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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元三洪     风三娘txt下载     风三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章 确实伤势很危重

    此时的茹凤没有过多说话,忙着给奶奶和弟弟处理伤痛,悲伤和懊恼占据了她的心灵。赵氏兄弟对凤老大不住的‘谢谢’声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充满热心肠的嘱咐他。

    “大哥客气了,快走吧,找大夫治病要紧。你们屯子要是没有好大夫,我们屯子倒有,专治红伤的,叫‘吴大帘子’。

    他治红伤很拿手,要是能去那里治,就去找我们哥俩,我们能帮你引荐引荐,让他上心给治。如果缺啥少啥的我们也能帮帮你。”

    “听说过‘吴大帘子’。先把我妈她们拉回去观察观察,如果不行再去你们那里,到时候少不得麻烦。

    谢谢二位兄弟,我就先走了,车上的病人着急,你们也回吧,咱们兄弟后会有期!见面再唠,谢谢!”

    告别了赵氏兄弟,旬万田驱车就往回走。茹凤一只手抱着奶奶,一只手搂着弟弟,眼里含着心疼和悔恨的泪花,不停的询问奶奶和弟弟哪里疼,能坚持住吗?

    旬叶就跪在车上,不时的给凤奶奶和占强擦拭伤口,往她们的嘴里倒点水,让她们润润嗓子,脸上也挂着关切心疼的表情。

    这孩子现在已经不上学了,因为私塾已经读完。就下地帮助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但仍然吃住在凤家,在他的心里他就是凤家家中的一员。

    马车走的很慢,一是因为走快了怕颠簸着凤奶奶和占强,二是折了一条腿的毛驴一瘸一拐的也走不快,天都快黑了,才回到家。

    之所以把凤奶奶和占强拉回来,而没有直接去找大夫治伤,那是因为所有人身上都没有带钱,去看大夫那得花钱哪!

    茹凤煮了一锅小米粥,想让奶奶和占强吃点,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去看大夫。她希望奶奶和占强都没事,歇一歇,吃点饭就会好起来。

    实在不行自己也可以帮助奶奶和弟弟疗伤,跟师父她们习练了那么多年武功,处理这样的硬伤还是有些办法的,只是没有师父她们那么精而已。

    虽然已经在现场就帮助奶奶和弟弟处理过受伤部位,知道奶奶和弟弟伤的很重,但她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这样就省去了去看大夫,因为她知道自己家里没有那么多看病的钱。

    但现实却很糟糕,奶奶和弟弟的伤情不但没有起色,反而有加重的迹象。自己学到的一点皮毛也只是着重给自己疗伤,即使给别人疗伤,那也是建立在他有功夫的基础之上。

    可奶奶和弟弟都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因此疗伤的效果一定不会很好。没想到伤的这样重,看来还真得去看大夫,即使没有钱。

    旬家的人也都过来探望,包括旬万田已经六岁的儿子占柱和已经四岁的女儿玲子,就连旬老太太也来了。一家人凑到凤奶奶和占强的身边嘘寒问暖,详细的探视伤情。

    从观察看,凤奶奶和占强都伤得不轻,胳膊腿都有折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凤奶奶似乎更严重一些,连说话都很吃力,气也喘不上来。

    占强说话还显得比较平稳,但也是动不了,疼得牙关紧咬,不敢均匀喘气。凤奶奶是一口粥都喝不下去,占强也只能是勉强的喝几口。

    “去套车吧,大伯爹,我给奶奶和占强换换衣服,擦擦脸和手脚,咱们去董大夫家,给奶奶和占强看看,这样硬挺着不行!”

    经过这一路上和家里一段时间的观察,茹凤觉得必须带奶奶和占强去治伤,这样硬挺着拖下去不行。

    于是她让凤老大去套车,茹凤给奶奶和占强拾掇拾掇,准备带奶奶和弟弟去董大夫家看病治伤,她知道奶奶和弟弟伤的很重,自己无能为力。

    “有钱吗?这董大夫可是从来不赊账,一把一利落,得带足钱。”

    “可能还够。没有钱也得看病治伤,你就去套车吧。”

    茹凤态度很坚决,旬万田就出去套车。可躺在炕上的凤奶奶说啥也不同意去看大夫,要去就带占强一个人去,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挺一挺就过去了,死不了。

    于是众人就好言相劝,但凤奶奶坚决不去,大家知道她心疼钱。可这么重的伤,不去找大夫救治根本不行。

    茹凤不顾凤奶奶的反对,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凤奶奶和占强抬上车,前往董大夫家看病治伤。其实董大夫家离旬家并不远,一个屯子住着,相距也不过一里路。

    旬老太太和小满在家看家哄孩子,英子妈和旬叶也陪着茹凤她们一起去,路上还要抱着凤奶奶和占强,怕她们遭罪。凤老大在地上牵着马,慢慢来到了董大夫家。

    把凤奶奶和占强放到炕上,董大夫仔细检查和询问了好长时间,才回到桌子旁坐下,拿起笔,却迟迟不肯开方子。众人焦急的看着董大夫毫无表情的脸,企盼他快点说出伤情。

    “这孩子一只胳膊和一条腿看来是摔折了,另一只脚踝骨掰坏了,其它的可能还都是些皮外伤,但也得抓紧治。

    老太太要严重一些,两只胳膊和一条腿都折了,肋巴骨也有折的,最严重的可能还有内伤,肝、肺啥的可能也坏了,要不然不能往外吐血。

    脑袋撞的也很重,没看一阵一阵的像是昏迷过去了吗?虽说不一定会马上致命,但治不好也可能就缓不过来了。

    这伤不但得治,还得找一个好大夫治,否则就是保住了命,也只能是个废人。当大夫的讲究医德,这伤在我这里不一定能治好。

    我不擅长治这个,这都是硬伤,需要找专门的大夫医治,看这个病不是我的专长,我不能坑你们。

    我仔细的查看了她们的伤口和受伤部位,已经很好的处理过了,很懂行,手法比我都强。我现在只能先给你们开两付药,今晚到明天给她们服下去。

    这也只能缓解一下伤情,但不能根治。你们明天就去白家营子,‘吴大帘子’治这个病拿手,让他给看看,或许效果更好。”

    众人焦急的等待了半天,董大夫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让茹凤等人很是失望。但看到董大夫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都一个屯子住着,凭董大夫的人品,他绝对不会欺骗人,看来凤奶奶和占强的伤情确实不轻,必须及时救治。

    茹凤本来希望奶奶和占强没那么严重,找大夫看看就好了。没想到远不是那么一回事,伤势不但不轻,治不好还可能成为废人,更严重的是还有生命危险。

    奶奶残废了自己可以照顾她,弟弟要是也残废了可怎么办?他年龄还小,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不行,一定要去白家营子,把奶奶和弟弟的伤都治好!

    拿了药,付了钱,四人又把凤奶奶和占强抬上车,拉回到自己家里。英子妈和茹凤一起急着给凤奶奶和占强煎药,旬叶则屋里屋外的来回跑着帮忙。

    真如董大夫所说,奶奶和占强好像是越来越有些加重,特别是奶奶,竟然一阵一阵昏迷。一直到把药给奶奶和占强喂下去很长时间,二人看起来才有所缓解,呼吸也有些均匀起来。

    看着奶奶和弟弟不再那么折腾了,慢慢的闭上眼睛似乎要睡着。茹凤嘱咐旬叶守在屋里,照看奶奶和占强,她则把英子妈拉到外面,说有话要跟她说。

    “英子妈,你说我奶奶和弟弟这个伤势是不是得治呀?”

    “那得去治,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变成废人,那以后可咋办哪?去治吧!”

    “可我没钱,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想跟英子妈商量商量,能不能先借给我点钱?以后我多多做豆腐,卖钱慢慢的就还上了。”

    “孩子,不是英子妈不借给你,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家,都是老太太把着钱,一点可都不撒手,我和你爹用点钱都要不出来。

    你这个旬奶奶看得可死了,我怕跟她借不出来。妈看着你们家出现这样的横祸,心里也难受,也想帮一把,但是没办法呀!

    这么办吧,我先去跟你旬奶奶说说看,求求她,要是能拿出钱来更好,拿不出钱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你先在家等着,看护好奶奶,听我的回信。”

    英子妈说完,就急匆匆的向上房走去。茹凤看着她走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英子妈能给她借回来钱,救治好奶奶和弟弟。

    回到屋里,见奶奶和弟弟似乎已经睡着。茹凤就让旬叶也先去睡。她则坐在炕上一边看护奶奶和弟弟,一边心神不宁地等待英子妈的回信。

    “茹凤,你可别怪妈!不是妈不努力,可那个老太太不管说啥都不吐口,说啥就是不肯借钱,说急了还大吵大闹,要死要活,实在是没办法呀!

    妈妈这里还有点私房钱,都拿来了,但是钱不多,杯水车薪,根本救不了急。我再偷着去问问你小满姨,看她有没有,都拿出来凑凑。

    你小满姨让老太太给看住了,本来她也想再过来看看,你旬奶奶不让。等我找机会再跟她说。这个老太太,怕是疯了,说是想借钱,必须让你亲自去。”

107章 硬着头皮去借钱

    茹凤一听旬老太太让自己亲自去借钱,心里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去。她猜测旬老太太一定不会给自己好话听,只能遭受羞辱。

    在旬家,也只有英子妈还勉强能让旬老太太收敛一些,其他人对这个蛮横的老太太都没有办法。英子妈都借不来钱,自己去更是白费,还不如不去。

    “你都借不来,我去就更没用,还不是照样被她数落,我不去!”

    “茹凤,那可不一样,她说让你亲自去,就可能有门,要不然她不会说那样的话。死马当活马医,就去一趟试一试,不行咱们回来再说。

    你去奶奶那里借钱先得好好跟她说,可这老太太有个怪脾气,你越软她就越硬,有时候你真硬起来了,她倒没有办法了。先哄着她,不行就来硬的,实在借不来钱再说。”

    茹凤觉得英子妈说的有些道理,为了给奶奶和弟弟治伤,茹凤也就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要是能借来钱,受点委屈也值得。

    茹凤让英子妈帮着照看一会奶奶和弟弟,如果自己一时半会回不来,就把旬叶叫醒,让他接替英子妈。茹凤自己则咬咬牙,硬着头皮去往上房见旬老太太。

    “奶奶还没睡呀?我来看看您,想求您点事。”

    茹凤走进旬老太太的屋子,见到旬老太太点着灯坐在炕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叼着烟袋抽烟,似乎是在等待茹凤的到来。

    小满姨则脱衣躺下,闭着眼睛面对着墙,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茹凤一进屋就跟旬老太太亲热的打招呼。旬老太太看样子并不显得很不高兴,相反,脸色却比平时好看了许多。

    “来了茹凤,坐下吧,看把你累的,快坐下歇一歇。家里摊上这么大的事,谁还有闲心睡得着,这不,我也惦记着呢。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谢谢奶奶的挂念,茹凤感激不尽!这不是吃下了董大夫的药,不再那么难受折腾了,刚刚闭上眼好像睡着了,我就过来看看,怕你惦记着。”

    “我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细心调养,慢慢就会好起来。”

    “可是董大夫说了,她们确实摔得很重,胳膊腿折了不说,可能还有很严重的内伤,很不好治呀!

    如果不及时救治,就有可能留下残疾,变成废人,要是严重了还可能有生命危险!我想带她们去白家营子,找‘吴大帘子’给看看,或许能很快治好。”

    “是呀,有病是得治。可听说去那里看病得花费不少钱,越是有名的大夫看病越贵,你能负担得起吗?”

    “我正为钱的事发愁呢,家里确实没有钱。可病急不等人,我想跟奶奶您先借点钱,以解燃眉之急。

    等奶奶和占强她们的伤治好了,我们再挣钱还您。我觉得您老会开恩的,孙子媳妇给您叩头了!”

    茹凤说着真的下地跪着给旬老太太磕头。旬老太太看着茹凤的一举一动,脸上流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催促茹凤快些起来,说有话好商量。茹凤一听这句话,更是心存感激,又实实在在的磕了几个头。

    “茹凤,你起来,听奶奶慢慢跟你说。我不是不想帮你们,摊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在旁边看热闹呢?

    只是我觉得看病治伤得花不少钱,这么重的伤,钱少了怎么能治好呢?我家的钱也是一分一分口挪肚攒的,来的也不容易,我不能让它打水漂不是?”

    旬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茹凤的表情。她是想拿话吊着茹凤的胃口,让她乖乖地听自己的摆布,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是呀,谁家的钱都来之不易,这个茹凤知道。只要奶奶能把钱借给我,我不会让奶奶吃亏,给您利钱。”

    “不是利息的事,奶奶是怕这个钱有去无回呀!茹凤你想一想,我把钱借给了你们,能不能治好你奶奶和占强的伤先不说。

    就是治好了,你们就做那么点豆腐,勉强糊口还可以,哪能挤出多余的钱还债呢?没有其它来钱道,你们还不上钱。

    没钱还,我不是还得挺着,不能打不能骂,更不能死逼,到头来还不是血本无归。茹凤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茹凤这时候才听明白,这旬老太太是怕还不上钱,逼着自己做出承诺。但细一想也对,谁愿意担着风险把钱借出去呢?

    旬老太太虽然刁蛮,但过日子还是不乱花钱,把钱看得很重。没凭没据,没个抵押,万一真的还不上钱,不就真的打水漂了吗?

    “旬奶奶,你放心。我给你立字据,做承诺,保证在一年之内还上您的钱,就是当牛做马,全家人给你家扛活也要把你的钱还上!”

    “立字据,做承诺?啥保证到时候没钱也是白搭。万一你奶奶和弟弟真的治不好,成了废人,你照顾她们还照顾不过来呢,更别说还钱了。

    我不能眼看着我的几个保命钱就这样有去无回,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闲钱。茹凤你就别说了,我不借!”

    旬老太太说话口气很死,看样子是真的从她手里借不出来钱,茹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如刀绞般的难受。

    见旬老太太封口,不肯借钱,茹凤很懊恼,她不知道旬老太太既然让自己亲自来,而又不肯借钱给自己,究竟是何用意?

    估计绝不是只为了羞辱自己那么简单,她一定还有更深的用意,只是自己的承诺可能还不到位,于是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出了自己的承诺。

    “旬奶奶,咱们可是亲戚,我可是你未来的孙子媳妇,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哇!你让我做出啥承诺我都答应,保证到时候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我茹凤说到做到!”

    “既然这样,那我就提个条件,你要是答应,奶奶我就把钱借给你,要是不答应,那就别提钱的事了,我不能让我的钱平白无故地打水漂,我的脾气你也知道!”

    茹凤看着一脸严肃的旬老太太,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是呀,能提出什么要求呢?难道是想借此机会把奶奶和弟弟赶走?

    这个旬老太太可是早有这样打算,只是碍于自己还是这个家的准孙子媳妇,才没有直接说出来,可眼下家里出了这个事,她会不会借机提出来呢?

    本来分开过的时候,旬老太太就是想看凤家的笑话,她不相信凤家又老又小的三口人会顺顺当当的活下去,到时候还得来求她,在她眼皮子底下讨饭吃。

    可如今不但活下去了,而且是几乎不愁吃不愁穿,活得很滋润,这让旬老太太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正好摊上这事,她有可能趁机想把凤老太太和占强赶走。

    既然这样,茹凤倒不怕了,不是想把奶奶和弟弟赶走吗?那正好,自己也跟着奶奶和弟弟一起离开,本来就不是诚心做旬家的孙子媳妇。

    跟奶奶和弟弟离开也是茹凤很久的想法。她知道,凭自己的倔强,一个大活人,想留是留不住的。想到这,茹凤倒坚定了信念,决定答应旬老太太的条件。

    “啥条件?你说吧。只要不让我去死,啥条件我都答应!”

    “怎么能让你去死呢?不但不是逼死你,反倒是个大好事!我决定让你和旬叶成亲圆房!这借给你的钱,就是你们成亲的彩礼。

    还不了我也不要了,能还上也归你!我也不用你写什么字据,同意成亲圆房,我立马拿钱,不同意也就别提钱的事了!”

    “啥!怎么这么急?旬叶还小,不到成亲的时候,这不让人家笑话吗?”

    “不小了,你都十八岁了,旬叶也都十二岁了,也有这么大成家的,笑话啥?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谁知道会出现啥事?

    日本人不管到哪里都祸害咱们大姑娘小媳妇的,一旦日本人来到咱们屯子里,出啥事谁也保不准,你们快点成亲也是好事,不少家的姑娘也都急着出门子呢,咱们也得快点!”

    “不!我不同意成亲圆房,这比逼死我还难受!旬叶那么小,我们就成家,日子怎么过?再等两年也不迟呀!

    再说我奶奶和弟弟都伤成这样,我不伺候行吗?我成亲成家谁管她们?这样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茹凤气的脸色青紫,她没想到这个时候旬老太太竟然提出来这样的条件,心可真是歹毒,这不是乘人之危吗?于是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气愤的情绪也溢于言表。

    “喊什么?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强求。借钱的事你也别提了,该干啥回去就是了,就算我啥也没说。

    小小年纪脾气还不小,以后真要娶进家门我还管不了呢,本来这是为你着想,可你竟然好赖不知,那就随你去吧,以后有啥事都别来找我!”

    旬老太太也显得极不耐烦,本想借此机会拿住茹凤,没想到这个丫头还真犟,说啥也不同意,气得她挥手让茹凤离去。

    此时的茹凤倒真有些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不能在这个危难的时候答应旬老太太的无理要求,但借钱的目的也难以达到。

108章 无奈答应了圆房

    就在茹凤和旬老太太因为借钱的事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躺在炕上的小满姨此时有些听不下去了,坐起身埋怨妈妈。

    “你这老太太不是乘人之危吗?哪有这么办事的!本来谁摊上这事谁心里都着急,你不但不帮忙,还趁机提出这事。

    我都这么大了,你还不急着给我找婆家,旬叶那么小,你倒着急了,这是想的哪一出呢?茹凤摊上这事,哪还有心思成亲?等人好了以后,你再提成亲的事也不晚哪!

    都是一家人,危难的时候应该帮一把,这是人之常情。而你在这个时候却提出这样的要求,就不怕别人耻笑吗?”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懂啥,还没看出来吗?茹凤根本没有嫁给旬叶的意思,现在不成亲,借给钱以后就是鸡飞蛋打!

    再说我也没让他们马上就成亲圆房,咋也得等奶奶她们伤情稳定了,再选个好日子才能办。你跟着瞎搅和啥,茹凤是个明白人,她自己会拿主意。”

    旬老太太其实早已算定了,不管茹凤如何刚烈,眼下的形势逼迫她不得不按自己设定的路子走,否则那凤老太太和占强就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茹凤没爹没妈,不能再眼看着这仅有的两个亲人残废或者死亡。等在个丫头冷静下来,早晚还得就范。

    还真如旬老太太所料,已经气愤得要走出屋子的茹凤突然放慢了脚步,还没有迈出外屋门又返了回来。

    短暂的思想斗争,让茹凤冷静下来,她觉得事已至此,也只能牺牲自己,换取奶奶和弟弟的平安。就应允吧,奶奶和弟弟还等着钱救命呢!

    “我答应!早晚是你家人。但我也有个条件,那就是成亲以后我也要跟奶奶和弟弟住在一起,共同生活。

    我要等到占强长大成人,这期间我还要照顾奶奶和弟弟,跟她们一起过,一直到占强十八岁为止。”

    “等你跟旬叶成亲圆房以后,咱们就把你奶奶和占强接过来,全家一起照顾她们,咋也比现在一家不是一家、两家不是两家强,让外人笑话。”

    “不行!我奶奶和弟弟不能跟旬家合为一家,我弟弟更不能改性旬,他是老凤家的后代,不能忘了祖宗!要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坚决不成亲!”

    “你这孩子就是犟,跟旬叶一个脾气,奶奶就答应你。明天早晨过来拿钱,领你奶奶和弟弟去白家营子好好看看,伤的这么重,不抓紧治不行。

    快些去睡吧,都累成了这样了。让你英子妈和旬叶轮流跟你替换着点,明天还要去白家营子,我也该睡了。”

    茹凤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旬老太太的屋子,脑袋嗡嗡作响,心慌意乱,走路也歪歪斜斜,神游般的不知所措。

    奶奶和弟弟的伤情已经够让她着急上火了,这个旬老太太又提出了这样不近情理的要求,更让她难以承受,肉体和精神都几乎要崩溃了。

    茹凤站在黑夜里,扶着墙仰望着满天繁星,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她叹息自己的命运,怎么能这样不幸呢?

    一步一个坎,步步遇灾难,难道这就是命吗?为什么所有的灾难都让自己摊上,老天爷这样做公平吗?

    夜深沉凝重,严严地包裹着大地,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茹凤本想大喊几声,吐出心中的闷气,但她终于没有喊出来。

    想着还在伤痛之中的奶奶和弟弟,想着这个多灾多难的家,茹凤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起得很早,其实是这一夜就没咋睡,奶奶和占强疼得浑身冒汗,不住的折腾,茹凤忙着给她们喂药、擦汗、饮水、爱抚,一家人根本就没有睡着。

    旬老太太还是很讲信誉,早早的就把钱给送过来了,并且让茹凤写下了字据。茹凤也不多说什么,把钱紧紧的攥在手里。

    匆匆熬了点粥,让奶奶和占强喝,但他俩都没有喝下去,只是象征性的喝了点米汤,看起来确实是疼的难以忍受,必须得马上去找大夫救治。

    不容许再耽搁下去,凤老大急急忙忙套上马车,众人把凤奶奶和占强背上马车,就驾车出发,直奔白家营子。

    太阳还没有出来,凤家人就匆匆上路。英子妈也把孩子交给了妈妈和小满照看,自己随车陪护。

    她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同意把钱借给了茹凤,但也不好去追问,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旬叶当然是坚持要跟着来,他说占强喜欢让他照顾。大家也没有阻拦,倒是很需要他这样一个跑前跑后的帮手。

    也就是吃早饭的时候,茹凤一家便来到了‘吴大帘子’家,把凤奶奶和占强背进屋,便好言请求吴大夫给奶奶和弟弟查看伤情,快些救治。

    刚吃过饭,吴大夫一边剔牙一边让茹凤她们把凤奶奶和占强放到炕上,说是先观察一会儿再处理。

    看吴大夫不紧不慢的样子,茹凤心里很是着急,凤老大和英子妈也在一边催促吴大夫快一些给凤奶奶和占强看病。

    ‘吴大帘子’并不着急,这样的病人他见得多了,心里也就如平常,要是跟病人家属同样着急,那还不得把大夫急死?

    陆续有病人来到‘吴大帘子’家看病,屋里渐渐就显得有些拥挤。看来这‘吴大帘子’还真是名不虚传,找他来看病的人还真不少,生意很红火。

    总算慢悠悠地给凤奶奶和占强检查完伤情,吴大夫说这个病他可以治好,但需要多一些时日,同时报出了让茹凤感到有些吃惊的价码。

    “伤得不轻,再加上年龄也大了,没有半年恐怕不会好利落。这孩子的伤稍微轻一些,但也得三个月才有可能痊愈。

    一家人摊上这个事,破财是难免的,我担心能不能负担起这么多的医药费?要不就先救急吧,等有了转机,没啥太大危险就回家养着吧。

    那样可以省点钱,但也可能留下后遗症。怎么办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要同意治呢,现在就配药,我得先给她们把骨头接上。”

    “治,治,哪能不治呢?花多少钱我们都认了,只要能治好,不落下残疾,我们就一定治!一直到把她们治好为止。

    只是我们小户人家,能省还是给我们省点。治病的钱都是借的,以后还要还,吴大夫就抬抬手,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英子妈首先搭话,她想既要给凤奶奶和占强治好病,又能省点钱,毕竟一家人以后还得过日子。

    茹凤也点头附和着英子妈的话,表示坚决给奶奶和弟弟治好病,请吴大夫多多费心,一家人感激不尽!

    费了半头晌的时间,才把凤奶奶和占强的骨头接上,吴大夫也累得满头大汗。又是拉,又是拽,反反复复对接了好几次。

    疼得占强嗷嗷直叫唤,凤奶奶更是强咬着牙,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有一阵子都疼得昏了过去。这情景真让人心疼!

    总算涂上了药,打好了帘子,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后面来的病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一个劲的要求快点给自己看。

    “都别着急,我得先挑重的,一个一个的来,这病人骨头都碎了,不接好就会留下病根。等我把药给她们配好了,就快点给你们看。

    你们也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和孩子都伤得不轻,是捡回来了一条命,多亏当时救治处理的还算及时。

    这年头,出门可得加倍小心,遇到日本人躲着点,别惹火烧身,这些日本人没有人性,啥坏事都干!”

    吴大帘子一边开药、配药,一边嘱咐着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把药的煎法,服用的程序、包括护理等等都交代得一清二楚,是个上心的好大夫。

    “带的药面是止疼的,要按时吃,这红药是往伤口和骨折处涂的,到时候我来给她们用。汤药煎好以后也要按时吃,不能忘了。

    别让病人乱动,把她们受伤的胳膊和腿都固定上,防止骨头错位。告诉病人忍着点,受了伤就得遭一些罪,没办法。

    你们伺候病人给她们动身子啥的都要轻点,挪动腿的时候要托着点夹板。绑上的帘子不能打开,换药的时候由我来换,你们千万不能乱动。

    为了省点钱,你们就不必在我家住了,但也不能赶着马车来回跑,病人会受不了。最好能在这个屯子里找个亲戚家住着,等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回去养着吧。”

    吴大夫交代的很详细,茹凤认真听,用心记,回去好照着办。看完病,抓完药,交完钱,众人又把凤奶奶和占强背上车,就离开了吴大夫的家。

    可上哪去呢?一家人都犯了愁,前郭尔罗村虽然离白家营子不是太远,但吴大夫嘱咐不要来回跑,对病人恢复不利,有可能还会耽误治病。

    回去是不可能的,可这白家营子根本就没有亲戚,连个朋友也没有,甚至连个比较熟悉的人都没有,到哪去借住呢?

109章 求助在赵家治伤

    就在几个人有些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茹凤突然想到了昨天救助奶奶和弟弟的赵氏兄弟,提议去他家看看。

    “嗷,对了,昨天救我奶奶和占强的赵大叔和赵二叔不是说有事让去找他们吗?他们哥俩可是好人,人仗义又热心,要不咱们去他家看看。

    去求助他们,看能不能收留咱们几日?等奶奶和占强没有啥危险了咱们再回去。如果他家不方便,求他们跟另外帮找个住处也可以。”

    马车出了吴大夫家不远就停下来,一家人商量着该怎么办,到哪去合适。茹凤这时候想到了昨天救奶奶和占强的两位豪爽仗义的农家汉子。

    “去看看吧,要是能行的话就在他家住几天。咱们自己拿米,自己做着吃,就用用他家的锅灶,不行咱们给他家扔几个钱。

    听你们介绍说,他两个是好人,说不定能收留咱们几天。去看看,不方便的话咱们再求他们帮助找别人家。”

    英子妈觉得这么办可行,于是就让旬万田驱车前去,说先到赵氏兄弟家里去看看,也许能行。

    旬万田连忙启动了车,边走边打听赵氏兄弟家的住处,一直把车赶到了赵氏兄弟的家门口才停下来。

    这是一个相对还算不错的院落,三间土坯房倒也坚挺宽敞,院子里也很干净,养的鸡、鸭、鹅、狗、猪一应俱全,一看就是一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站在大门口,喊出来了赵家老大赵大成。

    这位朴实豪爽的庄稼汉子一看,正是昨天救过的凤老太太一家人来了,连忙热情的把凤家人让到院子里,关切的询问凤老太太和占强的伤情,显得很热心。

    “这不刚在吴大夫家看完病,那里人太多,住不下,就到你这里来了,想麻烦你帮着找个住处住几天。

    咱们两个屯子虽然离得不远,可来回跑实在不方便,病人受不了不说,吴大夫也不让来回跑,说是耽误救治。

    这不就想到你了,昨天的事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今天又来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可这个屯子我谁也不认识,想到兄弟的为人,就又来求你了,希望还能给个帮助!”

    旬万田把车赶进院,并没有把凤奶奶和占强背下车,因为还不知道赵氏兄弟家方便不方便收留,于是就把车停在院子里,客气的跟赵大成说明来意。

    “大哥客气了,谁没有个为难招灾的时候,碰上了帮一把都是人之常情,值不得常挂在嘴边上。

    要说大哥一家人能来找我,那是看得起我赵大成,只是我家人口比较多,一家三代都住在一起,地方不太宽裕。

    要不这样,我跟我弟弟商量商量,让他去别人家找宿先将就几天,让我爹和我妈到我的屋子北炕上先住着。

    我跟媳妇、孩子都挤到南炕上去住,把西屋给你们腾出来,让你们家人住。我想也用不了多少天,将就将就也过去了。”

    “这可实在麻烦大兄弟了,真不知说什么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大兄弟先进屋商量着,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再把老太太她们背进屋。

    嫂子在这里拜谢了,什么也不说,容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但嫂子也不强求,如果实在不方便,帮我们另外找个住处也行。”

    赵大成憨厚的笑了笑,点头表示这事能成。一切就这么顺利,天下真是好人多,凤家这些年经常能碰到,也算苍天有眼!

    英子妈脸上堆满了笑意,用虔诚的话语表达着感谢。赵大成也不多说,返身进屋,不一会就领着媳妇和弟弟出来。

    众人一起背着凤奶奶和占强,走进了赵家的西屋。赵家的人也都非常客气,一起簇拥着把凤老太太和占强放到炕上,赵老爷子和赵老太太还给凤奶奶和占强在炕上铺上了厚厚的棉被。

    “大叔、大婶,把你们家的被子撤下去吧,我们带着被子呢。刚打完帘子上完药,味道很大,还是用我们自己带的被子吧。真是好人家,我们谢谢啦!”

    英子妈一边把赵家给铺的被子撤下,一边麻利的把自己带来的被子铺上,把凤奶奶和占强放上去躺下。

    安顿好凤奶奶和占强,大家也放松了一些,就聚在一起快乐地攀谈唠嗑,说些亲热的话,以表达各自相见恨晚的激动心情。

    “都晌午了,大成媳妇做点饭,让客人在这吃吧,忙活了一头午,一定饿了。再煮点粥,别把病人饿着,多吃点饭,伤就好的快些。

    这年头,啥事都能摊上,小日本太坏了,拿咱们也不当人!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孩子,你说把她们撞到沟里干啥,也没有害他们的事,这不是纯粹祸害人吗?小日本真不是个东西!”

    赵老爷子一边热情的招呼儿媳妇做饭招待客人,一边忿忿不平的对凤奶奶和孙子的遭遇表示愤慨!

    而英子妈却不想在赵家吃饭,说已经够麻烦赵家人了,再留在人家吃饭,就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赵大叔,我们不能在这里吃饭,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回去晚了家里人还惦记,我们得快点回去报信。

    我想把茹凤留在这里照顾奶奶和弟弟,我这闺女能干着呢,留在这里我们放心。我们也带着米呢,等你们做完饭用用你们的锅灶和柴火,她们自己做点吃的就行。

    有些眼前要用的东西先借你们的用一用,明天我就带过来。真的不好意思,我们也算萍水相逢,就这么麻烦你们,真的感到很愧疚!

    这里侄媳妇先说一声谢谢,来日方长,我们一定有恩必报!

    现在我们就要走了,你们也早点做饭吃吧,吃完饭两位兄弟还要下地干活,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明天我们还来呢。”

    英子妈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后,就要起身离开。可赵大叔说啥也不让走,非得留下吃完饭再走,说初次到家认识,不吃了饭再走心里不踏实。

    “不能让你们走!吃好吃赖都得吃完饭再走,哪有饿着肚子上路的?咱这嘎达就这个习惯,见面了就是朋友,有啥见外的?

    再说他们兄弟俩现在也没啥大事,家里就那么点地,打下的粮食还不够吃呢,还得靠双岩出去扛活闯荡,日子才能过下去。

    我这二儿子还没有成家,过去都是在外边给人家扛活,可东家现在败落了,地让日本人给强卖去了,伙计们也就解散各奔东西。

    这不正急着找新东家吗,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就暂时闲在家里,也没啥事,饭早一点晚一点都行。”

    赵大成也生拉硬扯的把凤老大和英子妈留住,非让他们吃完饭再走。英子妈也是盛情难却,就犹犹豫豫的坐下来。

    碰到这么一个热情的人家,不留下来吃顿饭也觉得对不住人家的好意,于是也就不再争辩,坐下来继续跟赵家人唠嗑。

    “吆,双岩兄弟原来是出去扛活呀?刚才听你们说他整年走南闯北不在家,还以为他是去做生意,没想到也是去给人家扛活。

    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来嫂子家干吧,我家也正缺人手,这不马上就要秋收了吗?活也不少,每年都得叫不少雇工。

    嫂子雇二兄弟,工钱不会亏待你的,也不会让你太过劳累,都是些庄稼活,你也不手生,能干好。”

    “啊,还真碰到好事了!双岩这孩子能干活,庄稼院的活样样拿得起来放得下,比他哥哥都能干。

    要是能去你家干,我同意,离得还近,可以常回家看看,省得他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趟。我看这事行,就这么定了吧。”

    赵老爷子一听旬家可以雇佣赵双岩去扛活、吃劳计,觉得很合适,于是就做主答应下来。赵大成也表示同意,赵双岩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

    没有商量过多的细节,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赵双岩去旬家扛活,旬家按常规给付工钱。这些都是按规矩办,没有过多的讨价还价,就像一日三餐那样简单明了。

    吃完饭,赵双岩简单收拾收拾,带一些常用的东西,就要跟旬万田的马车一起去旬家,算是正式上工了,工钱也从这一日算起。

    旬叶决定不跟他们回去,要留下来照顾凤奶奶和占强,英子妈考虑到茹凤一个人确实太累了,旬叶多少也是个帮手,就同意了旬叶留下来跟茹凤一起照顾凤奶奶和占强。

    住在赵家的前几天,也是凤奶奶和占强最遭罪折腾最厉害的日子,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动也不能动,吃也吃不下,受伤的部位不仅疼痛,而且奇痒无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特别是被竹帘子捆绑的部位,不但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就是一阵阵奇痒,但还不能抓挠,痒得人心慌意乱。

    实在是难以自控,只能用咬牙和喊声来缓解,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胸腔憋闷,大气都不敢喘,想喊也喊不出来,那滋味比死还难受。

    茹凤和旬叶几乎白天黑夜都得不到休息,人熬得像散了架子。虽然是精心照顾,但也很难缓解凤奶奶和占强的疼痛和难受。

    要不是赵家人的帮忙,茹凤和旬叶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了。伺候的人尚且如此,受伤的人多么遭罪就可想而知了。

110章 还是要成亲圆房

    十几天以后,这种情况才渐渐有了转机,凤奶奶和占强可以勉强坐起来舒缓一些,吃药也顺溜了,饭也可以吃下去一些,撞伤也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疼痛了。

    虽然也难受,但是还可以忍受,就连精神上也好了许多。特别是占强,白天有了一些说笑和自主动作,黑天也不那么折腾了。

    凤奶奶虽然还是很痛,一阵阵折腾,但也缓解了许多。这也让茹凤解脱了许多,看着奶奶和弟弟一天天好转,心里也就更加踏实。

    又过了些时日,凤奶奶的伤情又大大缓解,占强更是活泼,甚至可以自己翻身,还想下地走走。

    茹凤当然不会让,她还是片刻不离奶奶和弟弟左右。这期间,吴大夫还来过好几次,给换了药,重新固定了竹帘子,还给开了不少的药,有吃的,也有涂抹的。

    去往吴大夫家的次数也不像刚来时那么勤了,用药的次数和数量也都减了下来。用吴大帘子的话说,基本到了调养的阶段,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回家养着了。

    看来吴大帘子的医术确实比较高明,这么重的伤能很快就治好,说明吴大夫真的是名不虚传。

    无论是病人还是伺候的人,都渐渐轻松下来,心情也好起来,赵家人也跟着高兴。赵老爷子和赵老太太没事的时候还是常到这屋里来,陪着凤奶奶一家唠嗑,说说知心话。

    就连赵大成下地回来后也常过来看看。两家人处得不错,也多亏了赵家人的帮助和照顾,凤老太太和占强的伤势才好的这样快。

    快一个月了,凤奶奶说自己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求回家,说在这里既要麻烦人家赵家,又要花钱,回去养着就行。

    吴大夫看过以后也同意回去养着,他给开一些药拿着,等吃完了看情况再来抓。吴大夫表示说伤势恢复得不错,估计不会有啥反复。

    茹凤觉得回去养着也行,也不能总在这里麻烦赵家,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关键是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托人给旬家捎信,让凤老大套车来接。虽然两个屯子相距十几里路,但凤奶奶和占强还不能下地走动。

    特别是凤奶奶,自己连起身都起不来,离好利落还差得远呢,要是富人家,这个时候是不会回去养着的。

    是小满姨跟车来接的,她也一直惦记着凤奶奶和占强的伤势,期间也曾来探视过,是跟姐姐一起来的。

    这回听说接凤奶奶她们回来,又争着赶来迎接。而驱车前来迎接的人,竟然是赵双岩,英子妈让他借着接凤奶奶她们的机会回家来看看。

    一个多月没有回家的儿子回来了,赵老爷子很高兴,不住的问长问短。赵大成则让媳妇快点做饭,说要跟弟弟喝两盅。

    就连平时不大下厨的赵老太太也急忙下地跟着忙活。小满姨说家里的活还很多,得快点接她们回去,家里人可能已经做好了饭等着呢。

    可赵家人说啥也不让她们走,说是给凤奶奶她们送行,都住了一个多月了,两家人都处出了感情,临走时不吃一顿饭哪能行?

    小满姨没办法,只好依着赵家。凤奶奶和茹凤也是感到盛情难却,只得跟着赵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送行饭。

    这真是一顿让人开心,充满情义的送别饭,赵家人也是竭尽所能,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凤老太太等人。

    茹凤知道,赵家人说是留赵双岩在家里吃顿饭,实际上有一大半是冲着凤奶奶一家的,因此从心里面充满了感激,她将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么好的一家人!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把凤奶奶和占强背上车,就告别了赵家一家人。当然也少不了送别的热情和彼此的祝福和安慰。

    赵家的大人孩子都出来送行,一直送出大门很远的地方才依依惜别。这场面还真是有些恋恋不舍,让人激动!

    回来的路上,茹凤还是紧紧的搂抱着奶奶,怕她颠簸着。旬叶还是照看着占强,不时的逗他笑,这两个半大小子现在更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赵双岩一边赶车,一边跟小满姨说话,看样子二人还挺对脾气,说话唠嗑挺投缘,马车上的气氛还是很融洽。

    回到家,屋子里显得很冷清,已经多日没人住的寂寞小屋,看起来竟然有些陌生,虽然英子妈已经给收拾好了。

    茹凤把奶奶安抚在炕上,就连忙去烧水、烧炕,又仔细的收拾收拾屋子。到了晚饭的时候,茹凤也煮了点粥,一家人喝了一口。

    一直到晚上吃完饭,上灯的时候,凤老大和媳妇才领着孩子来看凤奶奶和占强,后来旬老太太也过来探望,只留下小满姨在屋看家。

    大家看到凤奶奶除了不能下地走动之外,其它一切都很正常,精神也基本恢复。而占强好得更快一些,如果不是姐姐阻拦,他竟然想下地走走试试。

    说了很多有用的、没用的话,唠了许多有用的、没用的事,表达了许多该笑的、不该笑的情义,时间也就不早了。

    小占柱和妹妹就有些发困,旬万田和媳妇就告辞离开,说是回去哄孩子睡觉。本来旬叶就是一直陪着占强的,他是不会回上屋的。

    可旬老太太也没有马上离开,回自己屋子休息,看样子是有话要说。茹凤这时候心里有些紧张,她怕旬老太太说出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

    “老姐姐,我看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占强更没啥事。这也马上就要秋收了,大家还得集中忙一阵子。

    我想跟老姐姐商量商量,趁着这些天还不太忙,把茹凤和旬叶的事办了!日子我已经找人选好了,就定在八月初一,是个好日子。你看都需要准备一些啥?现在提出来,还赶趟。”

    “啥!你是说让茹凤跟旬叶现在成亲吗?这是不是太突然了?咋就这么着急,旬叶不是还太小吗?”

    “不小了,该办了!在你去看病以前,我都跟茹凤商量好了,她也同意。在你们看病这段时间,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把我住的西屋都倒出来了,收拾收拾就当旬叶和茹凤结婚的新房。东西该卖的、该做的我都准备好了。

    他俩成亲穿的新衣服我也托人做完了,该请的人,老亲少友的我也告诉了,就等你们回来办喜事。老姐姐,你该高兴才是!”

    “这么大的事你该事先跟我商量商量,我也好有个准备,琢磨琢磨现在成亲合不合适?这马上就要办事了,你才说,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再说我还没同意呢,你就自己做主,这不太合适吧?就是茹凤同意了,也得我这个奶奶答应了才行。”

    “这有啥为难的?你是打发姑娘,又不是娶媳妇,没啥可忙的。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你就等着喝喜酒吧!

    我跟茹凤商量的时候你还病着呢,怕你上火,就没告诉你。这不是要给你冲喜吗?没有你孙女给你冲喜,你怎么能好的这样快?这会知道了,病就会好得更快!”

    “我总觉得有些仓促突然,旬叶还小,咱们往后拖拖,茹凤早晚是你家的人,你着什么急吗?

    我这伤还没好利落,家里没有个人支撑着不行,茹凤要是嫁出去了,我和占强可怎么办?再等几年吧,到时候我一定高高兴兴的把孙女给你嫁过去。”

    “亲事是不能再等了!我已经答应茹凤,成亲以后茹凤仍然留在你家里照顾你和占强,等占强长大能自立了再回到我家。

    咱们可是三媒六证地换了帖子的,不能反悔,再说我已经有了这么多年的付出,就连你治伤的钱都是我出的,这件事你可不能从中作梗,那样做可就太不仗义了!”

    “大妹子,你们家对我们家的好处我心里装着呢,我会尽力报答的!但旬叶实在是太小,还是个孩子,这个时候成亲不太合适,把孩子坑了,还是等等吧。”

    “事都定了,茹凤也同意,你老太太就不要再说什么了,等着喝喜酒吧!要是没啥别的要求,我就回去了。

    你也好好歇着,跟着乐呵乐呵,伤病很快就会好的。旬叶你从明天开始,就给我回上房去住,你占强哥好的已经差不多了,不用你再陪着了。

    都要快成亲了,还整天待在媳妇家不好。记住,明天就回去住!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事,等你和茹凤成亲以后愿意搬过来住也行。”

    旬老太太说完,也不管凤奶奶再说啥,就下地准备离开。她其实就是来通知一下凤奶奶,根本就没有要征求她什么意见的意思。

    旬老太太明白,这个时候凤家还没有能力离开这里,亲事必须抓紧办,时间长了,还真不好说。

    她知道,只要茹凤不反悔,别人说啥都没用。于是不再听凤老太太的解释,一边下地穿鞋,一边大声的嘱咐旬叶,让他明天就回去住。

    “我不回去住!凤奶奶和占强哥的病还没好呢,我就要陪着!啥成亲哪?我才不干呢,你别管我的事!”

111章 小满姨也要定亲

    旬叶并不理会旬老太太的话,他在旬老太太面前有着犟脾气,也看不上旬老太太的一些做法,常常是跟她对着干。

    旬老太太说东,他偏往西,也常常弄得旬老太太没办法,有很多时候还真都是旬老太太被迫妥协。

    不知道为什么,旬老太太在旬叶面前有时候还真就没脾气了,不得不顺着他,这让别人有时候不能理解。

    可今天这事不行,旬老太太有些急眼,不但大声呵斥,而且有要拉过来打的意思。旬叶却不吃她这一套,不但继续犟嘴,而且态度越来越坚决。

    旬老太太碍于在凤家,又有茹凤在跟前,虽然气得像疯了一样,但巴掌终于没有落到旬叶身上。

    她只能是气恼的大喊大叫,用撒泼似的疯狂显示着她一家之主的霸道,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撼动自己霸权的企图!

    “你个小犊子,奶奶这都是为你好!明天你必须给我回去,还没有王法了呢,你个小伢子还想反天,明天要是不回去,我让你皮开肉绽!”

    旬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走了,虽然她心里还憋气,但也不想再跟旬叶僵持下去,那样会在凤家人面前更难堪。

    虽然嘴上仍然强硬,但内心已经没有办法了,只好自己找台阶退去,她真的有些拿旬叶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是上辈子欠他的。

    旬老太太走了,凤家的屋里又归于宁静。茹凤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知道说啥都没用,自己既然迫于无奈答应了旬老太太,这时候还真不能反悔。

    虽然奶奶嘴上说不同意,但知道了自己已经答应过人家,她就不能不同意。奶奶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不会让孙女出尔反尔,更何况还欠着旬家的钱呢?

    “茹凤,你真的答应了旬家吗?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跟奶奶说?孩子,你还小哇,这件事可有些欠考虑。

    有什么利害关系我就不多说了,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就应了吧!人哪,真就是个命!很多时候都是被逼无奈!

    也别有啥后悔的,明天你再去上房把旬奶奶找来,成亲是个大事,不能马虎,奶奶再跟她谈谈,咋也得体面一些。”

    “体不体面的都没啥用,不就是成亲吗,那也就是走个过场,关键的是看以后的日子咋过。

    我确实答应过旬奶奶,同意跟旬叶成亲,虽然是她逼得,但也是我同意的,奶奶你就别太难过了,早晚得有这一天。

    好在旬奶奶已经同意成亲以后,我还在家里照顾奶奶和弟弟,等到占强十八岁以后能独立了,我再离开家,去旬家真正过日子。

    您老就别太往心里去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只是害了旬叶这么小小的年纪。你的伤病还没好,不能着急上火!”

    茹凤看着已经流下泪水的奶奶,心里很难受,但也得强忍着,特别是还有旬叶在跟前,她不能流露出太多的悲伤。

    凤奶奶默默地流了半天泪,才止住了伤悲,躺在炕上既像是对茹凤说话,又好像是喃喃自语。

    “唉,人是不能跟命去抗争的!谁心里难受谁知道,人生在世不称意,难哪!还是让你旬奶奶来一趟吧。

    有些事当面定一定,成亲不容易,好了坏了都得过一辈子。这年头,早点成亲也好,外边兵荒马乱的,日本人到处乱跑,坏事干尽,早点成亲也就省心了。

    咱们蹲在家里不出啥意外就算万幸。我的伤也快好了,占强也能动弹了,不用你这样没日没夜的整天伺候。

    等过几天再把豆腐坊开起来,日子还得过下去。咱们不能坐吃山空,那样就会欠人家的更多,人家说啥咱们都得听着,身不由己。

    不管咋说,还是能自立最好,明天就开始准备准备,也去照看照看毛驴,咱们开豆腐坊还指望着它呢,不能亏待它。”

    听了奶奶的话,茹凤点头答应,但没有更多的话回应奶奶,她知道说多了也没用,祖孙二人早已心照不宣,彼此咋想的都知道,用不着过多的语言表达。

    “我帮凤姐做豆腐,帮她出去卖。不回上房去住,还跟占强哥住在一起。她让我跟凤姐成亲,我才不干呢,气死她!

    我奶奶就是那样,又哭又闹的没个完,都不理她,慢慢自己就好了,有时真就是个贱皮子,咱们都别听她瞎说!”

    跟占强在另一个炕上的旬叶此时从炕上坐起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是个孩子,说话总是直来直去。

    “别这样说你奶奶,她对你还是挺好的,别让她伤心。明天早晨起来回上房去看看你奶奶,别老跟她僵着,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听凤奶奶的话。天不早了,都睡吧。”

    占强一直躺着不动,可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这个倔强而又听话的孩子,此时的心情一定很难受,在默默无语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茹凤把灯拿到自己身边,以方便晚上起来点着,她还要半夜起来给奶奶和占强吃药,查看她们的伤情,因此也催促旬叶快点睡觉。

    可她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难受的想哭,可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是心里在流血。茹凤知道自己到了命运转折的关键时刻,但为了理想,必须得坚强的活下去!

    凤奶奶当然也睡不着,她为孙女的坎坷命运而悲伤,可也不敢流泪,也只能是憋心里强忍着。

    谁也不说话,甚至都不敢翻身,怕惊动对方,但从对方的呼吸中,都知道谁也没睡,都在为凄惨的命运而哀伤!

    不管是否愿意,不论怎么悲痛,匆匆而过的时间却不会停歇,离茹凤和旬叶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旬家、凤家的人都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态度,为他俩的亲事忙碌着,一种似有却无的喜庆气氛渐渐浓烈起来,弥漫在旬家大院中。

    不仅仅是茹凤和旬叶成亲的喜事,旬家还有一个喜事在不知不觉中突然来临。凤奶奶治病住过的赵家,在事先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竟然派来了媒人到旬家提亲。

    说是在旬家扛活的赵双岩相中了旬家的幺姑娘小满,赵家决意要跟旬家结成亲家,如果旬家同意,收拾完秋以后就可以完婚。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两年已经很少有人来旬家给小满提亲了,这次突然有人来提亲,旬家上下当然都很高兴,更何况来提亲的是知根知底而又出类拔萃的赵双岩,这让旬家人更感到惊喜。

    赵双岩这个人长得浓眉大眼,声如洪钟,壮实英俊,而且头脑灵活,干啥像啥,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伙子。

    只是年龄有些大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比小满还年长四岁,不过倒也般配,二人的年龄都以超过了本应该成亲的年龄。

    为了显示赵家人的诚意,赵老爷子还跟着一起媒人亲自来了,这在提亲的程序中可是很少见的。

    一般都是媒人首先进行沟通和说和,两家人都同意以后,家长才能见面,最后拍板,庄稼人称之谓‘会亲家’。

    这赵老爷子能亲自来提亲,旬老太太当然高兴。其实她从内心里还是盼着小女儿能早些成家,找一个可心的人。

    但旬老太太十分固执,因为自己没有儿子,决心还要找一个倒插门的女婿,如果不同意倒插门,其它的免谈,所以就耽误了姑娘,到现在还没成亲。

    随着小满姨的年龄越来越大了,大英子妈更是越来越着急妹妹的婚事,有事没事的时候总是催促妈妈快一些张罗妹妹的亲事。

    宁可降低条件,不倒插门,碰到合适的也要把妹妹嫁出去。就是小满,也常常流露出对妈妈的不满,也希望早点找个人家,不强求女婿倒插门。

    但旬老太太却不这样想,不同意倒插门,不改姓,就坚决不同意女儿的婚事,导致了小满姨的婚事一拖再拖。

    这次赵家来提亲,也是遇到了这道坎。虽然两家家长都觉得两个孩子挺般配,各方面的条件也都挺合适,但还是在是否倒插门这个问题上卡住了。

    旬老太太坚持自己的主张,在‘倒插门、改姓旬’这一条件上绝不动摇,不管媒人掰开揉上怎么说,利害关系上怎么讲,旬老太太就是一口咬定,必须倒插门、改姓旬!

    赵老爷子感到这条件太苛刻,既然两个孩子都有意,就该好好商量商量成全他们,要不然逼他们私奔,会搞得两家都没面子,这对谁都不好。

    可旬老太太却不同意赵老爷子的观点,说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绝不会干出私奔的丑事,就是不让出屋,她都不敢,别说私奔了。

    要是真的那样,就是打折了她的双腿,让她残废了,也不会让她去丢人。当然了,不管怎样说,凤老太太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快些完婚。

    可是两家人观点不同,很难说合到一块,这桩婚事眼看着就要搁浅。其实两家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既然两个孩子都同意,这桩婚事就有希望。

112章 或许成亲都这样

    赵家和旬家两家家长观点不同,又都不肯做出让步,看来赵双岩和小满的婚姻没戏。媒人感到很为难,不知道咋办好。

    她先是劝赵老爷子,后又劝旬老太太,希望双方都让一步,成全孩子。赵老爷子思考半天,终于有所松口。

    表示说倒插门可以,自己还有大儿子家可以住,这个儿子就住在旬家吧,给旬老太太养老送终,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赵老爷子坚决不同意让儿子改姓,说那样会对不起祖宗,就是以后有了孩子,也得随着姓赵,这一条不能变。

    旬老太太却不肯让步,说不改姓怎么能算倒插门?这一条也不能变!要是同意,这门亲事就算做成,咱们择日就给他们完婚,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

    赵家觉得既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只好放弃,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们不理解旬老太太为什么这么犟,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倒插门女婿了吗?

    其实旬老太太对这门亲事也挺满意,但是她多年坚持的原则不想改变,只是劝赵老爷子回去后再考虑考虑,想通了快点给她回个话。

    媒人也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有转机,劝两家都好好商量商量,看在两个孩子年龄都不小的份上,能成全他们就成全他们吧。

    就这样,这门亲事暂时还是没有谈成,至于能否会出现转机,那只能是以后再说了。赵家人觉得拖一拖也好,只要两个孩子有意思,这桩婚事早晚能成。

    因为他们看出来旬家对小满的婚事很着急,到时候一定会做出让步,说不定连倒插门的条件也不会再坚持。

    旬家人也觉得拖一拖好,赵家既然对小满很满意,就不会轻易放弃,到时候可能啥条件都会答应,岂不更好。

    不过赵双岩就在旬家扛活,跟小满几乎是天天见面。旬老太太还真怕闹出点啥事,毕竟姑娘大了不由娘,得防备着点,别到时候弄得鸡飞蛋打。

    因此,旬老太太加紧了对女儿小满的看管,不让她有去前院跟赵双岩接触的机会,但心里还是盼望着赵家快些再来提亲。

    一边防备着女儿小满,一边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旬叶和茹凤的亲事,旬老太太可就没有那么悠闲了,纸牌也不能再去打了,只能整天待在家里指手画脚,让人很烦。

    茹凤听说赵家来提亲,也为小满姨感到高兴,她也希望小满姨尽快有个归宿,毕竟年龄大了,再拖下去就更不好找了。

    小满姨是个好人,就是在妈妈面前有些软弱,不像旬叶那样敢于跟旬老太太顶嘴,也不像姐姐那样敢于自行做主,到头来也只能是自己吃亏。

    茹凤从内心里替小满姨鸣不平,但也无能为力。这次听说赵家老爷子来提亲,茹凤真心希望他们能谈成,可又听说很快就没有了下文,心情也很惆怅。

    其实茹凤对赵双岩的印象也非常好,这个壮实而又机敏的黑土汉子,身上总是透露出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二十六岁了还没有娶媳妇,看来绝不是因为家里穷那么简单。

    从练过功夫人的角度看,赵双岩似乎有着很深厚的武功底子,最起码是练过,从他日常行动上看,这功夫绝对不是很薄。

    茹凤也希望赵双岩能顺利的娶到小满姨,都二十六岁了,也该娶媳妇成家了。如果还到处游荡打工扛活,可不是个正经路子。

    可听说婚姻没谈成,茹凤也替赵双岩惋惜。联想到自己的命运,茹凤真是感叹人生在世是多么不容易!不可能事事如意。

    茹凤的内心是苦恼的,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结婚,这倒不是因为她看不上旬叶,也并不是嫌弃他年龄小。

    相反,她倒是觉得旬叶这孩子挺好,将来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汉,正因为他还小,对自己还是有利的,最起码他能听自己的话,不会过多的去干涉自己。

    但成了亲,就会有很多束缚,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可这一成亲,就可能耽误下来,茹凤心里自然很不甘心!

    不管内心多么不情愿,不管怎样哀伤惆怅,既然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成亲的事已经无法挽回。

    茹凤甚至想到了带着奶奶和弟弟逃跑,但奶奶和弟弟处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之下,根本动不了,茹凤又不能扔下她们不管。

    成亲的日子就在这不幸的哀伤中来到了。旬家准备的还是比较充分的,该置办的东西也都置办齐了,凤奶奶也没有挑出啥来。

    凭良心说,旬老太太对旬叶和茹凤的亲事还是很上心的,花了不少的钱,这对一个并不十分富裕的小财主家庭来说,已经是倾其所有了。

    婚礼办得还算热闹,老亲少友,屯邻亲戚也都来祝贺,雇工们这一天也没有上工,房前屋后,里里外外的跟着忙活。

    凤老太太也被抬出了屋,被人搀扶着坐在了婚礼桌前的太师椅子上。旬老太太当然也要坐在正位,而旬万田和英子妈则被安排到她们俩的两侧,一起接受了一对新人的敬拜!

    婚礼也是按程序一样不落的进行,到高峰时人们还不断的击掌庆贺,特别是那些前来参加婚礼的孩子们,更是前后左右来回的奔跑跳跃,欢呼喝彩!

    占强没有靠前,而是走出家门,靠在自己家的后墙上往这边观望。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可以让人扶着或者自己扶着墙走几步,并且可以靠着什么站上一段时间。

    眼下的占强并不像其他孩子那么欢乐,相反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么,泪水也在眼睛里打转。

    他真想大哭一场,以排泄胸中的郁闷,但他还是忍住了,慢慢返回屋,趴在炕上一个人骂街,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婚礼举行完,便是更加热闹的婚宴。其实人们最在乎的就是婚宴,特别是孩子们,毫无

    忌惮的勺掏手抓,争抢喧闹,几乎近似疯狂。

    凡是有孩子们坐的桌子,几乎都是杯盘狼藉。好在来的孩子并不是很多,大人们还是占大多数,他们围着坐在院子里摆下的一张张桌子旁,尽情的说笑、吃喝、畅饮。

    茹凤还要和旬叶一起,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敬酒,敬烟,一直忙到下午,人们才渐渐散去,但茹凤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草草的吃了点饭,也没有好好休息一下,晚上还要招待那些有头有脸,为婚礼做出了贡献以及没有来得及走的亲戚们。又是一顿忙活,甚至连坐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忙到很晚才停下来。

    茹凤这一天很累,敬烟、敬茶、敬酒的活大都是茹凤一个人干的,旬叶还没有到下午就跑的没影了,只扔下茹凤一个人来忙活这些活。

    大家都夸奖旬家找了一个好媳妇,不但人长得出类拔萃,而且懂礼仪,能吃苦,会照顾人,说话做事都讨人喜欢,是个难得的好媳妇。

    快要到睡觉的时候了,旬叶才回来,说是吃完饭了,下午还美美的睡了一大觉。说是有一个叫嫂子的大媳妇,给他讲了好半天为什么娶媳妇。

    都是旬叶以前从没有听过的男女之间的事,让旬叶好烦。可是又不得不听,是奶奶安排那个嫂子说的,还边说边比划,很磕碜,听起来让人脸红。

    可那个嫂子却不在乎,一遍一遍地讲,一遍一遍地嘱咐示意,全都是一些让人不好意思听的话,教人干不正经的事。

    “别听他胡说,你这么小的年龄就不学好,将来就要走坏道,不许瞎想!”

    旬叶被媳妇训了一通,觉得不好意思,就又跑出去了,说是到前边小房子去看看,凤奶奶和占强吃饭没有?回来把情况告诉茹凤。

    人们渐渐离去,没有走的亲戚也分到各屋去休息。旬奶奶让茹凤收拾收拾也睡觉,告诉她说三天不能回前院去,她已经打发小满姨去前院住了,陪着凤奶奶和占强。

    白天时也让英子妈经常去看看,帮着照顾一下。让茹凤就放心的在上房住三天,三天以后才可以回前院照顾奶奶和弟弟。

    茹凤虽然还是惦记奶奶和弟弟,但人家有这个规矩,自己也不好破例,只能就在这里再忍三天。

    但一想到要和旬叶单独一起睡觉,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砰砰’直跳,虽然旬叶年纪还小,但在那些个不怀好意的人教唆下,谁知道他会不会学坏?

    “新媳妇三天以后才能回门,这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前院我都安排好了,茹凤你就放心吧,三天以后再回前院。

    今晚你就和旬叶在新房睡,他还小,有些事你得让着他点,哄着他点,当媳妇了就不能像当姑娘的时候那么任性。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奶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希望你能尽到当媳妇的责任。听声音好像旬叶跑回来了,把被子铺好,哄着他睡吧!我去东屋了,你们好好睡。”

    旬老太太等到旬叶进屋,半嗔怪半关心的嘱咐了旬叶一些话,无非就是什么当丈夫了,该做些大人的事情等等一席话。嘱咐完就离开了做新房的西屋,心满意足的去东屋休息。

113章 这是洞房花烛夜

    旬叶告诉茹凤说,前院的凤奶奶和占强有小满姨照看着,药也吃了,被子也铺好了,就准备睡觉。可她们看样子不是很高兴。

    这个情况茹凤其实早有预料,被逼成亲圆房谁家能高兴起来呢?但听说有小满姨照顾着奶奶和弟弟,并且照顾得挺好,茹凤也就不那么惦记了。

    旬叶说就是占强见茹凤没回去,有些不得劲,不过经过凤奶奶的一番劝说,也就好了,我答应他说三天以后还回去陪着他住,你也回去。

    旬叶一边跟茹凤学着话,一边在地上来回走,打量着屋子。这孩子今天的话还挺多,把奶奶和弟弟那边的情况介绍的也挺仔细。

    其实旬叶这一天都没有仔细看看这间屋子,只是表面上感觉这间屋子变了,变得新鲜,变得红红绿绿,变得敞亮喜庆。

    借着明亮的灯光一看,更是别有一番情趣,让人心旷神怡。特别是灯光下的茹凤,更是风采照人。

    他想象不出娶媳妇是个啥滋味,但看到光鲜靓丽的茹凤,一种飘然愉悦的感觉还是从心底油然而生。

    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机会这不是第一次,但过去根本没有太在意,甚至都没有太认真的审视过对方。

    今天两人单独在一起,旬叶竟然感到心‘砰砰’直跳,不知是羞涩,还是幸福,是憧憬还是茫然。

    反正让旬叶感到很不自在,更有些不习惯,呆呆的站在地上,不知道该干些啥好,只是嘿嘿的傻笑。

    “别在地上傻站着了,快上炕脱衣睡觉!炕头的红被子是你的,这个绿被子是我的。晚上睡觉老实点,别翻跟头打巴式的,明天早晨起来再去前院看看奶奶她们。”

    茹凤看着呆呆的站在地上的旬叶,心想还真是个孩子。亏旬老太太能想得出来,这么小的孩子就逼他成亲,不是坑他吗?

    拿他当成人对待,这是拔苗助长,祸害他!大户人家早早就成亲的孩子,长大后没有一个有出息的,甚至连家业都保不住。

    想到这,茹凤倒有些替旬叶可怜,一个还在懵懂中的孩子,就这样歪歪斜斜的走上了成人的路,让人揪心!

    “怎么连衣服都不会脱了?结婚了就是大人,把衣服脱下来要整齐的放到一边,不能到处乱扔,以后都要这样做。

    怎么还都脱了?别听外人瞎说,都多大了,快穿上内衣裤,也不怕别人笑话,以后睡觉都得穿内衣裤,不许脱光了,成亲以后要有个大人样!”

    在茹凤的训斥下,旬叶很不自然的钻进了被窝,老老实实的躺下。旬叶此时倒觉得成亲并不好,一点也没意思。

    过去茹凤姐对自己可不是这么凶,啥事都开导哄着他,这一成亲,反倒凶了许多,对自己也不像过去那么热情关心了。

    但还是原谅她吧,她是不愿意现在就成亲的,态度不好也是正常,只是以后还真得注意点,别惹她不高兴,要不自己还得挨训,听说成了亲的男人有不少都是这样。

    茹凤见旬叶乖乖的钻进被窝,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于是把灯放到靠近自己的一边,吹灭,摸黑脱衣躺下。

    虽然很累,但也不会立刻就睡着,茹凤想了很多。就这样成亲了,身边躺着的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丈夫。

    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青年的时光,那是一段充满苦涩的、不堪回首的回忆,但起码想象还是自由的。

    可从此以后,自己将步入成年、中年和老年,会幸福吗?肯定不会!眼下就有奶奶和弟弟尚在伤病中的愁事等着自己。

    她们身子不好利落,豆腐坊就开不起来,家里的吃穿就没有着落。靠旬家吗?肯定不行,再说自己也不愿意那样做。

    成亲了,不但要承担更多的家里和外边的活计,还要操更多的心,增加更多的牵挂,真是累身又累心,怎么能说是幸福呢?

    人到世上来一回,就这样过去吗?茹凤真是心有不甘!可又怎么办呢?茹凤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人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可自己却把路走绝了。等奶奶和弟弟的伤病好了,带着她们离开旬家,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但这能做到吗?

    旬家肯定不会允许,再说旬叶怎么办?既然成亲了,就是人妇,说不定将来还要做人母,家庭的羁绊是不会让一个成了家的女人拔出脚步的。天哪,这一辈子也许就完了!

    茹凤想到了死去的爹爹、妈妈,甚至是洞阴师太,想到了师父、二师叔,想到了依然在伤病中的奶奶和弟弟,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否则就是对不起他们。

    可现在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自己已经为人妇子了,逃不脱家庭的羁绊,做人可真难哪,茹凤极度懊恼,甚至悲愤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躺在身边的旬叶已经睡着,这孩子睡觉不老实,经常登被子,在前院睡的时候茹凤就经常下地帮他盖被子。

    这会毛病病又犯了,一边哼哼唧唧的咬牙,一边把被子蹬到一边去。秋天到了,天也有些凉了,茹凤怕旬叶着凉。

    起身点上灯,看着几近光着的旬叶蜷曲着身子往她这边拱,就伸手把他挪开,把被子给他盖上。默默的看着身边这个尚未发育成熟的小丈夫,茹凤心里更加难受!

    心如乱麻的茹凤复又躺下,去想她的心事。颠三倒四的想了很多,但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越想越烦恼,越想越感到没有出路。

    就这样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熬过了她的新婚之夜,有些悲哀!但更多的是无奈,是屈从命运的失魂落魄!

    第二天精神也振作不起来,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该干些啥,既惦记前院的奶奶和弟弟,不知道她们吃上饭没有,也要尽到新媳妇的责任,伺候旬家人吃饭。

    旬奶奶见茹凤坐卧不安的样子,劝她多歇一歇,可能是昨天白天晚上的太累了,过两天适应了就会好,别太累着,新媳妇都这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旬叶告诉茹凤,说奶奶偷偷地问起了昨天晚上都干啥了?他如实说了,没想到奶奶大骂了他一顿。

    骂他不成器,骂他没能耐,娶了媳妇也不知道搂着她睡,让旬叶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一定要搂着媳妇睡觉。

    “你奶奶告诉你的不是好事,你还小,不该想成人的事。好好睡觉,不能瞎胡闹!”

    茹凤瞪了旬叶一眼,把他被子铺好,让他早些睡觉。旬叶告诉茹凤说,奶奶今天晚上要来门外听声,如果咱俩还不住一个被窝,奶奶还会骂我。

    “上炕把窗帘拉上,你先睡吧,我洗洗脸也睡觉。”

    茹凤哄着旬叶,帮他脱了衣服,把他哄到炕上睡觉。她则慢慢的洗一洗,磨磨蹭蹭的不想上炕,她希望旬叶快点睡去,别打扰自己。

    磨蹭了半天,旬叶还是没有睡着,看来这孩子今天有些反常,但自己也不能老站在地上,没办法,也只好脱去了外衣钻进了被窝。

    “茹凤姐,你的味道真好闻,我想跟你一个被窝,让你搂着我睡,行吗?”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都多大了,还不自己睡,让人搂着睡不着觉,不行!”

    “住一个被窝吧,我搂着你,要不明天又要被奶奶骂。妈妈也会骂我,她们都让咱俩睡一个被窝。”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快点睡觉!”

    就在茹凤和旬叶对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旬老太太的咳嗽声,显然是她已经来到了门口,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二人的说话,于是使出了动静让屋里人听到。

    茹凤知道这是旬老太太不满意了,于是她也就不再说话。是呀,难怪人家不满意,做了人家的媳妇,就应该尽当媳妇的责任。

    如果长此下去,旬家人一定不会答应自己,严重了可能还会把自己给休了。休了,茹凤并不害怕,害怕的是让自己还旬家的钱,赔偿旬家的损失,这到哪里去弄钱哪?

    如果不是实在办法,自己也不会就这样嫁过来。从自己的角度说,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可旬叶确实太小,要不是奶奶和弟弟治伤需要钱,自己不可能同意现在圆房。

    回想到来旬家的前前后后,自己是一步步被旬老太太逼上绝路的。都怨自己太年幼无知,不知道人世的险恶,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听着茹凤没动静,旬叶竟然摸摸索索的挪过来。这孩子今天是疯了,全然不顾茹凤的感受,还不正常的放肆起来。

    茹凤不敢说话,也不愿意说话,只是内心在流泪。这眼泪并非为旬叶所流,只是旬叶的举动让茹凤想起了在后道梁发生的一幕。

    那些个禽兽不如的胡子们,给茹凤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哀痛!那是怎样炼狱般的耻辱和撕心裂肺的伤痛,几乎让茹凤死去,要不是乔妈妈一家鼎力相救,茹凤早已不在人世!

    正是那次凄惨的经历,让茹凤心如死灰,她不想结婚嫁人!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复仇,杀光给自己和家庭带来苦难的所有恶人!

114章 恐惧得度日如年

    经过了那炼狱般的屈辱和痛苦,茹凤对男人,特别是对穷凶极恶的男人,早已恨之入骨,即使像旬叶这样还不能称其为男人的男人跟自己结婚,茹凤也感到恶心。

    那次屈辱伤痛给茹凤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恨不得杀光世上所有的无耻男人,更别说让他们碰了。

    就在旬叶摸摸索索想钻进被窝的时候,茹凤本能的把他一脚踹了出去。虽然茹凤觉得没有用力,但旬叶已经被重重的踹得撞到了墙上。

    旬叶本能的‘啊’了一声,便再无下文。茹凤这时候才如梦方醒,连忙点上灯,想看看旬叶有没有啥危险。

    “这是咋的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在茹凤还没有点亮灯之前,旬老太太就已经冲进屋里。当她听到旬叶不是好声一叫的时候,就想到旬叶可能出事了。

    于是她就不顾长幼之间忌讳,猛然冲进屋里,借着茹凤刚点亮的灯光,一下子扑向旬叶,她要看个究竟。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是好声的喊?”

    “你怎么进来了?一个老太太黑天半夜的闯进孙子媳妇的屋子,传出去不让外人笑话吗?他能有啥事,我们在闹着玩呢,你快出去!”

    见茹凤脸红脖子粗的表示不满,旬老太太也不多说话,只是快步上前,去看旬叶究竟怎么了,她可能从旬叶的‘啊’声中悟到了什么。

    “怎么这么大声的喊?该不是你对他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要不然这孩子不会这样喊。你比他大,应该比他懂事,怎么能让他这么恐惧呢?”

    “奶奶,我没事,你怎么就突然的跑进来了呢?我是跟茹凤在闹着玩呢,你不该进来。”

    听见孙子说话还正常,而且还埋怨自己,旬老太太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碍于旬叶和茹凤新婚的面子上,旬老太太还是停下了脚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不是听见旬叶喊叫吗,我才进来看的。你们两个刚成亲,闹着玩也应该有深有浅,这样大喊大叫多瘆人?

    要是真的没事我就走了。本想去方便方便,听见旬叶这么恐怖的叫声,就仓促的进来看看,没事就好。旬叶别忘了我嘱咐的话,别再瞎闹了,干正事!”

    “我们都没啥事,您老就回去吧。我们年轻人的事,您老就别跟着掺和了,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茹凤说着,竟然把几近半裸着的旬叶抱进了自己的被窝,然后对旬老太太说,这旬叶就是怕痒,手刚一碰到就躲开了,自己撞到了墙上,还真是个孩子。

    茹凤一边说一边就准备吹灯,她这是想尽快让旬老太太离开,怕她得寸进尺。这个刁蛮的老太太,确实啥事都能干出来。

    旬老太太似乎有些懵懂,一边后退一边数落:“这年轻人闹着玩也不知道轻重,让人不放心。睡吧,没事就好,把我吓了一跳。”

    旬老太太自己给自己找台阶,悻悻地退出了旬叶和茹凤的新房。茹凤和旬叶都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长气,但不知道旬老太太还会不会再来?

    吹灭了灯,屋里重新又归于宁静。躺在身边的旬叶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可能是被茹凤刚才的举动吓着了,让他心有忌惮。

    茹凤觉得这样最好,也不去管他,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她知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会有啥过激的举动。

    就这样下去挺好,等捱到奶奶和弟弟伤病好了以后,最好能捱到明年春天,自己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个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旬叶睡觉还是不老实,肆无忌惮的乱滚乱摸,茹凤把他移出了自己的被窝,然后自己才消消停停的睡去,一直到天亮了才醒,这一夜睡得很踏实。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回去伺候奶奶和弟弟了,茹凤不免心中有些窃喜。虽然离开奶奶和弟弟才两天,但茹凤心中却是片刻不停地挂念。

    她怕奶奶她们吃不上饭,怕没有煎药,怕喂药不及时,总是对伤病恢复时期的奶奶和弟弟有诸多不放心,觉得只有自己在她们身边才踏实。

    快黑天睡觉了,旬叶还没有回来,茹凤估计他又是被旬老太太叫去训话了,这个可恶的老妖婆子,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也没有想想旬叶才多大呀?

    但作为媳妇,自己咋说也是没有尽到责任,老让旬叶跟着背黑锅,茹凤也觉得怪对不住旬叶的。

    把被子铺好,茹凤并没有上炕睡觉,她要等旬叶回来。于是一个人坐在灯下,把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整齐的放在一边。

    旬叶还没有回来,茹凤又下地把柜子里的东西翻出来,收拾利落,一样一样的又放回去,留下一点准备明天带回前院。

    做完这些以后,旬叶仍然没有回来,于是茹凤又把柜子等物件擦一擦,明天去伺候奶奶就不能常回来了,不能让屋子不利落。

    旬叶回来,也不说话,脸上写着委屈和不高兴。茹凤也不过问,给他打来水,让他先洗一洗,然后脱衣睡觉。旬叶一一照办,洗漱后就脱衣睡觉,但还是乐呵不起来。

    “我奶奶老骂我,说今天再不行房,明天就要打我。我有些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奶奶那是在吓唬你,不会真的打你。咱们这不是成亲圆房了吗?昨天夜里咱们还住在了一个被窝,要是怕旬奶奶打你,今天晚上咱们还在一个被窝住,我哄着你睡,别怕!”

    茹凤见旬叶说的可怜,就好言安慰他,目的是别让旬叶老挨骂,毕竟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茹凤还是有些心疼他。

    就是在平常,没成亲以前,茹凤对旬叶也是挺好的,时常关心照顾他,要不然旬叶也不会一直跟她们凤家住在一起。

    从内心讲,旬叶确实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长得也有模有样,还认识很多字,可以说在同龄的孩子中,旬叶已经算是很突出的了。

    特别是他跟凤家的关系,是出奇的好,甚至有些依恋,对茹凤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这些都让茹凤对他产生了好感,从内心里把他当做亲人一样看待。

    但这也只是拿旬叶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男女之间的情意一点没有,茹凤始终把旬叶当成小孩子,而不是丈夫。

    “茹凤姐,奶奶说咱们光在一个屋住还不行,咱们得圆房,那才叫真正的夫妻两口子,要不就是假夫妻,你早晚得有一天离开我。”

    “别信她的话!你小孩子懂得什么是圆房?不能小小年纪就学坏,咱们时间还长着呢,我现在已经是你媳妇,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那我听你的话。咱们睡觉吧,你搂着我就行。我奶奶说明天你就要回前院了,这是事先答应你的。那让我明天也去前院行吗?我不想离开你,也想凤奶奶和占强。”

    “好吧,快睡觉,咱们明天一起去前院。”

    旬叶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小鸟依人般的用头拱在了茹凤的胸前,静静的、悄悄地睡去。

    茹凤的心情也放松了,她把旬叶轻轻挪开一些,慈母般的拍着他,让他睡熟,自己也就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旬叶,你出来!这么快就睡死了,快点给我出来!”

    这是旬老太太的喊声,在寂静的夜里如瘟神嚎叫般的刺耳瘆人。茹凤首先被惊醒,惊恐的听了半天,才分辨出是旬老太太的喊声,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看来是真有些失去了理智。茹凤慢慢把旬叶推醒,悄悄的告诉他,是奶奶在叫他,这么晚了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大事。

    “干啥呀?都睡着了,有事明天再说,我还要睡觉呢!”

    旬叶坐了起来,很不情愿的揉着眼睛,同时也不高兴的对着门外喊。他猜测不出奶奶这么晚了鬼哭狼嚎的叫他干啥,但也不想动,更不想见到奶奶,于是没好气的对着奶奶吼。

    可旬老太太却不答应,见旬叶迟迟不肯出来,更是加大了力气,提高了调门,她要一定把旬叶喊出来。

    “睡,睡,就知道睡!啥事也干不了,整个一个窝囊废!我交代你的事你办了吗?快点给我出来,跟我说清楚!”

    “啥事呀,这么大喊大叫的?明天再说不行吗?”

    “不行,现在就必须说清楚。真是个完犊子,快给我出来,不出来我就闯进去!”

    茹凤已经猜出来旬老太太要说啥事了,又见她没完没了,不肯罢休的态度,于是劝旬叶出去,给旬奶奶好好说说,解释清楚。

    就说该办的事都办了,让她别再喊了,传出去多让人笑话,这大半夜的,声音可以传出很远,万一让前房的雇工们听到可咋办?

    旬叶不情愿的下了地,嘟嘟囔囔的走出门,就被旬老太太拉进了她住的东屋。小满姨去前院陪着凤奶奶和占强了,东屋就剩旬老太太一个人,把旬叶叫过去训斥更方便一些。

    茹凤没有躺下,而是坐在炕上静静的听。她忐忑不安,甚至提心吊胆,成亲都快三天了,旬老太太就是这样的作怪,不依不饶,茹凤感到恐惧,度日如年!

115章 旬老太再次发飙

    正如茹凤猜测的那样,旬老太太恶狠狠的责怪旬叶没有按她的要求去做,蛮横的训斥旬叶,表达强烈不满。

    声音时小时大,断断续续,虽然听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因为旬叶没有和茹凤行房,违背了旬老太太的意图,这让她大为恼火,劈头盖脸的把旬叶一顿臭骂,直到旬叶服软为止。

    这个老妖婆子,啥事都要管。本来夫妻之间难以启齿的事,她也要跟着掺和,并且还不达目的不罢休。

    说她为人偏狂,枉顾人伦一点都不为过,本来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夫妻之间的事,她却要霸王硬上弓,违悖人伦道德。

    这是一般人做不出来的事,可旬老太太却觉得天经地义,这是她的责任,可见这个老妖婆子的邪心有多么偏激!

    如果旬叶和茹凤再不按旬老太太的要求去做,这个老妖婆子就可能会做出更加疯狂无耻的举动!

    过了好长时间了,旬叶才回到屋里,从他悻悻的表情上看,他似乎是哭过,看来旬老太太又给了他很大压力,让他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可旬叶也是个倔强的孩子,他没有对茹凤多说什么,而是告诉媳妇快点吹灯、睡觉,不去管旬老太太咋样,明天就回前院。

    两个人各自躺在自己的被窝里,也不说话,但是睡意却都没有了。经过旬老太太这么一折腾,两个人的心理负担更加沉重。

    真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满腹惆怅,不时发出轻微而又沉重的叹息声,同时依然很紧张,恐怕旬老太太再来闹事。

    还真如所料,都下半夜了,旬老太太竟然很命的拉开了西屋门,闯了进来,那暴力的拽门声,以及尖利的叫喊声,显示出她难以容忍的怒火!

    “都给我起来,今天咱们要把话说清楚!我老太太眼里可不揉沙子,我娶的是孙子媳妇,不是摆设,想骗我,跟我对着干,坚决不行!

    你们这是看错人了,除非我死了,才不管你们的事,我活一天你们就得听我一天,想反抗,没门!我让你们谁也别想舒服,黑天白天的作死你们!”

    在旬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吵骂声中,茹凤点上了灯,旬叶也吓得坐了起来,两个人四只眼睛胆怯的看着站在地中央怒不可遏的旬老太太,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呈现出无奈而又惊恐的表情。

    “怎么不说话,能耐呢?别以为给我装老实就会放过你们,跟我作对,你们还嫩了点,快说话,你们究竟想咋办?”

    旬老太太确实有些疯了,手里拿着一根两尺多长的木棒,直指坐在炕上的旬叶和茹凤,眼睛里喷射着怒火,那架势恨不得把他们二人生吞了才解恨。

    见二人呆呆地坐在炕上一言不发,旬老太太更是气往上涌,竟然举起木棒对着二人冲了过来,意欲出手教训。

    但看到二人虽然胆怯,却依然敢于面对的样子,旬老太太还是把举起的棍子停在了半空。气还是气,但还没有到最后摊牌的时候,旬老太太没有下手。

    但她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而是返身躺在了地上,去撕扯自己的头发,打自己的脸,大喊大闹,以此威逼茹凤和旬叶。

    看着这样大喊大叫、又作又闹、刁蛮歪邪、横竖不讲理的旬老太太,茹凤知道如果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这个老妖婆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奶奶,你有啥事就说吧,这样又作又闹的干啥?大半夜的,外人听到了咋想?我们有啥事做错了,值得你这样,不怕别人笑话吗?”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为啥事你们还不知道吗?不让行房,我娶孙子媳妇干啥?我还要抱重孙子呢,不让近身怎么抱,旬叶不明白你还不明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一天天跟我装模作样,就是不办实事,糊弄我老婆子,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明白,为啥要这么做?

    难道我老旬家对不起你吗?一步步可都是你自己答应的,怎么能这样歹毒?还在那坐着装啥,都给我跪下,怎么这样不懂规矩!”

    旬叶和茹凤迫不得已,只能战战兢兢的在炕上跪下去。旬叶几乎是半裸着,浑身还微微发抖,看样子是真的怕了,眼里露出了乞求的目光。

    茹凤倒没有那么胆怯,但也不得不屈从。那个年代,如果不老老实实听命于长辈的要求和责骂,就是不孝!

    不管你有没有理,违抗长辈就是大逆不道,新娶过来的媳妇更是如此,只能认由公婆的训斥,甚至是无理的打骂。

    “奶奶,不是我们不想,实在是旬叶太小,这样做会毁了他一辈子。本来我们就不该这么早就成亲,可你偏要这样做,这不是逼鸭子上架吗?

    我早晚是你旬家的人,你老太太急啥?旬叶这么小,能像你想的那样吗?我劝您老还是消消火,允许我们慢慢来。”

    “我等不起!你别想骗我。小什么小,像他这样大的男人成亲的有的是,有的还比他小呢,也啥事也都能办。

    就是你不主动,横竖阻拦,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今天我非要眼看着你们把好事办成,否则我绝不离开,敢不听我的,就让旬叶休了你!

    就是把你买到窑子房,也得把欠我家的钱还了,还要包赔我家的损失,我就不信你胳膊能拧过大腿!旬叶,把她给我摁倒,把衣服扒了,给我生重孙子!”

    旬老太太已经疯了,也不顾廉耻,逼着旬叶跟茹凤在她面前行房。旬叶则更加害怕,跪在炕上不敢动,但嘴里还喃喃地替茹凤辩解。

    “不,不是她不让,是……是我,我……不行,奶奶您就绕了我们吧!”

    “你还敢替她说话!都成亲了,就再不是孩子了,大人该办的事你也要办,这样不听话,真气死我了!”

    旬老太太根本不听旬叶的辩解,冲过来照着旬叶就是两棍子,打得旬叶趴在了炕上,还竟然哭出声来。

    但她还不收手,又转过身来劈头盖脸地打了茹凤几棍子,那个狠劲,比打旬叶更用力,她其实更恨的是茹凤。

    面对旬老太太的棍棒,茹凤没有躲闪,更没有反抗,而是默默的承受下来,虽然她内心充满了怨恨,甚至是愤怒。

    但传统的家庭教育和三从四德的观念,还是让她承受住了这不公平的屈辱。但她还是心里想着旬叶,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遭受这么重的责难,她要为旬叶辩解。

    “旬奶奶,你不应该这样,怎么打我我都可以忍受,但不能打旬叶,他还真是个孩子,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他还这么小,你就逼他去做成人的事,他真的做不到,再逼也没用。如果再逼下去,那就是不讲理,胡搅蛮缠,把旬叶逼向绝路!”

    “你少拿这话吓唬我!我就不信了,都这么大了,不缺鼻子不缺眼的,怎么就能不行呢?旬叶,你给我站起来,多喝点水,我就不信不行!”

    逼着茹凤下地给旬叶倒些热乎水,逼着旬叶眼含着泪一连喝了三大碗。可旬老太太还说不行,催促着再多喝一些。

    一直到旬叶确实喝不下去了,泪水不停的溜,旬老太太才允许停下,让他躺着养精蓄,说过一会准行!

    “一会就好了,准能行!我就在这看着,不完事决不罢休!这都快鸡叫了,男人这时候准行!我有经验。

    孙子媳妇,你别没事似的,把衣服给我脱了,不好好配合怎么能行?快点,我就在这盯着,不能再让你们蒙混过关!”

    旬老太太站在地上,逼迫茹凤脱衣服,还不知羞耻的交给茹凤怎么去勾引旬叶,简直是禽兽不如,让人实在难以忍受!

    “哪有你这样当老人的,这个事是明目张胆的吗?你不怕磕碜,我还要脸呢,你怎么能这样?我坚决不服从!”

    “有什么好磕碜的,我一个老太太怕什么?我不是你们的奶奶吗,有什么好背着的?我不看着你们能办吗?

    我是过来人,在这还可以帮着你们指点,一定能成功。快点,听奶奶的话,照着去办,我就不信不行!”

    “不行!这是有悖人伦,天理不容的事!哪有在奶奶的眼皮子底下干这事的?你必须现在出去,否则我坚决不从!”

    茹凤的态度非常坚决,甚至是暴怒。旬老太太有些软了下来,她似乎也感觉到这么做有些不妥,真的不该这样。

    可自己一走这屋又成了孙子媳妇的天下,她们肯定还会骗自己。不行,得让茹凤和旬叶都做出保证!

    “我走可以,但你们不许再骗我,否则我绝不答应!你们也知道我的脾气,要是再戗着我,我可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别说了,我答应你。你走吧,这事我们自己能办。”

    “好,好,我走,你们快点,不许再骗我,不然你们吃不了可要兜着走,小心后果!旬叶你老要尿什么尿?憋着点,看看都快要行了,我这就走,你们可得给我快点!”

116章 熬过了羞辱日子

    旬老太太终于离开,茹凤长出了一口气,把灯吹灭,躺下身子。估计旬老太太一定还在门口偷听,茹凤恨得咬牙切齿。

    想着旬老太太歪邪不正的话语,无羞无理的举动,听着身边旬叶呼呼的喘着粗气声,茹凤心如死灰,屈辱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她真的后悔当初不该答应旬家的亲事,如今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想反悔是不可能了,那样做就是自己的奶奶也不会答应。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亘古不变的祖训,即使是曾经入道观修行的茹凤也不能例外,女人的命呀,就是这样的无助!

    旬叶被尿憋得实在难以忍受,慌慌张张的就往地下爬,可刚一到炕沿边,憋了大半夜的尿便喷涌而出,活生生的撒了一炕一地,就是尿完了,还愣愣的赤身裸体的站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

    这个可恶的旬老太太又闯了进来,一边骂着旬叶没用,一边命令茹凤快点起来收拾,说男人不管做错了什么,女人都得忍受,这就是三从四德。

    这一夜都没有咋睡,茹凤索性起来穿衣服,准备去厨灶做饭,给旬家一家人准备早上吃的早餐。

    旬老太太见茹凤出门做饭,又跑了进来。她一边询问旬叶,一边仔细的查看他们睡过的被褥,脸上现出了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吃罢早饭,茹凤请求回到前院去伺候奶奶和弟弟,旬老太太狠狠的瞪着茹凤,咬牙切齿的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倒是英子妈说,既然答应了,就回去吧,凤奶奶她们确实需要照顾,老让小满在哪也不是个长事,旬老太太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茹凤如释重负般的回到了前院,看到奶奶和弟弟都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也出现了逃脱牢笼般的喜悦。

    尽管昨天一夜没咋睡,但她决心把过去的屈辱埋在心底,挺起胸来过眼下的日子,不能给奶奶增加心里压力。

    除了按时给奶奶和弟弟做饭、煎药、伺候她们起居以外,茹凤还忙活着把做豆腐用的家什收拾利落,她要振作活下去。

    到外面检查了小毛驴的伤情恢复情况,亲自牵着它转一转,试一试,回屋告诉奶奶说,从明天开始,豆腐坊照常开张。

    一直不停歇的忙到下午,有些该拾掇的活还没有干利落,正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旬叶突然来了,还带着她们俩的被褥,小脸憋得通红,气喘吁吁。

    “你怎么来了?拿着被褥干什么?”

    “咱们是夫妻,不能分开。我来了就不走了,帮助你干活,伺候凤奶奶和占强。”

    “像个小大人似的,你能干什么?再说你旬奶奶能让你来吗?自己的闺女想找倒插门的都找不到,还能让孙子倒插门?”

    “当着我妈妈的面,跟我奶奶大吵了一通,把她都气哭了。可我妈妈同意我过来,说刚成亲的两口子不能分开,就让我搬过来住。

    奶奶虽然不同意,我就哭闹,逼着她也不说啥了。你以为你丈夫啥也不是哪,急眼了她们都不敢惹我!”

    “把你说的像个男子汉似的,你奶奶不打你吗?你看昨天晚上把你吓得,都尿裤子了。”

    “别乱说,那是喝水喝得太多了,实在憋不住,以后不准再说!”

    “好,好,我不说。我是怕你奶奶再来找你,打你怎么办?她可是阴晴不定,不知道啥时候再抽邪风。”

    “她当着别人的面不敢把我咋样,怕我揭她的短。就是背后没人的时候敢打我,但我也不怕,只要大声喊,她就没辙。”

    “快把被褥放到炕上去吧,正好帮我忙活忙活,咱们明天开张做豆腐。”

    晚上睡觉的时候,凤奶奶说她跟占强睡北炕,让茹凤跟旬叶住南炕,都成亲了,再不好分开住。

    茹凤想了好长时间,最终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是在南炕挂了一幅幔帐了事,四个人就这样分南炕、北炕的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起得很早,磨豆子、做豆腐。旬叶虽然没有茹凤起得那么早,但也比平时早起了很多,帮着茹凤忙活。

    豆腐做好以后,旬叶也要跟着一起去买,茹凤没有同意,说让他在家照顾奶奶和占强吃早饭,她一个人去就行。

    日子就这样步入了正轨,又和和气气的过了起来,虽说依然很辛苦,但是四个人的心情还是很舒畅。

    特别是旬老太太也没再来捣乱,心也就放下了,平和却又不乏温暖的小日子渐渐又充满了生气,劳碌而又舒心的过下去。

    可好景不长,仅仅十几天以后,本就风雨飘摇的茹凤一家,又迎来了更大的灾难,这一次可是在劫难逃。

    就在荀家为秋收大忙的时候,英子妈的前夫带着十几个警察狗子,突然闯进了旬家,给这个家庭掀起了滔天巨浪。

    英子妈的这个前夫姓叶,是旬叶的亲爹,要不然旬叶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那是旬姓和叶姓的结合。

    本来大英子不同意给旬叶起这样的名字,她对自己的前夫早已恨之入骨,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

    可旬老太太坚持要起这样的名字,说不管咋样他爹姓叶,起这样的名字也是有个念想,看来她对大英子的前夫还有些挂念,尽管他做事伤天害理。

    大英子当然不同意,可这个家一直都是旬老太太做主,大英子也拗不过妈妈,只能听之任之,旬叶也就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说起这个前夫,他也正是茹凤的最大仇家,就是那个馒头岭胡子的二当家,‘三鬼’之首的鬼剃头。

    这鬼剃头就是大英子的前任丈夫,在登局子之前是荀家的长工,后来又娶了旬家的大女儿大英子,成为旬家的倒插门女婿。

    说起这个原因,旬家还有一段极不光彩的历史。

    大约在十五年前,旬老太太那时候还不是个老太太,是个正当年的中年妇女,年纪还不到四十岁,风韵犹存。

    说起来也巧,旬老太太的爹妈也是没有儿子,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想干啥就干啥,养成了许多坏毛病。

    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也是很难找婆家,就跟当地一个诚实忠厚的庄稼人成亲了,当然是倒插门。

    因为旬家当时就有房子有地,也是个富户,为了继承家业,那个忠厚诚实的汉子,就入赘当了养老女婿。改姓旬,承担起了家业。

    当然,凭他忠诚厚道的性格,家里的大事小情还是旬家姑娘说了算,他也只是个不花钱的长工。

    两人成亲没几年,这个家庭的老头、老太太就相继过世。临死前就见到过大英子,连小满都没有见到过,是带着想要男孩子的遗愿去世的。

    父母都死后,旬家姑娘更是无所顾忌,接过了家中的所有权利,对丈夫更是吹胡子瞪眼。就是对大英子也是非打即骂,胡搅蛮缠的性格暴露无遗。

    这个姑娘不但好吃懒做,耀武扬威,而且还有些不正经过日子,不时地梳洗打扮,走东家串西家看纸牌娱乐,活得很滋润,人送外号‘旬大美人’。

    旬大美人看纸牌不玩太大的,他也怕输钱,女人嘛,都有些小心眼,看纸牌也只是个找乐子,排遣空虚寂寞。

    也就是她在玩牌的时候,意外结识了‘鬼剃头’。当然,他那个时候还不叫鬼剃头,而是叫叶诗文,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但叶诗文这个人,跟他的名字不一样,实际上是个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还会些武功,满肚子坏水的二流子。

    之所以起名叫叶诗文,是因为他是个满人,还是满人中很有势力的家族,即叶赫家族。因此改汉姓叶,起名叶诗文。

    其实叶赫家族跟爱新觉罗家族是有世仇的,并且渊源很深,虽然登上皇位的爱新觉罗氏常娶叶赫女人为妻为妃。

    但这个世仇,在叶赫家族的男人中,还是根深蒂固的,叶诗文也不例外,他改汉姓汉名就是要隐忍复仇,希望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看起来胸有大志,但行动起来却不走正道,随遇而安,渐渐的变成了二流子,过起了小混混一般的生活。

    这可能是他觉得没有啥好机会,跑进汉人堆里又不被待见,所以也就以混日子为主,又加之从小养成的好吃懒做的坏毛病,也只能当二流子混饭吃,以打发时日。

    正是脾气相投,爱好相同,旬大美人跟叶诗文一见如故,很快就混到了一起。经常合伙出去玩牌,甚至出老千骗些小钱。

    旬大美人之所以看上了叶诗文,主要是因为他有些牌技,能教些自己歪门邪道的玩牌手艺,以保证玩牌时不输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叶诗文没家没业没牵挂,自己想啥时候找他都可以,一起吃喝玩乐,自由自在,活得很滋润。

    而叶诗文看中旬大美人的是,她还算有些风流,自己也不用搭啥,相反的还能从她手里要些小钱花花,何乐而不为呢?

117章 旬老汉暴怒丧命

    旬大美人因为自己年龄比叶诗文大了十多岁,怕拴不住叶诗文,更加上自己有些离不开他,于是就把叶诗文雇到自己家里,开始时是做长工。

    叶诗文也没个固定住所,整日游荡闲逛,难免有个不顺手的时候,也就找不着住处,有时还要挨饿。虽然是过来做长工的,但还是比在外面漂泊放荡强些,起码有吃有住的地方。

    可叶诗文哪是个正经干活的主,虽然他身强力壮,但对庄稼活却看不上眼,不想正经干。刚来的时候还装些日子,时间一长就不那么卖力气了,偷懒耍滑的事儿是经常干。

    这就引起了旬大美人丈夫的不满,并且见媳妇对这个人还挺好,经常让他陪自己去玩纸牌,这就更加重了他的不满,三番五次的提出来要辞退叶诗文。

    可旬大美人却不这样认为,他说叶诗文这个人脑子灵活,工钱给多少都不在乎,不同意辞退。当然也就辞退不了,一直留在了寻家,甚至过年都是在寻家过。

    时间一长,就有些风言风语,旬大美人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事,于是机灵一动,就决定把自己的大女儿大英子,介绍给叶诗文当媳妇,条件是做倒插门女婿,改姓旬。

    叶诗文当然愿意,自己白捡个媳妇不说,还能成为旬家的人,参和寻家的事,到老头老太太不行的时候,自己就是当家的,所以一提起婚事就满口应承,至于改姓,叶诗文更不在乎,这个姓本来就不是他的。

    于是年仅十六岁的大英子,便要嫁给了比她大十多岁的叶诗文,后来改名旬诗文。虽然是倒插门,外人看起来并不合适,有些议论纷纷。

    大英子爹和大英子本人当然更有些不满意,但说了不算。旬大美人是真正的一家之主,没有人敢违抗她的意志,只要旬大美人同意,这亲事就算定了。

    当年秋天过后,一入冬,叶诗文和大英子的婚礼正式举办,热热闹闹的入了洞房。在大英子十八岁那年的春天,生下了现在的旬叶,可谓是开花结果,皆大欢喜。

    旬家到了第三代,终于见到了一个男孩,把全家乐的都合不拢嘴,特别是旬大美人,更是如获至宝,不断地赞赏叶诗文和大英子,给旬家立了大功。

    孩子还没满月,就张罗着杀猪宰羊,准备大大庆贺一番。虽然过满月的人家也有,但在庄稼院里并不多见。

    旬大美人的丈夫不同意这样铺张,说正是农忙的时候,谁家都没空,这样大排场的庆贺孩子满月,太耽误活计。

    而旬大美人却坚持要办,她丈夫也就没办法,不同意也不行。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叶诗文自打大英子生孩子以后,却不再去下地干活了。

    有时去也只是应付,混了一会儿就跑回来,本来是大英子坐月子,叶诗文却闲了起来,陪着媳妇做月子。

    最可气的是叶诗文自持留有种有功,说话、做事都起了变化,常常是吆五呵六,就连吃饭也要喝上两盅,俨然一副大当家的派头。

    就连家里的雇工,都流露出来对叶诗文的不满。老丈人更是憋着一肚子火,常常是不拿好眼睛看他,但也只能忍着,不便于发作。

    旬大美人对叶诗文的变化却不以为然。其实这个时候,就应该叫她旬老太太了,那个时候的女人,不论年龄多大,有了孙子辈,别人就改称为老太太了。

    她对叶诗文的变化,实际上是有姑息、宠着的意思,她始终认为姑爷是有功的,起码种出来个孙子,应该高兴,也就任其飘飘然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就罢了,如果不得寸进尺,也就不会发生后来更离奇,更难以收拾,更悲惨的结局。

    旬诗文{旬诗文}早晨起来,没有随雇工们一起下地干活,老丈人就让他吃完饭后,把饭送到地里去。

    这个时候因为农活忙,雇工们的早饭是要送到地里去吃的,因为他们天一放亮就上工了,干一气活才能吃饭。

    旬诗文睡眼朦胧的答应着,说自己吃完饭就送过去。可是这小子答应完了以后,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早饭时又喝了一些酒,早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太阳出来老高,饭还没有送来,雇工们已有了怨言。诚实的旬老爷子决定自己亲自回去取饭,以平息雇工们的不满。

    好在这是一块离家比较近的地块,旬老汉又急着往回赶,没用多长时间,旬老爷子就回到了家。

    想起自家地头上,田埂上有许多枯败的荒草,旬老爷子就想顺便拿镰刀去把它割了,于是就转向仓房,拿出来一把长镰刀。

    出来后,见厨房门口仍然没有车,还不见旬诗文有送饭的迹象。旬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个姑爷也太不像话了,到这个时候还不去送饭。

    于是就要去叫姑爷,但他觉得不方便直接去姑娘的屋子里叫,因为姑娘正在坐月子,就走进了自己的屋,想让老伴去叫旬诗文。

    自己住的屋子,当然是轻车熟路,旬老爷子头也不抬的就走进屋内,他想让老伴旬老婆子去叫姑爷。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旬诗文和老伴两个人,竟然赤条条的滚在炕上,正在行苟且之事,那旁若无人的放荡丑态,竟然连旬老爷子进屋都没有发觉。

    诚实忠厚的旬老汉,此时早已怒火中烧,长期压抑的愤怒,倾刻间便迸发出来,他根本不加思索,其实已经失去了理智,两眼喷火,直冲向猪狗不如的叶诗文。

    满腔怒火化作疯狂的举动,旬老爷子挥舞手中的镰刀,劈头就砍向叶诗文的脖子,他要杀了这个孽障!

    到底是练过功夫的人,叶诗文瞬间就从丈母娘的身上跳了起来,但也没有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叶诗文咬牙忍住伤痛,夺过老丈人手中的镰刀。可怜的旬老汉哪里是叶诗文的对手?很快就被掀翻在地,由优势变为劣势。

    叶诗文此时已满脸是血,穷凶极恶的本质本能的暴露出来,哪容得旬老爷子这样下死手对他,只几刀,便凶狠的结果了这个旬老汉的性命。

    见出了人命,叶诗文拿起衣服,狠命的把自己的头包上,胡乱的蹬上裤子,连门也不走,把后窗户踹开,急匆匆的逃命而去。

    被吓蒙了的旬老太太,好长时间都没有醒过腔来,嘴里直喊‘这是咋的啦?’但就是动弹不得,直到叶诗文逃之夭夭,她才赤身裸体的跳下地,扶着老伴大喊。

    “快来救人哪,杀人啦!”

    这叶诗文也真是命大,从脖子到后脑勺,被旬老汉的镰刀生生的掀开了一块皮,脑瓜骨都暴露了出来,鲜血流了满脸满身,可就是没死,还逃了出来。

    旬家可是回不去了,杀死了老丈人,就是旬家不报仇,官府也不会饶了他。叶诗文不敢再回旬家,当然也就不再姓旬。

    叶诗文左思右想,就跑进了大裤裆沟。当初只是想跑得远远的,躲避旬家和官府追捕,找条生路。

    后来听说花大胸脯子在馒头岭刚刚拉起了杆子,于是就投奔了馒头岭,插香登局子,做了胡子。

    因为这叶诗文也确实有些能耐,给花大胸脯子招来了不少兄弟,这其中就包括鬼大脸盘子和鬼七猴子。

    花大胸脯子见叶诗文忠心耿耿,扩充势力有功,就升任叶诗文为二当家的,其位置仅次于花大胸脯子,是馒头岭‘三鬼’之一。

    叶诗文之所以被称为‘鬼剃头’,就是因为他老丈人把他头皮掀翻的那一刀,伤口虽然好了,但刀疤还在。被砍的地方再也不长头发了。

    最后一看,剃啥样头型都不好看,干脆就只留头顶上的一块头发,把下面的都剃了,因此得名‘鬼剃头’。

    后来这个鬼大脸盘子,鬼七猴子,都是因为有了他这个‘鬼’字,也都给自己取了个‘鬼’名,合称馒头岭‘三鬼’。

    鬼剃头本来在山上干的好好的,有了自己的势力,甚至有架空花大胸脯子的趋势,这也让花大胸脯子很是不爽。

    好在花大胸脯子是大当家的,根基尚在,于是就慢慢削减了鬼头的实力,压制他的威风,这也让鬼剃头心中不爽,暗地里跟花大胸脯子较劲儿,只是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特别是因为小道姑的事,花大胸脯子和鬼剃头之间的裂痕更深。当然,小道姑也只不过是个借口,主要根源还是那个无影无踪的日月硅。

    于是鬼剃头就带着一帮兄弟,常年游荡在大裤裆沟,特别是尘月观。最后干脆把尘月观的所有道姑全部赶走,就驻扎在尘月观,一年也回不去几次馒头岭。

    就在这时,‘九、一八事变’爆发,小日本占领了整个满洲。后来又扶持末代皇帝,成立了满洲国。

    鬼剃头见机会来了,就偷偷的拉出来一伙兄弟,投奔了小日本。由于鬼剃头是胡子出身,黑白两道都懂,因此很得日本人的赏识。

118章 鬼剃头故意找茬

    鬼剃头在帮助日本鬼子消灭抗日义勇军的过程中立了大功,被日本人器重,现在已当上了青兰县的警察署长,就更加趾高气扬、狐假虎威。

    当然,这里面起决定作用的还是那个河渡阳平和大野樱花,他们都是日本军界的人,现服务于日本关东军特务本部。

    这次鬼剃头来到大旺家子,并不是专程来找旬家麻烦的,也不是来找茹凤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茹凤住在这里,就连茹凤是否活着,他也不确定。

    鬼剃头领人来是给日本开拓团买地的,让日本移民耕种。大旺家子归青兰县所辖,这一带土地肥沃,黑油油的成排连片,便于耕种。

    因此就被日本人相中了,要买这里的土地,给日本国内派来的开拓团耕种。说是买,其实是给付很少的钱,跟抢也差不多,买只是个名义。

    鬼剃头对这一带熟悉,又加之他是青兰县警察署长,派他来是最合适不过了。因为所有被强征土地的庄稼人,都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土地。

    既然庄稼人把土地视为命根子,不肯出让,那就只能来硬的,所以鬼剃头带着二十几个警察,对不愿卖的,就强行镇压。

    可鬼剃头来强征土地,却不先去村公所办公,竟然直接开到了旬家,这也预示着旬家可能凶多吉少。

    来了这么多带枪的警察,旬家上下当然是战战兢兢,就连那些身强力壮的雇工,都吓得不敢出屋,躲在屋里,任凭命运的安排。旬家人更是小心的招呼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妈妈,儿子回来了怎么不热情?难道你没想我这个儿子吗?”

    鬼剃头一走进旬老太太的屋子,就径直的脱鞋坐在了炕上,环顾着已经发生变化了的屋子,不紧不慢的掏出烟点着,轻轻的吸着,让人猜测不出来他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想,想!哪能不想呢?这一去也有十多年了,我还真是惦记。”

    这个在家人面前专横跋扈的旬老太太,在鬼剃头面前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比老鼠见猫还要战战兢兢。

    她清楚鬼剃头的歹毒,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鬼剃头的话,不敢有半点怠慢。还催促小满给鬼剃头敬茶、敬烟。

    可鬼七猴子却把小满拉住,他要亲自为鬼剃头做这些。这个昔日馒头岭胡子的搬舵,现在跟鬼剃头走得更近。

    这次鬼剃头来到大旺家子,并不是专程来找旬家麻烦的,也不是来找茹凤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茹凤住在这里,就连茹凤是否活着,他也不确定。

    鬼剃头领人来是给日本开拓团买地的,让日本移民耕种。大旺家子归青兰县所辖,这一带土地肥沃,黑油油的成排连片,便于耕种。

    因此就被日本人相中了,要买这里的土地,给日本国内派来的开拓团耕种。说是买,其实是给付很少的钱,跟抢也差不多,买只是个名义。

    鬼剃头对这一带熟悉,又加之他是青兰县警察署长,派他来是最合适不过了。因为所有被强征土地的庄稼人,都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土地。

    既然庄稼人把土地视为命根子,不肯出让,那就只能来硬的,所以鬼剃头带着二十几个警察,对不愿卖的,就强行镇压。

    可鬼剃头来强征土地,却不先去村公所办公,竟然直接开到了旬家,这也预示着旬家可能凶多吉少。

    来了这么多带枪的警察,旬家上下当然是战战兢兢,就连那些身强力壮的雇工,都吓得不敢出屋,躲在屋里,任凭命运的安排。旬家人更是小心的招呼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妈妈,儿子回来了怎么不热情?难道你没想我这个儿子吗?”

    鬼剃头一走进旬老太太的屋子,就径直的脱鞋坐在了炕上,环顾着已经发生变化了的屋子,不紧不慢的掏出烟点着,轻轻的吸着,让人猜测不出来他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想,想!哪能不想呢?这一去也有十多年了,我还真是惦记。”

    这个在家人面前专横跋扈的旬老太太,在鬼剃头面前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比老鼠见猫还要战战兢兢。

    她清楚鬼剃头的歹毒,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鬼剃头的话,不敢有半点怠慢。还催促小满给鬼剃头敬茶、敬烟。

    可鬼七猴子却把小满拉住,他要亲自为鬼剃头做这些。这个昔日馒头岭胡子的搬舵,现在跟鬼剃头走得更近。

    “七弟,没事!这是我的家,她们惦记着我呢,不会加害我!你就放心吧,该干啥干啥去,但不许放肆!我要跟我妈在这好好谈谈。”

    鬼七猴子带人退出了屋子,集中到院子里,随时准备听候鬼剃头调遣。屋里就剩下旬老太太领着女儿小满在屋里面。

    还是心惊胆颤的陪着,旬老太太猜不出接下来鬼剃头要做什么,但凭他的为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像防贼似的看着我?你儿子现在可是青兰县警察署长,出息大了,掌管着整个青兰县的生杀大权。

    我要是不高兴的时候一跺脚,整个青兰县都得跟着颤抖。这次是回来看看,想家了!特别是想你老太太了,保养得还是那么好,没咋变样。

    我看这个家打理的还很不错,房子又新盖了不少,真难为你们了!我媳妇呢,她怎么不出来见我,都十多年了,不想我吗?”

    “出息了,是出息了,真为你高兴!那就在这吃吧,我为你摆宴庆贺!”

    “到家了,当然要在家吃,我还要在家住呢。我媳妇哪去了?快让她出来见我?”

    “她,她在西屋,在西屋看......看孩子呢,出......出不来。”

    “我儿子旬叶都多大了?还用哄着,快让他出来见我,都想死我了!”

    “她......她孩子......还小呢,真的脱不开身。”

    “什么?这么说她又有家了!跟别人生孩子了?这个败家娘们,我还没休了她,就偷偷的跟别人过,这怎么能行?七弟,快过来听命!”

    鬼七猴子带着两人从外面跑进来,毕敬毕恭地给鬼剃头敬礼听令。鬼剃头傲慢地一挥手,向他发出了命令。

    “看看旬家人都回来了没有?让他们都呆在屋里,不许出门走动!去西面的房子,把大英子和她的野汉子都给我带来,我要问话!”

    “她诗文哥,让......让小满去吧,她还能帮着看看孩子。”

    “都去,我真怕兄弟们请不来会动粗,让他们一起去!”

    鬼剃头显然已经有些急眼了,脸也撂了下来,满脸怒气的看着旬老太太。把个旬老太太吓得更有些哆嗦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鬼七猴子得令,拉着小满就去往西房找大英子。边拉着小满,手还不老实,乱摸一气,小满也不敢反抗。

    大英子和旬万田被拖着拽进了屋,也不敢坐,跟旬老太太站在一起,等着看鬼剃头会怎样发落。

    鬼剃头仔细端详了旬万田半天,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于是挥挥手,示意鬼七猴子等人出去。

    “这就是你新找的野男人,也特么不像个汉子!你知道我这十多年,心里有多么惦记你?这次回来,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真没想到你竟然耐不住寂寞,又找了个野汉子。

    偷偷摸摸的倒也有情可原,谁知道你竟然明媒正娶,过起了真夫妻生活,还给我生了野种!你说,这怎么跟我交代?”

    “你做的丑事,丧尽天良!别说你跑了,就是不跑,我也不会原谅你!还指望我等着你,简直是做梦!

    你还有脸到我家来,还威逼我全家,真是天理难容!滚,立即给我滚!要不然我去官府告发,让你千刀万剐!”

    大英子可不像旬老太太那样,对鬼剃头唯唯诺诺。她早已恨死了鬼剃头,是他弄得旬家家破人亡。

    这次他带来了这么多警察狗子,肯定是不怀好意而来,她本想早就冲进这屋来,跟这个畜生理论。

    但碍于旬万田的劝说和家人的安慰,她才没有莽撞行事。这回鬼剃头把她找来,又说些难听的话,让她的怒火难以压抑,不顾一切的迸发出来!

    “你这个骚娘们,敢跟我这么说话?告诉你,我就是官府,官府就是我!

    几年没见,变得这么胡搅蛮缠。一定是这个野男人教的,我不教训教训他,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鬼剃头对旬家尚存一丝顾忌,那就是他儿子还在旬家,据说活的还挺好。他这次来,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看看儿子。

    可是见大英子这么一闹,它压抑在本性深处的恶性,不免就要发作,既然对儿子的妈妈不好发作,那旬万田自然成了他发作的对象。

    看着还有些发愣的旬万田,鬼剃头左右开弓就是几巴掌,打得旬万田几乎瘫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鼻孔,嘴角流出。

    可旬万田并没有还手,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来硬的,怕祸及全家,只是坚持挺住身子,没有倒下去。

119章 鬼剃头不依不饶

    大英子一见丈夫旬万田挨打,更是气愤至极,她早已对鬼剃头恨之入骨,眼前的一幕更是让她难以忍受。

    “叶诗文!你这个挨千刀的,打他干什么?我跟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拼了!”

    大英子喊着,就往鬼剃头的身上撞去!发狂似的张牙舞爪去撕扯鬼剃头,弄得他来回躲避,鬼剃头却没有对大英子实施暴力。

    在窗外听着的鬼七猴子,这时又带人冲了进来,强行拉住了大英子。还要对她动手,但不知道鬼剃头的真实意图,也就没有妄动。

    “你这个骚娘们,看来是不想活了。惹急了老子,让你全家都得躺着出去!你们先把这个野男人给我绑了,一会儿把她的孩子也给我绑了,我要给他们这些杂种点天灯!”

    鬼剃头真的有些急了,大英子的举动让他在兄弟们的面前很没面子,所以想进一步拿旬万田出气。

    “叶诗文,你别这样,有话咱们好好说。你有啥要求就说出来,我老婆子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你。

    大英子,你也别闹了。诗文也没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来看看你,是惦记这个家,你怎么能这样呢?快别闹了。”

    旬老太太真怕把事情闹大了,她深知鬼剃头的为人,如果惹急了,他啥事都可能干的出来。于是连忙拿好话规劝女儿,以图息事宁人,别闹翻了。

    “我能有啥要求?好心好意的回到这个家,想看看媳妇和儿子,这刚一见面,就跟我来这出,我做错什么啦?

    既然你老太太提出来了,我也把我的想法说说。那就是把这个野男人给我砍了,把他的孩子也给我砍了,这个家是我的,我还要跟大英子过日子,让他伺候我。”

    鬼剃头气愤的坐在了炕上,点着了一支烟,看着每一个人的脸。后脑勺那块闪着幽光的伤疤,在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映衬下白亮亮的刺眼。

    “你休想,让我跟你这个畜生过日子,办不到!我就是跟你拼了,你也休想得逞!”

    大英子对着鬼剃头恶狠狠的大喊大叫,并且想挣脱拉住她的两个警察的手,去跟鬼剃头拼命。

    见此情景,旬老太太还是上前训斥女儿,劝她别再闹了,僵持下去不好,都冷静冷静,啥事儿一起好商量。

    “有啥好商量的?他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别来劝我了,当初要不是你没有正事儿,也不会引狼入室,害死了我爹,也害了我。

    他这样不知悔改的恶人,今天又来逼迫全家,我要跟他算账,你们放开我,我要去官府告发他!”

    大英子几乎失去了理智,一边挣脱,一边大喊大叫。旬老太太这时也有些急了,大声制止女儿的疯狂举动。

    她训斥女儿说你不要命了,不想自己也得想想全家,想想孩子,这样闹下去,全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撞南墙这个疯娘们是不想回头。去,先把这个野男人给我砍了,让她看看,再不行我就接着一个一个的砍!

    你们啥时候跪地求饶,依了我,我让他们再停手。还愣着干什么?上来把这个野男人拉出去砍了!”

    鬼剃头真的面露凶光,杀气腾腾,大声的命令手下。这时候旬老太太可受不了了,他知道鬼剃头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于是不自觉的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可怜巴巴的乞求鬼剃头高抬贵手,别跟大英子一般见识。

    又求女儿别再闹下去,怕给全家带来灾祸。在旬老太太的苦苦哀求下,鬼剃头摆摆手,示意先把旬万田拉出去绑了。

    大英子也止住了哭喊,不再步步紧逼,她也知道鬼剃头有多么狠毒,怕把事情闹大,对自己更不利,于是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看在你老太太的份上,我暂时先不杀他。可我也不能把媳妇白白地让给他,你说该咋办吧?”

    “诗文,你消消火。难得你对大英子有这份心,我老太太感激你!可你也得听我一句解释呀,如果说的不对,你再发火也不迟。

    自打那回出事以后,你跑出去杳无音信,不知是死是活,咱们这个家没有个男人不行,怎么挺门过日子?

    大英子觉得万田这个人还不错,就把他招进了家门,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怎么能忍心让她们分开?

    你躲出去这么多年,连个信也没往家里捎,英子改嫁也是正常的。这不算破规矩,谁家不都这样。

    到现在你回来要重归旧好,英子要是没有改嫁,我举双手赞成,可已经是人家的人了,怎么好就拆散了呢?诗文,你是个明白人,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旬老太太试图用软话感化鬼剃头,跪在地上不起来,一个劲儿的给鬼剃头赔不是,说缘由,以期得到他的理解和同情,好收回他的想法。

    可鬼剃头却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主,他是不赶尽杀绝不会罢手!对旬老太太的求情,内心十分看不起,思考着怎样进一步让旬家更难看。

    “别跪着了,起来吧,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知道吗?背着男人嫁野汉子,那是犯法,如今我不把他送官,他却反咬我一口,你说咋办吧?”

    “让大英子跟旬万田黄了,再跟你回复,这确实不好。要不你抬抬手,放过大英子,我们旬家给再你一些补偿,你看好不好?”

    “这不行!这不是钱的事儿,我堂堂五尺汉子,说把老婆让给别人,就让给别人,我的脸往哪搁呀?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他,先把这个野男人跟他的野种给我赶走,咱们旬家不要他!其他的事儿咱们再商量。”

    “你休想,我的孩子你不许动!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再跟你,我说到做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大英子不同意妈妈再跟鬼头求饶,他知道鬼剃头有多么狠毒,根本不会放过旬家,所以一直坚持跟鬼头硬扛,不让他得逞。

    看到局面就这样的僵持下去,谁也不想让步,鬼七猴子这时候晃了晃脑袋,转了转眼珠子,鬼点子就上来了。

    “老太太,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我倒有个主意,既可以不拆散大嫂跟现在丈夫的婚姻,又可以让大哥不再追究,还能了却老太太的一块心病,不知老太太可否愿意?”

    旬老太太一听鬼七猴子有办法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催促着鬼七猴子快些说出来。

    “你看大嫂已经铁了心不跟大哥和好,更不愿意抛弃现在的丈夫和孩子,想劝她回心转意很难,或者说是根本就不可能。

    小满妹妹年岁也不小了,很难找到可心的人家,不如就把她嫁给大哥,这样你们又都是一家人了。

    大哥也就不会强拆嫂子和现在的丈夫离异,小满的婚姻也有了着落,你老太太也就一块石头落地了,这对谁都有好处,我看准行。”

    “这怎么能行?我妹妹跟他得差多大岁数?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禽兽不如的半大老头子,亏你想得出来。

    就是把我妹妹剁碎了喂鸭子,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让她遭受煎熬、生不如死,我坚决反对!”

    大英子一听,原来他们是在打妹妹的主意,这群畜生,太狠毒了,她几乎是又蹦又跳的表示反对。

    鬼七猴子倒也不生气,嘿嘿的奸笑着。他猜测旬家人坚持不了多久,即使旬家人都不同意,但只要把旬老婆子卡住,这事就有门。

    “你又不愿意跟我大哥重归于好,又不同意把妹妹嫁给他,这事儿就难办了。好事不能都可着你一个人来。既然不愿意,算我没说,你们自己该咋办咋办吧。”

    “不是不同意,小满这不是刚刚要定亲,都答应人家了,再过几天就会亲家了。咱们这时候怎么能反悔呢?他大哥,你赶的不是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旬老太太这时候也看出来了鬼剃头的歹心,赶忙说女儿小满已经许配了人家,不能跟鬼剃头婚配。

    “好了,我没有闲心跟你们扯犊子!回到家本想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咱也别跟他们客气了,好像是求他们似的。

    老东西既然已经没了,老太太又老糊涂了,我就应该担负起旬家这个重担!但我不能让外人占着我的窝,睡着我的媳妇。

    你们去把这个野男人给我拉到外面去,绑在柱子上,让他思过。旬家啥时候想好了,啥时候放了他?想不好明天就砍了他,敢睡我的媳妇,绝不轻饶!”

    不管大英子怎样大喊大叫,也不管旬老太太怎样求饶,旬万田还是被绑到院子里的拴马柱子上,示众思过。

    “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嫂子也给我绑上。她是鬼迷心窍了,让她也清醒清醒。我看你老太太也别闲着,去让人做饭,兄弟们都来了,咱家不能慢待了兄弟们。

    光顾着跟你们这些脑袋不开窍的人扯犊子了,我儿子旬叶哪去了?候七弟,去把我儿子找来,我要看看儿子。”

120章 赵双岩出手相救

    一听鬼剃头要见儿子旬叶,旬老太太似乎感觉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是呀,何不利用旬叶的关系,来解救眼下的危机。

    “旬叶在前院,我去把他叫来,认识认识你这个亲爹。诗文,还是先把英子放了吧,让旬叶看见妈妈被绑着不好。”

    “这没啥,谁做错事都得接受惩罚,她也一样!让七弟带两人去把旬叶找来就行,你还是去安排饭吧,兄弟们都饿了。”

    旬老太太没办法,只得去安排饭。但心里确实堵得慌,不知咋办才好,边走边思考着解脱的办法。鬼七猴子领两个人去往凤家居住的房子,要把旬叶领来见鬼剃头。

    鬼七猴子两人低头钻进了凤家,屋子很黑,还有着比较浓的味道,那是做豆腐人家常有的味道,如果不习惯,还真不好闻。

    此时的凤家人都躲在屋子里。来了这么多挎枪的警察,谁也不敢出门,怕惹麻烦。有了被日本鬼子撞进沟里的教训,看见挎枪的就有些打怵。

    风奶奶和占强本来就不能下地活动,就是如凤和旬叶也不敢出去,因此对后院发生的事儿一点也不知道。

    “谁是旬叶?你亲爹来了,让你过去看看,认认亲爹。”

    茹凤看见一个挎着短枪,干瘦而鼠目猴腮的家伙带头走进来,对着炕上坐着的人问话。茹凤激灵一颤,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给她留下刻骨铭心的、鼠目猴腮的脸,让她立即就认出了来人,这不是馒头岭胡子‘三鬼’之中的鬼七猴子吗!

    “我是......,是旬叶,什么.....爹?我爹不是早死了吗?”

    旬叶见来人喊他,就战战兢兢的回话,并且身子竟然有些发抖、舌头发硬、心里更是紧张。但鬼七猴子却不管这些,拉起旬叶就想往外走。

    茹凤起初还以为是馒头岭的胡子找到了这里,内心已紧张到了极点。后来一听说是来找旬叶的,心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但她深知馒头岭的胡子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现在虽然换上了警察服装,肯定也不会变好,就不想让旬叶跟着去,于是下地阻拦。

    鬼七猴子见有人起身阻拦,还是个大姑娘,不由得一愣。他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茹凤,也不说话。

    心想这姑娘还真是漂亮,没想到旬家大院里还有这么美的姑娘,生性好色的他,竟有些惊呆了。

    茹凤也感到自己有些冒失,一旦被他认出来,可就麻烦大了。于是,放下的心又紧绷起来,脸紧张的通红。

    “吆,长得真好看,这是谁家的姑娘?我是奉命来请旬公子的,他亲爹来看他了,就在上房。儿子见爹是好事,就先带他去了,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去呀?”

    “那......那就去吧。我......我可不去。”

    茹凤紧张的都不知道旬叶是咋被鬼七猴子他们带走的,等他们出了屋,紧张的心情才有所缓解,多悬哪,茹凤真是感到后怕,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旬叶被带进了旬老太太住的屋里。在院子里他就看见了旬万田被绑在拴马柱子上,进屋后又看见妈妈被反绑着,惊愕得不知所措。

    又看到平时蛮横不讲理的奶奶也战战兢兢的站在地上陪着笑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心里怕的不行。

    “你就是旬叶?还真有些像我,我小时候就是这熊样。都多大了,还经不住事儿,吓得这个熊样,快过来,让你爹我好好看看。”

    一个剃着鬼头、满脸凶相的汉子让旬叶过去,说是他亲爹。旬叶有些摸不清头脑,更有些害怕,坚决不肯走过去。

    鬼剃头见旬叶迟迟不动,就喊旬叶,说是他亲爹。

    “我......我亲爹他早死了,现在的爹是......是旬万田,就是院子里绑的那个人。你们......是干啥的?怎么把我妈和我爹都绑起来?快,快放开他们,放开我妈!”

    旬叶虽然害怕,但本能驱使他还是喊着让这些人放开自己的妈妈。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解救亲人的愿望还是有的。既然这些人绑了自己的妈妈和后爹,那肯定不是啥好人,当然也就不敢去往鬼剃头的近前。

    “这就是你爹,你亲爹,快叫爹,他回来看你了。”

    旬老太太一边嘱咐旬叶,一边过来拉他的手,试图把他拉到鬼剃头的近前,让他叫‘爹’。可旬叶根本不听她的,一边往后退,一边喊着‘快放了我妈妈。’

    “你妈在你亲爹还活着的时候,就背地里嫁给了野男人。爹这是在教训她,让她知道做错事是什么后果!”

    鬼剃头见儿子一个劲喊着‘放开我妈妈’,心里有些不快,两眼瞪着他,解释捆绑旬叶妈妈的理由。旬老太太还是拉着旬叶的手,让他求鬼剃头放了妈妈。

    “快叫爹!求你爹放了你妈妈,快叫!”

    “爹......爹,求你放了我妈和我......后爹吧!”

    “呀,叫爹了!爹离开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现在都这么大了。好,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我把你妈放了。可是你那个野爹,是不能放的,夺妻之恨不能原谅!”

    大英子被松了绑,她不顾一切的想冲到院子里去解救旬万田。但这些警察怎么能让他冲出屋去,把她死死地拉住。

    事情就这样卡在这里,鬼剃头坚持不放人,旬家也不同意把小满嫁给他,这事儿似乎是没有转机。

    天还没有黑,鬼剃头带来的警察们就都吆五喝六的吃完饭,被集中到西边的三间房去休息,玩乐。

    小满和占柱三人,也被集中到东边的三间房子的西屋,也就是旬叶的新房。鬼剃头则把旬老太太、大英子、旬叶留在了东屋。

    警察们倒是吃饱喝足了,而旬家、包括孩子们还没有吃饭,更别说那些躲在前院的、不敢出屋的雇工们了。

    前院凤家倒是吃完了饭,因为她们需要早些休息,第二天还要起大早磨豆腐。旬叶没有回来吃饭,茹凤有些惦记,不知后院情况怎么样?

    但她也不敢来后院打听,且不说有警察看着,仅就鬼七猴子的出现,也让茹凤提心吊胆,生怕被认出来。

    就在茹凤准备第二天早晨做豆腐用的工具时,鬼七猴子又带着两个心腹警察推门而入。这次是带着酒劲来的,态度也没有上一次来时表现的好。

    一进屋就张牙舞爪的跟茹凤胡乱调侃,还忍不住动手动脚。茹凤开始时尽力躲避,当他确信鬼七猴子没有认出自己时,胆子就有些大了,经常是把他们伸过来的手生生的挡回去。

    “这姑娘真俊,手劲儿还不小呢,招人稀罕。走,到上房去,我大哥要见你!”

    “我不去,你没看我正忙着吗?”

    “不去不行!你没看旬叶都去了,他亲爹想见见你。”

    鬼七猴子三人说的虽然是假话,但如凤却不知道。心想要真的是旬叶的亲爹来了,见见他也是正常的。

    何况旬叶还没回来,茹凤也想去上房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事儿?于是就跟着三人走出了屋子。

    可这三人出了屋子以后,却不是奔上房,而是要带着茹凤去更隐蔽的地方。茹凤当然不从,于是三个人就过来拉扯。

    茹凤则奋力反抗,本想大声喊人,但又怕惊动奶奶和弟弟,只能尽力抵抗,而不敢高喊。但反抗的决心是坚定的。

    三人见茹凤只是抵抗,并不大喊大叫,于是就更来了精神,动作不但越来越用力,而且越来越放肆,把茹凤急得汗都下来了,但怎么也脱不了身。

    就在茹凤跟三人撕扯最厉害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黑影,没几个回合,就把鬼七猴子三人掀翻在地,并且夺走了他们身上的枪。

    这回不是茹凤想喊了,而是鬼七猴子三人大喊来人,抓义勇军!已经脱离危险的茹凤,一看来人竟然认识,就是赵双岩。

    茹凤见上房那边有许多人冲过来,于是劝赵双岩快跑。可赵双岩却坚决不逃跑,他觉得那样会连累茹凤。好汉做事好汉当,他准备束手就擒。

    原来赵双岩从这伙警察来时就注意观察,不知他们来旬家干什么?还不让雇工出屋,到现在雇工们连饭还没有吃上。

    赵双岩心里有些着急,其实是惦记小满姑娘。自从认识了小满,赵双岩便对她有意。虽然家里来提亲时闹得不欢而散。

    但二人之间的相互爱慕之情却更浓了,都有非对方不娶不嫁的愿望。这就给了双方家长以压力,两家也都有了让一步的意思。

    特别是最近,二人一再向老人表达自己的意愿,双方的老人也都有些松口让步,协议很快就有可能达成。

    就在这心里还不落底、焦急等待的时刻,旬家竟然来了这么多挎枪的警察,又不让人出屋走动。

    这让赵双岩很是不解,为什么这么多警察赖着不走?他想去探个究竟,当然更多的是惦记小满姑娘,不知她是否会有危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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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三娘介绍:
悠悠黑土地,浓浓关东情。动荡战乱的年代铸就了一代侠女的传奇人生。
多舛的命运,抗争的血泪,青春激荡,快意恩仇,为你展现的是一幅波澜壮阔的生命画卷。风三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三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三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