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演技的残忍对比
这场重头戏不仅在夜里拍,同时还得伴随着雨幕,是场难度超高的夜雨戏。
池虞站在拍摄现场的外围,举着手机对准谢梓,打算帮她拍点素材,用来发vlog。
镜头里出现穿着古装的顾谟年时,池虞第一眼没认出来,直到顾谟年偶然偏头,那个熟悉的侧脸,让池虞陡然睁大了眼睛。
顾谟年居然是这部剧的男一号?
顾谟年到剧组太迟,妆造搞了四个多小时,是以比谢梓稍晚才到拍摄场地。
他的角色设定是新科状元郎,出身名门,丰神俊朗,在殿试时被躲在幕帘后的公主一眼相中,公主央求皇上将状元郎指给她做驸马。
皇上素来宠爱这个女儿,没多久就下旨赐婚。
可是状元郎早已心有所属,这桩在外人眼里极尽羡慕的婚事,于他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公主任性刁蛮,非状元郎不要,知他心里有人,便拿他心上人威胁他与自己成婚。
如果状元郎不从,便设法弄死他喜欢的人。
任妍雅饰演的女主角是和状元郎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还在双方母亲的肚子里就被两家父母订了娃娃亲。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女主父亲在官场上碍了当朝手握重权的佞臣的道,被陷害贪污赈灾银,导致被抄家灭族。
女主幸得仆人以死相护,逃过一劫,却阴差阳错被卖入青楼。
多年后,男女主角重逢。
一个是烟柳巷子里靠卖笑维生的青楼花魁,一个是世家公子,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身份上的悬殊导致两人已经不能再像多年前那样自在相处。
这场夜雨戏的背景是花魁到王爷府上为老王爷贺寿弹琴,席上有那纨绔子弟不规矩,对花魁动手动脚。
素来清高矜贵,俗事不入眼的状元郎破天荒地为一个身份低贱的花魁出头,与那纨绔子弟在宴上辩得面红耳赤,只差大打出手。
这事传到女宾席上,导致公主被一群贵女嘲笑,狠狠丢了面子。
公主在王府花园里刁难花魁,状元郎护短,三个人的修罗场就此展开。
整个剧组准备就绪,半个小时后,任妍雅才姗姗来迟。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让这么多人等自己有多不好意思,也不管刘导脸色多难看,笑语盈盈地打招呼,然后就开始提要求,“刘导,是这样的,我不是前两天头疼么,身体还没好利索,你看那个雨水后期制作行不行,我怕淋了雨生病,再耽误拍摄进度。”
刘导被气笑了,“不能淋雨是吧,让替身上好了,我看替身声台形表样样都不错,要是演得顺,干脆让她一直替你,后期把你的脸P上去,您啊,就安心回房车里头歇着吧。”
任妍雅再自我感觉良好,也听出导演生气了。
导演挖苦的口吻让她脸上挂不住,想说点什么反击,经纪人急忙上前给导演赔笑脸。
“不好意思啊刘导,妍雅她开玩笑呢,您别跟她一般计较,人都到齐,咱们就开拍好吧,等结束我请大家喝咖啡。”
刘导睇了任妍雅一眼,从鼻子里哼出声冷笑,转头吩咐各组准备开拍。
池虞站在人群外,目光一直聚集在任妍雅的肚子上。
剧里的时间是春天,所以任妍雅穿的是轻薄的春装。
池虞离得有点远,隐隐约约看到任妍雅的小腹隆起一点弧度,又不确定那是不是衣服不太贴身导致的视线错觉,想再看仔细点,任妍雅已经走开了。
看来只能等这场戏拍完,跟任妍雅近距离接触才能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怀孕。
随着导演一声action,灯光,摄影,演员全部就位。
初春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在淋着雨的情况下,可想而知有多美丽冻人。
池虞在镜头外都忍不住想哆嗦,镜头里的三人却在维持完美面部表情的同时,还能情感充沛的说着台词,不得不说,专业素养真过硬。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池虞觉得三人表现都不错,刘导却透过眼前巴掌大的监视器,一眼看出任妍雅的神游。
这是一场爆发戏,花魁原先是衣食无忧的官家小姐,到了成婚年纪,她应该嫁给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因为家道中落,就什么都变了。
她为自己如今的身份自卑,又不肯示弱谄媚于人,好强,端着清高,心里又忍不住自我厌弃,心境十分矛盾。
这种种情绪,在状元郎当着公主的面坚持向她表达爱慕之情,此生非她不娶之时,全面爆发了。
花魁认为自己是风尘女子,根本配不上当科状元,丞相之子的爱,更何况他早已被皇上指婚。
此时此刻花魁的心中有多重情绪,为状元郎这么多年还喜欢着自己而开心;为两人地位的悬殊,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而酸楚;为公主仗着身份抢走本该属于自己指腹为婚的心上人而怨恨。
刘导没指望任妍雅这种流量明星能把这场戏演得层层递进,精彩纷呈,只希望她能把浅层的东西表现出来。
结果他在镜头里看到的是一个盲人,嘴里说着蹩脚的台词,眼睛瞪得像同龄,情感的宣泄没瞧见,只看到一个小心翼翼找镜头角度,把自己最漂亮的侧脸展现在镜头前,费尽心机营造美的三流明星。
说任妍雅是演员,简直是侮辱了这两个字。
经纪人站在导演身后,一直观察他的表情。
一开始导演皱眉思索,她还不紧张,等导演眉头舒展,瘪嘴角嗤笑的时候,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这明显是不满意,不满意的对象是谁,在场只要没瞎,都能看得出来。
经纪人捏了捏手,试探着开口:“刘导……”
话没说完,刘导就举起喇叭,喊了卡。
刘导没理经纪人,径直走向拍摄场地,先称赞了顾谟年两句,脸上藏不住的欣赏,“情绪渲染的很到位,台词爆发力强,表现得太好了,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咱们等会还要再拍一遍,辛苦了。”
顾谟年浑身湿透,裹着厚毛毯,对导演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房车。
顾谟年走后,刘导又夸谢梓表现得比他预期的还要好,等会继续保持。
谢梓甜甜一笑,说谢谢导演夸奖。
池虞抱着厚羽绒服,裹在谢梓身上。
离开拍摄场地之前,她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确信自己没看错,任妍雅确实有了肚子,脸上也多了肉,很明显的长胖了。
看来怀孕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孩子爹是谁,竟然让任妍雅宁愿断送事业,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碾压的对照组
导演这边回过头,想找任妍雅讨论下她那蹩脚的演技,结果眼前哪还有任妍雅的影子。
刘导黑了脸,刚要发火,经纪人走上前,又是那张熟悉的讨好笑脸,“刘导,我们妍雅病还没好利索,身体娇弱的很,我让她回房车里擦头发去了,生病了耽误剧组进度也不好……您觉得她刚才表现得怎么样,跟我说说呗?”
“跟你说得着吗,你能替她演戏?”刘导忍不住怒怼经纪人。
原先他打算指导任妍雅一二,看她这态度,八成是听不进去,他还是不去做这个无用功了。
当着经纪人的面,刘导在现场吆喝:“通知男主女二,开始拍下一场戏!”
现场很快行动起来,刘导看了眼脸色发暗的经纪人,冷笑道:“她喜欢歇,就一直歇着。过两天平台的人来探班,肯定要看片花,我相信他们看了片子,对任老师的表现一定很满意。”
最后那句话的讽刺意味就差突突到经纪人脸上了。
经纪人平时再怎么天花乱坠的夸任妍雅,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觉得任妍雅刚才那条演得很好。
导演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资方虽然是冲着男女主演员的名气才会投资这部剧,但如果剧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不好,影响了后期收益,根本原因是任妍雅态度消极不配合剧组调度导致的,那么换演员也不是不可能。
从娱乐圈进入流量模式开始,从来没有当红演员被换的事件发生。
如果任妍雅被换,可以肯定她未来的事业会遭遇可怕的滑铁卢。
捧红一个明星不容易,钱财损失事小,经纪人的名气受损那才叫灾难。
经纪人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遂赶忙回车上,和任妍雅商量让她攀上的那位出面,救救她。
房车里什么情形另说,这边谢梓和顾谟年迎来了两人进组后的第一场对手戏。
公主终于得知状元郎的心上人是谁,对花魁一顿贬损,什么话难听捡什么说。
状元郎听不得公主羞辱花魁,怒斥她身为一国公主,出口成脏,咄咄逼人,在他言明不愿做驸马后,蛮横地利用身份强取豪夺,手段之卑劣,简直罄竹难书。
公主从不为自己用强权压迫别人羞耻。
她生为公主,金枝玉叶,千娇万宠,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岂不是枉为天子之女。
公主直言一定会得到状元郎,他敢抗旨不遵,公主就让人伺机打断他的腿,抬也要抬进公主府。
状元郎被公主一番凶残的话弄得既惊又怒,自己从小受圣人教诲,翻来覆去只那两句无关痛痒的叱骂,反而逗笑公主,嘲他迂拙。
这场戏两人要酣畅淋漓的大吵,中间不能掉链子,得完全代入角色。
整个镜头一气呵成,足足三分钟,每人几十句台词,表演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刚才和任妍雅演对手戏,顾谟年受到了可怕的精神污染,直到和谢梓站在镜头前,也没完全缓过神。
顾谟年以前拍戏,同组演员都是实力派,大家一块演戏,很少有出戏的情况。
这是顾谟年的第一部古装剧,进组前经纪人给他打过下预防针。
古装剧跟正剧不一样,对演技要求会稍低一些,更注重氛围感。
顾谟年不是那种墨守成规,自视甚高,将演技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迂腐派演员。
他理解剧的种类不同,拍摄方法存在差异很正常。
可任妍雅的表现简直差到离谱,连刚入门的童星都不如。
这不禁让顾谟年对剧组的选角产生了怀疑,身为圈里知名演员的女一号是这种水平,新人出身的女二会不会更差?
拜池虞所赐,顾谟年跟谢梓有过几面之缘,不算陌生人。
但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
顾谟年并不了解谢梓在表演上的功底,是以开拍前,脑子里一直在盘算怎么跟经纪人开口辞演这部剧。
刘导一声action,灯光,摄影全部就位。
平常新人跟影帝对戏,免不了会紧张。
谢梓因为家世原因,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位高权重的人,心态特别平和,表演张弛有度,台词情感充沛,非但没有被顾谟年的气场压住,反而有种势均力敌的观感。
如果说刚才任妍雅和顾谟年那段对手戏割裂太严重,让人极度扼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
那么谢梓和顾谟年的配合就是天衣无缝,赏心悦目。
这么多天以来,刘导第一次酣畅淋漓的大笑,拍着腿喊卡,兴奋地说:“这条过!演员辛苦了,那谁,外卖姜茶送到了没?拿了给大家伙分分,驱驱寒。”
冬雨的威力不容小觑,导演刚喊卡,谢梓就扭头打了两个喷嚏。
顾谟年的助理给他送上毛毯,他拿到手,刚好看见谢梓打喷嚏,想了想,将手里的毛毯递了过去。
谢梓盯着送到眼前的毛毯,表情有一秒钟的呆滞,回过神后,连忙摆手,“谢谢顾老师,但是不用了,这天那么冷,您自个披上吧。”
顾谟年开口,虽然声音淡淡的,但是语气坚持:“你是女生,更容易受凉生病。”
影帝好意,谢梓再推辞,倒显得做作了。
接过毛毯,谢梓跟顾谟年道谢,正说着,池虞走了过来,“今天的戏都结束了吧,咱仨去吃火锅怎么样?”
前面那场戏中间休息的时候,池虞趁机跟顾谟年打了个招呼。
顾谟年得知她是来探班谢梓的,就说结束后请她们俩吃饭,池虞当然不会拒绝。
冷风呼啸,涮火锅再好不过。
顾谟年让池虞和谢梓坐自己的保姆车。
谢梓怕传绯闻,给顾谟年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谢绝了他的好意,和池虞打车一起离开影视城。
三人在火锅店汇合,池虞见平时一向能讲会道的谢梓成了闷葫芦,知道她是在顾谟年这尊大佛面前不自在,便主动挑起话题,活络气氛。
“二哥你刚才跟阿梓演对手戏,觉得阿梓演技怎样,一百分能打八十分不?”
第三百四十八章 和男朋友约会
谢梓之前虽然客串过网剧里的小角色,不算完全的新人,但是在大制作里演戏份不轻的女二,还是头一次。
池虞看她面对顾谟年显得局促,就想帮她一把。
对待演戏,顾谟年一向认真,郑重的想了片刻,他在谢梓佯装不在意,其实耳朵竖得高高的期待下,缓缓开口道:“作为刚入行不久的新人,谢梓的表现可以打到九十分,但是如果想更进一步,成为顶尖演员,眼神还要练一练。”
谢梓听到九十分,狠狠松了口气。
作为池虞的朋友,私下面对顾谟年的时候,她可以完全做到平心静气。
但是在镜头前,顾谟年相当于行业大牛,谢梓明明告诉自己没必要紧张,可还是忍不住心慌气短。
顾谟年的肯定,给了她底气,她露出谦虚的笑,向顾谟年请教眼神哪里不到位。
顾谟年平时不是多话的人,也懒得指导谁,但谢梓是个好苗子,他惜才,便拿出十足的耐心指导她。
“公主金枝玉叶,傲睨自若,即便是再喜欢状元郎,也不会丢了皇家公主的尊贵和骄傲。”
“在他们成婚之前,包括成婚初期,公主对状元始终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因为状元郎不爱她,所以她时时刻刻都要用公主的身份提醒状元郎,别忘了自己是皇帝的臣子、皇家的奴才,即使心不在自己这,身体也要保持忠贞。”
“前期的公主凌驾于状元郎之上,她居高临下,傲人睥睨,你的眼神有骄横,但少了魄力,缺乏底气,稍显怯弱。”
谢梓对着镜子练习的时候,总觉得表现得不太完美,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顾谟年的话一针见血,瞬间就点出了问题所在。
谢梓眼睛一亮,欣喜道:“原来是这儿的问题,顾老师真不愧是影帝,厉害!”
顾谟年喝着茶,看她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拿池虞当练习对象,狂使眼神,两个女孩笑到一起,不禁想起谢梓在机场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
他想谢梓如果没有离开谢家,还是谢承远谢市长的千金,肯定能完美演绎好公主这个角色。
她的出身就跟公主差不多,锦衣玉食,来往的朋友非富即贵,只有权贵向她低头的份,没有她要巴结别人的可能。
可是现在她的境遇变了,离开谢家,没了谢家大小姐的光环,她只是谢梓,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势必会遭遇残酷现实打击。
虽然谢梓竭力掩饰,装作满不在乎,但事实就是,她已经在受周遭影响,变得不自信。
顾谟年都发现了这点,池虞又怎会没察觉。
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过谢承远和卓青这对黑心肝的夫妇,自己无力抵抗家族安排的联姻,就把怨恨加注在无辜的谢梓身上,丧尽天良的东西。
池虞之前跟谢梓谈过,给她找个能力卓越的经纪人。
谢梓说什么都不同意,觉得自己现阶段还用不着专业团队,反正戏拍完,还是要回到学校当学生。
池虞看她态度坚决,也就随她了。
现在想想,谢梓分明是怕麻烦她。
虽然嘴上不说,但谢梓一定觉得池虞帮了自己太多,不好意思再让她破费。
钱对池虞来说就跟纸差不多,但她最好的朋友只有谢梓这一个。
谢梓现在处在人生的低谷期,别说只是一些小钱,就算倾家荡产,池虞也会帮她。
从剧组探班回去,池虞就为谢梓组建了专门的工作室。
行业内捧红过不少当红明星的经纪人,三个经验丰富的助理,一个负责照顾生活,一个商务接洽和公关,一个保镖兼司机,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一架豪华的房车。
这件事池虞没跟谢梓商量,怕她找借口不要,团队组建好后,直接就去剧组了。
谢梓下了戏,一脸蒙蔽的从自称她生活助理的女生手里接过热咖啡,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请上了暖气十足的房车。
脾气直爽的经纪人用精炼的话将情况跟谢梓讲了一遍,强调从今天起,团队会统筹安排好一切,谢梓只要安心演戏就好。
谢梓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打电话给池虞。
池虞刚下课,接起电话,笑着说:“怎么样,他们好相处吗?”
“阿虞……”
池虞听不得谢梓哭,连忙打断她,“这是我的一笔投资,等你以后成为大明星,咱们就是共赢,好好拍戏,等我空了再去探班。”
两人多年的感情,有些话不需要多说。
谢梓擦干了眼泪,重重地:“嗯!”
任妍雅最终也没被换掉,资方那边不知道是集体瞎了眼还是怎么,看过片花后,在老刘的再三暗示下,楞是没看出任妍雅的表演有什么问题,一派歌舞升平的让后面保持现有水准。
老刘跟吃了屎一样,脸色难看得要命。
唯一值得欣慰的任妍雅终于肯配合剧组调度,不再动不动就抱恙需要休息。
虽然演技还是一言难尽,但好歹剧组开始正常运转了。
时间来到三月,彻骨的寒流被春风吹散,草长莺飞,最适合出门游玩。
顾世延将累积了几年的年假一块休了,和乔玉买了机票,两人的环球旅行拉开序幕。
他俩出去玩,最高兴的不是当事人,而是顾显年。
终于没人管着他,不让他玩游戏了。
两人走得第一天,顾显年在客厅沙发开心地直打滚,结果乐极生悲,脚趾磕到茶几上,疼得嗷嗷叫。
正巧顾钦年拎着行李箱进门,还以为怎么了,问清状况后,哭笑不得,“真是出息。”
顾显年含着一包泪,看着他往楼上走,顿感不妙,“大哥你要回来住?该不会是爸妈让你来监督我的吧?”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看着你这小屁孩。”
顾钦年出差刚回来,听说顾世延和乔玉出门旅行,平时不怎么方便回家长住,他俩不在,刚好自己回来住一阵。
池虞挎着包从楼上下来,刚好和顾钦年撞了个对脸。
顾钦年风尘仆仆,衣服发皱,脸上胡子也没来得及刮,一看就知道是刚出了趟远门。
池虞的视线落到他的行李箱上,有点惊讶,“你回来住?”
顾钦年对她露出招牌痞笑,“不欢迎?”
这是顾家,顾家少爷回家,哪轮得到池虞说换不欢迎。
只不过池虞扫了顾钦年两眼,总觉得他有些憔悴,“你遇到什么事了,瞧着心情不太好。”
顾钦年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看出来的?”
不等池虞回答,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诶,年纪大了,是该花钱保养一下,有种丑,叫累丑。”
他不愿意说,池虞也不想勉强他。
她侧过身体,越过顾钦年走下楼梯,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他说:“做饭的阿姨家里有事,请假两天,晚餐你就点外卖,别忘了给显显带一份,他最近饭量见长,多点些,要不然不够吃。”
“你呢,晚上不回来?”顾钦年才注意到池虞化了妆。
她平时不化妆的,除非与人有约。
池虞跳下最后两级台阶,笑容明媚地撩了下鬓边的头发,“和男朋友约会。”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我们订婚吧
祁氏自研的芯片实验成功,不日就可以在自家新能源汽车上运用。
将近两个月时间,祁朝和实验室的研究员们同步作息,盯进度。
研究员们没假期,他一样没假期。
所以时隔这么久,和池虞的第一次约会,祁朝准备的尤其隆重,在池虞喜欢吃的餐厅订了一个好位置,准备了花,还有礼物。
池虞不是那么注重仪式感的人,比起昂贵的礼物和漂亮的花,她更在乎祁朝这个人。
祁朝比池虞先到餐厅,看见她走进餐厅,笑着从座位上起身。
池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小跑着冲进他的怀里,用力抱了一会,仰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朝,“有没有想我?”
祁朝低下头,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俊男美女接吻就像华丽的画报一样养眼,服务员手持菜单,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等着这对容貌登对的恋人分开,才走上前。
“二位好,这是菜单。”
祁朝了解池虞的口味,点菜交给他。
池虞撑着下巴,仔细瞧祁朝的脸,好像瘦了点,还是那么帅,眉宇间有着让人心动的意气风发。
芯片的成功对祁朝来说意义不小,代表着他事业上的进步,在集团的话语权更大。
以前那些不服他的董事,现在大约没话说了。
祁朝点好单,发现池虞盯着自己发呆,嘴角露出笑意,“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池虞回神,伸长手臂,两只手齐上,捏祁朝的脸,嘴里发出惊叹:“在想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帅啊。”
祁朝将脸颊放在她手心蹭了蹭,“这么帅,你要不要带回家养。”
“好啊。”
池虞想好了,是时候该昭告外界自己跟祁朝的关系了,省得那些不入流的阿猫阿狗老是惦记祁朝。
祁朝不知道池虞心里的想法,还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直到池虞说:“阿朝,我们订婚吧。”
祁朝先是楞了下,随后缓缓瞪大眼睛,声线微颤,“你是……”
池虞笑着接过他的话,“我是认真的,是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祁朝早就有和池虞订婚的念头。
池虞身边的追求者太多,如果他们俩能在情侣身份的基础上再加一个未婚夫妻的名头,那么那些苍蝇至少会收敛些。
但他顾虑池虞还在念书,她又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不一定想早早下定终身大事。
祁朝没想到池虞会主动提起,一时间高兴的眼睛都笑成了弯月。
“好!”
一顿饭没聊别的,祁朝的心思全在订婚上面。
日子,场地,礼服,还有最重要的求婚戒指。
“等会吃完我们就去挑选戒指……不,还是找设计师订做,我们的订婚戒指,必须是独一无二。”
祁朝平时很稳重,这会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满眼都是憧憬,全然忘了订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
池虞看他说得口干舌燥,叫来服务员,要了杯水,笑着提醒他,“是不是得跟家里说一声,我妈妈和顾叔叔那肯定没问题,祁家……”
祁朝牵起她的手,眼中是势在必得,“祁家很快就要迎来少夫人,等两家相见完,就准备订婚事宜。”
祁朝替公司攻克了这么大一个难题,祁崇鸣最近春风得意的很,祁朝相信他肯定不会不识抬举。
至于莫茹怎么想,根本不在祁朝的考虑范围之内。
订婚的事,祁朝当天晚上就回老宅找祁崇鸣说了。
祁崇鸣先前更属意赵春筱做自己的儿媳妇,后来见祁朝认定池虞,权衡之下,觉得池虞的相貌和家世配祁朝也够,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赵春筱年前和祁寒结婚,现在成了祁崇重的儿媳妇。
祁崇鸣巴不得祁朝能快点和池虞定下来,办一场隆重的订婚宴,好让祁崇重看看,什么叫压倒性的气派。
“你公司忙,订婚宴我让老徐一手操办,这个他最有经验。”
祁朝对此没有异议。
父子俩在书房对坐着,就订婚礼上的细节聊了十来分钟,祁朝看时间不早,起身准备离开。
祁崇鸣一直看着祁朝,见他走到门口也没有要停步的意思,忍不住沉声叫住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祁朝转过身,“什么?”
祁崇鸣手里盘着两颗核桃,核桃滚动之间,咔擦咔擦作响。
那声音落在祁朝心上,莫名的烦躁。
“你母亲虽然为人处事方面不像话,但好歹十月怀胎生了你,你的终身大事,她应该到场。”祁崇鸣一直在等祁朝提这个,没想到他硬是把莫茹给略了过去。
祁崇鸣不免觉得他心狠。
祁朝冲祁崇鸣冷笑,“我这辈子只会娶池虞一个,人生唯一一场订婚礼,你觉得我会愿意看到它染上不完美的瑕疵吗?”
撂下这句没得商量的话,祁朝头也不回的走了。
祁崇鸣捏着核桃,良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很多事情得上了年纪才会感到遗憾,可惜明白时,已经太迟了。
既然祁朝不想让莫茹到场添堵,祁崇鸣这边也就吩咐下去,瞒着莫茹,别让她知道。
但挂不住有人千方百计给莫茹送消息,莫茹气得大骂祁朝是不孝子,本来想去祁崇鸣跟前闹,被任娇给劝住了。
“我们正愁没机会安排祁朝和妍雅被‘撞破私情’,这不就来了。”
莫茹被她劝住了,暗暗发誓,一定要撮合祁朝和任妍雅在一起。
真让那个嚣张跋扈的池虞成了祁朝老婆,她这个当婆婆的,以后还不憋屈死。
祁家这边顺利的出乎池虞预料,同样出乎她预料的,还有乔玉的反应。
池虞以为乔玉这么宠她,应该很轻易就会答应她和祁朝订婚,没想到乔玉并不赞同。
乔玉认为池虞现在和祁朝订婚太早了,至少应该等到她大学毕业再说。
乔玉正和顾世延在国外旅游,池虞是通过视频通话跟她说的这件事,大约是因为隔着一层屏幕,池虞始终没法说动乔玉。
后来池虞急了,直接将话挑明了说:“订婚是我先提的,我和祁朝迟早都会在一起,非等到毕业,没有什么意义。”
话说到这个份上,乔玉无非是存着私心,想把池虞多留在身边几年,见她这样坚持,也就顺着她了。
“我和你顾叔叔很快就回去。”
第三百五十章 各人思绪
池虞和祁朝即将订婚的消息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很快散播到熟识人的耳朵里。
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梓结束了剧组拍摄,第一时间赶回帝都跟池虞贴贴。
“兜兜转转,你们俩终于定下来了,先说好,你俩结婚,伴娘必须是我。”
“这也就是订婚,结婚至少要等到我毕业后,不过那个时候你肯定已经成为大明星了。”池虞笑着打趣谢梓,“给我当伴娘有时间吗?”
谢梓清清嗓子,“首先谢谢你看得起我,觉得我有能红的命,其次,没时间我把自己弄塌房了也要来给你当伴娘!”
她说完,猛地把谢梓扑在床上,挠她痒痒肉。
池虞最怕痒,滚来滚去躲她的手。
她俩这边笑闹着,其他几个得了消息的人却没那么平静。
燕凌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没机会跟池虞发展出除友情外的其他东西,可在得知她和祁朝走到订婚这一步,还是不免神伤。
池虞明确拒绝过燕凌,把话说得很清楚,燕凌连在她面前失态的资格都没有,苦闷之下,一个人跑去海边吹了一夜的冷风。
靳尧休学参军已经好几个月了。
新兵刚入营这段时间最辛苦,每天操练完回到宿舍,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这天轮到靳尧休假,夏露催他回家,他们母子俩已经很久没坐下来吃顿饭了。
电话里,夏露一改往日的强势,声音听起来虚软无力,说自己病了,希望靳尧能回来看看她。
靳尧休学入伍,是自己拿的主意,根本没跟夏露讲。
等夏露反应过来,他已经在部队待了小半个月。
靳尧他大伯很欣赏靳尧的魄力,完全支持他做这个决定。
夏露去找他说项的时候,他反过来把夏露教育了一顿,认为她目光太狭隘,还没有靳尧一个孩子看得长远。
夏露见他大伯那不好说话,就开始扮弱装病。
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夏露是什么性子,靳尧一清二楚。
他每次听夏露诉苦,让她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实在不行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绝口不提回去。
这次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靳尧一边敷衍着夏露,一边琢磨等会约几个战友打篮球……
夏露如何察觉不到靳尧的心不在焉,她说得口干舌燥,靳尧在那头“嗯”、“知道了”、“行”就这么应付她。
夏露心头的火一点点被撩起来,终于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尖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参军是为了什么,躲池虞是吧,继续躲着吧!她马上就要订婚了,以后再也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你想躲就继续躲,最好一辈子烂在军队里面!”
叫嚷完,夏露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昏昏欲睡的靳尧一下子惊醒。
虽然清楚夏露不可能拿这种事情骗他,但靳尧翻出微信,看到谢梓最新的朋友圈后,脸上最后那点侥幸还是沦为了苦涩。
谢梓发了礼服设计师工作室和设计师给池虞量尺寸的照片,远在国外的宋承和蒋望在下面问定制衣服是要做什么。
他们和靳尧一样,都不知道池虞要订婚的消息。
谢梓一点儿都不吝啬于给他们解惑,靳尧看着那行刺眼的“我宝要订婚了~”,胸中像堵了一口气,闷得他几乎快窒息。
部队里管得严,不管是抽烟还是喝酒都不被允许。
靳尧想要发泄,只能选择长跑。
四月中的天气,温度不冷不热,空气清爽。
但是在连续跑了一个小时后,再舒适的环境和气温,都变得晦重,难以喘息。
靳尧大汗淋漓的躺在塑胶跑道上,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脑中里被各种思绪充斥着。
他想到最开始自己和池虞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明明最后和池虞结婚的人应该是他,被他生生的给作没了。
怪谁呢?
怪他自己。
夏露说得没错,他就该烂在部队里。
自从知道池虞还活着,池贺已经很久没酗酒了。
他本身其实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辈子几乎所有大喜大悲都是因为池虞。
齐珲最近不在栋海,好像是南边的生意被警察盯上了。
帮派内斗,为争夺老大位置打得不可开交,齐珲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上位的好时机,直接飞去了南边。
虽然合作开发码头让齐珲收敛了很多,但他时不时就要搞出点幺蛾子恶心池贺,池贺着实被弄得很头疼。
眼下他不在,池贺难得有喘息的机会,本来打算联系国外的卫舟,让他回国重振卫家,就收到了祁家发来的请柬。
打开请柬的那一刹那,池贺楞了许久。
请柬被他捏出深深的褶子,千头万绪,化成一声痛苦的嘶喊。
既定的结果,明明知道不会有改变,可真当它到来的那天,还是痛彻心扉。
胡明被池贺一通电话连夜从帝都叫到栋海,陪池贺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订婚的日子是五月初,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池虞奇怪的心神不宁,一早起来眼睛就跳个不停,幸好有池虞陪着她,化妆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插科打诨,很快转移了池虞的注意力。
“好漂亮。”
谢梓盯着镜子里妆容精致,每一个五官都美到无可挑剔的池虞,发出惊叹的同时,举起手机,将脸凑向池虞,笑着说:“来,茄子~”
池虞配合她比了个耶。
谢梓把照片设置成最新屏保,顺便看了眼时间,不免奇怪,“九点半了诶,祁朝怎么还没过来,他又不需要化妆……”
池虞听着她的嘀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给祁朝打电话,祁朝那边很快接起来,声音很轻快,“我刚才看见化妆师出来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他没事,意识到这点的池虞放下心来。
她有种直觉,莫茹会联合任娇母女在订婚仪式上搞幺蛾子,是以一直让人留神她们的举动。
莫茹那没脑子的,倒是耐住了性子,也不知道是真没打算做什么,还是在暗暗使坏。
池虞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她很少会有这种明显不安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我想立刻见到你。”池虞对着镜子上的灯光欣赏手上的婚介,越看越喜欢。
祁朝脸上露出笑意,“在楼下招待客人,这就上去。”
谢梓觉得自己还待在这多少有些多余,对着镜子补了下妆,拿起包包,冲池虞比了个wink,“我先出去了,给你俩腾地方。”
池虞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油嘴滑舌。”
谢梓哎呦一声,捂着屁股,笑哈哈的离开房间。
她出门的时候,刚好有个戴着帽子的女生进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女生吓了一跳,连忙给谢梓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裙子没弄乱吧?”
谢梓认出她是化妆师的助理,看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我没事,你进去吧。”
女生向她说了谢谢,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眯眼盯住了镜子前的池虞。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一出大戏
祁朝走进电梯,刚摁下楼层,有人走了进来。
莫茹一改往常穿金戴银的暴发户装扮,身上穿着得体的旗袍,佩戴一套端庄的珍珠首饰,头发也规规矩矩的盘在脑后。
这异常周正的打扮,让祁朝楞了两秒才认出她。
“你来这做什么?”祁朝态度冷淡,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热络。
换做平常,莫茹见他对自己这样不假辞色,早就大喊大叫了,今天却罕见的没有发火,只是幽幽地看着他。
祁朝被她盯得浑身不舒坦,语气加重,变得更差,“我在问你话,你来做什么?”
莫茹擦擦眼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我,订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让告诉我,但我毕竟生了你,总要过来看看我未来儿媳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给你丢脸。”
眼前的女人卑微极了,分明还是那张可恶的皮囊,却像换了个灵魂,悔过自新了。
然而祁朝根本就不相信她。
莫茹从很久以前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上一秒抱着祁朝喊宝贝儿子,下一秒就对着他的脸啐口水,骂他是灾星。
她这样的性格,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祁朝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张黑卡,递到莫茹面前,“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个,拿了就从这消失吧。”
莫茹看着那张黑卡,眼底闪过贪婪,但她掐了自己一把,告诉自己要将目光放长远点。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以后像这样的黑卡,她要多少有多少。
“妈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的人生大事,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也要做个见证。”莫茹神情凄婉,见祁朝不为所动,轻轻补了一句:“你爸知道我来,他亲自让人给我挑的衣服。”
话说完,电梯门开了。
祁朝知道莫茹有祁崇鸣撑腰,肯定不会轻易离开,懒得再跟她浪费口舌。
她但凡还有点良心,最好能说到做到,别在仪式上给他出洋相。
走出电梯,祁朝直奔化妆间。
莫茹跟在他身后,眼睛盯在迎面走来的那个推着清洁车的保洁身上。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保洁微不可查的冲莫茹点了下头,和她擦肩而过。
祁朝走进化妆间,见池虞坐在梳妆镜前翻手机,似乎没发现他进来,生了捉弄她的心思。
他悄悄走到她身后,蒙住她的眼,故意压低声音,“猜猜我是谁。”
池虞脊背僵了下,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说出他的名字,将他的手从脸上拿开,扭头嗔了一句:“几岁啊你,跟小孩一样,幼稚。”
她声音有点奇怪,好像气息不足,虚虚软软的。
祁朝听出不对劲,走到她身前,神情担忧地看着她,“嗓子怎么了,听起来有点……”
池虞打断他,“早上起来吹了会凉风,稍微有点咳嗽,没事。”
她说没事,祁朝可不放心。
“我去找热水……”
他话没说完,池虞从包里摸出了一个保温杯,笑着拿给他,“我带了,你帮我试试水烫不烫。”
祁朝不疑有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
这水有种古怪的味道,祁朝刚要拿到眼前仔细看里面泡了什么东西,池虞就把杯子拿走了。
悄无声息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的莫茹在这时候出声催促:“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该是时候下楼了。”
池虞顺手把保温杯盖好放回去,挽着祁朝的胳膊起身,“我们走吧。”
两人站在一起,祁朝莫名觉得今天的池虞矮了点。
不等他多想,胳膊上传来的刺痛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祁朝低头看池虞。
池虞伸手摸了摸鬓角,做了个深呼吸,仰头对他露齿笑,“感觉有点紧张。”
是妆容的原因吗,祁朝总觉得池虞看着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顺着池虞的五官一点点描绘,越看眉毛皱得越深。
池虞被他那双锋利的眼睛注视着,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抓住礼服裙摆,脸上表情僵硬到不能看,额头也沁出细汗。
一旁的莫茹没比她好到哪去,不安地盯着祁朝,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就在两人以为事情要败落的时候,祁朝甩了甩头,眼神开始涣散。
池虞感觉他身形晃了一下,心中大喜,忙不迭给莫茹使眼色。
莫茹快步上前,堪堪和池虞一起接住倒下的祁朝。
“池虞”伸手擦了下脑门上的汗,对莫茹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以防出意外,赶紧让她们过来。”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任妍雅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就是熟人也认不出她是谁。
“总算是来了。”莫茹长吁一口气,连声催促,“快!把他扶到隔壁房间!”
三人合力,将祁朝扶到隔壁房间。
房间里并非空无一人,宁瑾拿着相机已经等了好一会,见她们进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时间紧急,几个女人一齐上手,解了祁朝的衣服,任妍雅也把衣服脱掉,躺在祁朝臂弯里。
宁瑾站在床前,寻找合适的角度,举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事成后,她收好相机,把鸭舌帽戴好,意味深长地伸手拍了拍“池虞”,“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孟昙对她十分恭敬,“我一定不会让齐先生失望的。”
宁瑾哼着歌走出了房间,莫茹紧跟其后。
房间里只剩下孟昙,装睡的任妍雅和昏迷的祁朝。
计算着药失效的时间,孟昙酝酿好情绪,哭着跑出房间。
楼下,谢梓正奇怪池虞怎么不接自己电话,就看见池虞红着眼睛从电梯里出来。
她上前想问怎么回事,“池虞”像没看到她,低着头,捂着脸,穿过宾客们,跑出了大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池虞那样子,一定是遇到了刺激,谢梓怕她出事,赶忙追出去。
前后脚不到一分钟,池虞转眼就没了影子。
谢梓再打池虞手机,直接关机了。
没过多久,祁朝从楼上下来,他握着手机,神色惊惶,刚好看见谢梓,急忙向她走去。
“看见阿虞了吗?”
谢梓本来想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他,突然看见他衣领上的口红印,眼睛一下瞪直了,“你衣服上是什么?”
“是我太着急了。”任妍雅散乱着头发,衣衫不整的从祁朝身后走出。
她嘴上的口红色号和祁朝白衬衫衣领上那枚刺眼的口红印正好对上。
谢梓目瞪口呆,脑子里闪过什么,她刚要质问任妍雅,就见任妍雅攀上祁朝胳膊,埋怨地望着祁朝说:“你到底想隐瞒大家到什么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及了。”
“CNM!你们在搞什么鬼!”谢梓大怒,脏话脱口而出。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到底不是谢家的种
任妍雅是有准备而来的。
他们这边谈着话,那边祁朝和任妍雅相恋半年,任妍雅怀孕四个多月的消息就传播开了。
“听说两边的母亲是好朋友,经常一起喝下午茶,两个年轻人男才女貌,通过双方母亲的引荐,就认识了。”
“任妍雅我知道啊,大明星,要论身份,也不是配不上祁总,怎么今天不是跟任,而是和顾家的订婚呢?”
“是呀,据我所知,任妍雅还是咱们市长的千金,两人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会不会是顾家那个横刀夺爱。”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他妈妈当年就是小三上位么,我估计她……”
“啧,这什么味儿啊,太酸了。”顾钦年强势插入,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几个嚼舌根的贵妇。
“各位都是从哪儿来听来的闲言碎语,我妹妹和祁朝从小就认识,任妍雅是哪根葱,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这几位都是受任娇所托,在现场浑水摸鱼的,被他这么一质问,顿时心虚不已的直摆手,“我们不过就是说笑而已,也没人当真。”
顾钦年冷笑,“既然是自个说笑,那最好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搬弄,否则这地方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一个不小心得罪人,以后家里生意受影响,可能就是一张嘴惹出来的祸,你们觉得呢?”
明晃晃的威胁让几个妇女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句,做鸟兽散了。
顾钦年也没想到,好好的日子,会出这种乌龙事。
他和祁朝虽然接触的少,但仅有的几次相处,祁朝对池虞的心意那是肉眼可见的珍视。
顾钦年不相信祁朝会跟任妍雅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
但是下一秒,大厅正中间放出的祁朝和任妍雅的床照图片,却结结实实地打了他的脸。
顾谟年走到顾钦年身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凝重,一张若有所思。
“有点不对劲。”顾谟年说。
顾钦年扭头看他,“哪不对劲?”
“如果他俩真的有什么,那任妍雅拍戏期间,祁朝怎么一次都没来看过?而且任妍雅既然已经怀孕了,两人为什么不早点公布关系在一起,非挑今天这个日子?”
顾钦年盯着照片沉思片刻,琢磨除了味,“因为只有今天现场来了很多人,众口铄金,白得都能被传成黑的,这几张照片也很有意思,是有人站在床头拍下来的,两人温存还带摄影师?又不是变态。看来是团伙作案,早就设计好的。”
现场吵吵嚷嚷,顾谟年语气平淡道:“已经乱起来了,池虞不见踪影,现在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两家先凑在一起把事情给捋清楚,至于小虞儿,让谢梓去联系她。”
谢梓根本联系不上池虞,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时间来到晚上,宾客们都被送走。…
祁家,顾家,还有谢家,三家同处一室,商量事情该怎么解决。
乔玉作为池虞的母亲,她相信池虞的眼光,祁朝绝对不会跟任妍雅有什么。
她的意思是,先把池虞找回来,问清楚状况再说。
任娇抱着啼哭不止的任妍雅,心疼的直叫,“妍雅快别哭了,你肚子里怀的是祁家骨肉,金尊玉贵的长孙,等孩子生下来,当爸的心再狠,也不会不认他的。”
这话明着是对祁朝说的,其实是说给祁崇鸣听。
祁崇鸣没搭理她,笑着看向一旁坐着的谢明远,“谢市长,你怎么看?”
谢承远还能怎么看,他快被任妍雅气死了。
虽说她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但好歹挂着谢家千金的名头。
谢梓自从上次说要和他撇清父女关系,真就从谢家搬出去了,他每个月打过去的生活费零花钱,她也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像是铁了心要和他断绝关系。
谢承远不想惯着她,这段时间每每和同僚们聚会,都会把任妍雅带上,逢人就说这是自己女儿,可听话懂事了。
听话懂事的任妍雅未婚先孕,说出去他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谢承远心里气得要命,脸上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温风和煦,“孩子们两情相悦,我们当父母的,肯定要支持,最好是挑个合适的时间,让两人尽快结婚,好堵住外面的风言风语。”
乔玉听了他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就是笑笑,没说话。
祁崇鸣心里其实早有盘算,之所以多问一句,主要是想试探谢承远。
谢承远明摆着只在乎脸面,根本不在乎这件事的蹊跷和违和,祁崇鸣却不想认一个来路不明的孙子。
“结婚不着急,还是等孩子生下来,验了DNA再说。”
“祁董你什么意思!”任娇仗着自己是市长夫人,对祁崇鸣大呼小叫,显露出强烈的不满,“我们妍雅在和祁朝交往前,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她活像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乔玉甚至都不愿意和她这种低级货色共处一室,直接起身,“池虞不见了,我得弄清楚她到底去了哪,就不奉陪了。”
她走后,祁崇鸣也提出有事情要忙,起身走了。
任娇想给任妍雅要一个保障,嘴刚刚张开,就被谢承远瞪了一眼。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谢承远倍感嫌弃地看着任娇,“你当祁崇鸣是谁,这帝都铺十平方的柏油马路,有三平方是他祁家交税的功劳,你在他面前班门弄斧,是嫌我这张脸丢得还不够多吗?”
任娇也是急了,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大大出乎自己预料。
眼下任妍雅怀孕的事情已经捅出去了,祁朝要是不娶了任妍雅,她这未婚先孕,演员口碑被自己弄坏了,以后想当明星也难。
真弄得鸡飞蛋打,可怎么活呀。
想到这,任娇放开任妍雅,走到谢承远身边,软下姿态装可怜,“我知道错了,这不是关心则乱么,要是祁家不娶我们妍雅,她可怎么办啊。”
往常谢承远就吃她这套,今天却烦躁心焦,懒得理会她,“怎么办?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说完,看向任妍雅,厌弃道:“到底不是谢家的种。”
就这一句话,让任妍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母女俩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事实上,所有的环节都很顺利,她们唯独没料到,三家对这件事的反应异常平淡,好像没人在乎任妍雅肚子里的孩子。
尤其祁崇鸣那句话,怎么听都透露出一股怀疑的意味。
任妍雅慌得要命,抓着任娇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妈,我该怎么办,要是祁家不娶我,那我就玩砸了,孩子这么大,堕胎也有危险,我该怎么办呀!”
任娇也慌,但她作为母亲,必须要稳住,不能让任妍雅觉得自己没有依靠。
“去找陆信风,孩子是他的,他新婚刚过,要是不想家宅不宁,肯定会帮你。”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发泄
祁朝和谢梓一整天都在找池虞。
她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楞是不见她的踪影。
祁朝快急疯了,谢梓在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一通后,倒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池虞是什么性格,没人比谢梓更了解。
她那么聪明,根本就不可能因为祁朝和八竿子打不着的任妍雅睡在一张床上,就认定祁朝出轨。
而且谢梓还想到一件事,她不久前和池虞喝咖啡,偶然听到莫茹和任娇在密谋算计祁朝,那个计划就跟今天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把这件事跟祁朝说了说,祁朝听后,在电话里沉默许久,出乎谢梓意料的平静,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今天本来应该是祁朝最幸福的日子。
莫茹信誓旦旦地说她只是来做个见证,她不会给他丢脸,她不会干出格的事情。
祁朝以为,莫茹再没人性,也不至于在他人生至关紧要的日子里给他添堵。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莫茹的劣根性。
在祁朝为找不见池虞而心急如焚的时候,莫茹正在她常去的那家赌场挥金如土。
她上次在这里丢了好大的面子,今天钱带足了,怎么也要把面子挣回来。
上次刁难莫茹的那个经理被她叫来给自己斟茶,时不时的就损两句。
经理能屈能伸,被骂了一整晚,脸上半点怒容都没有,`乐呵呵地给莫茹倒降火的凉茶,时不时起哄两句,把莫茹的胜负欲挑至顶点。
每当莫茹想离开牌桌的时候,就激她,让她继续玩下去。
祁朝找过来的时候,莫茹已经输红了眼。
身上的首饰,随身拎着的名牌包,手机,全被她抵了出去。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能翻盘,用借来的手机给徐管家打电话,不知道徐管家说了什么,引来她歇斯底里地咆哮:“我是祁家未来的女主人!你敢忤逆我,我让我儿子弄死你!少他妈废话,给老娘打钱!”
形容癫狂,丑态百出。
祁朝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莫茹身前,让她跟自己走。
莫茹看见他,整个眼睛都亮了。
“祁朝你来了,我正玩到兴头上,没筹码了,你快给我兑点,再来几局,我肯定能把输的都给赢回来!”
祁朝没理她,盯着经理问:“她欠多少?”
经理笑得十分和气,“不多,差不多永贵园的一座三层别墅。”
祁朝从经理眼中看到了狡猾的贪婪。
这经理面相挺机灵的,却不太会看脸色,没瞧出表面平静的祁朝其实已经处在暴走边缘。
祁朝微微低头,看了眼经理的胸牌,语气平淡道:“李义是吧?知道我是谁么?”
经理笑容不变,“祁少嘛,这帝都谁不知道您。”
认识,但是依然选择敲竹杠,说明他根本没把祁朝放在眼里。
祁朝觉得这经理很有意思,赶巧他心情不好,来了个出气包,不用白不用。
这家赌场的老板祁朝认识,走的不是祁家关系,是祁朝以前在国外时认识的一个朋友,有过命的交情。
祁朝早就知道莫茹在这赌,之所以没跟那个朋友打招呼,一是觉得丢脸,二是觉得横竖不过就是输几把,几十万而已,小数目,费不着让人特意照顾。
在知根知底的朋友这玩,总好过去乱七八糟的地方胡搞来得安全。
赌场这地方,没好人,但是这么没眼力劲的,祁朝是第一次见。
他给那朋友打了个电话,也没说什么事,就说找他喝酒,叙叙旧。
朋友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不许祁朝挂电话,说自己在赌场楼上,马上就下来。
电话里,朋友一副受宠若惊的口吻,不敢相信祁朝现在掌舵整个集团,还能想起自己这号小人物。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这圈子里好玩两把的,谁不知道你赵老板,你要是小人物,别人还活不活了?”
“哈哈哈你小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经理看祁朝不把自己当回事,就这么晾在旁边,气怒了。
经理招招手,把身后体格健壮的打手们叫上来,向祁朝摆出强势的态度,“祁少金尊玉贵,家财万贯,这点钱在您眼里不过就是毛毛雨,还是别为难我们打工人了吧。”
祁朝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挂了手机,似笑非笑地问:“以防出人命,我先问一句,你身上哪块肉厚重,最抗揍?”
经理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琢磨着,赌场老板走了过来。
老板上来就给了祁朝一个熊抱,又是拍膀子,又是大笑的,经理一看这情形,顿感不妙。
“赵总和祁少是旧识?”
祁朝还没说话,赵总主动点出了两人的关系,“何止是旧相识,那是过命的交情。”
经理的脸色霎时大变,就像霜打过的茄子,蔫透了。
久别重逢,少不得要坐下喝几杯。
祁朝提出自己做东,喊赵总和其他几个同在帝都的朋友聚一聚。
赵总自然不会拒绝,正说着那几个朋友,祁朝话锋一转,看向旁边满脸水深火热的经理。
“我看这位李经理很合眼缘,把他也给叫上吧。”
赵总下意识想拒绝,经理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人物,如何能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但转念又一想,祁朝不会无缘无故在意一个路人甲。
赵总观察了下祁朝和经理之间的气氛,很快在其中咂摸出一丝微妙的暗流涌动。
一个小卒子而已,赵总很乐意当成人情送出去给祁朝泄火。
“李义是吧,祁少看得起你,还不跟祁少说谢谢。”
李义心里正暗暗指望着赵总回绝祁朝,这样自己就能躲过一劫。
他没想到赵总答应得这么爽快,看他对祁朝那股亲热劲儿,不难想他是把自己当成顺水人情送出去。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李义想保住眼前这份舒坦高薪的工作,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几人走出赌场,祁朝让司机把闹着还想进去玩两把的莫茹送回家,“把她看牢了,我回来如果她不见了,唯你是问。”
“明白,祁总。”
第三百五十四章 生死未卜
这一晚,祁朝和赵总,还有几个朋友玩得很是尽兴。
快结束的时候,祁朝借口去卫生间方便,让李义跟自己一起去。
李义看自家老板瞧都没往自己这瞧一眼,咬咬牙,跟上了祁朝。
祁朝一脚将李义踹进卫生间的隔板里,把所有的格斗术往他身上使了一套。
末了,扔下一张卡。
“这卡里一百万,你回去买单,剩下的当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李义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差不多还剩一口气。
他是死是活不在祁朝的考虑范围之内,祁朝发泄掉身体里大半的暴戾,坐车回家,走进关着莫茹的房间。
莫茹一看见他就开始大呼小叫,“你把我关这儿做什么,我是犯人吗,没大没小的!”
说着话,就往门口走。
祁朝抓住她,往凳子上使劲一推。
莫茹痛的“哎呦”一声,彻底恼了:“你这丧心病狂的,要把我弄死么?来来来,你干脆把我杀了!”
话没说完,祁朝把自己在卫生间录的视频摆到她的眼前,“看看这个,他惨吗?”
莫茹认出被打的那个人就是刁难她的经理,以为祁朝在给自己出气,一下子不气了,“该打!打死了才好!”
祁朝面无表情,“告诉我池虞去哪了,敢说一句假话,他就是你的下场。”
说到池虞,莫茹脸上闪过心虚。
但她知道这件事做得密不透风,祁朝不可能知道其中的蹊跷,所以并不并不害怕祁朝的威胁。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莫茹睁眼说瞎话,面对祁朝冰冷的眼神,甚至心安理得的摆出说教的嘴脸,,不是我说你,就算再喜欢任妍雅,在今天这个日子和她偷情是怎么想的?池虞那脾气,没闹个天翻地覆,真是侥幸。”
祁朝给过莫茹机会了。
在成长的过程中,祁朝曾经无数次想掐死莫茹,每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打消了念头。
但这次,莫茹碰到了祁朝的逆鳞。
祁朝掐住莫茹的脖子,将她死死摁在椅背上,手上青筋爆起,眼底充斥着骇人的血丝。
莫茹的挣扎在祁朝看来好比蚍蜉撼大树。
他知道莫茹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迟早会说出池虞在哪,所以这不是逼供,是折磨。
祁朝冷眼看着莫茹在他手下挣扎,在她脸色憋得发紫时,大发慈悲的松开手。
但只给她喘一口气的机会,就再次锁住她的喉咙。
莫茹惊惧地瞪大双眼。
她不敢相信祁朝竟然会对自己下手,就为了一个女人,他要杀了自己亲妈!
莫茹挣扎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小,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被祁朝锁喉后,翻着白眼,身体脱力地瘫软在椅子上。
祁朝下楼接了杯冷水,泼到她脸上。
莫茹睁开眼睛,看到祁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好像小鬼看到阎罗王,吓得一个劲捂着脖子尖叫,“滚开!你滚!”
“我想知道为什么。”祁朝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莫茹见他没有要继续伤害自己的意思,便接住话茬,“什么为什么?”
她慢慢站起身,眼睛不住地往房门口瞧。
门没关,只要她能跑出去,就不用面对这个疯子了。
“为什么你从来见不得我好?”
从小到大,祁朝哪怕拥有指甲盖那么点的幸福,莫茹也要破坏掉。
好像看着祁朝过得好,比杀了她还难受。
比起母亲,她更像是祁朝的仇人。
莫茹全部心思都在那扇大敞的门上,回应十分敷衍,“你胡说什么呢,我对你差吗,没有我把你抚养长大,你早死八百回了,我看你就是太贪心。”
祁朝早就知道莫茹的为人,多余问一句,不是天真的想在莫茹身上找母爱,而是给她一个自救的机会。
可惜莫茹没抓住。
祁朝顺着莫茹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轻挑眉峰,“你想跑出去?”
莫茹的目的被洞察,有点慌,“我跑……我为什么要跑,你难不成真要杀了我?”
祁朝语气淡淡的,“无论你想不想跑,先告诉你楼下有人守着,就算你出了这扇门,也跑不掉。”
计划落空,莫茹恼羞成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池虞在哪?”祁朝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活动了下刚才掐莫茹的那只手。
莫茹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敢赌祁朝会不会真的对她痛下杀手,左右这件事已经成了,没必要再瞒着祁朝,反正他不一定能找到池虞。
“有一伙人跟我们合作,他们的人把池虞给带走了,至于带去了哪,我不知道。”
祁朝盯着莫茹。
莫茹迎着他的视线,眼神坦然,是没撒谎的样子。
“他们是什么人?”
“不清楚,就是有个姓宁的女的,年纪不大,不知从哪打听到我想撮合你和妍雅在一起,给了我两百万,说是配合我破坏婚宴,我就答应了。”
姓宁,宁瑾。
是池贺搞的鬼?
祁朝瞬间动了杀心,他强摁着翻涌的情绪,冷声问莫茹还有没有什么瞒着他。
莫茹眼底闪过什么,很快消失不见。
她端出镇定,“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祁朝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给池贺打去电话。
池贺接的很快,开口就问:“你找到虞儿了?”
祁朝到嘴边的质问因为这句话的信息量吞了回去,他嘲讽池贺:“池总演技愈发精湛了,不是你让宁瑾搞鬼,把阿虞带走的么,她现在在哪?”
“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池贺砸了什么东西泄愤。
“你他妈怀疑我!她恨我恨得要命,我在她订婚当天把她带走,是想让她恨我一辈子吗?”
祁朝握紧了手机,“那宁瑾是怎么回事?”
说到宁瑾,池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跟齐珲那个狗杂种搅合在一起,虞儿在宴会上就被掉包了,跑出去的那个,是冒牌货,真正的虞儿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含在池贺嘴里,带着颤音。
祁朝从池贺传递过来的情绪里联想到齐珲以前跟着池虞,没少因为懈怠被池虞处罚,过去他没法反抗,现在他身份今非昔比。
池虞如果落到他手里,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他心急如焚,暂时顾不上追究莫茹欺骗自己池虞被掉包的事情,动用所有的人脉去查池虞的下落。
莫茹看他离开,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就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的,高高兴兴地下楼,准备离开,却被两个保镖拦住。
“祁总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你不能离开别墅半步。”
莫茹把他们当看门狗,不管不顾强闯,被保镖一个用力,重重推开。
“哎呦!”莫茹摔到了尾椎骨,疼得直叫唤,叫嚣着等祁朝回来,让他们好看。
保镖面无表情,“祁总早料到你会有这一出,直接说了,让我们别手下留情,必要的时候,把腿弄断了也不是不行。”
得知祁朝竟然这么无情,莫茹吓得连忙抱住自己的两条腿。
她有种感觉,祁朝这回是真生气了。
要是池虞找不回来……
老天保佑,千万要让他找到!
第三百五十五章 谬论
池虞醒来时,耳边是嘈杂的鸟叫,还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这些响动让她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正置身于森林里。
池虞从床上坐起,看着眼前陌生的小木屋,缓缓皱起了眉。
她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化妆师助理摘下帽子。
助理的脸上虽然还戴有口罩,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已经足够池虞认出她是谁。
发生那么多的事,池虞大发慈悲,本来已经决定放过宁瑾了,她又跳出来作怪。
这次回去,池虞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她。
池虞身上的礼服被换成了寻常的衣服,手机什么的,都没在身上。
木屋有窗户,还是敞着的。
池虞走到窗边往下看,差不多两层楼的高度,楼下有人,穿着迷彩,手里端枪,来回交替位置,看样子是在做巡逻。
再看远处,密密匝匝的树林,空气潮湿闷热。
她猜的没错,她的确是身处某森林里。
按照空气的湿度推断,这里很有可能是南方某地界。
池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宁瑾那贱人,不会把她弄到东南亚了吧。
心里正惴惴着,房门开了。
池虞瞬间警惕,攥紧了刚才从蚊帐上解下来的细绳。
来人身材高大强健,脚上踩着厚底牛皮靴,走路声又沉又重。
门前逆光,他走到池虞眼前,池虞才看清他的脸。
满身的防备被惊愕取代,“齐珲??”
齐珲眼睛亮的吓人,“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池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落到那只不自然的右手,意外地挑眉,“居然只断了右手,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了呢。”
齐珲想过无数次自己再见到池虞的场景,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她扒皮抽筋,让她向自己求饶。
然而真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并不急着折磨她,还有一点怀念池虞的跋扈。
“我没死,你失望吗?”齐珲凑上前,撩起池虞散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
池虞嫌恶地挥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你就是一条臭虫,谁关心你死不死,宁瑾呢,让她滚来见我!”
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好像根本没发觉自己正处在什么危险境地。
“大小姐好像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保镖了,求人办事是这个态度吗?”齐珲的耐心好得出奇。
他自己都惊讶,以前最讨厌池虞居高临下的样子,现在竟然有些怀念。
齐珲身上的气场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他变成什么样,池虞都给不了他好脸色,“你护着宁瑾,所以把我绑来这件事,是你俩一起做的?”
“还是这么聪明。”齐珲笑着拍手,长长叹息,“把你弄过来真不容易,这一路上围追堵截的,计划差点就失败了。”
尽说废话,一句池虞想听的都没有。
“你把我弄来干什么?”池虞看了眼他的义手,忽而嗤笑,“该不会是想也剁了我的手,给自己报仇吧?”
“手是池总剁的,跟大小姐有什么关系。”齐珲情绪十分稳定,倒衬得言语尖锐的池虞不平静了。
池虞看他没有要发疯的意思,侧头指了指窗外,“这里是什么地方?”
齐珲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昏迷了两天,大小姐肯定饿了,厨房已经准备好饭菜,等填饱肚子,我带大小姐到处转转。”
池虞不置可否。
齐珲笑笑,率先走出木屋。
池虞将绳子藏好,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小木楼看着不大,人却不少。
池虞出去后才知道,她住的房间外面也有人,跟楼下那些巡逻的人一样,手里拿着枪,皮肤晒得黝黑,胳膊上全是纹身。
这些人对齐珲都很恭敬,喊他珲哥,老大。
看来齐珲离开池家后混得不错,只是这混得方向委实让池虞看不懂。
从来走黑道都不得善终,齐珲忘了自己还有亲人吗?
厨房做饭的是一个身量矮小的妇人,不知道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她和齐珲交流的话池虞一个字都听不懂。
桌上放了几个用芭蕉叶当盘子的炒菜,卖相不太好,但池虞饿得前胸贴后背,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她拿起筷子就要吃,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对面的齐珲。
齐珲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样夹了一筷子,池虞这才放心,低头开吃。
说好带池虞到处看看,齐珲开出一辆悍马,“带你去个地方。”
他倒是心大,一个人都没带,也不怕池虞半路跑了。
很快池虞就知道齐珲为什么不带人了。
林子很大,不管从那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头。
就算她能成功逃脱,这么大的面积,没有指南针,没有吃喝补给,也很难走出去。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在几个破败的茅草屋前停下。
下车时,池虞捂住鼻子,被草屋周围散发出的浓烈气味熏得不想上前。
齐珲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她,看池虞皱着眉头,眼底满是防备,不禁笑了笑:“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池虞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做这种事情,有想过齐玥和她的孩子吗?”
如果说涉黑是刀尖舔血,那制毒贩毒就是绝对的死路一条。
池虞当初要不是心疼齐玥,早就把齐珲弄死八百次了。
他能好好的活着,不走正道,非把自己往死了作,池虞只心疼齐玥,摊上他这么个神经病哥哥。
“是说我缺德么?”
齐珲不甚在意的耸肩,“这个世界上缺德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再者,对于那些深陷毒瘾的人来说,我非但不缺德,我还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没有我制作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像那些逃不出沙漠的人一样,被‘渴死’,‘饿死’了。”
谬论!
池虞正要狠狠驳斥,齐珲抓住她的胳膊,往草房里面扯。
“过家家结束了,现在我们玩点有趣的。”
池虞明显感觉齐珲和刚才的状态不一样了,她不想过度挣扎惹怒齐珲,挥开齐珲的手,烦厌地说:“我自己走。”
齐珲没有勉强她,看着她掩住口鼻走进草屋,嘴角露出阴冷的笑。
他不会动池虞一根手指头,但会一步步击溃她的内心,她的骄傲。
第三百五十六章 疯子
这片藏在森林里的加工厂非常简陋,七八个戴着防尘面具的赤膊年轻人在小作坊里将原料做配比,合成,然后包装。
角落已经堆了很多货,这些东西要是流出去,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
“大小姐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吧。”
齐珲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柄匕首,挑了点桌案上的东西,送到池虞嘴边,“来,尝尝看。”
池虞惊疑地瞪着他。
齐珲脸上的笑充满了恶意,很显然不是临时做的决定。
这个疯子!
池虞将匕首拍开,扭头就往外面跑,被齐珲从身后钳住胳膊,抓了一把粉就往她嘴里塞。
池虞剧烈挣扎,但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齐珲的两只手臂就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控制着池虞,直到她的身体开始对那东西起了反应,才慢慢松开她。
池虞瘫软在地上,视线里齐珲那张脸扭曲得不像话。
她想,她可能明白齐珲的用意了。
不知过了多久,池虞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一样,连转动眼珠子都困难,只能直直地看着头顶的蚊帐。
她又被送到最初醒来的那个房间了。
嘴里一股怪味,脑子里仿佛被灌进了一滩浆糊,池虞集中不了注意力,从一数到十,只能坚持数到五,精神便开始涣散。
这样浑浑噩噩的躺了许久,池虞感觉不到饿,也就没了时间观念。
突然她找回了身体的主动权,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厨房的那个矮小中年女人端了饭菜进来,看她摇摇晃晃地坐在床边上,一副要摔下来的样子,快步上前将她扶好,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池虞听不懂的话。
池虞望着她端来的水,舔了舔嘴唇,眼里闪出渴望。
女人给她喂了几口水,又把饭端到她面前,让她吃。
池虞感觉不到饿,她主要想知道今天是几号。
女人不知道听不懂池虞说话,还是压根不想告诉她,硬给池虞喂了几口饭,好像完成了任务一样,端着餐盘就出去了。
池虞坐着缓了一会,等身上稍微有了力气,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房间。
看守她的人都撤了,楼下巡逻的人也不见了。
整座木楼静悄悄的,只有楼下传来轻微的刷碗声。
可以逃——这个念头在池虞的脑中无限放大。
她记得那辆悍马车就停在木楼的后面,只要她能拿到车,就可以逃出去了。
担心被烧饭的女人发现行踪,池虞动作很是小心,好不容易挪到楼后面,那辆车果然停在那,更妙的是,车钥匙还没拔。
池虞第一反应是欣喜若狂,可就在碰上车门把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不对劲。
这一路太顺利了。
齐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弄过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她给放走。
池虞冷静下来,绕着车子看了一圈,在油箱那侧的后轱辘下面看到了几根雷管。
如果她刚才冲动之下把车子开走了,这会说不定胳膊腿已经被炸没了。
池虞出了一身冷汗,慢慢站起身。
“不愧是大小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上当。”齐珲拍着手,从后面走过来。
池虞恨恨地转身怒视他,满口的脏话在看到跟在他后面那个人的时候,全堵在了嘴边。
程淮教官,他怎么会在这里?
齐珲见池虞脸色有异,不禁扭头看了程淮一眼,心生疑窦:“你们认识?”
程淮的惊愕一点儿都不比池虞少,但他现在是卧底,一举一动都有暴露的风险。
藏起眼底的担忧,程淮盯着池虞,笑的邪气,“老大,这妞谁啊,长得怪漂亮的。”
池虞庆幸此刻自己的脑子是清醒的,她反应很快,立马厌恶地瞪着程淮,“你是个畜生,你身边也是这种下流货色,臭鱼烂虾!”
“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
齐珲拦住气愤的程淮,面对池虞的辱骂,一点儿都不生气,“对,我们是臭鱼烂虾,大小姐吸了不少,感觉身体怎么样?”
说到这个,池虞恨不得将齐珲吃了,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最好给我请个医生看看,我的身体要是被搞出了毛病,等我从这出去,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齐珲就喜欢看池虞这股劲劲儿的样子,“医生没有,但是大小姐下次有需要的话,我这儿的货管够。”
池虞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上前走了两步,站在在齐珲面前。
齐珲挑着眉看她的可怜样,刚要笑,就被甩了一耳光。
池虞打了一巴掌嫌不够泄愤,反手又是一耳光。
程淮趁机上前,将她远远拉开,装出凶悍的样子,“这疯女人……老大!你想怎么处理她?”
齐珲揉了揉发麻的脸,挥挥手,“放开她。”
“老大?”
齐珲有点不耐烦,“我说放开。”
程淮松开手,看他走过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池虞倒是无所谓。
她恨死齐珲了,竟然给她喂那种东西。
要是她因为他染上了这玩意戒不掉,她死了也就罢了,她要是还活着,必定弄死齐珲。
“很少看见你气成这样。”齐珲盯着池虞,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好似在品味她的痛苦,“但是没办法,谁让你现在落在我手里,身不由己。”
池虞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走。
程淮去追她,把齐珲喊住了。
“随她去,反正她现在上了瘾,跑不远。”
程淮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心急如焚。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池虞,计划才开始三分之一,总局部署了半年,不能在他这功亏一篑。
可是池虞现在很危险,看她和齐珲之间的对话,两人明显结怨颇深。
基地这么重要的地方,齐珲把池虞带来,显然是想把她禁锢在这里,不让外人轻易找到。
程淮想救池虞出去,恐怕不容易。
他得尽快想办法联系上帝都的祁朝才行。
太阳落山的时候,池虞的心情突然一阵烦躁。
这烦躁是没由来的,抓心挠肺一样,她给自己灌了几口水,想镇定一下,可惜没有用。
渐渐的,心里生出了渴望。
渴望什么呢,池虞想起了那些白色的粉末……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逐个收拾
齐珲算准了池虞在傍晚的时候会有需要,带着足量的货上了二楼。
进门之前,他已经做好看见一个狼狈不堪的池虞对自己摇尾乞怜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门开后,出现在眼前的这样一副血腥的画面。
装水的玻璃杯被池虞给摔碎了,她用碎瓷片割了自己的手腕,手上的那只手搁在床边,血顺着床沿流了一滩,她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齐珲脸色剧变,一边喊人叫医生过来,一边撕下床单给伤口包扎。
为了不受控制,连命都不要了。
齐珲抱着池虞发冷的身体,咬牙切齿的咒骂:“你比之前还要疯!”
雨林偏远,一个半小时之后,医生才赶过来,给池虞处理好伤口,挂上营养液,又开了药。
其实池虞这身体状况,医生是建议到城里的医院住院治疗的。
但医生观察齐珲的反应,紧张倒是紧张,但又不像是那种担心安危的紧张,只是单纯不想让池虞死。
为了少一事,就没开这个口。
池虞昏迷了一天,醒来后,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
厨娘守在床前,见她醒了,转身就走,看样子是去叫人了。
池虞睁着眼睛看挂在床头的点滴瓶,看的眼睛都痛了,还是没有人来。
就在她强撑着身体打算坐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枪响。
空旷的森林里,密集的枪响一声接着一声,池虞的心脏跟着枪声一起剧烈跳动。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加上身体虚软无力,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只能心急如焚地盯着房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走进来。
听着那熟悉的沉闷脚步声,池虞心道不好。
齐珲浑身血腥气,快步走到床前,将池虞拖到身前,用枪抵着她的太阳穴。
下一秒,好几个人走进房间。
池虞看到端着枪的池贺,心下稍安,但也只是稍安,她更想看到的祁朝。
“放了她!”池贺怒喝,用枪指着齐珲。
齐珲嗤笑,将枪往池虞的太阳穴上摁了摁,“你觉得我们俩的枪谁更快?”
话音刚落,一梭子弹从窗外射进来,刺穿了他的脑袋。
池虞得救了。
直到被抬上担架她才知道,原来那枪是祁朝开的。
看到齐珲逃到木屋的时候,祁朝就洞察了他的目的,所以率先爬上树,找到最佳的狙击点。
帮派的制毒点被端了,顾淮卧底几个月,还是搜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一场扫毒行动在边境展开。
池虞被接回帝都疗养身体。
手腕的割伤好治,麻烦的是身体里的毒瘾。
池虞很害怕自己会被毒品控制,让祁朝瞒得密不透风,在戒毒所里待了两个多月,确定不会再发作,才出来。
这场历时接近三个月的困境,顾家上下被瞒得死死的。
除了顾钦年和顾谟年知道一点内情,乔玉和顾世延都以为婚礼上的那一幕是任娇母子搞得鬼。
好在误会解开了,池虞和祁朝又补办了一场订婚礼。
一切归于平静,池虞开始逐个清算算计自己的那些小丑。
首当其冲的就是宁瑾。
为什么当初不彻底清除了宁瑾这个祸害,池虞被齐珲困在那个小木楼的时候,问过自己千万次。
答案很多,就不用一一赘述了。
反正宁瑾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不必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她送池虞去东南亚,池虞礼尚往来,也送她去东南亚。
不过池虞送她去的地方治安没那么好,运气好的话,宁瑾可以留个全尸,运气不好,身体器官被偷光也说不定。
像她这种细皮嫩肉,没病没灾的,最容易被盯上。
第二个要弄的就是任妍雅和任娇母女。
这两个人,心比天大,命比纸薄。
池虞私下找谢承远谈过,问他觉得自己的官声重要,还是继室和继女重要。
谢承远问她是什么意思。
池虞把从医院花重金买来的任妍雅的妊娠报告放到他桌上,给谢承远两个选择,一,放任任妍雅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池虞买水军,诬陷任妍雅肚子里的孩子是谢承远的种;二,谢承远弃车保帅,扔了这对母女,他什么影响都没有。
谢承远不相信池虞敢做这么荒谬的事情,而且说出去谁能相信任妍雅怀他的孩子。
“您好歹在人精堆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对人性的理解这么浅吗?谁关心八卦是真是假,只要够劲爆,一口唾沫就能把人淹死。”
“还有你问我敢不敢做?”池虞笑,“您该庆幸我死过一回,心肠软了很多,换做以前,任妍雅和任娇这两个贱人已经被抛尸荒野了。”
池虞为什么敢威胁谢承远,因为她知道谢承远有多在乎他得来不易的官位。
他能为了爬上高位,牺牲掉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是区区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还不是随便就扔了。
之所以在这里跟池虞说废话,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
池虞其实可以给谢承远面子的,但她看不惯谢承远,为了给谢梓出气,也要给谢承远难堪。
谢承远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不顾任娇的哭求,跟她离了婚。
两人离婚后没几天,关于任妍雅知三当三,介入已婚男的婚姻,并且因为怀孕,在片场耍大牌的丑闻便铺天盖地的在网上传开。
一时间,全网都是对任妍雅的骂声。
因为形象破灭,代言,广告,杂志,官宣的影视剧,纷纷与之解约。
任妍雅成了人人喊打的臭老鼠。
任娇回头求谢承远看在儿子的份上,棒棒任妍雅,被谢承远毫不客气的轰走,再不许她登谢家的门。
估计是家里过于冷情了,谢承远找到谢梓,认错赔罪,想和她重修父女关系,让谢梓回家。
谢梓没有一刻犹豫,当场就回绝了他。
“早在你拿我当筹码的时候,我这辈子就没爸妈了。”
谢承远不相信她这么绝情,但是下次再想见谢梓的时候,被谢梓拉黑了电话。
谢承远抹不开面子,渐渐也就不再联系她。
以至于后来老了,想起年轻时做的孽,真心想求得谢梓原谅,谢梓连他最后一面都没去见。
这些都是后话了。
池虞一直想知道那天在订婚宴上演自己的女生是谁。
后来找到孟昙,得知她身世可怜,又是被齐珲用弟弟威胁才配合扮演她,吓唬了几句,也就没多计较。
这场闹剧的最后一个参与人莫茹,在被祁朝关进精神病院半年后,见到了池虞。
池虞一直想知道,祁朝为什么讨厌拍照。
怎么问祁朝都不说,她只能来找莫茹。
第三百五十八章 骑士和公主(大结局)
莫茹在精神病里待了半年,看起来比在外面的时候正常多了。
见了池虞,一口一个池小姐。
那模样,简直好比罪犯洗心革面。
池虞不知道她的和气与温厚跟身后那个体格强壮的高大女看护有没有关系,她也不关心这个,只想问莫茹几个问题。
“托你的福,我跟祁朝又重新办了一场订婚宴,这是当时拍的照片,你看看。”
池虞将洗出来的一沓照片拿给莫茹。
莫茹接过来,细细抚摸照片上祁朝的脸,眼底满是慈爱,“记得他小时候每次睡午觉,非要我哄上半个小时才能睡着,那时候就是个小豆丁,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任谁见了这样的莫茹,都要说一句母爱深厚。
池虞却只想笑。
她其实在莫茹主动牵自己手的那一刻,就看出她在装模作样的演戏。
演戏的目的大概是想从这儿出去。
可莫茹也许忘了,池虞差点葬身那片森林,其中就有她的功劳。
因为她是祁朝的母亲,池虞才没对她做什么。
但凡她是个不相干的人,下场只会比任娇母女更凄惨。
莫茹愿意演,池虞就陪她演。
“可是您发现没有,阿朝看着镜头的表情很不自然,所有的照片都是。”
有些人不习惯面对镜头,一站在镜头前,整个人状态就肉眼可见的紧绷。
祁朝还要更严重一些,别人是不自在,他是严阵以待,浑身竖着防备。
池虞知道他不喜欢照相,宴会上有人提出跟他俩合照,她都先站出来拒绝。
但祁朝却积极地配合每一个合影的人,池虞问他为什么,他说特别时刻,希望能留下很多记忆画面。
明明有心理阴影,却因为是他们的订婚典礼,强硬克服障碍。
莫茹把照片拿到眼前端详,睁眼说瞎话:“没有啊,你看他笑的多开心,别想太多。”
池虞没耐心和她在这虚与委蛇,看了眼身后那个女护工,她笑着起身,走到护工边上说了几句话。
莫茹竖着耳朵,想知道她在说什么。
护工是祁朝的人,负责在医院监视莫茹。
知道池虞是什么身份,护工一句话没说,走远了。
护工走后,池虞重新坐到莫茹身边,态度比刚才更亲昵了,“阿姨,我和阿朝商量过了,等过两天就把你从医院接出去,以后你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莫茹做梦都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本以为要废很多口舌才能说定池虞,没想到她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一时间莫茹激动的有点忘乎所以,和善温良荡然无存,急切地跟池虞确认:“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当然了。”
池虞笑着:“不过在出去之前,我还是想从您这知道阿朝讨厌拍照片的原因,我知道您刚才是在安慰我,但是一家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坦诚相待吗?”
莫茹根本受不了出院的诱惑,在池虞的引诱下,很快说出了真相。
关于祁朝不爱拍照的原因,池虞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做过很多猜想。
但她所有的猜测加起来,都没有真相来得残酷。
听完之后,池虞只想狠狠给莫茹两个耳光。
“就那时候,哎,我年轻,不懂事。”莫茹吞吞吐吐的,说两个字,看池虞一眼,一副害怕她生气的样子。
池虞用眼神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祁朝小时候长得好看,粉雕玉琢,跟年画娃娃似的,很多人喜欢他。我单身妈妈带着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在酒吧陪酒的时候,遇到个摄影师,专门拍小孩子的,说拍一次给两千。”
“那个时候的两千,比现在两万都值钱。”
“我以为他是儿童模特摄影师,后来才知道,他专门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拍写真。”
“祁朝被迫穿了很多奇怪的衣服,还在镜头前摆那些不雅的姿势……”
池虞听到这里,已经想杀人了。
她硬是憋着火气,淡淡地问莫茹,“一共拍了几次?”
“大概拍了两个月吧,后来那摄影师犯事进了局子,就没再拍了。”
两个月,池虞不敢想小小的祁朝是怎么熬过来的。
莫茹说完,见池虞神情还算平静,以为这件事在她心里不算什么,松了口气,面露讨好地搓搓手,“过两天是哪天呀,说个确切的日子,我好整理行李。”
池虞发出冷笑,她从凳子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莫茹那张滑稽的脸,“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像你这样缺心少肝,自私自利的冷血动物,还是别出去祸害人了,下半辈子就耗死在这吧。”
池虞说完,转身离去。
莫茹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得破口大骂,骂到一半,被女看护抓回了病区。
从医院回来后,池虞特别注意祁朝拍照的问题,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逼祁朝。
时间一长,祁朝察觉到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池虞心疼地摸他的脸,“没多久,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祁朝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眼神多少掺杂了几分惴惴,“你不会觉得我的过去很不堪吗?”
池虞诧异地睁大眼睛,“我怎么会那么想,你是被欺负的呀,我恨不能把那个给你带来阴影的人渣揪出来弄死,他死一万次都不够,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不堪。”
大约在感情里不自信的一方,总会害怕自己在爱人眼里不完美,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灰尘,也会被自己放大成黑点。
但是池虞的话给祁朝带来了足够的安全感,他渐渐地不再惧怕拍照,在镜头面前表现的越来越自然。
后来他们结婚拍婚纱照,池虞原本只选了十套服装,祁朝想弥补订婚时没留下几张合照的遗憾,又选了十套。
光是拍婚纱,他们就在全球各地辗转了三十多个国家。
每一张照片都很唯美,选哪一张挂在床头,硬是让池虞纠结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谢梓拍板,选了那张骑士和公主照。
这张照片就像池虞和祁朝相爱的写照。
骑士仰望着他的公主,守护着他的公主,最终与他的公主相守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