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她们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这场临时组建起来的酒局,不到一个小时就散了。
虽然大家并未表现出扫兴,但谢承远还是一个个认真的敬了酒赔罪道歉。
从酒店出来,回去的路上,任娇发现谢承远明显不高兴。
其实今天出门时,他情绪就不高。
任娇感到一些委屈和不忿。
嫁给谢承远的这几年,除了物质方面的享受,其他诸如精神层面的东西,任娇是一点儿都没得到。
谢承远不允许她以谢太太的身份出席任何正式场合。
谢家那些长辈看不上她,谢承远也从不在长辈面前维护她。
任娇在谢家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任娇心里也清楚,谢家看不上她,不过就是因为她出身普通,并且是用不光彩的手段爬上谢承远的床。
忍了这么多年,受尽委屈,任娇一直在等一个自己能大放光彩,抽肿那些曾经轻视她之人脸的机会。
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看谢承远这反应,像是怪罪她把事情给搞砸了。
搞砸了么?任娇不觉得。
那些女人妒忌她罢了,她们离开后,她和桌上其他人的交谈挺愉快的。
任娇能感觉得出来,谢承远的同僚们对自己很友善。
细想今天的一切,任娇不觉得自己有给谢承远丢脸。
既然没错,就没有服软的必要。
任娇学谢承远一样,绷着脸不说话。
沉默了一路,回到家,任娇刚准备上楼,被谢承远给叫住。
“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任娇装楞,“说什么?”
谢承远的脸色一瞬冷下来。
他路上之所以不说话,是想让任娇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也是出于当着司机的面,得给任娇留点自尊考虑,才隐而不发。
他没想到任娇竟然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没错。
谢承远快被任娇气笑了,他一直都知道任娇没有大智慧,只有小聪明。
但他没想到,她竟然迟钝至此。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今天艳压群芳,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谢承远一眼看穿任娇那点小心思,表情嘲弄的看着她企图狡辩的样子。
“你还觉得那些平时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称赞你,欣赏你,都是你的人格魅力在作祟?”
任娇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她直觉谢承远应该不想看到她点头。
僵持了几秒,任娇回过神。
她想自己现在到底是靠谢承远养,就算心里再不认同他对自己的讥讽,也不能表现在明面上。
还是得顺着台阶下来。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们肯纡尊降贵的和我交谈,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顿了顿,任娇到底还是不甘心,补充道:“但你不可否认,我并不是那么拿不出手。”
如果她真的那么差,就算谢承远再有本事,别人也懒得搭理她。
任娇根本不知道谢承远质问她的重点在哪,还在那一个劲儿给自己挽尊。
谢承远已经懒得再暗示她了,直接了当的指出她愚蠢的行径。
“知道今天为什么把女眷们都叫出来一起聚餐么?”
不等任娇回答,谢承远冷笑着说:“就是为了给你制造露脸的机会。结果你倒好,把自己当成主角,三言两语把人家全气跑,就剩你一个人享受所有关注,很得意是吧?”
任娇替自己喊冤:“明明是她们主动招惹我,我还不能反抗了?”
谢承远冷冷的瞪着她,眼里的温度冷得能把人给冻伤。
“反抗?呵,那两个女人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有的女人依赖男人才能活,有的女人相反,是男人向上攀爬不可或缺的助力。
任娇不知死活,把人得罪了个遍,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她对周遭形势的迟钝判断,既让谢承远始料未及,又气急败坏。
嫁给谢承远之前,任娇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出身有多低微。
但自从如愿以偿的过上阔太太的生活,她发现身边的人事物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和谢承远的差距。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些东西可以后天弥补,但更多先天的东西,就算她再怎么用心琢磨,也难以摸到入门。
谢承远不会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那个故意给她难堪的女人,肯定大有来头。
任娇也是被男人们的热情冲昏了头脑,得意之下,忘了谢承远身份特殊,自己应该刚进门就观察他和男人们打招呼的方式。
从那些微妙的气场里抽丝剥茧,判断站在谢承远对面的人是他的上级,平级,还是下级,从而相对应的做出不同回应。
短短几分钟,任娇像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明白过来一切,脸都吓白了。
她意识到干了件天大的蠢事,一想到谢承远的仕途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任娇控制不住的抖着嘴唇颤声问谢承远:“有,有补救的办法吗?”
谢承远阴沉着脸不说话。
任娇慌了,她抓住谢承远的手,泪眼连连的认错。
“承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当时没反应过来,要是能重来,我肯定不会把事情办砸。”
谢承远不耐烦的拨开她,“尽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你有什么本事重来?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这两天我不想见到你。”
他正在气头上,任娇不敢触他霉头,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去了楼上。
谢常午睡醒来,不知怎么的,比平常磨人。
佣人哄了十来分钟,小少爷非但没被哄好,反而越闹越凶。
任娇怕哭声招来谢承远烦,捂住谢常的嘴,瞪着眼睛骂他。
“哭哭哭,整天哭,哭个不够,傻子都比你懂事!”
佣人听了这话,眼神颇有深意的看向谢常。
谢常正在母亲怀里使劲扑腾,两只手用力的扒着任娇的手,奈何力量悬殊太大,脸憋得通红。
发不出哭声,他的两只眼睛里不断流出眼泪。
三岁多的小孩,至今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注意力极度不集中,走哪都要人抱,走路跌跌撞撞。
佣人心里很清楚小少爷发育得不太正常。
她隐晦的向任娇提过一次,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那之后就再也不多言了。
任娇和佣人合力哄了谢常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把小祖宗哄得不哭了,楼下突然传来响动。
怎么听,都像是谢梓的声音。
她不是跟她亲妈去老太太那边住了么?
任娇怕谢梓将卓青带到家里来,叫佣人下楼看看什么情况。
佣人很快带回消息,是大小姐回来了,和顾家的小姐一起。
任娇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顾家小姐是谁。
顾家跟谢家又没有亲戚关系,池虞在新年的时候到谢家拜访,意欲何为?
佣人想着那一趟趟往家里拎的购物袋,不无羡慕地说:“小姐买了好多东西,把客厅都快摆满了,院子里还停了辆车,好像跟朋友大采购了。”
任娇和佣人的关注点可不一样。
她想的是,谢梓哪儿来的钱买车?该不会是谢承远私下给她的吧?
这个猜想一经冒出,任娇顿感危机。
这个家里的一切只能是她儿子的,谢梓休想分走半个子儿!
她倒要看看,谢梓都买了什么东西。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不留神就买了好多东西
“谢叔叔,新年快乐。”
池虞脸上三分笑,表情乖巧,态度客气,眼神却看不出半点热络。
谢承远对池虞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
病怏怏的小姑娘,瘦高个子,苍白的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健康的气息。
谢承远当时很反对谢梓跟池虞混在一起。
凭着过来人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池虞运势低迷。
谢梓长期跟这样的人玩在一起,势必会受影响。
谢梓却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每次放了假就回栋海找池虞玩。
算起来,她们两个认识也有五六个年头了。
时隔多年再见,池虞面色红润,看上去不能说和过去判若两人,但也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谢承远对池家的事略有耳闻。
他生平很少看走眼,却是看错了池虞。
这孩子分明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无论在哪儿都锦衣玉食,吃喝不愁。
就冲这点,谢梓和她交好,并没有坏处。
“新年好啊,几年不见,小虞出落的是越发好看了。”
谢承远态度放得挺热情,招呼池虞去客厅坐。
“干果瓜子,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就当在自家一样,别客气。”
池虞自然是不客气的,她在沙发坐下,眼睛往楼上看。
“一直听说阿梓有个弟弟,从来没见过,弟弟在家吗?”
谢承远闻言惊讶的看向谢梓。
谢梓隔三差五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谢常闹矛盾,谢承远以为谢梓不喜欢弟弟,平常应该不会在朋友面前提起谢常。
谢梓今天出乎寻常的少言,从进家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她在走神,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谢承远看自己的眼神。
“他在家,不知道午睡醒了没,我……”谢承远话说到一半,任娇下楼,走进客厅。
“承远,家里来客人了?”
池虞抬头向她看去。
任娇装模作样的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笑容,“是顾家的小姐呀,真是稀客,刘嫂,快给池小姐上茶。”
“是,太太。”
谢承远问任娇:“小常醒了没,要是醒了,抱下来见见客人。”
任娇刚才下楼,正好听到池虞想见谢常。
担心池虞不怀好意,任娇扯了个谎:“小常中午玩的太累了,这会还没醒,恐怕不方便见客人。”
话说着,任娇的目光落到客厅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上。
她眼尖,一眼扫过去,发现这些东西全都是高档货。
粗略估算价值,得有好几百万。
这不叫逛街,叫烧钱。
谢梓还在念书,小打小闹的拍戏,当网红,挣不了几个钱。
她一口气买下这么多东西,要说没有谢承远的资助,任娇是一点儿都不信。
想到谢承远明面上对谢梓冷落不管,暗地里悄悄给她塞钱,任娇不禁暗暗咬紧了牙。
她嫁给谢承远,可不是因为有多爱他。
任娇主要是看中谢承远前途无量,家底殷实。
她给谢承远生了个儿子,让谢家烟火得以延续。
谢承远脑子但凡清醒点,就该把家里全部资源留给谢常,而不是分给一个注定要嫁出门去的赔钱货丫头片子!
任娇越想越生气,脸上表情随着心情的波动慢慢扭曲。
池虞全程留意任娇的反应,见她气得都快把裙子给绞烂了,才慢腾腾的开口:“这是我在帝都过的第一个新年,拉着阿梓出门逛街,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不留神就买了好多东西。”
这话说的微妙,既没有点明这全部的东西都是她买的单,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谢承远碍于面子,不好多问。
任娇可管不了那么多,几乎是立刻接上池虞的话,“这么说来,这些东西全是池小姐送我们谢梓的?”
看她这迫不及待求证的样,真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池虞轻笑:“是啊,阿梓喜欢,就送她了,院子里还有辆车,等阿梓驾照考到手,就能每天开车去学校了。”
任娇下意识的反驳她:“谢梓住学校,哪里用得着开车往返……”
话没说完,被池虞打断,“有了车之后,出行方便,当然就不需要住校了。”
任娇被呛得说不出话。
谢家离帝影半个小时的车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但是住在家里,就代表每天至少要提前一个半小时早起,洗漱吃饭,加上路上坐公交,挺磨人的。
谢家其实有专车可以接送谢梓,却被任娇霸着。
任娇说自己每天要带谢常出门,和各家的小少爷小公主联络感情,耽误不得。
就这样,谢梓被逼着去住学校。
帝影的宿舍环境不算差,四人一间,空间足够,但总归是比不上一个人住着舒坦。
学校附近有不少公寓楼,租一套根本不用花多少钱。
谢梓向谢承远提过一次,谢承远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就反悔了,说什么她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娇气。
成年了,该学着锻炼自己。
都是屁话,他根本就是听任娇吹了枕边风才改变主意。
一个月不到两千房租的公寓都不愿意租,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家没落,养不起闺女了。
池虞今天来就两个意思,一是羞辱谢承远。
女儿被后母欺负,他这个当父亲的太窝囊,或者说他早就忘了良心,忘了身为父亲的责任,导致女儿受尽委屈,要外人撑腰才能在自家抬得起头。
但凡谢承远还要点脸,他就该感到羞愧。
二,池虞计划将卓青那不要脸的打算告诉谢承远。
谢梓在卓青那大受打击,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
让她跟谢承远沟通解决这件糟心事不现实,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池虞其实完全有能力直接处理掉卓青,但她更想看一看谢承远对这件事的反应。
如果他眼里还有谢梓这个女儿,多多少少都会做出一些反应。
如果谢承远反应平平,表示不想管这件事。
那池虞就可以着手说服谢梓,尽快跟这个父亲决裂。
并且从现在开始,紧盯谢承远和任娇的所有动作,密切关注自己应得的家产,做好以后打官司的准备。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没资本的人狂,是狗叫
谢承远混迹官场多年,最会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池虞对自己的敌意。
确定池虞是专程上门为谢梓打抱不平,他不怒反笑。
“阿梓能有小虞你这么好的朋友,我很替她感到高兴和欣慰。”
话说的好听,只怕是做表面功夫,说过就忘,根本不会改。
池虞笑笑,“阿梓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把她当亲姐妹看,愿意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让她高兴。”
她顿了下,嘴角的弧度拉下来,眼神落在任娇身上,眸光暗嵌冷冷的警告。
“但谁要是让阿梓不高兴,就是让我不高兴,我这人脾气坏,情商还低,真动起手来,面子里子都不给,到时候伤了和气,那人只能自认倒霉。”
任娇被这明晃晃的威胁激得差点破口大骂。
她想池虞算什么东西,一个外人,到谢家来大放厥词,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可见谢承远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见池虞这番狂悖之言。
惊怒之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怨愤压下去。
一家之主都没发话,她就是再蠢,也不能跟谢承远对着干,除非找骂。
任娇不明白,池虞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值得谢承远忌惮的。
池虞以前当池家大小姐的时候,那身份说出来还有点唬人,毕竟池家在栋海是跺跺脚就能引起商界地震的强悍所在。
现在的池虞不过就是顾家,不对,顾世延虽然姓顾,却不是出自本家,一个凋零的旁支罢了。
池虞作为顾世延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一个拖油瓶,别说谢承远这样的身份,就连任娇也自认比池虞高贵上不少。
在任娇看来,池虞要想在这帝都城活得光鲜亮丽,至少该学会看人脸色,夹着尾巴做人才对。
这么趾高气昂的,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初崔娴那事瞒得太好,除了关联的几家,基上没人知道内情。
要是让任娇晓得池虞都做了什么,她怕是连魂儿都要吓没了。
谢承远看待事情的眼光,可比任娇要长远多了。
就冲池贺对亲侄女那冷淡的态度,至今都没有公开承认宁瑾身份就可以看出来,他对自己养了十八年的池虞有多重视。
池虞以前只是池家大小姐,现在又多了一个在财阀任重职的继父。
因为市里的一些项目开发,谢承远跟顾世延有过几次接触。
印象中,那人很儒雅随和,看起来没有半点杀伤力。
但是真正深入合作,就会发现,顾世延真不愧是顾氏集团的核心人物。
观点一针见血,动作快狠准,不给竞争对手留半点余地。
与政府的合作,大多承接商其实都是亏本赚吆喝。
只有顾世延帮顾氏争取到恶劣利益,得到的还不少。
身为商人,顾世延的能力处在金字塔塔尖。
除了顾世延,池虞的母亲乔玉也不是简单人。
短短十多年时间,成为国内中档家居市场第一人,身价几十亿。
顾世延没女儿,池虞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照他和乔玉的恩爱程度,恐怕也会把池虞当成亲女儿来疼爱。
总的来说,不提池虞本身足够优秀,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帝大,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就算她是个弱智笨蛋,她身后那些人也有足够的能力纵容她肆无忌惮的狂妄。
没资本的人狂,叫狗叫。
有资本的人狂,叫个性。
池虞无疑属于后者。
谢承远自认还年轻,有足够的上升空间。
原本他几个月前就该转正,只因为背景没另一个副手硬,楞是被挤了下去。
谢家的根基在栋海,再厉害也无法将手伸到帝都来。
谢承远思前想后,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
说起盟友,没什么比家族联姻更牢不可破。
任妍雅今年二十四,早就该考虑结婚事宜。
她是个聪明人,谢承远刚跟她透露出那个意思,任妍雅就十分配合的表示,自己的结婚对象全凭谢承远做主,只要能帮到谢承远。
谢承远物色了几家,都不太满意。
要么是家里有钱,但发迹时间太短,暴发户没根基,帮不了谢承远。
要么是家族势力超群,看不上任妍雅。
总之帮任妍雅物色结婚对象远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顾世延其实也在谢承远考虑的亲家范畴内,他的两个儿子全都一表人才,事业有成。
尤其是大儿子,年纪轻轻就拥有一家上市公司,放眼整个帝都,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谢承远很看好顾钦年,一直在找机会跟顾家接触。
今天池虞上门来,刚好给了谢承远机会。
为了能成功跟顾家牵上线,谢承远决定给池虞一点面子。
“阿梓是我的宝贝女儿,有我在,这个家里没人敢惹她不高兴。”谢承远笑着表态。
他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这个家里的成员总共就那么几个。
任娇本来就奇差无比的脸色,变得更精彩了。
池虞对谢承远的回应还算满意,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随和了许多,“我今天过来,除了给叔叔您拜年,其实还有件重要的事想问问您的意见和看法。”
谢梓闻言,略显不安的抓住池虞的手。
池虞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谢承远被池虞的话勾起兴趣,“什么事,说来听听?”
“事情比较私密,咱们换个地方聊?”
“那去楼上书房吧。”
书房内。
谢承远听池虞说完事情全部经过,气得用力捶向书桌。
“无耻之极!牺牲阿梓的健康,去救她儿子,我呸!这自私的女人,她可真敢想!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在池虞和谢梓的注视下,谢承远很快联络上卓青。
不愧是浸淫官场多年,谢承远的口才十分了得,半个脏字不吐,把卓青从里到外,上到十八代祖宗,下到她现在的老公儿子,统统骂了个遍。
挂断电话后,他气还没消,喘着粗气,一口喝光桌上的茶。
“咚”的一声,把空杯子重重放下。
“阿梓,你放心,爸爸绝对不会让她对你做丧尽天良的事。”
谢承远郑重其事的样子,勉强看起来像是一个好父亲。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加点小摩擦
“有叔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池虞说罢,微笑着起身,“时候不早,我该回家了。”
谢承远还有正事没说,赶忙挽留她:“眼看到饭点了,留下一起吃个便饭,阿梓,你去厨房说一声,让林嫂多做几个菜。”
谢梓没急着出去,而是看向池虞。
她要确定池虞想不想留下吃晚餐。
池虞看出谢承远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就对谢梓点了点头。
谢梓出去后,谢承远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通废话,把池虞听得云里雾里。
她不明白谢承远把话题一个劲的往顾家扯是什么用意,直到谢承远问及顾钦年有没有交往对象,一直没听说顾世延操心儿子婚姻大事,是不是已经有看好的人家了?
池虞这才明白过来谢承远的用意。
她有点想笑。
人都说父母离婚后再嫁再娶,对孩子的爱就会一落千丈,变成冷漠自私的后爸后妈。
池虞原先认为这话太夸张了。
毕竟乔玉也再婚了,但她对池虞,那是一千一万点爱护宠溺都不嫌够。
但卓青和谢承远这两人所做所言,算是让池虞狠狠涨了波见识。
谢梓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亲妈要她去救同母异父弟弟的命,当父亲的,竟然还有心思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张罗男朋友。
是的,池虞看出来了。
谢梓还在念书,谢承远打听顾钦年,总不能是操心谢梓的终身大事。
任妍雅跟顾钦年年纪差不多,谢承远多半是为任妍雅打听情况。
池虞有点庆幸谢梓不在这,谢梓要是知道谢承远这会还有心思为别人的事上心,该心寒死了。
虽然心里分外瞧不上谢承远,池虞面上却什么都不显。
她淡淡的说:“我大哥那人,生性风流,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在外头的名声一向不好听,谢叔叔舍得把心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心爱的女儿”这几个字被她咬的极重,讽刺意味十足。
官场里混的,都是厚脸皮。
谢承远面不改色的笑着,“男人讨女人喜欢,那是本事,顾大少爷除了多情一点,能力、品行、相貌都是一顶一的好,我相信妍雅会喜欢他。”
池虞一言难尽地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明明是很端正的相貌,楞是因为那三分圆滑和算计,添上让人不舒坦的油腻。
池虞记得在栋海的时候,谢承远并不是这样。
是环境改变了人?还是之前都是伪装,现在身居高位,不需要再戴面具了?
池虞不想深究谢承远这个人,她只希望谢承远能担负起父亲该有的责任。
“叔叔说的事,我回去就可以探顾叔叔的口风,在此之前,阿梓还得麻烦您多上上心。”
谢承远语气严正,“阿梓是我女儿,我肯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池虞留下吃了晚餐。
离开时,谢梓送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一个拥抱,道尽感激。
池虞揉揉谢梓的头发,“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梓眼睛红红的,吸着鼻子点头,“嗯!”
这一天把池虞累得够呛,躺在床上,她揉着肿胀的小腿,翻开手机。
卢望和陶婧昨天就已经开始直播了。
目前来看,直播间的氛围还算平和。
卢望口才了得,兼之幽默风趣,段子随口就来。
在营销公司的推波助澜下,很快吸引了大批凑热闹的粉丝,只一天的成交量就在八百万。
对于一个从没有过带货经验的新人来说,卢望的首播成绩可谓是十分抢眼。
跟他相比,陶婧更像是个混子。
她在直播间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全程在旁边找角度凹造型。
有那嘴贱的在底下评论她搔首弄姿,她也不生气,专心当个花瓶。
这跟池虞设想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池虞以为卢望现在事业上小有作为,对待陶婧的态度一改之前的千依百顺,从讨好变成轻慢,甚至还有几分厌弃。
以陶婧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恶气。
她一开始不签合同,后来又反悔,极大可能是打算在直播间搞事情。
没想到陶婧竟然忍住了,还各种配合卢望。
池虞琢磨了一下,猜到应该是卢望许诺了陶婧什么好处。
陶婧现在欠着高利贷,几千万的借款压着她。
她那人本来就没什么自尊,为了钱跟卢望演恩爱戏码,也不奇怪。
但他俩“感情和睦“,不利于池虞的计划。
池虞得想办法给他们加点小摩擦。
八百万成交量,按照合同,主播拿百分之三十。
七三分,卢望拿189万,陶婧拿81万。
这189万,卢望只拿了90万,剩下的都给了陶婧。
卢望和陶婧一起生活多年,她挑个眉毛,他就知道她要憋什么坏。
拿钱消灾,卢望私下跟陶婧约定,只要她好好配合他,以后他赚得每一分钱都会分一半给她。
陶婧缺钱,缺疯了。
她装了五分钟不屑,在卢望的恳求下,“不情不愿”的妥协了。
什么都不用做,在镜头前摆几个表情,就能轻轻松松拿到一百来万。
陶婧尝到甜头后,再也不说直播卖货low了。
第二天直播的收益翻了一倍,厂商高兴坏了,特意订了豪华酒店给他们庆功。
陶婧想着银行卡里翻倍的佣金,在酒桌上笑得合不拢嘴。
初三这天,是最后一场直播。
陶婧化了一个比前两天更精致的妆,还特意去买了件喜庆的大牌红裙子穿上。
搁在平常,她只觉得这个颜色俗气。
直播间工作人员说,红色喜气,寓意红红火火发大财。
这明显是迷信的说法,但陶婧现在整个心思都扑在直播上面。
货卖出去的越多,她得到的佣金也就越多,那么迷信一把又何妨。
直播一个小时后开始。
陶婧放下润喉的茶,离开化妆间,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直播一坐就是十来个小时,中间半分钟都不能离开,是以某些生理需求得提前解决。
洗手池前站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人,她也穿着红裙子,只是款式更时尚。
裙子的颜色扎眼,陶婧不免多看两眼。
这一看,就跟女人的视线对上了。
女人望着陶婧,眼神微妙,似嗔带怨,“陶婧姐,我等你很久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哎呀,讨厌,会有人进来的。”
小助理推开卢望,拿过一旁的镜子照脸,发现口红全花了,气得在卢望胳膊上扭了一把。
“你看看,都肿了!我还得补妆,多麻烦呐!”
她嘴里虽在抱怨,可听起来更像撒娇。
卢望被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娇憨勾得心里直痒痒,一边哄着,一边急不可耐的去解她身上的衣服,“怕什么,这是我的专属化妆室,不会有人进来……”
话没说完,房间门被猛地从外推开。
陶婧喘着粗气,愤怒的瞪着卢望和小助理。
“卢望,你可真行啊!”
小助理见情势不对,手忙脚乱的扣上衣服,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卢望在经过短暂的慌张后,很快镇静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衣服,像没事人一样,跟陶婧打招呼:“找我有什么事?”
陶婧不敢相信他被自己撞破奸情,竟然一点儿都不心虚,可见他现在有多不把她放在眼里。
“呵,你现在长本事了。”
陶婧冷笑,“出名了,有钱了,有资本了,所以觉得玩女人被我发现也没什么,因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
卢望笑而不语,但他脸上的嘚瑟分明是承认了陶婧的说法。
陶婧眼中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然而她最终什么都没做,转身摔门而去。
卢望不在意的嗤哼。
他现在手里捏着陶婧的命脉,根本不怕她跟自己翻脸。
这些年卢望像狗一样哄着陶婧,早就腻了。
老天既然给了他这个成名的机会,就是希望他能活得堂堂正正一点。
卢望当然不能辜负赏饭吃的老天爷。
陶婧快气疯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卢望竟然敢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他们在国外这些年,卢望吃喝用度,所有开销全花陶婧的。
陶婧原本想着,卢望好歹是个画家,有一技之长,应该能养活自己。
好不容易花钱打进画家圈子,结果卢望水平低下,他那连及格水平都达不到的生硬画技,除了被人嘲笑丢尽脸面,一幅画都没卖出去。
要不是国外消费高到活不下去,陶婧原本也没打算回来。
卢望这个没良心的人渣,一朝得势,立马忘了这些年他都是靠谁养。
要不是陶婧,他早饿死八百回了。
不知道是谁总结的规律:有钱有势的男人不一定会出轨,因为见多了莺莺燕燕,再多的诱惑只当是平常。
但是没权没势,穷困潦倒的男人一旦得了势,百分之百会变坏。
因为他们没见过好东西,稍加诱惑,就会像狗看到屎一样,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大吃特吃。
卢望现在就是这条狗,回国还不到两个月,竟然和好几个女人搞到一起,甚至还弄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
陶婧给自己点了根烟,送到嘴边猛吸一大口。
动作太急,呛到喉咙,咳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陶婧红着眼睛,突然想到自己当顾太太的那些日子。
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顾世延虽然不爱她,但足够尊重她。
两个儿子人见人夸,懂事又孝顺。
那时候她是人人羡慕的存在,而如今的她,什么都没了。
那个红衣女说,她怀孕的消息还没有告诉卢望。
她还说,卢望一直想要个儿子,要是他知道女人怀孕了,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跟陶婧离婚。
女人劝陶婧,如果她足够聪明,就主动跟卢望离婚,到时候还能捞点补偿金。
陶婧浑浑噩噩的想,自己这些年到底在追求什么?
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所谓的爱情到头来不过就是笑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稀里糊涂的过,还是清醒一点,给自己找条明路。
上午九点,准时直播。
池虞点开直播间,一眼就看到陶婧浮肿的眼眶。
她强颜欢笑,努力的扮演着花瓶的角色。
卢望在旁边说十句,她差不多说一句,“嗯,是的”、“没错,非常好用”、“赶快下单吧”。
像是捧哏,配角,附庸品。
明明刚回国的那段时间,她在卢望面前说话都是抬着下巴的。
现在位置互换,她看起来比卢望当时要卑微多了。
池虞看了半个小时,见陶婧心不在焉的坐着,根本没有做其他事的打算,倍感无趣的啧了一声,掏出手机,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直播间里来了一个叫kk的网友。
这位kk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疯狂刷屏,问了一堆不知所谓的问题。
【什么时候卖奶粉呀,我想买。】
【三十岁算大龄孕妇吗?】
【领证需要带什么材料?】
……
旁人看得一头雾水,只有陶婧悄悄变了脸色。
卢望以为这是品牌方的对手来直播间闹事,眼神示意助手把这个人踢出直播间。
他根本没受到这个小插曲的影响,依然面对镜头卖力的展示商品。
kk被踢出去后,很快来了个hh。
hh比kk更疯,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
【孩子他爸外面有女人了,还不想跟那个女人分开,我要怎么办?】
【那个女人好可恶啊,抢我老公,还上门骂我不成全他们,真是太坏了!】
陶婧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明明她自己是小三,居然颠倒黑白污蔑陶婧破坏他们的感情。
忍一忍就好了,至少卢望现在能赚钱,还答应分一半给她——直播前陶婧是这么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
她一遍遍的暗示自己,现阶段钱最重要,其他的都是狗屁!
然而直面舞到跟前的挑衅,陶婧发现自己根本忍不了。
她骨子里就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放着好好的豪门阔太太不做,贪图享乐和卢望搞在一起,最终落得个离婚远走异国他乡的下场。
这女人既然敢明目张胆上门要求她退位,就说明卢望肯定在她面前透露过想离婚的意思。
离婚分财产这事,以卢望的精明程度,肯定不会让陶婧占着哪怕半点便宜。
前面是死路,摆在陶婧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找卢望谈条件,只要卢望给的足够多,那这些年他的黑料,他面对镜头虚构的高大上过去,除了他们俩,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或者不管不顾,拉着卢望一起去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陶婧犹豫不决,直愣愣的在直播间走神。
卢望发现陶婧不对劲,桌下的脚碰了碰她。
陶婧回神,刚好屏幕上现出hh发的一句评论,瞬间把她所剩无几的理智点燃。
【亲们,我想买套别墅,坐标帝都,有推荐的吗?两千万以下的不考虑。】
陶婧脑袋嗡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脱口而出:“卢望,你还记得那个画展吗?”
看到这一幕的池虞勾起嘴角,好戏开场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爆雷
今天之前,卢望以为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难堪的场景,就是被陶婧的父亲陶懿质问没钱没本事,一无所有的他,到底哪来的勇气娶他女儿?
一个男人最无力的,就是给不了心爱女人与之生长环境相匹配的物质。
所以卢望一旦有了机遇,就拼命向上爬。
卢望想过,他正当壮年,奋斗个几年,等赚够钱就开公司。
到时候请一个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一步步做大做强,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瞧瞧,他们当时有多眼瞎。
目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可陶婧这个疯女人,把一切都毁了。
卢望从来没办过画展,但他的画曾经在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举办的画展里参展过。
为了把卢望的画塞进那个画展里,陶婧前前后后和画家周旋了半年,各种打点,花钱花精力。
好不容易画家点了头,陶婧以为能借着画展的名气,让更多人认识卢望。
没想到正是这个画展,让卢望彻底告别了绘画生涯。
卢望那副画,是抄袭的。
画家的朋友前来参观,一眼就看出卢望画中的缝合痕迹,抄袭了至少三个画家。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画家的朋友是鉴定师,日常中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风格的画作。
他的话相当有权威,现场圈内人和媒体将卢望包围起来,一顿指责和拍照。
画家害怕自己的名声受连累,赶忙和卢望割席,表示自己只是好心想给新锐画家一个机会,没想到卢望辜负他的信任,他既失望又愤怒。
那件事的后续是当地媒体对这件事大肆报道,卢望的名声臭掉。
一段时间里,陶婧和卢望只要出门,就必定受到指指点点。
不得已,两人只能收拾行李,灰溜溜的搬去别的地方。
卢望一听陶婧说画展,就预感到不妙,刚要说点什么糊弄过去,陶婧嬉笑了一声,表情古怪的盯着镜头。
“你们还不知道吧,卢望他吸毒,回国前半年才戒掉。”
“他毒瘾发作的样子,你们肯定想象不到,丑得跟鬼一样。”
“他吃我的,用我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的软饭男,什么英伦绅士,什么尊重女性,全都是立的人设。”
“他出轨,搞大女人的肚子,直播前还和助理在化妆间乱搞……”
剩下的话湮灭在了卢望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中:“关掉直播!”
助理刚手忙脚乱的关掉直播。
卢望确定镜头已经黑掉,转瞬爆起,薅起陶婧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就是两巴掌。
“贱人!蠢货!你想毁了老子,老子让你死!”
陶婧被推倒在地,腰腹遭了几记狠踢,疼得她痛苦嘶叫。
被眼前变故惊呆的众人回过神,连忙上前拉架。
“卢哥!卢哥你冷静点!”
“快拉开他!”
“住手!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一片混乱中,没人发现直播镜头被重新打开了。
短短半个小时,直播间人数从零变成了五百万。
这五百万的流量分散到各大媒体平台,在公关公司的幕后操控下,很快将直播事故推上热搜。
卢望这些年在国外干得恶事被一一公布于众,这些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足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内部人都在嘀咕,这是谁要搞卢望?
事发不到两个小时,硬锤全部摆上来,有条不紊的控制舆论,将热度扩大化。
这要说没有幕后推手,是决计不可能的。
事发后,陶婧被送去医院。
卢望则焦头烂额的找到经纪人,要求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控制舆论,让公关摆平这件事。
一向看重他的经纪人脸上犯了难,表示这次的事太棘手,可能没办法轻易解决。
卢望听他话头不对,眯着眼冷笑:“怎么,你要放弃我?”
“别忘了,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个公司最红的艺人就是我,我要是玩完,你日子能好过?”
经纪人好脾气的笑着,“卢望,你要知道,国内这个环境,对吸毒艺人的包容度为零,其他都好说,就这一条,无论如何你都翻不了身。”
“我不管!”卢望怒不可遏的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
“当初签约的时候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公司有义务处理艺人一切负面新闻,你现在就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否则我商务全部停掉,公司就等着赔违约金赔死吧!”
公司还真不怕赔钱。
当初成立这家公司的初衷就是捧红卢望,让他拔地而起,然后在一个恰当的时间狠狠摔下。
现在目标已经完成,经纪人相信以那位的阔绰程度,应该不会在乎这点钱。
经纪人望着卢望,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脸上的笑容加深。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事到如今,公司如果想要及时止损,最好是跟你解约,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无视卢望不敢置信的表情,经纪人通知法务准备解约合同。
在这期间,手下送来一沓品牌方的解约通知。
经纪人睨着卢望,长长的叹息,“当初要是知道卢先生这么‘狂野’,我肯定是不敢跟你签约的,辛辛苦苦十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哎。”
他连卢望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称呼“卢先生”,讥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卢望很清楚自己现在处在什么境地,即便气得快吐血,也不能拿经纪人怎么样。
本来就沦落成落魄狗一条,要是还到处咬人,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卢望捏着鼻子签了解约合同,拿着不算巨额的解约费,急迫的寻找下家。
这几年圈内对艺人的私德品行方面要求越来越高。
出轨,脚踏几条船,甚至频繁换男女朋友,都会被打上私生活混乱的标签。
经纪公司现在都不爱跟问题艺人合作。
因为艺人一个不小心口碑坏掉,连锁反应是其商业价值一落千丈,白白浪费公司前期投入的大量成本。
卢望现在是个五毒俱全的存在,不谈他婚内出轨,就说他曾经有过吸毒史这一条,就足够绝大多数经纪公司将他划进黑名单。
处处碰壁,受尽白眼,卢望不敢轻易放弃。
他跟陶婧彻底闹掰,没了后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不容易有个经纪公司给他发邮件,要见面谈合作细节。
卢望忙不迭的回复,自己一定按时过去。
见面时间是晚上,公司地点也比较偏。
正常情况卢望肯定会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偏执,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得抱着侥幸的心态试一试。
第三百三十七章 送走,不让她再回国
深更半夜,城郊的废旧工业区。
卢望下车前特意电话跟对方确认公司有人在,并且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到现场,两边磨合一下细节,就可以签约,这才稍稍安心。
他想自己一个成年男人,就算遇到骗子,也能很轻易脱困,遂下车往工厂里走去。
工厂的某间仓库里,穿着黑西装的打手站成一排,身前是顾钦年和顾谟年。
顾钦年嘴里咬着根烟,颠了颠手里的铁棍,眼睛紧盯监视器。
卢望进来了。
这是陶婧在直播间被打的第二天。
经过医生诊断,她断了两根肋骨,牙齿松动,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无数。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仅顾钦年和顾谟年在医院陪着,顾世延和乔玉也来了医院探望。
陶婧一看顾世延来了,眼泪就跟失控的水闸似的,不停地流。
她委屈坏了,要不是乔玉在场,真想和顾世延讨个安慰的拥抱。
见识过卢望丑陋的真面目后,顾世延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好,那么让人向往。
陶婧不加掩饰的眼神很容易让人看穿她在想什么。
顾钦年清了清嗓子,对顾世延说:“爸,我和谟年商量了一下,决定给那瘪三一点教训。”
陶婧再怎么讨厌,好歹是亲妈。
当儿子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妈被打,而什么都不做。
顾世延点点头,叮嘱顾钦年:“做得隐蔽点,别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
陶婧的脸高高种着,嘴唇也裂了,缝了两针,医生叮嘱她最近几天不要说话。
她却有满腹的牢骚想倾诉,眼睛看着顾世延,手指着病床边的椅子,意思让他坐。
顾世延之所以来这一趟,不过是想让情面上过得去。
他可不愿意当什么倾听者。
顾世延不说话,站在那也没有别的动作,房间气氛因为他僵持的举动有点干。
还是乔玉出声打破了沉滞,“那什么,我有点事跟你们兄弟说,咱们出来聊。”
这就把房间让给了陶婧和顾世延。
顾钦年在心里感慨乔玉好气度,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病房门,被顾谟年给推开了。
兄弟俩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汇聚。
顾钦年秒懂顾谟年的意思,低声说:“还是你考虑周到。”
乔玉主要是交代一下池虞的去向,“鱼儿本来要跟我们一起的,她朋友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挺紧急的,所以……”
顾钦年摆摆手,“这没什么,肯定是朋友的事情更要紧。”
顾谟年开口,问顾显年:“显显一个人在家,有人陪着么?”
“他昨天去同学家玩了,现在在度假村,一群同学都在,不用担心。”
三个人东拉西扯,尬聊了半天,顾世延脸色不太好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叮嘱两兄弟照顾好陶婧,就拉着乔玉离开了医院。
在病房的半个小时,顾世延的精神备受折磨。
他实在无法理解陶婧,好歹出身书香门第,早些年也颇具大家风范。
怎么出国生活了几年,把礼义廉耻全给忘了。
她竟然向他哭诉,自己后悔了,早知道卢望这么混蛋,当年死也不会和顾世延离婚。
如果仅是诉苦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想重新回到顾家当顾太太。
这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顾世延觉得陶婧得了失心疯,懒得听她说胡话,赶紧走人。
废仓库里,卢望一瞧见兄弟两人,就知道坏了。
他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跑。
可惜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身强力壮的保镖。
仓库的门被关上,卢望没头苍蝇一样试图撞破窗户跳出去。
保镖们拎着棍子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卢望惨叫着倒在地上,抱头挨了十多分钟拳打脚踢,终于扛不住,身体抽搐了一下,昏死过去。
顾钦年拧开一瓶水,对着他的脸冲刷。
卢望本来想装死,被顾谟年看出端倪,抬起脚,猛地踩断他的手指。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叫,卢望挣扎着爬起来,跪在两兄弟面前。
“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顾钦年哼笑,“你错哪儿了?”
卢望咽了口带血的唾沫,小心着措辞,“我不该对你们的母亲动手,那天是昏了头,清醒过来就后悔了,第一时间把她送去医院……你们打也打了,气消了就把我放了吧。”
顾钦年摇头,“没扣准题,回答错误,而且谁告诉你我气消了?”
话音刚落下,手中的棍子狠狠敲上卢望的脑袋。
卢望有那么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直挺挺的面朝下倒了下去。
顾钦年把棍子递给顾谟年。
顾谟年没接,只是很冷漠地说:“尸体处理得干净点,被发现会很麻烦。”
他不觉得这么个蟑螂一样的东西值得自己动手,横竖是个死,脏了自己的手只会更恶心。
他不想动手,顾钦年也不勉强他。
冗长的黑夜,卢望在清醒和昏迷中反复挣扎,直到最后一捧土埋住口鼻,世界完全陷入黑暗,他都不敢置信自己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晨光熹微,顾钦年打开车门上车,身上带着露水的潮气。
他驱动车子,慢慢开出厂区。
“等她病养好,要怎么处理?”顾钦年嘴里的她,除了陶婧没别人。
他们兄弟俩都很清楚,陶婧不是那种肯安分的人。
留她在帝都,只会惹出更多的事端。
关于这件事,顾谟年早就想好了。
“送她回m国,找个可靠的人看着,没特殊情况,她就不要再回来了。”
顾钦年的想法跟顾谟年差不多,“希望她能好好待着,别再琢磨那有的没的。”
顾谟年目视着前方,突然想起什么,眼眸沉了沉。
“这次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我查了一下,他们签约的公司原本都快倒闭了,突然得到一笔不小的投资。”
“公司签下他们俩后,不遗余力的花了大量财力力捧,尤其是卢望,营销方面找了好几家公关公司,他是活生生被‘催熟’的。”
顾钦年往深了略一想,明白顾谟年想表达什么了。
“你是说,有人策划了这件事?”
顾谟年抿紧嘴角,“这人我们还认识。”
熟人?
顾钦年脑海里划过一张张人脸,有那个能力捧红一个过气女明星和她圈外丈夫,并且跟陶婧有矛盾的,他只想到乔玉。
但乔玉不像是会干那种事的人。
顾钦年一直觉得,乔玉从始至终都没把陶婧放在眼里。
她们俩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乔玉用不着去理会陶婧。
十多年前她没动作,十多年后,就更没理由动手了。
顾钦年想不出那个人是谁。
顾谟年也没有提点他的意思,他微微偏头看着窗外疾驰的街景,头一次对池虞产生好奇。
他想这个刚成年的妹妹在跟乔玉相认之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能拥有这般可怕的决策力?
第三百三十八章 以后再见面,别叫我妈
夜风冷得刺骨,从开着空调暖气的车里下来,池虞连打了三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顾不上别的,快步走进候机室。
候机室里人来人往,池虞期望能在里面找见谢梓的身影。
寻了半天,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点过去,池虞心里止不住的发沉。
她没想到谢承远竟然这么畜生,为了那点晋升的机会,就这么把谢梓给卖了。
从谢家老太太那得到谢梓跟卓青出国的消息,池虞几乎不敢相信当父亲的能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谢梓大概是心如死灰,所以并没有联系池虞。
池虞心急如焚,生怕谢梓这辈子就这么被毁了。
她掏出手机,刚要给祁朝打电话,心有灵犀似的,祁朝先打了过来。
“飞机确定还没起飞,谢梓还在机场,你别着急,我已经让机场的人帮忙一起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
祁朝刚和航司的人通过电话。
对方负责人得知他的身份,立刻殷切的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帮忙把人找到。
机场卫生间里。
卓青站在隔间外面,有点焦急的看着腕表,还剩十分钟就要检票了。
谢梓进去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一直没动静。
卓青不想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刺激谢梓,可m国的儿子急需救命,误机的代价她负担不起。
再说最大的阻碍没了,不管谢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跟她去m国,她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想到这,卓青敲了敲隔间的门板。
“阿梓,你好了吗,我们时间不多了。”
谢梓静静的站在门后,她在思考一件事。
“我很好奇,我爸费尽心思都没能弄到的晋升机会,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知道了?”卓青有点惊讶。
她以为谢承远不会告诉谢梓真相。
为了登上更高的位置,把女儿给卖了什么的,谢梓以后少不了会恨他这个父亲。
谢梓声音冷冷的:“我看来很蠢么,他任免通知下来的第二天,就劝我跟你去m国救所谓的弟弟,一看就知道是收了你什么好处。”
事到如今,卓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他晋升的机会是我想办法弄来的,他老领导欠我一个人情,我用这个人情做交换,帮助他晋升的条件就是让他放你跟我走。”
谢梓久久没有说话。
即使已经从谢承远那听了事情的经过,可从卓青嘴里再听一遍,又是另一种滋味。
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把她当成交易的物品,来回估量,倒卖。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她是他们的骨肉至亲,是他们的女儿。
时间真的不多了。
卓青再次敲门,声音透着焦躁:“阿梓,你快出来,我们得赶快登机。”
眼前这扇薄薄的门板,对于谢梓来说,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将她和卓青远远的隔开。
谢梓问了卓青一句话,“你在国外这些年想我吗?”
卓青不假思索:“当然想了。”
撒谎。
“既然想,那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卓青不断地低头看手表,语气敷衍又不耐烦:“我很忙,没空。说真的阿梓,我们真的没时间了,你点快出来,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谢梓脸颊滑落两行泪。
早就知道的答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再确定一遍,好像会彻底死心似的。
但事实上,早就卓青阐明这次回来的目的,谢梓的某些幻想就破灭了。
她想自己竟然成了孤儿。
这世上最可悲的,也许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而是父母俱在,他们却对她视若无睹。
谢梓擦干眼泪,打开门,面无表情地对卓青说:“走吧。”
卓青像是没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怕她跑掉似的,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出卫生间。
刚走了没几步,被人给叫住。
“是卓女士和谢小姐吗?”
……
池虞收到消息,立马赶到现场。
卓青正在冲机场工作人员发火,“我说了我赶飞机,你们这样不放行,我要报警了!”
工作人员小心陪着笑,余光看见池虞过来,不由松了口气,“池小姐。”
“辛苦大家了。”池虞对主管笑了笑,“我订了宵夜,希望合你们胃口。”
“让池小姐破费了。”主管带着两个工作人员离开。
卓青面色不善的质问池虞:“你这是做什么?阿梓可是自愿跟我走的,我劝你少多管闲事。”
放屁!
谢梓脑子坏了才会去救她那个便宜弟弟。
池虞不理卓青,牵过坐在椅子上的谢梓,对身后跟着的司机说:“务必盯着卓女士登上下一班飞机。”
司机应声,站到卓青面前。
卓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池虞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尖声怒喊:“你要带她去哪?她自愿的,我没有强迫她,不信你问她!”
池虞停下脚步,目带征询的看向谢梓。
谢梓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神情冷漠的望着目眦欲裂的卓青,淡淡地说:“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今往后,你就当我这个女儿死了,我不想你,你也再别来找我。”
这话几个小时前谢梓刚跟谢承远说过。
她以为父母健在,选择决裂,会有诸般挣扎和不舍。
但奇异的是,她很轻易就说出了那些话。
大概是失望到不能再失望,心里知道这对夫妻心里根本就没有她,所以谢梓彻底看开了。
卓青快要疯了,她本来以为这一趟会很顺利。
卓青了解谢梓,谢梓缺爱,只要自己给她一点甜头,谢梓肯定会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去m国。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卓青恶狠狠地瞪着池虞,“姐姐救弟弟有什么不对?你这么千方百计的拦着,也不怕遭天谴!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
池虞听了,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中透着骇人的戾气。
“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儿子活不过今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明明是比自己小了近两轮的孩子,可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场却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卓青一悚,不甘心地盯着谢梓看了许久,咬牙切齿的冷道:“我没你这么冷血的女儿,以后再见面,别叫我妈!”
她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谢梓低头讽刺的笑了笑,也转过身,脚刚迈出去,晕眩猛地袭来。
“阿梓!”池虞堪堪接住倒下的谢梓。
第三百三十九章 谢梓跟谢家断绝关系
谢梓发高烧,38°C。
池虞送她到医院,陪了一宿。
天亮后,谢梓烧退,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
池虞知道她心情很差,没急着找她谈心,买了早餐一起吃。
“我没胃口……”谢梓恹恹的。
池虞不勉强她,医生来查房,看过谢梓的情况,给她开了点药,表示她下午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谢梓躺在病床上,听医生说可以回家,不由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她现在还有家吗?
池虞知道谢梓在想什么,“我已经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了,让他下午过来接我们,这段时间你跟我一起住。”
司机还没来,祁朝来了。
过年这几天,祁崇鸣执意带祁朝去几个好友家拜年。
天天酒局,被拉着打麻将,缠的祁朝连抽身见池虞的机会都没有。
谢梓出事,祁朝知道池虞心里肯定不好受,不顾祁崇鸣反对,一早就开车到医院。
池虞刚办完手续,回病房的途中和祁朝碰上。
祁朝发现她眼底浮着淡淡的乌青,顿时心疼,“昨晚没睡好?”
怎么能睡得好。
谢梓烧得昏昏沉沉,一直说梦话,不停的哭。
池虞怕她哭虚脱,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喂水,这么折腾到天快亮,才小眯一会。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没事,回去补一觉就好了,我现在更担心阿梓。”
祁朝大概了解谢梓身上发生的事,但没池虞知道的那么细。
他见不得池虞眉头紧锁,将自己听到的一些小传闻透露给她,“据可靠消息,谢副市长年后转正,前途一片光明。”
池虞面露讽刺,“光明前途是用女儿的牺牲换来的,不知道他坐上那个位置,会不会觉得心虚。”
有心的人不会干坏事,无心的人寡廉鲜耻。
卓青的儿子最终也没能救回来,她在悲痛交加之下,生出了剧烈的怨恨。
在儿子葬礼的第二天,她打电话给谢承远,用最恶毒的话将他诅咒了一通。
她不仅骂谢承远,还骂谢梓,说他们父女俩心肠歹毒,沆瀣一气。
明明已经做了交易,拿了好处,结果临时变卦,导致她儿子死亡。
她儿子就是被谢承远和谢梓害死的!
谢承远升官发财心情好,对于这顶乱扣下来的帽子也就没那么生气。
他意外的是,谢梓竟然临阵脱逃了。
谢承远没有逼迫谢梓,他只是把利害关系跟她分析了一通,提醒她也是谢家的一份子,既然享受了旁人没有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该为家族做出应有的贡献。
谢梓态度出奇的平静,问了谢承远几个问题,堪称爽利地答应了跟卓青出国救弟弟。
谢承远原本以为谢梓体谅他肩负振兴家族重担不容易,所以才那么轻易的松口。
现在看来,她心里应该还是有气的。
想起那天谢梓离开前说的话,谢承远不免有点心烦。
但他很快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小孩的气话罢了。
他们父女俩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断绝关系,怎么可能。
谢梓在顾家住了三天,灰蒙蒙的心情随着连日的好天气慢慢雨过天晴。
她也将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和卓青走的原因说了出来。
“他跟我卖惨,身居高位,脚下是万丈悬崖,如果不往上面爬,迟早会被后来人踹下去。”
这是当父亲的,跟女儿说的话。
父母本该为还不能自力更生的孩子撑起一片天,谢梓刚成年不久,就被谢承远要求当自己登高路上的踏脚石。
“他还提醒我别忘了这些年享受的荣华富贵,身为谢家的一份子,本来就该为在家族需要的时候做出奉献。”
当时的谢梓拼命压抑心里的愤怒,才没有失态到冲谢承远怒吼。
她已经彻彻底底看清了这个自己叫了十多年父亲的男人,所以当下就做了决定。
谢梓自嘲的笑了笑,“他说的对,所以我如他所愿,答应了。”
“不过呢——”谢梓长出一口气,露出个大大的笑:“答应他的前提是我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再也不用顶着谢家大小姐这个光环受各种窝囊气了。”
她表现得越云淡风轻,池虞就越能从那层故作轻松的表象下看到深深的难过。
怎么可能不在乎,那毕竟是给了自己生命的父母。
原本应该最爱自己的人,结果伤自己最深。
既失望,又痛苦,想必谢梓的内心现在煎熬无比。
这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池虞给了谢梓一个安慰的抱抱。
“阿梓,你有我,还有奶奶,未来你的身边还会有很多人,大家都会喜欢你。”
谢梓把脸埋在池虞肩上。
她能跟谢承远和卓青说出那句断绝关系的话,就说明之前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不是冲动,也不后悔。
很多事情,其实谢梓已经想明白了,不过收拾心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估计自己得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走出生身父母带来的心理阴影。
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谢梓决定回去跟老太太交个底,顺便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既然跟谢承远断绝父女关系,那么以后就不能再靠谢家养了。
好在她经营的视频账号现在已经百万粉,横竖是可以养活自己,奶奶又有退休金,不需要她过分操劳,生计压力几乎没有。
池虞担心谢梓无法应对老太太的问话,想着陪她一起回去。
谢梓却笑着说:“那是我亲奶奶,总不会把我吃了,放心吧。”
成长的第一步,就是独立。
谢梓坚决不要池虞陪,池虞再担心她也不能强迫她改主意,只能任由她去。
好在谢老太太真心疼谢梓,又因为之前娘家的事情跟谢承远闹得很不愉快,对他这个儿子相当寒心,从谢梓嘴里得知卓青回来的目的后,气得大动肝火,骂他们夫妻黑心肝,不配为人父母。
虽然不太赞同谢梓跟谢家断绝关系,但她也知道孙女受了多大委屈,不是心死神伤,根本不会撕破脸。
心思辗转之下,还是站在了谢梓那边。
“没事,咱们阿梓还有奶奶疼。”
老太太虽然之前在一些小事上犯过糊涂,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明事理的。
祖孙俩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
池虞觉得老太太住在谢承远给添置的房子里不合适,找了个环境清幽的高档小区,让老太太和谢梓住进去。
这样一来,以后两边要是闹起来,谢家那边没法从吃穿住行方面挑刺。
后来谢梓碰上任娇上门嚣张找茬,无比庆幸当时池虞做的这个决定。
第三百四十章 就当行善积德
帝都的冬日又冷又干燥,没有暖气的室外能将人的鼻子和嘴冻得通红。
一千多公里外的栋海气候却要温和许多,街上随处可见穿着长裙,妆容精致的的少女和白领。
春节过去,元宵紧随而来。
本该是热闹喜庆的日子,卫家上下却冷清得很。
往年管着各大地盘的负责人都会在这天上卫家给当家人贺喜,并且报告一年里的盈亏情况。
今年却没有一个人上门。
倒不是说他们不服卫舟管,卫舟能力虽然没他哥强,但胜在阔绰大气。
卫舟掌管卫家后,手下这些管场子的头头每个月到手的分成比以前高了两成,小头目们不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挺服这位新当家的。
今年之所以一反常态,是因为卫家的地盘在这短短几个月里,被一股强横的外部势力蚕食吞并,仅余两个盘口。
这仅剩的地盘还是因为池贺及时出手干预,才勉强保下来。
卫家元气大伤,卫舟的一腔抱负未能施展便胎死腹中,整个人颓成一滩烂泥。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齐珲。
之前在池虞的“葬礼”上,池贺本来想杀了齐珲,是齐玥拼死求池贺饶齐珲一命。
池虞曾经帮过齐玥,齐玥对池虞一口一个小姐,恭顺的很。
池贺看在齐玥和池虞关系不错的份上,才只断了齐珲一只手,将他驱逐出栋海。
没想到一时心慈手软,放虎归山,养成大患。
齐珲离开栋海后,去了南边,机缘巧合混进一个帮派,当了毒枭的左右手。
他做正经事的时候,干不出名堂,混黑倒是很有一手。
短短两三个月,便成了毒枭的心腹,转头就回到栋海,替帮派扩张地盘。
齐珲以前是池贺的手下,对栋海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暗面里的内幕门道清楚的很。
卫舟跟他哥比还是太嫩了,面对齐珲来势汹汹的围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在极短的时间里溃不成军。
卫家之所以会被齐珲盯上,除了卫家是栋海势力最强,最具有代表性的地头蛇,挑衅起来更具威慑力之外。
还有一部分原因,跟卫舟和池贺是朋友逃不开关系。
齐珲恨池贺断他的手,拿卫家开刀,就是做给池贺看。
于公于私,池贺都必须管这件事。
池贺下了飞机,直奔卫家的夜总会紫金。
自从手里的地盘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夺,卫舟就不回家了。
他整天睡在夜总会,身边围着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彻夜狂欢,醉酒笙歌。
池贺走进紫金的时候是下午时分,卫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怀里左拥右抱,梦里不知昼和夜,真正的醉生梦死。
房门打开,夜总会明面上的老板让那两个光着身子的女人离开,然后对池贺露出个讨好的笑。
“池总,您是想换个地方和我们三爷聊,还是……”
“你出去吧。”
“是。”
……
池贺没去叫卫舟,装睡的人叫不醒。
他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充斥着各种气味的房间,然后点了根烟,夹在手里慢慢的抽。
半个小时后,床上仿佛已经死了的人动了一下。
卫舟顶着一头长到遮眼的乱发从床上坐起,望着池贺,声音哑的就像被人掐着脖子似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都让你别蹚这趟浑水了。”
池贺没理会他,他打量着窗外的景致。
曾几何时,紫金处在栋海最中心繁华的地段,周围的建筑物全在它的脚下。
随着时代变迁,高楼一座座拔地而起,紫金逐渐泯然众生,变成了其中不那么起眼的存在。
四周全是高耸的写字楼,衬得紫金像日暮西山的年迈老头。
卫家很难再拾起往日荣光了,如今池贺能做的,只有帮卫舟保住卫家仅存的两块地盘。
池贺碾灭了烟,从窗边离开,盯着床上表情麻木的卫舟说:“齐珲是我手底下出去的,我必须把他这祸端除了,你今天晚上就坐飞机走,等事情了了再回来。”
卫舟自嘲地勾起嘴角,“你看我多废物,卫家那么大块地盘,要不是你出手,别说保住眼前这些,我他妈可能人都交代在那瘪三手里了。”
他顿了下,既后悔又苦涩地狠狠揉了把脸,“你说我当初干嘛要不自量力地去跟我哥抢?如果他还在,说不定齐珲那狗日的根本撼动不了卫家分毫。”
“假设”没意义,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徒增无力感。
池贺是实干派,他很清楚这时候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只有弄死齐辉,卫舟才能振作起来。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让人给你买机票。”池贺掏出手机。
卫舟看着他打完电话,突然想到什么,表情一正,“有个人你得带走,我怕她留在栋海不安全。”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惦记别人?
池贺满脸的不赞同,“如果是相好的女人,我劝你……”
卫舟打断他,含糊地卖着关子,“是你会喜欢的女人。”
池贺皱眉,“什么?”
卫舟突然起了兴致,动作利落的下床,“我现在就让她过来!”
……
当孟昙被卫舟告知她得带着弟弟离开栋海的时候,她除了茫然,就是无措。
这半年来,孟昙的生活已经慢慢进入正常轨道。
每天两点一线往返学校和公寓,生活虽然平静枯燥,但是比较之前的鸡飞狗跳,已经算是神仙日子。
可日子过得越舒心,孟昙心里就越没底。
她没忘记当初卫舟给她一百万,还有这套房子,是有条件的。
她把自己卖给了卫舟,卫舟本来应该各种差遣她,可自从那天在夜总会惹得那个叫池贺的男人大发雷霆,卫舟就再没找过她。
孟昙那段时间很是提心吊胆,生怕卫舟觉得自己做了亏本买卖,将房子和钱都收回去,那样她就得和弟弟流落街头了。
幸好卫舟一直没动静,就这么过了小半年,孟昙突然收到卫舟的消息,要她见个人。
看到池贺的那一刻,孟昙喉咙一阵发紧。
被池贺掐着脖子,濒临死亡的痛苦犹在昨天,她根本不敢看池贺,僵硬地低着头。
池贺冷着脸,明显对卫舟这个善做主张的决定很不愉快。
卫舟却不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语重心长地说:“这女孩挺可怜的,你把她带在身边,就当行善积德了。”
听胡明说,池虞根本不给池贺好脸色看。
卫舟觉得池贺不该一辈子活在池虞的阴影里,孟昙虽然是赝品,但说不定她能成为那个将池贺带出过去的人。
新年快乐,我回来填坑啦!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就知道你最在乎她
池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慈善家,但他也清楚,要是不答应卫舟,这小子肯定不会乖乖离开。
机票已经买好了,卫舟的离开迫在眉睫,池贺只能先答应他。
等成功将卫舟送走,池贺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和齐珲的斗争上,完全将孟昙抛到脑后。
在他心里,池虞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可以替代。
半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齐珲在和池贺的周旋中,手段阴狠,半点余地不留。
池贺的车子被动了手脚,要不是关键时刻司机力挽狂澜,池贺就交代了。
齐珲倒是脸大,车祸发生的第二天,邀请池贺共进晚餐,仿佛那些小动作跟他无关。
他主动提出会面,池贺岂有不应的道理。
见面之前,池贺想着一定要狠削齐珲的气焰,让他知道栋海还容不得他放肆,结果进门就看见齐珲动作轻佻地搂着孟昙,上下其手。
孟昙长得跟池虞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在穿上昂贵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刻意往池虞喜欢的装扮靠拢之后。
不熟悉的人,会以为她们俩就是同一个人。
孟昙在看见池贺的瞬间,眼里发出强烈的求救信号。
她想挣开齐珲的手,却被他薅着头发,将脸摁进刚上桌不久的浓汤里。
包厢里响起女孩凄惨的尖叫,齐珲却好心情的笑出声。
他无视池贺难看的脸色,用力将孟昙丢在地上,一边拿起桌上干净的餐巾擦手,一边似笑非笑地看向池贺。
“池总,别来无恙。”
这一出很明显是给池贺的下马威。
齐珲是要告诉池贺,今天他能拿一个赝品撒气,明天同样也可以这么对付池虞。
齐珲想看池贺暴怒失控,池贺偏不如他的愿。
池贺没去瞧孟昙,眼神平静地打量了齐珲片刻,淡淡开口:“我好得很,瞧着你过得也挺滋润。”
“都是托池总的福。”齐珲将戴着手套的右手放到桌上。
表面上来看,他的手很正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仿生假手有多丑陋。
“当初要不是池总废了我这只手,我也没有今天的造化。”齐珲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瞪着池贺的眼神凶得要吃人。
恶人倒是会先告状,池贺对齐珲表现出来的愤怒嗤之以鼻,“你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少在这怨天尤人。”
齐珲脸色阴沉下来,他以为自己如今的身份发生了转变,池贺应该对自己客气几分才对。
没想到他还是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好像齐珲还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
这个认知令齐珲相当不愉快,他站起身,冷冷地对上池贺的视线。
“池总好像对如今的形势认识得不是太清楚,需要我提醒你吗,卫家现在苟延残喘,栋海的地下势力三分之二都捏在我手里,以咱们两个现在处的地位,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池贺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
他拉开椅子坐下,微抬下巴,看着眉毛竖起,明明怒火上涌,偏要强装风度,显得整个人气急败坏,脸色扭曲的齐珲,只觉得好笑。
池贺在齐珲身上看到了类似穷人乍富的狂恣,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许多财富和地位,相应的品味和格调却没跟上。
穿上华丽衣装,努力向贵族靠拢,可言行举止却轻而易举的暴露了他曾经有多粗俗。
“卫家没了,池家可还好端端在那呢,怎么?你还想一口气把池家也吞了?”怕不是要被噎死。
齐珲从池贺的眼中看到了嘲弄。
他突然间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急躁了。
池贺从进来开始,情绪几乎没什么太大起伏,倒是他,急吼吼地想要证明自己已经今非昔比,被池贺牵着鼻子走。
齐珲下意识的捏了捏断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找池贺吃这顿饭,可不是为了打嘴炮的。
“池家那体量,我可不敢随意肖想。”齐珲学着池贺,慢条斯理地坐下,换了个气定神闲的声调:“听说池氏要投资建一个新港口,我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想着池总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眼光独到,想参个股。”
栋海是沿海城市,外贸产业相当发达。
整个城市一共三个码头,由于近些年外贸交易需求变大,原先的码头货船年吞吐量接近饱和,最近政府决定建一个新码头。
项目即将进入竞标阶段,池氏想拿下独家的建设和未来的经营权。
整个栋海没有其他公司有那个资本跟池氏竞标,齐珲提这一嘴,意图很明显,他想分一杯羹。
新港口是池氏未来五年的重要战略目标,绝不容许别人惦记。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个项目基本已经内定了池氏,官方也不希望有太多势力掺和其中,以免管理起来太混乱。”
池贺其实还有话没挑明了说。
就算官方松口,同意让第三方进入项目,哪家企业都可以,唯独不可能有齐珲。
齐珲背后代表的并不是正规企业,而是黑暗势力。
真让他成为港口的实际拥有者之一,谁能确保他不会通过港口进行敏感货物交易。
齐珲听了池贺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很平淡地回了一句:“我相信我肯定不会失望的,池总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进这个项目。”
池贺挑眉,“这还滴酒未沾,齐哥就醉了?”
齐珲看了眼委顿在地上的孟昙,笑了笑,“因为我手里捏着你的把柄啊。”
池贺捕捉到他那一眼,不由嗤笑,“你以为我会在乎她的死活?”
地上的孟昙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蜷紧手心。
“别误会,我知道她对池总来说连个玩物都算不上,更无法跟咱们的大小姐比,所以呢——”
齐珲掏出手机,放在桌上,缓缓推到池贺面前,笑容恶意满满,“在池总到栋海的第一天,我就让人密切关注咱们大小姐了,这个商场的选址妙极了,高处架一杆狙击枪,指哪打哪。”
他说话的功夫,池贺已经从无人机的镜头里发现了池虞。
她正在和谢梓逛街,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不远处的一个天台上,狙击枪正瞄准池虞。
仿佛知道镜头扫向了自己,端着枪的狙击手冲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只等耳麦那头下命令,他就可以瞬间要了那个女孩的命。
池贺砸了手机,隔着桌子攥住齐珲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敢!”
齐珲乐不可支的大笑,像疯了一样,笑得脸都狰狞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在乎她!”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个可以发泄的玩具
“不想她死的话,就答应合作。”齐珲冷笑着拨开池贺的手,提出要求。
池贺不敢拿池虞赌,齐珲现在就是个不折手段的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齐珲被池贺用杀人似的目光瞪着,只觉得浑身舒坦。
他点了根烟,随意将火机扔桌上,吞云吐雾地看着池贺像困兽一样僵在那,慢悠悠地开口搞池贺心态,“我估计大小姐也该逛累了,狙击手那有一条指令,如果他的老板目的没达成,就不能让目标人物走出商场,所以池总,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
池贺欠池虞的,倾家荡产也无法偿还。
区区码头,齐珲想分食,他给就是了。
“合作可以,但如果因为你胡来,导致项目黄了,或者牵连到池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池贺话里含着威压。
齐珲很满意这个答复,他掐了烟,向池贺伸出手,“做生意,谁会跟钱过不去,池总,合作愉快。”
池贺瞥了眼他的手,露出嫌恶的表情,“合同下周送到。”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包厢。
齐珲表情阴冷地目送池贺离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残缺的右手,暗暗咬紧后槽牙。
孟昙从地上站起,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刚走了半步,就被齐珲叫住,“想去哪?”
他的声音听在孟昙的耳朵里活像地狱来的恶鬼,孟昙动作僵硬地停住步伐,低声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已经失去作用,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了你?”
齐珲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从鼻子里哼出几声讥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可以发泄的玩具,我怎么舍得放过你。”
他又摸上孟昙的头发,与刚才的粗暴相比,这会动作要轻柔许多。
孟昙被齐珲强迫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面相称得上俊朗的男人盯着她,语气和软,话里却藏着锋利的刀子,“怪就怪在你长了一张跟她相似的脸,现阶段我没办法动她,只好找个替身练练手,等她落到我手里的那天,你就可以解脱了。”
孟昙被他凶恶地盯着,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没想到厄运只是打了个盹,转眼间就卷土重来。
孟昙以前做过那种给白月光当替身,最终改变自己命运的美梦。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一开始心心念念着白月光的男人,最终却被替身吸引。
几天前,孟昙被卫舟叫过去,再次见到池贺的那刹那,她忍不住小鹿乱撞,在心里默默排练自己和池贺未来的相处模式。
没想到池贺答应得爽快,转眼就把她忘到一边。
孟昙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被齐珲派人抓走了。
天降噩运,孟昙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脸。
她不仅痛恨自己,更痛恨那个叫池虞的女孩,又恨又嫉妒。
她们俩长得这样像,命运悬殊却如此之大,老天真是不公平!
远在帝都的池虞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和谢梓一起走出商场。
后天就开学了,谢梓原本不想出门,被池虞硬拉着出来,买了很多春装。
池虞一心想让谢梓放松,别去想污糟事。
她其实有点关心过度了,谢梓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早就看开了。
谢老太太表态站在谢梓这边,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谢梓现在有明确的人生方向,好好读书,好好拍戏,挣钱,为奶奶养老。
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谢梓奇异的感觉很轻松。
以前在那个家里,她只觉得压抑,人人都知道她是谢承远的女儿,她是谢家大小姐,但谢承远对谢梓的态度永远是可有可无,一旦谢梓和他儿子撞上,服软的一定是谢梓,更别提他对继女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
谢梓的存在对谢承远来说,是失败的婚姻产物,是他光辉人生的唯一败笔。
断绝父女关系的好处就是,谢梓不用再为维持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而如履薄冰。
从今往后,她只会更潇洒。
“买太多啦,我每天换两件,都要穿到明年去。”谢梓提着手里的袋子,对池虞把钱当纸花的豪气行为多少有些无奈。
除了手里拎的这些,很大一部分战利品已经提前运到了谢梓现在住的房子。
即便是这样,池虞还嫌不够,直接把商场送给谢梓才好。
“那就每天换三件。”池虞说着豪无人性的话,转眼就瞧上了商场对面的咖啡店,“累了,去喝点下午茶。”
两人走进咖啡店,池虞正琢磨坐哪个位置好一点,谢梓突然神秘地拉了下她的衣服,“快看。”
池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眉毛不由往上挑了一下,“她们很熟吗?”
谢梓啧了声,“何止熟,任娇都快跟这位茹夫人处成闺蜜了,两人有事没事就约在一块打牌。”
坐在角落那个不起眼的位置上的,正是莫茹和任娇。
这两人说起来谁都不是低调的性子,特意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是在琢磨什么呢?
池虞突然生出好奇心,拉着谢梓坐到两人的附近,刻意避着两人,隐藏好身份,竖起耳朵听她们的谈话。
不听不知道,听了她俩的谈话内容,池虞无比庆幸自己这个不太光明的举动。
谢梓觉得自己三观都要碎掉了。
她压低声音,跟池虞小声耳语,“祁朝他母亲脑子没毛病吧,哪有亲妈让自己儿子接盘的,是不是疯了。”
连谢梓都觉得荒谬,池虞就更不用说了。
她沉着脸,听着那两人一拍即合,深深为祁朝感到难过。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恨儿子的母亲,难怪祁朝对莫茹的态度那么冷淡。
服务员为池虞和谢梓端上咖啡和甜点时,莫茹和任娇敲定事宜,从座位上起了身。
池虞和谢梓不约而同的压矮身体,目送着两人离开,池虞两道眉头皱在了一起。
“要不要跟祁朝讲一声?”谢梓觉得祁朝应该知道这件事。
池虞思虑之下,摇了摇头,“他最近忙着公司的芯片开发,这点小事,我来解决就好。”
上次游轮上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这次池虞倒要好好搞搞清楚,莫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任妍雅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莫茹竟然想联合任娇策划一场酒后乱性的戏码,逼祁朝娶任妍雅,几个月后喜当爹。
莫茹是被任娇母女下蛊了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令人寒心
池虞想的简单,找个时间把莫茹约出来好好谈谈。
她没想到莫茹竟然一口回绝了和她见面,口吻还相当傲慢,“我不喜欢你,坚决不同意你和祁朝在一起,再怎么讨好我都没用,死心吧。”
池虞当时就笑了。
莫茹大概以为她是那种性子和软的娇小姐,会轻易就被几句话给左右。
池虞觉得很有必要让莫茹见一见自己的真面目。
莫茹不想见池虞,池虞却有的是法子蹲她。
莫茹喜欢打牌,有时候约不到牌搭子,就去专门的赌场。
她赌瘾不小,常常把带在身上的钱输得精光,还要从赌场赊一部分账,让自己玩得尽兴。
只是这尽兴很多时候是收不住的,玩通宵是常有的事,赊的账越累越多,就算祁家对这位茹夫人每个月的打款很是大方,也禁不住莫茹流水一样的花法。
又是一个晚上,莫茹输光了包里带来的三万现金,像往常一样去赊账,却被拒绝了。
赌场的经理一脸皮笑肉不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账本,让莫茹把之前欠的一百二十万还了再说。
莫茹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你少诓我,我是欠了赌场钱,顶多五十万,这多出来的七十万是怎么算的?”
经理把脸上的笑一收,露出几分不耐烦来,“当然是利息,最初借钱的时候就跟您说清楚了,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他说话的时候,赌场高大壮实的保镖已经神色不善地站到莫茹身后,大有她敢闹事,一定叫她好看的架势。
莫茹哪里敢在这种地方闹事,虽然在心里把经理骂得狗血淋头,面上还得维持着客气,“我这种身份,像是会赖账吗?今天出门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等明天……”
“恐怕等不了明天。”经理打断莫茹,用不容商量的强硬口气说:“您身上没钱,总带着电话,祁家财大势大,这点钱不过是毛毛雨,不管是谁过来,把钱还了,您才能出我这赌场大门。”
祁崇鸣之所以养着莫茹,完全是看在祁朝的面子上。
他那个人最要面子,而且极看重品行私德,要是让他知道莫茹染上赌瘾,怕是会让她自生自灭,祁朝那个没良心的更不会管莫茹的死活。
莫茹有点慌了,想赔笑卖惨,经理却不吃她那套,摆明了钱不到账,什么招数都不好使。
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戏的池虞从卡位上站起来,笑着走过去,佯装惊讶地打招呼:“这不是莫阿姨吗,真巧,居然在这碰见您。”
莫茹正焦头烂额着,突然看见她,从刚才开始一直被当成老赖对待的憋屈终于找到人发泄,粗声粗气地冲池虞怒吼:“贱人,当我不知道你在看我笑话,滚!”
池虞被喷了一脸口水,嫌弃地用手擦了下脸。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脑子不好的老女人。
“刚才听了一耳朵,她欠了多少钱来着?”池虞看向经理手中的账本。
经理看池虞年纪轻轻,但穿着体面,举手投足尽是贵气,不敢轻视,报了个准确的数字。
池虞听后撇了撇嘴,“什么啊,逛趟街的消费罢了。”
经理超有眼力劲,马上赔笑,“听这位小姐的意思,您愿意替莫女士偿还这笔借款是吗?”
池虞瞥了眼满脸狐疑的莫茹,懒懒一笑:“钱是小问题,可架不住莫女士瞧不上我手里这点臭钱,时间也挺晚了,我明天还有课,还是早点回家好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莫茹开口叫住池虞,“等等,你真愿意帮我还钱?”
脸真大啊,这话说的好像池虞求着帮她还钱一样。
“不是我‘愿意’,是你请求我,‘请求’,听懂了吗?”
莫茹怎么肯向一个小辈低头,但她看了看经理那张绵里藏针的脸,咬了咬牙,还是放软态度,说了求字。
池虞掏出卡,在将卡给经理之前,她看着莫茹,提出了一个要求,“帮还钱可以,但我希望莫女士可以和我坐下来喝杯咖啡。”
莫茹记起了之前池虞想和她聊聊的电话,思及此,她气焰又变得嚣张起来,“我会考虑的。”
她仿佛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竟然莫名其妙地拿起乔。
基因委实是个玄学,池虞实在想不通,莫茹这样的脑子,是怎么生出的祁朝。
她可不想惯着白痴,把卡收起来,二话不说离开了赌场。
池虞改主意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给莫茹反应的机会,等莫茹回过神,她已经被保镖给包围了。
经理大骂莫茹是蠢货,“像你这样的人,绝对是走了狗屎运才能跟祁家攀上关系,就你这脑子,还是趁早投胎做头猪吧。”
莫茹被保镖抓住胳膊,往赌场后门带。
莫茹慌了,大声尖叫:“别动我!我打电话,我打电话让她回来!她有钱!她会帮我还钱的,你们放了我!”
一番牵扯,最终莫茹还是拨通了池虞电话。
在电话里,她再不敢拿高姿态,极尽卑微地求池虞回来救她,只差跪下来磕头了。
池虞纡尊降贵,半个小时后才回来,而这时的莫茹已经快被两座高塔似的保镖给吓坏了。
莫茹看见池虞,本想想抱怨一句“你怎么才来”,触及到池虞那没表情的脸,又恨又惧地把话吞了回去。
池虞刷钱,带走了莫茹。
两人随便找了个家临街的快餐店坐下,池虞懒得和白痴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了那天偷听到的内容。
她问莫茹是怎么想的:“祁朝不是你十月怀胎生的亲儿子?你就这么恨他?”
换做平常时候,莫茹少不了要扯些有的没的恶心池虞。
可这一晚上她吃饱了晦气,没心情说废话,很干脆地就把心里的想法吐了出来,“我当然爱我儿子,可是他铁了心要娶你,我就一定不能让他如愿。”
池虞就奇怪了,“我是什么地方惹到你了,还是说长相和家世你不满意?”
莫茹冲池虞冷笑,“说对了,就是长相和家世,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我见多了,眼高于顶,跋扈刁钻,真让你过门,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闹了半天,莫茹是怕未来儿媳各方面条件太好,压着自己。
行吧,这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正常的顾虑。
可就算她嫌池虞条件太好,也不该为儿子选一个怀了孕女人当儿媳吧,这不是作践儿子吗?
“任妍雅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你怎么想的,让祁朝娶她?”
说到这个,莫茹很是得意地扬了下眉毛,“我还就是看中了她这点,她有把柄捏在我手里,等过了门之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池虞听了这话,不免替祁朝感到心寒,“你只想着自己,有替祁朝考虑过吗?”
“他欠我的。”莫茹一脸的麻木加冷漠,“当初要不是他不听话,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步凄惨的天地,他活该受着。”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有我这个私人金库在
莫茹嘴里祁朝不听话指的是什么,无论池虞怎么问,莫茹都不肯说。
莫茹让池虞自己去问祁朝。
池虞花一百二十来万,只从莫茹嘴里套到了一丁点内容,不过这点内容已经足够池虞提前防范这几个女人的阴谋。
任妍雅一心想嫁入高门,竟然会让自己未婚先孕,怎么想都蹊跷。
刚好谢梓最近试镜了一个剧组,演女二号,任妍雅在里面演女一,池虞可以借着探班,过去试探一二。
刚开学比较忙碌,等池虞抽出时间,已经是开学两周后了。
天气逐渐变得暖和,池虞去剧组探班的时候,路上下了场小雨。
等到达剧组,天空放晴,空气里透着潮湿的水汽,还有泥土的味道。
是的,这是一部古装剧,从演员到制作团队全是业内顶尖。
谢梓一个新人之所以能得到出演女二号的机会,还是导演点名要她来试镜。
导演认为谢梓身上有一种痴狂魔怔的特质,跟剧本里那个被宠坏了,对自己千方百计弄到手的驸马有着强烈占有欲的公主很贴近,于是不顾资方的反对,主动联系谢梓来试镜。
谢梓很珍惜这次机会,拿到剧本后,先是找到学校老师请教,然后深度剖析公主这个人物,将角色差不多吃透了,才去剧组试镜。
导演对她呈现出来的效果很满意,当天就拍了板,让她在开机后进组。
娱乐圈惯会看人下菜,谢梓没跟谢承远闹翻之前,所有人都抢着巴结市长千金。
自从听说谢梓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些人很快又变得现实起来。
谢梓拍戏结束,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刚坐下,就有狗腿子跑过来,叫嚷着让谢梓赶紧走开,等会女一号要借布景拍一组花絮。
谢梓把话听在耳朵里,瞧了狗腿子一眼。
狗腿子竖着眉毛,语气不耐,“让你走,听不懂?”
谢梓没说什么,起身拍拍屁股,离开了那处平平无奇,一点儿也不适合拍花絮的布景。
任妍雅从开机后一直不见踪影,借口身体不舒服,跟剧组请假,直到昨天才现身。
戏拍了两条就喊脚疼,要休息,让整个剧组的人停工等她。
她是一线小花,粉丝多,流量高,相应的咖位也大。
导演虽然十分不满意她的工作态度,却也不敢冲她发火,又给她放了两天假。
任妍雅想刁难谢梓,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找。
先不说谢梓待的地方根本不适合拍美美的花絮照,任妍雅今天都没化妆造,拍哪门子的花絮。
不过是趁着难得同组的机会,刻意刁难谢梓罢了。
谢梓进组十多天,最大的感受不是一流剧组的专业性,老演员们的高素养,而是赤裸裸的人情世故。
她以前站的高,根本不知道人性居然还能这么复杂。
说心里一点儿都不介意那是假的,不过谢梓别扭之余,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她从前甚至都没接触过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恶意从何而来,明明在她富有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她的冷待,却在她落魄的时候,一个个争先恐后上来踩她,生怕自己慢了一步。
池虞抱着花,一路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谢梓的时候,谢梓正仰着头发呆。
她化了全妆,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却蹲在阴暗潮湿的假山后面,透过斑驳的树荫,望着密不透风的天空。
两人好几年的感情,谢梓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情绪,池虞一清二楚。
谢梓嘴上说着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实际上身份转变后,她要面对的残酷现实往往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离开家族的庇护,她的境遇会有多糟糕。
池虞早就料到谢梓的艰难,所以来之前就做了足够的准备。
她走过去,将花塞进谢梓怀里。
谢梓回过神,仰头看见池虞的脸,笑着站起身,“不是说下午两点到,路上堵车?”
池虞没去问谢梓好端端为什么发呆,在想什么。
她一向是做多过说,“我来之前订了两百杯奶茶,蛋糕点心,还准备了一些护肤品,口红之类的,等会送到剧组,以你的名义请大家。”
谢梓眨巴了下眼睛,好一会才开口,“下次别破费了,他们都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境况,估计拿到东西,还要在背后笑话我打肿脸充胖子。”
池虞听不得谢梓看轻自己,伸长手臂,把她往怀里一搂。
“有我这个私人金库在,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胖子,谁敢说你坏话,我去打他的脸。”
池虞是知道怎么安慰人的,谢梓胸口的郁闷因为她几句话一扫而空,重新露出笑脸,“这会没我的戏份,走,带你逛逛。”
因为是大制作,剧组经费足够,很多景都是实建的。
忽略那些穿梭在其中的工作人员,剧组布景古香古色,看起来很是精巧漂亮。
池虞到剧组没多久,她订购的东西就送到了。
吃人嘴短,不管剧组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谢梓,表面上得了好处,面子上都客客气气地说了谢谢。
谢梓请全剧组喝奶茶,吃点心,还送了名牌护肤品的消息很快传到任妍雅的耳朵里。
彼时的任妍雅正慵懒地靠在房车沙发上,看着自己经纪人跟剧组服装沟通改她的衣服尺码。
“这不新年去南方度假了么,没收住,多吃了点,我已经督促她减肥了,麻烦您了老师,把腰稍微放一放。”
剧组改衣服尺寸是常有的事,不过女明星把尺寸往大了改,这种事可不多见,一般都是往小了改。
服装师表面上爽快地答应了,心里不免嘀咕,总觉得任妍雅瞧着比以前圆润了不少。
送走了服装师,经纪人走到任妍雅面前,打量她也不知道是水肿还是胖了,显得圆了一圈的脸,皱着眉劝,“我说祖宗,你真不能再吃了,要不然上镜难看,粉丝要闹的。”
任妍雅瞥了经纪人一眼,不太高兴,“你是说我胖?不过才重三斤而已,少在这夸大其词。”
换做经纪人手里别的艺人敢讲这话,经纪人早骂开了。
但是任妍雅正当红,背景也深,经纪人只能哄着,外加昧着良心赔笑,“是是,我夸张了。”
不动声色的将任妍雅面前的高糖水果拿走,经纪人坐下来,用商量的口吻小心说:“刘导那边已经让人来催两次了,宝儿你看咱是不是下午就过去拍戏,老这么歇着,耽误剧组进度,容易得罪人。”
任妍雅举着手,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轻慢地说:“你紧张什么,就得让他们着急上火,他们才能意识到这剧组谁说了算。”
经纪人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任妍雅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说了不想看见谢梓,老刘拎不清,非跟我唱反调,那就耗着呗,看到时候投资方会不会给剧组施压,哼,要是换导演就好玩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任妍雅的危机感
经纪人忍着抽嘴角的冲动,听完任妍雅的长篇大论,低下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不知道任妍雅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资方会脑残地换掉拍一部爆一部,捧红了好几个顶级流量的刘导,只因为她不满意配角的人选。
任妍雅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就算她如今是圈内数一数二的一线流量花,继父的身份无人敢得罪,但那并不代表,她可以无视规则横着走。
这里可是帝都,随便一板砖拍下去,都能砸死几个权贵。
能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谁手里没几张王牌?
任妍雅再这么继续作下去,把投资方逼急了,将她换掉,都不可能换老刘。
毕竟好的导演一个巴掌数的过来,而任妍雅的替代品,可太多了。
经纪人觉得这样不行,拼着惹怒任妍雅,有些话也要说。
她让车上两个助理都下去,等车门关上,立马换了张严肃脸,“妍雅,你要知道,你现在怀孕十二周了,如果再这么拖下去,不管结果能不能如你所愿,日子一长,肚子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显怀,绝对是你先从剧组下车。”
真话不好听,任妍雅眉头皱起,经纪人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所以听我的,先拍戏,你看谢梓不爽,到时候可以在拍对手戏的时候为难她,怎么出气都行,为了你自己的事业考虑,别任性了。”
任妍雅也不是傻的,经纪人的话每一句都是为她着想。
但她现在有条很好的退路,说实话,已经不太在意什么事业了。
“下车就下车,大不了回去做阔太太,重点是让谢梓滚蛋。”任妍雅态度坚决。
没有事业心的艺人绝对是每个经纪人的噩梦。
经纪人好说歹说,任妍雅油盐不进,气得想发火,正酝酿着,车门被敲响了。
助理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几个打包袋,小声对从车里下来的经纪人说:“谢梓请剧组的,给我们也送了几份。”
任妍雅现在视谢梓为眼中钉肉中刺,要是让她知道谢梓做了人情,得了全剧组感谢,要气死过去。
经纪人把门关上,扒开包装袋往里面看了看,奶茶和点心都没什么,那个价值好几百的爽肤水和名牌口红着实是惊到她了。
“剧组两百来号人,小二十万送出去了,真是不心疼啊。”
助理想的比经纪人还多一点,“不是说她被家里赶出来了么,出手这么大方,好像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惨。”
经纪人笑助理眼界低,“人家好歹曾经是名门千金,平时零花钱比你一年工资都高,要是连这点钱都掏不出来,干脆去喝西北风好了。”
两人站在车外嘀嘀咕咕,不想任妍雅看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就把车窗降下来,刚好偷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
任妍雅经纪人是业内知名的存在,带的艺人全是正当红,商务交接的合同每次都是几百万,几千万这种吓死人的数目。
见得多了,对钱就失去了概念。
在一线明星的眼里,二十万当然是小钱。
但是谢梓跟谢承远闹翻,什么东西都没带,跟净身出户差不多。
她现在跟老太太住在一起,老太太因为娘家那些事,一直不受谢承远待见,这么多年也没给孝敬。
两人现在就靠着老太太那点退休金糊口,一下子拿出二十万做人情,绝对不可能。
任妍雅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想到池虞。
对啊,她怎么把池虞给忘了。
池虞性格强势,家底丰厚,她想帮谢梓收买人心,简直不要太容易。
任妍雅突然有了危机感。
她不能再这么缩在房车里了,要是让谢梓在剧组站稳脚跟,再想赶她走,可就不容易了。
经纪人虽然不明白任妍雅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任妍雅想开了就是好事,连忙张罗着让她去导演那打招呼。
刘导的态度不冷不淡,简单寒暄了两句,让任妍雅去化妆,等天黑下来,准备拍一场重要的夜戏。
化妆室里,经纪人手拿剧本,一边跟任妍雅对戏,一边观察化妆师的助理。
那助理捧着手机在旁边傻笑半天了,化妆师一只手忙不过来,竟然也不说她。
“这是你徒弟啊,长得真显小,成年了吗?”
听起来经纪人好像是单纯的问了一句,但化妆师在各个剧组混迹多年,第一时间就听出了经纪人的不爽。
大约是嫌化妆速度慢了,而助理非但不帮忙,竟然在边上明目张胆的躲懒。
化妆师在业内小有名气,已经过了那个到处巴结谄媚的阶段,是以装作没听懂经纪人意思,笑了笑说:“她今年二十三了,娃娃脸,不显岁数,这不顾影帝今天进组嘛,兴奋地一整天都在傻笑,没出息的样,我都懒得说她。”
经纪人心里一动,“顾老师今天进组?”
“是啊,您没听说吗?”
经纪人没心情回应化妆师,皱眉捏着剧本,心里暗暗发愁。
也不知道老刘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任妍雅进组后没正式拍过一场戏,根本没进入状态,还安排她上来就跟顾谟年对戏。
顾谟年那个怪物,进娱乐圈的第二年就拿到影帝,是少见的天赋型演员。
更可怕的是,他有天赋的同时还态度端正,每一部作品都精雕细琢不敷衍,是新生代演员里少数跟老戏骨们对戏,可以做到势均力敌的厉害角色。
任妍雅这种用各种营销堆砌起来的流量明星,和同等级的搭搭戏可以,跟顾谟年演对手戏,在这种毫无准备,连剧本都没看全的情况下演对手戏,经纪人已经可以预见到时候现场有多灾难了。
经纪人的压力任妍雅不清楚,她只知道晚上这场对手戏,自己一定会狠狠碾压谢梓。
谢梓进圈不过才几个月而已,走了狗屎运才被老刘看上。
在把谢梓撵出剧组之前,任妍雅要用实力击溃她,让她知道,就她那点伎俩,根本难上台面。
经纪人和任妍雅两个想法,两种心境,台词对的颠三倒四,直到妆发全搞完,台词也没背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