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各怀鬼胎
“淼儿,只是莫家那小子飞鸽传信来兮,你父亲一合计,瞅着也还行,就答下那门婚事了。为了讨我欢心,才有比试招亲这一出罢了。”
“自始至终,未曾表露心意的人,可是你啊。傻丫头。”
孙淼淼愣住了,看着老祖那真诚神情,惭愧地低垂着眼睑,神情间满是歉意。
原来到头来,竟是她误会了,亦或者说是她从未将心思和盘托出,擅自下了定义,从而跟家人站在了对立面。
“事态都已经发展到这了,也只得硬着头皮下去了,不过事后你有什么打算,可要告诉我,我这把老骨头才能帮你混弄过关,现在就先且听你父亲安排吧。”
“知道了,奶奶......”暖流袭袭,袭来了热泪,也袭来了感激。
“话说那莫公子就且不说了,仅仅几年前的一面之缘罢了,那这个蓝公子呢?现在如意郎君真是他了,你能接受了吗?”
“啊这......”孙淼淼慌了神,更是连连摆手着,末了才鼓起勇气在其耳边低吟几句。
“这样啊。好,奶奶知道了,奶奶会为你做主的。”
蓝晨禁不住哆嗦了阵,他感到了丝离去的杀意,也感到了好似被他人给盯上了那般。
眼见邓老二人远去不再回来,他这才松了口气,直径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虽没个生命危险,也及时用奇能医疗了自身,但此番战斗,可真累得够呛。
那被烈焰灼伤的感觉......下意识地,他借着最后一丝力气使用了奇能,造了块冰置于身边,试图以这种方式让肌肤凉快些。
虽然这顶多也就是个心里作用罢了,发动‘外伤治疗’后,他便感受不到疼痛了,可那阴影犹在——那被烈焰所灼烧的痛楚感,好似还停留在肌肤上,正踮着脚尖,不断游走四方,若隐若现间尽是阴影。
深吸口气后,他才缓缓坐起身,傲睨四周并悠悠道“还有谁?不然就都一起上吧,一个个来的车轮战多没意思。”
字字扎心,字字狂妄。
死般静默还没蔓延开呢,就被赵思恩给摁住了“蓝兄,您这不就是在开玩笑了吗,苟活十余年载,平生首见才知何为‘文武双全’,不是我输得心服口服,而是连跟您同台共竞的脸面都不曾有过。”
不止是他,其余公子皆拱手称道。那儿点的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
这个‘漏’看似很大,好似轻而易举便能捡到。
但蓝晨守擂间,可并无使用过一次奇能啊,全都是靠自己那拳脚守下来的,这切实的尊重情谊,是个正常人都会铭记于心。
实则蓝晨倒也不是有意为之,可以的话,他还是想继续隐瞒奇能者这个身份的。
而此番暴露出身拥两种奇能,更是无法想象,无奈刚才的切磋着实有些上头,令其着了迷,慌了魂。
像这种全力以赴的战斗,还真是畅快淋漓啊,幸好也不亏,成功复制下了‘火系奇能’。
公子们倒也知趣,拱手恭贺后,也无须孙府催促,自个便结拜而行离了去。
蓝晨晃了晃头,瞥向了不远处仍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孙淼淼。
四目交接兮,少女害羞地低下头,男子英雄般地振挥着手臂告示着胜利。
“恭喜,恭喜蓝公子啊。”孙凡峰笑脸盈盈着,看似没有半点慌乱,实则眸间隐隐而现着怒火。
跟昆山莫家的联姻,本是能助孙府更上一层楼,拓展出更为宽阔的金钱王国。
可如今蹦出个哪儿来的野小子?
还是个不知根底的许州蓝氏?
如若不是他有傲世群雄的天赋,假以时日必以奇能者身份登世界之顶。
那孙凡峰早就下令开门送客了。
“多谢孙老爷,我也没想到运气就这么好,刚好也算是克制了莫阳羽。”蓝晨笑了笑,拱手而迎,嘴角处洋溢开的得意实在是藏不下。
也正是这份‘得意’,看得孙凡峰牙槽直咬啊。
有天赋又如何,世间最不缺的便是天妒英才!
相较而言,蓝晨自然优秀过莫阳羽了,可无论如何,都攀不上昆山莫家!
“哈,蓝公子就别开玩笑了,拥有两种奇能以上的金奇能者,本就是世间罕见,更别说你所吟的那首诗了,文武双全者非你莫属。小女嫁于你,我才放心。只是这婚姻乃......”
孙凡峰咽了咽口水,揣摩着蓝晨的表情变化。
这个变数的出现,着实让他手忙脚乱,一时也找不出个北来。
经商者以信誉为命也,又不能轻易地返反悔,可究竟得......
还是蓝晨先开了口,将孙凡峰从混乱思绪中给拉扯了出来“是啊,婚姻乃人生大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乃许州蓝氏,也不知孙老爷可否听闻过几月前朝廷之事?有个蓝氏官员被皇上贬着边荒。”
“哦?”孙凡峰有些诧异,他确实听闻过这事,但不知为何蓝晨会突然提起。
“那人便是我父亲。而我也正是许州人口中的‘小爵爷’。我跟孙淼淼是在许州相识,她曾有恩于我。正好前来花都便想着前来拜访,没曾想孙府这般热闹。”
“婚姻乃人生大事,我跟孙淼淼看来是有缘了,只是暂且不知蓝孙两府之分到了何处去。倒不如婚事暂且缓缓,孙老爷您呢,也是能够趁着机会去趟许州,去趟蓝府,估摸个情况。”
眼瞅着孙凡峰面露恼火,蓝晨赶忙补充道“自然不是反悔之举,只是唯有更好地理解了双方,才能知这桩婚事该如何办,不是吗?且不说二人生活罢,单单这场婚事,老祖她是喜甜厌酸,爱辣恨涩等等,我全都不清楚,若是准备不当了,那老祖生了气,落了病,不也是好心办错事吗。”
“要我说啊,这婚事,就缓缓,缓一缓。”
不卑不亢,极尽忽悠。
孙凡峰愣是听得一惊一乍的,好不容易也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末了,蓝晨更是补充道“孙老爷,再不济咱们便也挑开天窗了吧,我并不是你心中的人选,也就是一搅屎棍罢。得,我幸也。失,我命也。既然如此,那就各退一步,冷静个些时日,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年五载,你也倒可想个万全之策,如何?”
“啊......好,好啊,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七十七章好似嫁了也不错
孙凡峰已然被彻底唬住,脑子都成团糊了可不是。
蓝晨这人,世间罕见啊。
且不说其‘金奇能者’的身份。
好不容易比试夺魁,本能迎娶个美娇妻,还抱上孙府这么个大腿,不说婚事今日办,少说也是心急如焚尽快了事才对。
愣是左右顾言他,拐弯抹角加之明示暗示着婚事晚些办,拖上个几年更好。
哪有这样的姑爷!?
末了更是言之凿凿说自己是个‘搅屎棍’?
给彼此些个时间,好想出个注意让这门婚事黄了?
好像?也不错啊!
虽然孙凡峰摸不清他的意图,但也恨不得伸手搂肩称兄道弟着。
随即,蓝晨便也在孙凡峰耳边低语着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要传出小道消息说你是作弊才打败莫阳羽的!?你其实不会奇能!?”
“没错。”
“其他拖延婚事的借口,我倒也能理解,可为何还要如此传出去道呢?”
“这......”
实则蓝晨也动了私心,如若这么传出去,那风头着实旺盛,可以的话他还想着混淆下局面,至少传出几个流言蜚语“这还不是为了照顾下昆山莫家吗,你想想,我一个名不见传的人,打败了莫阳羽?传出去谁信啊,怎么地也得增加下可信度。不然直接拖延婚事,对孙淼淼名声也不好,是吧?”
“那也是......”
“总之就是把我形容成个十恶不赦的人,什么作弊作假,统统安排上,然后今儿个来的公子们,也全都交代一声,我想他们也不见得我好才对。至于莫阳羽,他就不用管了,没什么人会主动将落败之事传出去的。”
“行,那我待会就让下人去办,准能办妥。”
“嘿,那就有劳了。”
“跟我两?说这些!”孙凡峰激动地拍打着蓝晨的后背,姿态夸张道“要不是辈分在,我都想呼个歃血桌来结拜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载,你算是我见过最有想法的后生了,活脱脱是条小狐狸!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边都装了什么。”
对蓝晨,孙凡峰除了些许宠爱外更多的是——那种无关年轮的尊敬。,这份情愫里可没有半点因为金奇能者的身份,只有尽数对其的聪明才智。
这不,这份聪明才智更是忽悠得孙凡峰都想跟其结拜了,浑然忘了如若没有蓝晨来捣乱,那也就没这茬事了。
“承蒙厚爱。”蓝晨苦笑不得。
按理来说,这位可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啊,真结拜了,那岂不是乱套了。
“走吧,这边请,今夜怎么也得宴请一番了,你可是逃不掉的!”
“那先行谢过了。”
末了,在间豪气装横的厅房内,蓝晨也跟孙淼淼再次重逢。
越过她那脉脉水眸,蓝晨第一眼反而瞥见了孙小凤那鄙夷眼神,那眼神之犀利,可刺疼刺疼了。
那擂守得倒也上头,他都忘掉这茬了。
禁不住地甩了个白眼后,蓝晨也才注意到来到跟前的孙淼淼,乐呵笑道“孙小姐,我来了。”
“我在台上看得真切,那首诗,那身手,当刮目相看啊。”微撤半步,双手拱合,孙淼淼毫不掩饰地表露出爱慕之情。
“可别这么阿谀我了,听下去我可就当真了。当日之恩,犹记在心,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接下来便是......”
蓝晨下意识地靠近了些,压低声线道“我跟孙老爷也谈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属实为你争取到了,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一番激战下来,蓝晨尚未沐浴更衣,身上自有那股雄性之风。
有些糙,竟也有些儒香,只是这份淡雅清香,唯有孙淼淼嗅到了,而她也因此红彤了脸。
直到蓝晨讲完,她也才呆滞的点了点头,当反应过来之际,有那么一恍惚地,她想着......倒不如就依照这次招亲结果吧。
吓得自己连连摇头,赶紧将这个念头给摁在脑海中。
“这位就是蓝晨,蓝公子了吧?准确来说是小爵爷?”老祖上前道。
“见过......"蓝晨连忙甩了个眼神给孙淼淼。
但此时的孙淼淼仍沉浸在小心思中,又岂反应得过来做出反应。
老祖见状,乐呵笑了笑“无妨无妨,我是孙淼淼的奶奶。”
“啊,晚辈蓝晨见过老祖。”
“免礼免礼,年轻后生无须那么板着,活泼些,随着性子便可。况且还是我未来孙女婿呢!”
“奶奶!”孙淼淼慌了神。
“急啥,总不能现在就入洞房吧。”老祖打趣道。
一边的孙凡峰连忙插话“娘,您就别逗晚辈了。怎样,这次的比试够热闹吧?”
“热闹,热闹!哈哈哈!老身还是头回听过那等诗歌,我这个滴酒不沾之人,都想趁机饮酒了呢。还有你那身手,不凡啊,也能不依赖自身两种奇能,可比莫家那小子强上太多了。”
“多谢老祖赞誉。”蓝晨有些苦笑不得,这老祖怎么比印象中的还要好动活泼啊
看那白发苍苍,与其的老态龙钟,着实有些意想不到。
“来,做着喝些茶,我让下人做晚膳去了。”
甩甩手,老祖有些不耐烦的示意孙凡峰一边待着去,然后热络地拽着蓝晨的手,东一句西一言地聊着家常。
整得孙凡峰都蒙了,半天也插不上什么话来。
末了也只得摇头叹息,心中估摸着只能等老祖缓过个劲来,才谈及拖延婚事了。
刹那兮,孙凡峰看着老娘那久违的憨笑,好似觉得也不错啊......
就让蓝晨当孙府女婿,有何问题?
不!
猛地想到蓝晨之父时,孙凡峰甩得那头晃个不停。
孙府之生意,多依赖皇亲国戚,也更需要依仗当朝天子的脸色,如若被其知晓将其女儿嫁予贬官之子,那可真完了个大蛋!
但看着蓝晨跟孙府几人谈得正火热呢,孙凡峰也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丝恐慌。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是奇能者,还拥有两大奇能,当真小瞧你了。”
“小凤?”孙淼淼有些不解“你怎么说话的?莫非你认识蓝晨?”
“不敢不敢。”孙小凤嗤之以鼻道“我可还没到识得了爵爷的份上。”
第七十八章情愫
孙淼淼有些丈二摸不张头脑,但一想到这孙小凤自幼便也是差不多个德性。便也只得无奈地跟蓝晨悄声道“还请见谅啊,她就这样,你应该跟她相熟?”
“曾同行过一路。”
“原来如此,真就有了些缘分,她呢,算是我远方舅妈之女,按说法她得叫我声表姨。”
“孙府真就家大业大啊。”
“还没呢,你可曾记得我在许州时所说的事?”
“哦?”蓝晨眉头挑之,尽力回忆片刻,便也道“你好似说过,近几日来孙府本该热热闹闹的?孙老爷不是召集孙府年轻辈往回赶吗?”
“是啊。我这一辈约有十余人,几日前便也在家主吩咐下打了个照面,领了家主继承事宜忙后便活去了。这桩比试也被安排在今日,府上就剩小凤与我了。”
“继承?”
“是的,家主的意思,说是要通过层层考核,选出下任家主继承者。”
“我看你老爹身子骨倒也硬朗,这么快就需要准备了?”
“说是有备无患。”孙淼淼无奈笑道。
没人能知晓孙凡峰在想什么,但也孙府也经由他之手愈发兴荣昌盛了。
“啧,看不出来啊。话说......”张了张嘴,蓝晨似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压了下去。
孙淼淼好奇地追问了番。
但也只换来了蓝晨的苦笑摇头,“算了,有些惊世骇俗,还是不说为妙。”
“蓝晨,你这就不地道了,说得我心痒痒就哑火了?”
“哈,也是,那孙小姐,请听我一言。你们这辈中,有几个女娃娃?”
“就我跟孙小凤了,怎么?”
“孙凡峰可曾嘱咐过你们继承事宜?”
“嘱咐过。但家主之位,岂是女流所能惦记,我便......”
看着默不作声的蓝晨,孙淼淼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那般,脸色煞白无比。
“你是说!?”
“没曾想到孙家主真有点远见,倒也公平。孙淼淼,谁说女子不如郎?倒是你啊,愣是放弃了继承事宜。你有心便去争个一二,如若无心思,便去搅和,去参与,去巴结,要想自行决定婚事,唯有闹个痛快方可以。”
刹那明朗,宛若醍醐灌顶般,孙淼淼不禁瞪大了眼,呆滞地盯着蓝晨看。
惊世骇俗?
好像是有点,但扪心而论,为何又不行呢?
如若有野心,也有能力,谁说女子当不了家主!
那话本,那诗歌,那奇能身手,那百般思绪,令孙淼淼为之叹服,为之五体投地。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一切皆看你有那颗心不。”
“明白了......”
孙淼淼点了点头,心中翻起了阵阵惊涛骇浪,那是一种固有常识被破坏掉,以及即将迎来新生的恍惚。
而看着二人热络的侃天说地,一边的孙小凤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躁。
也分明是自己开了那个口,但聊着聊着,就成了二人的私密之语。
她,几时被这般对待过了?哪怕是在孙淼淼跟前,她也不想就此被剥夺走魅力。
想于此,她甚至想扯下自己那面纱,以那美艳来夺走蓝晨的视线。
但孙凡峰一句用膳了,也硬生生将孙小凤给拉扯到了现实当中。
“哼。”孙小凤抢先一步近到蓝晨跟前,鄙夷道“就你这样,看着便烦,吃完饭赶紧离开孙府吧。”
说罢,孙小凤拧头就走,连个反驳问话都不给蓝晨。
孙淼淼见状,也只得替其连连致歉。
“没事,我也没往心里去。”蓝晨摆摆手。
虽摸不清个具体,但他也估算出了个大概。
孙小凤啊,怕不就是一个娇生惯养,自幼多的是阿谀奉承者,哪怕族人也更多抬高她,从而贬低孙淼淼。
而遇到蓝晨这么一个软硬不吃只吃熟的人,自己那一套浑然派不上用场也就跟着心烦意乱了。
话虽如此,兴许怪得那面纱过于神秘了,自始至终,他可都不知孙小凤长成何等样貌。
晚宴无比丰盛,各种山珍海味也远超蓝晨所想。
可惜,无论孙凡峰怎么个劝酒,蓝晨也以身体抱恙为由,连连拒绝掉了。
但幸好气氛还算融洽,这事倒也马哈哈地糊弄了过去,加之蓝晨见缝插针地念叨起‘将进酒’,吟得孙凡峰那老泪,纵横着。也没啥精力劝酒了。
关于婚事延期,倒也给一一办妥了,接下来便是具体实操。
吃饱喝足,末了孙淼淼更是趁着朦胧醉意,似撒娇似宣告地推了把蓝晨的胸腔。
“孙小姐好力气啊。”蓝晨哭笑不得地摸了摸。
“孙小姐,孙小姐,你天天就只会叫孙小姐吗!”
咕噜噜,一口闷。孙淼淼眸间的醉意,更浓了。
“那当如何称呼呢?”蓝晨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打趣道。
“叫我淼淼!呃......”
孙淼淼慌张地抬手捂嘴,有些娇羞。“我怎么还打嗝了呢。”
“兴许酒意让人醉吧。”
“总之,我决定了,明儿我就找家主,找老爹去!无论如何我也都要参加那继承考核!不论是否成下任家主,我也当要让孙府知晓我意!”
“哈,那便先恭喜了,我也静待佳音。”
“蓝晨......"孙淼淼叹了口气道“莫非你不愿意留在花都帮我吗?”
早些时分,她便也大致讲了关于‘继承考核’的事情。
步骤多,用时久。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倒还是其次,多的是在各种严苛场景中闯荡出番事业来。
如若蓝晨暂且无事,陪着耍阵子倒也可行,但可惜,可惜。
见那默不作声,孙淼淼也明了蓝晨之意,当即哈哈一笑,免得尴尬蔓延。
而后孙淼淼便假意不胜酒力,说是要回闺房了,见于此,蓝晨下意识地喊住了她“淼淼!”
“怎么?”
“你那发簪,还戴着呢?”
心儿宛若漏了半拍。
孙淼淼呆呆点点头,又呆呆地往闺房走去。
她头上的金簪,昨儿戴着,今儿也戴着,就怕蓝晨给忘了,忘了这是他赠送的......
幸好,幸好,蓝晨并没忘。
倒是蓝晨,他反而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孙淼淼离去,恍恍惚也不知是个咋地情况。
他也只是正好瞥见,随口一问罢了。
眼见夜渐深,也终究到了分别之时。
双手合,连鞠躬,道了声别,就这么地,蓝晨消失在了孙府,走在了那漫漫夜色。
恰恰,那等待多时的獠牙,终于露了出来。
“呵,吃好喝好,可总算出来了啊,蓝晨!”
邓老,从屋檐角落处死死盯着蓝晨的背影......
第七十九章邓老,悄然而来
比试一结束,在将莫阳羽给安全送至客栈后,邓老就借口有事离了去。
便愣是一人行至孙府大门附近的角落,细细品着茶,也耐心地等着蓝晨出来。
他断定,也就个招亲罢了,总不可能今儿个便入住在孙府吧?
事情既跟他想的差不多,但也有些许不同。
他确实等到了,只是等了好久好久......
要不是身子骨还硬朗着,怕都没法这么熬下去。
对于他这样的高手而言,内心处有某种坚持着的执念,就像莫阳羽从踏出孙府的刹那,就下了暗杀令,可惜邓老并不给予理会,反驳一句道——昆山莫家,可不会耍小手段的,如果你觉得丢脸,便光明正大夺回来就是。
但他如今却又悄摸摸地跟了上来。
只是此番,所为另外之事罢了。
如若蓝晨遇害,自不因莫家之嫉,实则是邓老之意!
某些思绪翻滚于脑海中,令邓老不免有些迷糊,有些茫思。
对于他这等高手而言,早已惯了一心二用,边跟踪边思索也不在话下,可恍惚间,只觉有些喋喋不休,有些儿吵啊。
“那小子是受伤了?一瘸一拐着?呵,算了,只能怪你生错人家了!”
摇了摇头,好似坚定了决心般,邓老不再躲藏,大步流星地向前靠近,步伐之轻,似猫,似狼,似蛇。
普天之下,察出此的,不出十人!
但......
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蓝晨猛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带着淡淡冷漠道“阁下,跟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邓老张了张嘴,诧异撑大了眼皮,也瞪明了那双异瞳。
什么个情况?
他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个蓝晨,竟能察觉到自己的‘迷踪步’!
仅凭此步,他就已在江湖行走几十年载!
可如今竟不管用了!?
兴许是过于震撼,邓老愣是迟迟开不了口,连身子都定住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更令其感到不可思议。
见那蓝晨分明在察觉到有人跟踪,更是撂下狠话,可......在迟疑刹那后,他愣是不管不顾地向前走去。
就这么一步,两步,三步地走了!?
【这小子!】邓老死死咬着后牙槽。
后生可畏?
不不不,已经不是后生可畏的问题了!
谁敢啊,谁敢就这么将后背毫无忌惮地展示给邓老看!
连京城那几个老不死,都不敢!
刹那怒火熊熊起,邓老抬起手儿便打算不管不顾动手了,这分明是瞧不起他,他哪儿受过这般憋屈。
哪怕因此没了情报误了大事也无妨!
但也就在其动手的刹那兮!
那蓝晨,又停下了脚步。
轻悄悄,又故作高深道“阁下,跟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
肃静般沉默着,意识到什么的邓老强压下怒火,眼巴巴地盯着蓝晨看,同时也屏气凝神着,深怕真就被他给发现了。
果不其然,蓝晨稍稍停歇后,又继续向前走了,那在走到路口之际,又是那句冷不丁的——阁下,跟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这小子......我还真当看穿了我的迷踪步,原来是为了炸我。】邓老不禁于心中夸赞着,同时也沉浸于许久未曾有过的这般‘惊心动魄’,好似随着年龄的增长,那颗心儿便也不再沸腾跳动般。
【可这小子,又怎么猜出我会跟踪的?如若我没那颗心,那岂不是像个傻子般,走走停停。不......于他应该也无妨。】
邓老大致上摸清了蓝晨所思所想。
有备无患罢了,比试招亲那么一闹,说不准会有事后寻仇不。
真要动起手来,十个蓝晨都不是邓老的对手。
那倒不如一惊一乍番,指不定能有所转机。
说不准还真给糊弄住,那倒也是好办了。
可惜可惜,真乃差之一里,失之千里,有那么一恍惚地,邓老还真就被糊弄得不明所以此行目的。
想于此,邓老也顺着蓝晨的意思来,也当成了对这年轻后生的赏识。
那熟悉的动作声音再次出现时,邓老便也开口道“小子,不错啊,这样都能被你发现。”
话音刚落,再怎么小心翼翼也躲不过邓老那细致入微的观察。
那身影,虽然在微乎其微间愣是给稳住了,但也切切实实地抽搐了阵。
有些僵硬,又有些自嘲地,蓝晨转过身,双手抱拳道“老前辈,又见面了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毛头小贼呢,失敬失敬。”
“蓝晨,莫装了,我看穿你刚才那把戏了,不错啊,后生可畏。”邓老饶有趣味地调侃着,眸间尽是戏谑,好似猫儿抓到老鼠了那般。
“前辈这是?”蓝晨咬了咬唇,当下决定道先行试探再说。
从展现出了两种奇能出来后,强烈直觉告诉他,有人盯上了自己。
极有可能是在莫阳羽身旁的那老者。
但这也只是无来由的直觉罢了,总不能和盘托出告知孙凡峰,并要求孙府派些保镖吧。
为了以防万一,甚至在晚宴上他都没有饮酒,就怕误了事。更是十路三止步,狐假虎威着。
末了,还真就这般倒霉啊,倒了血霉......
“免贵姓邓,我这把年纪了,名氏名号什么的,就无须记住了,称邓老便可。”
听罢,蓝晨松了口气。
这语气,这对话,看来不是来势汹汹啊。
但下一刹那,他便被邓老给打进了冷宫“你一口一个前辈的,还真不敢当啊。江湖行走了,什么鸟没见过,你倒好,嘿!就不说你在孙府的表现了。我可跟在你身后好一阵子了,频频止步,频频恐吓,你是怎么觉得我会跟踪你的?”
蓝晨愣了愣。
看来还是被发现了,既然如此便也只能坦白些既定事实,也能为自己争取到某些刹那兮的时刻——价值五百两的银票,悄悄捏于掌心。
如若有个不对劲,也能够直接献祭提升境界!
但此时此刻,他心里愣是没有半点安全感。
邓老就宛若是一座,一座高不可攀的俊山般,只可远观仰望。
深吸口气后,蓝晨这才道“邓老不知可否记得?昨日在那城中央的庙宇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加之您今日在莫阳羽身旁,想来跟他是有点关系的。”
尴尬挠了挠头后,他继续道“想来莫公子对这桩婚事是势在必得,可出了我这么个搅屎棍,那邓老您过来教训晚辈,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第八十章再往醉仙楼
“哈哈哈!”
邓老哈哈一笑,笑声延延兮,禁不住捧起肚子来。“你小子,太逗了!还说我是来教训的?你怎么不说我是来杀你的呢。嘿!”
也怪不得邓老会如此亢奋。
在昆山待久了,见惯莫家那班年轻后生,怎地怎别扭,不仅木楞,也还目中无人,更是无聊透顶。
悄悄蓝晨这话说得多密不透风,上来便是‘教训’二字,一口一个前辈,一个晚辈的。
若是还纠缠着不放,反而还是邓老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只是丢了个面子,坏了计划,就想着杀人偿命,我想昆山莫家还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吧?况且这场比试也在光天化日下,不止孙府还有诸公子们皆知夺魁者是我,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那未免......”
“行了行了!”邓老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婆婆妈妈的,你个小子,怎么像个老狐狸一样,京城那几个老不死都没你烦。”
“你别试探了,这是我自己的意思,生或死取决你的表现,自然,别想着逃。走吧,跟老夫走一趟。”
“哦?”对于这种摸不清底的,蓝晨着实有些抗拒,主要是心里没底,还想说些什么时。
邓老猛地甩了个眼神过来!
那好似把空气都染成稠的杀意,扑面而来!
吓得蓝晨后撤几步才堪堪反应过来。
重重咽了口水下,蓝晨满脸惊恐,说来他自己也杀过人,见过最凶残者当属那山贼头‘周大田’。
两两比较,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啊......
邓老怕不是孩提时分便开始杀人,以杀戮为乐方能凝聚成此等杀意啊!
二话不说,蓝晨赶忙跟上!
哪怕倾家荡产,再怎么提升自身境界、下击奇能威力,他都不可能跟眼前这位老者抗衡。
说是如此说,看样子邓老好似并无显著杀意啊,要是配合得好,那还能捡回......
咔嚓几声响,他下意识窜紧着拳头,自己还是太弱了啊,如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
普天之下,又有谁是蓝晨的敌手!
浑然没有察觉到蓝晨心思变化的邓老摇头晃脑着“嘿,可真别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爷孙两吃了晚膳后,于炎炎夏日的夜晚相约来散步,倒也好一派其乐融融。
细细一深究,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蓝晨实则已然想通,逃也逃不了,不如放轻松,好生跟邓老侃大山,指不定也能套出些个有用之言。
“看不出邓老还有这好习惯呢。晚辈受教了。”
此番话语,也引得邓老留意,那步走着间,上半身以不可思议之角度拧转而来,瞥了蓝晨一眼。
意识到什么后,邓老放声大笑“你这小子,还挺能适应的,想明白逃不了了,反正好生配合也能捡回条命,也就看开了?嘿,我喜欢你小子,跟你说了倒也无妨,你可莫要记恨昆山莫家了。莫阳羽那小子虽有意委我之手来除你,但却被我拒绝了。”
“此话当真?”
蓝晨略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莫阳羽顶多也就是让邓老给他吃个苦头儿,好出出气。
竟还想着下死手!?
此子之心,果真狠辣啊。
邓老自顾自道“他自个整不明白,大庭广众之下这事可做不得。再说了,你乃金奇能者,天赋远在他之上,当真要死一个,那也得是他。”
语态之冷绝,宛若冰窖,惊得蓝晨不免问道“邓老?斗胆一问,您跟那莫阳羽间是?”
“哦?你以为我是莫家的家臣?早些时在那儿生活了段日子,加之莫阳羽的爷爷对我有些恩惠,正巧我也想出趟远门,便也跟在莫阳羽身边当做护卫了。而花都,便也是此行的目的地。”
“莫阳羽奉莫家之命,下山游历间还得帮着完成件事。而跟孙府的婚事,实则也是他一人之意罢了,如若说你坏了事,那也是他莫阳羽的事情,可不是莫家,也不是我邓老的。所以你便放宽心吧。”
“原来如此。”蓝晨点点头,这才晓得了二人间的关系。
如若真是家臣,那莫阳羽可就真有恃无恐了,归根结底来,邓老还是莫家的座上宾呢。
但与此同时,蓝晨也犯了难。
如若不是此事,那邓老又有何原因盯上自己呢?
就为了昨夜庙宇前的匆匆一瞥?
不会吧?
又莫非是自己展现出来的两种奇能?
也不应该啊?
晃晃脑,将这些无来由猜测给甩到了脑后,蓝晨继续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我之前跟您有过接触?你瞧我这木鱼脑袋,还把这茬给忘了。”
“嘿,小子,你可莫要试探我了,到了目的地不就得了。况且,也差不多到了啊。”
这时,蓝晨才得以认真瞄着周边环境,好似有些眼熟?
这儿不正是城中央的‘醉仙楼’吗?
“你可在孙府里好吃好喝着,总得请我吃顿先吧?”邓老冷哼打趣着。
“哈,那是自然,里边请吧邓老。”蓝晨苦笑不得,分明是生死光头的节骨眼,还这般墨迹,着实令人心痒痒啊。
“不用,我约好阁楼间了,你跟着便是。”
说罢,邓老便自顾自地沿着楼梯走去。
人来人往兮,他就这么揣着拐杖走着,走着。
恍惚间,蓝晨想要趁机逃跑,但这念头也就刹那兮罢了。
可莫要刺激邓老,免得引火上身。
冷静下来后,倒也能好生观察这醉仙楼,比之许州那些个酒楼都好上太多太多了,蓝晨也无意用过多言语去形容此时心中震撼,毕竟自己还在‘虎口’呢。
很快地,便也跟随着邓老来到顶楼处的雅间里。
“莫先生是吗?”雅间前的侍者鞠躬问道。
“是的。”
“请进,淡菊间欢迎二位。里边有些冷菜可食用,我现在让厨子备热菜去了。”
推门入,凉风拂拂。
原来是窗开着呢,透过窗口眺望而出,一片黑漆漆间好似还能看到个‘三角’。
“在醉仙楼里还能看到‘庙宇’啊。”蓝晨不禁道。
第八十一章邓老之意
“只有几个雅间能看到,坐吧。”邓老边说,边自顾自坐着,也不讲究那个所谓‘客套’了,拿起筷子便夹起块凉猪儿嚼着。
“啧。上了岁数还能有这牙口,晚辈佩服。”
“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吧唧几口后,邓老揣起酒杯猛地灌了口。“这酒不错,嘿!现在一闻到酒味,就想到你那首将进酒!好诗,好诗!谓之天下第一诗也不为过!”
蓝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既然这么赏识,那干脆放他一马?
再不济,也道出‘杀意’为何啊,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不过真相揭晓的时刻,来得有些措不及反。
“蓝晨,想了一路,你可知为何我盯上了你?”
“不知!”
“说来我也还没被封上一官一爵,而你可打自许州来,我称你一声爵爷,也不为过吧?爵爷啊,你可曾听闻你那被贬老爹说过些什么?”
任凭心中泛起多大的惊涛骇浪,蓝晨都努力克制着,以免在脸上露出个一二给邓老发觉到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邓老仍埋头大快朵颐着。
蓝晨都给整蒙了,不仅惊讶于这把年纪了,胃口还能这么好,也惊叹于邓老竟不观察脸色以便找出个些许端倪来映衬猜测。
真就这么胸有成竹?
还是说......是与否都无所谓,他心中已有所答案。
打了个哆嗦,蓝晨也才悠悠坐了下来。
当听到‘爵爷’二字时,心中那本就有些模糊的概念渐渐清晰了起来,直到提及父亲之时,他便知邓老所来为何了。
不正是跟许州赌坊那陈老板一样,皆是为了蓝府老宅,更准确来说是蓝府井底密道里那‘藏宝图’!
他先是不慌不忙地拿起筷子夹起块酱肉顺进腔喉里,也跟着抿了口酒,后才看着邓老缓缓道“爵爷这声,还真当担不起。”
“家父虽然被贬至边镇,但依前朝爵位之规,世袭位得等老爵爷离世方可继承,称我小爵爷就好了。”
“莫非邓老在京城曾遇见过家父?听说他在朝廷上被......”
还没等蓝晨说完,邓老便也粗暴地打断了他“你小子不地道啊,要想出个应对之策也无须这么墨迹时间,还是说你觉得我好忽悠?”
“邓老!”蓝晨咬紧后牙。
看似邓老占据绝对优势,实则当邓老和盘托出此行目的时,便也落于蓝晨之后了。
现在只需装傻充愣间夹杂着点真话,点委屈巴巴便可。
“我敬重您是老前辈!但也请勿提我那伤心事了!你又可知,为何家父于京城当官,可我却要留在许州老宅吗!”
“哦?为何?”
来醉仙楼这点空当里,这还是邓老第一次正眼瞥了蓝晨,对于坊间所传闻的‘蓝府秘辛’,他也所知不多。
只晓得许州蓝府老宅,有个神秘境地,得之,得天下。
对‘天下’他并无兴致,但实在按捺不住那颗好奇之心,甚至都打算从花都离开便前往许州瞧瞧个情况。
谁曾想直接遇到本尊——蓝晨了。
还真就赶早不赶巧。
而蓝晨眼见邓老来了兴致,当即继续言道,甚至还带着点哭腔。
曰之,蓝晨曾是个纨绔公子,虽不及莫阳羽那般跋扈,但也差不了多少,都到了许州人人见之,无不厌恶的地步。
而家父也是因为害怕蓝晨在京城惹出些是非,才让其常驻许州的。
虽然如今蓝晨已改头换面,说不上个是多好的正人君子,但也不再行那伤天害理之事了。
可惜,可惜。
家父见不着这般改变啊。
言于此,邓老那奇特的双眸也有了些许变化。
虽然嘴巴上嫌莫阳羽这儿那儿的,但当听闻个‘浪子回头’的轶事,不免也有点感动。
末了蓝晨也道出了‘心酸’——说给邓老听的心酸,闻知家道中落时,他都没来得及见上父亲一面,连个书信都没有,思念之情又当如何啊。
“唉,父亲他......也不知现在是个怎样情况了。”
沮丧之味,都整得邓老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也是邓老先提出来的罢。
他端起酒杯,朝着蓝晨就这么隔空一敬,以这方式掩盖了他那上年者的骄傲。
蓝晨也醒目,连忙端起杯子回应道。
不傻的皆知,这正是一切尽在酒中的歉意,落了个台阶,赶紧下便是了。
“抱歉了,我并不认识你父亲。”凉酒滚喉,邓老轻轻言道,好似在安慰那般“不过如若有缘见到你父亲的话,我定会跟他说你的变化,想来这对他必是最大安慰了。”
“那就先行谢过邓老了。”
“无妨无妨。既然你说常年居于许州老宅,那平日你可察觉到老宅有什么不同?或者许州当地有谁找你麻烦不?”
蓝晨假意思索着,更是佯装成不经意地点了点脑袋。
他就知道,邓老怎么会如此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机会。
但现在不知道的,也正是邓老究竟是何意?
是京城那帮指示陈老爷的人?
还是另一波心系人族的?
亦或者是背地陷害父亲,致使其被贬的?
其实还有种可能,介于邓老这世外高人的既视感,蓝晨猜测他只是听闻过这个消息传说罢了。
无论如何,蓝晨都必须得摸透其目的再说。
那藏宝图早已被他销毁,留着那玩意放在府上怎地怎么不安全。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是自己的大脑了,如果哪天忘了,大不了发动个‘记忆提取’奇能便是了。
“说来还真有。”蓝晨点点头。
他知道,那些个小滑头在邓老面前着实不够看,唯有半真半假才能套出想要的情报来。
“赌坊的陈老爷。你也知道......成吧,你不知道。得了空可以去许州打听打听我,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赌徒,当然了,现在早戒掉了。”
“他就非常惦记我那老宅,差点儿就到手了呢。后来经过‘先奉所’的帮忙,我也知晓他背地里做着的是......”
蓝晨顿了顿,试探性地压低了银两道“勾结异族的勾当!听说啊,上头有人!”
“什么!?”邓老瞪大了眼,连异瞳都微微怒颤着。
第八十二章忘年交
啪一下,他猛地站起身,更是一把拽过蓝晨的衣领子,破口怒斥着“你刚才说什么!?”
“邓老......也不是我啊,是许州赌坊的陈老爷啊。”蓝晨有些哭笑不得着,不过也是放下了心中的那颗大石头。
最可怕的情况莫过于邓老是京城那帮勾结异族的人,那对蓝晨来说指不定就是性命之忧了。
而如此之愤恨,足以表明一切,甚至可以说连伪装都不成。
意识到过于激动下,邓老赶忙放开了蓝晨,脸上更是罕见露出了深深歉意。
“那人呢?现在还在许州吗?”
“死了。”蓝晨舔舔唇。
再三确信了眸间情感是真实的,蓝晨便也娓娓而谈许州那往事。
在得知陈老爷于狱中莫名惨死后,邓老更是露出恶煞之情。
明眼人也知,这陈老爷只是条小鱼饵罢了,都没真正钓上那条大鱼就死了,可惜至极啊。
“呵,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邓老咬牙切齿道“我早该想到了,既然我都有那个兴致去凑个热闹,真正的有心人怕不早已行动了。”
“所以?”蓝晨瞅准了机会,单刀直入道“邓老,我那府上究竟有什么呢?”
“啊这......"
微微迟疑,面露难色的他上下打量着蓝晨,好似在心中衡量盘算着什么般,又似在心中做着何等激烈的思想斗争。
末了,他徐徐叹了口气道“告诉你倒也无妨。”
“瞧,那儿。”邓老指了指不远处的‘庙宇’“还记得昨夜相遇吗?”
蓝晨点点头。
邓老接着道“昨夜我就说过了,为了能进入这庙宇满足我那好奇心,我曾在奇能部待过段时日。”
“也是在那儿听闻到,许州有一处老宅里边藏有秘境......小子你放心,知晓这个秘密的,也不多,那些苍蝇小辈更是不知了。而秘境里有张藏宝图,能夺异族之宝。”
“我这把老骨头了,什么宝不宝的,也不在乎,一来也想探探那秘境,二来是想瞅瞅藏宝图长得啥个模样,三来嘛,可以便沿着藏宝指示,往那异邦之地去。”
说罢,邓老更是猛地饮下一杯酒,豪迈道“说来这还是你的错。我本就无意寻你,但你所吟那首‘将进酒’令老夫久违的沸腾起来啊!”
“好一首将进酒,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慷锵有力啊,我便想着干脆逮你拷问个清楚,那许州秘境究竟是什么个玩意,好满足我那好奇心!”
蓝晨苦笑不得着,怎地?您抒发心中豪情,却愣是要威胁他来了?这又是算哪门子道理。
不过蓝晨也着实从其身上感到唯有‘赤子’方有的那颗燥热真诚。
兴许埋在邓老那沧桑历练下,也曾是个少年郎啊。
恍惚间,蓝晨还真闪过了那么个念头,想着将真相和盘托出。
什么宝藏,那可是唯有靠船只方可抵达的远方啊。
但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其给扼杀在了摇篮中,末了只剩那摇曳着虚伪意味的笑容。
邓老显然也放松了心中的‘警惕’,浑然信全了蓝晨所言,并没有往深处去深思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蓝晨一言一行间,毫不破绽,更以‘真诚’打动之,这才避免最糟糕的情况——邓老以命胁之。
此‘命’乃蓝晨之命。
如若邓老来硬的,直接拿刀架在蓝晨脖子上,那他也只得将脑海中的藏宝图给复述出来罢。
看似是宝贝,实则是热山芋,在尚未有能力出海前,蓝晨早已打定主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便第一时间将其卖出,再怎么地没有性命重要。
酒肉穿肠过,那邓老好似也来了兴致,更是摆出了份扭捏,颇颇为老不尊着。
一时也整懵了蓝晨。
见他,站直身,借着酒意吟了首......诗?
“怎样!”邓老略显激动着。
“啊?不错不错。”
“哈,你这就是拍马屁了,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倒不如我吟前行,你接一句,咱来以诗会友吧。”
“行吧。”蓝晨更是苦涩。
怎么也想不着会演变成这般情况。
刚性命之忧,现饮酒吟诗,真乃......意想不到啊,真就得夸邓老是个性情中人了?
而蓝晨倒也发挥出了熟读某诗三百首的基本功,那首首诗词接的,虽内容上有些不相干,但那音韵及意境还是颇有造诣的,惊得邓老连连赞叹不已。
那尊崇的眼神,想来要不是碍于一把年纪了,不得当场来结拜下,成个忘年交。
酒过三巡,依邓老所说的饭后走一走,二人下了醉仙楼,闲逛在庙宇周边。
“好,好,好!”邓老连叨三个好字,罕见地露出了惜才神色“活了大半辈子了,金奇能者见过几个,可这能吟诗作对的,还真只有你了。”
“邓老您是过奖了,您可是见多识广的,像我这种庸才怎入得了你眼呢。”
“诶,不准这么说你自己。”邓老摆摆手“你要是庸才,这大街上就是大把渣渣了!”
“哈......"蓝晨愣是被夸得有些害羞了“您这是捧杀我啊,哈哈哈!对了,邓老,说来何谓‘金奇能者’呢?”
趁此机会,蓝晨也打算探寻下奇能者的世界,同时也有了那么个小私心。
现在邓老应该也酒气攻心了吧?如若能趁其不备,复制来他的奇能,那将是......
但同样很快地,蓝晨便将这个念头给扼杀了。
跟莫阳羽的切磋间,一招一式间,他好似本就知晓自己乃奇能者的,那又有谁告诉给他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邓老了。
初次见,在未展露出个一二时,他便猜出了所隐藏之事,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时,救下莫阳羽。
绝不能轻易将自己能够复制奇能的这个秘密展露出来!
“奇能本就罕见,拥有两种奇能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那三种以上呢?”蓝晨试探性问道。
“哦?”邓老双眸一亮,“据我所知,世间仅有三人。怎么感觉你小子关于奇能方面的常识一点都没有呢。练家子的招式练练是可以,可也莫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邓老教训得极是。等我这边忙完,抽了空必然去趟私塾学习下了。”
邓老张了张口,还想说让他跟在身边,就当个修行了。
可蓝晨却猛地惊叹道“王凯蒂!他?他怎么在那!邓老,在下先行告退,我找到友人了!”
说罢,蓝晨便飞奔而去!
落得邓老哭笑不得,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那离去身影,可定睛一瞧兮,黑幕下的身影......不正是花都知府本人吗!
那两人好似走进了庙宇的大门!
第八十三章寻得友人,共进庙宇
刹那酒醒!
邓老只觉,机会来了啊!
虽然他完全能以‘武力’威胁,得以进入那庙宇,可怎么说在大乾王朝内,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真这么做可不就丢大了。
但如果是知府本人要进去庙宇,而恰好忘了关掉大门,那说来......也只能是他本人的错,可跟邓老没半点关系!
于此,邓老也健步而上,可别瞧他上了岁数,手里还拿着拐杖,那步伐可真够矫健的,眨眼就跟到蓝晨身后。
“邓老!你怎么来了?”
再次被吓了跳的蓝晨有些错愣。
但邓老赶忙抬起手放在嘴边示意其安静,然后悄声道“别吵!跟着他们,你那个友人旁边的是花都知府‘花无常’。看样子他们是要进去庙宇里了,这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意识到什么的蓝晨,跟着点了点头“我也曾听说过唯有几人方可自由出入。本以为就你这么好奇,不得老早进去了。”
“那怎么能够,我也开了那个口,但人家就是不给。”
“仅是开口而已?”
“怎?你莫以为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
“那你怎么又偷偷跟来了?”
“要是待会花无常真要进入庙宇,在开完大门后,一个不小心昏厥还是粗心大意忘关门了,那进去又怎么了?”
邓老那真诚的眼神配上狡辩的发言,整得蓝晨哭笑不得,总算明了什么叫‘老顽童’了。
“对了,那个王凯蒂又是谁,你友人怎么跟在花无常身边?”
“他啊,帮我送了批货后就失踪了......”
末了,蓝晨道出了此趟目的。
听罢,邓老直直摇头,满脸不可置信“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为了个家仆,还只是相识没多久的人这么大动干戈的。”
“嘿。”蓝晨略感羞愧,只得以挠头来掩饰一番。
好似除了来寻王凯蒂外,他也多了份私心——便是出来瞧瞧许州以外的地方。
“可是,你觉得为什么花无常要绑架你那家仆呢?”
蓝晨迟疑了片刻,随即哀叹了声“我要是整得明白就好了。”
说来也是,堂堂一个花都知府大人,却绑架了作坊家臣?但此事好似又不能轻易下结论。
想到什么似的,蓝晨拍了拍脑袋瓜,悄声咒骂道“我是白痴吗?搁这里躲着干吗?我现在出去问个究竟不就好了!”
“打住。”邓老拽着蓝晨道“先观察下也不急,我可还等着花无常进去庙宇呢。”
“可要是没办法进去,要是跟丢了怎么办?”
“急甚,都知道是花无常了,大不了次日我跟你一同去知府堂。”
“行吧。”
蓝晨有些无奈,这做贼般的难堪感,有些不好受,但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邓老就在身后呢。
冷静下来后,倒也能好好观察起来。
他眯着眼儿,担忧地看着王凯蒂的情况。
好像苍老掉几岁了,虽看不清受了什么伤,但隐隐间又似挺不起背来,走路都有些踉跄跄着。
但不走又不行,花无常正是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也不急,也不催,像是在散步,可也靠近着庙宇。
远远看去,这花无常估摸也在三十来岁左右,可却没有半点‘而立之年’的稳健。
脸上纹着大半边的花纹,衣裳更显花哨轻薄,长长秀发都快到腰尾了也不扎起来。
远远地,好似有股‘秀气’,闺房特有的那种秀气若隐若现着,走起路来的那个扭捏......
十有八九是个‘短袖’吧
当二人来到庙宇大门前时,邓老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但也只换来了蓝晨的吐槽“瞧,人家确实是想进庙宇的没错,可那大门也还站着两个护卫呢,怎么进去?”
“哼,没你那可就是再轻松不过的了,但事已至此,不带上你就有点不厚道了。小子,待会可吓尿了!”
说罢,邓老抬起手就抓实了蓝晨的后颈,然后屏气凝神地盯着花无常的一举一动。
稍稍停歇,像是在跟护卫说些什么后,只听到吱吱呀阵阵响。
花无常跟王凯蒂二人便走了进去。
蓝晨重重咽了下口水,他顿感周遭寒了许多。
显然是由于邓老全神贯注下,不经意间所流出的凛肃杀意导致的,单凭这点,都足以让蓝晨不敢招惹此人,连个想法都没有!
这等寒意可不是针对自个的,却能令空气也跟着粘稠了几分。
“小子,走了!”
邓老死死盯着,见那花无缺进了,见那大门关上了,也见到了那千钧一发的机会!
吱吱呀作响的大门,在即将合拢的刹那,邓老就猛地拽着蓝晨冲去。
完全看不出那腿是如何迈动的,好似......不是用腿?
亦或者说不怎么用腿!
一步便也是夸张无比的距离!
蓝晨惊觉,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缩地术’!?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早已身处一火把寥寥的密室内了。
咔一声,大门正巧合上。
门外的护卫,面面相觑着,眸间满是疑惑。
“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吗?”
另一人摇摇头“好像看到团黑影?还是什么的?会不会是今夜还没喝酒呢。”
“你个酒蒙子,我刚好像是看到了块石头,算了,反正知府大人都已经进去了。”
“你说知府大人这个时辰了,进庙宇作甚呢。”
“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找里边那位‘大人’的啊!”
“哈哈,那也是。”
一门之隔,隔着天地。
护卫尚且能囔囔打闹个几声。
蓝晨此时正被邓老死死捂着嘴巴,那亢奋,好似要将其给直接捂死那般,他也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赶忙用眼神示意邓老放开自己。
邓老便直瞪着,便撒开了手,压低音量悄声道“小声点!听到没!我可不想刚进来就被发现到了。”
“知道了,那你也用不着这样啊,差点憋死我了都。”
“嘿,好不容易进来,激动激动。”
“一把老骨头了,就不能稳健点?刚才那招式是个啥?我现在头晕个不行,也不知是不是被你捂出来的!”蓝晨委屈巴巴着,誓要讨个好处先。
明眼所见,邓老也察觉到那小九九,当即冷哼一声笑“小子,那招是‘缩地术’,想学不?想的话,就乖乖配合,莫要被花无常给发现了!”
“得令嘞,邓老,您这边请!”
第八十四章扭扭捏捏
甩甩手,示意快点跟上,免得跟丢了两人。
邓老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脸翻得比个娘们还快!
不免于心中想到【蓝晨这小子,可太贼了。】
【莫非老夫激动得连嘴都给瓢了?缩地术?嘿,你小子想都别想,这可是老夫的看家本领,除非你拜我为师,我才考虑传授于你!】
各怀心思的二人也才好生观察着。
墙壁沿边上插着尽数火把,照亮了周遭,也驱赶了阴寒。
蓝晨禁不住打个哆嗦,这儿甚至可用‘寒冷’二字来形容了,弥漫着股湿润润的阴阴凉。
从外边看来,分明是个三角状的尖塔,但里边却宽阔得超出想象,更为夸张的是,这儿没有条支撑用的圆柱,唯有道道隔开空间的石壁亦或者装饰作用的雕柱。
这等广阔,在穿过条小径直抵内庭时更为显著,更具别有洞天。
也幸亏前边有好几个大石块跟似装饰用的条柱,蓝晨二人方能藏匿起来,偷摸摸地观察着。
蓝晨也早早将注意力全放在王凯蒂身上,如若有个突发情况,那他必然爆起救人再说。
“小子。”邓老戳了戳蓝晨道“放心吧,你友人我帮你盯着瞧就好,你速度必定没我快。还不如趁此次机会,好好看下这些个雄伟吧。”
蓝晨听罢,也点了点头。
看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但实则那余光也早就瞥到周边一切了。
本以为庙宇里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物品之类的,可却也极少极少。
这等开阔下,也就只有地板、墙壁上的古怪图案较为吸引眼球,还有就是中间处疑似铁锁的巨型‘插销’?
一切的种种,像极了个祭坛,或者封印。
莫非真像坊间传闻的那样,庙宇下边镇压着千年前的凶兽?
但蓝晨最大的困惑便也在......这庙宇是何人所建?
为何长得跟‘金字塔’一模一样?
不过估摸着那花无常十有八九也是不知道的,分明能出入自由这庙宇的他,如今四处张望个不停,满脸好奇。
“那边那个人,你识得吗?”邓老悄声道,敞开了层淡淡警惕。
顺着视线,蓝晨望去才见到在对面角落那,迎面而来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那人好似是来迎接花无常二人的。
也正因此,才显得古怪十足,在大门处分明只见到二人进入,而这个斗篷男又是从哪里进来的,莫非他一直待在这里?
“离太远了,还一身斗篷,不识得。再说了,我也才来花都几日罢了,怎么可能全认得。”
“你小心点。”邓老继续道,警惕意味愈演浓烈“我从他身上只嗅到了诡异神秘,身手应该不凡。”
“知道了。”
很快地,花无常二人便也跟那斗篷男汇合,有说有笑着,愣是落下尴尬无比的王凯蒂,他脸上那窘迫哪怕离得远了也都瞧得见,格格不入啊。
远远地,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
倒是花无常的举动,格外吸引眼球。
扭扭捏捏间,对那斗篷男也是拉拉扯扯着,要不是二者相差无几的身高,怕不得误以为是什么父子关系,那初生孩儿正在‘撒娇’呢。
正当蓝晨略感恶心之际,那斗篷下也传来了声“来都来了,躲在一旁干嘛呢,还不快速速出来?”
二人面面相觑。
刚才也没发出个什么动静啊,怎么就被人给发现了。
不过他们眸间更大的震撼则是关于斗篷男诡异嗓音。
似捏起来的阴柔,又像被掐着的嗓音,浑无半点阳刚之气,娇柔做作得令人有些作呕。
一声长叹,邓老坚定地看了眼蓝晨后点了点头,这才从雕柱走了出来,蓝晨也紧随其后。
“花知府,好久不见了,可还记得老身不?”
花无常微微一愣,他刚还以为是什么毛头小贼呢,定睛一瞧才知竟是邓老!
“邓老......您,您怎么在这儿啊。”花无常苦笑了阵,满腔咒骂也只得被掐在腹中。
“有问题?”邓老冷笑一声。
多少次了,每每以‘规定之事’为由将邓老拒之门外,就连他自己都没进去过‘庙宇’,现在呢?怎么还多了两个陌生人!
隐隐感到怒火的花无常,吓得后撤了一步,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斗篷男。
斗篷男见状,站出来的同时也将斗帽摘了下来,盯着邓老直看“莫非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邓老?”
“你是?面生的很啊。”
“奴家是‘秋晋鹏’,不识得奴家也正常,奴家多待在京城,不过奴家的主子,你想必会识得。”边说,那秋晋鹏边瞥了眼蓝晨,微微皱眉,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便也挪开了视线。
蓝晨直皱眉,如若说花无常还有几分雌雄难辨的美艳,那这个秋晋鹏就只剩下‘惊恐’了。
脸之白煞,怕不是拽着脸蛋砸嵌在白墙上了整个通宵。脸颊处更是圈圈腮红,而那唇,粉嫩嫩的娇滴滴......
可论‘姿色’,这秋晋鹏着实下下等,于是在这种强行做作的情况下,辅之嗓音,活脱脱成了个令人作呕的丑八怪,还是浓妆艳抹的那种......
半边身子躲在邓老身后,蓝晨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那王凯蒂......
怎么了这是?
当看到邓老时,他还是只是惊吓,而当注意到蓝晨时,那嘴张之大,夸张得吓人,也露出了恍恍惚的震撼,但仅是瞬息功夫,他便恢复了冷静平常,冷漠无比,就像是陌生人那般。
无论蓝晨怎么盯着他瞧,他都不给予半点回应。
意识到什么的蓝晨,也立马结束了这极其‘危险’的举动,转而看看花无常、秋晋鹏,亦或者......周边四处。
“说说看是谁的走狗吧。”邓老露出了嫌弃神情,经过简单试探,他判断出此人境界也就尔尔,兴许是因为在‘庙宇’中才察觉到了他们罢“也别奴家奴家的叫着,不得劲!大老爷们的,那么多胭脂腮红,成何体统!”
“那还请邓老谅解了,我天性如此,我那主子正是‘司徒老爷’。不知邓老还有印象否?”
第八十五章京城司徒
片刻沉默后,也只换来了邓老那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那老头?呵,皇帝小子身旁条狗罢了。”
“邓老!”秋晋鹏严肃道“请你放尊重点!我自不会是你对手,但也不容许你这么说他!”
“呵,就凭你?”邓老冷笑一声,眸间尽是鄙夷。“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眼瞅矛盾一触即发,花无常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唉!二位息怒,息怒啊!这儿不是京城,是花城,是在花城庙宇里!”
“花知府,瞧你这话说的,看来你也是司徒的走狗了,啧,好一个司徒啊,现在朝野上下当属其势力最盛了吧。”
“邓老。”花无常甩甩肩,无能为力道“你又不当个一官半职的,自不知朝野是个怎么情况,现如今不想站队都难咯。况且你瞧人家,上来也是对你毕恭毕敬,您倒好,倒打一耙啊这!您想想,如若你家臣......哦,是您弟子,在外游历听闻有人说你坏话,您能不气吗?”
听罢,邓老愣了愣。
虽说对那所谓的‘司徒老爷’,就别说半点好感了,那简直是厌恶到作呕的程度。
但这话倒也说得在理......
可总不能开口道个歉吧?
犹豫片刻,还是秋晋鹏开了口,兴许在那变化莫测的京城待久了,察言观色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他也隐隐察出些不对劲,如若此时能开口说个一二,或许就有台阶了。
“邓老。”秋晋鹏双手合十,恭敬道“说来还是我的过失,不知是您在一旁,我也没有好生招待你一番,刚才也在气头上,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有台阶得下,邓老也不是那种老古板,当即佯装哈哈大笑了起来“哼,还算你这后生有点眼见力,算了算了,那我也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曾闻司徒老爷提过邓老您,说话直来直去,豪爽无比,乃大英雄豪杰,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啊。”
这马屁拍得,连旁边的蓝晨都只觉脸儿发热,羞个不行。
瞅准时机,他也悄声问道“那司徒是谁?怎么感觉你很不喜欢他?”
“你不知道?”反而是邓老有些困惑了,他盯着蓝晨直看着,好似在看着什么怪物那般。
蓝晨皱了下眉,随即摇了摇头,还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可能你都在许州吧,也不知京城,不知朝野之上。那司徒,正是皇帝小儿身边最受宠的‘宦官’,说是权倾朝野,一人为下也不为过,以你父亲也在朝廷上当官,你应该知道的......”
意识到什么的邓老,立马抿紧了嘴,不再说下去,同时瞥了眼过去,观察着蓝晨状况。
蓝晨苦涩地耸了耸肩,以表无事。
“反正司徒那老小子我也见过几次,每次看到他就烦。小子,如若你有缘去了京城,可千万不要跟司徒走得太近。”
“成,都听邓老的。”蓝晨点点头,说是这么说,但‘司徒老爷’已被其烙在了心里,指不定就是这人陷害了父亲。
而另边,眼瞅着二人间已没有那么尖锐后,花无常才缓缓而道“话又说回来了,邓老啊,您也知道这庙宇乃是花都禁地,感觉您应该是跟在我身后偷偷进来的吧,这样可真不地道......”
瞥见那凶煞眼神后,花无常赶忙开口道“不!我是说我不地道!早知道您也到花都来了,怎么地也得去邀请您一同来这庙宇,您呢,也知道这属于‘禁地’,除非出了什么事才可以进来的。”
“正巧,今儿个赶趟了,我也就进来庙宇里。而您又恰好跟了过来,瞧,这不就是咱两的缘分吗。不过既然您呢,也进来瞧了,知了里边情况,喏,咱们下边的就是那个‘万古封印’,里边关了啥,咱也不好说,老祖宗也没个记载,兴许还真是个凶兽吧。”
字里行间,花无常极其注意,就怕惹恼了邓老。同时他也在心中盘算着,现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赶嘛,一时半会也赶不走。
也只怕邓老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罢,想于此,花无常也下意识地瞥向了旁边的王凯蒂。
仅仅一眸,便不看了,进而直勾勾盯着前边的邓老,然后悄声说“王凯蒂,别盯着我看,我劝你机灵点,要是有什么不举动,我肯定第一时间灭了你。”
王凯蒂迟疑片刻后,嘴唇微颤地发出了声音道“知府大人,用不着你说,这些天来,我还不够配合的吗?”
“哼!”冷哼一声后,花无常就像是无事人那般,继续跟邓老喊道“对了,也不知邓老您身旁那位是?”
还没等蓝晨反应过来,邓老便也开口道“我弟子。”
听罢,蓝晨也是赶忙从邓老身后站了出来,毕恭毕敬道“在下梁七友,见过知府大人,见过......秋先生”
没有片刻迟疑的,蓝晨也随便忽悠出了个‘假名’来。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还是瞒下‘蓝晨’这个身份较好。
只是不知那邓老之意了。
邓老在微微迟疑片刻后,也才缓缓点了点头。
“没曾想邓老也收徒弟了啊。看来大乾王朝又将添名少年高手了,哈哈。"
花无常二人皆合手恭贺着,看来‘师徒’这个谎言也是暂时忽悠了过去。
于邓老而言,说是‘师徒’,一来也是直觉,直觉告诉他,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先不要暴露出更多身份信息来。
二来也因为花无常先前那番‘师徒言论',着实令其动了恻隐心,如若这把年纪了,真要收个徒弟的话......
那蓝晨,好像是个不错选择啊。
轻轻一咳,宛若鼓起莫大勇气般,花无常道“邓老啊,您这瞧也瞧得差不多了吧,不然我送你出去吧?”
“怎么?你要赶我走?我不能留在这儿?也莫要跟我说还说什么禁地不禁地的,既然秋晋鹏,还有你身旁那位小友都能在这儿,就证明这也不是什么多于神秘之地!”
说罢,邓老大手一甩,霸气四露!
吓得花无常像个落汤鸡般一溜烟跑到秋晋鹏身后,好似寻求保护那般。
秋晋鹏咬咬牙,捏起兰花指,愤愤道“本想着寻个绝无人打扰之地来审问,没曾想还被邓老您给盯上了,罢了罢了,我想邓老也有所耳闻吧。关于许州蓝府之事?”
第八十六章那日之事
刹那阴寒,蓝晨死死咬着后牙槽,拼了老命不让自己露出些许个异样来。
同时也努力不瞥对面二人,他只觉好似有道视线自远而来,死死盯着自己,若是自己应了这视线,那怕不会引起怀疑了。
至少连邓老都晓得自控一番不看向自己,那无论如何都得控制住了!
末了还是邓老将蓝晨给拉回了现实当中。
“许州?没听过,也没去过。”
秋晋鹏听罢,倒也只是摇了摇头,而后才将视线从蓝晨身上给挪开了,那眸好似要吃人啊。“邓老说笑了,你可是最爱游遍大乾江山的,若是说许州给人唯一印象,莫过于是沿海商贸了吧。离花都也不远,就在东南方向约百里有余。”
“哦。”邓老面无表情点下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有点印象,在京城奇能部听过,说什么那儿有宝藏?”
“就是了!许州一人家,蓝氏也,其祖上据说去过异族禁地,手握秘密,能统帅异族,那老宅,有宝啊!自然,一切皆是传闻,听说,听说罢。”秋晋鹏重重叹口气。
就为了个坊间传闻的消息,非得如此兴师动众,他只觉不值当啊。
“司徒老爷费了番功夫,贬走蓝府官爷,谁曾想幸存下来的小鬼还有点本事,那老宅迟迟拿不到,便想偷偷潜伏进去老宅,好生寻觅番。”
“直接闯进去不就得,你们不是最擅长这种事情吗?”邓老讥讽道。
“邓老言重了。”秋晋鹏鞠了一躬道,那向着地的脸儿,立马腾出森寒杀意来。
要不是实力不济,非得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他只是有苦说不出罢,怎就被这般辱骂!
本就是条真假难辨的‘传闻’。加之多方势力知晓此事,虽说没时刻盯着,但也堪堪是‘动一发牵全身’,全都想当‘黄雀’呢,就等哪个出头鸟了。
还有便是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个深仇大恨的,谁会大动干戈?
调整好情绪,秋晋鹏才继续道“总之,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突破口,本想掩人耳目,所以才约来庙宇的,没曾想您也跟来了。”
“突破口?”邓老嘴角扬了扬。
他好似将局势上的点点给连接成了个个面面。
好玩啊这,还能送给顺水人情给蓝晨。
“还没问呢,那人是谁?看样子跟你们也不是一伙的啊。”邓老追问道。
“这就是我说的‘突破口’了,此人是王凯蒂,是许州蓝府的家臣,还是咱知府大人醒目呢,才逮到了这条大鱼。”
花无常听罢,愣是露出了娇羞表情,甚至不管不顾的扭捏起来,还抡起个拳头,哦,小拳头,砸了下秋晋鹏,当意识到什么时,才羞愧无比的站远了些,瞥了瞥邓老这样。
阵阵哆嗦,阵阵干呕,那隔夜饭都快呕出来了,堂堂七尺男竟也......
晃晃脑,蓝晨看似接受不来,但实则内心很是能理解,某种意义来说,这二人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而邓老就没那么好‘糊弄’了,连呸几声,还骂骂咧咧着“你个兔子!我早察觉出你不对劲了,我呸,我呸!恶心死老子了!”
花无常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在怎么凶狠的咒骂他都听过,何惧这?
掏着耳,他满脸不屑道“骂完了?骂完了还想知道我怎么逮住这家臣的不?”
正当邓老想要开口怒斥时,猛地感知后面有人戳了戳他,便才像斗败公鸡那样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到连邓老都‘屈服’了,花无常大感雀跃,复述起来那叫一个手舞足蹈。
而直到这时,蓝晨也才晓得了事件全貌,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
如若王凯蒂‘不干净’了,那救回来后,就遣散了吧,再怎么‘理解’,他也不打算‘支持’,傻的才会将只‘兔子’放在身边。
一段以蔽之,原来那时,花无常去了趟‘龙虎镖局’,恰好碰到返程的王凯蒂几人。
年纪轻轻,便成大事,难免嘚瑟了番,囔囔间,也是被花无常给听到了,不过那时他也只是盯上‘颜坊’罢了。
说来也由于‘花都’的特殊性,表面上花无常是知府大人,但实则背地也算是‘孙府’的半条走狗罢,谁叫孙府钱势滔天呢。
如若没个什么,二者皆能和睦相处,奈何花无常的‘某些取向’,孙府家主——孙凡峰,自然常常拿来开玩笑了。
当知晓那‘紫色染料’已被产出时,花无常也趁机将王凯蒂给掳走。
目的本就只有一个,便也是将其配方搞到手,这样有了底气后便也能摆脱孙府的‘魔爪’。
可奈何这王凯蒂嘴严得不行,无论怎么审问都没蹦出个一星半点,不仅如此,在日后关于‘蓝府’的拷问中,也是同样不透露些许信息来。
几日后,那秋晋鹏便南下寻‘花’,在晓得此事后幡然醒悟,这颜坊,不正是许州蓝府的产业吗,那不正是能借由王凯蒂这个‘家臣’顺藤摸瓜出个府邸情况,从而为潜入做好准备。
甚至也能借此策反此人,偷出‘宝藏’。
可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被邓老给跟踪了。
听罢,邓老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很是啰嗦,期间更是差点打盹了,但他也知道,身后那人想来也是心满意足了,原来是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啊。
“那这人,就是你们所说的突破口,王凯蒂?”
“正是他。接下来便是拷问,哪怕处以极刑也行,势必要套出点情报来,无论是颜坊,还是府邸!”花无常认真到,那桃花春水般的双眸也漾出了别样的严肃意味。
话音刚落,恍恍惚地蓝晨顿感阵阵阴寒,那是种猛地被盯上的错愣感,似狐,似狼,又似藏在隐处的蛇。
下意识地,他打了个哆嗦,后撤半步的同时,目光也盯上了缓缓转过半个身来的邓老。
邓老那脸上的神情,是蓝晨之所未见!
第八十七章寻得个对策
那神情,恶煞间满是狰狞,就像是在纠结什么,又像是在做着天人交战那样。
蓝晨被吓得重重一咽喉,但还是竭力控制着内心恐慌,只怕被对面那二人所看见。
幸亏一瞬息,邓老便收回了那略显狰狞的神情。
整个身子转来,抬起手轻轻放在了蓝晨头上,同时也身子挡着花无常的视线。随即悄声道“刚才有那么瞬间,我想把你供出去,拷问下能否有些个情报。”
“但想来不也就是个禁地宝藏罢,我也见得多了,可你这样的有趣之人,我倒是头次见,帮你便是了。”
邓老笑了笑,罕见地慈祥,也令蓝晨寒毛直竖。
刚才心跳都慢掉了半截,这时他才明了,对于府邸上的‘宝藏’,邓老并未就此放弃,只是苦于‘惜才’并未对蓝晨以武力拷问,而王凯蒂的出现,也重新点燃了他那求知欲。
一开始尚且能压住,也并未大声囔出蓝晨的真实身份,可听闻到要来拷问王凯蒂时,便彻底冲昏了头脑。
那神情,足以让他做几宿几宿噩梦了。
虽然邓老说是要‘帮’,可这种性命被捏在他人之手,仅凭他人一言便定了生死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怎么?"邓老讥讽道“有情绪了?觉得自己鲶鱼了吧,任人宰割?”
“差不多。”蓝晨笑了笑,嘴角间满是自嘲。
“我还以为你小子懂这个道理呢,弱肉强食啊,小子。”邓老拍了拍蓝晨的肩膀,末了便转身而过。
蓝晨更觉苦涩。
背影都直接敞露而现,一丝防备都没有。
他......可真是被看不起了。
那失落也只是短暂的罢,毕竟自己面前之人,可是邓老,怕不是那种整个大乾王朝都数得上号的高手了。
“花无常,秋晋鹏,不如卖个面子给老夫,将那王凯蒂交给我处置,如何?”
看似求情,可邓老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压根就是在命令。
花无常先是一愣,不明怎么整出了这。
“邓老?您这是想要独占蓝府的情报?”
“我邓某人做事,岂需要跟尔等小辈交代?就当卖个人情,那王凯蒂,我另有他用。”
“您这可就......”花无常面露尴尬,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怎就杀出了这么个拦路虎呢。
但那秋晋鹏也率先反应了过来“我刚还在想,你那徒弟怎么看着这般眼熟,他才不是什么梁七友,而是许州蓝晨吧?”
“我在京城看过画像,只觉有些眼熟。想来邓老必不是那种会吃独食的,既然开口称要王凯蒂这个家臣,必然就是为了蓝晨吧?我说得没错吧?小爵爷?”
秋晋鹏越过邓老,直勾勾盯着蓝晨看。
蓝晨苦笑地点点头“好眼力,这都认出来了。”
“什么!”花无常瞪大了眼,满是震撼。
但若论最惊讶者,莫过王凯蒂了。
当看到蓝晨时,他自个也吓了跳,怎么个破天荒的白日梦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堂堂爵爷,不顾万水千山奔赴来花都只为寻回失踪的家臣,怎么叫王凯蒂不感动?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感动’,他更是不敢与之相认。
被拷问的这些天里,尽是对蓝晨的杀气恶意,要是被花无常察觉到蓝府公子,就在眼前,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在那轻轻一瞥后,王凯蒂也立马装成个陌生人。
虽然蓝晨并不明白此等含义,但也在千钧一发之际,有种模糊的猜测,便也顺利搭上王凯蒂的‘戏’。
王凯蒂苦涩地看着秋晋鹏,这‘戏’导得好好的,却被这人给看出,着实不甘心啊。
事已至此。
王凯蒂倒也乐得轻松,当即大吼道“小爵爷!本还想装作不认识顺利逃过一劫,可人算不如天算。”
“我王某人,跟了你,就是最大福分了,您放心,关于‘颜坊’,我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要杀要剐,也随了他们便,我上无老,下无小,能再次看到您,我死而无憾!”
蓝晨实则有些感动,但也哭笑不得着,这儿好像也轮不到他说话啊,是生是死,还是得邓老说了算的。
但蓝晨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有些事情是自己‘争取’出来的。
通过细心观察,他也渐渐明白了秋晋鹏的想法,亦或者说是‘司徒老爷’的想法。
深吸口气后,他便也说道“王凯蒂,这一趟辛苦了。但该说的话,还在后头呢。”
“秋前辈,花知府,抱歉了,事出有因,我便也换了个名头。”
郑重鞠躬,满是歉意。
也不等二者回话,蓝晨便也继续道“我知道二位对蓝府的那点惦记,说出来也不怕被你们嘲笑,嗜赌的我,曾差点把府邸给整没了。”
“幸好我也算是迷途知返,守住了蓝府的那点老本。可惜,那个老宅我再熟悉不过了,真的没有你们所谓的‘宝藏’。”
“如若不信,得了空,你们完全可以去许州一趟,我必定宴请几位,搜了便是。真有那令人眼红之物,便也拿去罢,我蓝晨留着能作甚?”
佯装长叹了口气,蓝晨也瞄见秋晋鹏二人那明显听进去话的认真神情。
当即继续绘声绘色道“我怎就没想到,你们惦记上了府上那点儿东西,拿去便是,如若能不再打扰就成。我父亲......在朝廷上被奸人所陷害,现在流浪于边境,无论如何我都得将‘家’给守住,等他回来!”
一字一顿,锵锵有力,蓝晨也在不经意扫视间,将注意力死死盯在秋晋鹏脸上!
果然!
虽然只有微弱变化,但还是被他看得真切,那一闪而过的‘急促’说明了许多问题!
但此时尚不是翻脸之时,况且还有那真正的幕后黑手,打狗多没意思,要打也得打主人!
“不知秋前辈,花知府意下如何?我那家臣王凯蒂迷了路,在花都好一阵了,现在重新见到,实在欢喜,不如便让我跟他回许州去吧?日后你们去许州时,我们再招待便是了?”
片刻沉默间。
邓老也只是冷眼旁观着,不过他更大的注意力实则不在对面二人身上。
任他们有任何小动作都无妨,实力足以说明一切。
他反而更在意为何这节骨眼了,那蓝晨仍能如此冷静沉着,真是......少年英雄啊!
末了,还是秋晋鹏打破了沉默“小爵爷?呵,好一个小爵爷,既然如此,依你便是了,回去吧,王凯蒂。”
第八十八章那便也拜个师
蓝晨愣了愣,他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还想着是否会反悔呢。
但当余光瞥到邓老那背影时,一切又好像是能够解释得通了,实力无论在哪都是最好的通行证。
随即蓝晨也甩了个眼神给王凯蒂,他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还是鼓起勇气走向蓝晨那儿。
空气好似凝固了那般,双方距离看似很近,但又好像很远,那颗心儿都提到嗓子眼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漫长时光,待那王凯蒂顺利抵达蓝晨身边后,一切也才恢复了常态。
“邓老,我也按你所说的做了。”秋晋鹏不紧不慢道“不过蓝晨所言,也只是他口头之语罢了,我是信了,就不知道你了。”
“小爵爷,得了空后,我再登门拜访。届时可不要忘了今日所言。”
“好了,事情到这也告一段落了。我想你们应该能回去了吧?花无常,送客吧。几位,待会我跟花无常还有些私事要做,你们总不能留下来看吧?”
说罢,秋晋鹏摆摆手,花无常见状也赶忙迎上前,准备将几人送出。
那‘私事’,无眼看,又有谁想留下来呢。
不过秋晋鹏的那番话显然也在邓老心中埋下了‘怀疑’种子。
那离去的步伐都显得有些发沉起来。
直送到大门机关处,将三人一并送出,交代番护卫后,花无常也急忙赶了回来。
“秋哥哥!”花无常有些着急,“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不然呢?”秋晋鹏冷呵一笑后,意识到只剩他们二人了,立马换上另一副嘴脸。
像是哄骗,像是忽悠,语气柔软道“邓老那老不死的,你又不是知道他实力,真动起手来,十个我都不是他对手。”
“你也审问了番,那王凯蒂着实是个汉子,区区一个家臣却也忠诚,不过我看啊,关于那蓝府之事,他也着实不知。”
“可颜坊呢,他一定知道的啊!”花无常有些着急,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是‘颜坊’了,那‘蓝府’之事也只是跟秋晋鹏谈及时,才有所耳闻,也才一并拷问而之的。
如若不能掌握那紫色染料的秘密,那......那在孙府面前,也永无抬头之日啊!
“这无妨,大不了便跟颜坊合作罢了,要打击孙府无须大费周章,再说了,此番前来,你以为我只是过来看你的吗?”
边说,秋晋鹏边抬起手,轻抚着其下巴,甚至还挠了挠“我的小美人啊,司徒老爷给了我些手段来对付孙府了,虽然连根拔起是极难的,但至少也能让他们伤筋动骨!接下来便只需要跟颜坊好生合作了。”
“哼!”鼓气撑嘴,好不委屈,花无常更是撒娇道“那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那是自然,况且蓝府之事也还没完,鬼知道蓝晨所说的是否事实,我就不信了,知晓有宝藏后,他连个地毯都没搜刮一番!但现在要猜的,可是邓老,还不是我!嘿,我想啊,出了门后,那邓老已经动手了!那老头的手段,可比我还残忍,落我手上还能活,落他手上?生不如死!”
“不愧是我秋哥哥!”
四下无人,花无常便也不再躲躲藏藏,直接钻进了秋晋鹏怀里。
末了还是秋晋鹏有着仅存‘理智’,他无奈道“出去再说,今儿个去我客栈,这庙宇里......有些诡异,不兴行房。”
“不嘛,秋哥哥,我就要,我就要!”
“乖乖,花家祖训你都忘了?虽然说得含糊无比,但司徒老爷也认为这地底边可关押着凶兽,要是一个不小心,那可不是我们能但当得起的!来吧,小美人!”
说罢,秋晋鹏便一把抱起花无常,往大门方向走去。
也得亏蓝晨几人没有继续留下来,不然得隔夜饭都能呕出来了。
可现在也着实让蓝晨‘一个头两个大’。
王凯蒂在旁也看出了些端倪,就这么沉默地跟在蓝晨身边,慢慢走着。
这番‘沉默’,实则也是由前边邓老所带来,那步伐之沉重缓慢,急得蓝晨数次想开口说道,却也只得将寡言咽进肚子里。
末了还是停下脚步的邓老打破了此番沉默,徐徐背影下,双手置于身后,微微昂起的头,好似在看着夜幕中的那眸明月,又好似在眺望着万千星辰那淡淡情绪。
“好一条狗啊,三言两语就攻破了心防,我竟有那刹那间信了他鬼话,倒不如说我对于那秘境尚有一丝眷念,呵......可是那也只是一个传闻罢了,加之你或许真的不知情,蓝晨,答应我件事罢。”
“邓老,您但说无妨,此番如若不是你相助,我跟王凯蒂万万不可能脱险。”
“嘿,你小子可真会拍马屁。现在我就信了你的话,但如若你有幸寻得那秘境,可切记要告知于我啊,什么宝藏不宝藏的我一概不想寻,只想解了心中那隐隐作痒的好奇。”
“不得不说,今日进了庙宇,虽没有个什么壮丽景象,但也是满足,满足啊!”
说罢,邓老扬扬手,作势便要离去。
蓝晨更是鼓起莫大勇气道“邓老请留步!”
“作甚?”
“刚在庙宇内所言,属实否?”
“何言?”
就像是鬼斧神差般,蓝晨拱手且脱口而出道“师徒。如若能拜入门下继续修炼奇能,乃是我命之幸!只是苦于我凡尘间还有尚未了断之事,无法跟在您身边,但也请你能指定个一二,再说了,真要找到那什么个宝藏的话,我也得能联系上您才是!”
如若可以的话,蓝晨还真就想傍上这大腿,再不济也要有个能联系上的方法,日后有难了,指不定还能拜托邓老呢。
“嘿,你小子,怎么觉得是想要借助我名声去为非作歹呢,说出去多好听,邓老的亲传弟子,看看日后还有谁找你麻烦是吧?”
一转阴霾般地,邓老面露欢愉地讥讽着。
“哈哈!邓老瞧您这话说的,今日之事后,我必定将府邸给搅个天翻地覆,彻底清查,找到那‘宝藏’,这样也能护了蓝府周全,可那秘境,我是真想赠予邓老您啊!”
“话里话外,都令我无法拒绝。没有半点真诚,可也米有半句假话,真有你小子的。”邓老苦笑不得着。
行这江湖大半载了,想要拜师的他见多了,可以这半‘威胁’半‘诚挚’的,还是第一次见啊。
那......
收了便是!
“行吧,那些礼仪的,就丢到一边去,腻歪得不行。你也算是我门下的第二个弟子了。来,为师就先给你个秘籍吧。”
说罢,邓老便也丢了本破旧书籍过来。
接过的刹那兮......
复制成功!
第八十九章相聚一堂
蓝晨愣了下。
刚着实只是想傍上‘大腿’,没想到误打误撞下,还复制奇能成功了!
而手中的那本秘籍,上边则有三个大字‘迷踪步’。
想来便是邓老所展现出来的身法了。
“谢过师父!”
“谢啥谢,拜入我门下,也没规矩,好好做个人,对得起自己便是。哪怕......”
顿了顿后,邓老便也继续道“哪怕不在这大乾了,不在这人族了,也成。那是你的选择,但可就别怪为师清理门户了!”
“那是自然了!”
“这个拿着,如若有事找我,吹响便成,天涯海角我都能感应到,也会在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这个是友人用他的奇能制成的。”
是一片竹叶,但这片竹叶也不简单,接过手才知道韧性极佳,无论怎么揉捏都不会损坏。
“谢谢师父了。”
“迷踪步好生修炼就是,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也有所成长了。好了,你跟家臣好生叙旧吧,我还得回去找莫阳羽趟,然后明日便离花都了。”
“这么快就走?可这拜师宴......”
“用不着用不着。”邓老摆摆手“我收徒全凭心情,且不论你天赋之高,单说你这性子就颇得我意。小子,我可看好你啊。”
说罢,邓老便也离了去。
而蓝晨则是手捏秘籍跟竹叶,陷入茫思。
没曾想还真拜师成功了,这就是抱上大腿的快感吗?
虽然邓老起了多番‘杀意’,但如今以师徒关系而论的话,不再是威胁的他,便是最强大腿。
那......
下次见面之时,将那‘藏宝图’说出去好似也可以了?
自嘲地耸耸肩后,蓝晨只感轻松了不少,如若真将藏宝图交托于师父的话,那自己也乐得轻松啊。
只是......
心中这份隐隐不甘又是为何呢。
摇摇头,将思绪抛之脑后,蓝晨看向了王凯蒂,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辛苦了啊,如若知道这路这么难,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出去的。”
“小爵爷......”
热烈情绪翻滚于心,流露于外,不经意间,眼眶愣是红彤滚烫无比。
王凯蒂哽咽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那又有何!”
本来王凯蒂早已心灰意冷,远在许州被抓,如若花无常不打算将其当做人质,而只是一味拷问的话,那兴许此生都回不到许州了吧。
当亲眼见到蓝晨后,心中荡起的百感交集早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
可蓝晨接下来的话,虽不至于令其心儿凉掉半截,但也是深感无奈啊。
“这些先不说了,咱先说说那个啥......咱也知道那花无常有些不正常,他是怎么拷问你的啊?”
“呃......爵爷您这是?”
“唉!”蓝晨摆摆手,下意识地拉开距离道“你也应该懂的,有些事嘛,没体验过还好,就怕体验了,感觉也还行,然后呢,也就那个样了嘛。哈哈!”
“爵爷!”王凯蒂瞪大了那无辜双眼“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莫非......不是,没有,我王某人以性命担保,那花无常并未对我行苟且之事!”
王凯蒂急得不行,这远比他性命还重要,乃名声清白啊!
换成是个谁都行,但被蓝晨这般‘怀疑’,那着实是......有苦说不出啊。
“行吧行吧。”蓝晨摆摆手,“你也知道的嘛,那花知府就是个变态,我也就怕,怕个那啥吗,哈哈!既然他没有那样做,那就好,那就好啊。”
“爵爷......瞧您这话说得,我日后还能讨个老婆吗。”
“换做是你,会留个‘兔子’在身边嘛,倘若有天喝了个宁酊大醉,那不就糟了个大糕嘛。也算花知府有点良心,还没对你动手动脚。”
听罢,王凯蒂直翻白眼,“想来花知府也看不上我,这些日来实则也没将我当阶下囚,吃好喝好也睡好,一切都是那秋晋鹏来了才有所改变的,对了,那花兔子......”
末了,王凯蒂也将这些日的遭遇说了出来。
蓝晨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没想到那花兔子也还有点胆量跟孙府对着干。不过你做的很好,守住了颜坊的秘密。”
“嘿!”王凯蒂咧嘴笑道“可还不止呢!那车染料,我可全都卖出去了!那花兔子收身也不收干净点,呐,银票搁这儿呢!”
蓝晨笑了笑,荡漾开的笑意没有半点横赚一笔的畅快,唯有对王凯蒂的赏识。
“果然没看错人,恭喜啊。”
“不先看看赚了多少?”
“都说了,无论成与否,你能平安回来便可。能卖出那也是你的本事,我只对你本事赞赏,说来是卖给了?”
“易国,还是当今太子买的呢!”
“易国?我记得也就是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啊。说来还是我照顾不周了,走吧,醉仙楼,接风宴!”
这接风宴,蓝晨可谓是‘壕’气十足,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能上多少就多少。
看得王凯蒂眼儿都直了,说来他也曾跟随花知府来醉仙楼一趟,但也只是吃了点小食,并无这般正式。
终成目的,巨额银票,还拜了个师,此躺收获不可谓不丰盛,况且也复制了莫阳羽还有邓老的奇能。
心安了,也大悦了,那酒便似不要命般的猛灌着,舒缓了近日来的焦躁,也敞开了今日起的喜悦。
听来这段日子王凯蒂倒也颇有别样‘风光’,特别是在‘易国’,更是结识到了当今太子——易周天。
“太子爷知是你重现出‘紫色染料’,佩服得那叫个五体投地,说什么下次来大乾王朝拜访,非得去趟许州与你相见呢!”
“我可不敢见。”蓝晨摇摇头“可莫忘了我乃大乾王朝子民,要是私下跟他国他朝皇室接触,那可是重罪呢。”
“那来得那么多事,都多少年没战争了,可劲和谐着呢!百姓安家乐业!哈哈哈!来,干一个!”
获救的王凯蒂心中大喜,逮着蓝晨就连连碰杯,好似要将其给灌醉般。
蓝晨摇摇头,虽心中对王凯蒂的言论不赞同,但也按下不表,莫让那别样声音扰了雅兴。
恰在此时,店小二走了过来“客官,这菜上齐了,劳驾结个账吧,请谅解,醉仙楼规矩就这样。”
“行。多少?先结了,待会叫酒再另算。”
“折惠八十两,您点的菜比较贵呢。”
“没事,拿着吧。”
“好嘞,谢过客官!”
待到小二退下,王凯蒂便默默吐槽道“可真贵呢。”
“醉仙楼本来就贵,况且还是你的接风宴啊。”
“不不不,我也知道醉仙楼贵,也知道这桌子物有所值,可......爵爷,你没发现到近日来物价涨了许多?”
第九十章何不食肉糜?
“这?”蓝晨皱着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知贵否?
好似也只有那段穷得揭不开锅的日子了,可那时也是让朱老三打理一切,有多少银子交托给他便是了。
自从卖了话本,颜坊开业,那钱袋子也就没瘪过了。
多少银两说了便是,掏出即可,不差个钱。
自愧不如的蓝晨讥笑一番,笑自己不正如那些个‘公子哥’般,不食人间烟火也道那何不食肉糜。
说来倒也好笑,好笑啊。
看着蓝晨莫名其妙沮丧了起来
王凯蒂有些紧张追问道“爵爷?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没没。”蓝晨摆摆手“只是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看似浪子回头,却不知道平日艰辛,我简直是置于高楼的花瓶罢了。”
“爵爷,可别自嘲了。如若说你是花瓶,那世间可就没花瓶了,至少我可从未见过有哪个公子哥能有你这般亲力亲为。”
“几日不见,还会奉承了。”
“字字箴言,没有一个作假。”
“罢了罢了,我局限也在这。那这样吧,日后再交于你个差事,将每日坊间消息,无论真假一一汇集成册子讲述给我听吧。”
“得令嘞。”
“那你先说说怎么就察觉到这顿饭涨了?”
“倒也不只是醉仙楼这儿。”王凯蒂阵阵苦笑,摒弃做出了番分析“爵爷您一路而来的花销,是多少,出了便是,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可我不同,我身上那点银两,花了可就没了,自然牢记在心了。”
“按之前的情况,甭说绰绰有余了,简直能多出个来回,可这回真是捉襟见肘啊。一路而来的花销,不外乎是衣食住行,涨了,涨了,统统涨了。其中最贵的不外乎是粮食。”
“粮食?”
“是的,单就这一碗饭,哪怕放在醉仙楼平日也不外乎是一文钱,可现在却要个五文钱!”
有了准确数值后,蓝晨不禁恍然大悟起来,好似一路来,听闻最多的莫过于是这儿涨了,那儿贵了。
奈何一路心思尽在寻人上,他也并未过多往心里去。
“你说这是为何?”蓝晨不解道。
“近日酷热连连,农夫可谓是颗粒无收,也加之......”顿了顿后,王凯蒂悄声道“加之朝廷并未减税,这一来二去的,再过不久,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那饥荒......得来了!”
“可还不是我危言耸听哦!爵爷,我跟你说,那花无常虽是个变态,但也无了那般正常男儿之戾气,他于我,一无拷问,二无关押,甚至还令我在身,就怕我给跑了一样。”
“我也趁机听到些个消息,北边已有饥荒迹象,就连南边的花都也开始囤积粮食,就连京城都有意大开粮仓来赈灾了,咱们可得留个心眼......”顿了顿后,好似做了番天人交战后,王凯蒂才一字一顿道。
“爵爷!您就当我喝醉了吧!我倒觉得机会来了,身为你的家臣,无论良心与否,我都得说出来!但唯有您能定夺!”
“咱可以来囤积粮食!待我们回到许州后,便可租个仓,放些粮,待那灾难将至,我们......我们再转手卖出,便也能大赚他个一笔!”
灼灼眸间所闪烁的,其实没有半点贪欲,有的只是王凯蒂对蓝晨的忠诚。
那是一种鞠躬尽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忠诚’。
王凯蒂显然已将所有的一切托付给了蓝晨,哪怕蓝晨成了个万人唾弃的枭雄,他也会一如既往地站在其身边,况且这计策还是他想出来的呢。
如若不发这个国难财,那便也跟着蓝晨守好个三亩地罢。
蓝晨嘴角一咧,察觉出来意的他,并未着急正面回应王凯蒂,反而慢悠悠道“你可真够信任我的,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嘿,这是大逆不道,还是说忠言逆耳呢?”
“都有都有,我只是佩服你,有这个胆量说出来罢。就不怕我认你是个阴险狡诈之人,从而直接弃用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爵爷,这可是您教我的啊。再说了,您千里迢迢来寻我,我王某人这条贱命也早就是您的了!”
“哈哈哈!”蓝晨哈哈大笑“来!干一杯!”
“既然趁了酒意,那我现在就答了你,仓库,得建,粮食,也得买!但要怎么卖,卖给谁,我来定!权贵豪绅,往高了卖,贱民百姓,往低了卖!”
王凯蒂先是一愣,前半句倒也是明白,薅羊毛就往大肥羊薅,可这后半句......
既已决意劫富济贫,救救苦难,为何不直接送了就是?
当下他也追问道“你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了,可为何不直接将粮食开放给穷苦百姓,还要挣他们那点点银子?”
听罢,蓝晨倒也不急,灵光乍现下,他更是拿起筷子,伸到桌面上的那盘鱼儿去,夹起块白嫩鲜香的鱼肉来,“你瞧,这鱼肉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哦,应该是乳白色的。”
“在颜坊待久了,辨别个颜色都这么认真了啊,哈。那现在呢?”
说罢,蓝晨便将鱼肉置于盘边的汤汁里,再抬起手问道“现在就不是乳白色的了吧?”
“是,侵染点了杂色,成棕褐色了。”王凯蒂点点头,又似意识到什么般追问道“您意思是说,这鱼肉,就似那苦难百姓,浸到哪儿的环境,也会跟着大变模样?”
“差不多个意思。”蓝晨点点头“那灾民,可不是人啊。行将饿死之人,那是比畜生还不如的,什么事都做得!如若卖出,便也是一文钱一袋粮食这种赔本买卖,我不缺这一文钱,可也一定要这一文钱。这一文钱,就是规矩!也能一步阻挡那些家里囤着吃不完的粮食还要来贪小便宜之人!”
“人心不可测,不可测啊。”
说罢,蓝晨便将鱼肉塞进嘴里,咀嚼阵也就咽下了。
该说不说,这鱼还真就美味。
自嘲地耸耸肩,实则还有个道理,这蘸了汤汁的鱼肉......却也更好吃了。
联想起记忆中那各个王朝‘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场景,蓝晨心中有感,如若朝廷救济跟不上,民怒下的起义,往往便也是换了环境后的百姓们自发而来的。
白鱼?食之无味罢。
汤鱼?方是能扭转乾坤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