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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农村落榜涛哥闯南     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txt下载     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2 儒子可教

    这样一想,张涛心里也就释然了。要是能够促成马田与兰花走到一起,也许还会是一件美事。对兰花好那不用说,那以后她就可以当富太太,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了。对自己也未尝不是好事,与马田关系更近了,与雪儿的接触自然也更多了。

    “老马,难得你有这么好的心肠,改天我带你去兰花婶串串门。这种情况下,你懂的,兰花婶需要的不仅是物质上的帮助,也需要心灵上的抚慰的。”说完,张涛暧昧的看了马田一眼。

    “行!行!我随时听候你的召唤。你这冲里真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只要你不嫌弃,我没事就会往这里钻的。”马田忙不迭的说。

    “你说哪里话呢?这么大的矿长光顾我这穷山沟,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又还会嫌弃呢?”张涛心里随之也泛起了阵阵好笑,你马田这话也说太虚了点吧!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山清水秀。你钻的目的那还不是受美色吸引吗?

    “我听说她丈夫这次煤矿误事你帮了很大忙,她应该对你是最佩服的了。”见张涛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马田在一通紧张与羞涩过后,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准备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那当然,要说在兰花婶面前说什么话,那应该是没有谁比我更让她信服的了。”张涛毫不谦虚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马田正要兴致勃勃地往下说,看到雪儿向这里走来,他只好硬生气的把话吞下去,又改口说:“小张,这事改天再聊,还需要你多给搓和搓和。你们这双抢的事我也帮不了多大忙,我就去捉泥鳅了。”说完,他陶醉在这瞬间编织的色彩斑斓的爱情梦中,美滋滋的走开了。

    “涛哥,你看这是我捡的。”雪儿仰着头骄傲的说道。她粉嫩的脸庞被太阳晒得通红,还挂着一串串长流的汗珠,这模样儿真是可爱极了。

    张涛心里一阵荡漾,忙接过雪儿手上的稻禾,笑着鼓励说:“不错!雪儿小朋友,回头我好好奖励你!”

    雪儿用衣袖擦了擦汗水,很是向往地说:“涛哥,你奖励我什么呢?”

    张涛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呢?”

    雪儿眼光迷离的看着张涛说:“我想要的东西可多了。不过嘛!我最想要的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冲冲地走过来的娜娜大大咧咧的话声打断了。雪儿恼怒地扫了娜娜一眼,然后凑到张涛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我晚些再告诉你!”

    “涛哥,你看我捡得稻穗比雪儿多多了,你又该奖励我什么呢?”娜娜嚷嚷着说。

    真不知道这两个女孩是怎么相处的,在张涛身边那是明争暗斗不已,可走到一边呢,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同性恋呢。

    “这个嘛!一并奖励,你肯定是重奖,大大的奖励!你看你都捡着差不多有一斤多谷子了。”张涛不吝赞美地夸了娜娜一通。

    娜娜把稻禾交到张涛手上就乐滋滋的走了,继续她的捡穗大业。

    这时张涛隐隐地听到背后有一个冷哼声,跟着就有这么一句话传过来,“她那是从稻堆里偷的。”不用说,这是在为这事输了一筹的雪儿在发牢骚,又或者是愤愤举报。

    张涛脸上因此爬上了一抹幸福与快乐的笑容,这两个女孩真是太有趣了,安排去捡个稻穗,这纯粹是几岁的小孩做的事,她们也屁颠屁颠的忙活得这么积极,而且还竞争的这么激烈,还去偷稻穗,这事情真真是笑死人了。跟着他又想,莫非涛哥我的魄力竟有这么大吗?已经让这两个傻女孩完全迷倒在自己的粗腿之下了吗?

    转而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来,这两个女孩能双双收入囊中,那当然是最美的事了,如果非要在她们中有所取舍的话,自己该又怎么选择呢?他苦思冥想了一阵子,没得到满意的答案。他很快就抛开这问题,也觉得现在还不是考虑这问题的时候。

    他认为嘛!现在趁着自己还年轻,又有些魄力,那就不能很早就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得在所有让自己心动的女人中细细的品,慢慢地选。品足了味儿,再去选出各方面最适合自己的女人作人生伴侣。

    这思想似乎有些龌龊,可张涛却觉得挺理所当然的。谁让你政府搞出个什么一夫一妻制呢?生活如此美好,一个女人那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若是自己现在就有了选择,那不是就走入了婚姻的坟墓吗?自己那怎么还能如此自由自在、肆无忌惮地去欣赏与品味那么多的风景呢?这人生那不就少了许多的色彩与味道了吗?大概一个小时候后,这丘八分多田的稻禾被打完了。

    张涛看到杀禾的队伍在另一丘面积差不多同样大小的田里才杀了不到一半,他马上象总司令一样威风凛凛地高喊道,“所有人全部去杀禾!把这丘禾杀完打完就收工吃饭!”

    听到搞完这丘田可以收工,大家尽管都很疲劳,但积极性仍是提高了不少。已经休息了很长时间的雪儿与娜娜也积极响应,加入了杀禾大军。

    这支大军经过泥巴与汗水的洗礼,已经成熟与进步了不少,杀技有所娴熟,杀速有所提升。虽然相比正宗的农民伯伯仍然有较大差距,但至少每个人态度那是敬业和认真的,也再没刚开始时那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

    看到这一切,张涛脸上再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总算没辜负我涛哥的殷殷教导与期望,孺子可教也!朽木可雕也!

    半小时前,那沉甸甸的、金黄色的稻穗生长在这田里,也可说是自己的家园,那是迎风招展,笑对太阳,笑看这物是人非与日升月落。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景象啊!

    谁料想,一群凶神恶煞的男男女女手握屠刀闯入稻穗的家园,不由分说,毫不讲理,挥舞屠刀,一路滚杀。转瞬,安静祥和的家园便哀号千里,尸横遍野,活生生的、快乐的生长着的稻穗便都成了重重叠叠的直挺挺的尸体。

    真是一群凶残的刽子手啊!羸弱、善良的稻穗招你惹你了吗?你们只为了你们的饱食,就如此良心泯灭、荼毒生灵吗?你们可曾想过稻穗的思想与痛苦呢?唉!不独这里,这世上与此类似的血淋淋的残酷又还有多少在同期上演呢?

    张涛心里无端卷过这样一些杂七杂八、无聊的思想,他不禁感到阵阵好笑,近来自己怎么如此的多愁善感、悲天悯人呢?难道自己想成为救世主,改造这个社会,拯救那些陷入水深火热的受苦受难的人们吗?可有谁来拯救自己呢?貌似自己还站在打谷机上下不来呢。

163 有苦难言

    烈日炎炎,打谷进行中。张涛真是有苦难言,另一边是五个人轮番上阵作战,他这一边是他一个人一杆子踩到底,连问问他要不要休息下的话都没有,就仿佛他真是铁人一样。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无论换谁上来,他们都只是起了帮衬的作用,这打谷机上下踩动,几乎都得靠他发力。这么大热的天气,这么重的活,那就是铁人那也受不了啊!

    “图古,你休息下,让我来打一下!”人龙关心地说道。他在最后一丘田里杀了阵子禾,想到下午的任务不重了,也可能也想到自己儿子上午一直在忙活着都没喘口气呢,特别是这打谷是双抢所有的活儿中最累人的事,于是他就决定过来替换下儿子。虽然自己的儿子那就是一头牛,但也还是别把他累坏了,自己的儿子还得靠自己去关心。

164超大黄鳝

    一年稻田中两个抓黄鳝的好时段,也就是早春插秧时和现在的双抢季节。而双抢季节又堪称黄金时段。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黄鳝在冬天甚少进食,其身子自然不长反耗膘,早春时的黄鳝,是以相对要瘦很多。而现在的黄鳝,却是经过了整整一个季度的疯狂生长,当然是又肥又壮的。不过这黄鳝现在比早春肯定要难抓些,因为早春时的气温低,黄鳝活力要弱,且那时它们体格又小,故而要容易抓,现在就恰恰相反了。

    “别人抓不到,涛哥肯定行的,一抓一个准。呆会你看,肯定会抓住一条很大的黄鳝来的。”对张涛已经是盲目加狂热崇拜的雪儿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话让娜娜很不舒服,我不就是这么随意一说嘛,现在被你雪儿再补这么一句,倒似乎我不相信涛哥能力一样。她气恼地水里踹了一脚,很想当场就与雪儿斗起嘴来,又想到这样可能影响张涛的捉鳝,甚至还可能让他认为自己是小肚鸡肠。于是她也只好憋住气,把注意力投到张涛捉黄鳝这事上来。

    张涛不急不躁,一个洞一个洞摸过去。很快,他的手指就碰到了黄鳝滑腻的身子。他神色一喜,双手快速推进,一前一后向黄鳝所在位置包抄。

    对这条黄鳝来说,真是前有堵敌,后有追兵,情况万分危急。不过,这条黄鳝肯定不想就这么乖乖束手被擒,它急摆尾巴,扭头就往右侧泥巴里钻去。它想呢,这地下世界我作主,你可空降,我会地循,我舍了这个窝,钻到了烂泥巴里远远逃循,你还不是莫奈其何。

    可惜它碰到的是张涛,他的张开五指的双掌早就张网以待。黄鳝一窜过来,他的手指立马又快又狠地掐住了它的腰身。

    掐黄鳝那也是有些技巧的,掐头抓腰那是最好的,黄鳝最难挣脱,抓尾的话,稍大的黄鳝一扭身就极容易被其挣脱逃走的。

    一触及这条黄鳝身段,张涛就知道它的确是条大鳝。它拼命的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大鳝挣脱的劲很大,张涛怕夹不住,忙把另一只手也合拢过来,紧抓黄鳝的躯干,然后双手发力,缓缓地把黄鳝从泥巴里往外拖。

    “哇!这么大一条!”黄鳝一从泥巴里露出来,马田当即惊喜地喊道。

    “啊!蛇!”雪儿吓得惊叫连连,连连后退几步。

    “涛哥,你…你可别吓人,这不会是蛇吧。”娜娜刚才在与雪儿的较量中少输一招,她现在就想在胆量上胜雪儿一筹。虽然她心里很憷,但仍麻着头皮往前靠,可这大鳝在张涛手上一动弹,吓得她也同样尖叫起来。

    看到这条大鳝,张涛也有些大吃一惊,好多年都没有抓到这么大的黄鳝了,它起码有四十多厘米长,重量估计不会低于一斤,颜色鲜艳,通体发亮,像一段刷过漆的铁棍。

    “这不是蛇,是大鳝,超大的黄鳝,我好多年没抓到这么大的黄鳝了。看来是你们为我带来了好运气。”张涛边说边把大鳝放到了鱼篓。

    大鳝在篓里面拼命挣扎着,又是纵跃,又是扑撞,显然想逃出鱼篓,回到它的洞穴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张涛好笑地想,英雄的涛哥都被困在这山冲里,如折翅的大雁飞不出去了,你一只小小的黄鳝还试图挣出牢笼,真是自不量力,白费力气。认命吧!小家伙,今天让我们饱食一餐,下辈子也许你会投身为大海的蛟龙。

    跟着张涛又顺着田埂巡查起来,有时也会田中间找找。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抓了十几条黄鳝,三十多条泥鳅。

    马田按着张涛的办法去做,马上就有了喜色,居然也抓到了不少黄鳝与泥鳅。

    张涛在田里抓黄鳝与泥鳅这会,雪儿与娜娜更是象跟屁虫一样一左一右紧跟不放。由于她们神采飞扬、得意忘形,在田里把泥水踩得哗哗的响,经常把前方张涛瞅着的目标惊跑了,搞得张涛恼火得很。要是张涛一捉到一条黄鳝或泥鳅,她们马上就会惊呼起来,惹来所有人的侧目,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那些忙活的人,特别是猛子他们更是一个个眼热心热起来。都想着立即投入这似乎又容易又好玩的捉泥鳅趣事里去。不过,手上的活那还是得按涛哥的吩咐干完的。于是他们一咬牙、一发狠,甩掉疲倦,使出浑身力气,发挥了革命加拼命的精神,那打谷机滚心飞转,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打禾、渡禾、出仓的速度更是比刚才不知快了多少倍。

    大概半小时后,第二丘田的禾打完了,大家欢呼着争先恐后地满田满田去捉起泥鳅来,这积极性与认真样可比干活强不少了。

    张涛自己也想过过捉泥鳅的瘾,也就不急着喊回家,由着他们胡闹。

    十几分钟后,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走到张涛身边,既可说是来诉苦,也可说是来取经。张涛看了看他们的成绩,成绩最好的是棍老捉了两条浮在泥水面上被太阳晒晕的泥鳅;其次是胖子捉了两只比小指头还小的鱼儿;其他人要么是捧了些虾米,捡了几只田螺,要么就是两手空空。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猛子没有过来,莫非这家伙这么快上路了?大家抬眼一看,那不是猛子吗?他一个人正在稻田的进水口处专心致志地忙活着呢。原来猛子躲到一边找到捉鱼的好地方了,难怪这么用心,大家喊他也不应声。看来这家伙今天超常发挥,杀取了个冠军,这捉鱼呢,恐怕又会有非凡表现。

    刚开始时,猛子也是满田转溜着,见洞就钻。为了增大捉泥鳅的概率,每个洞周围他是要翻出一大堆泥巴的。可他钻了不少洞,翻了一堆又一堆泥巴,手指头指甲都翻掉了一块,连毛也没捞到一根,泥鳅影子也没看到。

    后来猛子就转溜到稻田进水口这里,他眼睛一亮,这不是有很多鱼吗?虽然这鱼少那是少了一点,大概米粒大小,但它那也是鱼的。谁能否认这个事实呢?再说家里不也经常吃这种小鱼小虾米吗?貌似味道还不错呢?

    他跟着又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呆会如果要跟他们比成绩的话,那自己在数量上那是绝对要遥遥领先的。

165 捞小蝌蚪

    想到这里,猛子激动的下到水里,双掌并拢去捞起这不计其数的米粒鱼来。他从水里捧起第一捧一看,哇!成绩喜人,居然有四五条呢?只不过这鱼实在是太小了,得好仔细才看得到的。加之里面还有一些体积比这些鱼大得多的小蝌蚪,就更让这些鱼显得渺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那些蝌蚪是黑色的,圆圆的身体,有一条长尾巴。它们是春天里青蛙在水草上产卵,孵化出来的。蝌蚪一天天长大,先长出后腿,再长出前腿,尾巴渐渐地缩短退化,最后就变成了青蛙。

    不过,猛子也没去想那么多,他觉得事实胜于雄辩,心动不如行动,自己现在应该抓紧捞鱼,在数量上取胜才是正理。

    跟着就有一个问题了,这鱼捉上来往哪放呢?鱼篓肯定不行,这家伙那么粗的鱼,自己捉得再多,那还不被它漏个精光了吗?

    岸边的水壶倒是最好的装载物,可现在它还装着水,要是现在把开水倒了拿来装鱼,那要喝水的人还不把他骂死了。当然,回去的时候倒可以用上它的。

    随后他就想到一件挺让自己得意的事,呆会他手提一壶鱼,壶里有成百上千条鱼,那多威风、多开心啊!

    很快猛子又有了临时装鱼的绝妙主意。他在田里用泥巴围了一个小浅池,这自然是鱼儿的临时栖身之地,然后他就拉开架势开始捞鱼了。

    他捧起一捧鱼就赶紧往池子里放,就这样的捧啊、放啊,他仿佛机器一样不知疲惫的忙活着,他心里那是憋足劲要拿下捉鱼数量上的第一的。

    “猛哥,你捉这么多的小蝌蚪干什么呢?”从猛子身边经过的梦芳好奇地问。

    “什么?”猛子惊呼道。他先是感到倍受侮辱,有些义愤填膺,认为我这分明是捕鱼,你芳妹子怎么能扯到小孩子捉蝌蚪的事上来呢?不过,他再定睛往小池子一看,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脸上跟着是一阵红一阵白。池子里怎么是一片黑压压的蝌蚪呢?我不是捞鱼吗?怎么看不到鱼却尽是些蝌蚪呢?

    事实上,这事情也挺容易想通的。那些米粒鱼个小又灵活,相对而言,这些蝌蚪那就大得多,也呆滞得多。猛子每碰下去往往是蝌蚪多于鱼,他当然无法松开手掌把蝌蚪放了独留鱼的。如果他这样做的话,极可能是蝌蚪还在手上,鱼先溜了。于是他只好一捧捧的直接往池子里放。刚开始呢,那些米粒鱼都扎在一堆,一捧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的。后来他把水全搅混了,那些米粒鱼到处乱钻,他再捧下去,貌似也捞了不少鱼,其实大多都是那些呆滞的蝌蚪。这样一来,这池子里不是满池蝌蚪又会是什么呢?不过,久经沙场、脸皮奇厚的猛子的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常,他跟着就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芳妹,你不知道,哥这样做是有特殊用意的。哥是想给这些蝌蚪提供一个更舒服更安全的环境,让它们更好更快的成长。”

    “猛哥,你都把人家圈起来了,又这么**大的地方,这么点点水,它们怎么成长呢?成长了又怎么出去呢?”梦芳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与猛子理直气壮地争论起来。

    说完她摇了摇头,强忍着笑意径自走开了,哥的朋友怎么都这样幼稚和有趣呢?这捉蝌蚪的事情似乎也只有几岁的小孩才干的,可他居然也干得这样起劲。

    “是呢,幸亏你提醒得早,我怎么没想到这事呢?”猛子冲梦芳背影装傻地喊道。

    他一边喊一边用脚把池子弄开,把那些米粒鱼、蝌蚪全给放了。跟着他象一只呆滞的蝌蚪一样在水里站了半天才醒过来,我怎么就这样笨呢?怎么会去做这样荒唐可笑的事呢?

    他真也无法理解自己刚才的行为了,就算捉起的是满池的米粒鱼,那又能做什么用呢?是当味精使,还是当盐粒用呢?唉!这丑真是丢大了。幸亏这事还只是让梦芳看到,要是被那些家伙看到了,那自己还不落下笑柄了吗?

    “猛子,你这家伙竟然不声不响寻了个好地方来捉鱼了。快把成绩给我瞧瞧!”胖子歪歪扭扭地从田里走过来嚷嚷着道。

    “什么成绩呢?你没看到我在这水里凉快享受吗?”猛子一本正经的说。

    “切!别骗我了,大家都看到你一直躬着腰在忙活着,就这会儿才直起身的。莫非你捉了什么好家伙想私吞带回家吗?”胖子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猛子说道。

    跟着他又看到旁边一个浅池子里有好多蝌蚪正拥挤着往外涌,就惊讶的喊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田里有好多蝌蚪呢?似乎还是被圈养的呢?”

    “真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呢?”棍老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边走来。跟着来的还有好几个人,他们本来就要来看猛子成绩的,现在有怪事看,他们来得就更快了。

    “芳妹,你那担谷呆会哥帮你挑回去!”猛子喊完就若无其事往岸上走去。

    其他人就围在浅池边认真地研究起圈养蝌蚪的千古一怪来。这事儿如果梦芳不露出口风的话,估计他们一辈子都研究不出明和白来的,因为谁会想到一个大男人闲得蛋疼去捉蝌蚪玩呢?

    “图古,收工吧!大家也都肚子饿了!要捉泥鳅忙完活了,你带他们痛痛快快捉几天就是。”人龙站在岸上喊道。

    人龙不说这话大家也没觉得什么,他这提醒呢,大家顿感到饥饿与疲劳象两只巨兽一齐猛扑过来,难受得不得了,辛苦得不得了。大家互相招呼着纷纷拔腿高一脚低一脚往岸上走去。正埋头捉泥鳅捉得起劲的张涛与马田也只有也只有收工了。

    “小张,你这法子还真的管用!你看,才这么会功夫,我就捉了几斤了。以前我那是一天也没捉过这么多呢?”与张涛并肩往岸上走的马田神采飞扬的说。

    “老马,这算什么?下午我告诉你一个好地方,保你一次性至少捉十斤。”张涛蛊惑地说。

166不虚此行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看来这次来下冲真是不虚此行啊!”马田兴奋的说道。

    “那确实如此!”这几个字张涛故意咬得特别重,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扫了马田一眼。

    马田立知其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事可还得劳烦老弟帮我上上心。你不知道,我老伴离开这么多年了,我还没碰到一个这样一个让我如此怦然心动的女人。”

    “只要你是真心的,老马,我一定帮你这个忙的,而且我还提前给你吃颗定心丸,这事情估计问题不大的。”张涛爽快地说。

    接着他又开玩笑似的讨价还价来,“不过嘛,这事要是成了的话,我就是媒人爷了,你可得想着怎么好好报答啊!”

    “你放心!就算没这事,这两天我也正琢磨着给你些事做,让你发点财,估计过几天就可以给你个惊喜的!”马田立即投桃报李。

    “是吗?那我可就提前感谢你了!”张涛顿感到分外激动,其中既有意外,也有惊喜。看来这老马还真是有心人了,涛哥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他稍稍平静了心绪又有些犹豫的说:“不过,我可告诉你,做什么事资金我可没有啊!几斤蛮力倒是有的。”

    “这事你放心,要出资金也是我的事,也许需要的还就是你的蛮力,当然,不是说要你下苦力的。”马田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把话挑明,给张涛也吃颗定心丸。

    “能透露下是什么事吗?”张涛迟疑的问。

    “这事我本想过几天有结果了再告诉你,现在给你讲讲也无妨。我煤矿有个三百多万元的土方工程,周边几个村子里的人都争得厉害,私底下那是又比关系又耍武力,我一直压着谁也没有答应。如果你能降得住他们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作主交给你做。这个工程做下来,估计你赚个几十万元不成问题。”也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贪恋兰花的美色,马田毫不犹豫地抛出了好大一块馅饼。

    马田这馅饼简直要把张涛砸晕了。不过,他冲口而出的却是他的疑惑,“真的吗?”当然,他的声音里那是充满了浓浓的不可掩饰的喜悦。

    “那还有假!我一个矿长这点权还没有拿得了。”马田语气里有一丝不悦。

    不过,他还是能够理解张涛心情的,天上掉馅饼的事让谁产生的第一反应都会是怀疑的。

    马田跟着又提醒说:“给谁做这事我可以作主,可与地方的关系协调你可得做好啊!”

    几十万元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对张涛这种从来没有经手用过一千元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颗小型的核弹爆炸。他压根儿没留意马田那一丝不悦的表情,直到马田又说出这句语气特别重的提醒的话,他才有些回过神来。

    张涛沉思了一下坚定的说:“绝对没问题,我敢说只要是亮出是我涛哥做什么事,周围这些湾村应该是没人会来捣乱,”跟着他又无比自信地说了一句,“估计也没人敢来惹事!”

    “黑道我估计是会没什么问题的,黑道你有把握吗?”马田担心地问。

    “大市派出所所长顶用吗?”张涛有些迷惑的问道。

    他没有说乡政府的关系是觉得那有些不靠谱,而派出所所长朱青,他掌握了这个人的把柄,那还是可以时不时拿捏一下的。

    “那当然顶用啥,那可是最直接的土地菩萨啊!”顿了顿,马田解释说:“搞工程这事最头疼的就是与地方的矛盾和纠纷,特别是社情复杂、民风剽悍的地方,那肯定是阻工、闹事不断,要是没有一定关系与势力的话,你的时间啊、赚的钱啊可就都会耗到这上面了。做工程打架的事往往是免不了的,不打一架怎么吓得住那么多眼红你发财,都想着来分一杯羹的不安分的人呢?

    “不过,如果你只是拳头硬的话,这拳头砸伤人了怎么办呢?谁帮你担着呢?这些受伤的人闹到政府你怎么办呢?政府出面了,你的拳头再硬也没有用的,一副手铐就把它给废了。你再有飞天神功在政府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那也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如果你有警察这背景,那一切就好说多了,你在前面打,他们在后面为你善后,对那些特顽固分子那直接就是专政,把他们带到牢房里让他们去反思。这样的话,你看这事情多轻松多顺溜呢!”

    “哇,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啊!看来这做工程也不容易的!”张涛恍然大悟地说道。

    “那里面的学问可还大着呢!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那天有空我再和你好好说说。”马田得意地说道。

    “那行!我也认真向你学习学习。”张涛巴结着问。

    “大市派出所所长好像姓朱,听说这朱所长是全市王牌所长,自身背景又硬,傲气得不得了,很难接洽。”

    停了会。马田又迟疑地问道,“你与他熟吗?”他显然并不太相信张涛与这个朱所长会有什么深的关系。

    张涛嘿嘿地笑了两声,得意洋洋的说:“那我可告诉你,这个所长平时我是叫他老朱的。我如果有什么事吩咐他的话,什么时候叫他到,他还不敢不到的。”

    “哎呀!想不到你与他有这么铁的关系,那你这工程看来做得下的。”马田惊讶地说。

    “以后你还得给我牵牵线,虽然我矿上也驻有几个警察,但牵涉与地方的关系,还是得靠他们地方警力的。”说这话马田用的是商量的口气,神色也恭敬了不少。

    “好说!好说!到时我们一起吃顿饭不就熟悉了吗?”看来那天他用不正当的手段收服**倒是一件不错的选择。这时张涛又想到上几天答应了光头的事,到时吃饭刚好可以把他叫到一起来。

    “那行!我听你通知,饭我来安排!”马田高兴的说。

    把这事扯完,张涛的心思又回到土方工程上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搞工程我可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有啊!”

    他想到的主要是,现在搞土方肯定不会是搞人海战术,把全村的人都拉去,用镢头挖,用竹箕挑吧!可那些什么机械他是一样也没有啊!那些什么技术他更是一窍不通的。

167 千斤重担

    马田知道张涛的意思,他心里感到非常好笑,真是个乡下古啊!这事情没做过,难道还没听过吗?有哪一个接工程的一包老板真正做工程呢?有些甚至是二包、三包都不做呢?他们只是赚中间转手的干净钱的。

    不过,他很快也想到,张涛这种环境成长的孩子的确可能接触不了这层面上的事,他也就收起心内的鄙视,认真地说:“这些事说复杂那是非常复杂的,光前面那道招标程序就要把你搞晕的。这直接决定你是否接得下工程,它其实是所有事情中最重要、最难办的。”

    张涛插话说:“还招标?这是不是你说了算吗?”

    “我说了算那是一回事,那是在背后唠唠的。可摆在桌面上那就得是法律说了算,这几百万元的工程法律可规定得招投标的。”马田堂堂正正地说。

    “那这事还怎么整呢?”张涛又咋咋呼呼地说道。

    马田有些不高兴的说:“小张,看你挺聪明的,在这事上怎么就反应如此迟钝呢?你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吗?这话有桌子上说的,有桌子下说的,这管用的话那一般都是桌子下说好的,桌子上说的大多是掩人耳目的形式和走走法律规定要走的过程。”

    跟着他又把话拉开,“南冲开发的事有什么新的进展了吗?”

    不等张涛回答,他笑了笑又说:“这个事情我倒是很感兴趣,我是农村里出来的,年轻时成天就想着做农庄庄主,可惜那时没有钱,只能在梦里过过庄主的隐。”

    “你放心,这次你的梦想一定可以实现的。我村与乡里的承包协议已经签过来了,等忙完双抢就着手实施。”

    “好!我等你喜讯。到时我要在南冲建一栋漂亮的别墅,就在这里安家养老算了。”马田无限憧憬的说道。

    “这别墅的女主嘛!我会负责帮你送到房子里去的。”张涛玩笑着说。

    “南冲的环境的确不错,我走了那么多地方,还没有发现比这里更好的。山庄建成后,你做大庄主,我做二庄主,我们过上神仙般逍遥自在的生活。”马田说完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他还没从山庄的梦走出来。

    马田的话虽说让张涛感到有些好笑,却也让他更加感到马田这个人亲切、踏实、可靠,应该会是好的合作伙伴。

    “农业与旅游专家,你有熟悉的人吗?”他又问起这件事来。

    “你把方案弄好后交给我,我把相关的专家组织过来实地考察论证,把方案尽可能做完善些。”马田大气地说道。

    这人脉与年龄、经历和所处环境有关,更与身份地位紧密相联的。马田的人脉果然广阔,这是自己不能比。

    拟的,张涛暗自感叹道。

    这时棍老在岸上大大咧咧地喊道,“涛哥,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我们都等你们半天了!”

    “涛哥,快点上来走罗,我们肚子都饿扁了!”胖子也有气无力的催促道。

    马田当即把话打住,张涛也没有往下问,他转过头,看着马田,诚恳地说:“今天跟你真是学了不少东西,改天再专门向你讨教吧!”

    “那行!过些天你就等通知吧!这事具体怎么做我都会告诉你的。”马田一边说一边与张涛快步往岸上走去。

    人龙、梦雪、高子、马亮、吴邦这几个人已经挑着谷走了。猛子与梦芳也走了,那自然是猛子挑谷,梦芳甩手走路。虽说猛子手有三斤提力,肩无十斤挑力,但为了不让梦芳把他捞蝌蚪的丑事说出来,他只有肩挑背顶老老实实地挑着担子,跌跌撞撞往前赶。

    岸上剩下还有六个人。雪儿与娜娜肯定是在等着张涛一起走。

    其他人没走的原因是那时岸上还有两担谷,一担是张涛自己挑的那不用说,另一担谁挑呢?这些人都试了下,挑都挑得起,但挑起走路呢,就有些走不稳了。大家便都看着张涛,等他来分配。

    张涛上岸后,知道他们原来是为另一担谷谁挑的事为难,他顿时感到哭笑不得,四个大男人居然会被一担一百斤的谷吓住,还真是一帮公子哥啊!要不是这装好谷的箩筐叠不起来的话,要不是这扁担不够结实的话,这两担谷让老子一个人挑回去还嫌轻呢!

    “胖子,你们几个人每人挑一段路,也给你们一个锻炼的机会!”张涛不客气地吩咐道。

    这些人不禁面面相觑,可在张涛眼光的逼视下也不好说什么话。

    最后,被直接点了名的胖子硬着头皮走了过来。他在这担谷前皱着眉头犹豫了良久,那神色就仿佛上刑场就义的犯人一样。本来胖子当时就要把扁担摔下的,但有了涛哥的鼓励与美女的加油,再怎么着自己也得有所表现不是,于是他憋足劲往前动起步来。

    这做什么事都怕认真二字,你看胖子一咬牙认真起来,竟然也能挑着这千斤重担往前走了。虽说这走路的样子有些难看,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这扁担时刻在肩上挪动着,显然是肩上的肉疼得难受。

    这左右箩筐也仿佛欺生似的,不住在他腿上碰着。每碰一下,他的身子要晃几晃,他不得不停好一会儿才能稳住身子再重新动步。每一次动步那自然又是一次新的煎熬与考验,直弄得胖子不止满头大汗、浑身发抖,那是连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就这样驼着背往前挺了大概五十米路的样子后,那扁担终于不尽如人意地从胖子肩膀上滑下,又滑过他宽阔的背部,随着两个箩筐急速坠落地下,他的挑担事业终结了,他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了。

    这也难怪人家胖子这么痛苦与害怕,经过这一上午忙活后,肚子本来就空空如也,浑身也酸痛不已,再说刚才他也试了下担子,他觉得这担谷至少有一千斤重,这扁担一压到肩膀上,不止肩膀火辣辣的痛,连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压垮了。

    后来他在旁人的催促下弯腰把扁担搁到了肩上,又长吁了好几口气后才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不错!还可以!有把力气!”张涛马上鼓励道。

    “胖哥,加油!”雪儿与娜娜也见机喊道。

168粗鲁异常

    箩筐坠到地上时溅出了不少谷子,散落在路边的泥沙和茅草堆里,显然是没办法捧起的。这损失的稻谷大概与雪儿与娜娜一上午拾的稻穗持平。

    也幸亏胖子这家伙有些灵活,这担子是与路平行着往下掉的,如果是横着掉的话,那至少有一箩筐稻谷倒到路边的陡壁上去了,那别说稻谷颗粒无归,连箩筐捡起来都要费老大一肚子力气。那时我们的小老板张涛恐怕就要欲哭无泪了。

    跟着其他几个人都来试了一下,他们比胖子可还差多了。要么根本就直不起腰,要么一直起腰就鬼喊鬼叫,“哎哟哟!肩膀疼死了!”“腰杆子要断了!”“脚要抽筋了!”这凄厉的喊声真是地动山摇,远处听到的人恐怕还会猜测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凶杀案。

    “行了!行了!把这担谷放这里算了,我呆会再走一趟!”张涛气恼地说。

    这些家伙,真真是一帮饭桶!张涛心里狠狠地骂道。跟着他挑起担子就准备发足往前冲,走一段路再返回来挑这一担。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喊声,“涛哥,你家今天这么多劳力啊!难怪不要我们帮忙!”

    “龙古,你从哪里来呢?正好帮我把这担谷挑回去!”张涛停下步,回过头高兴的说道。

    龙古没有接话,他有些迷惑往四周扫了一眼,心想这一个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都是干什么的呢?是你家请来帮忙的劳力吗?怎么一担谷也挑不起呢?

    张涛知道龙古的疑虑,当即打趣地说:“别看他们啦!他们肩上都长了刺,不好压扁担的。”

    龙古哦了一声,也不再多问,一副很懂的样子,挑起了担子跟在张涛身后往前走。

    “涛哥,这都是些什么人呢?似乎不是我们这近前近后的!”龙古紧走几步靠近张涛问道。

    “那个年纪大的是磨田煤矿矿长,到我们这里捉泥鳅,那两个女的是雪妹子的初中同学,其他人都是我的同学。他们都没干过农活,才会有这表现的。”张涛回答道。

    “你妹妹的两个同学太漂亮了,那皮肤、那脸蛋、那身材,真长得跟花儿一样,要是……”龙古的话被后面两声故意的咳嗽打断了。

    跟着一个女孩在后面娇滴滴的喊声,“涛哥,等等我!”

    龙古示趣的闪到一边,两个女孩很快就先后钻到了前面,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了。

    龙古顿时明白,张涛所说的这两个女孩是梦雪同学的话恐怕是幌子,她们必然是冲张涛来的,否则,她们来干什么呢?来晒太阳吗?干活那肯定是干不了的。看来涛哥的魄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龙古心里有所羡慕,也有所失落,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这样的好事呢?

    张涛挑着担子当然不会像后面那些人一样慢悠悠地晃荡着赶路,那肯定得走快些。虽说这担子不重,可谁又愿被它老压着呢?谁不想轻轻松松的吃喝玩乐呢?那还不是无奈吗?在无奈中忍受,又在忍受中慢慢去适应与习惯。

    张涛最讨厌的就是忍受、适应、习惯这三个词,特别是习惯这词。这三个词所包含的内容被很多人讴歌为农民的崇高美德,可也正是这美德仿佛沉重的枷锁一样将农民与土地牢牢锁到一起,陪同一起的那自然还有贫穷与苦难。这就是农民的命运,习惯吧!千百年来一个习惯二字把农民直接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远无可翻身!

    张涛在前面赶着,想早点回家,卸下担子,也轻松一把。雪儿与娜娜两个美女则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她们原想着与涛哥说说话,可现在赶路都气喘,又哪里还说得出话呢?这真是好一幅乡村美景!伟大的诗人与画家们,高唱赞歌吧!

    一回到家,张涛就受到他母亲的好一通埋怨。都那么大了,还捉什么泥鳅,还不回来吃饭。你不饿,人家不饿吗?人家一个个可都珍贵得很,怎么能让人家累着饿着呢?

    张涛充耳未闻,直接提着鱼篓往灶屋走去。

    “你干什么呢?”春花停下自己的唠叨问道。

    “搞个黄鳝炖汤,慰劳慰劳这些贵客。”张涛朝春花笑了笑,故意把后面的贵客两字咬得很重。

    “行了!你到前面陪客人吃饭,这事给我来做。”春花边说边从张涛手上接过了鱼篓。

    “还是我来吧!我知道他们喜欢怎么吃,您在旁照看着就行了!”张涛说。他知道,母亲口味一向比较重,他怕她调料、盐都放得太多了,破坏了黄鳝汤的原汁原味。这些人吃东西最忌太咸,一咸了的话,那就万味皆失,独有咸味了。

    他们喜欢喝纯粹汤,放些压腥的东西,其他只要在汤里面加些葱姜油盐就行了。汤里有这么多的野生黄鳝炖着,怎么搞这味道都会鲜美爽囗的。

    另一个他还担心她舍不得放黄鳝,又想着多吃几顿或者是拿去卖了。这不是因为她小气,而是习惯,几十来的贫穷生活逼出来的习惯。

    饭菜早摆上了桌,大家洗过手后不用谁请,毫不客气的钻到桌边坐下,然后两眼发光地盯着这满桌的菜肴,反复做着喉头吞咽运动。这个时候如果有谁还要请才上座的话,这个人那就是傻冒,傻冒的傻冒了。

    不过,也有些不愿上座的,比如说猛子那五个人,他们看到梦芳一个人慢腾腾的打着饭,心里恼火不过,或者说猴急不过,直接端着碗往桶里铲饭,连饭瓢也不用。

    这情况让梦芳心里不由大吃一惊,这帮人也太不讲客气了吧!看到猛子端着装满饭的碗,就用舌头舔碗边的饭粒,梦芳就更震惊了,这何只是不客气呢,简直就是…简直就是粗鲁异常了!

    猛子他们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在涛哥家还需要讲客气吗?那就是和在自己家一样好。再说,自己这样做那也是响应毛爷爷的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晕倒,他们还粗鲁得蛮光荣似的!

    手上有饭的人客气的话也没有一句,直接开吃了。先扒几口饭,清出个放菜的地盘,然后瞅准自己喜欢的菜,夹几大把放碗里,就埋头猛吃,仿佛跟谁抢似的。这菜才消灭,准确说还刚送到嘴巴,这一双筷子又向其他菜碗发起进攻。

169 吃隔夜菜

    几个回合下来,桌子上的菜都尝遍了,肚子里稍许有货了,才舔了舔油光的嘴巴,打几个饱嗝,把速度稍稍放缓,进入细嚼慢咽、品味阶段。夹菜也不再是全面开花,而是有的放矢、重点进攻了。

    这说的只是马田、雪儿、娜娜这些文明人士,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他们粗鲁的极限了。象猛子、胖子那几个吃货可就没有这样文雅了,那直接就像土匪一样在抢菜。

    他们没有一个人坐着的,为什么呢?两大原因,一是饭菜好下喉;二是好夹菜,或者说好抢菜更准确些。他们手上的筷子几乎没停过,一直在桌子上十碗菜里挥舞着,仿佛在苦练筷子功。

    夹着的菜呢,那也很少往自个碗里放,这事也有三个道道,一是碗里本就堆满了菜,没地儿放了;二是嫌这样做太啰唆,呆会又得夹一次;三是担心菜被别人抢光了。有句农村俗语是这么说的,吃到碗里的看到锅里的。针对猛子他们的表现,我看这俗语应该改为,先抢锅里的,再吃碗里的。

    这夹着的菜不往碗里放,那自然只有往嘴里送了。这吃菜的速度那也是相当的惊人的。你看啊,他们这喉头一动弹,几乎没有任何咀嚼动作,咕噜一声这菜就直下肚中。

    “胖子,你别太狠了,你边上那菜也给我们留一点,你看好多人还没动筷子呢?”猛子嚷嚷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胖子霸占了自己桌前那碗味道鲜美的鸡肉炒辣椒,这碗菜几乎有三分之二直接被胖子扒拉到肚中或碗里,引起了大家的公愤,正义青年猛子在忍无可忍之下才挺身而出,说出上面这番话来。

    好一会儿,胖子把满口的饭菜咽下去,才伸长脖子奋起还击,“猛子,你还说我,你看你桌前有几个空碗呢?还不是被你这饿鬼搞光的。”

    “我操!你这简直是侮辱人!你看这个碗是你这死胖子搞空的,那个是棍老,还有那两个是泥鳅、毛毛。你们把空碗摆到这里,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呢?”猛子愤愤道。

    猛子边说边端起胖子桌前那碗干笋炒肉倒入了自己的碗里。胖子也不甘落后地端起了中间那碗麻辣豆腐,棍老、泥鳅、毛毛也各抢了一碗菜。

    桌上其他人可吃大亏了,马田自持身份不好抢菜,马亮、吴邦不熟也不好抢,高子算半个主人也不好动手,雪儿与娜娜两个女孩子那就更不好如此粗鲁了。

    “唉!你们什么意思呢?你们把菜都抢了我们吃什么呢?”直性子的娜娜还是把内心的不满发泄出来了,她恼怒的嚷嚷道。

    没有谁回话,那几个吃货正顾着埋头消灭强抢过来的菜,并盘算着抢下一碗菜呢。

    “妈,桌上没菜了,你得赶紧再做几个菜,马叔他们几个人似乎都没吃多少菜呢!”梦芳走到灶屋里报信说。

    “什么?”张涛与他母亲同时惊呼道。张涛想的是,怎么吃得这么快呢?我还没上桌呢?春花想的是,都是些什么人呢?十个菜还不够吗?我一家人还没吃呢!

    梦芳见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就又补了一句,“你们去看看就知道,那些菜碗几乎都是光溜溜的了。哥那几个同学都为抢菜在争吵呢!”

    张涛对此事倒是想得通的。按城里规矩,请客吃饭基本上是人平一个菜的,现在桌上是有十一个饥肠辘辘的人,这菜明显不够。再说城里人用餐那是以吃菜为主吃饭为辅,吃饱早已退居其次,吃好才是最主要的。他们根本不会考虑什么油米贵、悠着吃、节约点这些道道的,也不会讲什么客气,吃饱吃好才是正理儿,也是天经地义的。

    可对乡下人来说,吃饱才是他们最需要的,也是他们终日不辞辛苦劳作的追求。他们吃饭往往不需要多少菜,除非这菜快要馊了,不吃就会浪费。这不是说他们不喜欢吃菜。这炒出来的菜香喷喷的,比干饭肯定好吃,哪里会不喜欢呢?

    他们少吃菜其实也是源于节约的习惯,是贫穷的日子逼出来的习惯。我们说勤俭节约是农民的美德,这其实并不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而同样是生活逼出来的,是一种无奈的美德。

    菜比饭贵,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对于大多数农家来说,除了逢年过节那些日子能奢侈一把,稍稍吃好、吃多一点,平时这菜那只是用来尝味道的,饭才是饱肚子的。他们在自己家节约,到别人家也同样如此,他们彼此都能理解各自的难处,而不会因为是吃别人家的,就敞开肚皮去,巴不得一餐饭就把人家吃倒。这种人在乡下那是最不受欢迎的,别说做客,那就是帮人家去卖力气,也很少有人请的。

    张涛父母亲用菜用得极少,一两个菜就可以吃完一碗饭。有时用罐子里的泡菜,比如说,辣椒、萝卜条、生姜等也可以打发一天的生活。而且他们有一个很怪异、很不好的习惯,喜欢吃隔夜菜。当天的新鲜菜很少吃,到了第二天,这菜快馊了或者是已经全馊了,他们却吃得津津有味来,就仿佛吃着什么美味佳肴一样,吃的那粗鲁相,就似乎饿了一世的人一样。

    儿女们或者是客人要过来夹这菜,他们就忙不迭的说:“你们吃新鲜的,这菜是我们的老板。”

    年少的梦芳刚学了生理卫生课,懂些卫生知识,她就义正词严地教训自己的爸妈说:“这馊了的菜那是不能吃的,对身体那是有很大的危害的!”

    她妈春花轻蔑地回答道,“芳妹子,别拿你书本上的东西来卖弄,这菜不吃掉怎么办呢?倒掉吗?真是一个败家子,像你这样那是一辈子都富不了家的。再说,你看你妈都吃了几十年了,又有什么事呢?”

    梦芳在一旁不甘心的嘟囔着说:“靠你节约些馊菜就可以富家吗?要是把身体吃垮了,那不白节约了吗?”

    善解人意的梦雪插话说:“爸,妈,你们把事情全搞反了,你们看,你们把当天的新鲜菜吃完了,不就没有剩菜了呢?你们天天舍不得吃新鲜的,要把它们留着,可第二天你们还不是又把它们吃了吗?这似乎没有节约什么,反而伤了你们的身体呢!”

    梦雪这话说得貌似挺在理的,她爸妈也为之语塞。不过,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儿女们是不会明白的。

    人龙咳了声嗽,佯装生气地说:“这是劳动人民的美德,懂吗?你们的书真是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春花则说:“你们不知道,隔夜菜味道酸酸的,我最喜欢这味道了。”

    习惯吗?美德吗?喜欢吗?一直一言不发埋头吃饭的张涛心里流过了酸酸的味道。

170抢汤大战

    “图古,你把汤端出去吧!我再炒几个菜。”春花无奈的说。

    母亲的话把张涛飘逸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应了一声就端着汤往外走去。

    张涛还没把汤碗放到桌上,猛子他们就围过来了。

    “哇噻!这鳝鱼汤太香!”他们一边惊呼道,一边哼着鼻子、探着头往汤碗里看,那拿筷子的手更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往汤碗里抢黄鳝。

    “这鳝鱼可是大补啊!这么大的野生鳝鱼那可更是难得吃上啊!”胖子摇头晃脑地说。说完他就趁着张涛不注意的当儿把筷子快速伸进了汤碗。

    张涛早就防着这一招的,是以他对着胖子的手敲的就是一记,“你个吃货注意点形象行不?”

    胖子揉了揉被敲疼的手,厚颜无耻地道,“咱的形象就体现在吃上。”说着又要去夹黄鳝。

    “都敢自认是猪了,真是服你了。我看这大黄鳝段和黄鳝就分着来吃,那些泥鳅就随意。”张涛又敲了胖子一记,把碗重新端起来道。

    “对!对!早就该如此了。”雪儿与娜娜应声支持。

    “我抗议!我反对!我强烈要求按食量分配。”胖子大声嚷嚷道。

    “抗议无效!反对无效!”张涛瞪了胖子一眼。

    “既然涛哥要这汤分着来吃,我也没意见。不过,这分配标准嘛!我希望能够按功劳大小来分。我是杀手冠军,当然得享受这些优势。”猛子说完,他就拿起筷子瞄准碗汤里那段最大的黄鳝夹去。

    张涛对猛子的手同样毫不留情地暴打了一记,然后鄙夷的说:“这事情一码有一码,你那杀禾是单项冠军,我事后自会有单独奖励。这劳动冠军你可还排不上号。再说就捉黄鳝这事来说,除了我,老马的功劳那是最大的。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的。”

    说完张涛似笑非笑的看着猛子,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这等于是明白无误的警告猛子,要我把你捞蝌蚪的丑事抖落出来吗?我可什么都知道了呢。

    猛子自然一下子蔫了,乖乖的退到一边,等着张涛分汤。

    “老马,把碗拿过来,给你先分。这汤里的黄鳝也有你的功劳。再说这桌上你年纪也最大,某些功能是该好好补补了,也许过不久就要派上用场。”张涛这番话让大家听得一头雾水,他边说还边用暧昧的眼光向马田传递未曾言明的意思。说完,张涛给马田打了三段最大的黄鳝和一碗满满的汤。

    跟着张涛又给雪儿与娜娜分汤。“女士优先,大家有什么意见吧!”

    “涛哥,这家伙就这样能吃吗?”雪儿指着那段还有些血丝的黄鳝,有点厌恶的说。

    “傻瓜!这可是好东西,大补!滋阴的,对女性美容养颜可是有莫大功效。象这么大的野生鳝鱼那是百年难遇,外面根本就吃不到的。”说完张涛就给她们各打了两段鳝鱼。

    “凡吃客先来!这屋里马哥、吴哥可是最尊贵的了。来!我帮你们打汤。”马亮与吴邦说了客气话就把碗递了过去。

    “那我们就不是客吗?我们可是第一次来呢!”胖子小声嘟囔着。

    猛子不时地探头往汤碗里望,看到大的黄鳝段正飞速减少,其焦急心情在脸上袒露无遗。

    “高子,这屋里你最瘦了,我也分两段黄鳝给你补补。”高子有些不好意思接受,张涛朝他使了下眼色,那意思是,呆会你好意思跟他们抢吗?

    “好了,猛子,你是冠军,现在给你一个权利,给你们五个人分汤。”说完张涛就汤搁到桌子上不管了。

    猛子心里好一阵得瑟,哈哈!这下老子可以假公济私,多沾些光了。

    猛子还没从这得瑟劲里回过味来,胖子已经把汤瓢抢到手,他一边说,“凭什么让他分呢?”一边就往自己碗里打汤。

    棍老、泥鳅、毛毛一看形势不对,都把筷子伸到汤碗里抢黄鳝了。

    反倒是准备分汤的猛子慢了半拍。不过,这家伙果然也人如其名,猛张飞也,看到自己落后了,当下也不说话,直接就把汤碗抢过来,让那些挥舞的汤瓢与筷子全部落空。抢过汤碗的猛子第一件事竟然是端起汤碗就往嘴里倒。

    “猛子,这汤好烫的!”好心的雪儿提醒说。

    不一会儿,猛子把汤碗从嘴边放下来,先向雪儿笑了笑以示感谢,然后说:“这汤我都喝过了,总没人跟抢了吧!”

    “那不行!你喝过的我们也喝。这么好的汤可不能让你独占。”胖子拿着汤瓢挥舞着说。

    猛子这一招对雪儿她们可能有用,对胖子他们那是半点效果也没有的。他们这样抢菜吃还抢得少吗?谁又没吃过谁的口水菜呢?

    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一边嚷嚷着,一边作势要去抢汤碗。这情形也非常明白的告诉猛子,你猛子不把这汤分给我们,你自己也别想喝到汤。

    “好了,好了,胖子,你把瓢给我,你们站到一边,把碗一个个摆到桌子上,我来分,绝对公平公正。”猛子无奈的说。

    一场轰轰烈烈的分汤、抢汤大战总算落下了帷幕。跟着就是各人吃各人碗里的鳝鱼。

    你看胖子这厮津津有味地连肉带骨带内脏地把整条黄鳝都给啃个干净,吃完之后抹着嘴连呼味道绝了。

    雪儿看得直皱眉头,问道,“爸,这内脏也可以吃掉吗?”

    马田回答道,“这黄鳝内脏最好还是不要吃,有些脏,尤其是黄鳝胆,苦不说,对人体也无益。”

    雪儿点点头道,“只是这内脏要怎么弄出来啊?”

    胖子抢着道,“那个雪儿啊,我来教你吃吧。”

171清理禾毛

    雪儿道,“好啊,不过要是刚刚你那种吃法,就不需要你教了。”

    “嘿,我那样吃不是为了不浪费嘛。其实吃黄鳝的方法多着呢,我教你一种最容易学、吃起来也最干净的。”胖子认真地说。

    雪儿不知胖子居心叵测,“那你教教我吧。”

    “成,本胖子承诺,包教包会,不会免费再教,教到学会为止。”胖子笑着说道。他边说边把筷子伸向了雪儿的碗里,不想正要得逞时,雪儿的碗被一只手端开了。胖子愣了愣,谁呢?这谁坏哥们的好事啊?他抬头一看,却见张涛笑眯眯地对他道,“胖子,你又想着多吃多占了,你吃你碗里的教人家不行吗?”

    雪儿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敢情这胖子根本就不会吃,而是打着教的牌子骗自己的黄鳝来了。

    胖子愤懑的瞪了张涛一眼说:“当个师傅不收点见面礼,那谁还干这事呢?这师傅你去当吧!”

    吵吵闹闹吃完饭后,大家这饥饿的问题一解决了,那疲劳与倦意也就随之涌了上来。大家一个个话也懒得说一句,哈欠连天,连坐着的身子也是东倒西歪的。

    这个时候太阳最烈,不可能就下地干活。张涛忙放下碗安排他们休息。马田、雪儿与娜娜被安排到那旧房子的两张床上休息。马亮与吴邦则分给他们两张竹睡椅。猛子他们不用安排,直接从屋里拖了张席子跑到禾坪前的古槐树下横七竖八地躺着打起呼噜了。

    他们休息,张涛一家人可还得忙着。人龙带着梦雪直接到田里忙活去了。梦芳在家里做洗碗类的家务。张涛则陪着他妈在禾坪上清理禾毛。

    趁早把禾毛清干净,也易于把谷子晒干。谷子晒干收了仓,农民心里才会真正踏实了。否则,这万一天气突变,连续来几天暴雨,没有太阳晒,谷子又是湿漉漉的,那极可能让谷子发芽的。这样的话,农民伯伯可就欲哭无泪了。所以说为什么这季节叫双抢呢?那是行行点点都得抢天气、抢时间的。

    家有余粮,心里不慌。谷子收了仓,农民这半年的辛苦也就算正式有了回报,半年的口粮基本上也就有了着落。双抢季节虽说是农村里一年里最辛苦的日子,可村里所有的人,特别是那些家主们,他们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仿佛意外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对他们来说,这谷子就相当于工薪族手上的工资,老板进账的财富,官员职位的升迁,虽然微不足道,却几乎是他们全部的希望与欢乐,与金元宝的价值等同。

    禾毛就是稻穗茎杆跟禾叶子。先用楠竹枝条制的扫帚把禾毛清扫到一堆,这里扫的动作也是有一定技巧的。再把它们揉成一小堆一小堆,用脚踩搓或是用木棍捶打一阵,将稻穗茎杆上粘着的谷子弄落,再用筛子将混在其中的谷子筛出来,剩下的这些禾毛中还夹杂着少许谷子就不管了,把禾毛往一边一丢,那些咯咯叫的鸡们包管不会浪费一粒粮食。禾毛打完后,把谷子用梳子翻一翻,让它们好均匀地享受阳光。

    张涛与他母亲一边清禾毛一边小声地交谈着。“图古,你与这两个妹子是怎么回事呢?”春花关切地问道。

    “能有什么事呢?我与她们到现在还是第三次见面。”张涛淡然的回答道。

    “这两个女孩倒是都蛮不错的,似乎对你也都挺有意思的。”说到这里,春花悠长的叹息一声说:“可惜啊!她们都是吃国家粮的,家里条件又那么好,我们哪里能高攀得起呢?”

    “妈,您怎么别尽说这些折自家志气的话呢?农民又怎么啦!我还就要做一个顶天立地、不同凡响的农民。到时我把那些吃国家粮的城里妹子一个个带回家,让您老人家挑选一个满意的媳妇。”张涛得瑟的说。

    “行了!别吹牛,我知道你本事大着呢。就是你这死乃子的运气怎么差呢?”说到后面,春花语气里又多了些失落与伤感。

    “妈,别担心我,一切都会好的,你要相信你儿子的能力。”张涛宽慰他妈说。

    “那就好,我早巴着你出息的那天,我与你爸也好跟着你享享福。这些年家里也被你们读书读穷了,家里连个电视风扇也没有,在冲里我们家已经算是落后户了。”

    春花跟着又唠叨了不少家里与村里的事,张涛没有接话,只是做一个忠实的听众。他望着母亲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明显已弯下的背,心里不禁百感交集,母亲为这个家,为儿女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是该自己为家里尽力的时候了。

    “图古,李娥找好对象了,知道吗?”隔了一会,春花迟疑着说起另一件事。

    张涛哦了一声没有回话,他的眉毛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掉到他躬着腰的身影里。

    “听说还是城里人,家里很有钱,光是当面就花了近两万块钱。不过……”

    “不过什么呢?”一片忧郁飘过来象乌云一样沉沉地压在张涛的头顶。

    “李娥家里人非常赞同这门亲事,可她本人并不同意。她偷偷来我们家好几次,每次都是哭哭啼啼离开。”说到这里,春花抹了抹眼睛,长叹一声说:“娥妹子可真是个好妹子啊!可惜你们命里注定走不到一起来……”

    “她哥满光后来没再来找麻烦吗?”仿佛是不胜太阳曝晒,张涛身子有些摇晃,捉住梳子小声地问。

    “那两次以后就再没来了。不过,他托人带话来,不允许你再与娥妹子有半点联系。”春花直了直腰,感叹道,“满光其实也是个挺明理的人。将心比心,谁家出了这事,心里都会窝着一肚子火的。”

    顿了顿,她又有些恼火地说:“这都是你爸这个酒醉颠子,搞什么儿女亲家,结果搞出这样的麻烦,现在亲家没做成,还成了冤家。”

    春花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张涛告诫道,“图古,有这一次教训后,男女上的事,可千万要慎重,我们这个穷家庭可经不起折磨啊!”

172风流惹祸

    张涛的眼前像放电影一样飞快晃过与李娥的事来。

    张涛与李娥两家是世交,关系一直非常好。他们从小就经常在一起玩,到了初中二个人又是同班同学。又有大人们的儿女亲家戏言在先。少男少女间那种朦朦胧胧的情愫宛如屋前他们合栽的玫瑰,先是结出一颗颗饱满的花蕾,再是羞羞答答舒展花瓣,最后是彻底怒放。

    当时在张涛眼里,玫瑰花就是玫瑰花,它不能代表什么,李娥只是他的小妹而已。可对于李娥来说,玫瑰花就是她的梦想,是她的爱情。她喜欢与爱张涛,几乎到了一个痴颠的地步。是的,这一点丝毫没有夸张。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事,除了李娥母亲认为张涛家穷又是冲里人,有些抱怨之外,其他人都是任其发展、乐见其成。张涛父母对李娥这个未来的媳妇更是非常满意,早娶媳妇早抱孙,在他们的心里也许比张涛看不见的,这一点也许比前途、事业什么的,更实际、更有吸引力。

    李娥的性格有些内向,甚至说话有些古怪,言语不多,也不太喜欢交朋友。这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重大缺陷,让她感到自卑,不好意思与人交往。相反,她人比较聪明,成绩一直在中上水平,长得也很清秀,是那种耐看型的女孩,她的胸脯虽然不是非常挺拔,但也绝不是飞机坪,比红富士肯定要大得多的。这一点张涛亲自见证过,所以他才敢大言不惭地说得这么肯定。

    她身上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它又大又圆,如夏夜睛空中的星星那样晶莹,长长的睫毛下面两颗眸子像会说话的精灵一样,每一忽闪,都会传出她飘忽莫测的心绪。不过,大多时候她的眼睛里都会布满了不适合她这个年龄段的成熟与忧郁,表情也是冷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许多心动的男孩不得不望而止步。

    让张涛郁闷与惊讶的是,这样一个古怪的不可亲近的人却喜欢上他,把一颗心完全系到了他的身上,爱情的火焰更是将他身前身后的茅草都烧了个精光。他对此一直无动于衷,甚至是心生排斥。他认为他的爱情在远方,他的玫瑰花应该是另一种色彩。

    初三毕业后,发生了一件荒唐的事。李娥整个暑假几乎全呆在张涛家里,她升学无望,俨然以少夫人自居。张涛虽然并不认可这少夫人,但也没有激烈反对,年少轻狂的他哪里不希望自己身边美女如云呢?

    大家都知道,张涛家才两间房子,他与两个妹妹住一间房子。不避嫌,是因为没办法避嫌。他的家人早就习惯把李娥当成自家人,每次她在他家留宿都与他的两个妹妹睡一个床,也就是与他睡一个屋。

    也许是天太热,李娥与张涛两个妹妹挤着睡不舒服,也许是她半夜起来坐在小便桶唱阵子歌以后摸错了床,反正有一天晚上她是睡到了张涛的床上。

    也许张涛恰恰也在做梦,梦想有一番艳遇,但艳遇的对象应该不是李娥。也许他是在装糊涂的,生理需要与鲁莽、冲动让他行了苟且之事。

    早晨起来时李娥已经不在身边,又与两个妹妹去挤床了。这一切真是南柯一梦,张涛真希望这是真梦,可床单上的血迹却提醒他,它是真实的。

    张涛能赖帐吗?不能!一个女人清白都被你遭塌了,怎么能赖账呢?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那就认账吧!可怎么认帐呢?把她娶回家?结婚生子吗?就在这小山沟终老一生?他对自己的爱情与事业可是充满了浪漫的幻想,哪愿就这样草草地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当天下午张涛与李娥在屋后的一个山坡上谈未来、谈人生、谈婚姻,谈了一下午,没有结果。

    当晚,李娥又爬到张涛床上,他想拒绝,但拒绝不了,身体的需要太强烈了,以至于在不小心中弄出了很大响动,幸亏张涛两个妹妹很乖,装睡都装得打起呼噜来。

    第二天他们两个换了一个山坡继续谈,还是没有结果。她需要誓言,需要承诺,张涛恰恰不能给予。对于未来,他有一番雄心壮志,要走出山沟,通过拼搏与奋斗,闯出自己的世界。他不希望婚姻的枷锁过早地把自己锁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对爱情,张涛只能实话实说,现在没有,只能慢慢培养。再说没有事业为基础,爱情之花又如何能开花结果呢?

    后来李娥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掩面嚎啕大哭而走。可事情远没就此结束,张涛在一块不该播种的土地播了种,就想拍拍手闪人,肯定没这么容易。

    李娥不仅性格内向,而且极为固执,是一根筋的人。她轻易不打开心扉,可打开了就不会再掩住了。她知道张涛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付出女人最宝贵的贞操这样高昂的代价也无法换回。这个傻女人就想,我既然得不到爱情,那我就留下这爱情的种子吧。这样的傻女人真的是世上罕见,这明明只是张涛随手扔下的一粒风流种子,她还把芝麻当西瓜了。

    张涛的炮一轰就准,他的种一撒就成。李娥故意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几个月以后她的秘密便被她父母发现了,一番追问之后,揪出了张涛这个罪魁祸首。未婚先孕在农村是很丢人的事,她父母便迫着她流产。

    李娥的固执再次发挥得淋漓尽致,你要我流产,除非我死,否则我就要捍卫我爱情的结晶。几番殊死搏斗下来,她的家人落败。

    不得已中,她家派她哥李满光来张涛家商量事情怎么处理。张涛父母先是骂自己的儿子解气,一个这么大的男人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然后是谈情况,也就是家境,让李满光傻眼的家境。接着就是摆态度,只要女方同意,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反对。

    虽然张涛父母装着一副勉强甚至是有些委屈的样子,但说不定他们心里还偷着乐呢,白捡一个媳妇与孙子难道不比考大学更重要吗?考大学不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随后李满光又来学校找到张涛,当时,张涛已经在神农一中读高一。刚开始时,虽然李满光内心里充满了愤怒与憎恨,但从妹妹的幸福出发,他不得不抑制住这种情绪,尽量把张涛当作未来的妹夫来对待,语气柔和,态度亲切,彬彬有礼。

    而张涛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涉世未深,毫无阅历与相关经验;再加上他那时刚好与刘静勾搭上,两个人在一起混得火热,城里女孩与乡下的相比,自然别有一番风味,让他深深痴迷;而且不明就里的刘静也在旁边不断地朝他挤眉弄眼。于是他的回话既不机智,也不会转弯,把李满光惹得暴跳如雷,当场掀了张涛好几个耳光。

    张涛没有回手,也不能回手,自己做了亏心事,挨几记耳光是应该的。于是他挺直身子让李满光再打。也不知李满光是看到围过来的人多了,怕遭群殴,还是对张涛这个死猪不怕滚水烫的人失望透顶,又或者是打人耳光也是件辛苦的事,反正是他打了大概十几个耳光之后就不打了,扔下一句恶狠狠的话,“小子,你会后悔的!”就气呼呼地走了。

    后来李娥在她家人的软硬兼施、明枪暗箭之下,还是被流产了。知道自己被流产之后,她哭得好几次都晕死过去,流出的眼泪让敖河之水暴涨三尺。

174挑猪栏肥

    不一会,这支双抢大军又开始浩浩荡荡出发了。不过,这只大军可就有些怪异了,雪儿与娜娜跟上午一样一个提壶、一个挎篮,马田挑着好些叠到一起的箩筐,张涛挑着四包肥料,其他人那是一人一担猪栏肥。

    一担担用簸箕装着的猪栏肥早被张涛的母亲与妹妹梦芳挑到了禾坪上一字排开。在太阳的曝晒下,猪栏肥上弥漫着薄薄水汽,更散发着刺鼻的猪屎味,让人直想把中午吃过的东西呕出来。刚开始时大家皱着眉头、捏着鼻子看了半天也没谁主动去挑。后来梦芳与高子率先各挑起一担离开了。张涛虽然没说话,但那眼光却看得让人有些发毛。于是大家便只有一个个把簸箕挑了起来。

    这一担猪栏肥重倒是不重,大概五十斤,主要是这嗅味让人难受,而且簸箕下面还一直往下滴答着猪尿呢!这是人干的活吗?天天要让这猪屎猪尿熏着,这人还怎么活呢?这农民啊!真是又辛苦又可怜又可恨!你们怎么就不能用那白白净净的氮肥什么的施田呢,这稻谷被这些脏东西浇灌长出来的,那还能吃吗?那不恶心死了吗?

    大概半小时后,这只让所有行人侧目惊叹的挑粪大军到了田边,大家把肩上的担子一搁下就跑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了。

    最后那一丘田上午剩下的稻禾已经被杀完了。张涛父亲正用锄头钩着泥巴在垒田埂,梦雪则在拿着镢头在刨田岸上的草皮。

    张涛可能想到这些人中午吃了那么多壮阳的鳝鱼,又休息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该是卖力气的时候了,所以大家屁股才落到地上,气还没喘顺,他就开始大声嚷嚷着安排事,把他们往田里赶了。

    “猛子、胖子两个打谷,棍老出桶,雪儿与娜娜先渡阵子禾,马亮与吴邦你们个照旧送谷,其他人全部到田里拖稻杆与踩禾兜。”张涛这样子真仿佛是战场上的将军指挥他的土兵似的。

    这一通命令下去,大家只好往田里走去。他们嘴里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把张涛恨恨骂开了,不就吃几条黄鳝吗?怎么就把我们当奴隶使唤呢?至于吗?

    “哇!这水太烫了!”胖子的脚一触及田里的水面就大惊小怪地喊道。

    猛子也跟着咋咋呼呼回应道,“你看,这水还冒着泡泡呢!这鸡蛋放里面大概都可煮熟的。”

    要是正午过来的话,那暴日不但晒死个人,田里的水形容下是可以烫掉猪毛的。不过,现在是四点多了,气温回落了不少,这田里的水温肯定没有猛子与胖子说的那么恐怖吓人的。张涛对这一对活宝的话直接当作猪栏肥的气味。

    张涛与高子、毛毛、泥鳅四个人先把田里打完的稻杆分为两部分,稻堆上面那部分没沾水的稻杆就合成一把把扎起来,拖到田岸边晾着。明天开春田地里的农家肥也要靠它呢。下面那部分则一把一把的在田里均匀摆好。

    “涛哥,这么稻杆为什么不一把烧了呢?怎么还整得这么麻烦呢?”毛毛奇怪的问。

    “你知道什么?这拖上岸的稻杆到时都要挑回家的,猪栏里的猪过冬得靠它,它与猪屎猪尿混到一起那可是上好的肥料。刚才我们挑过来的猪栏肥里面大部分都是这些东东吗?这摆在田里的稻杆被踩到泥巴里,腐烂后那也是最好的肥料。要是把它们烧了,省事是省事,可烧出的那一点灰烬哪里赶得上这效果呢?”

    稻杆弄好后,张涛与高子开始满田撒起猪栏肥来。他们一手端着簸箕紧靠在腰身上,一手大把大把的抓着猪栏肥往田里撒。看到他们这悠然自得的样子,似乎这猪栏肥不脏也不臭,大家真是感慨万分,他们这双手可是要抓东西吃的啊!

    雪儿与娜娜更是想,如果自己与涛哥走到一起了,他那双沾满猪屎猪尿的手可是要摸自己洁白的脸蛋啊!到时自己能受得了吗?她们那无比纯净、灿烂的爱情心空竟因此泛起了淡淡的薄雾,薄雾里飘荡的是丝丝点点的猪尿与猪屎。美丽的女孩啊!农民的爱情,不沾上这些东西,能称得上完美爱情吗?

    什么事情那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张涛他们这样子,有些人见了那会赞叹他们的光辉伟大,有些人便会直接把他们当成大便、垃圾,那是会看都不想看一眼就赶紧嫌恶的走开。当然,这些人压根儿也不会想到自己所吃的喷香的大米饭就是这些垃圾种出来的,是这些大便浇灌出来的。

    泥鳅与毛毛便按张涛的吩咐踩起稻杆与露在外面的禾兜。这些禾兜如果不处理,它们会再长出来,这样自然对晚稻的生长是不利的。不过,田里若是不接着种第二季的话,倒可以任它们生长,它们照样会抽穗结谷,只是这谷没正常种出来的稻谷饱满,产量更是天差地别了。

    撒完猪栏肥,张涛与高子又撒起化肥来。

    “涛哥,你家怎么不叫牛来犁田呢?那不就不需要这样辛苦了吗?”泥鳅嘟囔着说。

    踩禾兜与稻杆虽然是脚上的运动,比起打谷那自然是轻松多了。不过,踩的时间一长呢,这脚还是会发烧、发痛的。这田里的泥巴不可能是纯粹的泥巴,肯定混有不少沙石,甚至还会有一些意外的尖锐物的,这光着的脚掌脚皮怎么奈得它们何呢?象泥鳅他们这些从没得到过磨炼、娇嫩的脚那自然更受不了的。所以泥鳅发这样的牢骚那也是蛮正常的。

    “能请牛犁我家不会请吗?”张涛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也没有多作解释。

    这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即使说清了,象泥鳅这些不愁吃不愁穿的城里人那也是理解不了的。搞集体化时,早稻、晚稻这田都得用牛犁一遍,再锄和滚一遍。单干以后,随着物价上涨,种田成了亏工亏本的事,大多数农民便为了节省开支,一个个自己当起牛,干起本属牛干的活。早稻就挖田,晚稻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理一下,把禾兜踩下去,直接就在上面插秧。这是一种进步呢?还是更是一种悲哀呢?农民可没想这么多,做牛做牛吧!能把日子过下去那就行了。

173起来干活

    想起这些,张涛不禁痛苦的屈下了身子。他拔弄着谷堆里的禾毛,仿佛拔弄着自己灵魂里的卑劣与丑陋。虽然李娥现在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他略感轻松,可他却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他的心将注定一辈子被内疚与痛苦的十字架牢牢钉住。

    “涛哥,你在干什么呢?中午怎么不休息下呢?”雪儿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走出来。

    雪儿的话把他从往事里拖回来,又把他扔到太阳下炙烤。他有些恍惚,只觉得满禾坪金黄色的谷粒都幻化成一片灿烂怒放的血色玫瑰,那样的耀眼,又那样的让人心碎。

    “怎么啦!涛哥,你样子好难看的,是不是太疲劳了。”雪儿关切的说道。

    张涛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诙谐的说:“这点活算什么呢?我们乡下人那里有你们的好命呢?我们中午那是从来不休息的。”

    这话挺伤人的,人家雪儿惹你什么事呢?春花忙在一旁冲她儿子使眼色,示意他好好说话。

    雪儿倒是没在乎这些,她从张涛手里接过翻谷的梳子说:“涛哥,让我来搞,你在旁边坐一会吧!”

    “好吧!不过,你不能把梳子压得太低和拖得太快,那样会把谷子拖到一堆去的。”张涛吩咐了一句,又随手把自己头上的草帽扣到雪儿头上,就走到一边去了。

    张涛坐在一张椅子上,架着二郎腿,悠闲地欣赏着雪儿优雅的身姿和笨拙的动作。他想啊,要是自己这一辈子注定只能当母亲这样的老实农民,那雪儿会跟自己吗?跟了自己,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像母亲那样养鸡喂猪,田里土里忙活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笑出声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开国际玩笑!人家一个这样娇滴滴的小姐会到乡下陪自己受这般苦、干这些粗活吗?

    跟着他又想了些其他一些事,想着想着,就打起盹来。也不知迷迷糊糊过了多久,张涛突然感到耳根痒痒的,他以为有什么虫子,就抬手往耳根拍去。

    “哎哟!”随着一声惊呼,一个人跌入了他的怀里。

    他睁眼一看,原来是雪儿。她的双峰刚好压在他的膝盖上,头部则顶着他的胸脯。她披垂的秀发弄得他**的上身痒痒的,连带那颗不安分的心也惴惴跳动着。

    显然刚才是雪儿弯着腰用禾毛搔他的痒,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掌拍去,刚好拍到她的手臂,她本来就是弯着腰前倾着身子站着的,这手臂一受到拍打,再加上张涛那有意无意的往里的牵挂动作,她自然就往他怀里跌倒了。

    雪儿倒入张涛怀里后,其反应那是相当复杂的。先是惊惶,自然反应;后是羞涩,女孩本能;再是怪异,我怎么几天之内就连续几次无缘无故往这男人怀里扑呢?莫非我们之间真的有着上天注定的一段缘分吗?继而甜蜜,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貌似好舒服与安全啊!最后又回到羞涩与紧张来,这要让别人看到那会落下好大的笑啊!于是她就赶紧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脸红耳赤的走到一边去。

    张涛也没说什么,全当没发生这事一样,可他心里却在一遍遍地回味着被雪儿那胸脯的坚挺压着的销魂滋味。

    “图古,你看快四点钟了,是不是该开工了呢?”春花从屋里走出来对张涛喊道。

    “都这么晚了,三点钟就应该开工的。”张涛有些懊恼的说道。

    跟着他又埋怨他妈说:“妈,你怎么就早点叫醒我呢?呆会这事情怎么做得完呢?我还想着明天直接就插秧呢!”

    “我还不是想着让你多休息一下,再说这些贵客都没做过农活,我怕他们太早开工受不了太阳。”春花唠唠叨叨说了一通就去准备下午要带到田里的东西了。

    “雪儿,去喊你爸他们起床!”张涛喊完就走到禾坪边那棵老槐树下,对着猛子他们一顿猛踢,“快点!起来干活了!”

    他们一个个擦着眼睛不情愿地爬了起来。猛子才坐起来,跟着又象身子发软一样,马上扑倒地上,他涎着脸说:“涛哥,我是杀禾冠军,你就奖励我再睡一会吧!”

    张涛心里好笑,自己随随便便搞个比赛,想不到被猛子念念不忘地把他的杀禾冠军挂到嘴边说事。这家伙脸皮真是比茅厕里的板子还厚。

    张涛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抬脚对他的屁股踢去。

    “行!行!我起来!你别把我当鬼子踢了!”猛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

    “唉!怎么少了一个人呢?毛毛呢?”张涛奇怪地问道。

    棍老也发出了自己的疑虑,“真是怪事了!他是挨着我睡的呢!”

    “这还要说,上厕所去了呗!”泥鳅理所当然地说。

    “我刚从厕所里过来,没看到毛毛。”马田插话说。

    “莫非掉毛坑里去了?”猛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瞎说道。他的话自然惹来了大家的白眼。

    胖子突然得意洋洋地爆料说:“只有我知道胖子到哪里去了!”

    “去哪呢?”好几个声音问道。

    “他睡眼蒙眬中,看到一个美丽的村姑,他二话不说,一咕噜就爬起来追村姑去了,可追着追着村姑不见了,他也迷路了……”

    现场马上响起一片嘘声,阻止他继续往下瞎掰。

    “唉!这树上面怎么有水掉呢?”泥鳅在脸上摸了摸惊讶的说道。

    说完他便抬头好奇地往树上看去,大家听泥鳅这话也跟着抬眼上看。我操!那不是毛毛吗?他正骑在一个大树丫上呼呼大睡呢,泥鳅所说的水滴就是他嘴里掉下的口水呢!

    “毛毛,快下来!你这家伙倒会享受,爬到树上当猴子了,害得大家到处找你。”泥鳅恼怒地喊道。

    胖子就捡了块泥巴对着毛毛扔了过去。

    毛毛看着下面这么多讨伐他的目光,也不敢再说什么,顺着树干利索地滑了下来,这利索样还真有点像猴子呢。

    马田感慨地对张涛说:“你的同学还真不简单,什么样的人物都有。”

    张涛嘿嘿地干笑着没有接话,也不好怎么接话,他摸不准老马这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175挑水抗旱

    “泥鳅,你们下脚可要慢点,不能用猛力,伤了脚可不是好玩的。”张涛提醒说道。

    泥鳅干得有些心浮气躁了,双脚站在稻杆上,正跳跃似的往下踩。这样做肯定有些危险,万一下面有尖锐物,那还不把脚划伤了。

    约一个小时后,最后那一丘田的谷也打完了,大家都按张涛的吩咐上岸休息了下,喝水、吃草、吃点心补充亏损的水分与能量。下午的活不多了,插秧是明天的事,剩下的只是一亩多田的整理,十几个人一个突击就可以搞完。

    “大家再加把劲,早干完早收工。收工后我带大家去水库洗澡。晚上如果大家有兴趣我就带大家去捉泥鳅和捕青蛙。明天呢,我们又可以多一道菜了。”张涛觉得给这些菜鸟一些甜饼与鼓励也还是有些必要的。

    经张涛这么一鼓动,再开工时,大家的积极性果然高了不少,都像比赛似的在田里忙活开了。

    “老马,你过来,我带你到一个地方捉泥鳅。”张涛想到该兑现上午给马田的承诺。

    “你没空就不要管我了,你看我下午也做了不少了。”马田理解似的对张涛说。

    “没事,我带你过去就行了,我反正不会掺和。”张涛对马田的善解人意感到很满意,难怪人家一个人在田里埋着头捉泥鳅,话也不与自己说一句。

    下午刚打完谷的这丘田正靠在山边,地势比较高,属于干旱田。这丘田要种上晚稻那可要费上一肚子力气的。它没有活水源,完全靠天帮忙,风调雨顺就省事。不过,这样的好年成那几乎是没有的。插好秧苗的田那是时时需要水的,这再好的天也不可能看到你田里水快干了,又给你来场及时雨吧!所以这丘田几乎一插上秧就得开始抗旱。

    去年以前家境窘迫,没钱请抽水机,每年夏天,张涛一家人几乎每隔几天都得到这里挑水抗旱。挑水的地方远到不远,就是距田边五十多米的小山塘,主要是这水量要得大呢!家里五个人扎扎实实从早上六点挑到中午十二点,也才让水在田里润一遍,相当于给那些饥渴的禾苗打个口干。

    禾苗在太阳的曝晒下哭泣,挑水抗旱的人比你们其实又能好到那里去呢?他们身上流着汗,眼里淌着泪,心里还滴着血呢!为了收获这一点点粮食,那只有拿汗水、泪水、鲜血来换了!

    这丘田靠山脚有一个很小的泉眼,以前那是被泥巴圈起来喝水打口干的。后来张涛父母灵机一动在这里挖出一个池子用来蓄水,张涛便好玩似的捉了些小泥鳅扔到这池子里。谁料想这地方特产泥鳅,第二年把这小池子清干后竟捉了十几斤泥鳅,以后每年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这事情的确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当年就那几条小泥鳅怎么能长出这么多泥鳅呢?后来每年几乎都掏得干干净净,怎么来年又还有这么多泥鳅呢?这些泥鳅究竟从哪里来的呢?又怎么生长得这么快呢?想不通的事自然只有不想。这世上想不通的事多得紧,都想凭着自己那小脑袋搞明白的话,那就得进疯人院了。这些年来,张涛一家每年能白得这一池泥鳅,也算是老天有眼、家有喜事吧!

    “老马,你叫马哥帮你把这池子里水用桶掏干,你直接到泥巴里掏就是,保准让你惊喜连连的!”张涛把马田带到这池子边说道。

    马田也没有质疑张涛的话,直接喊马亮过来与他一起下到池子里掏起水来。

    “雪儿,娜娜,你们过来一下!”安排好马田,张涛又冲那两个站在田里发愁的女孩喊道。

    雪儿与娜娜她们此刻正一脚踩在田里,一脚踏在稻杆上站着,满脸犹豫与畏惧的神色。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事情虽然简单,但还真不适合她们做,一则她们力气小,这一脚要把稻杆或禾裤兜踩下去还真不一定踩得下。二则她们的脚太娇嫩了,别说沙石,恐怕是那禾毛都有可能把她们的脚划伤。

    “你们不是想捉泥鳅吗?我现在教你们怎么做。”这两个女孩一屁颠屁颠走过来,张涛就对她们说道。

    “好啊!好啊!”她们马上欢呼起来。

    “不过,上午你那办法我们可学不来啊!”雪儿迟疑的补充一句。

    “放心!这比那简单多了,三岁小孩都可以做的。”顿了顿,张涛就转身指着靠田岸的小沟说:“你们看,你们从这小沟选上一段,两头用泥巴堵上,你们就拿岸上那个脸盆站在里面把水往田里掏。掏干后,两个人便对着用手拔拉泥巴就是,那些泥鳅、黄鳝、鱼儿什么的直接就会往你们手上跳。只要你们愿意掏,掏完这一段又掏下一段,保管你们会有不少收获的。”

    “这事的确挺简单的。”娜娜赞同说道,说这话时她脸上闪过一丝犹疑,显然对这法子是否能捉到泥鳅还有着怀疑的。

    “你们放心去干吧!涛哥还会骗你吗?十年前我可专门干这事的。”张涛又给她们鼓了把气。

    两个女孩当下也就快乐的干起捉泥鳅的事了。过不久,田野里就响起了她们一声声惊喜的叫喊,“涛哥,我捉到泥鳅了!”“涛哥,我也捉到了!”“涛哥,我捉到了一条好大的黄鳝呢!”

    这喊声没把涛哥喊去,却让满田的年轻人没心思干活了,他们一个个往雪儿她们那里跑。看到这捉泥鳅的法子如此简单,他们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有的就帮着掏水、堵泥巴什么的,有的就自个儿干起来。

    这事情当然不允许发生啥,否则下午这活怎么干得完呢?张涛当下恼怒的高声喊道,“都给我滚回去干活!干完了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去捉泥鳅。”

    这些人也想到这活不干完这捉泥鳅也捉得不尽兴,也难得挨涛哥这暴君的骂,他们便一个个自觉地加快地干起活来。

176农民蠢子

    张涛干农活看来还是多面手,这一整下午他不断变换着工种。你看,他现在又锄起田来,也就是用锄头钩高处的泥巴往低处摔。这活儿要眼力,能够根据水面看出这田的高低;更要手力,这钩起的一大砣泥巴少说也有好几斤重,有的摔得近,有的那时要摔十几米远的。

    水多的田主要考虑的是排水的问题,这进水口那一大块田是要整得略高的,就得从别处往这里摔泥巴;出水口则要相对低些,那就得把泥巴摔出去。水少的田刚好相反。靠岸边的那两米宽的田一边也都要整得低的,一则便于走水,二则岸壁刨下一些泥巴草皮是要往这里填的。

    农活是世上最复杂的技术活。历朝历代为什么农民守着那么田土山仍然能肚子问题也难以解决呢?除了政府政策有偏差外,更主要的那是农村普遍缺技术,严重的缺技术。农活远比从商或是搞企业,甚至说任何职业都要复杂得多。从家里养的、田里土里种的到山上栽的,它涉及面广,用包罗万象形容毫不为过,需要的学问更是无比驳杂、深奥。

    可偏偏是这样一件世上最复杂最难搞的事却落在大部分学堂门也没进过的农民蠢子头上。世上所有的职业基本上都有职前与职中的就业培训,唯独只有农民这无比复杂的职业无人问津,任其自生自灭,靠的是无师自通和代代经验相传。

    一只鸡、一头猪怎么养好,一棵白菜、一丘禾怎么打理好,怎么治病,怎么更快更好的让它生长,怎么产生最大的经济效益,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懂吗?他们从哪里懂呢?谁告诉他们呢?靠政府那所谓的送农技下乡吗?几本薄薄的农技手册到了村干部手里就能把技术推广吗?

    愚昧不是农民的错,而是社会的责任。神州是农业大国,可潜心研究农业的科研人员有多少呢?又有多少人深入农村收集、归纳、整理农活星星点点的先进经验呢?这些年农民受益最大的可能是一些农产品品种得到了优化,而那技术的推广可就差得远了,那是一阵风来刮遍神州,真正刮到农田、刮进农民耳里的却少之又少了。

    六点钟以后,除了高子与张涛家里几个人还在忙活些扫尾的事外,其他人那是全部投入到捉泥鳅的大业中去了。

    这些人在张涛家那两丘水田的田沟里一字排开,每隔一段又站着一个人。一个脸盆被雪儿她们霸占着,他们没有掏水的工具,就只有用手掏。没有装鱼的鱼篓,他们便按张涛教的法子,把鱼用鱼草根串起来。对这种办法他们很满意,自己捉了多少鱼和鱼的大小情况一目了然,鱼多的话,这一串提起来特有成就感。

    张涛家的田沟被掏完后,他们又掏到了到了别人的田里,直到太阳落山,蚊虫惭多,张涛反复的摧促下,他们才一个个意欲未尽地走上了岸。

    初算成绩,马田遥遥领先,光掏干那池子所得的鱼就差不多把一个鱼篓装满了,总量大概有二十几斤。

    雪儿与娜娜仗着有掏水的工具,又开始的早,成绩排名第二,大概三斤。这成绩让她们乐得脸上老挂满了笑容,而且不时的在装鱼的桶里把玩着自己的收获。

    其他人各有斩获,每人都手提一串鱼。胖子下午倒露了一把大脸,大概他掏到一段肥泥了,居然手提两串鱼。让他骄傲得不得了,时时提着那两串鱼在人前晃荡着。

    因为有着意外的收获与惊喜,每个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疲倦尽去,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帮劳累一天的人。这样一桩乡下人玩厌了的捉泥鳅的小事,居然能产生这么大的效用,倒是张涛没有想到的。

    “小张,我就直接从这里回家了,今天这一天虽然很开心,但也累得够呛了,这把老骨头缺乏锻炼还真是不行。你看我才比你爸大一两岁,你爸那是什么体质。”马田按着酸痛的腰子对张涛说。

    “马矿长,我们这蠢子农民怎么能跟你们国家干部比呢?”正从田岸边走过来的人龙听到马田的话就自嘲地说。

    人龙自持自己是老牌高中生,只是命运不济,才落到今天半工半农的穷教书匠,其性格有些清高,内心也一直压着难排解的忧怨,特别是对当今社会那些干部贪腐的作风更是无比愤慨。是以他对那些干部身份的人说话一向有些呛,就仿佛他的处境也是这些干部造成的一样。

    马田听了人龙这生硬的话有些尴尬,他讷讷的说:“张校长,都一样,一样……”

    张涛知道父亲的性格,忙把话岔开,热情地说:“老马,也不差这一会啥,吃过饭再走吧!我还想着晚上和你好好喝顿酒呢!”

    张涛热情的挽留着马田。张涛说到喝酒的事让嗜酒的马田犹豫了下,不过,他很快就克制自己的热望,神色坚决地说:“今天让我喝酒也喝不了多少就会醉的,还不如改天你把双抢搞完了,我在你家痛痛快快的喝一天。”

    说完,他又喊道,“小马、小吴,你们把谷挑回去,吃完饭再回算了。雪儿、娜娜,你们两个也跟我回去吧!太晚了也不好赶路。”

    雪儿与娜娜犹豫了很久没有说话,听涛哥说晚上还有那么多节目,她们又怎么舍得走呢?可不走的话又住哪里呢?涛哥那**大的房子能住得下这么多人吗?再说洗澡又哪有换的衣服呢?梦雪那衣服自己可不想穿,那实在是太土了。这真是个左右为难的问题。

    “雪儿,娜娜,你们留下的话,住的地方是有的,换洗衣服有是有,可就是没你们的好了。”梦雪知道她们想留下来,同时她也知道她哥也希望她们留下来,也就出声挽留起来。

    雪儿与娜娜在一旁嘀咕了几句什么后,就对她爸说:“爸,我与娜娜不走了,呆会你叫个人坐摩托车帮我们送衣服过来。”

    这真是富家女的做派。梦雪有些羡慕,也有些微怒,更有些心酸。这人啊!命运好坏、出息大小,与能力并无多大关系,出身才是至关重要的。

    马田显然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也舍不得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发脾气,只是反复说这事留在这里会给人家添麻烦的。雪儿与娜娜根本不听他这一套,一左一右扯他的手臂撒娇似的央求着。

    最后,马田还是答应下来,她们便把要带来的东西一一告诉了马田。那要带的东西貌似挺多的,让旁边听到的张涛产生了一个疑惑,莫非她们打算在这里安家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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