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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兮     嫡女重生宝典txt下载     嫡女重生宝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八十二 场所

    转眼就到了卢老太爷寿宴的前,一日,顾老太太心情打好,加上接到了顾筠的家书,说是不日就要上盛京来述职,又说让顾老太太帮忙留意着陆玉然的亲事,希望给她在盛京找户人家。

    却并没提起陆翰轩的事。

    顾老太太心疼女儿,想起她当时知道陆翰轩进了锦衣卫诏狱时受的惊吓就情不自禁的想要叹气。

    翰轩这个孩子是个可怜的,自己的确该为他们谋划谋划了,不然到时候这个孩子可怎么办呐。

    周嬷嬷在旁边看着,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就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往常接到信都开心的很的,难道姑太太信上说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她是顾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儿了,向来得顾老太太的欢心。

    顾老太太摇了摇头,叹息道:“倒是没说什么不高兴的事儿,阿筠在信里说要我给然儿留意留意人家。”

    “哟。”周嬷嬷笑了:“这是好事儿啊,表姑娘若是嫁在了盛京,以后与老太太就又近些了。”

    想到女儿嫁的那么远,顾老太太心中就总是觉得遗憾,如今听周嬷嬷这么说,也就附和着★★点了点头,又道:“这丫头倒是没提起翰轩的事,我想着的是,让把九丫头给了翰轩也就是了。”

    这个打算之前周嬷嬷就不止一次的听顾老太太提过了,此刻也就不甚惊讶,只是点了点头,道:“老太太这样自然是为了表少爷与九姑娘着想,毕竟二人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又能亲上做亲。”

    很满意听到这一席话。顾老太太点头:“正是这个道理!等回头我与九丫头她爹好好提提。”

    顾博齐倒是想答应他老娘的要求,只是此时此刻显然是不能了,他此刻站在醉仙楼门口,简直羞愤欲死。

    才刚他在醉仙楼下注,原本以为压小一定是赢的,谁知却输了,而且一连输了九把,如今他连衣服都快输光了。

    面对着围了一圈的打手,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事。对峙了许久,他才恨恨的道:“叫春娘来见我!老子在这儿玩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我还会赖账不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把他赶出来。还在门外跟自己要账!

    为首的一个打手笑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看了他几眼,哄笑道:“算了吧顾二老爷,我们也知道您身份高,但是我们这儿开门做生意也是为了赚钱不是?您三天两头的赊账也不是办法。算算总账,加上今日输的赌债,您可欠我们醉仙楼四千两银子了啊!您要么现在给银子,要么您就带着我们上您府上去拿,我们也是给人家做事的,您一个官老爷。也别为难我们,是吧?”

    周围聚了一圈人,顾博齐更加觉得丢脸。但是又实在不敢真带着他们回府里要债,当下进退两难,恨不得干脆从醉仙楼的楼上跳下去了事。

    许是听见了楼下的喧闹,三楼阁楼上的窗户推开了一条缝,谢庭就着那推开的一条缝看下去。见是顾博齐,就皱了皱眉。挥手叫来常春吩咐了一番,常春点了点头,下去将老鸨叫了上来。

    那本来风骚无比的老鸨一见了谢庭,先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恭恭敬敬的立了,哪里还有半分风尘女子的样,分明是极严肃的一人。

    谢庭抬了抬下巴,问她:“春娘,这是怎么回事?”

    侧耳听了听声音,春娘那是顾二老爷,他今日在咱们楼下的赌坊输了八百两银子,再加上之前欠咱们的,已经有四千多两了,他却还想着继续赊账,要梳拢丽娘,我叫他给现银,他却不给”

    一直都知道顾博齐荒唐,没料到顾博齐会荒唐到这种地步,谢庭蹙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顾满了。

    点了点头,他吩咐春娘:“算了,让他走吧。”

    春娘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心中疑惑,谢庭向来都是不管这些事的,今日怎么会为了一个顾博齐破例?但是她向来都极听谢庭的话,闻言真的带着人下去,打算放走顾博齐,谁知没过一会儿,她又上来了,道:“已经有人替他还了银子,足足五千两。说是剩下的请楼下的弟兄们喝酒。”

    一请就是几百两银子?这人倒是大方,谢庭继续捧起桌上的账簿看,似乎很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什么人?”

    “是工部员外郎,邱大人。”春娘瞥了一眼重新被关上了的窗户。

    “邱世安?”谢庭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回头看了一眼春娘,眉头紧皱。

    自从邱苍梧跟邱玉玲在陈王府院子里不明不白的呆过几个时辰之后,这件事情俨然已经成了盛京的笑柄,邱世安已经许久不见出现在顾博齐身边了,听说还有御史上书参了邱世安一本,参他家宅不宁,后院风气太乱。

    如今他又主动凑上来跟顾博齐攀关系,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个人情吧,难道又是跟顾满有关?

    想想时间,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敲就快是顾满跟邱苍梧订亲的时候了。

    他想了想,问春娘:“邱世安跟顾二老爷现在在何处?”

    “在咱们这儿呢。”春娘忙回答:“丽娘正伺候着。”

    屋外已经静了下来,仿佛方才的闹剧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春娘等了一会儿,见谢庭只是端坐着,并没其他的表示,还以为他没什么吩咐了,就听见他吩咐:“叫丽娘好好听着,回来我要见她。”

    谢庭居然要见这楼里的姑娘?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就算之前从苏州送来几个花魁,谢庭也不曾看过一眼。

    春娘有些惊讶,但是她毕竟不是一般人,闻言只是愣了愣就轻轻的道好,随即退了出去,随即就叫来几个酒保吩咐了一番。

    丽娘正在给顾博齐倒酒,顾博齐将她搂在怀里,因为喝了太多酒,脸上通红通红的,他目光有辛散,盯着丽娘敞开了一半的衣裳完全移不开眼睛。

    坐在她们对面的邱世安就显得正派的多了,他旁边的姑娘攀上来,他也只是让她靠着,并不去动她。

    等过了一会儿,菜都上齐了,邱世安就吩咐众人都退出去。

    姑娘们是退不得的,邱世安也知道顾博齐的脾气,知道有女人在场的时候,跟他谈什么条件都容易。

    等众人都出去了,邱世安才拿起杯子敬顾博齐:“世兄,一向少见,愚弟敬你一杯!”

    这阵子邱世安的风评着实不怎么好,顾博齐也是知道的,奈何他这个人的风评跟邱世安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倒也没觉得跟邱世安坐在一起有什么丢人的,因此爽快的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杯,不无感谢的道:“贤弟说的哪里话,我要谢你才是!若不是你,今天愚兄可就真的出了大丑了!”

    “哪里哪里!”邱世安笑着摇了摇头,见顾博齐一直色迷迷的盯着丽娘瞧,就笑道:“世兄,我有件事情想要求您!”

    “你说。”顾博齐仍旧搂着丽娘心不在焉,都没功夫去听邱世安到底说的是什么。

    邱世安摇了摇头,将旁边的花娘已经递到嘴边的酒给推开了,笑道:“我想与世兄您结个儿女亲家,世兄怎么看?”

    什么儿女亲家?顾博齐这才清醒了一些,但是仍旧迷迷糊糊的,打了个饱嗝,道:“什么儿女亲家?”

    邱世安见他仍旧迷迷糊糊的,心中有些打鼓,但是还是直说了:“令爱”

    顾博齐也不笨,闻言就明白了。

    原本他还以为邱世安是想把邱玉玲塞给自己的儿子顾承宇,心中还有些不情愿,毕竟出了那种事,谁知道邱玉玲她会不会是只破鞋了啊?没想到原来邱世安打的是自己女儿的主意,这倒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男人跟女人终究不同,邱苍梧就算真的出了这种事也没什么,男人嘛,谁不是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平常的很。

    但是他还是有些理智在的,就摇了摇头:“这个恐怕”

    邱世安看着他笑了笑,不紧不慢的打断了他的话:“世兄,我儿子是当真喜欢令爱,我虽然也知道这个孽子荒唐不像话,但是为人父者,总该为自己孩子多打算一些,也只能厚着脸皮来了。咱们也相交一场,若是世兄您应了我这个请求,我刚刚替您付的那五千两银子不仅不必还了,我还另外给你这个数,如何?”

    他伸出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万两银子?!顾博齐瞪圆了眼睛,终于再也顾不上旁边的丽娘了。

    旁边的丽娘也忍不住有些惊讶,八万两?!这倒真的是大手笔啊。

    “没错。”邱世安知道顾博齐的脾性,就又补充道:“这八万两是私下给世兄您的,聘礼我们都会另算,世兄要不要好好考虑考虑呢?”

    银子啊!那可是白花花的八万两银子!

    抱歉抱歉,今天跟昨天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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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四 外患

    “在想什么?”谢庭咳嗽了几声,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

    顾满收回了眼里的惊讶,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道:“还能想什么?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她把要嫁给邱苍梧的事情叫做倒霉,说明是很不愿意的,谢庭觉得自己莫名松了一口气,竟有些开心。

    若是她也是愿意的,他还真的担心自己是多管闲事了。

    虽然他真的无法看着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嫁给那种连自己妹妹也能下手的人渣。

    顾满见他时而皱眉时而嘴角带笑,忽然有些奇怪,就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失笑道:“你在想什么?现在该愁的不是我吗,为什么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庭看了她一眼,有些尴尬的掩嘴咳嗽一声,正色道:“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随即他又看着顾满,道:“觊觎你的,不仅是那个邱苍梧,还有六皇子。”

    这个顾满自己也知道,她有些困惑的双手撑着下巴,很是懊恼的闷声道:“我知道。”

    谢庭抿了一口茶,似乎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而且黏人的苍蝇还不止这两只。”顾满皱眉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怕告诉你。除了这两个,我祖母还想把我许给她的外孙、我的表哥陆翰轩。我大伯母希望我能嫁给卢家表哥。”

    陆翰轩谢庭是知道的,因此并不意外。

    可是这个卢家表哥又是谁?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再一次确定道:“你都不愿意?”

    废话!顾满斜了他一眼,道:“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愿意嫁给那些都不熟悉还为了各种目的黏上来的苍蝇。”

    她把其他几个形容成苍蝇还好,但是把六皇子也形容成苍蝇?毕竟六皇子跟其他三个人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六皇子到底是皇子,且所作所为表面上也不会跟其他几个纨绔子弟那般。他没料到顾满连六皇子也这么讨厌。

    不过无形之中他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顾满谁也看不上。

    他觉得他一定是病了。

    他们二人相对坐着,又都长着极好看的模样,沛音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二人在面貌上极为登对。

    屋外噼里啪啦的声音都停了,顾满正要说话,外边却又响起了值夜的老嬷嬷的声音:“沛音姑娘!这时辰也太晚了些,明日还要早起呢,待会儿林成家的就该带着管家媳妇儿们来巡夜了,等她们看见了。又是一场是非哟......”

    屋子里的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桌上还摆着蜡烛,顾满看着倒映在窗上的影子,生怕院子里的老嬷嬷会看见,忙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吹灭了蜡烛。

    沛音忙快步拉开门出去笑道:“嬷嬷放心,姑娘已经睡下了,才刚是我起来给姑娘清点明儿要穿的衣裳......”

    顾满的长发有一缕在她俯身的时候顺着轻风飘到了谢庭脸上,柔软的发丝从他脸上滑落下来。就像是上好的丝绸,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谢庭很有些尴尬,就站起身来。

    顾满却伸手拉住他。

    谢庭这才真正被吓了一跳,僵直着手不敢动。虽然顾满拉着的是他的袖子。

    “待会儿再出去吧,今日值夜的这个刘嬷嬷很狡猾的,会在楼下踱步子看着,等楼上真的没动静了才进门的。”顾满还以为他是要走了。就忙解释道:“而且待会儿还有管家媳妇会来巡夜,要是被碰见了......”

    “我不是要走了。”谢庭有些尴尬,道:“这房里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我是怕你不习惯,想先在阳台上呆一会儿。”

    那不是一样么?刘嬷嬷一眼就看见了,顾满不由得失笑。

    顾满伸手推开窗户,月光淡淡的倾泻进来,外边的风灯也摇摇晃晃的,屋里总算又有了些光亮。

    谢庭恰好坐在窗户边上,风一灌进来就吹动他的衣裳跟头发,衣袂飘飘的,颇有几分古装剧男主的架势。

    见顾满不说话,谢庭就开口问她:“既然这些人你都不喜欢,那你打算如何?”

    这些人里面,六皇子谢振轩才是最最难缠的,顾满如实的跟谢庭交了底:“我父亲纵然想收邱世安的银子然后把我嫁出去,也要问问我祖母愿不愿意,因为邱家的那件丑事,如今我祖母很是厌恶他们。再说了,在整个盛京都知道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我父亲若是还敢把我嫁出去,那就真的是太笨了。而卢家的那个表哥么......明日寿宴他就再也打不上我的主意了。我祖母虽然想把我许给陆翰轩,可是也还没过明路,也没与我母亲提。只有六皇子,他才真正的让我忧心。”

    谢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点了点头,道:“我瞧他的意思,是真的想跟皇上求了你。”

    皇上是会答应的!顾满心中咯噔一下,面容又染上一层担忧。

    这一点才是她最害怕的,如果谢振轩真的跟他那个皇帝老爹开口,他皇帝老爹是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嫁给他,他这个变态!

    “我觉得你父亲是那种太笨的人。”谢庭冷静的给顾满分析:“他似乎很需要银子,我听说他已经连续输掉很多银子了,而且许知远的那笔银子他似乎至今都还没还,他怕是心中害怕的要死,巴不得早些还掉了事,可是偏偏找不到银子,现在有个邱家送上来......还有你那个姑母家的表哥,你祖母不是向来很偏心么,到时候若是她开口真的定死了呢,你到时候就算想拒绝也难了,至于那个明日寿宴之后就再也打不了你主意的那个表哥倒是真的可以不用多担心。”

    这倒也是,顾满想到顾博齐就不自觉的想骂娘,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成这样的。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来对待顾博齐了。

    “我有个办法。”谢庭看了一眼顾满,道:“我可以派人把你父亲收了邱世安重金当聘礼准备将女儿嫁给他儿子的事情散发出去,要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父亲他到时候碍于众人的口诛笔伐,也不敢真的收银子了,甚至为了划清界限,还要与那邱世安保持些距离。你觉得如何?”

    是啊,先一步把事情散发出去,到时候众人的口水都能淹死顾博齐。

    顾满点了点头,道:“那我姑母家的那个表哥呢?”

    她并非不知道怎么对付陆翰轩,事实上她的法子很多,但是得承认,她的法子虽然多,但是都太过激烈也太过粗暴,虽然也能达到效果但是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他既然要媳妇儿,给他找一个就是了。”谢庭不以为然:“若是他已经有了妻子,难道还能妄想你这个定远侯世子嫡女、王首辅嫡亲外孙女嫁给他吗?”

    顾满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他说的话。

    那现在就只剩一个谢振轩没有办法解决了,顾满还是觉得很苦恼。

    谢庭斟酌了一会儿,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很快六叔他就会跟皇爷爷请婚的,到时候皇爷爷放眼朝野,定会想着给他挑一门极好的亲事,而你......大概是必定在人选之中的,到时候贤妃娘娘再说几句话,再交代交代礼部,你是逃不掉的了。”

    除非......

    二人对视一眼,顾满道:“除非我已经定下了亲事或者生了重病,不能在这个人选里。”

    谢庭颔首,道:“的确如此。”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到哪里找人定下亲事?

    顾满已经不想成亲了,经历了上一世的婚姻之后,她真的觉得成亲是一件极恐怖又极讨厌的事情。

    成了亲之后,婚前对你再好的男人也会转性,天仙一样的美人他睡多了也觉得成了糟糠,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大概是无法改掉的。

    于是衡量了一番之后,顾满忽然抬头看着谢庭:“我记得有残疾的女子是不能选为皇妃或者的世子妃的,是么?”

    确实,身有残疾的女子按理来说礼部都是不会看中的。

    谢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想做什么?”他看了一眼顾满,道:“难道想在脸上划一道?”

    划就划,这有什么?

    反正在古代她也算是个贵族了,有吃有喝的,又不算成亲,脸上带道疤以后还没人敢来娶自己了,省了多少麻烦啊。

    再三想了想,她肯定的点了点头:“你说,从额角这里划到脖子这儿,怎么样?”

    沛音被她吓了一跳,忙要过来劝,却被谢庭的目光制止了。

    谢庭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认真的比划了一下。

    顾满的脸很滑,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软软嫩嫩的。

    被他吓了一跳,顾满偏头躲开,有些疑惑。

    谢庭却微笑着看着她:“我有办法给你装上一道你说的那种疤,你不必自找苦吃拿刀子划自己的脸了。”

    真的?!就是类似于人皮面具的那种东西么?顾满有些雀跃。

    看的谢庭失笑,道:“你找个好时机,最好是人多的时候受伤,到时候我安排大夫给你诊治。”</dd>

一百八十五 荷包

    顾满还真的不知道该挑在什么时候受伤好。

    至少不能太快,否则到时候六皇子是娶不成自己了,陆翰轩要是来表表意,顾老太太一感动,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说起来古人真的是急的作死啊,十二三岁就急着订亲嫁人,急什么啊急!

    沛音给谢庭开了门,左右瞧了一会儿,见没人,就小心翼翼的招呼谢庭出去,谢庭冲顾满点了点头,就从楼上一跃而下,脚不沾地的迅速隐进了夜幕里。

    时辰已经不早了,沛音想拉着顾满却睡觉,顾满趴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想起了一个问题,她上一世出嫁的时候是十五岁,而等自己嫁了几年之后,大概是自己十九岁左右,新帝登基,到那个时候,就是谢庭被亲生父亲杀死的时候了

    她很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跟赵王比起来,谢庭简直就是一个正的不能再正的正人君子,她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那么斩钉截铁的拒绝帮他见外祖父的决定了,谢庭是个好人,至少他在自己这里是个完完全全的好人。

    她觉得她该告诉谢庭这一点,想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问过谢庭对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有些后悔,她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瞧,却只能瞧见黑漆漆的一片夜幕,跟偶尔动两下的树叶。

    算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很惊异于自己为何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谢庭的事情,明显他曾经帮过自己很多的。

    这样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啊,她叹了一口气,在满腹忧思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

    天气渐渐的转暖了,顾满今日穿的是鹅黄色的交领褙子。外头笼着一层同色的薄纱衫儿,底下是象牙白的百褶裙,穿着紫罗兰遍地高底鞋,挽了个高髻,眼角微微上挑,小小年纪就美得惊人。

    顾老太太显然很是满意她的打扮,微笑着点了点头,就道:“九丫头过来搀着我。”

    平日里搀扶着老太太的只有双胞胎或者是五太太柳氏,现在柳氏还在娘家没回来,双胞胎也因为母亲犯的错而不敢往顾老太太面前凑。竟然让顾满也做了一回这样的事情。

    顾满听话的上前扶住了顾老太太,搀扶着她上了马车,这才倒转回去上了自己的朱缨华盖车。

    没过一会儿。却听见顾鑫的丫头啊了一声,惊慌的说是马车坏了。

    顾满掀开帘子往外头瞧,见果然车辕断开了,想必一时半会是装不好了。

    顾老太太有些不满,道:“还不快去你姐姐或者妹妹的车上去!”

    顾鑫左右看了一阵。就上前来对顾满笑道:“九妹妹,你这辆车最宽了,七妹妹与四姐姐在一起,我不好去挤她们的”

    停了这么久没动静,顾满都要以为顾鑫要放弃了,闻言就只是微微一笑。极温和的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的车宽着呢,多两个姐姐也是坐的下的。”一边就吩咐人给她放脚踏。

    顾鑫笑着上了车。在顾满对面坐下,微微后仰,倚在软枕上闭着眼,似乎很累的样子。

    马车骨碌碌的开始滚动,街边有许多小贩的声音陆陆续续的传来。顾满昨夜没有睡好,见状也并不去跟顾鑫说话。而是靠在铺了厚厚的绒毯的马车内壁上,微眯着眼休息。

    淮安侯府并不在内城,因此从定远侯府过去还有好一段路,马车行驶了不久,顾鑫就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仍旧闭着眼睛的顾满,咬了咬唇,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她腰间的香袋散发出阵阵幽香,闻着就让人昏昏欲睡。

    但是她眼神清明得很,盯着顾满的时候眼里的嫉妒与不甘尤其明显。

    愣了没一会儿,她就从自己的情绪里抽身出来,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扇坠儿来,拿在手里观摩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盯着顾满。

    这个扇坠儿就是前几日她从卢应翁手里要来的贴身的东西,若是一个男子这么贴身的东西都出现在了女子的身上,而卢应翁手里又有顾满贴身带着的信物,那范氏要自己做的事,就是不成也难了。

    可是她还是有些犹豫跟不满,甚至有谐躁。

    卢应翁对于顾满来说或许是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但是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救命良药,她现在要为他人作嫁衣裳,自然不会开心到哪儿去。

    咬了咬牙,她还是伸手从已经睡着的顾满腰上将荷包拽下来,随即给顾满换上了一个跟顾满原来的荷包几乎一样的荷包,这才停住了动作,看着顾满自顾自的发呆。

    她晃了晃神,马车已经出了城,外边的御夫极体贴的关照她们:“姑娘,已经出城啦,外边的路怕是有些难走,姑娘们可千万坐稳啦!”

    顾鑫这才回过了神,朝外边应了一声,将腰间的香袋收了,团成团扔出马车外边,再换了个香袋,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在顾满鼻尖晃了晃,见顾满蹙了蹙眉,忙将东西又重新收了回去,依旧倚靠在软枕上装睡。

    她的睡颜很安详,连睫毛也不动一动,若不是因为一直都没有睡着,顾满真要被她的演技所迷惑了。

    原来一直表现得如此温柔无害的顾鑫,真要下起狠手来一点也不会留情啊。

    顾满看着她,眼神还是复杂。

    然后她伸手移到腰间,同样不着痕迹的晃了晃自己的香袋。

    淮安侯府今天很热闹,顾满下了车,先忙着去扶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见她如此知趣,倒是破天荒的冲她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手。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最近她做的还是不错的,再加上一直想把她定给自己的外孙,顾老太太想着自己总该对她好一些。

    卢应翁跟着他父亲在门口迎客,见了顾老太太就忙笑着迎了上来,笑道:“姑太太,您来啦!”

    顾老太太是出了嫁的女儿,虽有诰命,也走不得正门的,因此跟卢应翁知会了一声,便换乘了青布小轿从角门进了二门,才领着自己的孙女们往淮安侯夫人的长荣堂去。

    才刚进门,卢蓉就带着几个跟她长得极为像似,年龄也差不多的女孩儿们迎出来,笑嘻嘻的拉了顾满顾清她们进屋。

    淮安侯夫人见了顾老太太就忙从座上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搀了顾老太太的手,笑道:“可把姐姐给盼来了!”

    淮安侯夫人坐在主位,下手左右两边一溜儿摆了几张紫檀木圈椅,有几个眼熟的太太们都纷纷朝着顾老太太点头示意,顾老太太也上前笑着扶住了淮安侯夫人,笑道:“路上不好走,不然早也到了。”

    淮安侯夫人一边笑一边吩咐人上茶,亲自将顾老太太给搀到位子上坐了,才笑眯眯的看着后面跟着卢蓉进来的几个顾家的姑娘,笑道:“哟,还是我姐姐会调教人,看这一个个的,水灵灵的都跟那水葱儿似地,看着就叫人喜欢!”

    顾清带着妹妹们上前来行礼,淮安侯夫人朝后头看了一眼,一个圆脸的丫头就端了一个托盘上来,上头放着的都是大红的封包。

    淮安侯夫人拉着顾清她们一一的都给了见面礼,等轮到了顾满,她先在顾满身上溜了一圈,等看见了顾满身上那个色彩鲜艳的红色荷包,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伸手将托盘里的一个最大的封包拿来递给她。

    众人都是有眼睛的,自是能看出她对待顾满的不同来,再加上看她给的封包,一时之间都有些明白了。

    顾老太太仍旧笑着,脸上的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她以为她已经跟淮安侯夫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谁知道淮安侯夫人如今居然还是这样做,简直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

    顾满也看出那个封包的非同一般来,忙笑着推辞:“怎么我与众位姐妹的不一样?我年纪小,四姐六姐七姐都比我大的,实在不敢越过姐姐们去。”

    淮安侯夫人眼见着周围的夫人们都若有所思,笑的更欢了,又从头上拔下一根点翠镶玉福字金簪来,笑道:“这是我与你投缘的缘故。”

    卢蓉与卢应翁的母亲汪氏就忙在一旁插嘴:“长者赐,不敢辞,既是老太太说与你投缘,满姐儿,你就大大方方的接着又如何?”

    顾满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很有些不高兴,并没有表态。

    正好外边的顾家男孩儿们也到了,纷纷进来给淮安侯夫人请安,顾成峰奶声奶气的上来作揖,他模样可爱讨喜,动作又做的一本正经,倒是逗笑了一脸严肃的顾老太太。

    顾家的男孩儿们既然来了,顾满就从蒲团上起了身让到一边,那封包与金簪都没有沾手。

    顾老太太冷眼瞧着,倒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还是九丫头是个知道轻重的。

    淮安侯夫人的礼物没送出去,倒是并不生气,仍旧笑着一一看过了顾家的男孩儿们,对待顾成峰的态度尤其亲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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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 倒打一耙

    在座的就没有傻瓜,见状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位淮安侯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时之间心中滋味各有不同。

    淮安侯府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从前的钟鸣鼎食勋贵之家,如今也渐渐的没落了,虽然面子上还是过的去,但是内里却已经很是捉襟见肘的。

    娶了顾家的九姑娘倒是一个绝好的主意,顾家的九姑娘身份尊贵,她的嫡亲姐姐如今可是陈王世子妃,到时候嫁妆什么的也不少,再加上这模样儿看起来也是顶顶好的

    顾老太太面上的脸上越发的难看了。

    淮安侯夫人却全然没有看见,也不往顾老太太的方向去看,倒是笑嘻嘻的看着顾满,道:“满姐儿,过来给我瞧瞧?如今我已经老啦,看着你这衣裳怪特别怪好看的,只是不走近便看不清”

    顾成峰瞧了淮安侯夫人脸上的笑意,再联想起了当初卢应翁对顾满异乎寻常的关心,心中猛然明白了什么,眉头就禁不住皱的比顾老太太还严重。

    倒是顾满自己若无其事,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果真乖巧的上前,由着淮安侯夫人拉着坐了,如同一尊巧夺天工的玉雕一般的脸上也没有异常的神色,似乎淮安侯夫人就只是一\

    ..个平常的长辈而已。

    顾成峰有些疑惑,他是看得出来顾满很不喜欢卢应翁的,以顾满的聪明,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现在淮安侯夫人打的是什么算盘,怎么现在还能如此安之若素?

    淮安侯夫人将她搂在怀里,笑着冲众人道:“你们不知道,我这老婆子活了这么一辈子,还就从来没见过有女孩儿能长得这般精致可爱的,活脱脱的就是我们老头子那收藏的仕女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瞧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如今真是爱也爱不过来了!”

    淮安侯如今不过是在工部领了个员外郎的闲职,并没什么实权的,再加上因为老淮安侯的事情,如今淮安侯府越发的没落,因此来祝寿的大多是以前的交情或者是官位不怎么高的,女眷这边来的也没几个有头有脸的,闻言就都纷纷点头附和。

    淮安侯世子夫人也笑着凑趣:“正是呢!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了谁去”

    顾老太太借着喝茶的机会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淮安侯世子夫人的话。她心中不仅是不满。更加有些生气了,这两婆媳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当着自己的面还敢如此话里有话!

    她眯着眼看了一眼顾满。笑道:“小九,你裙子上沾了什么东西,还不快后头更衣去?”

    顾满低头看了一眼,见自己象牙白的裙子干干净净的,就明白顾老太太的意思。忙点了点头就要起身。

    淮安侯夫人却忽然伸手将她按住了,笑着将她腰间的荷包拿起来,赞叹道:“这是你亲手绣的?倒是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的,这针线活倒是熟稔的很,瞧瞧这福禄寿的花纹,绣的真真好看呢!”她说着。一边伸手去抚荷包上金色的流苏。

    顾满点了点头,视线在触及那荷包的时候却猛地变了,似乎有些困惑。但是更多的却是惊慌,然后她怀疑的朝着顾鑫看了过去。

    顾鑫低头喝茶,若无其事的偏头去与顾琳交头接耳了,全当没看见。

    顾满抿了抿唇,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淮安侯夫人与世子夫人对视了一眼。皆笑的更加欢快了。

    顾成峰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有些担忧的站了起来。

    淮安侯夫人已经将顾满腰间的荷包拽下来了。全然不顾顾满脸上慌乱的神色,若有所思的扬声冲世子夫人道:“我瞧着这荷包很是眼熟呐!”

    淮安侯世子夫人凑上来看了一眼,又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满,笑道:“可不是么,瞧着倒是像蓉姐儿绣给她哥哥的。”

    绣给哥哥的?也就是说卢应翁的了?难怪刚才淮安侯夫人对顾满的态度尤其亲热,顾清与双胞胎还有顾琳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满。她们一直都不知道顾满与这卢应翁相熟,并且还到了互赠这种东西的地步,这可是私相授受呀!

    “胡吣什么!”顾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怒道:“你们二人也是上了年纪的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分不清?这分明是我们九丫头的东西,倒是被你们说成了翁哥儿的东西!这也是能胡说的?!”

    淮安侯世子夫人撇了撇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嘟囔道:“这本身就有些像是我们蓉姐儿的手笔么,姑姑倒是说的是我在胡搅蛮缠一般,你若是不信,我让蓉姐儿来瞧瞧不就是了?”说着,又去问顾满:“九丫头,这真是你绣的荷包么?”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满,眼里簇拥着点点火花。

    顾满咬唇看了一眼顾鑫,又看了看荷包,终究还是慌乱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这个叫做顾鑫的六丫头是栽赃成功了,瞧瞧顾满这慌乱又无措的样子,淮安侯夫人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同样有信乱的顾鑫,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

    淮安侯世子夫人就笑着招手将卢蓉唤来,笑着将手里的荷包递给了卢蓉,笑问道:“蓉姐儿,你来瞧瞧,这是不是你上回绣给你哥哥的荷包?”

    卢蓉将那荷包接在手里瞧了一眼,笑道:“是呀!前几日才送给哥哥的,谁知去了姑太太家一趟,哥哥回来就嚷嚷着荷包丢了,还丢了个翡翠扇坠儿呢!”

    哦!这哪里是丢了,分明是送心上人了罢?众人都心知肚明,看向顾满的眼神却不善起来。

    这哪里像是大家闺秀的作为?居然还有脸跟男子私下见面还互赠礼物

    顾老太太横了顾满一眼,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嗓子眼也堵了一口痰,上不上下不下,她摁着胸口,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才坐稳。

    顾成峰跑上前飞快的将荷包给抢了回来,原本是想扔了的,但是在看见那个荷包的时候却愣住了,醒转过来他就又笑了,扬着荷包得意洋洋的笑:“骗人!”

    众人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跑出来嚷嚷了这么一句,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顾成峰扬着荷包跑去顾老太太身边,努力用他最大的声音道:“祖母祖母,那个表姐骗人!这个荷包是姐姐的,才不是那个表姐绣的。这是姐姐绣的福禄寿荷包呀,寿字荷包姐姐送了祖母,福字荷包就给了我,这个禄字荷包是姐姐自己的!祖母你看!”

    顾老太太闻言面色稍霁,示意汀兰将荷包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就笑道:“这的确是我们九丫头自己的东西。”

    哼,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翻盘不成?淮安侯夫人与世子夫人都笑的极自得,世子夫人笑道:“姑姑,您可不能睁眼说瞎话,这分明是我们蓉姐儿的手笔呢!”

    “谁睁眼说瞎话了?”顾老太太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拿着那个荷包笑道:“我们九丫头的针线我会认不出来?再加上这底下可还绣着我们九丫头的名儿呢!这还能错?你们蓉姐儿绣个荷包,总不至于还要绣上我们九丫头的名儿吧?”

    什么?淮安侯夫人愣了一会儿,见顾老太太拿出那个荷包指着荷包底下极不引人注目的暗色花纹处,果真有个满字。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顾鑫已经跟蓉姐儿说过,已经派人去顾满房里打听到了她今天寿宴的穿戴,说她会戴一个禄字花样荷包,蓉姐儿就照着顾鑫妙来的花样细细的绣了

    难道是顾鑫没有换么?!

    看着脸色发白的淮安侯夫人跟世子夫人,顾老太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冷笑道:“蓉姐儿,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这分明是你九表姐自己的东西,被你这么一嚷嚷,别人该怎么看待你九姐?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周围的人看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戏,完全找不到重点,就都有些狐疑。

    卢蓉被这么当众呵斥,早已经红了眼睛,她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哽咽着辩白:“不是的姑太太!侄孙女儿没有撒谎,我真的也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还送给了哥哥,哥哥也的确是在上回去您府里给您请安的时候丢了,我看着像我的,就”

    这么说,那荷包是真的有,也真的丢在了定远侯府,而这个与卢蓉绣的一模一样的荷包虽然有个满字,但是谁知道是不是顾满后来加上去的?

    众人看着几个女孩儿,却都笑的意味不明。

    正在这时,顾鑫旁边跟着的一个大丫头秋霜忽然咦了一声,问顾鑫道:“姑娘!我瞧着那个荷包与您今日交给我带着的倒是像的很呢,难道是这个?”

    她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来,疑惑道:“姑娘,果真一模一样呢!难道是您捡了表少爷的荷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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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 送你

    今日出门的时候,这个六丫头的马车还坏了,坐到了九丫头的马车上去顾老太太狐疑的瞥了一眼顾鑫,眉头皱了起来。

    淮安侯夫人与淮安侯世子夫人看清了那个荷包之后就吓了一跳。

    难道这个顾鑫没有来得及换不成?这不可能啊,自己明明交代过翁哥儿的,让他将那**香交给她,她又与顾满这个丫头同一辆马车,从内城到这里,哪里会没有下手的机会?!

    没料到秋霜会忽然说出这一句话来,顾鑫刚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掏出了那个本来自己已经给顾满带上了的荷包,瞳孔瞬间收缩,她抓着椅子的边,双手已经露出了青筋。

    难怪秋霜那么轻易的就跟平时铁桶一般的明月楼里打探到了顾满寿宴当天的穿着,小到头饰,细到佩饰都问的清清楚楚的!

    顾满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让秋霜告诉自己当天她会穿戴什么,然后透过秋霜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她根本就早知道了一切,只是眼睁睁的在看自己的笑话,等着今日而已!

    心跳跳的飞快,她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按住差点要跳出胸腔的心了!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顾鑫,冲秋霜道:“拿过来我瞧瞧?!”

    秋霜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个荷包拿出来意味着什么,有些为难的将荷包放到了背后,一副为难害怕的样子。

    顾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让汀兰去将荷包抢了过来。

    她将荷包上的松紧带拉开,拎着荷包一倒,里边就蹦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扇坠儿来。

    众人哄然,原来这个荷包才是那卢蓉送给她哥哥的。

    那这个荷包出现在顾鑫手里说明了什么?那卢家的公子中意的原来是这个姑娘,难怪这个姑娘刚才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只是背后收男子的东西到底是不守妇道。众人看着顾鑫的目光又都幸灾乐祸起来,隐隐还带着些不屑。

    顾鑫气急,可是那荷包却真是从她这里拿出去的不错,秋霜是她的大丫头,她说不是她示意的也不会有人信的她下意识的偏头去瞧顾满,却瞧见顾满平静无波的眸子,不自觉的觉得有孝懵。

    淮安侯夫人尖锐的咳嗽了一声,怒道:“都是孝子家闹着玩儿的!这小子也太不小心了些,怎么好端端的将这么贴身的东西都给掉了,幸亏六姐儿捡了”

    事到如今。顾成峰倒是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敢算计自己的姐姐找死,他眼里精光一闪,紧接着就大叫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顾老太太见他蹦蹦跳跳的不得安宁。就奇道:“你明白什么?”

    “前几日我见到过六姐姐与卢表哥在一起!我还听见六姐姐跟卢表哥要一样贴身带着的东西呢!”顾成峰一脸兴奋与懵懂,笑道:“我后来就要表哥带我去看孔雀,表哥却带我到半路就跑了祖母,我还与您说过的,我说他肯定是去瞧六姐姐住在哪儿了表哥真坏。他送扇坠儿给六姐姐也不送给我!”

    孝子家家的,自然只顾着玩,说的话却总是最真的,众人已然都是信了,哄然做笑。

    卢蓉呆愣着看着顾鑫,面上神色不明。

    还是淮安侯夫人恶狠狠的看了顾鑫一眼。心中将顾鑫骂了千遍万遍。

    她早该想到的,自家翁哥儿这般玉树临风,难保有人打他的主意。这个六丫头顾鑫是个庶女,看见了翁哥儿这样好的身份跟人才,难免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她阴沉着脸看了一眼顾鑫,恨不得一口啐在她的脸上!

    真是做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也敢来打自己家孙子的主意!

    淮安侯世子夫人也没了章法。心中骂起范氏来,都怪她!找个什么庶女来做这种事,一个庶女为了谋前程,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顾鑫眼见着众人都以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咬着唇,舌头闻到了重重的铁锈味也不自知。

    这都已经当面被孝子吼出来了,装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了,反正是一个庶女,给了卢家就给了卢家吧,好歹是自己的娘家!

    “咳咳咳!”顾老太太掩嘴咳嗽了几声,淡淡的道:“这两个孩子本就定了亲事了,二人之间相互赠送礼物也算不得私相授受。”

    早定了亲事?众人睁大了眼睛,其中一个夫人的丈夫是淮安侯的同僚,就疑惑道:“难怪上回我问你你家翁哥儿可定了人,你支支吾吾的,却原来早已经定了?”

    淮安侯世子夫人苦笑着,眉头却越皱越紧了。

    淮安侯夫人听见了顾老太太的这句话差点要站起来摔杯子,但是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不仅不能,还得应了这句话。

    本来就准备从顾满身上找到这个荷包,然后顺势让翁哥儿娶了那个丫头的,现在这个荷包出现在了顾鑫身上,若是自己否认了顾老太太的话,那卢应翁就成了什么人了?

    万分不甘的压下了心里的不满,淮安侯夫人强笑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两个孩子早已经定了亲事了,只是还没过明路罢了。”

    她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把顾鑫恨得半死。早已经认定就是顾鑫自己私自调换了荷包,想嫁进她们淮安侯府来享福。

    真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她做梦呢吧!一个庶女而已,居然妄想着嫁进来当自己宝贝孙子的嫡妻?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她觉得他咽不下这口气!

    淮安侯世子夫人更是咽不下,原本自己的媳妇该是王首辅的外孙女的,那可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天之娇女呀!如今却要换一个姿色平平的庶女?这身份、模样都配不上!

    卢蓉更是愤恨,看着顾鑫的眼神就像是一把把刀子,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顾鑫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顾鑫却觉得如同做梦一般,事情虽然没有做成,但是自己的归宿却找到了!范氏一直压着自己,死活不肯给自己找个好的亲事,如今自己却定给了卢应翁?还是嫡妻?她觉得自己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如今跟做梦一般。

    顾满跟顾成峰看了她一眼,脸上一闪而过的嘲笑之色居然如出一辙。

    真是愚不可及,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庶女的身份,以淮安侯夫人跟淮安侯世子夫人这么势力的脾气,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宝贝命根子娶一个庶女当作嫡妻?就算她们想,淮安侯自己也怕被人在后背戳脊梁骨吧?

    而且虽然顾老太太给了她们一块遮羞布,说是早已定了亲事,但是在座的人都不是没有眼睛的,哪里看不出来事情是突发的,这只是给众人的场面交代罢了。

    一个敢跟男子要贴身带着的东西的女人,淮安侯府要是敢让她堂堂正正当卢应翁的嫡妻,那真是要成为盛京的笑柄了。

    顾满是给过顾鑫机会的,若是顾鑫在最后一刻能刹住车,她并不会这么做。

    可是顾鑫没有,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同样会成为众人的笑柄,被逼着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可是她还是做了。

    既然敢做,那就要敢承担后果。

    她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

    以后顾鑫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不仅仅是淮安侯夫人跟淮安侯世子夫人和卢蓉会恨她入骨,范氏更是饶不了她。

    她牵起嘴角,拿起手边的杯子啜了一口茶。

    淮安侯夫人咳嗽了几声,又接着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一眼顾老太太,笑道:“对了姐姐,咱们到时候就商量商量下聘的事吧,虽然六丫头只能给我们翁哥儿当个平妻,但是我们也是会好好待她的,您尽管放心。”

    看吧,报应来的这么快。

    就知道淮安侯夫人这样锱铢必较的人绝对不愿意吃亏让宝贝孙子娶一个庶女为正妻,一定会整出些幺蛾子来,果然没有猜错。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一时没有人说话。

    淮安侯夫人看了一眼屋子里坐着的几个夫人,暗自庆幸人不算多。

    顾老太太瞥了一眼淮安侯夫人,虽然她对淮安侯夫人设计自己的孙女儿耿耿于怀,但是总归卢应翁也是自己的侄孙,又对自己甚是恭敬,要他娶一个庶女为正妻确实是委屈了,权衡过后,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挑个时间,鹰哥儿媳妇就过来跟我们老大媳妇商量商量这亲事怎么办吧。”

    鹰哥儿媳妇就是淮安侯世子夫人。

    顾鑫愣愣的瞧了一眼顾老太太,又瞧了瞧淮安侯夫人,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心里发毛。

    才刚不是正妻吗?为何现在就成了平妻了?

    平妻?!她睁大了眼睛,指甲扣进了肉里,将手掌处掐出四个青紫的指甲印来。

    顾成峰却还是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一些,他倚在老太太身上,似乎是不经意的看了顾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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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八 顾鑫发飙

    顾鑫却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顾老太太,再看了看对她怒目而视的卢蓉,心顿时跌到了谷底,她怎么偏偏忘了这么一茬?!当时跟自己说的好好的,贴身的东西也是自己主动跟卢应翁要的,更何况迷幻香也用了,怎么可能在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都没能陷害成功顾满?如今跳出来说出荷包在自己身上的偏偏还是自己身边最亲近不过的大丫头!

    无论是谁都要怀疑这一切是自己别有用心,想借机攀附上卢应翁的!

    而顾老太太更是对自己不会再有好感了

    这还没什么,更恐怖的在后头,她已经能预料到回了侯府之后范氏会怎么惩治自己。

    这样一闹下来,本来该设计到的顾满现在完全没跟这件事情扯上半点关系,反而是自己要嫁给卢应翁,范氏该会怎么想自己,现在事情没做成,范氏与淮安侯世子夫人之间的交易也彻底没了戏了,那顾清也就嫁不得魏瑾然

    凭范氏的个性,自己只要一天没有出嫁,一天都别想过好日子了!

    她脸色煞白的往后头看了一眼,见秋霜仍旧满脸忐忑的看着她,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怕{顾老太太惩罚似地,都不敢正眼抬起头来,就忍不住愤恨的抓住了椅子把,恨不得扑上去撕了秋霜的嘴。

    卢应翁正好喜滋滋的进来了,见了里面这等气氛,他还以为是事情成了,望向顾满时眼里的垂涎就怎么也收不住,说句夸张的话,房里的人都以为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顾满今日穿着鹅黄色的衣裳,额头上的花佃看起来让她显得更加眉眼精致,一看就把整间屋子里的女人的颜色都压下去了。卢应翁心下喜不自禁,前去给顾老太太请了安,就径直立在顾满身边,时不时的看着她傻笑。

    今日跟着顾满的是抱玉,她暗自在心里啐了一口,没见过比卢应翁还要不要脸的。

    以前见过垂涎顾满美色的,陆翰轩他们虽是也过分,却没跟条哈巴狗似地跟在顾满后头流哈喇子,哪里还有点大家公子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连外头跟着顾成峰的小厮看着都比他更有大家公子风范。

    闪身上前挡住卢应翁的目光,抱玉的目光有些不善。

    顾老太太身边的汀兰也瞧见了顾满皱起的眉头与顾老太太不好看的脸色,忙借着上前给顾老太太递茶的功夫也将顾满挡在了身后。

    卢应翁正看的开心呢,一见佳人被挡住了,居然厚着脸皮就要上前跟顾满搭讪:“九表妹,一向可好?”

    屋子里的人才刚看了一趁戏,一看这模样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深怕错过了什么值得八卦的料。

    顾满却不回,红着脸躲在顾老太太身后。

    顾老太太咳嗽了一声。脸虽然向着顾博齐,眼睛却是看着淮安侯府夫人的,皮笑肉不笑道:“翁哥儿,你进来也不先给你祖母行礼。也不与你母亲问好,凑到九丫头跟前,什么道理?”

    卢应翁这才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正都看着自己,自然也看出了顾老太太的不满。他还以为是女孩儿家面皮薄,再加上出了这种事,老人家难免会怪罪女孩儿不尊重。所以顾老太太脾气才这么大,顾满才这么躲着自己,因此笑嘻嘻的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上前给淮安侯夫人请安,又呆在淮安侯世子夫人面前不住眼的去偷瞧顾满。

    顾老太太看着他就心烦,没料到他居然这么不识趣,就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冲淮安侯夫人道:“我们这样的家里,若是孩子没个眼色,就该拿出去打死,凭他再好也不该疼的!你看我这么疼峰儿,他若是敢做出婿格的事儿,我先打死他!”

    这话虽然是在说顾成峰,但是在座的人谁不知道顾老太太话里的意思,都偷偷掩着嘴笑。

    淮安侯夫人也深恨卢应翁居然这般没有大家公子的气度,又见顾老太太真的生了气,就怒气冲冲的冲着卢应翁道:“翁哥儿!你给我出去!去找你老爷去,让他教教你待人接物,省的老是闷在我屋子里!”

    一餐饭吃的这样不安稳,顾老太太本来的好心情也都没了,冷眼看着淮安侯夫人数落了一通卢应翁,就带着顾家的姑娘们又都上了马车。

    这回顾清倒是没有再与顾琳同车,顾琳向来与顾鑫的感情比与亲姐姐的感情还要好,如今见自己单坐,就忙去叫顾鑫同坐。

    顾鑫莫名其妙的就被定了亲,又莫名其妙的就被未来的婆婆嫌恶了,原本以为的正妻位子居然还变成了平妻,如今心情正不好,听了顾琳的邀请,第一次没有给好脸色,淡淡的拒绝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满乘坐的那辆朱缨华盖车,道:“我还是坐九妹妹的吧,想必九妹妹是不会拒绝的。”

    顾琳还以为她是在为了早上自己与顾清同坐一辆马车,没有让她一起在生气,就尴尬的笑着上了马车。

    顾满看着顾琳有些受伤的表情,又想起了上一世顾鑫接替了顾琳嫁过去当少奶奶的结局,有些若有所思。

    仙子啊看来,顾鑫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白莲花,她是装的。

    可以为了利益而害自己,说不定也会谋害顾琳呢,谁知道?

    目送着顾琳上了车,顾满回头冲着顾鑫嫣然一笑:“当然不会拒绝啦,求之不得呢,六姐,上来吧。”说着就示意抱玉给她拿脚踏。

    秋霜在后头跟着,却并不上来搀扶顾鑫,见顾鑫走在前头,她就在后头只是跟着,并不上前。

    顾鑫回头横了她一眼,冷笑着踩着脚踏上了车。

    顾满的马车在后头,行驶的速度也比别人的慢,才刚进了车,顾鑫先就冷笑了一声,冲着顾满道:“九妹你好手段!我都忍不住要替你拍手叫好了,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收买了我的大丫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连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能背过头来就反咬我一口,九妹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顾满,似乎想把顾满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顾满不看她,反而撩开帘子往外头瞧了一眼,见抱玉与沛琴都上了后面丫头们坐着的马车,才仍旧面色如常的坐好了,靠在软枕上有些奇怪的看着顾鑫,却并没有回答。

    见她不回答自己的划,顾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伸出手来,似乎想扇顾满的脸。

    顾满冷眼看着她,也不去拿手挡:“六姐,你是想对我动手么?若是真的想,你可得想好了。”

    是啊,她只是大房的一个庶女而已,甚至连顾满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顾鑫好容易才咬着牙收回了手,有些歇斯底里的看着顾满大吼:“顾满!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个诅咒真是让顾满冷笑出了声,顾满放弃了以前认为顾鑫是白莲花的错误看法,坐直了身体,冷眼看着她,道:“我为什么会不得好死?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顾鑫一把拍开顾满面前的帘子,双手有胸制不住的抓起了自己身后的软枕,用力的撕扯着,不一会儿就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棉花。

    冷眼看着马车里漂浮起许多棉絮,顾满皱起眉头,也没了跟顾鑫虚已委蛇的兴致,沉声道:“我心里当然是清楚的很,而你,六姐,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也清楚。”

    顾鑫停下动作,透过飞扬的棉絮冷眼看着顾满,一字一句道:“不一样!这事儿就算成了对你也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你毁了我!你毁了我!”

    “哈!”顾满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为顾鑫可笑又可恨的逻辑:“真好笑!六姐,你是不是在跟我说笑话?造不成什么伤害?这件事若是成了,我就要被逼着嫁给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还是背着私相授受的名声!在这么多夫人面前!你现在说的倒是轻松,六姐,你哪里来的资格质问我?你若是不冲我伸手,我根本就不可能会碰你。何况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把你塞在我这里的东西还给了你而已,其他的一切可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顾鑫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盯着顾满的眼神就像是在盯着鬼一样,她凄厉的叫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知道,这样一来我根本就没好日子过了!都是你,都是你!顾满,你给我记住!”

    这究竟是什么逻辑?合着她害自己就是应该,自己被她害了怎么样都是应该的,而自己稍稍还了一下手,自己就千古罪人了?

    顾满被她逗笑了,随即回过头去任由她胡闹,再也不看她一眼。

    这种人,亏得自己当初动手的时候还犹豫过。

    顾鑫咬着牙似乎想扑上去狠狠的咬顾满一口,但是她终究不敢,只能恨恨的盯着顾满,更加疯狂的撕扯着手里的软枕。

    不好意思哈各位亲,今天有事所以发文晚了些。稍后还有两更,但是会比较晚了。

一百八十九 一波未平

    马车从小道驶上官道,渐渐的平稳了,顾鑫手里的棉絮顺着被风吹起的帘子飘出去,在外头的空气里打着秋千。

    将那绫子的缎面撕扯的七零八碎,顾鑫才觉得心里头好受了一些,冷眼看了看外头四处飘扬的棉絮,再转头去盯着顾满瞧。

    顾满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平稳,卷翘的睫毛覆盖了那双眼睛,整个人都少了几分凌厉之气,顾鑫颤巍巍的将手伸到顾满脖子旁边,咬着牙瞪着顾满,脸色十分恐怖。

    她的手在就要触及到顾满的时候又停住了,她想到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不敢再动手。

    可是她想起背叛了自己的秋霜,想起今日秋霜在大堂里那样打脸的一席话,就恨不得把顾满整个吞进肚子里嚼碎了咽烂了,才刚是因为太紧张没察觉到,现在才发现那个地方的每个人都以什么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以这样的方法这样的处境嫁进卢家,自己以后还哪里有好日子过?

    说来说去都怪顾满,都怪她!

    她也不怕会吵醒顾满,忽然将双手掩住自己的脸,猛地哭起来,声音虽然被刻意压低了,但是还是够吵醒在同一个空间里的顾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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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满冷眼瞥了她一眼,方才只要顾鑫的手再离自己近一寸,她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的。

    为了自己的将来和前程陷害别人,这一点顾满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谅,毕竟侯府是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范氏又确实是外表菩萨内里修罗,对待庶出的子女们都是不甚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得到更好的生活就得不择手段自己争取。顾满能明白。

    她无法原谅的是,顾鑫还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她甚至还觉得自己没有被陷害成是一种过错。

    这一种人,顾满实在是没有那么圣母,能拯救她。

    反正以后不管是范氏还是卢家,都够顾鑫喝一壶了,顾满掀开帘子,让外头的阳光透进来一些,过了一会儿,仍旧靠回软枕上闭目养神去了。

    马车渐渐的驶入内城。外头有婆子上来将顾满的帘子给重新放下了,顾鑫再次麻木的盯着顾满,一动不动,可是她盯着顾满半日,顾满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她觉得有些无趣又有些受挫,手掌就狠狠的拍在旁边的小几上,将上面的茶杯茶盏拍的骨碌碌的往地毯上掉。

    顾满总算睁开了眼睛正眼看她,冷笑道:“六姐。我叫你一声姐姐,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怕你吧?你要是还要胡闹,信不信我从这里直接把你扔到大街上。”

    她没用疑问句,用的是肯定句。

    顾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回转头去了。

    真是比以前的顾清还要讨厌。

    果然跟着范氏的人脑子都有点不正常,当年的顾清被宠的无法无天,现在的顾鑫或许是压抑太久了,本性竟然这么暴戾偏执。

    也不知道范氏知不知道。若是以后顾鑫得了势,怕是第一个就要把范氏拆卸入腹。

    顾家的女眷车队不少,主子们再加上丫头婆子乳娘们。前前后后有十几辆车,实在是很引人注目。

    谢振轩在食神居二楼坐着,窗户开着,她很轻易就能看清楚下头行驶的车队,和马车上挂着的家族标徽。

    看清楚是顾家的马车之后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他身旁坐着的人显然对顾家的马车也是很熟悉的,看了一眼就笑着冲六皇子道:“怎么,六皇子对我们家的马车这么感兴趣?”

    谢振轩抬头看他,顾承宇已经跟之前的那个虽然也有浑身戾气但是却略显冲动的毛头小子完全不一样了,如今经历过锦衣卫,经历过从火海里背出皇帝,他已经变得完全沉稳下来,一双眼睛里再也不能轻易看出内容。

    谢振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他:“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很讨厌你母亲,也很讨厌你那些姐姐妹妹?”

    顾承宇再次往下头已经离得远了的车队看了一眼,并不否认:“称不上姐姐妹妹,我曾经跟六皇子说过,我只有一个妹妹。”

    确实以前很认真的提过,谢振轩点了点头,他记得顾承宇唯一承认的那个妹妹,就是那个曾经在淑妃宫殿里惊艳弹过一首曲子的那个漂亮小姑娘,说起来现在顾满都已经如此好看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出落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他就点了点头,问道:“你为何对你嫡母有这么深的怨恨?我记得你的嫡母不是个坏人,对你们也谈不上虐待吧,不然你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这么轻松自在啊?”顾承宇的日子的确很轻松自在,这不是因为他现在救了皇帝,而是他之前的日子就过的不错。

    顾承宇不想在六皇子面前过多的提起自己的家事,就只是摇了摇头,问道:“六皇子,您叫我出来有什么事么?”他如今在锦衣卫跟着林若同,很是忙碌,前几天在北镇抚司审人,亲眼看着那些人的惨状,他到现在都还有性不下饭。

    谢振轩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也没什么事,见你现在高升了,以咱们的关系,总该祝贺祝贺你。”

    顾承宇却并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现在他已经在锦衣卫站住了脚跟,就算之后的策论自己不能脱颖而出,也不会受什么影响了,而锦衣卫要做的事就是盯着每个人,专门往下扒拉人的,他以前是跟着六皇子混的,现在却不是了。

    因此就算是在六皇子面前,他都再也没有表现出之前的卑躬屈膝来。

    六皇子不以为意,端详着手里的杯子,冲顾承宇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以前没少帮六皇子做过事,但是那个时候年纪小,也都是瞎胡闹,没闯出过什么祸事来,如今却不一样了,顾承宇抬眼看了一眼谢振轩,并没有立即答应,谨慎的问道:“六皇子请说,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尽力而为。”

    去了锦衣卫几天而已,居然连官腔都会打了,谢振轩笑了笑,双手撑在下巴上,极为闲散又极为悠闲的看着顾承宇,道:“我要你九妹做我的王妃。”

    朝中近日又有大臣开始上书请立太子,皇帝拖了这么多年,也的确拖不下去了。

    顾承宇几乎是立即明白过来谢振轩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他皱着眉头看着谢振轩,道:“王首辅是不会点头的,怕是连皇上也没法做王首辅的主。”

    顾满的婚事,他居然不说顾老太爷顾老太太或者是顾满的父母亲不同意,直接就说王伯雍不会同意,这说明他也明白谢振轩是想做什么。

    “六皇子,您要知道,王首辅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站队的。”顾承宇以为谢振轩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加上了一句。

    这一点谢振轩比顾承宇知道的还要清楚,要知道,他在王伯雍身上下了多少功夫,可是王伯雍从来都没接过招。

    他还记得几年前在分封三王的问题上,不仅是皇帝给王伯雍施加压力,自己也明着暗着求他同意,可是王伯雍这个老滑头愣是拒绝了,还明目张胆的联合了内阁的那帮老头子还有几个大臣一起上书请皇帝立太子。

    分封三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也是藩王,也会有封地会有兵马

    冷笑了一声,他打断了顾承宇的话:“这一点我也清楚。”

    所以才更需要能拉拢或者是把他彻底归到自己底下的砝码,而顾满无疑就是这个最好的砝码。

    再说了,顾满的姐姐顾昭不就嫁给陈王的儿子了么?

    不过要是顾满嫁给了自己,那以后谢陵的媳妇儿不是还得叫自己的妹妹一声六婶?

    谢振轩觉得好笑,就自顾自的笑了两声。

    顾承宇就没有他那么悠闲自在了,他看着六皇子,淡淡的道:“顾满也是个极为特殊的姑娘,我怕殿下你招架不住。”

    他只是在说实话,顾满那种女人,动不动就敢动手打人的女人,哪里是个女子该有的模样?她的躯壳确实长得很好,但是外表看着看着就会腻的,何况女子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

    外头有人敲门,接着就有穿着一色服饰的人鱼贯而入进来上菜。

    等人又都出去了,包厢里重新恢复了安静,谢振轩才看着顾承宇。

    现在他才看出来,顾承宇好像的确是很不喜欢顾满啊。

    也是,顾满这种人脾气这么大,何况她还是嫡女,而顾承宇确实庶子,嫡庶之间本来就是天敌,再加上顾承宇这么不甘落后,而顾满这么心高气傲,这两个人不对盘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这样,谢振轩还是没有改变把顾承宇叫来的目的,他端着酒杯端详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顾承宇,问他:“我想去求父皇,让他把顾满赐给我。”

    谢振轩好像又把自己当成他的下属了,顾承宇扬了扬眉毛,并没有搭话。

    今天去火车站送人,所以晚了一点,非常抱歉。

一百九十章 一波又起

    林若同在自己跟着他的第一天就教过自己一句话,那就是,锦衣卫不是任何人的人,除了皇帝,他们都只需要听从于皇帝。

    而这惺子、王爷们都是靠不住的,再位高权重,上头的那一位要他们生就生,死就死。

    锦衣卫就是皇帝手里头的那把刀。

    顾承宇很谨慎也很认真的记下了这一点,并且一直觉得林若同说的很有道理。

    对了,顾承宇现在是指挥使的同知。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锦衣卫副同知。

    而这个位子,林若同混了二十多年才混上,由此可见顾承宇这一次究竟是遭了多大的运。

    求皇帝赐婚固然是可以的,但是问题是这个人选有些特别,皇帝怎么可能会在这个立太子的紧要关头把首辅的外孙女赐给一个皇子?这不就是正好代表了某种态度么?

    顾承宇觉得皇帝十有是不会答应的。

    而六皇子好像也是这么认为,他见顾承宇没有回答,就斟酌着道:“可是在这个关☆☆头,我若是主动求娶顾满的话,未免会给人有心之感。因此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至少也该帮我想个办法,让我能顺数当当的娶顾满。然后又不给人话柄。”

    这可真是给顾承宇出了个大难题,顾承宇并不想答应。

    顾烟很讨厌顾满,因为顾满的事很多次不开心了,若是顾满还能成皇子妃,那就意味着顾烟除非嫁给未来的皇帝,否则都要在顾满底下一头,顾烟不会高兴的。

    因此顾承宇正要摇头。

    谢振轩冷笑了一声,哂笑道:“承宇果然是发达了,如今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因为救驾有功,顾承宇被提拔成了锦衣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同知,如今俨然是盛京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多的是人想上前巴结他。

    恐怕这阵子是被人捧的太高了,顾承宇似乎有些得意忘形啊。

    谢振轩觉得自己实在是应该要跟顾承宇好好分析分析利害,叫他收收心,把那已经上去了的心气再平复下来。

    因此他笑了一声,笑道:“承宇,这世界上的事情是不是巧得很?你说为什么林同知在那么多考生里偏偏只看中了你一个,把你带在了身边?又为什么御书房的火失的那么是时候,早不烧起来晚不烧起来,偏偏要在你跟着林同知进宫的时候烧起来了?”

    顾承宇心下一咯噔,猛地抬头看着谢振轩。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他自然听懂了谢振轩话里的意思,但是他有些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谢振轩居然敢放御书房的火。

    似乎是为了平息他的疑问,谢振轩虽然仍旧悠闲的坐着,但是表情已经完全跟刚才的吊儿郎当不一样了,笑了一声,他道:“我用了八条人命,可不是为了换回一头什么作用也没有的白眼狼啊!”

    八条人命?

    顾承宇浑身一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想到了因为御书房失火而被认定失职,被扔进诏狱的那八个内侍。

    原来真的是他们放的火?!顾承宇看着谢振轩。终于再也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

    “什么意思?”虽然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但是顾承宇还是条件反射的再问了一遍。

    以前倒是没有发现顾承宇还有这么天真可爱的一面,谢振轩忍不住笑,接着认真的告诉他:“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能当上这个锦衣卫同知,靠的不是你引以为傲的天赋,自然也不可能是因为运气使然。而是因为后头有我!”

    顾承宇被谢振轩看的一阵鸡皮疙瘩,紧跟着就反应过来。

    难怪当时林同知谁也没看上。明明还是有比自己厉害的人的

    他觉得有些沮丧,还以为加入了锦衣卫,就再也不用跟在谢振轩后头当一条狗。虽然他承认他当初很想跟着谢振轩,也一直以为跟着谢庭轩就能出人头地,可是当他参加了锦衣卫之后,发现只要皇帝一句话,自己就能升官进爵,就能想有什么就有什么。才不想再跟着谢振轩了。

    皇子那么多,王爷那么多,谁知道到后头继承皇位的究竟是哪一个?

    在还没有定论之前,他不想马虎站队。

    可是现在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清楚的知道谢振轩说这邪的意思,意思就是,若是自己不是站在他那一边的,那么这些事,自己救了皇帝之后当上锦衣卫同知的这些功名利禄马上就会没有。

    谢振轩并不去打扰他,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半日也没有人先说话。

    还是顾承宇先打破了沉默,嘶哑着声音跟谢振轩道谢:“多谢六皇子。”

    谢振轩满意的将筷子一放,笑道:“好说。现在承宇该帮我想想办法,我怎么才能娶顾满了吧?”

    口口声声都是顾满,顾承宇却并不觉得六皇子完全是为了顾满身后的王伯雍而已,但是他现在显然已经没有了置喙的权利,想了想就道:“现在这个时候,皇上未必答应殿下你求娶王首辅的外孙女,因此这一条路可以先算了。”

    这一条路谢振轩也确实不想走。

    谢振轩点了点头,看着他,道:“我只是想听听你有没有好的办法。”

    “除非有什么理由,能让顾满嫁给殿下你是顺理成章的。”顾承宇想了想,道:“我记得当年德川县主骑马狩猎,途中遇见一只梅花鹿,县主拔箭欲射,马匹却不知为何受了惊,后来县主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个兵卒所救”

    只是当时德川县主的衣裳在树枝给挂住了,被那兵卒抱在怀里的时候是衣衫不整的。

    后来德川县主的父亲东湖郡王就主动提出要把德川县主嫁给那个兵卒。

    那个兵卒也顺利当成了本朝唯一的一个白丁仪宾。

    顾承宇举这个例子又是什么意思?

    谢振轩想了想,才意识到顾承宇所谓的顺理成章的,让顾满不嫁给自己世人才觉得不对的理由,就是跟德川县主一般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谢振轩琢磨了一会儿,却又知道一点,那就是不能做的过火,只能是以救人之姿出现。

    他想了想,就问顾承宇:“我听说过几天你祖母要去清风观打醮?”

    家里的事情顾承宇已经过问的很少了,因此谢振轩这么一说,他才记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点了点头,道:“确实有,我祖母还打算带着几位太太跟几位妹妹们一道去。”

    这一次打醮却是为了顾成峰还愿的,顺带替顾成峰在道观里认干爹,拿记名符的,因此别人不知道,但是王氏与顾满却一定会出现。

    谢振轩将手里的白玉杯放下,深思熟虑了一会儿,道:“你说,若是在清风观遇见了劫匪,我顺带救了你九妹一场”

    清风观在郊外,在郊外碰见劫匪倒是正常。

    顾承宇点了点头:“劫匪本来就有,顾家女眷出门遇上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六皇子您如何顺理成章的出现?何况”他想了想,才接着道:“我听说那一日欧阳侍郎的夫人也会带着女儿一同前来。到时候马车少说也有一二十辆,要分清楚哪一辆是我九妹的很难。而劫匪出现的太多也太容易露马脚,因此还需要细细的再琢磨一番。”

    欧阳家的人也会一起,这倒是真的有些麻烦。

    谢振轩皱了皱眉,问道:“你打听打听你九妹的马车是哪一辆,有什么特征也不是很难的吧?再说到时候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可以让你妹妹将你九妹给引出来,便于我们下手啊。”

    顾承宇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他不想把顾烟拉扯进这种事情里来。

    “殿下或者可以让一个人帮帮忙。”顾承宇终于还是想到了一个人选。

    见他笑的很悠闲,谢振轩想了想,道:“你是说,景行?”

    谁不知道最近谢景行与六皇子的关系好的很,而更关键的是,谢景行不仅与六皇子的关系好,跟顾满的关系似乎也很是不一般。

    至少顾承宇已经发现很多次谢景行替顾满解决麻烦了。

    若是谢景行出面引顾满下山或者是单独走开,应该是不难的。

    谢振轩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低着头思索起来。

    “欧阳侍郎夫人也会去,意思就是说不定欧阳灿也去。欧阳灿与顾满的关系可也好的很,到时候若是他跟在顾满身边呢?”谢振轩又想起了欧阳灿这个大麻烦,不免有些郁闷。

    “那就连欧阳灿一起绑了好了。到时候救了顾满之后再把他给放了。”顾承宇有些不耐烦了,他其实很讨厌讨论顾满的事情。

    虽然是看着顾满吃亏,但是毕竟这次亏吃的不一定是坏事,他并不热衷。

    谢振轩才不在乎他的态度,顾满这个人对自己的作用真的很大,就算她是个钟无艳自己也得娶回来,何况顾满根本不是钟无艳,是夏迎春呢,他微微翘起嘴角,想着顾满嫁给自己之后会发生的事,越发的兴奋起来。

一百九十一 两头受难

    顾鑫胆战心惊的回了侯府,可让她意外的是,她去给范氏请安,范氏居然什么表示也没有,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战战兢兢的回了房,还以为范氏就此放过了她。

    可她显然是想的太多了,第二日方才起身,范氏身边的彩凤与彩屏就过来请她了,说是范氏要见她。

    才听闻了这么一句,她的心里就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几乎要连气都喘不过来。

    好端端的,范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见自己,而且还派人来了,过不多久自己就会去她那儿请安了,可是她现在居然派人来请了顾鑫勉强笑着应了彩凤跟彩屏,回头想让秋霜来给自己梳头,这才反应过来自从昨天就没有再见过秋霜了。

    这个小蹄子,肯定是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躲到别处去了,想到了秋霜,顾鑫心中的恐惧倒是少了一些,随之而来的就是对秋霜背叛了自己的愤怒。该死的丫头,很快她就会让这个丫头付出代价的!

    画屏乖巧的带着两个小丫头端了水进来,伺候她梳洗了,又给她挽了头发,这才往范氏的地方去。

    范氏正在梳{3w.妆,她身后站着给她梳头挑首饰的是清月,是范氏面前现在最得宠的一个丫头。

    顾鑫觉得心里的恐惧越发的厉害,见了范氏就忍不住双腿直打哆嗦,上前几步给范氏行了礼,顾鑫就跪倒在地上垂着头并不起身,一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样子。

    最后一根凤钗也插戴上了,范氏左右看了看,伸手舀起桌上精致的小镜子放在耳后照了照,见发型并没什么问题,才将镜子放了,冲着清月点了点头。扶着彩凤的手移步到明间的榻上坐下,彩屏早上来蘣她放好了软枕,范氏单手靠着,就着彩屏的手喝了口茶,连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顾鑫一眼。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几乎掉根针都能听得见,顾鑫被吓得不轻,伏在地上有孝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鑫觉得腿脚已经有孝麻了,范氏终于做完了自己的事。轻声道:“起来罢,一直跪着做什么?”语气倒是很平淡,听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顾鑫还是被吓得不轻,跌跌撞撞的磕了头,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

    范氏将她的模样全部收在眼底,却并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表情来。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是知道的,顾鑫这个丫头别的或许不擅长,但是装起可怜和弱小来很是有一手。懂的在别人面前示弱的人一般都不怎么好对付,也都会有自己的野心。

    范氏笑了一声,笑的顾鑫心脏都差点跳的飞出胸腔。

    “昨日回来,事情似乎并没按照我想的那样发展呢。”范氏瞥了她一眼:“才刚我给老太太请安去了。你猜老太太与我说了什么?”

    昨日老太太就在卢家说过了,要淮安侯世子夫人过几日回来与范氏商量商量亲事的具体细节,今日老太太与范氏要说的自然也会是这个,顾鑫不安的扣了扣自己的掌心。随即不断的给范氏磕头,一下又一下,似乎不把自己的头磕破不罢休似地。

    这看在范氏眼里却一点儿也不值得感动。在自己面前倒是会装,装的这么可怜这么弱,但是转头就有本事阳奉阴违,把自己交代的事完全不当一回事,自己倒是给她做了嫁衣裳,是可忍孰不可忍。

    抬腿狠狠地踹了顾鑫一脚,范氏终于还是忍不住怒气,腾的从榻上站起来,单腿站在脚踏上踢了她一脚,沉声道:“你哑巴了?9是心虚不敢再说话了?!”

    “太太!”顾鑫忙跪着上前抱住了范氏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太太饶命啊太太!我尽力了,我明明迷昏了九丫头的,可是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到了现在还敢撒谎!范氏冷笑了一声,再次用力踢了她一脚,将顾鑫踢着翻了个跟头,皱着眉头看着顾鑫,范氏觉得自己的眼睛跟头都在痛。

    这一次是多难得的机会,若是成功了,那顾清可就能嫁给魏瑾然以后当定国将军的夫人了!

    可是这已经被打算好的一切,就都被眼前这个人给毁了,就是眼前这个庶女,居然胆大包天的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你尽力了?!”范氏怒极反笑:“那香都已经给你了,你又跟九丫头是同一辆马车,车上就你们两人,你不管是把那遗在茶里还是直接给顾满闻,顾满都逃不过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找到机会!可是到了后来怎么说,那荷包跟扇坠儿怎么就都到了你自己手里?你给我说句实话,我还不会这样生气,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敢骗我?!”

    这件事情顾鑫就算长了十张嘴也没法解释的清,她跪伏在地上,也顾不得刚刚被蹭的脱了一层皮的手肘,哭道:“太太相信我,这么些年来我一向都是唯太太是从,从来不敢有别的心思的,这回又是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敢阳奉阴违?!太太明鉴,实在是九丫头她太狡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荷包还收买了我的丫头”

    她发现她自己怎么说都是徒劳的,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这番说辞,何况是现在已经被气的不轻的范氏呢。

    范氏果然不相信,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费尽的才压下了狠狠一脚踹死顾鑫的冲动。

    顾老太太已经给了明话了,顾鑫这个丫头是要抬到卢家去做平妻的,在出阁之前一点事都不能出,出了事就都是自己的错!

    范氏恨得牙痒痒,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对准了顾鑫的脖子,狠狠的划出了几个口子,这才算出了口气。

    金簪接触到柔嫩的皮肤,顾鑫就绷紧了神经,连哭也哭不出来了,提着心一动也不敢动,等察觉到温热的液体直往外冒的时候才实在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范氏住了手,冷冷的吩咐清月:“去把人给带过来,省的她还要在这里跟我装无辜。”

    清月似乎看这一幕已经看的很熟悉了,半点犹豫也没有,俯身应了是,转身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个极熟悉的面孔,轻声道:“太太,人带来了。”

    顾鑫回头去看,却见是已经没见了一天的秋霜。

    难怪哪儿也找不到她,原来她是跑到范氏这里来了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为什么范氏认定自己是阳奉阴违,并没有按照范氏的计划去陷害顾满,反而是成全了自己嫁给卢应翁,顾鑫咬着牙看着秋霜,忽然站起身来啪嗒甩了秋霜一耳光,直把秋霜打的倒退了好几步也没站稳,摇椅晃的摔倒在了地毯上。

    秋霜却也是个能演戏的,一摔倒就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似乎很是委屈的样子,听的顾鑫恨不得舀刀砍了她。

    范氏瞧着心烦,心下对顾鑫更是恨得不行,就愤愤的道:“打够了么?六丫头,你长进了不少啊。”

    这回算是栽在了顾鑫头上,范氏想到顾清的婚事泡汤,而以后或许淮安侯世子夫人再也不会待见自己了,心里一阵心烦,差点忍不住将顾鑫抓来再狠狠的划上几道伤痕。

    但是她终究还是别过头去没有再看顾鑫,反而吩咐秋霜:“回去之后看好你们家姑娘,若是再出什么事,全算在你头上!”

    秋霜哽咽着,红着眼睛应了是,委屈又小心翼翼的去搀扶顾鑫:“姑娘”

    顾鑫不敢再在范氏面前动手,只好忍了气跟着秋霜出了门。

    屋子里就又重新安静下来,范氏叹了一口气,闷闷的把手里的簪子扔出老远,随即还不够解气似地,伸手将桌上的桌布掀了,上头的茶壶茶杯零碎的滚落下来,啪嗒一声摔了个粉碎。

    淮安后府也没好到哪儿去,淮安侯世子夫人气的连饭也吃不下,对着丫头们不是打就是骂。

    卢应翁初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等到卢蓉拉着他把事情都给解释了一遍,他就觉得有一盆凉水兜头给浇在了头上,浇的他整个人都傻了。

    顾鑫虽然也算的上是个小美人,但是怎么能比得上顾满那勾魂夺魄的身礀跟容貌?!本来事情说的好好的,顾鑫也答应过自己事情一定没跑的,怎么好端端的,现在又出了这个幺蛾子?

    他觉得被气的胃疼,捂着胃扒拉着淮安侯夫人的衣裳哭了一下午,淮安侯夫人虽然疼孙子,但是到底事情已经定了,还是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定的,已经没法再改变了,就狠了狠心,警告他不许再打顾满的主意。

    现在顾鑫已经定下了,侯府万万没有把两个女儿连续嫁来淮安后府的道理,卢应翁想娶顾满的事,也只能作罢了。

    可同时淮安侯夫人又觉得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当时跟范氏说的那么明白了,要她千万想办法促成顾九跟卢应翁,范氏答应的倒是好好的,转头就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门来了,还是一个庶女!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一百九十二 恨她

    还有那个顾鑫,看着也不是什么善类,这样一个人要是呆在卢应翁旁边,还不得把翁哥儿给吃的死死的?

    她心烦不已,偏偏又没有办法,就忍不住对着孙子也来了脾气:“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这有什么好哭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定的是什么计策,你贴身带着的扇坠儿跟荷包都在人家手上,还被这么许多人见了,你不娶人家还能怎么办?!找我哭有什么用,谁让你自己眼瞎找错了人!”

    已经听卢蓉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卢应翁也明白这件事情定然是在顾鑫手上出了差错。

    这个庶女一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自己爬进淮安侯府来,好当自己的妻子。

    可是她也配?!

    卢应翁心中恼怒不已,却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不了这件事情,怏怏的呆坐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哭着跟淮安侯夫人撒娇:“祖母!难道我真的要娶一个庶女当妻子吗?到时候我怎么在盛京立足,大家都会嘲笑我,一个嫡长子居然娶了一个庶女为妻的!”

    淮安侯夫人也很不好受,要知道,卢应翁可是她的嫡长孙,她的!ww.孙子要娶一个庶女为妻确实是委屈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话都已经说出去了。

    缓了缓气,淮安侯夫人劝自己的孙子:“算了,只是个平妻而已,抬回来你喜欢就玩几天,不喜欢就放着让她等死就是。你自己也该收收心了!”淮安侯夫人见他仍旧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我们家的第一个男孙,也该为家里打算打算,该为我们淮安侯府打算打算!我们还指望着你把我们家发扬光大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卢应翁也知道女人如衣服,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么漂亮的顾满换成了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小模样的顾鑫。他就觉得透不过气来,再说他这个人别的不说,最讨厌的就是读书了,每次听见人问他的功课他都觉得烦心,如今听淮安侯夫人又提起来,他就闷闷的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跟着丫头出了门去。

    顾鑫也摇椅晃的跟着秋霜出了门,先秋霜还扶着她,等到了后头,就不再扶着了。只是遥遥的在后头跟着。她也知道顾鑫的脾气的,顾鑫比顾琳难伺候的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顾鑫的脾气很好,但是秋霜却知道顾鑫不是个好得罪的人,自己这一次帮了九姑娘出卖了她,回去她还不知道会怎么陷害自己呢。

    顾鑫觉得委屈的很,同样是一个爹生的,顾琳跟顾清就可以活的肆无忌惮,范氏对她们的态度跟对自己是天壤之别。

    而大老爷虽然跟顾博齐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对自己这个女儿也还算上心,但是到底因为自己是庶出的,他事情也多,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她还是被范氏吃的死死的。

    忍不住啜泣了一声,她抬手把眼角的眼泪擦干了,回头去看着秋霜,眼神却再也没有之前的凌厉跟痛恨了。而是带着委屈与不满:“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秋霜没料到她会问这么一句,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愣愣的转过了头当作没听见。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需要钱来帮父亲还赌债。再说顾鑫也知道的,可是顾鑫却还是克扣自己的月钱。或许是因为太没有安全感了,顾鑫除了爱虐待下人之外,还很喜欢克扣下人的月钱,她们的月钱是八百文钱,可是顾鑫每次都会扣掉200文,这么一算下来,自己在府里的开销都不够,哪里还有钱舀回家里去?

    顾满却大方的就给了自己五两银子,五两啊,那可是自己差不多半年的月钱。

    顾鑫没有等到要的回答,也不失望,仍旧转过了头自顾自的扶着树走着。脖子上的伤口似乎随时在提醒她她现在有多狼狈。

    她回自己的院子明明很近的,但是她却并没有径直回院子,而是穿过后花园进了园子,在明月楼底下立了半日。

    同样的侯府的姑娘,顾满可以住这么好的地方,有这么多的下人,而自己就只配用两个大丫头她掩面在明月楼底下大哭起来,似乎委屈到了极点。

    明月楼算的上是安静的地方,因为在园子里,平日来的人也不算多,所以能看见她哭的也不会有外边的人,顶多就是明月楼里伺候的人而已。

    葶橘正给顾满摘了新鲜的玫瑰花回来晒干了研磨花粉,猛然一见有人立在明月楼前哭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楚了是谁之后就更加诧异,看着秋霜为难的表情,她并没有出声,静悄悄的绕过顾鑫进了屋,就直奔二楼去禀报顾满。

    顾满正由着沛音给涂新鲜的蔻丹,闻言有些诧异的往楼下瞥了一眼,见的确是有个人影立着,蹙了蹙眉,冷笑道:“由着她去闹吧,她既然不怕丢人,你们也别给她留面子,想看热闹的尽管去,就说我说的,绝对不罚月例。”

    葶橘应了一声,下楼去跟那些丫头婆子说,自己却仍旧顺着楼梯上了楼,在顾满身边立了。

    葶橘是新提拔上来的二等雅图,做事机灵可爱,性子也讨喜,几个大丫头都很喜欢她,因此有些近身的活,例如梳头倒茶之类,也都由她做了。

    顾鑫在这里哭的功夫,满侯府的后院都知道六姑娘立在九姑娘门前哭了。

    顾烟这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玩味的笑了笑,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顾鑫的马车坏了她就觉得有些奇怪,等到了淮安侯府,淮安侯夫人过分热情的态度也着实是让她觉得稀奇了一番,那裸的居心别太明显了,是个人就都能看得出来,还有那个所谓的荷包,还有秋霜

    打顾满主意的人可真是多啊,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回转头去问入画:“打发人去后头问问,看看哥哥回来了么?”

    入画忙欠身答应了去了,不过一会儿就笑眯眯的进来:“姑娘,五爷回来了,说是过一会儿就往您这里来。”

    顾承宇自从升了指挥使副同知之后就很忙,因为他升官的事情,现在顾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是天上地下,连顾清与双胞胎也很多次都急的红了眼。

    顾烟摸了摸手上带着的镯子点点头:“那好,你去备一些五爷喜欢的小点心来放着。”

    没等多久,顾承宇就进来了,他现在长高了很多,也比以前黑了,一双眼睛看起来仍旧如同从前那般幽深。

    见了顾烟,顾承宇就露出了笑容,对待她身边的丫头也很是客气:“入画如今越来越漂亮了啊。”

    入画红着脸不敢答话,羞赧的退了出去,让她们兄妹俩自在说话。

    见顾烟一直神色严肃,顾承宇有些奇怪:“烟儿,今日是怎么了?不是说找我有事么,怎么到现在都不说话?”他看得出顾烟似乎很是不开心,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顾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抬头看着顾承宇,道:“我们过几日要去清风观打醮。”

    这个顾承宇当然知道,想起之前跟六皇子之前的交易,他又觉得刚才的好心情瞬间没了,见顾烟这么心事重重,就点了点头,问道:“所以呢?”

    顾烟咬了咬牙,似乎才下定决心,认真的盯着顾承宇的眼睛,道:“哥哥,我要求你一件事情。”

    顾烟很少求他办事,所以顾承宇找不到有什么推脱的理由,何况若是顾烟想做,什么事情他都会做的,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好!只要烟儿你说,我就一定蘣你办到。”

    “我要你帮我,趁着打醮杀了顾清!”顾烟终于吐出这一句话,脸因为紧张和兴奋涨的通红,一动不动的看着顾承宇。

    杀了顾清?顾承宇以为自己听错了,就重复了一遍:“顾清?”他一直以为顾烟最恨的应该是顾满,这回顾烟提出要自己杀的竟然是顾清,不是顾满?

    顾烟认真而执着的点了点头。

    顾承宇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为什么?”

    那一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若是同时对付两个人的话怕会出什么乱子。

    顾烟想起那一日顾清的嘲讽,还有她眼里的尖锐的不屑,就红了眼眶,道:“我要她死!”

    顾承宇了解顾烟,如果不是受了特别难以接受的委屈,她不会这么激动,更不可能这么尖锐。他沉了脸色,道:“她欺负你了?”

    顾清的脾气顾承宇当然也知道,最喜欢的就是无理取闹。

    像是顾满这种嫡女也能被她欺负,何况是身为庶女的顾烟。

    顾烟没有说话,眼里的眼泪却一滴滴的往桌上落。

    大概是活的不耐烦了,顾承宇伸手将顾烟脸上的眼泪擦去,极为温柔的哄她:“放心吧,既然烟儿要她死,我就一定帮你做到。”

    反正那一日也要整治顾满的,再加上一个被土匪杀了的顾清,似乎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一百九十三 新旧

    男人若是变心了,他身边的女人其实很快就会察觉出来的,女人的敏锐性其实很强,尤其对着的,是自己的喜欢的人的时候。就好比婉妃就已经深刻的察觉到了谢振轩近日对自己的疏忽以及

    冷落。

    她呆坐在房间里对着梳妆镜发呆,夕阳美人镜里映出她漂亮却有些憔悴的容颜,她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就觉得不开心了,挥手舀起旁边的小匣子狠狠地把梳妆镜砸的稀巴烂。其实她已经很久

    没有照镜子了,是不喜欢也是不敢。

    不敢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一天天变得衰老,不敢再看自己憔悴的、没有风情的眼睛。

    她还记得谢振轩的话,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过漂亮那么几年而已,之后就到了枝残叶落的时候。而她竟然这么不经老。

    其实她也不想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要抓住谢振轩这样的人真的是太难了,她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让自己显得年轻一些,可是谢振轩偏偏都不放在眼里。

    说起来她根本就不算老,她甚至连孩子也没有,她才二十六岁

    ``可是谢振轩说,她的美貌已经不再了,连以前最吸引他的眼睛也变得不再干净。

    旁边伺候的宫女内侍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矗立着,不敢上前劝她。

    婉妃虽然很柔弱,平时对人也很好,但是生气起来的时候一定不能上前招惹,这是丽宁宫的人都清楚的道理。

    没过一会儿,婉妃哭够了,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左右对着已经破裂的镜子端详了一会儿,她忽然面目狰狞的伸手开始掐自己的脸。

    平日保养得宜的白嫩的皮肤很快就被她折腾的青紫了,那一大片淤痕看着很是渗人,旁边的宫女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拦阻她。

    可是却拦不住,婉妃就像是疯了一样,疯狂的对着镜子折腾自己的脸,很快就把本来白皙美丽的脸折腾的面目全非。

    这大概是婉妃近来的新爱好,她也不怕皇帝哪天就来了,看到这一幕。

    宫女心惊胆战,深觉自己跟着的就是一个神经病。

    婉妃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她不折腾别人,她只折腾她自己,却比折腾别人还要可怕。要知道,哪一日被人看见了,遭殃的首先就是她们这帮伺候的人。

    这一次实在是过分了,她脸上的那些已经泛着红痕的伤大概几天都消不掉,到时候怎么出去见人?红缨跟鸀豆慌慌张张的去寻药,自有宫女静悄悄的上来收拾了残局,扶着婉妃往里边走去。

    婉妃却一把打开了她们的手,啜泣了一会儿,趴伏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众人相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内侍们将梳妆镜抬出去,很快就又换进新的来。

    没过一会儿,鸀豆跟红缨进来给婉妃敷药。

    幸好太医院给后宫的主子们备的药都足的很。鸀豆叹息着将手上的玉颜膏小心翼翼的敷在婉妃的脸上,劝她:“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她们两个都是谢振轩的人,因此对婉妃为何这样都是清楚的。

    婉妃麻木空洞的眼睛里总算出现了点神采。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忽然伸手抓嘴缨的袖子,哭着求她:“红缨。告诉他我要见他!去告诉他!”

    美人就是美人,其实红缨很是不理解谢振轩的兴致为什么能去的这么快,婉妃如今根本就算不得年老色衰,相反,若是以她的眼光来看,现在的婉妃比当年青涩的样子还要漂亮上许多倍,但

    是谢振轩却时常说婉妃已经老了。

    红缨看着这样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婉妃都有些把持不住,不知道为何六皇子能对一个美人这么狠心。

    但是她毕竟是跟着六皇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再深想主子的不对,有些为难的看了婉妃一眼,红缨结结巴巴的道:“娘娘六皇子他他最近怕是忙的很。再加上如今丽妃娘娘

    盯您盯得紧着呢,这个时候见面怕是不妥吧?”

    丽妃丽妃丽妃,丽妃算个屁!婉妃冷笑了一声,有些疲惫又有些自嘲的斜倚在床栏上,伸头往外边瞧了一眼。

    丽妃怎么可能还会一直盯着自己呢,昌平公主的把柄就舀捏在谢振轩手里,只要谢振轩一个不开心,昌平公主就没好日子过,而昌平公主没了好日子过,丽妃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在这个时

    候,丽妃还哪里敢主动来招惹谢振轩?

    这一切一切的借口,都不过是因为谢振轩嫌弃自己已经年老色衰了,不想再来见自己而已了!

    婉妃有些想笑,但是脸上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她试了试,连个冷笑都扯不出来。

    再回想起像是一朵初开的牡丹的顾满,她就又觉得心肝疼。

    从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也就是自己这么傻,当初会听他的进宫,又跟他冒着luanlun的名头苟合。

    可是她再回想起之前的美好岁月,心里就有软了。

    她很想念谢振轩,非常,就算谢振轩如今一见面就不会给她好脸色,就会冷嘲热讽的说她已经是老女人,她也一样的想见他。

    抓着红缨的手,她再一次不容置疑的肯定道:“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见她这么激动,红缨不敢不答应,连忙答应了,去外面吩咐了一个衣着普通的小太监,又转身折回来。

    谢振轩正在笀康宫喝茶,听了小内侍的回禀就很不耐烦。

    婉妃这个女人真的是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了,顿了顿,他再一次问道:“你说,婉妃她掐自己的脸?”

    小内侍忙不迭的点头,又道:“回殿下,红缨姑姑说婉妃娘娘把自己的脸都抓烂了”

    疯子!谢振轩站起身随意的踱步,却驻足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面前。

    小内侍很久没听见谢振轩的回答,就壮着胆子抬头,见那画里画着的是一个女子在打秋千,画画的人画的很好,女子精致的眉眼栩栩如生,小内侍诧异的张大了嘴巴:若是世上真有这等漂亮

    的女子,也难怪六皇子殿下连婉妃也看不上了。

    谢振轩见到画心情似乎就极好,他伸手在画上抚摸了一阵,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露出的这个表情很诡异,小内侍忙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外边有宫女进来禀报,说是赵王世子来了。

    那批古文的事还没完成,因此谢庭仍旧日日要去藏经阁抄书,一日都不曾落下。

    自从那一次谢庭冲进火海的事情之后,皇帝对待谢庭的态度起了明显的变化,对他的关心也一日胜似一日。

    谢振轩挥挥手示意小内侍出去,又吩咐道:“叫红缨好好看着她,就说我忙着呢,没空见她!”

    小内侍早料到是这个回复,恭敬的点了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谢庭推门进来,正好看见了墙上高挂的画,忍不住皱了皱眉。

    好在他这个表情收的很及时,谢振轩回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反而笑嘻嘻的问他能不能认出这幅画的里的女人是谁。

    谢振轩平日里对顾满的态度确实很明显,这一点谢庭是知道的,但是谢振轩很少会跟自己提起,这一回他故意把画挂在这里,还要让自己来猜是谁,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见他并没有开口,谢振轩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挑眉道:“这样漂亮的美人儿你都能忘记?我记得你与她关系还是不错的。”

    意外于谢振轩会说这句话,谢庭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他一定是在打顾满的主意。

    斟酌了一会儿,谢庭终于还是开口道:“这幅画画着的是顾九姑娘吧?六叔”

    “没什么特别的!”谢振轩捻了捻手指,见都染上了还未全干的墨迹,就道:“只是觉得顾九姑娘打秋千打的实在是好,想画下来罢了。”

    谢庭再一次抬眼看了看那幅画,见场景显然是在侯府的后花园,就有些惊诧。

    谢振轩现在居然能逛去侯府的后花园了?

    还是说里面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谢振轩顿了顿,又笑道:“景行,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只要我让你做的事情,你一定会帮我做到?”

    谢庭是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当时是为了陈起先寄出的那几封信。

    可是谢振轩当时不屑一顾,连冷笑都不屑于给自己。

    不管怎么样,谢庭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很好。”谢振轩显得很满意,他拍了拍谢庭的肩膀,笑道:“景行,你帮六叔一个忙,六叔就把信全部都送给你如何?”

    谢振轩居然主动提出把陈起先的信给自己

    谢庭想了想,抿唇道:“六叔请说吧。”

    “过几日顾家的人会去城外的清风观打醮,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顾九约出来?”谢振轩望着他,虽然在笑,用的也是疑问句,神情却自信的很。

    原来谢振轩打的是这个主意!

一百九十四 女人

    谢庭看了谢振轩一眼,似乎很是疑惑:“六叔这么多年都不肯把信给我,就因为约顾姑娘出来就能把信给我了?约顾姑娘应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吧,谁都可以做。”

    谢振轩笑了一声,抬手指着顾满笑:“景行,你说她配不配得上六叔我?”

    谢庭只往画上瞥了一眼就把眼睛移开了,似乎毫不在意。

    谢振轩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谢庭这个人一心都扑在为外祖家翻案报仇上,对女人都没什么兴趣,是个纯粹的呆子。

    然后谢庭还是点了点头。

    顾满怎么可能会配不上谢振轩?配谁都绰绰有余,谢庭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一晚站在阁楼上抬头看烟花的、眼里干净的跟一片湖水一样的顾满来。

    见谢庭点头,谢振轩就笑的更加欢快了:“我记得我之前就跟你提过,我打算向父皇求了她来,当我的皇子妃。”

    可是谢振轩是不敢的,在这个时候要求娶王伯雍的外孙女当皇子妃,就算是皇帝也未必敢答应。

    因为到时候言官们的奏折一定会跟*穴一样淹没整个内阁跟御书房的。

    可是想到这里,谢庭又想起了上一世顾满嫁给邱苍梧的事情来。

    难道就是为了避开谢振轩的求娶,侯府才特地挑选了身家相对清白,也不算扎眼的邱家,把顾满给嫁了出去?

    现在邱苍梧出了跟妹妹疑似luanlun一事,已经在盛京丢尽了人,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他的,否则不就是给盛京徒添笑话么?而侯府更是不用说了,顾满也曾经说过,现在的邱苍梧根本就再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夫婿。

    上一世是邱苍梧,那这一世呢?

    这一世顾满不会真的要嫁给六皇子吧?

    还没等谢庭想出个子丑寅卯来。谢振轩就又开口了:“景行,我知道你向来都很聪明,相信这一次也不会犯傻的。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娶顾九是一定的,重要的是方式不同而已。现在跟父皇求娶顾九确实不是时候,所以我打算打算用个她不得不嫁我,还能让人心服口服的法子。”

    谢庭大概猜到谢振轩想做什么了。

    谢振轩又停顿了一会儿,果真还是接着道:“所以,我打算在顾姑娘面前演一场戏。”见谢庭仍旧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茶杯。他就敲了敲桌面:“那一日清风观打醮的时候,或许会出现几个劫匪我敲在周围,救了被劫匪抓去的顾九”

    这样做的话,顾满嫁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确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

    谢庭出了寿康宫,仍旧径直往藏经阁去了。

    谢振轩却有谐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小内侍,道:“我才与你说什么来着?!她若是寻死你们就看着她,别让她死了不就完了?!跟她说我没空,她若是爱折腾自己尽管折腾。死了我也懒得看一眼!”

    小内侍见他果真生气了,忙点了点头,屁滚尿流的回头禀报红缨。

    红缨叹了一口气正要往回走,却见呆愣了站在门口的婉妃。不由得愣住了。

    真狠啊!婉妃把牙齿咬的咯作响,眼圈瞬间就又红了,她脖子上的红痕还很明显。

    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但是谢振轩却还是懒得来看上一眼!这个人的心到底是有多硬

    想了想。她招手把那个小内侍唤进来,问他:“方才六皇子殿下在做什么呢?”

    小内侍不敢撒谎,--了。道:“才刚六皇子正在画美人图呢。”

    美人图?他果真还是只看的进美女的,婉妃牵着嘴角似笑非笑,继续问他:“是什么美人图?”

    这可怎么形容?小内侍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结结巴巴的回道:“很漂亮的美人儿在打秋千的美人儿。”

    婉妃有些失望,画上的美人儿们要不就是在打秋千,要不就是执扇而立,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小内侍见婉妃明显很失望,努力的想了想就啊了一声,惊喜的笑道:“我记得了!”

    “记得什么?”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婉妃又打起了精神。

    “我去的时候赵王世子在里头跟殿下说话呢,我不敢进去,就在外头候着,隐约听见殿下问世子:画上的顾九姑娘漂不漂亮。”小内侍有朽恼的继续挠了挠头,接着道:“原话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说是什么顾九姑娘。”

    顾九顾满,果然还是顾满

    婉妃脸上出现了极奇怪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在笑,眉间的一抹朱砂痣此刻显得越发的红,因为泪意,她的眼睛如同被洗过了一样,亮的惊人,看的小内侍都不由自主的低了头。

    顾满顾满,都是顾满!

    婉妃也知道这事其实怪不得顾满,她也不是个蠢人,也明白娶顾满对于六皇子来说是利大于弊,也必须去完成的事。

    众人都想着顾满的外祖父是内阁首辅,但是却也少有人记得,她的嫡亲祖父还是在边关戍边的将军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想要娶顾满,所以顾满再不愿意,也会被人盯着抢。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顾满还是挡了自己的路,还是要抢走自己的男人!婉妃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目光空洞的呆坐在座上,半响没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回出门吹了风,顾满这几日染了风寒,头痛身子轻,一走路就跟踩在棉花上似地,看个人都觉得头晕眼花,睡觉也睡不好,她向来浅眠多梦,睡觉状态不甚好的,最近因为风寒就更加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就觉得两个眼珠子揪着疼。

    小厨房的秦婆子给她送来一晚姜汤,沛音接了,就服侍她喝下去。

    刚接过碗,执画就蹬蹬蹬的跑上楼来,见了顾满在吃药,脚步就自觉的放轻了,垂着手道:“姑娘,十一姑娘与六姑娘来了。”

    顾鑫跟顾烟?顾满按着头有些疑惑,顾鑫虽然与顾烟一样都是庶女,但是二人之间因为隔了房的缘故向来都是没什么交集的,难道是因为上次顾鑫陷害自己没成,现在跟顾烟跑到一块儿狼狈为奸去了?

    不管怎么样,顾满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执画将人带上来。

    顾烟做戏是一流的,看了顾满眼底下黑压压的乌青,就赶着上前来坐在床沿上将顾满扶住了,心疼道:“九姐可好些了?昨儿我就想来看姐姐,只是老太太召我去,没得空儿。”

    顾承宇能不依靠家族的荫庇而得皇帝的青睐,破格被提升成本朝最年轻的锦衣卫副同知,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的前程不可限量,顾老太太本就对这个孙子宠爱的很,现在孙子得了脸面,她爱屋及乌,对顾烟这个孙女儿自然也更加上了些心了。因此顾烟这阵子经常往德安居走动。

    顾满点了点头,似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多了,不过是风寒,清清静静的饿两顿也就好了,没什么大碍的。”

    话音刚落,顾鑫就阴阳怪气的在旁边哼了一声:“没什么大碍?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见鬼的,也不知道九妹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这么久都下不了床。”

    沛音与执画都气的直跺脚,看着顾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苍蝇,往常也没觉得这位谨小慎微的六姑娘嘴巴这么损,怎么出口就是伤人的话。

    似乎是因为不管怎么样前程都已经定了,顾鑫最近的脾气见长,因为亲事已经定了,对待她的姐姐妹妹们也完全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从前那个在宴会上细声细气的替自己说一句话的姐姐,到底已经不在了。

    顾满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笑起来:“六姐姐说的是,可不就是夜路走的多了,遇见了鬼了么。前儿见了姐姐在我门前哭了一场,想是吓怕了。”

    这么丢人的事顾满到了现在还不放过,到了现在还要提起来!顾鑫瘪了瘪嘴,想哭但是碍着有顾烟在,不好哭出来,却实在是忍不住想上前撕烂顾满的嘴巴。

    顾满已经不想理她了,于是只当她不存在,转头看着顾烟:“十一妹现在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现在的顾烟在侯府的地位显得很微妙,她已经不再需要用卑躬屈膝的态度来对待顾满了-----她的哥哥是皇帝面前的新贵,连父亲顾博齐对着顾承宇都要给三分颜面了,这府里的人哪个不知道见风使舵的道理?

    知道她是来跟自己展示她现在是如何的威风八面的,顾满也不多说,静静的坐在榻上听着顾烟说话。

    “过几日要打醮去了,这几日因为你病着,祖母特地免了你的请安,因此你不知道。祖母担心你的身子呢,让我过来瞧瞧你现在怎么样了,过几日又受不受得住?”

    去打醮的日子挑了个好日子,听说是二十五。

一百九十五 学乖

    到了二十五那日,天气果然放了晴,明晃晃的大太阳挂在树梢上,地上的地锦都被晒得打蔫儿了。

    顾满在大夏天里得了风寒,本就是极难得的事情,顾老太太等人都聚齐了,就问顾满:“可好些了?若是没好,可不用逞强!”

    顾满温温柔柔的点头,一副极是感激的样子。

    如今年岁渐长,顾满也学会了一些道理,比如说过强必折,有时候对着顾老太太这种人,也得拿出些心思来应付,软化的态度若是能换回一些好处来,她也是不介意的。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二太太:“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准备准备出门吧。”

    二十五日这一天出门往清风观打醮去早就已经说好了的,王氏早已经把一切都料理的妥妥当当,闻言就笑着应了一声:“马车全都已经套好了,欧阳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说,那头也已经出发了,差不多咱们出了城门就能碰见,到时候再一起上山去。”

    大周的道教与佛教都是盛行的,甚至于有好几家佛寺就开在道观对面或者是附近。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搀着王氏与范氏的\

    ..手往外头走。

    以往上来搀扶她的都是柳氏与范氏,现在柳氏自己闹脾气回了汝宁伯府,已经差不多大半个月了,但是顾老太太就是没有松口让五老爷去接她。

    无缘无故的被送回了娘家,婆家还一个人也没派去问问,汝宁伯府的人哪里能看不出个苗头来,汝宁伯老夫人已经气的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偏偏柳氏自己还不知情,先是心安理得的住着,后来就越来越坐不住了。

    等听到二十五日就要去打醮的消息更是嚷嚷着要回定远侯府去。

    双胞胎如今也渐渐的大了,争取喧会在勋贵之家跟贵妇面前露露脸是很必要的事情,柳氏已经打听得知这一次的打醮不仅是顾家。欧阳侍郎家的小公子与太夫人都会去。

    这可是个好机会呢,欧阳侍郎虽然官做的并不大,却是有实权的人物,上头还有个当淑妃娘娘的妹子,更别提还有个极争气又对弟弟极好的嫡长子欧阳宣了。

    柳氏向来都对欧阳家极为满意的,闻言就晃着汝宁伯老夫人的手,哭嚷着要回家去。

    汝宁伯老夫人在她回家当天就逮着她问了缘由,为何无缘无故,也没个帖子,也没个名目的就回了娘家。

    柳氏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只好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说是定远侯老夫人容不下她,给她气受,如今太过偏宠二房的人了。

    别人汝宁伯老太太不知道,但是对顾老太太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再加上她们早前之间的交情,顾老太太这么些年来对待柳氏不可谓不好,甚至可以说偏心,无缘无故的。哪里就会到了斥责的地步?因此她只是皱了皱眉,冷淡的把女儿赶下去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却又接着问她缘由。

    柳氏那时已经在家里住了一日,也没见顾博勇遣个人来问问。也不见顾老太太派人来请她回家,早就慌了神,忙一五一十的把话都跟汝宁伯老太太说了。

    “真是糊涂!”汝宁伯老太太当下就忍不住戳着她的额头骂:“我早就说过要你好好的管着小八,别让他总是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下流坯子混在一块儿。你总是不听!这世界上哪里有从哥当着族人的面欺负堂弟的道理?何况那小子因为是最小的,现在可是你婆婆心尖上的人儿,你不说去捧着。还上赶着说那么难听的话?若是你嫂子敢纵容儿子打我的孙子,又跟你一般说那些诛心的话,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汝宁伯老太太是讲道理的人,认定了自己女儿这件事做的实在是不厚道,也明白了为何顾老太太跟顾博勇这回连个信也没往家里送。

    她斜睨了女儿一眼,冷笑:“回去?人家没人来接,你也好意思回去?!”

    一句话把柳氏的脸说的煞白煞白的,柳氏其实一出门就后悔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当时顾老太太话里都是什么意思,如今自己不顾一切的出了门,现在顾老太太不派人来接,顾博勇也没个表示,自己成了什么人了?

    她直到此时此刻才回过了神,一把抱住了汝宁伯老太太的手哭出了声音:“母亲!那我怎么办好?如今我出也出来了,我原本以为,好歹我与五老爷夫妻一场,对老太太也是真心孝顺了那么多年,她定然会来接我回去谁知道谁知道”

    “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把你的这一套放在心上!”汝宁伯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的哽咽了的女儿,叹道:“你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嫁过去的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我教你做个贤良的媳妇儿,当个好长辈,可是你呢?你做到了哪一样?!”

    汝宁伯老太太与顾老太太不一样,顾老太太是真的刻薄自私,对待自己的媳妇儿们也是个顶个的为难着刻薄着,但是汝宁伯老太太不一样,她出身大家,又被金尊玉贵的娇宠长大,偏偏还宽厚大气,叫人挑不出个错处来。

    也是因为这一点,顾老太太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对待汝宁伯老太太的态度很是好,也因为如宁波老太太的原因,她格外的待见柳氏。

    柳氏挨了自己母亲的骂,就哭的更加伤心,红裙拖在地上。

    汝宁伯老太太重规矩,对待自己女儿更是严格,可惜因为柳氏是幼女,又是老来女,长辈们对待这样的子女向来都是宽容一些的,汝宁伯老太太也不例外,因此柳家的长女温文贤淑,幼女却彪悍刻薄。

    汝宁伯老太太觉得头疼,将头上带着的抹额松了松,叹着气吩咐旁边的老嬷嬷:“凤仙,顾老太太既是要去打醮,你就送些三牲、果品过去。就说咱们给她们添茶去了。”

    “母亲!”柳氏尖锐的喊了一声,扑上来看着汝宁伯老太太:“母亲!都到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去给我婆婆送东西,您服了软,她就更要糟践我了!”

    汝宁伯老太太旁边跟着的凤仙老嬷嬷见汝宁伯老太太横眉怒目,连额头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见了,就忙笑吟吟的拉着柳氏站了起来,轻声劝道:“三姑奶奶说的哪里的话?!老太太正是为了您好呢,这回的确是您做错事情在先,任性回府在后,顾老太太生气也是难免的。您现在在府里名不正言不顺的,侯府若是再不派人来接,盛京不久之后就该传闲话了!现在顾家要去打醮,咱们自然得抓着机会去探一探顾老太太的态度不是?咱们老太太与那头老太太的关系向来都极好的,老太太先过去表个好,那头的老太太还能不松口?到时候自然就派人接您回去了呀!”

    真是愚蠢到家了!汝宁伯老太太瞥了一眼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女柳月红可比幼女聪明的多,也宽容的多。

    柳氏回过味来,有些羞赧的低了头,随即又有些不服似地,抱怨道:“我若是不在,也不知道二嫂她们会怎么刻薄我家栋哥儿跟槿姐儿她们尤其是九丫头那个小蹄子,年纪不大,心可大着呢,也不晓得会不会趁着我不在给栋哥儿下绊子”

    汝宁伯老太太重重的跺了跺拐杖,怒道:“住口!”

    屋外有婆子来回话,说是大太太过来问晚宴摆在哪里。

    汝宁伯老太太示意人出去回了,就一门心思看着女儿,冷笑道:“才刚教了你些道理,你转头就能忘记的干干净净。不是我说,栋哥儿这等模样,长大了也就是个祸害!如今活该被整治!”

    居然这么说自己的亲外孙!柳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汝宁伯老太太,委屈的不能自已。

    “你哭!你居然还有脸哭?”汝宁伯老太太拂开她的手:“嫌我说的难听了?我告诉你,我说的全是实话!若他不是我的外孙,我真恨不得立时就有人来将他给打死!”

    “他现在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公子的样子?上回来府里给他舅舅请安,居然拉着你兄弟身边的一个丫头不撒手!”

    “他在顾家族学里闹事的事已经不少人知道了,简直可以说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你说说,这样的一个人,对着兄弟也敢下那般毒手!你丈夫不生气,你婆婆不生气怎么可能?”

    “我都觉得你丈夫骂你骂的轻了,若是你嫂子敢这么纵着焕哥儿,我就立刻拼死也得把她给休了!这不是娶媳妇,这是给自己家挖坟呢!”

    汝宁伯老太太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句话都在戳柳氏的心窝子,把柳氏的脸说的像是红透了的苹果,整个人都垂下了头,连哭也不敢哭出声来了。

    这些汝宁伯老太太在出嫁之前都教过自己,可是嫁过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婆婆对待掌着府里中馈的二嫂根本就不待见,加上王氏软弱可欺的性子还有顾博勇的不管事跟纵容,她的脾气就越来越坏,想要的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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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六 打醮

    后来王氏多年无出,自己又生了个顾老太太极为喜欢和宠溺的栋哥儿,就更加贪心了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连自己母亲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柳氏又是惭愧又是难受,眼里憋着的眼泪终于全都倾泻而出,抱着汝宁伯老太太哭的一塌糊涂。

    “母亲!”柳氏抽抽搭搭的,吸了吸鼻子:“那我现在怎么办?女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侯府还有自己的丈夫跟儿女在呢,顾博勇这些年虽说不争气,但是比顾博齐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对待自己也还说的过去,老太太也从来都不为难自己,还有栋哥儿,还有槿姐儿

    终于把她给说通了,汝宁伯老太太心中郁结的一口气总算舒缓了出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温言软语的劝她:“还能怎么办?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给你婆婆认错。”顿了一顿,她又道:“

    你回来也这么长时间了,若是我没猜错,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顾老太太也该遣人来接你回去了,说不准还会是你丈夫亲自来。”

    柳氏顿时收住了哭声,睁着两只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汝宁伯老太太,&..像是一条听话的哈巴狗儿。

    汝宁伯老太太这才搀扶着她起了身,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了,又替她擦了脸上的眼泪,道:“回去了啊,好好跟你婆婆认个错,与你二嫂也认个错去-----人家的小儿子娇贵着呢,又是这么艰

    难的情况下得来的,你说八郎他怎么下的去手?你想想,若是她儿子把你的八郎踢成这样,你能善罢甘休吗?可人家硬是忍下来了,这都第几次了?你好好想想。”

    柳氏不敢再拧着。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是对王氏却真的生出了几分愧疚之心来。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处处掐尖要强,时不时的撺掇着老太太冷落她,呵斥她,可是王氏终究还是对自己不错的实话实说,她自己确实做不到这样宽容。

    柳氏已经知道错了,汝宁伯老太太也就顺势住了口,眼里却带着一丝笑意。

    幸好这个幼女虽然飞扬跋扈了些,被宠坏了些。但总算本性还没坏透,能听得进去劝就好。

    那边厢的顾老太太前腿才到了清风观,才来得及下了马车,就见顾承宇策马从后头来,下了马笑道:“老太太,汝宁伯府太夫人给您送茶来了。”

    忍了这么久,终究还是知道来认个错了?顾老太太挑眉,倒是也不拿腔作势了,直接吩咐道:“既是来了。叫周嬷嬷带着人进庙里去,待会儿等我得闲了,再细细的问话。”

    今日来送她们女眷的是顾承宇,这个少年成材的孙子顾老太太向来都是喜欢的。如今心情就显得格外的好。

    顾承宇冲着她身后不远处也才刚下马车的顾烟使了个眼色,嘴角翘了翘,爽快的答应了。

    庶子这般有出息,王氏却似乎感觉不到威胁似地。仍旧淡定平和的扶着顾老太太,转头吩咐下面的人将准备好了的竹轿抬来,搀着老太太上了轿子。这才笑着回头去叮嘱顾承宇:“宇哥儿,

    待会儿记得迎迎你八弟他们。”

    她对顾承宇很好,给他的也完全是嫡子有的待遇。

    顾满注意到顾承宇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笑嘻嘻的回头应了,一副孝子模样。

    王氏并没有苛待过她们,甚至也没给过顾烟这个庶女气受,马姨娘也向来活的不错,那究竟是为什么,顾承宇要恨王氏跟自己还有顾昭顾成峰入骨呢?

    顾满有些疑惑,片刻后又回转神来-----能为什么呢?有些人永远都是不满足的,就算他手里捧着一锭金灿灿的金子,也会对着你手上那块大一些的流口水,然后红眼。

    她扶着执画的手上了竹轿,忽然看见顾鑫的丫头画屏凑在顾烟耳朵旁边说了一句什么话,顾烟就捂嘴笑了一声,紧跟着又笑吟吟的看着顾鑫微笑。

    这两个人又勾搭在了一起,顾满真想为顾烟这样强的交际能力喝一声彩,实在是太棒了,从顾清到顾鑫,她把大房的嫡女庶女都收服了。很快就登上了山顶,山上的何道士已经领着十几个小

    道士们迎了出来,恭敬的站在清风观的台阶上列队迎接。

    顾老太太信佛也信道教,见了何道士就笑嘻嘻的问好,又道:“上回送来的诡可收到了?香油钱添了没?”

    这些都是王氏做的事,王氏对待顾老太太的吩咐何曾懈怠过?果真,何道士忙弯着腰笑道:“早前端午的时候就给了,嗬,老太太这样行善积德,可见有享不完的福报!”

    年纪渐渐的老了,就越来越喜欢听吉祥话,顾老太太这样的老人儿更是信这一套,闻言笑的牙不见眼。

    何道士左右瞧了瞧,没看见顾成峰,就笑问道:“哥儿没跟着来?”

    他说的哥儿,就是指的这回要来还愿,认干爹的顾成峰。

    顾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道:“来了!本来路远,不想带他来,谁知他竟闹着要来一场,我想着,既是要认干爹,只带冠服来走过场未免让神明觉得不尊重,因此就把他给带来了。”

    “正是呢。”何道士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前儿周大人家的小孙子满月,说是来做个道场,谁知人虽来了,却并没把小公子带来,连冠服也是草草的准备了,隔日回去就生了重病-----可见神

    明是有眼的。”

    周家?哪个周家?盛京里并没听见过有哪个勋贵姓周,既是小门效出来的,难怪对这些门道不清楚,也不舍得。

    顾老太太闻言立即就点了点头,唤王氏:“将寄名礼都给抬来。”

    王氏点了点头,吩咐下去,没过一会儿,就有小厮抬着许多箱笼来。

    统共是符文布二十匹、大红香烛二十斤、沉水香五斤、三牲各两只、烧鸡两只、上好的香茶两食盒,另外还有些四色糕点之类的吃食。

    最后还有个箱子里面,装的却是银晃晃的十锭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

    何道士越发的欢喜了,笑的比顾老太太还夸张,忙将人往里头引,又笑问道:“听闻欧阳夫人也是作陪来的,却没看到人影?”

    “老婆子在这儿呢!”何道士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又有几顶竹轿被抬了上来,欧阳灿却是策马直接上来的,此刻翻身下马,亲自走到领头的那顶竹轿面前,将上头端坐着的、虽然头发花白却

    仍旧显得精神奕奕的老太太跟搀扶下来。

    欧阳张氏,顾满上一世曾经远远的在欧阳府的宴会上看见过一次,端的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

    此刻听了何道士问起自己,欧阳张氏笑了一声,打趣道:“想必是没看见老婆子送的茶,就惦记上了!”

    随后后头就又有仆从抬着四五抬箱子来,所送的无非也就是定远侯府备下的,只不过因为是陪着来的,分例上就又减了一等。

    只是这减下来的一等看在何道士眼里也都金灿灿的了,忙上前行了个礼,笑道:“老道士给老太太您请安啦!许久不见,老太太可好?”

    随即欧阳张氏就上前来与顾老太太并肩走着,笑道:“老姐姐来的倒早。”

    顾老太太颔首,微笑道:“今日是我们家五郎带着,因此路上的脚程就快了些。”

    顾承宇进了锦衣卫当了副同知,又是跟着林若同的,而林若同一直都跟欧阳宣不对盘,欧阳张氏眼里精光一闪,却什么也不显露出来,紧跟着顾老太太进了大殿。

    大殿上诡着三清,左右都是两根大圆柱,中间摆着香案,底下有几个明显崭新的蒲团。

    二位老太太跟两家的太太们都跪过了,小姑娘们也都上前来参拜了,何道士就笑着迎上来带她们往偏厢去。

    转过了后门,再往前行了一段路,就见一座小小的院子立在面前,何道士笑着将门给开了,把太太们都迎进屋子里,笑道:“老道士就先失陪了,去给贵人们备性食跟好茶。”

    欧阳张氏抬眼一瞧,见孙女儿已经跟顾家的姑娘们站在一起了,想起前些日子欧阳灿书案上摆着的画,就笑道:“这都是顾老太太的孙女儿们?我看一个个都长得跟水葱儿似地水灵,难怪盛

    京的人都羡慕您。”

    顾老太太被捧得极受用,笑着让后头站着的几个孙女儿上前给欧阳张氏请安。

    几个姑娘们都乖巧的上前对着欧阳张氏弯下身子来,行动间不闻丝毫声音,欧阳张氏点了点头,笑着问领头的那个:“你是四姑娘?”

    顾清笑着应了:“回太夫人,我是四娘。”

    长得倒是圆圆白白的,看着也有福相,欧阳张氏笑了一声,冲着身后的人一瞧,身后的人就将一个极精致的琉璃托盘从后头小丫头的手里接了过来,欧阳张氏在里头捡了一个点翠福文寿字金

    簪递给顾清,笑道:“拿着玩罢!”

一百九十七 未来驸马

    一看就是内造的东西,顾清点了点头,虽心中欢喜但是并不敢太露,仍旧恭敬的应了。

    欧阳张氏瞥了一眼剩下的女孩儿们,一一的都看过了,又都送了见面礼,到了顾满的时候,就忽然停住了动作。

    眼前的人明眸疠,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就让人失神,肌肤若凝脂,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看起来极是美艳-----就算她如今年纪尚小,看着也足够动人心了。

    欧阳张氏心里有了计较,看顾满没听见自己的说话声就仍旧规规矩矩的保持着行礼的动作,面上连一丝疑惑与不解都没有露出来,再听听大孙子跟小孙子的评价,眼里就带了些笑意,伸手笑着托了她一把,转头冲顾老太太夸赞:“天底下竟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今儿我才真正算见了!以后再也不敢出门夸口我们家珊姐儿长得好了,到底是老姐姐你会调理人,看这小模样儿,怕是满盛京也找不到比她更出挑的女孩儿来了!”

    欧阳张氏轻易不夸人的,这一点顾老太太跟王氏都清楚,如今见她见了这几个姑娘,却单单挑出顾满来夸,先是一愣,紧跟着却都笑起来。

    欧阳张氏是正经的老诰命了,如今还健在的超品诰命可不多了,她夸个人,那这个人,立马就能在盛京博个好去处好前程。

    王氏喜出望外,倒是顾老太太沉得住气,心里虽开心,却还是道:“她孝儿家家的,妹妹莫要夸她。”

    顾清跟顾鑫都咬牙看着顾满,真真是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小时候她就能抢风头,等长大了,又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她们站在一起。真是再也没人愿意注意其他人了。

    双胞胎近日也已经学乖了,她们的母亲都避到娘家去了,哥哥又不争气,老太太最近也不甚待见她们,她们自然不敢再表现出什么错处来,因此虽然妒忌,倒是并没有出声。

    等轮到顾烟的时候,欧阳张氏又有些惊讶。

    她原本只听说过定远侯府出了极美极美的小姑娘顾九,却没料到侯府竟还有个标致人儿。

    老人们向来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孩子们,虽说顾烟是庶女。欧阳张氏却仍旧夸了一番,又笑道:“到底是定远侯府风水好,这样多的女公子们都个顶个的漂亮水灵。”

    欧阳夫人脚程慢,再加上身子不好,一来就被请到了隔壁厢房休整一会儿,如今正好进的门来,见欧阳张氏正夸人,就也笑道:“顾家的几个姑娘我也都见过,真真是可爱的紧。”

    欧阳张氏笑着牵着她坐下了。抬手唤过欧阳珊来,笑道:“快看你几位姐姐要了我多少好东西去?你还不快去给我挣回来?”

    一屋子的人就哄的笑开了,欧阳珊红着脸上前给顾老太太请安。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到底人家给了这么大的面子。又来作陪又是送茶,还给几个姑娘们都备了这么多礼物,顾老太太心下熨帖,出手自然也大方。将手上带着的一只通体碧玉,上头还溅着两滴小白点儿的玉镯给摘了下来,戴在了欧阳珊的手上。

    范氏给了一只金灿灿的累金蝴蝶簪子。

    王氏就更不用说了。欧阳夫人几年之前就算对顾满有救命之恩,再加上欧阳灿也几回帮忙,欧阳珊这个小丫头她看着也喜欢,就大大方方的把头上插着的一只洒金点翠满池娇分心拿了下来,笑道:“这个是我才在钳宝阁打的,用来给你们这些小姑娘带也正好。”

    欧阳珊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却还是被这样的成色、这样重的满池娇分心晃了一下眼,忙俯身谢过了,又给三太太李氏、四太太方氏行过礼,这才乖巧的又回了欧阳张氏身边。

    方氏因为没儿没女的,觉得自己没收到好处,居然只给了极小的一对银牡丹耳环,在这么一大堆珠翠里实在是显眼。

    顾老太太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心下对她越发的不喜起来。

    欧阳夫人跟欧阳张氏却显然都没看在眼里,笑着吩咐丫头们带姑娘们四处逛逛去。

    清风观不在山顶,在半山腰,景色向来极好,如今山花盛开,用姹紫嫣红来形容也不过分,又有搭了许多年的葡萄架在院子里,旁边还有枝繁叶茂的大樟树,上头挂着秋千。

    姑娘们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如今听长辈这么说,哪里有不喜欢的,都欢欢喜喜的带着丫头们出门去了。

    顾满跟欧阳珊落在后头,欧阳珊扯着她的袖子,低声问道:“才刚你可看见了我哥哥?”

    看自然是看见了的,顾满点了点头,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欧阳珊有些狡黠的一笑,紧跟着又有些担忧似地看着顾满,道:“我听我姑姑说,皇上给昌平公主挑选驸马了。”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在这个时候,的确该给昌平选个驸马了啊。

    欧阳珊似是苦恼又有些不解,悄声将嘴巴附在顾满耳朵旁边:“你知道人选是谁么?可是你的熟人呢。”

    这该怎么算?若是算起熟人来,那盛旧没几个人不是熟人啊。

    顾满拉着她走,却竖着耳朵听她继续说。

    “是你的表哥。”欧阳珊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发,奇怪道:“陆巡抚的大公子,陆翰轩呢。”她是知道陆翰轩与顾满之间不和的,上回顾满差点被蛇咬,陆翰轩还拦着不让救,还有顾满对陆翰轩的态度,都让她认定了顾满很讨厌陆翰轩。

    就像是平地起了一声惊雷,顾满顿时愣在了当场。

    怎么可能?以陆翰轩的身份底子,他居然能尚公主?!恐怕礼部那边第一关就过不去!

    大理寺常卿都疯了吗?

    大周朝的公主向来都很好嫁,因为大周的公主们有封地有食邑,驸马也被允许出仕做官,因此并没有出现过前朝那样公主千金陪嫁也难找驸马的事。

    这样金贵的皇家公主,居然会嫁给一个到了现在才有个童生功名的陆翰轩?

    皇帝究竟在图什么?

    欧阳珊见她一副惊愣的样子,就继续道:“我也是听我姑姑提起的,听说是昌平公主去了一趟衮州府,回来就铁了心要嫁陆家公子。”

    衮州府是陆墨之做官的地方,官位仍旧是四品巡抚。

    昌平公主给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的那场软禁里,没料到她竟然就要嫁人了,中途还去过一次衮州府?

    顾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无端的觉得有孝慌。

    有了个公主当作前程的踏脚石,自己倒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但是只要想起来几年前的陆翰轩,顾满心里还是止不住的会觉得心悸跟厌恶。

    陆翰轩这样的偏执狂,居然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这个在他眼里已经成了执念的人去娶公主?

    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顾满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只是那一抹灵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快的都让她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昌平公主似乎是因为丽妃的母亲过世,才往衮州府去了一趟。

    作为衮州府巡抚的陆墨之的太太,顾筠定然是会出现的,昌平公主能与陆翰轩对上眼也不奇怪。

    顾满正立在廊下满腹心思,外头顾琳就细着嗓子唤她:“九妹妹,快来,这里有葡萄架呢!”

    按捺下了心里的疑问跟心慌,笑着应了一声是,拉着欧阳珊往院子里去。

    香樟树还在散发着阵阵香味,树干已经四五个人都抱不过来那么粗了,顾满笑着看顾琳站在秋千上打秋千,肩头就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去看,见不是欧阳珊,却是个眉清目秀的丫头打扮的小姑娘,有些诧异的道:“何事?”

    那丫头左右瞧了一眼,似乎是在瞧有没有人注意她们,紧跟着就悄悄在顾满耳朵边上道:“九姑娘,我们世子请您出去说话。”

    世子?顾满眯着眼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哪家的?”

    “姑娘忘了我么?”那丫头似乎是有些失落,轻声道:“奴婢就是当初那个看着姑娘掉进河里的,赵王府里的丫头啊!”

    顾满盯紧了她细细的瞧了一眼,那时候自己落了水九死一生,哪里还有心思去看身边的服侍的丫头的脸,就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你方才说,你们世子找我出去说话?”

    这不像是谢庭的风格。

    凡是有长辈在的时候,谢庭是绝对不会给她添乱的,虽然对方找了个赵王府里的人来请,但是顾满仍旧不相信是谢庭在找自己。

    那丫头忙点了点头,看了看顾满的神色,又道:“我们世子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商议,请您跟着我出去走一趟就是。欧阳公子也在外头呢。”

    欧阳灿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外院跟何道士迎接听了定远侯府打醮的消息前来送茶的人,顾满不知道这些人想出这么拙劣的办法来骗自己出去是为什么,却也不想中招,皱眉道:“无论是什么事,既然有长辈在,我自然也应该先问过长辈之后再决定。否则男女私下见面,传出去丑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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