么?

    电光火石间,祁朝恍然大悟。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齐珲身边,装出整理衣服的样子,抻了抻右手衣袖。

    动作原因,腕表被露出来。

    崭新的名表在灯光下闪着奢侈的光芒。

    齐珲的目光情不自禁移了过去。

    祁朝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收回右手,低头自我欣赏了一会,脸上露出凡尔赛式微笑。

    “小姐非要给我买,我不要,她就生气,小姐之前对你也这样吗?”

    齐珲不是傻子,他看出祁朝是故意的。

    这副可恶的嘴脸,真是小人得志。

    池虞对齐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颇有兴趣的拎着裙子站在门外。

    她想看看,祁.绿茶.朝还能说出什么阴损的话。

    “二爷的六十大寿,届时栋海的名流肯定都会到场祝贺,给小姐当男伴,少不了结识一些政商大佬。”

    祁朝像是没看见齐珲黑如锅底的脸,语气极愉悦:“随便眼熟一两个,以后也不愁没人提携。”

    他顿了顿,用那种倨傲的调笑口吻说:“这机会可遇不可求,要不我跟小姐提一下,给你安排个保镖的位置,好歹也能进去认个脸?”

    齐珲的怒气被他挑拨得已经到了爆发边缘,正要回击,池虞走了进来。

    “他有别的任务,你就别在这儿起哄了,转过来我看看衣服怎么样。”

    祁朝转过身,只一眼,便愣住了。

    池虞肤色雪白,衬得紫色雾纱裙如仙如梦,颀长秀美的脖子好似高贵的白天鹅,锁骨瘦削,肩角浑圆。

    整个人望过去,有种朦胧的脆弱感,好像落入凡尘的仙子。

    祁朝舔了舔嘴唇,几乎控制不住的呓语:“好美……”

    池虞挑动了一下眉梢,提着厚重的裙摆走向他。

    她伸手,帮他整理歪掉的领结。

    距离的缩近,让占据身高优势的祁朝一低头便看到了池虞的背部。

    两块支楞的蝴蝶骨,随着池虞的手部动作,慢慢移动,像蝴蝶挥舞翅膀,翩翩起舞。

    祁朝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热。

    预感不到不好的他连忙伸手堵住鼻子,几乎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感觉流淌至手心。

    “!”

    祁朝脸色爆红。

    他抓出池虞企图帮他整理衣领的手,对她瓮声瓮气的说:“我出去洗把脸。”

    也不等池虞回话,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池虞一脸疑惑,问齐玥:“他怎么了?”

    齐玥笑而不语,扶着她来到试衣镜前,帮她整理好宽大的裙摆,笑着问:“小姐觉得这件怎么样?”

    池虞的五官属于明媚大气那一挂的,比较适合浓烈重彩的颜色,但这种冷色系的衣服意外的也蛮适合她。

    “出乎意料,好像还不错。”

    齐玥说:“重点是小姐脸长得好看,是人赋予衣服灵魂,不是衣服迁就人。”

    池虞嗔笑着伸手点她,“吃糖了吧,嘴这么甜。”

    齐玥满脸骄傲,“我说的是实话,小姐本来就很好看。”

    裙子定下来,剩下的就是联系经常合作的那家造型室。

    齐玥自告奋勇,她去联系。

    她做事一向靠谱,池虞就交给她去办了。

    除此之外,池虞也给齐珲派了任务。

    “谢梓当天的飞机,你到时候去接一下。”

    齐珲应声:“好的,小姐。”

    正事说完,池虞似乎无意的问了一句:“怎么样,跟着宁瑾的这段时间还适应吗?”

    齐珲迟疑了一下,说:“还行。”

    还行啊?那就继续跟着吧。

第七十四章 要么丢,要么灭

    “二爷爷点名让我去吗!?”宁瑾声音激动的上扬了好几个调。

    跟她的兴奋比起来,池贺的反应就平淡许多。

    “嗯。”

    宁瑾捏着手,在书房来回踱步。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两天前她去医院看靳尧,得知靳尧竟然失忆了。

    除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他谁都不记得了。

    宁瑾在靳尧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在知道他把自己忘了的那一刻,真是气得要命。

    不过当她得悉靳尧同样也忘记了池虞后,心里立刻就平衡了。

    到底池虞没有胜她一头。

    现在靳尧失忆了,不管是宁瑾还是池虞,在他面前都是陌生人。

    两个人现在重新回到起跑线上,谁能最先重新得到靳尧,谁就是最大赢家。

    宁瑾斗志昂扬着,却忘了池虞早就跟靳尧划清界限。

    扔了的垃圾,脑子坏掉才会重新捡回来用。

    池查礼让池贺把宁瑾带去晚宴上,这对宁瑾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惊喜。

    在真实身份被正式宣布之前,宁瑾必须尽可能多的在人前刷脸。

    否则一个无名小卒突然变成池家大小姐。

    别人第一反应只会是麻雀变凤凰,对她充满轻视和嘲弄。

    但如果她本身足够优秀,那么一切就会显得顺理成章。

    二爷在栋海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生日宴上,必定名流齐聚。

    宁瑾一定要在晚宴上大放异彩。

    “小叔,我的礼服……”

    池贺盯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的说:“到时候会有专人帮你搭理,出去吧。”

    宁瑾可不好打发,事关她是出丑还是出彩的大事,必须要万无一失。

    “那个专人——”

    宁瑾咬着嘴唇说:“小叔方便的话,可以把他的联系电话给我吗,我想跟他确认一下礼服和首饰的选择,还有妆容。”

    池贺抬起头,皱眉奇怪的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要你去宴会只是露个脸而已,你这么大张旗鼓,是怕盖不住老爷子的风头么?”

    宁瑾大喊委屈:“我没有那个意思,二爷爷自然是宴会的焦点,可我也不想穿得太寒酸啊,到时候丢人现眼,难道这是小叔想看到的吗?”

    她见池贺不说话,冷冷的哼了一声。

    “说到兴师动众,池虞才是,她不单给自己挑礼服,还帮祁朝准备了一套,两件高定,加起来近千万,小叔一点儿都不心疼么?”

    池贺放下手里的钢笔,打量眼前一脸不服气的宁瑾。

    不是错觉。

    宁瑾最近的脾气见涨,居然讥讽到他头上来了。

    谁给她的底气?

    “她想给谁准备礼服,全随她高兴,池家大小姐若是连这点自由都没有,我这个掌权人当的是不是也太无能了?”

    宁瑾没发觉池贺的眼神在逐渐变冷,忿忿不平的叫嚷:“池家大小姐明明是我,那些漂亮衣服明明都该是我的!凭什么她占了属于我的东西,我却只能将就!”

    池贺被她的冥顽不灵激怒,以掌击桌,怒然站起。

    “我看我是太纵容你了!还没宣布你的身份,你就敢对长辈大呼小叫,真成了池家大小姐,你是不是得上天?”

    命定之日就快到来,宁瑾早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谨小慎微。

    现在的她,理所当然的以池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各方面都追求顶尖。

    面对池贺的暴怒,宁瑾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吓得噤若寒蝉,反而大着胆子反驳他:“纵容?我可没感觉到,小叔对池虞那才叫纵容呢。”

    她骄横的表示:“反正这次我说什么也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宴会,小叔你看着办吧。”

    池贺怒极反笑。

    娇蛮如池虞,被他从小宠到大,也从来没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宁瑾这么强横的跟他对呛,到底是借了谁的胆儿?

    “你不用去了。”池贺面无表情的说:“不单宴会不用去了,以后除非上学校,不准出家门一步。”

    宁瑾瞪大眼,尖声叫道:“你要R禁我?”

    池贺冷笑:“不是让我看着办么,你最好把我的话牢牢记住了。”

    “如果我不听呢!”宁瑾死死掐着手心。

    池贺眼底划过浓烈的戾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凶狂的字眼:“那你就去死吧!”

    他耐心没那么好。

    棋子不听话,要么丢,要么灭。

    宁瑾一次次无视他的警告,为所欲为的做一些出格的事,逼他收拾烂摊子。

    导致池虞现在对他爱答不理。

    池贺对宁瑾的忍耐度已经快接近爆发的临界点。

    把他惹急了,什么大哥唯一的血脉,什么真假千金,什么十八岁生日,全部都去他妈的!

    他从来不是好人,又何必去在乎什么伦理纲常。

    绊倒池查礼后,下一个就弄死宁瑾。

    所有的知情人,要么主动闭嘴,要么就等着被动闭嘴。

    宁瑾被池贺眼底血腥的杀意给吓着了。

    猎物对于危险有一种天生的警觉,有那么一瞬间,宁瑾觉得自己在池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她害怕了,怕得小腿肚直打哆嗦,白着脸,结巴的向池贺求饶:“小,小叔,我……我刚才鬼迷心窍,说话没经过大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

    “滚!”池贺多瞧她一眼都觉得恶心似的,语气全是厌烦。

    宁瑾落荒而逃。

    出去的时候,差点跟站在门口的祁朝撞上。

    她狠狠挖了祁朝一眼,飞快的跑下楼。

    祁朝没把宁瑾放在心上,他是被池贺一个短信叫来的,推门而入,“老大,你找我?”

    池贺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指着桌前的凳子让祁朝坐。

    “明天老爷子的生日宴上,你要寸步不离的保护虞儿,不能让她有哪怕一秒钟落单。”

    这个口吻,像是要有大事发生。

    祁朝微微坐直身板,试探着问:“有行动?要紧吗?”

    池贺没说紧不紧要,只说:“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只要负责保护好虞儿的安全就好了。”

    祁朝思忖几秒,正色道:“明白了。”

    是要紧的大事,又强调池虞的安全问题,那么这件事很大可能会波及到池虞。

    祁朝决定在西装下别两支勃朗宁。

第七十五章 池查礼此人

    栋海所有数得上名的会所,几乎全出自卫家。

    更受年轻人欢迎的无度,格调高雅的长夜,剩下的紫金,则是名副其实的紫醉金迷之所。

    三千美人,金碧辉煌,置身其中,比皇帝还快活。

    池家二爷池查礼,是紫金的VVIP客户。

    他基本上每个月要来消费上三次,一次点上二十多个美人作陪,通宵享乐。

    明天就是二爷的六十大寿。

    为了响应这个数字,二爷包下会所最大的厅,点了六十个直逼头牌的大美女。

    同行的人里除了多年的生意伙伴,知己好友,就是重要下属。

    全是自己人,臭味相投。

    面对那么多裸着身体的女人,也没人感到不自在。

    这边喝着上万一瓶的酒,怀里搂着不着丝缕,活色生香的漂亮女人,属于顶尖男人的成就感足以将一些道德淹没。

    池查礼平常是最猴急的那个,今天却不着急办事。

    他拨开女人喂到嘴边的葡萄,高高举起酒杯,情绪高昂的呼喝:“多谢各位捧场,陪我这个老家伙庆祝,话不多说,先干了这杯。”

    众人跟着他,一口生闷了杯里的烈酒。

    池查礼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最终停在自己左手边的卫航身上。

    在场众人里边,池查礼跟卫航的交情虽然不是最深,但利益牵扯最广。

    所以只有他才能坐在离池查礼最近的一个位置上,可见池查礼对他的重视。

    “卫老弟说两句?”池查礼笑着做邀。

    卫航面白无须,细挑个子,乍一看像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

    但他却是整个东南亚H道上数一数二的大佬,关系网遍布黑白两道,手眼通天的人物。

    虽然身份说出去能吓死大一片人,但卫航的脾气却很随和,甚至算得上儒雅。

    “今天是二爷的主场,我发言算什么呀,还是您来。”卫航笑着婉拒。

    池查礼笑指了下卫航,对着周围一众高挑眉。

    “瞧他,还谦虚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深沉变得表情:“行,那我简单说两句。”

    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今晚过来,庆祝是假,说正事是真。

    这个所谓的正事,几天前突然发生,打得大家一个猝不及防。

    池查礼一直憋着没动静,迟迟不给大家伙交代。

    大家心里其实都在犯嘀咕,想他什么时候才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呢,完全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那个偷了账本的小张已经被我派人给处理掉了,账本也拿了回来,没落进任何人手里,各位从今晚开始,可以放心睡个安稳觉了。”

    池查礼这话一出,几个紧绷着脸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那个致命的账本里,有他们这些年账务往来不干净的证明。

    真要爆出去,在场的一个都别想逃。

    “我就说,二爷处理事情一向果断,怎么可能栽在那种瘪三身上,来,喝酒喝酒!”

    池查礼摆摆手,“酒不着急喝,先把话说清楚。”

    听出他话茬儿不对,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过来。

    “二爷的意思是……”

    “我倒是有听到一些传闻,说这次的事情是二爷的侄儿池贺在背后做的手脚。”

    池查礼看向说话的那个人,眼底划过深意。

    “我这个好侄儿,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私下里是一点儿人事都不干,撺掇跟了我十几年的小张叛变,要不是我发现的快,真要被他坏了大事。”

    “真是池贺啊!?”

    “这白眼狼!”

    “当年他才十多岁,一个奶娃娃,谁放心把偌大家业交他手里,全家没一个人支持他,要不是二爷力排众议,捧他上位,今天哪儿有他的成功。”

    “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也就二爷仁慈,留他到现在,换我,我早派人打死了!”

    怒骂池贺,恭维池查礼的,全是在池查礼那受过好处的人。

    池查礼对这些话很是受用,面上却是沉重叹息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不过这小子确实再留不得,账本是被追了回来才没酿成大祸,谁又知道他下次还会做出什么事。”

    池查礼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袖子,抬眸的瞬间,锐利的目光锁住在场每一张脸,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有人眼神躲闪,有人目光坚定。

    对应的情绪很好理解。

    池查礼哂笑:“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侄儿的私生活比没用过的卫生纸还要干净,很少跟女人传绯闻,私生子之类的,更是无稽之谈,你们说——”

    池查礼往嘴里塞了根烟。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手下三步并成两步跑过来,半跪着,为他点上烟。

    池查礼跟摸狗似的,在手下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池贺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车祸,池家这偌大的产业,是不是就只能我来接手了?”

    给他点烟的手下第一个出声附和:“那是当然了,当年是二爷好心把位置让给他,现在接过来,于情于理都再正常不过。”

    池查礼说这话的意思是,他要动池贺了。

    站不站队,怎么站队,大家看着办。

    统共十来个人,眼神交流,躲闪,穿插,暗流涌动。

    直到卫航开嗓:“一般年轻人不懂事,教训两句就得了。但是咱们池总想要的,显然不是简单东西,这次是账本,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晚节不保这种事,我想各位应该都不想经历。”

    刚才还面露犹豫,挣扎迟疑的众人,表情立马松动了。

    一定程度上,卫航在众人心里的分量比池查礼更重。

    在这个圈子里,权势远比票子更好使。

    卫航身为卫家的掌权人,能轻松做到一呼百应。

    而池查礼,别人叫他一声二爷,不过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难缠,心狠手辣。

    恭维有时候并不是慕强,而是息事宁人,外加在有限的结盟关系中捞点好处。

    真要说手腕本事,池查礼甚至都比不上他侄子池贺。

    还有让众人迟疑不定的最重要一个原因——池查礼刚刚失去刘副这个大靠山。

    刘副曾经是池查礼最大的底气。

    他做了那么多罪恶滔天的事,足够枪毙一百回,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全是这个大靠山护着。

    现在大靠山倒了,这群人精当然要估量一下跟着池查礼搞事的风险。

    卫航这番话,算是表明了他和池查礼站一块。

    有他这个大佬坐镇,其他人也不再有顾虑了。

    “卫哥说得对,老子奋斗大半辈子,可不想临了栽在一个逼崽子手里,弄他,算我一个!”

    “二爷有需要的,直接吱声,小弟我义不容辞。”

    “就当是为我们大家。”

    ……

    在一声比一声高的群起激愤中,池查礼和卫航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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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575/ 第一时间欣赏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最新章节! 作者:金鸾殿所写的《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为转载作品,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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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介绍:
池家大小姐池虞从出生起,就各种灾难不断。
车祸,肾脏衰弱,专家断言,她活不过十八岁。
好在身边的人都疼她如命,纵容她的坏脾气,把她宠成了刁蛮跋扈的小公主。
但某天她无意翻开一本书,才得知自己是被池家偷来的孩子,只为做给真千金挡灾的替死鬼!
家里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厨娘之女,才是池家大小姐。
他们将她捧上云端,受无数人厌恶唾骂,只为在她死后,顺理成章宣布那个“纯真”的女孩才是正主。
她拼命想改变命运,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拦——注定让她在十八岁生日当天死去。
池虞在绝望中黑化了。
既然我不得好死,你们也别想活得安生!
她越发刻薄嚣张,让吃里扒外的助理认错下跪,搅乱罪魁祸首小叔叔的上亿大单。
他们恼恨,愤怒,又无可奈何。
想让厨娘女儿活着,就不能动她。
所有人都恨她,唯独新来的保镖,无脑维护她到底。
“小姐怼得好,怼得妙,怼得傻X呱呱叫!”
池虞:虽然他看起来有点二,但不妨碍他挺可爱,对吧?
十八岁生日到来,就在池虞决定接受这该死的命运时,帝都某高门大族上门认丢失的女儿来了……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被养废的恶毒大小姐觉醒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