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死呢!
知秋只是个丫鬟没错。
可她背后站着顾何氏与顾清欢啊!
如若不然,她怎么敢三番两次不给顾灵仙面子?
顾灵仙明白,才一而再的忍让。
然而,被一个丫鬟打脸,顾灵仙哪能不恨?
她更恨的,是将知秋当刀子使的顾清欢!
顾清欢才是那个幕后真凶!
然而,因为顾清欢将知秋退了出来,现如今谁都不会怪到顾清欢头上,顶多觉得知秋大胆了些。
顾灵仙有苦说不出,心中对顾清欢的仇恨,又记上了一笔。
“还有那么多要清点的?”
这时,顾清欢终于开口,她转向顾何氏,贴心的说道:“祖母,这一时半会的,也没法把事情做完,您不如先回云梦斋歇息吧?免得累着了。”
“祖母不累。”顾何氏对顾清欢语气和善,还是她的乖宝贴心啊。
不像某人,只会添堵!
顾灵仙在旁边看着这对祖孙和睦,而自己被无视,心里不是滋味,更让她难受的,是顾清欢那番话。
什么叫一时半会也没法把事情做完?
这不是在说,自己拿了她很多东西,所以不能那么快清点完吗?!
顾清欢,算你狠!
真会捅软刀子啊!
顾灵仙扯着手帕。
另一边,顾何氏吩咐下面的人,清点顾灵仙的梳妆台,以及外头那些物件。
清点结束后,便又派了一批人,把东西往惜欢院搬。
“堂姐,既然东西清点完了,那我也先走了。”
顾清欢笑着对顾灵仙说道:“对了,我带给堂姐你消暑的点心,记得吃呀,这时候正合适。”
消暑,消火气……
顾!清!欢!
顾灵仙今天才发现,她的堂妹似乎格外会气人!
“知道了,多谢堂妹的关心。”她受了气,还得装笑脸。
“这有什么?”
顾清欢掩嘴一笑,又道:“我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堂姐你呢,其实那些东西,别说借,就算送给堂姐也没什么,不然堂姐你只带这点儿东西去兴越坊……”
说着,顾清欢看了眼那装不满半箱子的首饰,不经意的叹了口气:“也罢,堂姐你刚搬家,行李多了也不方便,日后再选一些合适堂姐你的礼物送去吧。”
顾灵仙:“……”我一点也不嫌行李多,真的。
当然,顾灵仙也知道顾清欢说的都是客套假话。
真要有心把东西送她,至于又收回吗?!
想着那些放在她这儿几年,都生出感情的首饰珠宝,顾灵仙就觉得一阵心疼!
顾清欢又不会珍惜那些宝贝,何必要拿回去?!
“你我是姐妹,无需那么客气。”顾灵仙心中在滴血,面上还得对顾清欢笑。
没办法,顾何氏在旁边看着呢。
还有一干下人。
无论如何,顾灵仙都要把面子功夫做好,做全。
不然,只会落人口实。
“那是自然,我与堂姐你的感情如何,堂姐你也知道。”
顾清欢笑意加深,“这些旧物件,我就拿回去了,以后我会挑一些新的东西送给堂姐,一直让堂姐借我的旧东西用,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顾灵仙嘴角一抽,这是故意在讽刺她拾人牙慧么?
“那我就不打扰堂姐你了。”顾清欢说着,便与顾何氏离开了。
顾灵仙道:“祖母慢走。”
顾何氏却没理她,生怕一开口,就是责骂。
不为别的,只因顾灵仙做的这些,太丢人了!
若是眼热堂妹的东西,“借”走一两件倒也罢了。
顾何氏不是迂腐之人,也能理解小姑娘的虚荣心,顾灵仙出身并不好,总是戴些便宜东西出入宴会,会被其他贵女看轻。
可没想到的是,顾灵仙这些年居然拿走了顾清欢那么多的东西!
两箱子的金银珠宝,竟然有一箱半是顾清欢的!
顾灵仙还理直气壮准备将这一箱半的东西带走!
更别提外头还清点出了不少大物件。
顾何氏能不气么?
不仅气,还觉得丢人!
偌大的侯府,竟然养出这么一位小姐!
眼皮子浅得比乡野村姑还不如!
“这些年……你一直受这种委屈么?”
走远后,顾何氏看着顾清欢淡淡的神情,忍不住开口,她先前就知道,她这个做祖母的没有尽到责任,却不曾想,她竟然有如此大的疏漏。
自己视若珍宝的孙女,被人以亲情做借口,拿走那么多的东西,整整七年都没向对方计较……
反观顾灵仙,顾清欢不过是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顾灵仙记恨!
顾何氏不是没察觉顾灵仙的异样。
正是因此,她才心寒,对顾清欢越发愧疚。
“委屈?”
顾清欢淡淡一笑,说道:“祖母,都过去了,我已经没事了。”
是啊,她已经看清了那些人的丑恶面目,不会再被欺负了。
顾何氏却仍觉得心酸。
她的乖宝,太懂事了,让人心疼。
走了一会,顾何氏脚步一顿。
顾清欢疑惑看着她,“祖母,怎么了?”
顾何氏看向她,面色复杂,最终装着平静,问道:“清欢,你老实告诉祖母,像灵仙这样,时常找你借东西的人,还有吗?”
“这……”顾清欢闻言,有些犹豫。
顾何氏立刻转向知秋知月:“你们两个一直在边上伺候清欢,可曾见过其他人找清欢借东西不还?”
知秋知月对视一眼,毫不犹豫:“有,表小姐也借了小姐不少贵重的东西,一直没有归还。”
顾何氏眼中浮动怒意,散发令人压抑的气息,如山雨欲来。
“王妈妈!”顾何氏沉声道。
“老夫人有何吩咐?”王妈妈立刻上前。
“去蔡府,告诉顾芸一家,今晚之前若不把清欢的东西一件不漏的送回来,我这个老婆子就亲自上门去要!”
顾何氏冷冷道:“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当着我的面,贪了我孙女的东西!我这老婆子还没死呢!”
“是,老夫人。”王妈妈也知顾何氏是真的动怒了,谁叫顾灵仙与蔡玉屏做的太过分?
“祖母!”
顾清欢闻言,表情变了,她拉着顾何氏的手,目露忧色:“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孙女借出去的东西,找他们要回来就是,祖母你别因为那些人生气,对身体不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忧虑
听了顾清欢的话,顾何氏脸色才好了些。
“知道了,是祖母的错,不该说那些有的没的。”顾何氏能清晰分辨出,顾清欢是真的担心,不希望她说那些“死不死”的话。
得到顾何氏的承诺,顾清欢才重新露出笑颜,“祖母,你也别生气了,可以挽回的损失,都不算损失。”
不能挽回的,才是真正的损失。
“你啊,年纪小小,看的太通透,也不好。”顾何氏语气复杂的叹了一声。
她的乖宝,过去是太不懂事,可如今是太懂事。
无论哪一种,都让人心疼。
顾何氏挽着顾清欢的手,心情复杂。
她曾经向一个老友感慨,她的乖宝,明明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没有短她的吃,没有短她的穿,山珍海味伺候,金银珠宝的打扮,怎么老是觉得亏欠了她,觉得她太可怜,让人心疼呢?
那时还在世的老友对她说,谁让你太喜欢你家清欢了呢?太喜欢的话,无论怎么做,都觉得不够,都觉得亏欠。
顾何氏一开始觉得老友说的很对,可后来,她慢慢又觉得不对。
因为,她并非太喜欢她的乖宝,才觉得乖宝可怜,心疼她的乖宝。
而是因为,她的乖宝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受了许多伤,却好似没察觉,麻木的爬起来继续前行……
就这样,慢慢的长大了。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不可怜?
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今天看到知秋知月从顾灵仙那儿清点出的东西,顾何氏越发觉得她的想法是对的。
“看通透一点,总比迷迷糊糊要好。”
顾清欢淡淡笑了笑,她注意到顾何氏心疼的视线,以为顾何氏还是在意顾灵仙以前从她这儿借走的东西,眨了眨眼,嗔道:“祖母,我以后不会再任人欺负,你也不要为这些小事劳心劳力了,好吗?”
她不想祖母因为她太操心,她希望操劳了数十年的祖母,能安享接下来的数十年。
见顾清欢这么担心自己,顾何氏只能收敛那些忧伤的情绪,露出了笑容:“知道了,就你嘴甜。”
顾清欢笑了笑,将顾何氏送回云梦斋。
与此同时,王妈妈也离开了侯府,前往蔡府。
蔡府那边,蔡监早早出门,今日还有公务琐事要处理,只留下后宅里的女人。
顾以贤与顾以文分家的事,今早天没亮就传到了蔡府,顾芸知道后,只觉得唇亡齿寒。
那顾以贤真不是个东西!
大哥留在侯府里,又不干什么坏事,二十多年来相安无事,如今却要坚持分家,不是往人心窝子里捅刀么!
都是一家人,还要算计来算计去的,今天是顾以文,明天岂不就是她了?
顾芸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在房间里长吁短叹。
“娘!”
这时,蔡玉屏从外头小跑进来,挥退婢女,有些震惊道:“大舅舅和二舅舅分家了?!”
前几日将顾灵仙三日不洗澡的事传出去后,外头风风雨雨,蔡玉屏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这几日过得极为舒坦,吃好睡好。
今天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然而,一睁眼就听到这么大的事,她赶紧跑来找顾芸求证了。
看着蔡玉屏这副咋咋呼呼的样,本就心情不好的顾芸越发来气,直接就朝蔡玉屏的背上打了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才知道?”
“啊!”
蔡玉屏痛呼一声,眼底闪烁泪花,委屈道:“你不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吗?”
她也就晚了这么一两个时辰,凭什么要挨打?
“你还敢顶嘴?!”顾芸一瞪眼,又是一巴掌上去。
“娘!好疼!”蔡玉屏委屈的叫了起来,急忙躲闪。
顾芸见她上蹿下跳,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越发来气,抓着蔡玉屏,狠狠又打了几下,听见蔡玉屏求饶的声音,才停下了手。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顾芸恨铁不成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对你大舅舅一家幸灾乐祸?”
“我怎么了……”蔡玉屏不服气,“不是娘亲你先让我亲近顾清欢一家的么?”
还教她讨好顾清欢,就能将顾灵仙踩在脚下云云。
如今,怎么又开始同情顾以文顾灵仙他们了?
“你啊你!”
顾芸瞪了她一眼,“真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又骂了几句,顾芸舒坦一些了,才说正题:“那是以前!顾灵仙跟顾清欢结了仇,你自然不能跟顾清欢闹翻,与顾灵仙疏远,讨好顾清欢才是正事!如今,顾清欢,你二舅舅一家对顾灵仙,你大舅舅一家下手,都不顾兄弟情义了,以后说不定会不管我和你了!”
蔡玉屏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芸狠狠一戳蔡玉屏的脑袋,道:“你以为,你能在蔡家呼风唤雨,老太太和你爹疼着、宠着你,是因为什么?别忘了,你祖母最喜欢的是谁?是你的堂弟!你一个女孩儿,她心里对你哪里喜欢的起来!还不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侯府的面子上!蔡家能有今天,都是靠侯府!”
蔡玉屏隐约明白了,她脸一白:“娘,你是说……二舅舅这次和大舅舅闹翻分了家,以后就会和我家闹翻,不管我和你了?”
“有这个可能!”顾芸脸色不好看,她跟顾以文毕竟是庶出,顾以贤是嫡出,跟他们不是一个娘!
再加上,他们的娘是在老侯爷醉酒后,得了两次宠幸,两次都成功怀上,其它时候老侯爷半点恩宠都没给过,顶多不短吃穿用度罢了。
顾以贤的娘亲顾何氏不同,顾何氏与老侯爷恩爱无比,受尽荣宠。
这样一来,顾以贤如何瞧得上他们?
今日,顾以贤与顾以文分家,摆明了是要疏远。
日后,顾以贤说不定也要跟她疏远!
这样一来,蔡府没了顾忌,她与蔡玉屏娘俩在蔡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行!”
顾芸立刻下了决断,“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蔡玉屏茫然:“娘……我们怎么先下手为强啊?”
难不成,他们还能去对付二舅舅一家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讨好
这想法未免太不切实际!
蔡玉屏有些混乱。
“你……”
顾芸又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却无力再去教训蔡玉屏,她只是将蔡玉屏拉到近前,一脸严肃:“从今天开始,你每日都去侯府那儿,向老夫人请安,去找清欢玩,一定要讨好清欢!明白了吗?”
“啊?”蔡玉屏没反应过来。
“你大舅舅和二舅舅闹翻,是你大舅舅太没眼力见!明明身处侯府,离你二舅舅和外祖母最近,有大把的机会去讨好两位,却总是闹出一些笑话,招人嫌!”
顾芸虽与顾以文一母同胞,可兄长如此不争气,她这个做妹妹的也忍不住嫌弃,“有你大舅舅的前车之鉴,你可得小心点!以后老老实实去讨好你的外祖母、二舅舅和清欢!若是见到你表哥,也得去讨好!明白了吗?”
“表哥?”
蔡玉屏一想到顾景行的冷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说道:“我、我不要……表哥好可怕!比二舅舅还可怕!”
顾以贤对外人虽也冷淡,可毕竟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气势也不像年轻时那般凌厉,反而内敛。
而顾景行不同,正是风华正茂,自然不如顾以贤的老道,他对外人的冷淡,时常显得锐利,让人不敢接近。
蔡玉屏最怕的,不是顾何氏,也不是顾以贤,而是她这个表哥,顾景行。
让她去讨好顾景行?
她宁愿待在顾何氏身边念经!
“你……哎!”
顾芸见蔡玉屏这般不争气,有些头疼,她沉声道:“你与景行是同辈,日后你二舅舅走了,就是他做侯爷!有个做侯爷的表哥,你以后在娘家也能挺直腰板!想你娘我一样!”
蔡玉屏闻言,便想到在祖母、父亲面前耀武扬威的顾芸,她觉得那样很好。
丈夫也好,婆婆也好,都不敢对自己指手画脚,还要讨好自己,比在侯府里唯唯诺诺爽快多了!
这么一想,蔡玉屏似乎也能接受讨好顾景行了。
“那……好吧!”蔡玉屏勉强道,“明天开始,我会每日去请安,找清欢玩的。”
这些日子,她为了避风头,也没敢去侯府,如今仇恨都被顾灵仙一家拉走了,她似乎也不用避风头了!
“嗯,你心里有数,我也放心了。”
顾芸满意的点点头,自己女儿虽然愚钝了些,可一旦开窍,倒也聪明,便又道:“你记着,无论如何,你都要跟清欢打好关系,不能坐让她不开心的事,知道了吗?”
“知道。”蔡玉屏撇撇嘴,“她比顾灵仙好哄多了!”
毕竟傻。
而且,和顾清欢玩,也有不少好处。
想到这些,蔡玉屏心情也舒服了些。
就在母女俩为了未来大计嘀嘀咕咕时,门外婢女禀告:“夫人,小姐,侯府那边来人了。”
顾芸立刻止了话,她有些诧异,侯府今天来人了?
莫非是有什么事?
顾芸心中忐忑,连忙吩咐道:“把人带到堂屋那边,我马上去。”
“是,夫人。”婢女退下了。
“娘,二舅舅怎么派人来了?”
蔡玉屏不解,随即又露出担忧的表情:“二舅舅不会要跟我家划清界限吧?”
“瞎说些什么呢!”
顾芸瞪了她一眼,“你大舅舅是落了把柄,才给你二舅舅分家的机会,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就要跟我们划清界限?若是传了出去,侯府的百年清誉都要被抹上一层黑!”
蔡玉屏松了口气:“那就好,娘,我们去堂屋吧。”
“嗯。”顾芸收拾一番,立刻赶去堂屋,她可不敢让侯府的人等太久。
一到堂屋,顾芸就看到自己的婆婆,蔡梁氏正与一个婆子说话。
定睛一看,那婆子不是别人,是顾何氏身边的王妈妈!
原来不是顾以贤找她,是老太太啊!
顾芸松了口气,她先前也是与蔡玉屏一般,心里担忧顾以贤是不是想一鼓作气,把她与顾以文这对庶出兄妹赶出侯府,划清界限。
如今一看,情况似乎并非那么糟糕。
“来了。”
蔡梁氏看到顾芸,脸上的笑容少了些,多了些畏惧。
别人家的儿媳妇,哪个敢不尊重婆婆?
唯独她家,儿媳妇出身太好,她家又是农民出身,靠着举人儿子出头,高攀了侯府,哪怕只是个庶出小姐,也得他们全家讨好。
在蔡府,权威最高的,不是她这个做婆婆的,而是顾芸!
不过,蔡梁氏也拿顾芸没什么办法,谁让自己儿子的公职,都是顾芸的哥哥,如今的永安侯帮忙的呢?
如若不然,这偌大的帝都,还真没有他们蔡家的容身之处啊!
有舍有得,大抵如此。
“娘。”
顾芸在家里虽嚣张,但面上功夫还是顾的,匆匆与蔡梁氏打了声招呼后,又转向王妈妈,“王妈妈今日上门,是母亲有什么话要转达吗?”
不同于对蔡梁氏的敷衍,顾芸对王妈妈的态度很是恭敬。
谁让王妈妈是顾何氏面前的红人呢?
“是有些话。”
王妈妈视线一转,放到顾何氏身后的蔡玉屏上,“老夫人找表小姐有些事……”
“什么?”
不等王妈妈说完,顾芸赶紧道:“这不巧了吗?玉屏最近没见到母亲,很是想念呢!刚刚还要说,想去侯府看看她的外祖母……”
“蔡夫人,您误会了。”
王妈妈面无表情打断了顾芸的话,“老夫人不是要见表小姐。”
顾芸面色有些尴尬,讪讪问道:“那是……?”
“老夫人今日得知,表小姐找大小姐借了不少东西,至今未归还。”王妈妈道,“老夫人让表小姐在天黑之前,把东西整理出来,送到侯府。”
王妈妈话音落下,不等顾芸开口,蔡玉屏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借她东西不还了?!”
这不是污蔑人吗!
听到蔡玉屏这不客气的声音,王妈妈眉头一皱,表小姐对大小姐还真是不客气啊!
“玉屏!”
顾芸察觉王妈妈面色不对,怕她告状,立刻喝止蔡玉屏,然后小心对王妈妈道:“王妈妈,玉屏年纪小,你别跟她计较……”
说着,顾芸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不动声色往王妈妈手里塞。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秋后算账也不迟
然而,王妈妈却将顾芸的钱袋推了回去,冷淡道:“蔡夫人,你这是何意?老奴不收这种东西。”
顾芸吃瘪,讪讪收手,她干咳一声,转移话题:“王妈妈,有关我家玉屏借清欢东西不还的事,想必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我家玉屏怎会是那种人?”
王妈妈淡淡道:“老奴也并非怀疑表小姐,只是这事,老夫人亲自查过,不然也不会派老奴过来。”
“这……”顾芸看向蔡玉屏。
蔡玉屏仍是那副愤愤的样子,仿佛被羞辱了。
自己女儿什么性格,顾芸一清二楚,蔡玉屏真要借了顾清欢的东西不还,绝不会是这副反应。
顾芸心中一定,她对王妈妈道:“王妈妈,我认为其中定有误会。”
王妈妈看着她不说话。
顾芸又有些不确定了,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母亲那边是查到了什么?”
王妈妈这才道:“今日早上,老夫人去灵箐院那边看了看,本意是关心堂小姐搬家一事……”
顾芸闻言,心里啐了一口,关心?那老婆子心里只有顾清欢一个孙女!
像顾灵仙、蔡玉屏之流,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是,老夫人在堂小姐的行李里,发现了她送给大小姐的屏风,还有前些年送的一些珠宝首饰……”
王妈妈说着,视线转向蔡玉屏。
此时,蔡玉屏已从刚才的愤愤,变得惊疑不定,带着心虚,似乎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
顾芸也发现女儿的变化,原本镇定的心,顿时又七上八下,莫非……
“老夫人问过后,才知道那些都是堂小姐找大小姐‘暂借’的东西,只是借去好些年,忘了还。”
王妈妈盯着蔡玉屏,“老夫人查过后,发现表小姐这儿,似乎也有不少类似这样的东西,找大小姐借走,忘了还……”
“我、我……”
不等王妈妈审问,蔡玉屏就自乱阵脚,结结巴巴道:“那些不是表姐借给我的,是她送我的!”
“是么?”王妈妈的眼神锐利,“大小姐亲口说的?”
“这……”
蔡玉屏有些心虚。
这些年,她找顾清欢要东西,从来都是说的:“表姐,这簪子真好看,我可以借去戴两天吗?”
或者,“表姐,你房里的花瓶好漂亮啊!用来插花装饰,整个房间都变得雅致了呢!可惜我房里那花瓶,前些日子被青遥打碎了……表姐,反正你房里花瓶那么多,这个就借我几日用用,好不好嘛?等我爹给我买了新的花瓶,再还你。”
亦或是,“表姐,过几日我要和几个相熟的小姐参加诗会,可我没有拿得出手的首饰,怕去了被人笑话……你能借我几件吗?”
她看顾灵仙每次都是用“借”的理由,找顾清欢要了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所以有样学样,从不问顾清欢要。
因为,顾清欢并不喜欢别人理直气壮找她要东西,除非她主动给。
所以,“借”就成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可如今,这个理由,也成了落人口实的话柄!
蔡玉屏额上冒出冷汗,一时间无法回答王妈妈的质问。
见她这副模样,旁人哪里不明白?
“玉屏!娘亲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顾芸脸上一阵臊得慌,这个女儿,怎么净给她做一些丢脸的事?
“借人的东西,用过后就要立刻归还!你这孩子,忘性太大,总忘记这些,得亏清欢大度,不与你计较,可这也不是什么好习惯,以后要改正,明白了么?”顾芸语气严厉。
都这时候了,她还能怎么办?
不教训蔡玉屏,难不成要夸吗?
总该要装一装,才能给顾何氏那边一个交代啊。
“是,娘亲,我错了……”蔡玉屏自知理亏,不敢争论。
她才刚被顾芸叮嘱过,要跟顾清欢打好关系,如若不然侯府不管她和她娘,以后她们在蔡府的日子也没现在这么舒坦。
蔡玉屏虽毛毛躁躁,但也不是蠢人。
这些东西还回去就还回去了,大不了以后再“借”回来嘛!
蔡玉屏安慰着自己,可一想到那么多好宝贝要被人拿走,心里一阵肉痛。
“王妈妈,你看这事……”顾芸做足了面子功夫。
王妈妈也没有为难她们,直接道:“老夫人也没有教训的意思,只说让表小姐将东西都清点齐全,天黑之前送回侯府。”
她特地强调了“清点齐全”四字,又道:“今天,老夫人为了将堂小姐那儿,属于大小姐的东西清点完,让知秋知月两人,还有几个粗使婆子整理几箱子的物件,一个个对了好久,才把东西清点完毕,蔡夫人大概要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顾芸连忙道。
她哪敢说费心啊?
王妈妈这话是在警告她,别耍什么小手段,扣住顾清欢的东西不还。
要知道,蔡府里不是没有顾何氏的眼线,若是她们留下了什么顾清欢的东西,日后被发现了……
顾芸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不敢想顾何氏发怒起来,要整治她的样子!
“话已带到,老奴就先回去了。”王妈妈说完,与蔡梁氏和顾芸打过招呼,就走了。
顾芸将王妈妈送到门口,才折了回来。
蔡梁氏仍坐在堂屋里,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顾芸自知理亏,也不敢像平时那般嚣张的对待自己婆婆,拉着蔡玉屏就走了。
“家门不幸……”
蔡梁氏看着顾芸与蔡玉屏离开,眼底闪烁,语气沉重:“家门不幸啊!”
当初,为了儿子的前程,她才同意儿子娶了顾芸。
却不曾想,带回来一个恶媳妇!
整个蔡家都跟着鸡犬不宁!
这苦果……
真叫人难以下咽!
蔡梁氏心情复杂。
……
另一边,顾芸拉着蔡玉屏回了院子,关上门,抄起鸡毛掸子对蔡玉屏就是一阵毒打。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这种没脸皮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老娘的脸都要被你丢没了!”
顾芸怒骂。
“啊!娘亲!别打了!好疼!”
蔡玉屏边哭边躲,她忍不住辩解:“我从顾清欢那儿拿的东西,你不是也知道吗?你还拿走了几个呢!”
如今,却全怪她了?
蔡玉屏十分委屈:“我哪知道顾清欢会计较这些啊?她以前都不会算这些账的!鬼知道她会忽然发疯!啊!你别打了!娘!”
顾芸的怒骂声,与蔡玉屏叫屈求饶的声音交织,十分热闹。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击太大
最后,顾芸将蔡玉屏逼到墙角,痛打一顿,直到手酸了,才停下。
她抓着鸡毛掸子,骂道:“别人之前不算账,是给你下套呢!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我长什么记性?”蔡玉屏很委屈,“这都七年了!一般人下套,也不至于下七年的套吧!谁知道顾清欢七年都不找我要回东西,现在突然发难?”
这谁想得到啊?
蔡玉屏就没见过心思这么深沉的人!
顾清欢……
真是可恨!
不就是借了点东西忘了还吗?
至于这么夸张,告状告到外祖母那里去吗?
顾芸闻言,也是暗恨顾清欢心机深。
但很快,她冷静下来,道:“不对,顾清欢不可能想到那么多,别说她了,就是她爹来,也不可能忍了七年,就为了下这么个套。”
“那是为什么?”蔡玉屏揩了下鼻涕,将手帕扔到一边。
顾芸看不惯她这粗鲁的举止,又打了一下她,听着蔡玉屏的哭声,她道:“顾清欢应该真没想到那么多,她好东西那么多,借你一点也不会介意。”
“那现在怎么又找我要回去了?”蔡玉屏不满,那些东西她有些用了几年,都习惯了,有些刚拿到手,还没热乎呢!
就这么还给顾清欢,她不甘心,也舍不得!
“应该是你外祖母那边。”
顾芸说到这里,顿了顿,啐道:“那个偏心的老婆子!”
“这些是外祖母干的?”蔡玉屏明白了什么。
“不是她,还能是谁?”
顾芸愤愤道:“那老东西,最疼的就是顾清欢!这次她从顾灵仙那儿看到顾清欢的东西,知道顾灵仙时常找借口要顾清欢的东西,能不计较?你这是被顾灵仙连累了!”
蔡玉屏也反应过来:“这么说,都怪顾灵仙!找顾清欢要了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低调点,全被外祖母看到了,外祖母气不过才要收回那些东西?”
“不然呢?”顾芸皱眉,“那老东西估计是猜到,顾灵仙会找顾清欢要,你一定也会要,所以才派人上门,让你把东西还回去呢!”
蔡玉屏一跺脚:“有什么好还的!那些首饰珠宝,我都用了好些年呢!顾清欢好东西那么多,她怎么会用别人用过的?我就算还回去,也是留在顾清欢的库房里积灰,多浪费啊!”
这些东西,放在她这儿才是最好的选择!
给顾清欢,只会明珠蒙尘!
蔡玉屏一点也不想把那些东西还给顾清欢。
然而,顾何氏发令,她敢不从?
“就算知道东西还给顾清欢是浪费,也不能不还。”
顾芸面色阴沉的说道:“如若不然,那老东西就此发难,你我就要步你大舅舅的后尘了!往后,我们与侯府断了关系,在家里的日子也难过了!”
“我不要!”蔡玉屏一惊,她才不要过那种受人挤兑的日子!
顾芸咬咬牙,十分不甘心,她也不想过那种日子啊!
“只能把东西还回去了。”顾芸道,“去你院子那边,收拾收拾。”
蔡玉屏有些不乐意,可顾芸一个眼神瞪过来,她也老实了。
“娘,你这屋里的花瓶也是顾清欢那里拿的。”蔡玉屏忽道。
顾芸表情一僵,顺着蔡玉屏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窗台上那色彩鲜艳,花纹贵气,品相华贵的瓷瓶。
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之一。
差点忘了,这花瓶是前年她在蔡玉屏房里看到的,发现不是自己家的,问过后,得知是女儿从顾清欢那里拿的,便收起放到了自己房里。
如今,顾何氏让她们把属于顾清欢的东西全部还回去,这么说她最喜欢的花瓶也……
“还有娘亲你戴的这翡翠镯子,也是顾清欢那里拿的。”
蔡玉屏撇撇嘴,指着顾芸的手腕,正带着一对翠绿镯子,一看便知价值不凡,“如果要把东西都还回去,这镯子也得还。”
“就你话多!”
顾何氏忍不住打了一下蔡玉屏。
“啊!”
蔡玉屏捂着肩膀,目含热泪,她就是说个实话,怎么了?
“那老东西,太偏心!这点小东西非得要回去!顾清欢一个人戴的完吗?还不允许别人帮着戴了?”
顾芸愤愤说着,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将镯子从手腕上褪了下来。
尽管对顾何氏不满,可她也不敢挑战顾何氏的权威。
如若不然,顾何氏发怒,她承担不了后果!
顾芸清楚明白那条底线,所以这些年,她偶尔在顾何氏面前跳也没事,可关键时刻,她比谁都像只鹌鹑,乖乖缩着,不敢逾越。
被蔡玉屏这一提醒后,顾芸骂骂咧咧,从自己房里搜出了七八件装饰品与珠宝首饰,全是她平时喜欢的——
也全是顾清欢的。
装好后,顾芸拉着蔡玉屏去了另一个院子。
半个时辰后。
“叫丫鬟来!”
顾芸累的动不了,坐在椅子上,使唤蔡玉屏。
她和蔡玉屏两人,整理了半个时辰,竟然都没把顾清欢的所有东西都清点出来!
这七年来,蔡玉屏没少占顾清欢的便宜,拿走的东西多不胜数,如今一下子要清点七年拿的东西,哪是一时半会的事?
不得已,顾芸让蔡玉屏叫来了几个丫鬟婆子,把房里的东西都清了出来,一件件的认。
有些不确定的,顾芸也不敢留在家里,全当顾清欢的东西,让婆子好好包着,放进箱子里,待会要送到侯府那边。
每往箱子里放一件东西,顾芸心里就要滴一次血,蔡玉屏更是眼前发黑,看不清东西——
都是她的啊!
她用了几年的东西啊!
如今,居然要全给别人了!
蔡玉屏郁闷得想要吐血,眼前发黑,快要昏厥了!
活了十多年,蔡玉屏头一次觉得人生黑暗,这是她度过的最难熬的一天。
这么多丫鬟婆子忙里忙外,可算是把顾清欢的东西都清点出来了,装了足足三个箱子。
还有一两个大件没箱子装,用厚布包裹,装到车上,送往侯府。
顾芸坐在车上,亲自把东西送上门,看着知秋知月从箱子里将那些珠宝一件件拿出,清点入库时,她有些承受不住,若不是有丫鬟扶着,她都要倒地不起了!
至于蔡玉屏,她在东西刚清点完装箱的时候,受不了昏了过去!
估计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打击太大了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黑暗的日子
相比于顾灵仙、蔡玉屏两家如丧考妣的氛围,惜欢院里是一片喜气洋洋。
知秋知月刚将灵箐院那里送来的东西清点完毕,让人送进侯府顾清欢的宝库中后,顾芸又带着几个箱子上门了。
在顾芸怨念的视线中,知秋知月忍着没有露出笑意,一脸严肃一件件清点。
“姑母怎么亲自来送这些零碎物件了?”
顾清欢先前一直在房间里锻炼,得知顾芸上门,收拾一番后,姗姗来迟,她客套的说道:“这种东西,派下人来就好了啊。”
这种东西?
顾芸原本就因为失去心爱之物心中哀痛站不稳,听到顾清欢这话,眼前更是阵阵发黑,想要喷一口老血——
你若是看不上“这种东西”,送给姑母好不好啊?!
顾芸心中满是怨气,却还要对顾清欢挤出一个笑:“姑母这不是不放心么?毕竟,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啊。”
最后几个字,顾芸咬牙切齿。
顾清欢无视了顾芸的怨念,笑眯眯的说道:“想不到姑母这么关心我,真是令人高兴啊。”
顾芸:“……”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关心你了?!
顾芸感觉她要是再待下去,指不定要被顾清欢三言两语给气死!
可现在离开,也有些不好,她还得去云梦斋,给顾何氏请安呢!
她得让顾何氏知道,自己把东西都送回来了,省得顾何氏找她麻烦。
扶着丫鬟,顾何氏勉强站着,忍着顾清欢的“天真”言语不经意给她捅来的刀子,时不时还要挤出假笑去附和。
更让她觉得痛苦的是,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自从顾清欢出来后,知秋知月检查东西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慢了。
于是,她只能认命被顾清欢时不时捅一刀——
还没法挑出顾清欢的错!
这世道是怎么了?如此针对她一个苦命的女人!
就在顾芸快要被气的吐血时,知秋知月总算是检查完了最后一件东西。
“既然东西清点完了,那姑母也先走了,还得去母亲那儿请安。”顾芸是下午来的,现在天都快黑了。
这些时间里,她一直忍受折磨!
她活了四十多年,从未经历过像今天这般黑暗的日子。
“姑母这就走了?”
顾清欢却还想拉住她说话似的,“不留在侄女这儿用晚膳么?”
“不用了不用了!”
顾芸赶紧摇头,她是嫌命长了才跟顾清欢这气人的死丫头一起吃饭!
“时候不早了,母亲还在等我,我得去她那儿请安才行。”
说完,顾芸一溜烟就跑了。
或许是身体虚弱,顾芸的脚步有些虚浮。
后头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顾芸摔倒。
直至顾芸跑远了,绷着脸的知秋知月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们憋了好久了!
顾芸一脸生无可恋看她们清点珠宝的时候,她们就想笑了!
更别提后来顾清欢焉儿坏的装无辜暗地里挤兑顾芸,她们互相掐对方的后腰,才忍着没笑出来呢!
“小姐,您看到蔡夫人的表情了吗?”
知秋笑得花枝乱颤,“就好像被人剐了肉似的,脸先红后紫又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把她怎么着了呢!”
尽管顾芸是主子,可毕竟是外嫁的姑娘,知秋自然放开了些。
她也清楚,小姐讨厌顾芸,不会与她计较这些。
一向稳重的知月也是憋不住笑,又有些讽刺的说道:“明明只是让她家把小姐的东西还回来,还这么不情不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姐抢了她的东西呢!”
真够厚脸皮的!
听着两个大丫鬟的笑语,顾清欢勾了勾唇,心情舒畅。
前世,她见多了顾芸小人得志的嘴脸,如今看顾芸吃瘪,自然大快人心。
“不过,小姐……”
笑够了,知秋知月恢复正经,拿出一个木盒,里头装着一些零散的首饰。
顾清欢一瞥那些首饰,看着不像什么值钱的东西。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于她来说。
这些首饰若是放到外面,对于一般人家也是很昂贵的。
“知月与奴婢清点那些箱子,发现了一些不属于小姐的东西。”知秋说道。
两人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她们记漏了的东西。
可直到第二件、第三件被她们发现时,两人立刻猜出,估计是蔡玉屏与顾芸杯弓蛇影,清点东西的时候,也记不得这些到底是不是顾清欢的东西。
毕竟,这些年她们从顾清欢手里拿走了太多宝贝,最后也把自己的东西混淆了。
再加上心虚,哪怕不确定是不是顾清欢的东西,也打包送来了。
知秋知月将这些首饰,找了个盒子收着,与顾清欢的珠宝物件分开。
顾清欢听了她们的话,大概明白了,便道:“拿到云梦斋那儿,还给姑母吧。”
这些便宜货,她也没兴趣去贪墨什么。
她毕竟不是顾灵仙蔡玉屏顾芸等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心里清楚。
尽管这些首饰她收着,就当是顾芸一家租借她珠宝的费用也行。
不过,顾清欢也懒得为了点小钱,就坏了自己的品行名声。
“是,小姐。”知秋知月也不意外,她们的小姐就是如此是非分明。
哪怕是过去被顾灵仙、蔡玉屏哄骗的日子里,顾清欢性格极端了些,可在钱财一事上,从不占谁的便宜。
甚至,顾清欢在钱财的事上,比其它的事算的更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顾灵仙与蔡玉屏只敢找顾清欢“借”东西,而不敢开口要什么。
顾清欢对这些十分敏感。
这些无心之举,却方便了今日顾清欢要回属于她的东西,让顾以文顾灵仙蔡玉屏顾芸等人狠狠吃瘪!
知月习武,走路的速度快一些,为了避免顾芸提前离开找不着人,便由知月去送,知秋则是将这些清点好的东西,过目入库,记载在册。
顾清欢回了房间看书。
知秋很快进来,将宝库的册子递给顾清欢,说道:“小姐,东西已经入库完毕了,奴婢又检查了一下,这七年来堂小姐与表小姐从您这儿骗……咳,借走的东西,一件不漏全收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怎么感觉你们在骗我?
“嗯。”顾清欢随便看了一眼,就还给知秋,她还是很放心知秋做事的。
比如,今日的事。
想着,顾清欢忍不住笑了笑。
知秋看她忽然笑了,有些疑惑,“小姐,怎么了?”
“只是想起今日你在灵箐院做的……”
顾清欢语气一顿,笑意加深:“很好。”
知秋满脸都写着骄傲,嘴上谦虚:“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这话也是真心,她的确是太看不惯顾灵仙的所作所为,不能容忍顾灵仙像这样欺负自家小姐,才做出了反击。
有些事,顾清欢不好出面,作为顾清欢的大丫鬟,去唱黑脸挤兑人,把不好说的话挑到台面上讲,也是她的职责。
“有了这次的打击,想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那堂姐表妹,也不敢再来烦我。”顾清欢说道。
将顾灵仙一家赶出侯府,她也不用担心像前世那样,侯府被内奸所害。
最重要的是,顾灵仙“借”了她东西的事闹大,她的父亲越发不会跟顾以文一家来往,即便面上不说什么,外人也该知道他们两家关系僵硬。
往后,顾以文也没法拿侯府的面子,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一次性解决后患。
顾清欢对于自己的成果,还是较为满意的。
至于二皇子是否会用别的手段来对付她家,顾清欢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不过短时间内,似乎不必太担心了。
但也不能因此松懈。
毕竟,还有一些谜团,值得她去思考。
例如,二皇子为什么要对付中立派的顾家?仅仅是因为顾灵仙的挑拨么?
以二皇子那利益至上的性格,不应该会为了这种昏了头的理由,就对顾家下手,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而这原因,或许父兄那边清楚,也可能还未察觉,但已经有了牵连。
想要查清楚,就得从顾以贤、顾景行身上下手。
只是,她还未与两人和好,计划仍在进行中。
一切,得等他们一家关系缓和,才能继续。
顾清欢并不着急,她已经在拔除对顾家不利的因素了。
“小姐。”
很快,知月也回来了,“东西已经送到蔡夫人的手里,奴婢是在云梦斋里找到的人,蔡夫人原本还不敢要,老夫人发话后,才勉强接下。”
顾清欢“嗯”了一声,她当然清楚顾芸为何不敢收,坏事做多了,心虚。
经此一事,顾芸一家,估计也不敢来招惹她了。
顾清欢没有太在意,用过晚膳后,便如往常那般洗漱歇息了。
洗漱后,听雨还来伺候了一会,或许是心中有鬼,听雨与顾清欢说话时,也多了几分试探。
顾清欢并不在意,只凭听雨,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也能清闲。
然而,顾清欢却想岔了。
她错估了顾芸母女的厚脸皮。
第二天,蔡玉屏就来找她玩了。
没错,蔡玉屏找她玩。
仿佛昨晚还东西的事不曾发生过,蔡玉屏跟没事人似的上门找她。
“表姐,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蔡玉屏一见面,用比以往还要热情的语气同顾清欢打招呼,“我好想你啊!”
顾清欢默了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视线放在蔡玉屏身上,道:“天气转暖,你怎么穿的这么严实?”
也不是顾清欢没话找话,蔡玉屏的确穿的很厚实,连脖子都包起来了。
她本就是个短脖子,穿着高领的衣裳,更显土气。
顾清欢一眼就看出不对了。
而且,蔡玉屏落座时的姿态也不对劲。
“你……”顾清欢若有所思。
“也没什么!我只是染了风寒,不敢穿的太清凉。”
蔡玉屏赶紧找了借口,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生怕顾清欢看出她的异样,发现她其实是因为挨了打,身上有伤,才穿的这么严实。
“表妹染了风寒?”顾清欢露出诧异的神色。
蔡玉屏道:“已经不碍事了,表姐你不用担心……”
“你染了风寒,怎么还来找我?”
只是,不等蔡玉屏客套,顾清欢站起身退了几步,拿帕子掩在唇边,跟躲乞丐似的,“我本就体弱,你若是传染给我,那可怎么办?”
蔡玉屏:“……”你的姐妹情谊呢?!
原以为顾清欢是关心她才多此一问,万万没想到顾清欢是为了捅她一刀!
蔡玉屏被顾清欢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路子给噎住,讷讷道:“我……我这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表姐你放心,不会传染的。”
“病症一事,我如何能放心?”
顾清欢却不吃这一套,“表妹,既然你身体抱恙,还是回去好好休养吧,在外头到处跑,若是病情加重,表姐也很担心啊。”
蔡玉屏:“……”你刚刚明明是怕我传染给你!现在装什么姐妹情深担心我?
只是,顾清欢的理由让人挑不出毛病,蔡玉屏只得妥协:“这……好吧。”
她可是打定主意顺着顾清欢的来,哪敢跟顾清欢唱反调啊?
蔡玉屏灰溜溜的走了。
顾清欢也没去送,坐在屋里目送她远去,皱起眉。
一旁,知秋也忍不住嘀咕:“表小姐莫非是风寒烧了脑袋?才刚发生那样尴尬的事,怎么能跟没事人似的,立刻来找小姐您啊……”
知月想了想:“莫非……表小姐是怕自己像堂小姐那样,被小姐疏远?”
知秋闻言,想到蔡玉屏之前在赏花宴的举动,若有所思:“还真有可能,表小姐先前与堂小姐闹翻,就在拼命拉拢咱们小姐呢,她或许是打定主意,要与小姐打好关系,而不是像堂小姐那样疏远。”
“昨天还以为她们会消停一些……”知月发现,她们还是低估某些人的厚脸皮了。
顾清欢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顿觉头疼。
若蔡玉屏真不顾脸面,一定要同自己打好关系,像今天这样不断上门打扰,那还真是个麻烦啊。
看来,得想些办法了。
又过数日。
蔡玉屏再次上门。
然而,知秋知月堵在门口,一脸绝不通融的冷硬:“抱歉,表小姐,我家小姐染了风寒,身体抱恙,不宜见客。”
蔡玉屏:“……”我怎么感觉你们在骗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没道理
“表姐病了?”
蔡玉屏露出担忧的神色,“我去看看。”
“表小姐。”
知月拦住蔡玉屏,使她不得寸进,“我家小姐说,风寒易传染,她不希望您刚好了,又染上了风寒,所以早早吩咐我们,若是您想去看看她,我们就拦着您。”
蔡玉屏:“……”
顾清欢的理由无懈可击。
蔡玉屏再次灰溜溜的离开。
又过数日。
蔡玉屏听闻顾清欢的风寒已好,迫不及待在第一天就上门。
这一次,知秋知月没有拦她。
因为两人根本就不在惜欢院。
顾清欢更不在!
拦住蔡玉屏进门的石夏说道:“表小姐,我家小姐去靖国公府了,不在家。”
蔡玉屏:“……”
我觉得你们在针对我。
然而,蔡玉屏也无话可说,只能又一次悻悻走人。
不过,她也不打算放弃。
这些日子,蔡府的人,似乎察觉到她和她娘亲被侯府疏远,对她们的态度也变得微妙。
蔡玉屏害怕自己会变得跟顾灵仙一样,人见人嫌。
她一定要重新与顾清欢打好关系!
……
“所以,你就跑锦儿这里避难了?”
楚萱幸灾乐祸的看着顾清欢,“你堂堂侯府大小姐,竟被外头一个表小姐逼的离开侯府,也太没出息了!换成是我,我就把那蔡玉屏拉到没人的地方,狠狠修理一顿!打到她不敢上门!”
顾清欢白了她一眼:“然后,蔡玉屏到处宣扬你打了她的事。”
“她敢!”楚萱冷哼一声,“我就再打她一顿,打到她服为止!”
“你这也太想当然,后宅的女人哪有像你这般在明处使枪的?一个个最喜欢的,便是在暗处放冷箭。”顾清欢摇摇头。
楚萱的提议确实让她很心动,但后患无穷,容易落人口实。
“那你为了躲蔡玉屏,跑来靖国公府避难,岂不憋屈?”楚萱道,“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今日她来找言锦玩,却不曾想顾清欢也上门,三个小姑娘凑到一块,言锦便问起顾清欢忽然上门的事,她们这才得知顾清欢最近被蔡玉屏缠上了。
“楚小姐这是担心我么?”
顾清欢掩嘴一笑,“竟对我的事,这么关心。”
楚萱:“……”说正经的!别调戏我!
言锦在旁边看戏。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更别提什么憋屈。”
顾清欢恢复正经,淡然道:“蔡玉屏为了利益纠缠我,即便我冷脸相待,她也不会死心,倒不如避开她,让她有力没地使,也能省了不少麻烦。”
避开蔡玉屏,倒不是顾清欢怕了。
“更何况,以后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顾清欢淡淡说道,“我不一次讲话说死,也是为了留些余地。”
上次赏花宴,蔡玉屏闹得顾灵仙下不了台。
这两人多年来狼狈为奸,互相握着对方不少把柄。
拿蔡玉屏来对付顾灵仙,是最合适的。
这也是为什么,顾清欢没有当面拒绝蔡玉屏的原因。
“真不喜欢你们这些弯弯道道!”楚萱只觉头疼,索性抓起旁边的侠义话本看了起来。
顾清欢掩嘴一笑,道:“我也不想啊,可问题是,总有人招惹我,我也是没办法。”
言锦有些同情:“清欢,你身边这么多豺狼虎豹,真叫人担心呀……”
楚萱在旁边听了,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也就言锦这样单纯的性格,会担心顾清欢了。
若别人是豺狼虎豹,那顾清欢就是手握弓箭的猎人!
比豺狼虎豹还狡猾,厉害!
“没事的,我还应付得来。”
顾清欢安慰言锦,话锋一转:“倒是你,刺杀的幕后真凶还没被揪出来,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再次对你下手。”
这一点,顾清欢还是很担心的。
尽管已经查到幕后真凶是蒋家,可眼下没有明确的证据,无法把蒋家绳之以法。
蒋家要是对言锦再次下手,还不知该如何防备。
“我最近很少出门,他们也找不到机会。”
言锦道:“不过……总是这样闷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哎……”
这事,言家也在苦恼。
“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
楚萱忽然开口,“蒋家为什么要对锦儿你下手?”
顾清欢闻言,眼底闪了闪。
这件事,也是她一直不明白的。
上一次,她问过言昭,然而言昭却逃避了这个问题。
想必言昭心里清楚问题的答案,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告诉她。
“嗯?”言锦闻言一怔。
看她的模样,似乎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楚萱继续道:“如果那些人要对你哥哥下手,我还能理解,毕竟你哥哥是未来的靖国公,他们若是针对你家的势力,除掉你哥哥,便等于废了半个言家,毁了你家的未来……可是,为什么是你呢?”
“你只是后宅里的深闺小姐,那些人若是想借着除掉你这件事,对某个势力栽赃陷害,借你家的手去对付那个势力倒也罢,可他们却不留一丝线索,没有栽赃给谁的迹象。”
楚萱想不通这件事,“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你,可这又有什么好处呢?总不可能单纯是为了什么寻仇吧?先前还没查出幕后真凶是蒋家的时候,还有寻仇的可能,可如今真凶是谁已有了答案,蒋家与你家也没有什么仇怨啊……”
那么,蒋家的行为,就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为了一件毫无利益收获的事,冒那么大的险在官道上杀人。
吃饱了撑得吗?
经过楚萱这一提醒,言锦也不由得去思考这件被她忽略的事。
的确,既不是为了栽赃陷害给谁,更不是为了寻仇,只是单纯为了杀她,蒋家做这件事,太没道理。
“锦儿。”
这时,顾清欢忽然开口。
言锦与楚萱看向她。
楚萱眼神专注,她之前就发现,顾清欢在听完她的话后,半点惊讶都没有,这证明顾清欢早就想到了其中异常。
那么,顾清欢是不是考虑到了更多她不曾想到的事?
不知不觉,楚萱对于这个先前印象仅仅是草包的大家闺秀,报以期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怎么来了
“蒋家对你下手,一定有利益可图,或许不在你身上,但一定与你有关。”
顾清欢早有猜测,蒋家背后站着二皇子,二皇子命蒋家刺杀言锦,其目的定与皇位之争有关。
前世,言家虽中立,却偏向大皇子,属于正统一派,哪怕大皇子死了,也没有向二皇子投诚,反而与六皇子联手。
现在大皇子还没出事,那么二皇子对付言家,便是为了对付大皇子。
顾清欢大胆猜测,刺杀言锦一事,或许与大皇子有关。
“我对你家的事了解不多,不过家族纠纷等,都有一套潜规则可寻。”
顾清欢道:“刺杀你的风险极大,蒋家却甘愿冒这样的风险动手,证明刺杀你的利益,足以让他们心动,不顾那些风险……”
“皇位之争?”言锦眉心一跳,明白了顾清欢的意思。
她虽不显人前,却不代表对时局变化无知无觉。
言家虽中立,却偏向大皇子,这些事她也清楚。
唯一能与刺杀她的风险匹配的利益,也只有皇位之争带来的好处。
“蒋家是二皇子的人?!”言锦惊了惊。
不光是她,楚萱也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若大家知道二皇子青睐蒋家,蒋家也不会被贵族圈那么嫌弃了。
有二皇子作保,蒋家下一代废物一些,也能安然无恙,总能等到培养出一代好继承人,延续宣宁侯一脉的风光。
“只是猜测罢了。”
顾清欢话锋一转,“若猜测成立,那么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言锦与楚萱按捺不住好奇。
“杀掉锦儿你,又对二皇子有什么好处呢?”
顾清欢一针见血,“你的生死,能给你家,甚至大皇子,带来什么危害吗?”
言锦闻言,微微一怔,她怎么就把那事忘了……
见言锦神色不对,顾清欢明白,她猜到了重点。
而这件事,就是先前言昭不肯告诉她的真相。
“莫非……”
一旁,楚萱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她看向言锦,“锦儿,大皇子想与你家联姻一事的传言,是真的?”
大皇子要与言家联姻?!
顾清欢前世也算见多识广,可这样劲爆的消息,还是让她惊了一惊。
这样一来,很多事也说得通了。
“杀掉锦儿,这场联姻也就不作数了。”顾清欢若有所思。
“可是……”
言锦终于开口,她皱起眉,“清欢,无论我的生死如何,我家里人不会改变他们的立场。”
也就是说,即便这场联姻不成功,言家也会站在大皇子那边。
“这一点,或许二皇子那边不知道呢?”楚萱道,“他们或许以为,你家愿意与大皇子结盟,是为了让你未来成为六宫之主。”
言锦闻言,不知怎么露出苦笑,她很快敛起这异样的表情,顺着楚萱的话点头:“或许吧。”
顾清欢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这一猜测似乎没什么问题,可她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若真相如此简单,当初言昭为什么在她的质问下,选择避而不谈?
能让那男人沉默的,定不会是如此简单的“真相”。
可是,除了她们的猜测,还有什么可能呢?
“二皇子还真是可恶!”楚萱愤愤道。
言锦连忙捂住她的嘴,警惕道:“萱萱,慎言。”
如今,二皇子一脉如日中天,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楚萱的话语,传了出去,或许会连累整个楚家。
楚萱拿开言锦的手,撇撇嘴:“知道了。”
顿了顿,她忍不住又道:“上次在赏花宴时,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堂堂皇子,竟会被顾灵仙三言两语说动,跑来纠缠顾清欢……”
顾清欢没想到自己躺着也能中箭,她无奈道:“正因为他是皇子,太骄傲,以为像顾灵仙这种出身,不敢对他耍小手段欺瞒他,才中了招。不过,出身皇家,说话却那么没分寸,的确太欠缺考虑。”
尽管前世亲眼见到二皇子除掉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顾清欢对他的评价仍是毁誉参半。
司修远能力不差,但十分自大,有时这种自大可以理解为王霸之风,让群臣折服,可有时他的自大害人害己。
前世,司修远能坐上太子一位,不单单是他的努力,更多是因为他有一帮厉害的支持者,例如右丞相陈晚山等人,还有上天赠予他的运气。
如今,出了顾清欢这一变故。
顾清欢不信,司修远还能像前世那般好运!
“这对清欢你来说,也是无妄之灾了。”言锦轻叹一声。
赏花宴一事,最终虽是顾灵仙咽了苦果,可二皇子也盯上了顾清欢。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清欢淡淡一笑,说道:“锦儿无需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会有事的。”
即便二皇子对她见色起意,可她先前那名声摆着呢,以二皇子那虚伪的性格,敢对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即便二皇子敢,他背后的淑妃也会拦住他。
淑妃最重名声,不希望任何不洁的人“玷污”她的儿子。
前世,顾清欢身在平乐馆,为二皇子做事,不仅发展自己的势力,也借用过二皇子的人。
这事传到淑妃耳中,淑妃借着听戏的名义将她传唤进宫,挥退外人后,对她好一番敲打,话里话外骂她狐狸精不要勾引自己儿子。
顾清欢那时的确心系司修远,可经历那么多事后,即便年少的感情再单纯热烈,随时间与磨难的过去,总会有些变化。
比起对司修远的喜欢,顾清欢将自己的利益、自尊放到第一位。
淑妃这样对待她,她自然有所警惕防备。
也正是因为她盯上淑妃,才有了后来那番曲折变故,让她查到了那个惊天大秘密……
想到那件事,顾清欢心中多了一丝复杂与感慨。
也不知前世她与司修远同归于尽后,言昭有没有按照他们的约定,将那件事传遍天下。
“……顾小姐。”
耳旁忽然响起言昭的声音。
顾清欢一开始以为自己沉浸于过去的事,出现了幻听。
可很快,她察觉不对,猛的回神,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挂着如往常那般温和淡笑的言昭。
他怎么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为两斗米折腰
顾清欢面上保持镇定,她一扫身旁的言锦楚萱,就见两人笑着同言昭打招呼。
“哥哥,你怎么来了?”
“言公子好。”
原来是刚来,同自己打招呼。
顾清欢了然,便学着楚萱,对言昭道:“言公子好。”
言昭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顾清欢疑惑,现在还不到中午,言昭应在大理寺办案才对,怎么回府了?
如今大理寺的管制这般宽松了么?
“今早刚了结一桩大案,刘大人见我这几日忙于办案太辛苦,便允我今日早些回来。”
言昭的声音响起。
顾清欢心中一跳,这男人会读心术不成?
抬眼一看,顾清欢看到言昭是对言锦说出这番话,松了口气。
原来是回答言锦先前的疑问。
只是,顾清欢还未收回视线,言昭忽然朝她一瞥,看似温和淡淡的眼瞳,却带着深邃难言的暗涌。
视线相撞,顾清欢不动声色垂下眼眸。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言昭先前的话,并非是回答言锦,而是为了她而解释。
“原来如此。”
言锦听了言昭的话,柔声道:“哥哥你最近为了办案,这两日都没合眼,是该好好歇息。”
“嗯。”
言昭颔首,“在那之前,有些事要同你说。”
说着,言昭一扫在场的顾清欢与楚萱。
两人心中明了。
顾清欢便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锦儿,若明日有空,我再来找你。”
“我也是。”楚萱道。
“好。”言锦对两人笑了笑。
紧接着,顾清欢与楚萱起身离开。
踏出房门时,顾清欢似有所查,回头看了一眼。
好巧不巧,原与言锦说话的言昭,侧目对上她的视线。
别有深意。
顾清欢一怔,却没表现在脸上,转头走了。
“你要回去了?”楚萱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嗯?”
顾清欢回过神,说道:“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楚小姐有什么好提议吗?”
“我又不是要找你玩!”
楚萱立刻否认,她话锋又一转:“我只是想,你现在回去,会不会被你那表妹逮住,拉着相亲相爱?”
顾清欢:“……”她头一次发现,楚萱说话也很一针见血。
“多谢楚小姐关心。”
顾清欢笑了笑,“所以……楚小姐要帮帮我这个无助的弱女子么?”
楚萱:“……”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顾清欢是不是又调戏她了?
只是,楚萱也找不出顾清欢这话的错。
难得顾清欢求助,楚萱干咳一声,摆架子道:“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我若是不点头,也有些不近人情了。”
“楚小姐是个好人。”顾清欢发出了好人卡的声音。
楚萱看了她一眼,又道:“上次去过云深楼,我对他家几道菜式念念不忘,正好又到了午膳时间,你若愿意,一起去?”
云深楼……
顾清欢想到上次自己撞见大皇子与六皇子的事,顿时犹豫。
不过很快,她点头:“好。”
那次是意外,大皇子与六皇子,一个大忙人,一个久居深宫不常出现,遇到他们的概率少之又少。
顾清欢不认为自己能与他们再遇。
应了楚萱的邀约,两人离开靖国公府,坐上马车到了云深楼。
这一次,楚萱请客,没有像言锦那样一掷千金,包下天字号的上等雅间,而是择了地字号的普通雅间。
云深楼一共四层。
第一层的大堂,与普通酒楼无异,摆满桌椅,大家齐聚一堂,十分热闹。
顾清欢与楚萱乃大家千金,自然不会在鱼龙混杂的大堂抛头露面。
至于第二层,与第一层差别不大,只是多了屏风相隔,但隐蔽性不高,若是隔壁桌有什么醉汉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指不定会出事。
楚萱便选了第三层的地字号雅间,比起第四层的天字号,地字号雅间要小一些,但比一般酒楼的雅间要宽敞不少,两人单独吃饭,绰绰有余。
点完了菜,等小二出去,楚萱便一改在外人面前的端庄,拿起茶水一饮而尽,十分豪迈。
楚萱抱怨道:“云深楼的酒菜还真是昂贵,我一个月最多来两次。”
“是吗?”顾清欢眨了眨眼。
楚萱白了她一眼,“有钱人家的小姐不要讲话。”
顾清欢:“……”
“云深楼本就不是给普通客人准备,标价自然贵一些。”
顾清欢说道,“而且,云深楼给天地玄黄四层提供的食材等级并不一样,尽管一楼大堂的菜色也不错,可品质却比二层差,而二层又比不上我们所在的三层……”
“品质不同,价格也是天差地别。”顾清欢对云深楼很了解。
“难怪。”
楚萱反应过来,“我就说今儿个菜单上的标价虽贵,可比起我们上次来时,似乎又便宜了些。”
顿了顿,楚萱有了决断:“下次扮男装到一楼吃好了,这样隔三差五来一次也不怕了。”
顾清欢:“……”楚小姐,你冷静一点,不要为两斗米折腰啊。
见楚萱并非认真,顾清欢也没劝什么。
楚萱看着虽粗枝大叶,可实际上心细如发,有些话她不过是玩笑,并不会去做,给人留下话柄。
两人闲聊着,气氛倒也和睦。
起码不像刚认识时的僵硬。
很快,菜品上齐,顾清欢叫知秋知月进来伺候。
“你吃个饭都要人帮你吗?”楚萱没叫丫鬟,她不直接上手抓着鸡腿啃,已经是给顾清欢面子了。
顾清欢也没管楚萱的“挖苦”,她知道楚萱不是恶意。
这时,门外的知秋知月推开门,正要进来。
只是,知秋进屋,知月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脚步一顿,朝走廊另一边望去。
顾清欢记得,那边是楼梯。
遇到了熟人么?
顾清欢拿筷子的手一顿,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一群人。
隔得太远,顾清欢的耳力又不似嗅觉那般出众,也分不清什么。
她看向知月,就见知月看了楼梯那边一会,才收回视线,淡淡的神色,似乎并无异常。
知月走进屋内,合上了大门,与知秋一起来到顾清欢身边,帮她夹菜。
“认识的人?”顾清欢似乎随口一问。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论名字的重要性
知月手一顿,随即将一块剔骨鸭腿肉放到顾清欢的碗里,轻声说道:“奴婢是看那些人谈吐不俗,似乎不是普通人,便多看了两眼。”
“能去第四层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家。”
楚萱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的藕丸子,“若不是富贵商贾,起码也该是大户人家,才有家底带一群人去第四层挥霍。”
“原来如此。”知月道,“多谢楚小姐解答,是奴婢大惊小怪了。”
楚萱摆摆手:“这有什么?”
顾清欢也淡笑道:“吃饭吧。”
说话间,顾清欢垂眸夹起那块鸭腿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眼角余光扫到身旁的知月。
知月跟了她这些年,达官显贵见了不少,早就波澜不惊才是,怎么会为了一群谈吐不俗的人,暂放自己让她进屋的命令,专注去看对方?
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问题?
还是自己太敏感?
或许知月真的只是好奇呢?
只是,这一小插曲,后续也无人提起。
似乎并没有人在意这种小事。
吃过了饭,顾清欢便让知秋知月在外候着,她与楚萱闲聊了一阵,见时间不早,才起身准备离开。
“明日你也去锦儿家吗?”楚萱问道。
顾清欢点点头:“这几日会上门叨扰锦儿了。”
“过几日后,准备怎么应付你那麻烦表妹?”楚萱又问道。
“再看吧。”
顾清欢不以为然,她一开始就没把蔡玉屏放在眼里,“她若是不知分寸,提醒一下便是。”
楚萱闻言,总觉得顾清欢想要做的,并非她说的这么简单。
不过,楚萱也没多问,她对这些后宅斗争兴趣也不大,听那些弯弯道道的故事,不如看侠义话本里的快意恩仇更有意思。
两人刚出门,还未朝楼梯那边走,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笑语谈天的声音,似乎楼上的客人下来了。
顾清欢心里一紧,不由得想起上次来遇见大皇子与六皇子的事。
她的运气,不至于这么“好”吧?
很快,那群人出现在顾清欢的视线,惊鸿一瞥。
并没有大皇子与六皇子的身影。
不过,也有她认识的人。
顾清欢眯了眯眼,盯着那群男子中为首的一位,一身绘豹绯袍,十分显眼。
一般人穿红色,很容易显得肤色暗沉,难以驾驭。
这男子身着绯袍,却丰神俊朗,眉目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采。
看着二十六七的模样,既有年轻人的朝气,又多了几分沉稳,被众人簇拥,不骄不躁,始终一副平易近人的和气模样,但又保持着一分高傲,与一般跟随的人,分出了高低,不至于让人忘记界限。
陈羽裘。
万万没想到,重生后第一次相遇,会是在这样巧合的场景。
顾清欢也有些意外,陈羽裘谈不上是她的目标,但也是要警惕,甚至主动对付的人,所以她也较为留心。
不过,陈羽裘貌似没发现她们,与一干好友直接离去,消失在楼梯拐角。
顾清欢收回视线。
“陈大人?”
这时,旁边响起楚萱的声音。
顾清欢一怔,转而看向楚萱,问道:“有你认识的人?”
那群人中,姓陈的,似乎只有一位。
“嗯,为首的那个,穿绯袍的男子,是右丞相之子,陈羽裘,在都察院办事。”
楚萱点头,“我父亲一位至交好友,便在都察院里,那位伯伯有次办宴,我跟着父亲去,也看到了陈大人。”
尽管不熟,楚萱对陈羽裘的评价似乎不低。
“而且……”
楚萱话锋一转,撇撇嘴道:“年载舟那家……咳,他也时常提起陈大人。”
顾清欢道:“年公子的哥哥,似乎也在都察院。”
“是。”
楚萱点头:“他哥哥年历永,在都察院做右佥都御史,而陈大人是左佥都御史,两人时常来往,不过听说陈大人要被调任到户部了……虽然只是传言,但可能性很大,对了,我记得你哥哥在户部?”
“嗯,他是户部郎中。”顾清欢点头。
楚萱闻言,张了张口,但见知秋知月等人跟在后面,便什么也没说。
顾清欢知道楚萱想说什么,无非是陈羽裘背后是陈晚山,而陈晚山又是二皇子一脉。
如今,顾清欢救了言锦,让二皇子的计划中断,再加上先前赏花宴一事……
她应该已经进入了二皇子的视线。
顾清欢并不怕。
她对上二皇子,是迟早的事。
不过,现在还是低调些吧。
顾清欢也没有主动聊这个话题,与楚萱在云深楼大门分别,回了永安侯府。
她回去时,已到下午,蔡玉屏自然不可能还留在侯府里。
顾清欢见时候还早,便进了空房间锻炼,留知秋知月在外头。
到了时间,知月便去叫石夏烧热水给顾清欢沐浴,也叫来听雨伺候顾清欢梳头。
大约是刚分家,诸事未清,顾灵仙那边没什么指令,听雨也就没什么话,只是安分做事。
惜欢院内并无波澜。
顾清欢倒不觉乏味,前世见多了风雨争斗,她甚至平凡的难能可贵。
第二日,顾清欢早早出门,避开了蔡玉屏。
只是,等她到了靖国公府,却被某人拦住了。
“顾小姐。”
一名唇红齿白的年轻小厮守在门口,似乎一直在等顾清欢。
顾清欢有些意外。
她自然认识这名小厮。
言昭身边的能人,看着虽然年轻稚嫩,实际上也有些手段。
上次便是这名小厮带她去的顺天府。
顾清欢记得这名小厮姓杜,名……
“杜子腾?”顾清欢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杜小厮的脸瞬间皱成一团,苦笑道:“顾小姐,您叫我杜小厮便好。”
他最不想的,就是听人叫他的全名!
杜子腾……肚子疼!
也不知他的爹娘当年是怎么想的,给他取了这么个奇葩的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他从小没被人笑话。
就连言昭身旁的好友年载舟,也时常调侃他,叫他“小肚子”。
“好。”顾清欢点头,她早就知道杜小厮的名字异于常人,此刻倒也淡然。
只是,她身后的知秋知月却有些憋不住笑。
知月默默掐着自己的掌心。
知秋憋红了脸。
杜子腾……肚子疼!
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消息,坏消息
“不知你……”
顾清欢顿了顿,又道:“你的主子,有何事?”
杜小厮找自己,自然不会是他的意思,而是他背后的主子,言昭的命令。
“顾小姐请随小人来。”杜小厮在前方带路。
顾清欢想了想,还是跟上。
这里是言昭的地盘,即便她与言昭说话,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如若不然,言昭对于府内的掌控也太差了些。
就像永安侯府,这段时间,侯府内虽然常常有风言风语,但有哪个是污化她,或她父兄、祖母的流言?
都是有关顾灵仙一家,抑或蔡玉屏等人。
大家族里所谓的“流言”,有些是主子专门散播,只为达成某些目的,并非下人掌控。
很快,杜小厮将顾清欢带到了一处环境清雅的院子。
刚进去,顾清欢便看到了树荫下,坐在石桌边饮茶的言昭,那一身白衣与背后盎然绿意的树木相映生辉,就像名人大家手中挥洒的一幅画。
看到她来了,言昭放下茶杯,略一颔首,算是打招呼。
杜小厮停了脚步,表示自己就送到这里。
顾清欢便对知秋知月道:“你们在门外等一会吧。”
“是。”两人与杜小厮站在门外。
顾清欢朝言昭走去,“言公子。”
“请坐。”言昭示意顾清欢坐下说话。
顾清欢也没客气,施施然坐下,待言昭给她倒了一杯清茶,才开口:“不知言公子找我何事?”
“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言昭少有卖起了关子。
顾清欢挑眉,这还是言昭第一次同自己说玩笑话,看样子这男人心情不错。
既然如此……
“那就先听听好消息吧。”顾清欢道。
言昭如此有闲心,证明坏消息算不上什么大事,那不如听一听好消息。
“我派去查丁未山上屋子的人,找到了一些有关蒋家的线索,顺藤摸瓜,大约能指向蒋家。”言昭道。
“这倒是好消息。”
顾清欢一顿,盯着言昭,“不过……只是一些暧昧的指向,似乎不够。”
宣宁侯蒋家虽是新晋贵族,且后人不争气,可毕竟是侯爷,背后还站着二皇子,无论如何,二皇子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宣宁侯也定会找好友相帮,与那些暧昧的指控撇清关系。
能进宫上朝的,有几个是好对付的?
不说所有,九成九的人都会经历或大或小的指控,只要证据不充足,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若是一般时候,这些证据自然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言昭淡淡说道:“不过……蒋家最近做了些不该做的事。”
顾清欢疑惑的看着言昭。
言昭道:“贪污。”
话音落下,顾清欢浑身一震。
这两个字,在前世,将顾家覆灭,她怎能不知晓其中利害?
前世,顾家被人指控贪污赈灾款项三十万两白银,惹怒今上,满门男丁秋后处斩,女子大多充了官ji,少部分去了最容易死亡的危险地方做活,而她也被送入平乐馆,成了最低贱的戏子!
顾清欢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问道:“蒋家……贪污?”
前世,她并未听说蒋家贪污的事。
看来,二皇子对她还是有所隐瞒啊。
“前些日子曲江发大水,不少农民流离失所,举家搬迁,你可有印象?”言昭问道。
顾清欢点头:“自然。”
二皇子没来她的及笄宴,便是去了曲江赈灾。
脑海中灵光一闪,顾清欢道:“宣宁侯似乎也去了曲江,负责赈灾一事。”
“嗯。”
言昭道:“曲江赈灾一事,虽是二皇子为主,但毕竟年轻,缺少经验,实权则在宣宁侯等人的手里,我大璋王朝国泰民安,近年来风调雨顺,曲江发大水一事,今上也很关心,命户部拨了不少银子,宣宁侯与几个掌管实权的同僚动了贪念,贪墨了一部分,具体数目我还未查清,但预估不少于五十万两白银。”
顾清欢心中一震,宣宁侯真是找死!
“你打算揭发贪污案,趁此机会将宣宁侯对锦儿刺杀的事,一并拿出来,让他翻不了身?”顾清欢明白了言昭的心思。
的确,一般时期,那些暧昧的指控最后只会不了了之,可若是伴随着贪污案这样敏感的事,一点风吹草动,也会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得不说,言昭很会找时机。
“你怎么查到了贪污案?”顾清欢有些好奇。
言昭一瞥她,淡淡吐出两个字:“丁未。”
顾清欢先是不解,随后明白了什么:“的确……要养出一群像丁未这般厉害的死士,花费定不少,宣宁侯的家底可禁不起折腾。”
豢养私军,可是最吃钱的。
没点家底,最后只会把自己拖垮!
言昭得知丁未的存在,便能知晓宣宁侯在暗地里养了一群死士,而宣宁侯的家底可不足以让他这般铺张浪费,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宣宁侯涉嫌贪污!
远的或许查不到,可近的曲江赈灾贪污案,只要多花一些心思与精力,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那不是几十两银子,是几十万啊!
这么大一笔款项的缺失,赈灾一事,定会出现种种漏洞。
有心去查,就能查到。
“赈灾一事若出了问题,主导赈灾的二皇子也脱不了干系。”
顾清欢眯了眯眼,“宣宁侯刺杀言锦是他指使的,我不信他不知道宣宁侯贪污的事!”
言昭淡淡一笑,算是同意顾清欢的话。
这也是他的计划。
二皇子如日中天,若是与贪污案扯上关系,锐气定会被挫,这对偏向大皇子的言家,也有好处。
“这的确是好消息。”
顾清欢明白言昭心情不错的原因了,她话锋一转,“坏消息是什么?”
言昭朝她一瞥,忽道:“看来,如传闻中一样,你与你父兄的关系不太好。”
顾清欢一怔,怎么扯到这事上了?
莫非……
顾清欢心中一跳:“户部拨款给曲江赈灾……我哥哥被牵扯进去了么?”
“还不算笨。”
言昭淡淡道:“曲江离帝都不算远,一部分灾民迁移到了帝都附近,今上也拨了款项去安顿他们,就在最近……你哥哥应该挺忙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趣?缺德!
顾清欢心中一跳,的确,前些日子顾景行忙得几天都见不到人影,最近也是因为分家的事,才见了两面,其它时候仍是看不到人。
原来是为了安顿灾民。
见顾清欢皱眉,言昭话锋一转:“不过,你哥哥一个郎中,再怎么样,也怪不到他头上。”
“……”
那你先前说的煞有其事?
顾清欢怀疑,言昭是故意的,想看自己笑话。
“还是小心一些吧。”顾清欢淡淡说道,“陈羽裘或许要被调到户部做左侍郎了。”
“不是或许,是肯定。”言昭接口。
顾清欢看了他一眼,算是明白言昭为何要与她提起此事了。
“难怪陈羽裘在都察院待得好好的,却被调到了户部。”顾清欢终于明白,这次调任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
陈羽裘到户部,定是为了联合宣宁侯抹平那笔数十万两的坏账。
若一切无波澜倒好,如前世那般,谁也不知晓,于是无事发生。
可这一世不一样。
言昭发现了问题,将来定会掀起腥风血雨,不论是旋涡中心,还是旋涡边缘的人,都逃不开。
顾景行身在户部,户部之中二皇子的人有陈羽裘和顾以文,这只是顾清欢知道的,还有些藏得深的,她并不知道。
若是这些人对顾景行下手,顾家恐怕要重蹈覆辙!
顾清欢心里一紧,看向言昭:“多谢言公子提醒。”
这是言昭送上门的情。
其实这么大的事,言昭本可以不跟她说。
毕竟,她与言昭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好。
站在言昭的角度,将这种大事告诉她,便等于冒着消息被泄露,计划崩盘的危险。
可言昭还是说了。
对于这份人情,她至少要说一声谢谢。
言昭道:“只是还你的人情罢了。”
顿了顿,言昭垂眸,浅尝一口微苦回甘的清茶,又道:“欠你的太多了,我不喜欢欠账。”
的确,顾清欢给言家的人情,仅凭言昭这一次的提醒,还不足以还清。
顾清欢淡淡一笑,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锦儿那边大约在疑惑我怎么还没到。”
事情谈完,顾清欢也没有拖沓。
言昭“嗯”了一声,连起身送顾清欢的动作都没有。
顾清欢脚步一顿,看向言昭,说道:“若有外人在场,你还会这般不客气么?”
言昭抬眸看她,“真或假,你心里都清楚,既然如此,我客气不客气,对你影响不大,你并不会看表面功夫。”
大家都是聪明人,装与不装影响不大。
即便面上再热情,心里冷淡,对方也不会与你热切。
既然如此,也没有假装客套的必要了。
顾清欢挑眉,颔首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言公子将我视作可信任的人,所以放下伪装。”
“顾小姐慢走。”言昭放下茶杯,做出欲送顾清欢的动作。
“免了。”
顾清欢抬手,她受不了言昭这般虚情假意。
老谋深算的狐狸。
言昭也不客气,直接坐回石凳。
顾清欢看他这般,丢去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等她离开了院子,言昭才抬起头,看向她离去的方向,那张一如既往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温和脸庞上,露出一丝不符合他风格的玩味浅笑。
也不知在想什么。
……
顾清欢很快到了言锦的院子。
“清欢,你今天来得有些晚呀。”言锦早早就听到下人传讯,说顾清欢已经到了,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人。
言锦差点以为顾清欢在府里迷路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有下人带路,怎会迷路?
“与人谈话,慢了些。”顾清欢笑了笑。
“谁?”
楚萱放下侠义话本,看向顾清欢,“不会是年载舟又缠着你了吧?”
“年公子今日似乎不在靖国公府。”
顾清欢坐下,对楚萱笑了笑,语气莫名:“让楚小姐失望了。”
楚萱:“……”我觉得你这话别有所指。
“他在不在这儿,我失望什么!”楚萱翻了个白眼,“我是在愁,他那些香囊怎么办!”
顾清欢听到“香囊”二字,面容一滞:“香囊?不是扔了吗?”
“我善心大发,帮他捡回来了。”
楚萱撇撇嘴,“那家伙,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收集这么些个香囊,平时当宝贝似的挂在腰上炫耀,就那么丢了,指不定每天晚上抱着枕头哭呢!”
“楚小姐与年公子的关系似乎不错。”顾清欢说道。
言锦接口:“是啊,你别看他们见面就打架,要是对方出了什么事,肯定着急!上次萱萱在你及笄宴落水,年二哥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当晚偷了年大人留着当家传宝的千年人参,跑到萱萱家里,送给萱萱补气血。”
“居然还有这种事吗?”顾清欢饶有兴致的看着楚萱。
楚萱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猴。
顾清欢就像十米外手里捏着银子的围观民众,就等她接下来翻个跟头表演,然后把钱扔到她脚下……
“你别听锦儿瞎说!”
楚萱连忙辩解:“这都什么跟什么!不会是年载舟那家伙自己说的吧?”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言锦道。
“我看就是年载舟那家伙自我美化!”
楚萱撇撇嘴道:“那次我落水,他哪里是关心我才上门?他是故意找借口,上门看我笑话呢!你们是没看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左一句:‘可惜我没见着你那副落汤鸡的样子!’,右一句:‘亏你习武十年,竟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娇小姐暗算,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啊!’……给我气的!当场把他暴打一顿!”
言锦:“……”
顾清欢:“……”
果然美好的故事只存在于传说。
真相都是残忍的。
“还有那什么千年人参……你听他胡说!他要是敢偷他爹的宝贝人参,他爹能把他腿打断!”
楚萱哼道:“他也就是从那人参上拔了根须给我!”
顾清欢没忍住,笑出了声,“年公子可真是……有趣得很!”
简直是个活宝啊!
楚萱气不打一处来:“有趣?就他?我看是缺心眼才对!”
第一百三十四章 要变天了
楚萱对年载舟的怨气不小,顾清欢与言锦也不好再逗她玩。
万一楚萱说着说着,越想越气,忍不住去找年载舟,将年载舟打一顿,那可就不好了。
以楚萱的性格,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既然不是年二哥找你,那有是谁?”言锦转移话题。
顾清欢道:“是你哥哥,他最近知道一些事,让我去提醒我哥哥。”
“原来如此。”言锦闻言,便不再过问。
言昭单独找顾清欢,定是有不能与他人说的原因。
“今天我早些回去。”顾清欢又道,她记得,今日顾景行沐休。
这些事,早点说最好。
言锦也没有阻拦,顾清欢这么着急,定不是什么小事。
“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清欢你尽管开口。”言锦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想的那么严重。”顾清欢笑了笑。
老实说,如今的局势,对她们这边更有利,反倒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刚小心才对。
言昭若真把这事办成了,定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到了快中午时,顾清欢便走了。
楚萱则继续留在靖国公府,准备蹭一顿饭再走,她很喜欢靖国公家大厨房的饭菜。
顾清欢上次留着吃了顿饭后,也很喜欢。
只是一想到言昭那句“梨花粥不错”,她每次都会别扭。
心情不对,再好吃的饭菜,也如同嚼蜡。
回了永安侯府,顾清欢直接到了顾景行的院子。
不出意外,顾景行没有外出。
这些天的忙碌,顾景行也有些疲累,留在家里休息,看书。
见顾清欢主动上门,顾景行颇为意外,尽管面上表情仍是那般冷淡,可心里却波动不断。
“有……何事?”顾景行放下手中书卷,站起看向走进院子里的顾清欢。
“你们先退下。”顾清欢直接清退了在场闲杂人等。
顾景行也没拦着。
等旁人离开后,顾清欢才开口,她语气淡淡:“我今日去了靖国公府。”
顾景行点头:“我知道。”
“言公子同我说了些事。”顾清欢又道。
听到言昭的名字,顾景行眼底一闪。
上次言昭上门,顾以贤误会顾清欢对言昭有意,被顾清欢冷脸对待的事,他听说过。
“他找你有何事?”顾景行看着顾清欢,“与我有关?”
若没关联,顾清欢不会无故找他。
先前两人闹了矛盾,顾景行还记得顾清欢那失望的眼神。
看来不是什么小事。
如若不然,先前的事过后,妹妹定不想再见自己。
“是。”
顾清欢简明扼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也没有隐瞒蒋家贪污的事。
对于顾景行,她无需防备。
听完顾清欢的话,饶是顾景行,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顾景行骇然,“此事可真?”
顾清欢道:“言公子能与我提起,十有八九。”
言昭不会随口胡言。
顾景行拧起眉头:“曲江发大水,算是我朝这数年来,唯一一次灾害,圣上体恤百姓,超拨灾款,足有百万两,为灾民重建家园绰绰有余,可若是二皇子联合宣宁侯等人贪墨五十万两,等于将灾款拦腰折半……”
这样一来,原本充裕的灾款,也有些捉襟见肘!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四处奔波,在郊外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流离失所的灾民,顾景行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这些朝中蛀虫!
祸害天下百姓,就不怕遭报应吗?!
顾清欢见顾景行面色愠怒,便道:“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当出头鸟,是告诉你,他们为了这笔赃款,不惜将都察院的陈羽裘调任至户部做左侍郎,证明他们所图不小,光凭你的力量,是无法对抗他们的。”
“有些事,无需你动手,自有人解决。”
顾清欢淡淡说道,言昭与她提起这事,证明靖国公已经开始布局了,“你保护好你自己,别被人下了套就行。”
说完,顾清欢转身就走。
“清欢。”
顾景行下意识叫住了她。
“嗯?”顾清欢侧脸看他,面色淡淡。
顾景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谢谢。”
似乎很少对顾清欢说这样的话。
兄妹两个已经七年没好好说过话了。
如今忽然要他说出这样的话语,顾景行的声音有些艰涩。
“嗯。”
对比于他的不自然,顾清欢有些冷淡,应了一声后,便走了。
顾景行目送她离开,眼神复杂。
他的……妹妹啊。
是在关心他呢。
如若不然,也不会刚从言昭那儿听说此事,便着急回来告诉他了。
顾景行心中一暖,原本冰冷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柔和。
随之而来的,是歉疚。
妹妹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
而他,却连几句该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顾景行轻轻一叹。
向来以淡漠示人的他,短短半刻时间,不知变了多少次脸。
好一会儿,顾景行才收拾了心情,起身离开了院子。
这样的大事,他得告诉父亲。
二皇子联合宣宁侯贪污一事,若是被言昭揭发,定会在朝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届时,朝中局势又会有新的变化。
顾景行匆匆出门。
顾清欢走在回去的路上,停了停脚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朝上空望去,忽道:“要变天了。”
在她身后,知秋知月跟着朝上空望去,只见天清气朗,阳光明媚。
变天?
“小姐,您看错了吧?”知月不由得笑道,心中也在疑惑,莫非小姐是在指别的事?
顾清欢摇摇头,却没再说话,缓缓前行。
知月一头雾水,默默跟上。
知秋在她旁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忘了小姐鼻子灵敏的事了?有时要变天,小姐能感觉得出来。”
“是么?”知月还是第一次听说,她道:“小姐从未提起此事。”
她比知月要晚一些跟着顾清欢,可算起来也有数年时间。
这几年来,她自认为已经比较了解自家小姐了,却不曾想有那么多事都不知道。
“也是……小姐这几年不比以前开朗了。”
知秋闻言,语气有些复杂,“以前……小姐若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总会跟别人说一说的。”
那时候,知秋见过最可爱的小孩子,就是那个一年四季穿着红衣裳的小姑娘。
直至今日,知秋都没见过,能比那个小姑娘更讨人喜欢的孩子。
只可惜,那孩子最终被大家留在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施粥
顾清欢回到惜欢院时,顾景行也坐了马车出门,到刑部找了顾以贤。
所幸顾以贤刚结束一件大案,有空闲见自己儿子。
屏退其他人,屋内只剩顾以贤与顾景行。
顾以贤还没来得及问儿子找自己何事,却见顾景行又将屋内门窗检查了一遍,似乎担心有人窥探。
“何事这般谨慎?”顾以贤察觉事态不对。
顾景行确认无人偷听,压低声音将顾清欢同他说的,与顾以贤讲了一遍。
听完整件事,顾以贤难掩震惊:“二皇子竟然联合宣宁侯……”
五十万两白银啊!
好大的胆子!
顾以贤皱起眉:“难怪陈晚山舍得让自己在都察院前途光明的儿子,调去户部任职……”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设局,吞掉这五十万两白银的巨款!
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五十万两白银,到底是结束,还是开始……
顾以贤心情沉重,对顾景行道:“清欢说的没错,这件事牵扯过大,你只求自保,不要掺和进去,小心被人反过来设局。”
“儿子知道。”顾景行也明白他一个小小郎中,无法做什么,甚至可能给人背黑锅。
想到这些,顾景行轻叹一声。
“我并非叫你怯懦。”
顾以贤又道:“但这事,归根究底,是大皇子一派,与二皇子一派的斗争,你若掺和进去,我顾家便无法置身事外。”
顾家不参与皇权斗争,是数百年来,历代家主的共识。
并非顾家没有血性,只是走多了夜路,总会撞到鬼。
一次两次站对了队伍,谁能保证下一次还能对?
比起忠于某位皇子,顾家宁愿只忠于大璋王朝,与大璋共生死。
顾景行道:“儿子明白,儿子叹息并非是遗憾不能参与这次争斗,只是为城外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不值,他们世世代代为大璋做出贡献,活着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如今更是因为天灾流离失所,今上怜悯他们,愿庇护他们,为他们安家置业,可偏偏……”
说到这里,顾景行停住了。
顾以贤明白,自己儿子虽面冷,可心却是热的。
“做好自己该做的。”
顾以贤沉声道:“百姓的公道,终将有人讨回!”
如今,靖国公府已经出手,此事已是十拿九稳。
“知道了。”顾景行点头,话锋一转,“宣宁侯等人贪墨了一半的灾款,户部在城外赈灾的资源,也有些捉襟见肘,父亲,若是可以,儿子想设粥摊,为灾民提供食物。”
顾以贤闻言,思忖一会,点头道:“注意别被人抓了话柄就好。”
“是,父亲。”顾景行道。
顾以贤忽然露出了怀念的笑,他道:“还记得清欢小时候,也是见不得灾民受苦,嚷着要摆摊施粥,你们兄妹两个,倒是像得很……”
说到这里,顾以贤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顿。
顾景行也是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当年那个一腔温柔单纯的小孩子,已经不在了。
被他们的过错毁掉了。
“父亲。”顾景行张了张口,他面色复杂,“清欢对我说,以为七年过去,我至少会反思……她说,她很失望,她甚至不该对我心存希望。”
说到这里,顾景行轻轻一叹,“面对她的指责,我甚至连半个字的反驳,都说不出口,我知道,她说的没错,错的是我,可我连一句道歉都给不了她……”
顾以贤闻言,神色晦暗,想到七年前那件事,他闭上眼,面上带着些许悔意,“这事怪不得你,是我做得太过,你小时候的言行举止,大多以我为标准,我做了什么,你便跟着做……所以,怪不得你,是我的错。”
顾景行苦笑一声:“错了就是错了。”
那时,他也觉得父亲的做法有些问题,可在面对顾清欢的控诉时,他忍不住站在了顾以贤这边,想着先告诉妹妹那些道理,再解决其它问题。
可就因为一念之差,他被顾清欢彻底排除在外。
无论顾清欢后来做的事是对是错,顾景行都明白,一开始错的是他,是他们的父亲。
“此事暂且不提了。”顾以贤道,“以免刺激清欢。”
“是。”顾景行点头,这些年他与顾以贤选择沉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怕顾清欢想起以前,刺激了她。
“咚咚。”
这时,有人敲了门,是顾以贤的下属,有公务要顾以贤做决断。
顾景行便离开了。
该决定的事,已经有了决断。
接下来,按照计划去做便是。
……
第二日,顾清欢到了靖国公府,中午前准备回去时,靖国公府有人传来消息,圣上下旨,陈羽裘担任户部左侍郎一位。
意料之中的事。
顾清欢几人并不意外,只觉心情复杂,陈羽裘担任户部左侍郎,定会开始对曲江赈灾一事的坏账动手。
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那群吃百姓血肉的家伙,真不是好东西!”楚萱愤愤。
“萱萱,你冷静些。”言锦捂住她的嘴,尽管这儿没有外人,但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顾清欢道:“若心里不舒服,回头以你家的名义,到城外施粥吧,宣宁侯等人去曲江赈灾,带走了不少灾款,留给郊外灾民的并不多,户部也是捉襟见肘。”
楚萱闻言,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待会回家,跟我娘亲说了,就让人去准备!”
“我也同父亲说一说。”言锦也是见不得灾民受苦。
说到这里,言锦想到了什么,说道:“施粥一事,清欢你应该比我们有经验。”
“是吗?”
楚萱有些诧异的看向顾清欢,这娇小姐竟然还做过那种事?
她若是没记错,顾清欢不是出了名的厌恶乞丐之类,处于帝都底层的性格吗?
前两年有个乞丐冲撞了顾清欢的马车,顾清欢直接把人送到官府了!
听说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
换成别的贵女,即便看人不顺眼,命人拿鞭子打一顿那乞丐已是嚣张跋扈。
顾清欢这样的,也是少见。
许多人都在说顾清欢是过惯了好日子,瞧不上平民百姓,更别提什么乞丐。
也是因此,顾清欢的名声在城内极差。
毕竟这帝都之中,处于大多数的可不是贵族老爷,而是平民百姓。
这样一个连乞丐都瞧不上的大家小姐,会做那种为灾民施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