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浅笑有一个幸福的小家,爱她的丈夫,聪明可爱的儿子。丈夫张华是一个包工头,一个小有成就的男人;儿子张加林,小名果果,今年十二岁,正逢小学升初中的关键时刻;浅笑姓林,林浅笑,自从儿子果果出生,浅笑就听从张华的话辞去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
浅笑的性格有些内向,不爱交际。辞职后更是一心扑在儿子和老公身上,操持家务,教育小孩,打点老公的衣食吃住,真正地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个彻头彻尾的宅女。
唯一的朋友让她长些心眼,现在这个世道男人有钱就变坏,不要缺心眼到最后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浅笑摇摇头:“我相信张华,虽然我帮不上他的忙,但他什么都和我讲,有事也和我商量,我做听众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应。我知道自己的优缺点,我做不了贤内助但我绝对是个贤妻良母。”用她自己的话说:现在的生活,我很快乐,我很幸福。
朋友对此很不理解,只能表示浅笑的脑子秀逗。再也没有劝说,毕竟生活是个人品味,其中的酸甜苦辣别人很难理解。
世事难料,谁也想不到那个老实忠厚的丈夫张华会深陷赌博中,从玩玩到小赌大赌再到难以自拔。
张华隐瞒工作做得很好,再加上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都在张华手中,浅笑也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张华先是一点一点的把存折上的钱送进赌场,当发现存折上没钱时也不是想着回心转意,满脑子都是如何翻本,他鉴着这些年的良好声誉打着扩大生意的旗帜到处去和亲戚朋友借钱,前前后后被他筹得上百万。赌场走一圈,这点钱连个响都没。
赌徒的心理自然越赌越想赌,越赌越输,越输越眼红,越眼红越想翻本。张华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况,是一个真正赌徒,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一个急于翻本的赌徒。
家里已经没有钱供他挥霍,亲戚朋友中也有隐隐流言,大家自然也不会借钱给他。钱从哪里来?张华脑子一转,就把眼睛钉在家里的房产处。
瞒着浅笑挪用银行存折简单,想瞒着买卖房子那是不可能的,房产证上都有浅笑的名字。
“笑,我这次生意被坑了。”张华无精打采愁眉紧锁的道。“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这样子表示事件很严重,到底有多严重,你快说。”浅笑放下手里的活,拉着张华在沙发上坐下,“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帮你想想办法。”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让你跟我一起担惊受怕。”张华用手遮住脸颊,声音充满颓废:“下面的工头私自调换不合格原料,现在工程出事,轧伤几个农民工,这事要是不处理好我可能要坐牢。我原想着拿钱让那些人封嘴,可他们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万。我哪有那么多钱,现在两边还僵着。笑,要不我去公安投案自首算了。”
“不——”浅笑急急拉下张华的手,满眼焦急,“你还有家庭要照顾,不许去。”浅笑组织了下言语。“看看家里还有多少存款,再去亲戚朋友那里借些,实在不行我还有些首饰你拿去卖了也能凑个数,再不然我们还有房子。”
“笑,你今日倾心对我他日我发达必加倍报答。”张华红着双眼,深情款款对浅笑发誓。
“什么报答不报答,你我可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本应同甘共苦。”
房子以低于市场价卖掉。张华拿着钱去了他所谓的双方理赔谈话的地方——赌场。钱,自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在有心人的指点和介绍下,张华不要命的向多家高利贷连续借贷,不要说本金,就是那高额的利息都无法偿还,被高利贷恐吓威胁,把那罪恶之手伸向唯一的儿子和已经得知事情原委生病在床的浅笑。
浅笑是在契约上门时才得知张华做下的事,造的孽。
望着这个张华昔日好友如今得意的嘴脸,浅笑再笨也知道事情不对劲,这绝对是一个圈套,一个精心设计针对张华,针对浅笑,针对这个家的圈套,可明白为时已晚。
浅笑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以死相逼,只是冷漠的问道:“为什么?”
“我和妹妹以及张华都是从农村来的孤儿,一路乞讨相应为命。张华大我们几岁,有好东西都先紧着我们,在别人刁难时也护着我和妹妹。我妹妹从小就喜欢张华,张华也喜欢她,来城里打工前他们私定终身,约好赚到钱就回去结婚。”那男子神情一变,怒吼道:“都是你,你让张华变心,害我妹妹伤心难过,回到农村又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可她不听我劝也不顾别人闲言闲语还是要把那个孽种生下来,结果生产时大出血一尸两命。你有今天就是报应,一报还一报,也要让你尝尝我妹妹当年受得苦。哈哈哈···呜呜呜···”这个男的从平淡愤怒到狂笑演变成现在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跟你走。”
“你——不恨我?”
浅笑没有回答,只是把门关上,走到镜前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理起头发。
望着镜中的人,那斑斑白发就像被霜染过的枯草;满脸皱纹,脸色蜡黄,一双大眼已经深深陷进眼窝,颧骨高高地耸露出来,两腮下陷,嘴唇干裂,像一片深秋的枯叶。
这是自己吗?自己今年才三十五岁,可如今这摸样看上去整一老妪。浅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抚摸镜中的人,凄凉一笑:不久前自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只知相夫教子的幸福小女人,今天却变成这幅摸样。
恨吗?浅笑不知道,张华不知所踪,儿子下落不明,自己人鬼难辨,家--已经散了。
把手放在胸口,只觉得痛,痛彻心扉。不由得张开嘴,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撒落在镜子上,点点红梅格外妖艳。
“这样也好!”浅笑昏迷前心想:“生无可恋,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第一章 重生
浅笑醒来就在这黑乎乎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好不容易眼睛适应了黑暗,不知是那窗帘厚重还是颜色深暗的原因,使得外面光线穿透不进,让房间显得更加寂静阴森。唯一的光亮就是透过靠着窗户放的桌子和窗帘下摆交界之处的略微不平整之地,那一抹只有短短几厘米起不到丝毫作用的微弱亮光。不过对浅笑来说已经很不错,至少比没有强,还能得知外面是白天。
浅笑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本想起来,可一转念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还是这样将就着吧。
揉揉双眼,浅笑开始努力的打量起这个地方。房间很小,不足七平米的样子,高度比一般的房间要低上许多。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高低端床,现在自己躺着,宽度在1.5米左右;还有一张在浅笑意识里已经绝迹的老式双人课桌,桌上隐约看到一碗一盆,上下正反对扣着,大概里面放着东西;桌前有张椅子,椅上坐在个人,真确来说是个小孩,不过从头发扎起可以猜到是个小女孩。
女孩背对着浅笑,双手成八字放在桌上,头无力的枕在右手臂上,似在发呆,又似在睡觉,不得而知。但这背影却给浅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悲伤,是凄凉,更有那浓浓的愁苦,惹得浅笑鼻子发酸。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别无他物。
门窗关着,有些闷热,空气不流通,房间里更有一股长期不住人的霉味。不知为啥既不开灯也不开窗门,连窗帘也要如此严丝合缝,浅笑实在不解,“这是哪里?自己已经死了吗?还是被人给救了?可医院也不会这样,难道是太平间?”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又不知要如何解惑。一时不免长吁短叹。
“唉——”一时不查发出声音。浅笑一惊,不免吓坏小孩,可又想到自己已死,鬼魂发出的声音凡人是听不见,逐放宽心;心底里还是希望那个小女孩能注意到自己,陪自己说说话,解解疑惑。脑子里两个声音交替争吵,浑浑噩噩,不自主的连连咳嗽。“咳咳咳...”
“小妹,你醒啦。”那女孩一听到声音马上站立起来,转身朝浅笑急步走来。
小妹?这是什么称呼,还是哪一个地方的方言。不过一个看上去也约莫十岁光景的小孩称自己一个三十五岁的妇女小妹总觉得不是滋味。
“小妹?”那女孩依然轻声地叫唤着,好像大有你不答应就不停下的趋势。
“嗯。”浅笑实在不知给如何称呼她,也不知要和她说些什么。
“还疼不?”女孩的小手伸了过来,在浅笑的额头摸了摸。也不等浅笑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不大肿了,看来没事了。房间黑,你走路要小心点,不然又和刚才一样撞到床端疼了才晓得。”
这声音依稀有些耳熟,浅笑却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看着在床头站立的女孩,浅笑目不转睛地打量她。圆圆的脸,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两条辫子分别垂在胸前,身上穿着一条连衣裙,黑暗的光线下看不出颜色和花样。
对着这个女孩浅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和自然想亲近的念头。
“这不是小时候的姐姐吗?自己为什么会看见小时候的姐姐?”浅笑呆住,脑子不够用,反应不过来。
镜子前的点点红梅,妖艳异常。这是浅笑死前记忆,印象深刻。现在是怎么回事,还是自己心中一直埋藏的愧疚使得阎王爷大发善心,送自己来看看姐姐。不过怎么看到的是小时候的姐姐?浅笑不解,难道阎王爷送错时空,或有意让自己回到小时候圆一个梦,弥补一次错误。
“对啊,我刚才发出声音姐姐也能听到,是真实的。”浅笑不由自主的把双手合拢放在下巴前,默默感谢帮助自己达成心愿的神灵。
“肚子饿不?早上梅姨送的饼还有剩,你要吗?”姐姐的声音好像故意压低,不过依然悦耳。
浅笑拼命点头,想起房间的黑暗姐姐可能看不见,连忙翻出声音提示:“嗯嗯。”自然也是学着姐姐放低声音的。
以手支撑身体,慢慢坐起,摸索着床端缓缓靠上去。视线触及自己的手,才发现不是平常看到纤细带点薄茧的手,也不是死前大病一场之后那瘦骨嶙峋,血管青筋突兀的手。房间光线暗不知道白不白,但绝对是嫩嫩的,带点肉嘟嘟的小手。
浅笑左手摸右手,右手摸左手,确认很久才肯定这真是一双小孩的手,一双带有温度的小手。浅笑连忙看向自己的身体,整一个缩水娃娃。用手从头到脚摸上一遍,才死心,真的缩水了,变小了。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因为自己不仅是一个缩小体型的人,还是一个有体温又触感能接触实体的人,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那种只停留短暂时光要烟消云散的虚体。
浅笑细细回想醒来后的一切事情,包括死之前的一些细节。从种种迹象得出的结论:重生。就像前世网络上流行的重生小说,碰到一种媒介或诱因,死而复生还原到小时候。以前浅笑看书都抱一笑而过的态度,毕竟书上的都是虚幻的,不合逻辑。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遭遇这遭,就像中了大奖的一样,有些蒙,不相信这种好运会降临自己身上。不管外在任何因素,浅笑这一刻真的很激动。
浅笑时而蹙眉时而傻笑,无声的喃喃自语:不知道上苍有没有惠及自己,给开个外挂,弄个空间什么的。思及其浅笑睁大双眼,努力的在双手双臂上找寻从上一世带过来的首饰或因沾染鲜血变成胎记疤痕的印记。无奈两手臂空空,并没有任何首饰,至于胎记什么的现在也看不清楚,想来希望不大。
也是,能得到重生已是幸运,怎敢贪心奢望太多。浅笑用小手搓搓脸颊,如此宽慰自己。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环境不允许,浅笑真想大吼一声:“我重生了。张华你个渣男拜拜——这一世我们永远不要见面!”
“正所谓因果循环,你是我的因,所以我还是感谢你。但是你对我和儿子所做的一切我依然无法忘怀,虽然现在我有所感悟,但我没有办法放下一切坦然面对。当然再见到姐姐我很开心,很欣慰,对你的恨也没有那么深刻,所以说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伤药。希望这一世再见时可以坦然面对,当然最好是永不相见。”这是浅笑内心对自己的言语。
重生了,那现在是哪一年。这是浅笑迫切想知道的,不过浅笑也知道不能贸贸然开口,有道是一不小心穿帮那可是要用无数谎言去圆。
姐姐似乎很习惯房间的黑暗,一点都没有视觉障碍。直直的走到课桌前,打开碗盖,拿出东西转身又直直的走回来。
“给你。”姐姐在床头立住,把手上的东西递过来。
“谢谢姐姐。”浅笑往床里挪动,一只手接过饼,一只手把姐姐拉过来在床上坐下。“姐姐你不吃吗?”
姐姐一面小心翼翼的在床沿坐下,尽量不靠近浅笑,好像浅笑是重病患者需要大空间。一面轻声细语的解释,“我现在不饿。”
浅笑感受到姐姐细心的关怀,心泛起层层微波,眼眶一丝灼热,似有泪水要涌出。自从上一世父母离婚,姐姐被爸爸带走,妈妈也带着浅笑调回城里,俩人刚开始还保持通信,后来浅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姐姐断了联系。长大后偶尔还有打听消息。直到和张华的关系遭到妈妈的强烈反对,和妈妈断了母女关系和张华结婚一直到死,浅笑再也没有关注过姐姐。
多少年没有感受的亲情,多少让浅笑有些不适应。借着啃饼的姿势,浅笑用手背轻轻按压眼眶,把泪水逼回。
饼冷了,有些硬。可浅笑的心却热乎着。
第二章 渣爹(一)
“小妹,你说上次爸爸当着梅姨和王叔叔的面也敢打妈妈。这次他找不到我们会不会也去打人?”姐姐慢慢的蜷起身子,用双手抱住弯曲的双腿,整个人弓成一团。“我听见妈妈和梅姨说话,知道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
浅笑把没有吃完的饼放到一边,伸手抱住姐姐有些颤抖的身躯。“我们不会分开。”
“爸爸这次来就是要带走我,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和妈妈了?我不想和你们分开,我好害怕。呜呜呜——”
这一刻,浅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是重生在1985年7月3日。
不要问浅笑为啥会牢记这个这个丝毫没有特殊的日子。上一世的今天就是爸爸从自己嘴里得知地址把姐姐带着,害得自己姐妹分离的,自己愧疚一辈子的日子。
按上一世的生活轨迹,这时自己还没有改名叫陈美琴,7岁,上二年级;姐姐陈美音,9岁,四年级。爸爸陈邦国,是荔浦镇镇副书记,妈妈林蜜儿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爸爸妈妈在法庭多次调解无效下已经离婚。
浅笑庆幸自己重生在7月3日不是4日5日等,让自己还有时间改正错误。不用担忧姐妹分离,也不用看妈妈伤心隐忍的对待自己,也不用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生活。真好!
浅笑知道妈妈的婚姻其实是不幸福的。小时候经常看见爸爸骂妈妈,发展到后来动手打人(都是在家里)。妈妈的性格比较内向软弱,什么苦都不说,只是自己偷偷的抹眼泪。
爸爸给的解释:“陈家三代单传,到我陈邦国这里居然断根,这是不可饶恕的。”
后来爸爸的官运上升,在外面也有女人。对妈妈更是看不顺眼,一点不是就挥拳动武,妈妈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不过爸爸很重面子,妈妈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好好的。出去还和妈妈有说有笑,体贴的不得了。
用浅笑的话语:人面兽心。爸爸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这一年,爸爸脾气直线上升,骂人打人不分场地,无所顾忌。浅笑和姐姐也难免波及,每天都生活在火深水热中,家毋宁日。
同事和朋友都劝妈妈离婚,可妈妈宁可咬牙承受痛苦,也要保全一份家,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可爸爸这次吃了枪药,非要离婚,妈妈不肯,一拖再拖,脱了两年实在拖不下去才在今年六月底离的婚。
离婚时妈妈才知道家里的财产早已被爸爸转移光光。正是没有财产的绊码爸爸外加外面女人的催促才会痛下决心要求离婚。
“财产你拿走没事,我只要孩子的抚养权。”林蜜儿唯一一次端正自己,硬气的说。
“你还以为我稀罕那赔钱货,你要我跟高兴。不过先申明,我是不会出抚养费的。”
“我有工作,我养的起,不用你出。”
“那感情好。”不用往外出钱,还甩掉包袱,陈邦国有些小得瑟。
之隔一天陈邦国就反悔,要大女儿的抚养权。林蜜儿不同意,最终调解方案:有小孩自己决定跟谁,大人不可替她决定。
这些浅笑也是长大后才得知,得知时还有些怨恨妈妈,怒其不争。
现在得知一切的浅笑当然不会让悲剧重演,抱紧姐姐,在心里对其说对不起。上一世我让你受苦,这一世我重生而归,如涅磐凤凰,不但要保住你,还要让你幸福生活。
其实,事情也不能全怪浅笑,只能说运道不佳。
上一世的今天,浅笑和姐姐因为妈妈要去上课,把她们交给梅姨,让梅姨把姐妹俩藏起来。梅姨就把姐妹俩带到这个小屋,“这里不会有人来,也没有人想起这间屋子。你们姐妹俩乖乖呆上一天,等你那没良心的爸爸走了,就没事。阿姨现在去拿点吃的给你们,美音照顾一点美琴不要发出声音。”
梅姨絮絮叨叨讲啦许多,无外乎要乖乖呆着,不能出去,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还和姐妹俩约定好安全之后,她来接人的暗号。
中间梅姨来过一次,是送麦饼当午饭的。同时告诉浅笑和姐姐,她们的爸爸来了,现在正满学校找寻人,让她俩继续呆着。
那时的浅笑还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在这房间关了将近一天,有些烦躁,憋闷,坐不住了。
“姐姐,太阳都下山了。爸爸大概回去了吧?”浅笑把窗帘拉起一角,羡慕的观看外面。“外面一个人都没,爸爸肯定回去了。姐姐,我偷偷溜出去看看,行不?”
“不行。”美音到底虚长两岁,还是很有姐姐的派头。
“不嘛,我就要出去。”浅笑把姐姐拉到窗户前,掀开一点让她观看。“你看,周围是不是没人,我就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可梅姨说安全了会告诉我们的。你还是不要出去,万一被发现就糟糕。”
“梅姨,梅姨。梅姨到现在也没有来,说不准已经把我们忘记了。难道她不来,我们今晚要在这地方过夜啊?再说,妈妈也一次没来,一点也不关心我们。我不管,我要出去,我就是要出去。”
没有听从大人的叮咛,也没有遵从姐姐的教诲。浅笑不管不顾的打开门出去。
从她开门的一刹那,事情就注定发生。
浅笑也很小心,转弯时候都先观察一下在决定。只是再小心地狐狸也躲不过猎人的眼睛。
浅笑躲藏的房子其中是在食堂里,那时的食堂就是一个蒸饭的地方,学生把米放在饭盒里搁到蒸架上,蒸熟后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什么伴着吃。那房间是专门给锅炉工小憩的地方,后来大家都嫌它太小,太黑,太闷,不愿去。久而久之就变成闲置房,没人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地方。
梅姨肯定也是想了好久才记起这个好地方的。浅笑小心翼翼的围着食堂外围围墙转了一圈,越发肯定没人。还跑到小屋外边的窗户敲了敲:“姐姐,你看我说没事吧。我走了一圈都没看见人,爸爸肯定不在。”
“你小心些,快点回来。”美音在房里那个提心吊胆。
“好了,我马上回来,真是的。”浅笑嘟囔着往回走,有些生气,也没有注意观看周围。
“美琴!”
“爸——爸爸。”浅笑感觉像天降寒冰,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
“你在干嘛,你姐哩?”
陈邦国觉得今天自己就像一个傻瓜在学校里转圈,光让人看笑话,事情还没办一点,说不出的窝囊。他也知道肯定是林蜜儿把两小孩藏起来,可问题是找不到。如今学校里的老师也都知道他俩离婚之事,纷纷指着与他,说什么的都有。奉承的,劝说的,讥讽的,搅和的,香的,臭的,一起上。
两眼闪过一丝阴豁,要不是一直找不到那俩小兔崽子,他们还以为我会有耐心蛇与虚伪,不过是个老师,顶翻天也是一个小校长。想到那个女人答应自己来年提上一步,多美好的事情,有后台就是不一样。想起这个陈邦国难得把绷着的脸缓和下来。不过一想到一天的时间浪费在此,心火上头,脸色又难看两分。
不过老天还是眷顾他。看看,这都打算放弃往校门走了还能遇见一个小兔崽子。另外一个还能跑远,真真不错。
“问你话怎么不说?”
陈邦国自觉语气温和,脸色和平。却不知在此时的浅笑眼中就是那假扮外婆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浅笑那个悔,早知道就听姐姐的话不出来。要不刚才不得瑟,早些回去也不会遇见爸爸。有些事情真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悔之晚矣!
第三章 渣爹(二)
陈邦国见浅笑自从看见自己之后就面如死灰,战战兢兢,一副自己要生吞活剥她的样子。不由怒气横生:“我是你爸,不是你仇人。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跟你妈一个德行,整天哭丧着脸,尽到胃口。”
此时的浅笑哪里听的见这些话,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唯有那从心底发出的害怕恐惧支撑着她,掌握着这具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
害怕,恐惧,除了害怕就剩恐惧。如此的根深蒂固使浅笑的脸色从白到青到灰,交替更换,就没有一刻是正常的。
陈邦国又等了两分钟,还是没有等到浅笑开口。那个气啊,想都没想挥手就是一巴掌。“啪!”又响又脆。
嫩嫩的小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脸颊瞬速红肿起来,好像一个发酵的馒头。夕阳照射下还可见油光泛滥,那力度可见不是一般的狠。
“就是犯贱。长着嘴巴干嘛,连话都不会说。死人啊!”
“呜呜呜...哇哇哇...”
那一巴掌就像一个打开的开关的阀门,让浅笑内心的害怕恐惧找到突破口。先是低声哭泣,到后来变成嚎啕大哭。
“哭哭哭,哭个鬼,我还没死,你就哭丧一样,没完没了。停停停,再哭我还揍你。”看看天色已经晚了,再磨蹭下去学校要放学了,人一多事情不好办。“快说,你姐在哪里?不要跟我耍花样,我知道肯定是你妈那死三八的主意,藏起来就以为我找不到。学校就这么大,我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还怕找不着你们。”
“姐...姐姐不在...不在这里...呃...呃...不在...”
浅笑以为只要说姐姐不在,那就没事了。在她的观念里,姐姐不在,爸爸找不到姐姐,就会回去。可人和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她那蹩脚的借口对老狐狸爸爸来说无疑就是告诉他人在。
“你不说也没关系。你姐不在你在,正好你来代替她。让你姐妹情深,让你不肯说实话,那现在就是你了,你跟我走。”陈邦国一把攥过浅笑的手臂,拉着就往外走。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和你走。”浅笑拼命的扭动身子,想把自己解脱出来。“你大坏蛋,大坏蛋!我不走!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妈妈——”
浅笑一个七岁的小孩怎么和一个成年男子比力气。无论她怎样努力始终摆脱不了那牢牢抓住自己手臂的手。
这一路走来,也没碰到人。倒是有些人在家听到声音出来看过,见是陈邦国这个地痞无赖一样的人,不要说帮忙,连门都关不及。
浅笑喉咙也哭哑了,力气也用尽了,眼看离校门越来越近。浅笑知道只要自己一踏出学校的大门,她就再也回不来。她的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说不不出的毛骨悚然。
这一刻,浅笑脑海里唯剩下一个自私的念头:本来就是姐姐去的,为什么现在变成我,不公平。我不要去,让姐姐自己去。
“爸爸,爸爸。”念头一闪就停不下来,浅笑张口发疼的嗓子,“你停下,快停下。”
“不要废话,马上就出去了。”陈邦国理也不理,更是加快脚步。今天事办的一肚子火,这马上放学了,虽然自己脸皮厚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可万一要是影响升官那是丢了西瓜拣芝麻。抓住浅笑的手上又用上三分力气,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
“嗤--疼!爸爸,你轻点。”浅笑被陈邦国攥着,脚步跟不上相当于一路跑过来。一头大汗,面无人色。“爸爸——爸爸,我有话说,你停下。”
“闭嘴。就你事多,有话回家说。”
“我知道姐姐在哪里!”
浅笑望着立在眼前的校门,不管不顾大吼了一句。陈邦国如愿的紧急刹车,停了下来。“你姐在哪里?快带我去。你个兔崽子刚才叫你说你不说,现在肯说了,啊,浪费我多少时间。你带路,快走!”
“哦。爸爸,你把手放开我疼。”
迎接浅笑的又是一巴掌,“别给我玩花样,你想跑?!”
浅笑连连摇头,眼泪鼻涕出来都顾不上。“没有,没有。我没想跑,我真没想跑。我只是疼。”
“快走。”
看着陈邦国挥舞的手,浅笑不由得加快脚步。这样凶神恶煞的爸爸,浅笑恨不能马上离得远远的。在得知爸爸妈妈离婚,浅笑还暗暗高兴,终于摆脱一个瘟神。现在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姐姐,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姐姐,你就牺牲小我,拯救妹妹吧!”浅笑伸手摸自己的脸,轻轻一碰就专心的疼。不用说,这张脸现在肯定不能看了。
还没到小屋,浅笑就看见姐姐朝这个方向奔跑。姐姐肯定是担心自己,才不顾安危出来找寻。浅笑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又鄙视自己自私的想法,相当矛盾。
“妹妹,妹妹。”美音也看见路中间的陈邦国和浅笑,看到陈邦国看自己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和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态,简直是畏敌如虎,不寒而栗。再看到攥着浅笑的手,还有浅笑那红肿的脸,美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放下心中的胆怯,迎上前。“爸爸。”
看到美音,陈邦国就感觉自己好像火山喷发,怒火冲天。想都没想就是噼里啪啦几巴掌,抽得自己手都疼了才停下。
“姐姐,姐姐,你还好吗?”浅笑感觉抓住自己的手宽松许多,终于挣扎出来。跑到姐姐跟前,看着那张扭曲变形的脸,还有许多地方破皮出血,不仅心痛欲裂。对着陈邦国上前一步怒目而视:“你还是我爸吗?有你这样当爸爸的人吗?看看我的脸,再看看姐姐的脸,我们是你的女儿,你下的去手啊?你简直不是人,你是魔鬼,魔鬼!”
“我打你们怎么,你还想还手?你以为我高兴看到你们,两个赔钱货害得我老陈家断子绝孙,我一看到你们就恨不得把你们掐死。”
“不喜欢就不要,你干嘛还要带走姐姐。你讨厌我们,我们也讨厌你,两不相见不是很好。你和妈妈离婚了,我们跟着妈妈过,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小兔崽子聪明了,居然晓得挑我的怒火,你的目地很简单,可我偏不上当,想要我放弃,没门!”陈邦国平息了下自己的怒火,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看着面前的两人,神色说不出的得意。“想不想知道原因?”
两姐妹互相望一眼,齐齐点头。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和你妈妈离婚的时候说好你们的抚养权归她,当时我也同意的。我本就不喜欢,不,应该说很厌恶你们,谁让你们不是男孩。我让你妈过继一个男孩,你妈居然不同意。我让她不同意,我天天折磨她,可没想到她别的事情软弱,这件事上是个硬骨头,死活不答应。”陈邦国说起这件事那是一个咬牙切齿。
浅笑和美音很震惊,从来没有听妈妈说过关于过继之事。
“你阿姨,哦不久就是你们的新妈妈了,她有四个小孩,两男两女。和男人离婚后一人抚养俩小孩,是一男一女。以后和我结婚,我也就有儿子啦。”想到儿子,陈邦国很开心,那是由里到外的舒心。“你阿姨说她的儿子刚好比美琴大一岁,两个人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相亲相爱正好。不过后来想想美琴从小体弱多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对大家都不好,最后定下美音。美音大些,懂事些,教教马上就能做家务什么的。”
浅笑和姐姐听了这话,气的直发抖。这还是一个父亲能做的事吗?他,陈邦国不但做了,还做得如此理直气壮。真亏他还有脸说,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
还青梅竹马,还相亲相爱,我呸,不相恨想杀就太平了。浅笑在心里狠狠的诅咒一番才好受点。
“好了,故事也听了,原因也说了,现在走了。”陈邦国一把拉过美音转身就走。
浅笑拉住姐姐的另一只手,使劲往反方向拉。可小小的她哪里撼动的了,反而被倒拉许多。
美音看着陈邦国面如墨色,心道不好。急急开口:“小妹,你快放手,放手。”
“不,是我闯的祸,是我告诉爸爸你藏身的地方,我对不起你。我当时太害怕了,我自私,我小气,我陪你一起去。”
“你瞎说什么,快放手,你快回去。”美音又气又急。
“好啊,既然你也想去那就一起呗。”
陈邦国伸手来抓浅笑,美音一急,挣脱了,把浅笑一推,自己挡在陈邦国眼前。“爸爸,你放过妹妹吧。下课了,我们走吧。”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的电铃声霎时响起。
陈邦国看着鱼贯而出的学生,怏怏的道:“你运气不错,今天就放过你。我们走!”
浅笑就这么看着姐姐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姐姐--”
第四章 谈心
姐姐走了,跟爸爸走了。
浅笑每每回想当时的情景就黯然泪下。气自己的任性和自私,气姐姐的善良和奉献,更气渣爹的无情和狠辣。可那又能怎样,最终只能换来无尽的叹息。
现在不一样,重生归来的浅笑虽然还是萝莉的身躯,却拥有成人的思想,还附带前世的记忆。浅笑的心不大,不需要太多,只要斗倒无良渣爹就行。
“姐,你对爸爸妈妈的离婚有什么看法?你是希望他们离婚还是不希望他们离婚?”浅笑觉得自己在拿糖**姐姐,哎呀,装小孩什么的真心不舒服。
“我能有什么意见。这是大人的事,我们小孩的意见不重要。而且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小孩加入。”姐姐陈美音对这问题不感兴趣,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哀愁中。
浅笑把美音的身子转过来正对着自己,强迫她不能低头,眼睛直视自己:“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是一家人,这是我们家的大事,我们当然要有知情权和发言权啦。”
“知情权?发言权?”
一不小心把后世的言语说出来,浅笑面不改色的撒谎。“所谓知情权就是一家人不管大事小事都要互通消息,不管好坏不能有所隐瞒;发言权更好解释,家里的事情家里人就有说话的地位,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不管对错都要虚心听取。就好像单位里的开会,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讨论。正所谓以人之长补己之短。所以我把它们简化归纳之后简称知情权和发言权。”
“小妹,你讲的真好。唉,知情权,发言权,我们家就是缺少这个。以后--我还不知道和你们有没有以后——”
“姐,我们会有以后的,有许许多多以后。”浅笑轻轻地拥抱姐姐,“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不离不弃。”
美音抱着自己这个小妹百感交集,情不自禁的哭泣起来。
这段时间妈妈忙于离婚事件,每天沉浸在悲伤中,对自己和小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长女,又要安慰备受打击的妈妈,还要照顾懵懂无知的小妹,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次偷听到妈妈和梅姨的谈话,还有左右邻居和学校老师们八卦留言,知道自己要被送去给爸爸后,这段时间是坐立不安,就怕一步留神被爸爸骗走。
妹妹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也懂事了。看来父母离婚受影响的不光光是自己。也是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小树苗也会长成参天大树。
“姐,你怎么哭了?”浅笑感到脖子上有水。
“没有,我是沙子被风吹到眼睛里,用眼泪把它挤出来就没事了。”
浅笑撇撇嘴:真把我当小孩骗,还沙子被风吹到眼睛。姐,你骗人找一个好点的理由好不?这是室内,根本没有沙子,而且关着门窗,哪来的风。骗就骗吧,谁让我只有七岁。
“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哪个问题?哦,哪个啊。爸爸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我过得是什么生活。妈妈的苦,别人不知道,我们却是最清楚不过。这次知道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们终于摆脱了厄运,离开了那个叫爸爸的男人的魔爪,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不用每天战战兢兢。我都想放鞭炮庆祝。”美音越说越兴奋,声音也不受压制,高昂起来。
“姐,姐姐。注意控制音量,我们现在非常时期。”浅笑不得不打断情绪亢奋的姐姐。
美音被打断是有些不高兴,听了浅笑的解释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犯错误,表情便有些讪讪的。“我一时兴奋过头了,对不起啊。小妹你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妈妈,行不?”
“我才不会打报告哩。姐姐,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其实爸爸和妈妈离婚我也很开心。我一点都不喜欢爸爸,很讨厌很讨厌。”
“真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开些,也不能和人好好聊聊,憋在肚里好难受。你什么时候知道爸爸妈妈离婚的?”
浅笑不管姐姐看得见还是看不见,朝她翻了个白眼。“我多聪明的小孩,怎么会不知道。妈妈不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学校里什么最多?人。人一多,嘴就多,你一句她一句早就传烂了。我有耳朵的,姐姐。”
“啊,还可以这样。”美音不仅长大嘴巴,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和小妹一比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浅笑前世虽是个宅女,也不爱和人打交道,不过比起现在的美音起点高出好几届。浅笑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为人处世教教姐姐,至于学到哪个程度那要看姐姐自己的悟性。反正两世为人,浅笑对于和人交涉还属于小白的基础。
一个说的详细,一个听的认真。有疑问之处,拿出来讨论讨论,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到是把发言权发扬光大了。
在谈天说地中两姐妹的感情越发的深厚。
到梅姨和妈妈林蜜儿来接时,惊讶时间的流逝,两人才发现外面已经灯火通明。
“妈妈,我好想你。”浅笑扑进年轻的妈妈怀里,闻着妈妈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说不出的安心。
“呦呦,这么大了还撒娇,羞羞。”
听着这爽朗的调侃声,浅笑从妈妈的怀抱中扭过头,打量的眼前真心帮助自己一家的梅姨。
她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干净朴素的衣服,脚上蹬着一双粗布鞋,闪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高鼻梁,说起话来,清脆响亮。
“看这孩子眼睛红红的肯定哭鼻子了。关了一天生梅姨的气吧?梅姨明天做好吃的向你们道歉好不?蜜儿快带孩子回家吧,这俩孩子肯定饿坏了。”
“梅姨,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今天谢谢你。”浅笑放开妈妈,转过身认认真真的向梅丽鞠躬。“谢谢你帮助我们。”
“梅姨,我也和妹妹一样,谢谢你!”美音有样学样的行礼。
梅丽被浅笑和美音的行动吓一跳,赶紧伸手把离自己近的美音一把揉怀里,“唉唉唉,好孩子。你们这是要把梅姨感动哭啊,这么点小事还值得煞有其事的鞠躬。蜜儿,你这两孩子太煽情,我受不了啦。”梅丽说着还夸张的用手去搓眼睛。
“长大了,知道感恩,妈妈替你们高兴。”
林蜜儿看着懂事的女儿,说不出的欣慰。连天的低气压一扫空。剩下只有满足。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回家。”
一手牵着一个女儿,朝路尽头走去。路灯下,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拖得长长的,叠在一起,就好像一个人。
“好人有好报。”梅丽看着开些离去的母女祝福她们。
第五章 吵架(一)
因为爸爸妈妈离婚的事,加上大舅的帮忙,妈妈的工作关系很快调转回县城,只等这边的交接工作一落实,浅笑和姐姐还有妈妈就可以远离是非之地。噢,忘了说妈妈调动工作之时把家里三人的户口也顺带转到县城,不过因为没有房子只能挂在外婆家名下。
浅笑暗暗决定到县城后一定要把赚钱大计提上来。赚钱了才可以赶快买房,把自己一家的户口迁出去作独立户,不能再像上一世一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被剥削掉一层皮,还被大舅妈当贼一样防。
不过好在现在学校也放暑假了,妈妈的交接也完成了,现在只剩下东西打包,整理。毕竟是搬家,有些东西能用的都要带上,不然到时到那边想用又没有,花钱买来还不一定顺手,还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看看家里空荡荡的几样家具,黑心的爸爸收刮的不是一般的干净,不要说带电开头的,就连锅碗瓢盆都分走一半。
想到以后还有三张嘴要吃饭,自己和姐姐还要上学,还有外婆家要孝敬。浅笑可是知道妈妈手上的钱也只有这个月的工资,想想就头疼,任重而道远啊!
浅笑摇摇头不能再想不愉快地事,现在不一样了。抬头看看正忙活的妈妈和姐姐,生活如此简单却很美好。有人关心你,有人牵挂你,你也有想要付出的人,这就是幸福!
想到今天就要离开,浅笑的手上动作又快了许多。从此和此地说拜拜,和爸爸有关的糟心事说再见,美好幸福的新生活在向浅笑招手,一会闭幕凝思,一会笑逐颜开,浅笑感觉自己痴了。
“妈妈,你看小妹妄症了。一个人在那不知傻笑什么。”
“不用理她,你这里好了没?”林蜜儿站起身,双手解开围在腰上的围裙,全身上下拍了拍,又把围裙重新系上。“好了就把这些放到一起,免得到时丢三落四,耽误时间。我去做饭,中午我们就随便吃点面条。”
“好。妈妈你去忙,这里快好了,我一个人没事。”美音头也不抬的回答,一边整理手上最后几本书籍。
“蜜儿,蜜儿。”梅丽脚下生风似的急步走来,“你不知道我怕你开火,这赶的--还好来的及。本想晚上好好烧一顿,请你们娘三的,没想到你下午就走。我只要中午火急火燎的包顿饺子意思意思。走,走,美音美琴走啦。”
“你干嘛要弄这些,多不好意思。”
“不就是一顿饭,有啥的。下次我去城里难道你还不能给我饭吃?我们什么关系啊,同学加同事,比闺蜜还闺蜜,还讲这些虚的干嘛。美音美琴和梅姨回家吃饺子去。”
“你啊——”
林蜜儿笑笑,到没有客气。让女儿和梅丽先行,自己落后一步把门关上。几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赶时间比较悠闲的走着。
远远的听到有人喊叫,大伙停下等待。没想到走来的是一脸怒气的陈邦国。“林蜜儿你竟敢招呼不打想跑路?”
林蜜儿看到陈邦国本能的不寒而栗,下意识往梅丽身边靠近。梅丽瞧着林蜜儿脸色煞白,不由得握住她冰冷还微微发抖的手。在林蜜儿耳边轻声低语:“振作些蜜儿。你和他已经离婚了,不要怕他,你还有孩子要保护。勇敢面对,还有我在呢!”
林蜜儿看到左右邻居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窥觑和不远处东张西望等待看热闹的人影,以及不知什么时候缩在自己身后满脸忐忑不安的美音和站在一旁傻掉的美琴(浅笑:我只是发呆,在思考)。多说为母则强,自己软弱了多年,忍让了多年,结果呢?如今不说其它,为了女儿也要坚强。想通了,也没有犹豫:“跑路,你这话说的好笑。还有今时今日我还有必要向你汇报行踪吗?还有你今日的行为算什么,陈邦国你有事说事,没事走开。”
林蜜儿自以为很强硬的话语在陈邦国耳中不过打肿脸充胖子。
“要不是你上次把美音和美琴藏起来害得我没找到,你以为我高兴来。”陈邦国轻嗤一声,笑嘻嘻的道:“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调动的事,我还不信。没想到离婚了你到长本事了,说调就调,还能把户口都迁去。这速度快得——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手段,这水平,怕是哪个野男人被你迷的晕头转向,迫不及待了?”脸色一变,话锋一转。“我陈邦国的女儿你休想带走,不要那离婚说事,我的女儿我做爸爸的抚养。”
“你——”林蜜儿气的直发抖,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好久才使自己平静下来。“离婚时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后来又反悔,我没说一句。法院判让女儿自己选,是女儿选的我,不选你。”
“这两小兔崽子还不是听你的话跟我作对。”
“你这种人只会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从没有想过自身原因。你如果对孩子好,难道孩子还不亲近你?是你自己没有好好对待孩子,每天不是打就是骂,跟着你还有活路。”
话题一旦打开,林蜜儿也没有了顾忌,说起话来也顺溜许多,也没有以前的畏首畏尾,显得落落大方。
林蜜儿的转变是陈邦国不成想到的,换作以往他老早就把拳头伸出去了,哪还能等她长篇大论的和自己评理。今天不行,想到自己老婆的交代。眼睛眯了眯,一本正经道:“林蜜儿你也不要把话说的跟唱的一样,我和你多年夫妻,你是什么人,怎样性格我还不知道。怎么现在有靠山了,到不怕我敢和我呛声啦。不过你是好是坏,反正咱俩离婚了,我也管不着。不过——我的孩子不会让她冠上其他姓氏!”
“陈邦国,你还是不是人,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婆的?也是,现在你们离婚了,蜜儿不算你老婆,所以污水就使劲往她身上泼。自己做些龌龊事,没皮没脸的还敢来学校大放厥词,亏你还是男人嘞。我呸!”梅丽双手叉腰,只作茶壶状,不管不顾噼里啪啦一顿好说。“你鬼迷了心窍,好好的家不要,作死作活搞七捻三要离婚。真是官越大心也大,学人家搞**。你真有本事也学学别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到好,别的没学到学会作践自己的老婆。我当初真瞎了眼,把蜜儿这么好的姑娘说给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搞**,尽搞破鞋。别人不要的破鞋你还当宝,把自家的宝当草。”
“哈哈哈——”周围不知何时围满人,此时听到梅丽的一番高谈阔论,不禁发出善意的笑声。互相之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对林蜜儿和陈邦国的事也是知晓一二,对陈邦国的所作所为早已不齿,只是别人家的是不好多嘴。今天梅丽一番言语道打破屏障,引的一些好打抱不平之人纷纷指责陈邦国。
瞬间陈邦国脸黑的不能再黑,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总不能对所有人破口大骂拳打脚踢。只能一口牙咬碎,我忍忍忍!
第六章 吵架(二)
浅笑很有味道的站旁边看了一出大戏。看自家老爸川剧变脸一般的转换脸色,真比喝了冰棍还透心凉。一个字:爽!
估摸着时间,知道大家再说下去物极必反。浅笑拉着姐姐站到妈妈和梅姨面前,朝大家朗声道:“谢谢各位叔叔阿姨们,我想和我爸爸当着大家面谈一次,也请大家做个见证。”看向陈邦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样子萌极了。“爸爸,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哦噢,不许撒谎。老师说撒谎不是好孩子,你撒谎我和姐姐就不跟你走。”
孩子清脆的声音,稚嫩的言语引的大家齐声叫好。
林蜜儿有些着急,刚想开口阻拦,被梅丽拉住衣角,只好咽下要说的话,不解的望着她。梅丽对她笑笑,也没说话,只是眼睛不住往一个地方瞄。林蜜儿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放在背后的一只手居然伸出一根手指在摇晃。看得她有些想发笑有些心酸。
“爸爸,你同意吗?”浅笑心里笑翻了,看我不玩死你。挖个陷阱让你钻,呵呵。面上依然是一副小孩的天真无邪。
“好,爸爸保证不撒谎。问题回答完是不是和爸爸走?”陈邦国特不耐烦又不得不故作耐心。
“第一个问题:爸爸和妈妈离婚反悔说要回孩子,是一个还是两个?”
“一个。”陈邦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两个也好,我就怕你妈妈不同意把你们都给我。”
“嗯,妈妈肯定不会把我和姐姐多交给你。那就算一个吧。我接下去的第二题就是:一个爸爸你是要我还是要姐姐?”
“你姐姐。”“为什么?”“好干活。”
周围响起倒和声。陈邦国才惊觉自己口快造成的失误,不仅对眼前的小女孩有了小小的提防。
“爸爸,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我和姐姐都是女孩。”浅笑嘟着嘴,“你肯定讨厌我们。爸爸,你想要男孩吗?”
“想也没有办法。”陈邦国故作为难,心里乐开花:儿子,我已经有了。
浅笑故作天真:“爸爸,你那么喜欢男孩再生一个弟弟吧,我不吃醋。”
“爸爸怎么生,生小孩是女人的事,爸爸是男的。”
“那叫阿姨生啊,阿姨不是女生吗?噢,我听妈妈说要罚款。是不是没有结婚不行的,爸爸,你和阿姨结婚了吗?”
“结...结婚了。”对着自己的小孩和她讨论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说不出的别扭。
在周围人的眼里就有些异样的目光,这刚刚才离婚,就已经结婚了,那是得多么迫不及待。既然离婚时不要小孩,现在反倒结婚了来抢小孩,能真心对待吗?不是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人们射向陈邦国的目光是不屑和鄙夷的。
“那阿姨有小孩吗?”
“有。”“男孩是女孩?”“多有。”
“啊,爸爸你好幸福,有男孩还有女孩,和在一起不是一个好字嘛。你以后再和阿姨生许许多多的好字,多好啊!这样我和姐姐也有很多弟弟妹妹,可以一起玩游戏,一起吃好吃的,一起读书。姐姐姐姐,你看以后我也是姐姐啦。我也要像姐姐学期,做弟弟妹妹的好榜样。爸爸,你说好不好?”
“好。”陈邦国被浅笑着一大串绕口令一样的弟弟妹妹给砸蒙了,那感觉好像自己真有许多小孩,人丁兴旺。陈邦国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不愿醒来。
“爸爸你现在已经有儿有女,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儿子和女儿。我呐为了做个好姐姐,所以现在开始要做准备工作为将来怎样做好姐姐要和姐姐学习,所以不能和姐姐分开。爸爸,你答应我不要让我和姐姐分开行吗?”
“嗯,不应该分开。爸爸答应你。”陈邦国还没有完全清醒,只道两小孩感情好不分开。心想:不分就不分,大不了就多一张嘴。这边刚想出声就听见美琴的欢呼声。
“不分开,谢谢爸爸!谢谢爸爸!姐姐,你快谢谢爸爸,以后我们就不用分开。大人说话算话,而且爸爸还是当这么多叔叔阿姨们的面答应下来的。你以后不用担心被爸爸接走。你,我和妈妈一起开开心心生活。”
前面的话陈邦国听了还很开心,觉得这小孩还蛮懂事,知道感恩。看来女孩也不错,听话就好。结果到后面就变味了,什么叫她们三人不分开,不行,这要说清楚,我可不答应。
“美琴,你搞错了。爸爸答应你和姐姐不分开,可没答应和你妈妈一起。那现在你和你姐姐都和爸爸走吧。”
“爸爸,大人说话要算话,不可反悔。”浅笑眼巴巴的看着,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趋势。
“我不反悔,说话算话。”
“那我和姐姐是要和妈妈在一起的啊。你刚才明明答应的,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陈邦国在心里反悔,虽说女孩好,整一个老太婆绕脚纱,废话一大堆。想生气也要看形势,刚才差点激起群愤。这些人也真是爱多管闲事,别人家的事这么积极,真三八。
浅笑才不管陈邦国心里活动,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自己伪装的更像小孩,当然有点小聪明。“爸爸,刚刚我问你要带走一个还是二个,你说一个;我又问你要我还是要姐姐,你说要姐姐。那是不是表明我是跟妈妈的。没错吧?”
“是这意思,没错。”
“那我既然跟了妈妈,你又答应我不分开我和姐姐,那不表示姐姐和我一起跟妈妈。这理解也没错啊!难道你说话不算话,要反悔?我可是有叔叔阿姨们作证,你自己答应要说话算话,不会反悔。”浅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周围的大人。“叔叔阿姨们,你们要给我作证,我没有说错。”
“老陈,你一个大人也不好和小孩计较,这事就这样解决最好。”
“就是,你那边也有小孩,以后还会有,何必弄得着这样大家不好看。”
“陈邦国说话算话。”
“你反正不喜欢女孩,干嘛还多此一举。得饶人处且饶人,留一线大家日后好相见。”
......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陈邦国堵得说过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恶狠狠瞪了浅笑一眼,灰溜溜走了。
“哈哈哈...还是我的小乖乖聪明。嘛!”梅丽迅速在浅笑脸上亲一口,表示她的喜欢。“谢谢各位了,谢谢。散了,散了。”
等人群离开,梅丽和林蜜儿也带着浅笑和美音继续往梅丽家走去。
“蜜儿,你以后不用愁了。哎呦喂,那陈邦国的表情跟吃了大便是的,把我开心的。我刚才就想笑又怕坏事,憋得那叫一个难受。我今天可是跟小妹学了一招,以后啊,对付坏人......”(这里省略一千字)
林蜜儿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的听,不过从她柔和的表情,弯曲的双眼,还有上翘的嘴角说明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而我们的主角浅笑小朋友在姐姐崇拜的目光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梅姨的家,大喊着:“黄叔叔,我饿死了,要吃饭——”
第七章 回城(一)
“嘟嘟——”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浅笑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拉着林蜜儿的手往门口走。“妈妈,是舅舅来了。我眼睛尖尖的,一眼就看见坐在驾驶室旁边的大舅舅了。妈妈,你快点。”
林蜜儿看着随着停车下来的兄弟,对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唤道:“大哥,小弟。”眼睛红红的,心中的委屈有了倾诉的对象。“我...”本不是个善言的人,这会儿就更不会说了。只是那眼泪到底忍不住滴落下来。
“这回晓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当初那么劝你,执拗的很,如今到可好?既然选择这条路,倒是幸福给我们看看,说明你当初的坚持没错。可你看看,你过的那叫什么日子,连累孩子不说,还害得父母担心。”
“对不起,大哥。”林蜜儿这会儿哭的越发伤心。
“你啊——都是孩子的妈啦,还这个样子。把眼泪擦擦,当着孩子的面像什么话。”看看眼前的大妹,林建华到没有再说下去,他也知道林蜜儿的性格,那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的。只希望这次的事,让她有个教训。不过想到陈邦国,林建华眼里闪过一丝阴郁:想往上爬,可以。不过踩着我林建华的妹妹往上爬,那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浅笑看着眼前不苟言笑的大舅舅,想着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让眼前这个友爱兄弟关心姐妹,虽然多数是板着脸训斥,依然能从中听出暖暖关怀的大舅舅变成上一世那个只听老婆言,不顾兄弟姐妹情,霸占财产的自私的人。
我要不要改变大舅舅的状况啊?可我目前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哪里,如何有能力去改变别人。可这是我的舅舅,不是别人。哎呀,好痛苦。浅笑内心挣扎,脸色也跟着变换不停。
“怎么,才一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们了?”林建军好笑的看着浅笑这丫头扭曲着脸,上前摸着那一头泛黄没有光泽的头发。
“哪能,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的小舅舅。”浅笑摇摆了一下脑袋,把自己的头从林建军的大手下移开。转而对着林建华甜甜一笑:“大舅舅。”
“嗯。”
听到这个从鼻孔里发出的声音,浅笑也没有计较太多。当兵回来的大舅舅有太多部队里的生活习惯和作风。古板,严谨。浅笑记忆里小时候的表哥看见他爸爸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妈妈,快让大舅舅和小舅舅进屋说话。”
“唉,哎。大哥小弟进屋。我们进去坐坐。”
“不坐了,我们抓紧时间把东西搬上车,这万一渡轮不凑巧一耽搁时间就更晚了。我们自己没关系,耽误驾驶员同志不太好。”大舅舅手一挥,决定了事情方向。
“姐,大哥说的对,有话我们回去慢慢说,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赶紧干活。”
林蜜儿一听也是个理。几个大人加上得知消息赶来的梅姨和王叔叔,浅笑和姐姐打下手,不一会儿就把不多的东西如数搬上车。
乘着舅舅和驾驶员等人去喝水,妈妈和梅姨在一边依依不舍的话别。
“蜜儿,你这一走,不知道是时候会见面了。”梅丽感叹道,多年的好友离去,身边落空空的。“一想到你这遭遇,我这心就难受。要不是我多事做媒,你哪会这样。我真是对不起你,想想都没脸见你。要不是你要走了,我还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些,这段日子,我这心一直揪着,没有一天安生的。被我家老王也说了几回,想着和你唠叨唠叨,可有些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梅丽,你说这话,我又没有怪你,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他十几年夫妻都没有看透他,不要说你了。你看我们这段时间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何来生分。你的性格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我还不知道?再说你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不少忙,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撑下去。人生得一知己都不容易,我们如果客气下去真说不准了。”
本是梅丽宽林蜜儿的心,现在反倒过来了。梅丽也知道林蜜儿没有怪自己,遂道:“你和他离婚了还是好事,不然被啃的连渣都没。现在想想,还比较庆幸。”
林蜜儿也觉得梅丽说的有道理,自己可不是陈邦国的对手,这日子还那么过下去可不得连渣都没。那两个女儿以后难说了,不由的后怕起来:“真真是这个理。我放下了,也想开了。”
梅丽握着林蜜儿的手,真诚的说道:“以后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一切都好的。你好,我好,我们大家都会好的。”
那边林建华等人已经陆续上车,林蜜儿也不好再和梅丽多说什么,只得匆匆交代要经常联系,记得去看自己,转身就要走。被梅丽一把拉住,不去看林蜜儿不明就里的眼神,把一个用一块褐色的旧手帕包裹的东西塞到林蜜儿手心。
“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这是我和你王大哥的一点小意思。也没有多少,总归是一点心意。不许推迟,我晓得你手头不宽裕才给你这俗气的东西,想着你自己合心意去买上一两样。”
见梅丽态度坚决,再想想自己现在手头的确不方便,便没有推迟。不过这份情在心里搁着,想着这朋友对自己是真心,以后有啥事情总要给个援助。
那边已经在催促,便也不和梅丽见外,把手绢收起,贴身藏好。上了车,摇下车窗,挥舞着手臂。看梅丽和她丈夫王大哥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终于什么也看不见。把手缩回,人蜷缩在坐垫上,眼眶红红,无精打采。
大家看林蜜儿模样,也不好去说什么。毕竟这一走有生之年都不会回来,伤心是难免,不舍也是难免。于是各自眯起眼睛打盹,还有好几个钟头的路程。得养精蓄锐,这一来一回待小半天,这还是顺利的,要是不顺的说不准等上个一天也搞不好。再说了,这可不是现在的高速公路或水泥路柏油路。这是石子路,还是大公路才有石子。不过也坑坑洼洼,高低不平,有些破烂不堪。
车子在路上颠簸,大家的身子也随着车子摇摇晃晃,像被风吹动的树叶,又像路边草,风吹两边倒。
司机有意放慢了速度,让大家尽量舒服些,可就这样大伙的神情有些萎靡,加上充满车厢的柴油味,还有经过窗户吹过的风,有些海边独特的淡淡鱼腥味,那叫一个难受。
唯有浅笑精神头特好,不时的看看这,看看那,整张脸上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着公路两边不断向后倒移的山峰,浅笑不仅把手放在嘴边作扩音器,对这车窗外大喊:“再见——”
是的,再见了,我伤心的童年;再见了,我更改命运的地方;再见了,我‘亲爱的’爸爸!再见!永别了!
第八章 回城(二)
等到了琴江码头等待轮渡时,浅笑才想起回县城必定要经过琴江的琴江港,而前世的琴江跨海大桥是在2003年底才竣工完成的。那天的剪彩之后晚上有烟火晚会,这在小县城也是一件相当大的大事。大家互相告知,结伴而去。浅笑也和老公张华带着儿子果果一起难得的去凑了个热闹。
烟火到蛮好看的,桥也就那样,无非就是架越在大海上,比较高,还很长,两边有着高高的成弯月型的栏杆。倒是那一长串的路灯给浅笑留下很深的印象。洁白的灯光在远处遥望时,便觉得都圈上了一圈黄晕。柔和的光线从路灯上轻轻洒下,慢慢散开,又融合成一片,朦胧却很温暖。长长的一条一直延伸到海里去,感觉就是走在繁星争辉的银河,说不出的得意。
不过第二天听说有一个外地老头在观看烟花时不小心被当晚拥挤的人群挤死了,听得浅笑一阵后怕。但琴江当地的村民相当高兴,大家自发的在政府安排完后事之后,买了香火烛去祭拜老人,感谢他的牺牲。因为从开始造桥一直到竣工,工程很顺利,也没有任何事故发生。当地人很惶恐,按村里的老人说法破土动工要有动静(事故),才会顺顺利利。老人挤死在大桥上,一定程度的消灾挡难了。说法有迷信,有夸大,毕竟总口难调,不过到浅笑死时桥还是好好的,没有破败没有维修,不像后世的豆腐渣工程。不知是否应验当时的挤人事件,不得而知。
现在的琴江还没有发展起来,只是一个小镇,因琴江而被一分为二,浅笑现在待的叫琴江下村,对面的叫琴江上村。小镇因为是一个交通要塞,外加有一个港口,来往的车辆和人相对要多一些,比起浅笑待的荔浦镇要热闹些,贴近城市化些,从人的穿衣打扮可见分毫。
乡下的集市都是有时间分配的,而且也只有上午才有卖东西,中午就剩没买光又不想走的稀稀拉拉几个摊贩在。
琴江码头是一个例外的地方。这里一整天人流不断,车来车往,加上等待渡船不凑巧碰到吃饭时间,大家都会下车买点心垫垫肚子。有脑子灵活的就干起专供乘客的小吃摊,有一就有二,大家有样学样,慢慢的其它东西也融入进来,形成一个小集市,还是一整天的小集市。当然码头的对面也一样有个小集市。
琴江码头造的简单又灵巧,是用许许多多长长的条石排列而成。一直延伸到海里,等到渡轮到时把搭板摇下刚好和条石接的严丝合缝。
等待的车子就沿着这石条略微整齐的排着队伍,而等待过渡的散客则三三两两聚集在旁边自行成行。
看着前面还停着一些车,轮到自家有些晚。现在的轮渡还是小轮渡,一次只能装两辆小车加一辆拖拉机,再塞些散客就已经是极限;客车的话一次就只能两辆。其它车碰到客车都要避让,不管你排在什么位置都要让客车先过。这是一个比较有地方特色的规矩。
“妈妈,等到我们还早,不如下去透透气。让舅舅和司机叔叔去吃点东西。”
林蜜儿听到浅笑的话,暗骂自己糊涂。“我看是你嘴馋了吧。不过这次你嘴馋的是时候。大哥,小弟还有李同志(驾驶员)我们一起下去看看,也吃点东西先垫垫不然这干等着也难受。马上要的吃饭的点了,左右现在不吃到县城还是要吃的。”
“我有带干粮,你们去吃吧,我在还可以把东西看着。”司机李同志有些腼腆的说到。黝黑的脸上有那么一丝可疑的红晕飘过,不过配上黑皮肤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一起吧,钱财等重要的东西贴身放好,其它东西到无关。把车门锁一下,更放心。我看一些车大概经常跑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不但车门没锁,连钥匙都还在。你看最前面的车发动机还开着,这肯定是为了渡轮来时好快速上去。”
“哇,大舅舅你不愧是解放军出身,来一次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浅笑崇拜的仰望着,大舅舅还有这一手。“我们来来回回也不少了,可还没您清楚。是不是姐姐?”
美音点点头:“是。”
“没有真本事在部队里怎么行。小丫头,别拍马屁,还用上‘您’这样尊称。”林建华难得开起玩笑,嘴角弯弯,想笑但可能由于常年不笑,要笑不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
“大舅舅,您那还是别笑,那笑容看得我寒碜。”浅笑故意双手抱肩抖动。
“小丫头片子还打趣我来了,难得逗我开心,还不许我笑。那好我以后还是不笑了。现在大家听我的,整理一下,一起去吃饭。”
小舅舅对着浅笑偷偷伸出大拇指。浅笑着对他做了个鬼脸就打开车门跳下。
带着浓重海腥味的风吹过,那咸咸的味道不比在车上好受多少。深深吸口气,又吐出,如此反复多次才把胃里翻滚的感觉压下。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晕车的迹象。浅笑不解,前世自己可没有晕车的例子,这一世怎么不一样了?难道重生之后体质有所改变?复一想有些发笑,前世姐姐走了之后,自己高烧不退,一直迷迷糊糊,清醒的时间少,睡觉的时间多。估计回城的路上也是一直在睡觉,才没有发生晕车的症状,或许有也被当成生病的原因了。也解释自己上一世对这次路途没有印象的原因。
不过长大后,去外地读书,汽车来来回回,习惯了到没有注意自己晕不晕车,反正一次也没有发生。看来这赢弱的身体要加紧锻炼,不然影响发财大计啊。
热闹的琴江码头,等待渡江的车子自发的排成长龙,左边则是摆卖东西的小摊。小贩们正用力吆喝,拉拢顾客,推销自己的东西。右边则是小吃一条街,热腾腾的水蒸气催发着香味,浅笑觉得肚子一下饿的更厉害了。
有当地特有的麦焦,糟羹,还有传统的馒头包子,当然也少不了热乎乎的馄饨,面条。
浅笑一下钻到馄饨摊前,看那擀得及薄及薄的馄饨皮包着剁的很碎很碎的肉馅,放烧开的水里一翻滚,捞上倒到用虾皮做成汤汁碗里,几近透明,洒上些葱花,又香又诱人。
“老板,馄饨多少一碗?”
“有粮票的两毛,没有的三毛。”
“妈妈,我要吃馄饨。”浅笑可怜兮兮的看着林蜜儿,又瞄一眼坐在那里吃的正香的大叔碗里的馄饨,只见他三两下把馄饨带汤的吃个精光,还意犹未尽的舔舔碗底。
林蜜儿好笑的看浅笑露出小孩特有的神情,问了问大家,高声叫道:“老板,六碗馄饨。”
“好嘞,稍等。”
大家找好位置坐下,“大哥,你们几个男的这点哪够塞牙缝,我再去买点其它的。”
“一人一张麦焦吧,那东西饱肚。”
林蜜儿拿出五元钱给美音,让她去旁边买几张麦焦。
“姐姐,我和你一起。”
“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份。”美音笑着说道。
“我这不是帮你一起拿东西呗。”浅笑拉这美音的手,“走了。”
浅笑拉起姐姐往卖麦焦的小摊跑去。
第九章 回城(三)
现在的东西可真便宜。浅笑和姐姐买了三张麦焦和五个熟鸡蛋才花了不到一元五角钱。而且这时候的人实诚,麦焦里裹得东西品种虽然少了些,可鼓鼓囊囊的,足见料足。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味道,没有了化学添加物等,纯绿色的食品安全放心。要不是考虑到妈妈现在的经济状况,浅笑真想放开肚子大吃特吃。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人拎一样东西走回馄饨摊。
热情腾腾的馄饨刚刚上桌,满满的一大海碗,是的,是那种蓝边大海碗。这可不是后世一小碗,整个馄饨就指甲盖大小,里面的肉就一丁丁,也没几个,都是汤。看看,眼前的馄饨个个饱满,馅料足足。配上绿绿的葱花,光看看就馋眼欲滴。
浅笑深深吸了口气,大大的灌了口汤,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足的叹息:“真爽!”热热的汤灌下肚,把一路的疲惫都驱除了。
一个爽字把周围的人逗得哈哈直笑。旁边桌子的一位络腮胡子大叔朝着大舅舅开口道:“大兄弟,你窝里下的小人嘎有意思,格叠叠也喜得爽(方言:你家的小孩好有趣,一点点大也知道爽不爽)。”
“是给,小人最欢,好吃发顶习得(是的,小孩的嘴叼,一点点就知道好不好吃)。个馄饨老好,额次来定吃(这馄饨不错,我如果下次来还来吃)。”
“哈哈哈,额走过,套套吃(哈哈哈,我每来一次,必定到这里来尝尝)。”
卖馄饨的大爷听了一直咧嘴:“你哦此类呃,额本恩个多地(你们下次来我这,我给你们多些)。”一边说,一边还忙个不停。人一多就有些忙不过来,生意好的没地方坐,好多人拿着碗直接蹲地上或做港口石墩条上吃。有好多人不愿意等,留下的多是老客,可不能怠慢。
浅笑才不管周围人的哄笑,自顾自一个一个塞到嘴里,细嚼慢咽的品评着,美美的把一碗馄饨吃个精光。“嗝!”打了个饱嗝才有空开始环顾四周。
在一堆乡土气息浓郁的人群里,一双珠黑晶亮的眼睛撞进浅笑的眸中。那是一个少年乞丐。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不,那叫布条还差不多的衣服挂在身上,脚上着一双看起来材质还蛮好的鞋,当然要忽略掉那大大小小的洞。
少年是站在石子堆上,并不像其他乞丐一样去乞讨,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在那里。有些形单影孤,有些寂寞。看得浅笑不是个味,总想要干些什么。
东缺一口西缺一块的短发下是一张消瘦的脸,脸上沾满淤泥,有些已经干裂起皱,唯有一双眼睛很有神采,像一泓清溪蓄下的两汪深潭,蕴藏着内在的活力。
浅笑在那双眼睛里读到了饥饿和羞臊。
“妈妈,你看那边那个大哥哥好可怜,他一直眼巴巴的看我。”
林蜜儿随着浅笑的解释和指点一下就找到那少年,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母爱一下泛滥,“美琴,大哥哥看你是因为饿,他也想吃东西。你把妈妈这碗馄饨给大哥哥送去,他会感谢你。”
“妈妈,你还没吃几口。要不我把我的鸡蛋送给大个大哥哥好了。”浅笑摸出自己小挎包里的鸡蛋,恋恋不舍的瞅着:这可是真正农家土鸡蛋,营养美味。自己重生回来还没尝过。
“妹妹,你那个自己吃吧,我这个给大哥哥送去。”美音不等浅笑回答,蹬蹬的跑去,把自己手里的鸡蛋往少年手上一塞,又蹬蹬的跑回来。红着脸道:“妈妈,我把自己的鸡蛋给大哥哥,你的馄饨自己吃吧。”
“妈妈不饿,吃不下也浪费了。你们谁送去?”
“我去吧,妈妈。”浅笑不明白姐姐刚才为什么脸红,端起馄饨小心的穿过人群,站在少年面前。
“大哥哥,妈妈让我给你送馄饨来了。”浅笑一边指指自家人坐的位置,一边把馄饨递过去。
可对方没接,只拿眼睛看着浅笑,也没有出声。
“大哥哥,你不是肚子饿吗,为啥不接?不要不好意思。”
少年俞书野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娃娃。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条已经洗得有些泛黄的碎花裙,挎着一个同花色的小布包,脚上一双已经褪色的凉鞋。圆圆的脸上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好像在询问:为什么不要?
“大哥哥,我手都酸了,你快接啊。”浅笑实在搞不懂少年的自尊,只是自己年纪小,力气小,双手实在支撑不住,无奈的出声打扰。
俞书野任命的接过馄饨,实在不知干才的小孩和眼前的小孩要干嘛。把自己当乞丐吗?在小娃娃的催促和注视下只得硬着头皮忍者自己的轻微洁癖大口大口吃下去。
“大哥哥,你明明很饿,刚才为什么不接?不好意思吗?不用不好意思的,我妈妈就是看你饿才让我把馄饨给你送来,说你饿的厉害馄饨好消化。大哥哥,好吃不,我觉得这馄饨可好吃了,我刚刚就吃了一大碗,现在肚子还涨涨的。”浅笑不知不觉中化身唠叨老太,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俞书野实在是被浅笑的问题吓到了:很饿吗?不用不好意思?不由得上下打量起自己,不由得苦笑,这模样谁也不会相信他根本不是肚子饿,只是想把眼前有些烦人的罗嗦的娃娃赶走,才不的不快速的把馄饨吞下肚。结果对方的理解...果然不在脑回路的人,想法完全不一样。俞书野三两下把馄饨吃光,把碗往浅笑怀里一塞,“吃好了,你回去吧!”
“你——有你这么说话的,不谢谢到也罢了,还把我当丫鬟指使。哼!臭要饭的。”浅笑面色不渝的跑了。
俞书野摸摸鼻子,还是第一次被骂臭要饭,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挨骂的份,人家好心好意送东西给自己,不但不领情还出言不逊。果然是混在营地里太久,不知道人间疾苦。
看着不开心走掉的浅笑,想叫住人,想说些什么,想表示一下,可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和任务,总是轻轻一叹:一个过客而已!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安慰自己,话随嘴出,飘散不见,终是空气。
俞书野没有多想,只是纠结一下就放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马上又恢复状态,察看四周,注意人群里的异样。马上一只‘耗子’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在观察一下有无尾巴,俞书野在石子对上做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标识,尾随而去。
第十章 回城(四)
浅笑嘟着嘴,气呼呼的回到馄饨摊。把碗碗桌上一放,就坐在那,也不说话,也不理人,整个表情就是:我很生气。
“怎么啦。刚才还高高兴兴地去,现在却这幅表情。这嘴嘟的都可以挂两油壶了。”林建军在兄弟姐妹中年龄最小,性格也开朗,和家里的侄子外甥女说的上话,也玩的到一起。平时也会开开玩笑,逗逗乐。“谁把我外甥女气成这样,来来来,和小舅舅好好说道说道。我这当舅舅的一定给你出气,把惹你生气的家伙教训一顿。”
“小弟,有你这么教育小孩的。什么叫教训一顿,现在事情原因都不知道,就在胡说。美琴,你把前因后果讲清。”林建华一听林建军的话,马上脸色一变,用眼神快速的把四周扫荡一遍,见旁边桌子的人已经离开,稍微远点的人也没有注意自己这边的说话,压低声音:“现在什么情况啊,你胆子大的无边,什么话都敢在外面乱说。”
“啊,我这不是一时口快,再说我也是说说,不当真。”林建军现在也明白过来,脸色讪讪,触及自家大哥严厉目光,低下去的声音到后面也没了。
“小弟,祸从口出。你也不小了,还这般不懂事。”林蜜儿看着林建军不仅要摇头,都快二十的人,还这般小孩心性。想到自己,脸色也难看起来,自己也三十好几的人,还不是一样要父母担心。
“美琴,你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一遍。”
“是,大舅舅。”看着由自己引发的一场小风波,浅笑有些过意不去。心里算算时间,也懊恼起来。十年浩劫之后引发的那场严打,浅笑上一世没有经历,也没有关注。所知的不过是后世的一些书籍描写的片段还有偶尔听妈妈讲起的回忆。现在才发觉时间还没有过,虽然自己的家乡位置偏远,波及的力度不大,现在也没有刚开始那一年那么严肃。不过妈妈和大舅舅的话是对的,祸从口出,一切以小心为上。
浅笑从自己看到少年开始讲起,一直到回来时的不高兴,末了道:“我就是有些不舒服,有些失望,我们是好心,到了他那里好像多此一举。我就是想不明白才会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并没有真的生气。大舅舅,你不要怪小舅舅,他也是关心我才会脱口而出的,不是诚心。”
林建华到底也不是要为难自己的小弟,对林建军用眼神指示一旁的司机。浅笑不等林建军有无明白,马上跑到司机身边,紧紧攥着司机的大手摇晃:“李叔叔,我小舅舅是无心的,你不要去告发他。”
有些事大人做不得,说不得,没有小孩来的好用。浅笑也没有辜负自己仗着年龄小,撒娇,卖萌只要有用的统统上。
林建华看到浅笑的表演,嘴角弯弯:不错,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通透。
林建军此时也明白过来,对着司机鞠躬:“李同志,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李司机面红耳赤,有些局促不安,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没听见。”
林建华点点头,是个老实的。开口道:“好了,美琴你不要再摇了,再摇你李叔叔骨头多被你摇断了。现在没事,李叔叔已经答应你们不会乱说的。我看差不多时间,我们回车上去等吧,一会渡轮回来就到我们了。”
这意见大家都没有反对,于是收拾东西,付了钱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走到半路,浅笑拉拉林蜜儿的衣角,“妈妈,妈妈。”
“怎么啦?”
“你弯下来我和你说。”浅笑在林蜜儿停下弯腰时,把嘴巴贴在林蜜儿的耳朵上,“我肚子疼,你有手纸吗?嗨嗨,我好像吃的太多了。”
“你啊。”林蜜儿哭笑不得的看着不好意思的浅笑,从布包里拿出几张手纸递给浅笑,“知道地方吗?要不妈妈陪你走趟?”
“不用,不用。我找的到。”笑话,上个厕所还要妈妈陪说出去不得笑掉大牙。“我有嘴巴,我会问的。”
“那你快去快回。”林蜜儿也没有坚持,只是嘱咐几句。
浅笑忘了,这时哪有公共厕所。找了几圈也找不到,肚子咕噜咕噜已经熬不住了。没有办法,浅笑只好学乡下小孩就地解决。不过,自己是个女孩,还有着成年人的灵魂,没有办法做到真正放的开。浅笑环顾四周,看中了港口旁那一片已经成废墟的平房,还有平房后面的一座小山。现在季节山上树木正茂盛,平时也没有人会去那里,是个好地方。加快了脚步,浅笑朝着目标跑去。
在平房面前,浅笑犹豫了一下,放弃了。绕道奔向小山的低洼之处。不能怪浅笑胆小,只是这平房的面积还蛮大,就是大白天也阴森森的。听说解放前就已经在了,平时却连乞丐也不会住进去。当地人说闹鬼。以前浅笑也不相信,听了也只是笑笑,不发表感言,不过在心里还是要嘀咕一句:“这么些年鬼闹下来,也没个死人,也没听谁看见。不知道人吓人才更可怕。”
不过现在浅笑可不敢了,自己都可以重生,那几十上百年的老房子谁知道里面啥个情况,外一真有鬼,还是个恶鬼,不是对不起自己重生回来的性命吗?为了自己的小命,浅笑还是勇敢的上山。为啥要用勇敢,浅笑从小就怕蛇虫之类的爬行动物。现在正好是初夏,蛇虫横行之际。
当浅笑解决身外之物,正要舒服的叹气时,听到一阵打斗的声音和树木断枝倒地的声音,紧接着还发出‘趴’的一声枪响。
浅笑惊呆了,等反应过来急忙用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还好自个人小,找的地方有些下凹,周围的茅草很长,不注意不会被发现。
耳畔听到有人催促的说话声:“这小兔崽子受伤了,赶快解决。等他们的人发现我们就麻烦了,速战速决。”
“你以为我不想啊,这小鬼是个硬骨头,那么重的伤还能把我也打的受伤不轻。要不是你这没用的身体拖累我,我用的着开枪闹出大动静。哎哟,我的手,我的双手全断了,不能起来了,你过来补一枪,我们马上离开。”
浅笑悄悄地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把茅草往两旁拨一拨,顺着说话声看去。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坐在地上,身体靠在树干,手放在胸口揉动,脸色紫红,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很难受。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在挣扎想爬起来,无奈左右手都断了,没有力气支撑,身上大概也受伤挺重,爬了几次也没有爬起来。在他的对面地上躺着一个人,因为躺着看不出年纪大小。
那个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大概就是刚才中枪的人,也不知道死了没。浅笑觉得自己是带着乌鸦走路的,这么倒霉的事也会被自己碰上,这可不是拍电视或电影,没过还可以重来一次。这一个弄不好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此地。
浅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出又出不去,帮也帮不上忙。也不知道妈妈和姐姐还有舅舅们看自己长时间没回,会不会到处找寻。外一来到这里那该如何是好?
第十一章 回城(五)
浅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揉了揉,再睁开。发现那地上躺着的人就是自己刚刚送馄饨给他的少年乞丐。虽然他躺在地上,离得又有些远,但浅笑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个人就是他。
怎么办?怎么办?浅笑现在是心急多于惊吓。对于那个大哥哥的无理浅笑是有些不开心,但也说不上记恨报复,大不了以后看见不再大发善心就是。可眼前的情况不一样,这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一步小心自己还会身陷其中,要冷静,要冷静。
浅笑深呼吸不下十次,没有用,还是心慌气短。也是,这是血淋淋的枪战,是生死较量。浅笑看着自己的身躯,娇小体弱,不要说两个人,就是一个都对付不了。一阵风吹过,带起一丝血腥的气息。浅笑猛想起刚才的枪声。那个大哥哥一定是中了枪,时间不等人。浅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相信一个见过一次面,还不是很友好的人。相信他一定是个好人。
浅笑没有时间考虑对还是错,只凭一股信念一点勇气这这么冲出去,不管不顾的走到那三人跟前。“叔叔,你们是在比武比赛吗?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大侠一样吗?”
两个成年人本来听到脚步声还有些惊慌,当看到浅笑时不由的松懈下来,不过那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不是浅笑一直偷偷的关注着根本发现不了。
“小丫头,你从哪里来?”地上爬的年轻人不动了,“你到这里干嘛?”
“没有干嘛啊,我刚才一次在哪啦臭臭。”浅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凹地,“我听到有声音拉好了就出来看看。叔叔,你们干嘛都躺在地上,衣服脏了家里大人要说的。我每次弄脏衣服妈妈就要批评我,还罚我自己洗干净。”浅笑一脸迷茫,好心的提醒道。
“咳咳,你快、快让那个小孩把药送过来。”那边的瘦小男人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道:“我、我不行了,快!”
“小妹妹,你过来一下。”地上的年轻人叫道:“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刚才只是遇到那个乞丐抢劫才动手打起来的,你帮我把身上的药给那个伯伯送给去,好吗?”
“啊,那个乞丐是坏人,要抢你们的钱吗?我去找人把他捆起来。”浅笑借故走到乞丐的旁边,一边偷偷的的用手放在鼻息下,发现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不仅松了口气;一边偷偷的观察他身上的伤口,发现枪伤在腰部,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还有那出血不及时抢救一切都玩完了。“啊,是这小乞丐,我认识。我刚才好心给他送吃的,他还凶我。哼,现在看我怎么回报你。”浅笑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打,当然是避开那要害部位。
“小妹妹,先不要管他,他被我打伤了,躺在那里不会动的,你等会再找他出气。你先把药递给那个伯伯。”
“那个伯伯怎么啦?生病了吗?”浅笑快步走到年轻人跟前,从刚才的对话里了解到他的双手已经断了,也不怕出幺蛾子。“那伯伯的药为什么不放自己身上,多不方便。药在哪里?”
“裤子左边的口袋,一个小白瓶。”
浅笑在口袋里找到对方说的小白瓶,同时还摸到对方腰上别着匕首。浅笑当作无知的把匕首拔出来,“叔叔,你把小刀放腰上干嘛,万一不小心划破皮肤就糟糕,这很危险的。你还要谢谢我帮你拿出来。”
“小七,你还在...跟那个丫头...罗嗦什么,快...让她把药拿来。”那边的中年人好像有些支持不住了。
浅笑把药攥在手心,看了看那中年男子,把那匕首握在手里,下定决心,一步一步的向那树下的人走去。
“伯伯,给你药。”浅笑在那人伸手拿药时,飞快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匕首刺进他的胸膛。那个男子在急剧痛苦下,一下抓住没有后退的浅笑,把手握在浅笑的喉咙上,用力的锁紧。
“呜呜呜......”
等浅笑发现不对,已经没有办法挣脱,小孩的力量和大人的力量是无法比拟的,哪怕是一个生病的人。死亡的接近,让浅笑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不自量力。想起妈妈,想起姐姐,想起自己还没有开始的新生活,浅笑不甘心的挣扎,那还握在匕首上的手在挣扎下把匕首连带的拔出。鲜血喷溅而出,热热的,黏黏的,溅的浅笑满脸都是。
那个男的在大量快速的出血下,双手慢慢地松懈,直到完全垂直在地。死了。那双眼依然怒睁着,有不信,有不甘,死不瞑目。
多年以后浅笑回想起那时,只能感叹自己运气好,那匕首应该是刺中心脏,拔出时划破大动脉,导致那人的极速死亡。命也,时也。
浅笑呆怔了,有些不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还握着匕首,匕首上的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刺眼又刺鼻。浅笑忽然想起自己死前的那一片血梅,和眼前的红重叠再重叠。
浅笑在片刻之后清醒过来,想到什么似的,在那中年人身上翻找,只找到一些钱。再跑到趴在地上的年轻人身边,蹲下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人?”
“姑娘,你饶了我吧,我已经双手断了,不会妨碍你的,再说我只是一个保镖,什么秘密都不知道,你杀了我也也没用。”
“我又不是杀人狂。”浅笑回了一句也不多语,伸手在那男的身上摸索起来。到被她翻出一盒火柴和香烟,还有些钱。把东西归拢好,浅笑乘年轻人放松警惕,悄悄地把匕首贴近他脖子的大动脉处,快速,狠准的给他划上生命的句号。“我可没有答应要留下你,再说谁不知道死人最保守秘密。”
重生回来的浅笑经历这事后,才发现自己也有暴力的一面,冷酷无情的一面,正所谓有阳光必有乌云,有好必有坏。看自己怎么对待。
浅笑拿着东西回到乞丐的身边。顺便翻出自己的小挎包里的东西,有一些感冒药,还有几条小手绢,以及一点胶布。还得感谢自己的爱生病的身体,妈妈才把一些要经常用到的东西如感冒药让自己随身带着。
万般无奈下,浅笑把匕首擦拭干净,用火柴点燃把匕首两边反复烧烤几次,用手帕把伤口旁边的血迹擦掉,举起匕首对着伤口划下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要稳住心神,要全神贯注。”浅笑对自己打气,多次一呼一吸之后很快平静下来,用自己后世所学的急救措施开始取子弹。
浅笑知道子弹不马上取出很容感染,也知道要消毒,可现在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没有消毒水,只有用干净的手帕多擦拭几遍;没有手术器材,只有用火柴考过的匕首;没有消炎药,只好把感冒药碾碎代替;没有纱布绷带,只能把自己的裙子下摆撕下。当一切准备好,浅笑稳住心神开始工作。
当把子弹取出,把碾碎的感冒药洒上,用手帕堵住枪伤的洞口,把自己小花裙下摆撕成的布条当纱布把伤口牢牢的捆绑住。做完这一切,浅笑才瘫倒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说不出的害怕。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拿着一把匕首就去杀人。
第十二章 回城(六)
浅笑现在无比怀念后世的手机,手指轻轻一动,一个电话就拨出去。马上可以联系你想联系的人,要你想要的信息,找你想找的人。现在嘛,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要说背,拖都拖不动。又不能把大哥哥放在这里自生自灭,那不光光是白救,还说不清楚那两人的死因了,想到要和妈妈舅舅的解释,浅笑头大了。可看看伤病在身的眼前人,浅笑也认命的道:“大哥哥,我又好心的帮了你一次,这次你可不能不说谢谢就跑,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这救命恩人。现在你好好的躺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妈妈和舅舅们过来,把你送医院去,再想想办法处理下这里,你看我整一个免费跑腿的。命苦啊!”
浅笑不知道对方其实在动刀挖子弹时,就已经醒了,只是为了不影响她的工作,一直装作还昏迷。在听到浅笑的自言自语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出来。
“啊?大、大哥哥你醒了。”浅笑看到那双有一点点失去光彩的眼眸还是那么深邃迷人,不自觉的看呆在那边。
“很好看?”
“好看。”浅笑点点头,猛想到自己在对着一个少年的眼睛发花痴,脸红的像火烧云,低着头,不再说话。转念想到:他睁开了眼睛,他和我说话了,那就表示他醒来了。浅笑沉浸在俞书野醒来的喜悦中,把刚才的那点小小尴尬抛到九霄云外。
欢喜的想到醒来就没事了,不过想到这是枪伤不是破点皮什么的,不是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可以完事,还是要去医院的。担心的道:“大哥哥,你很疼吧?我没有办法只给你简单处理了一下。你等等,我去叫大人来送你去医院。”
俞书野叫住了正要跑开的浅笑:“不要去,去医院你们会被盘查的。”
“啊?”浅笑也想起不要说在这个年代,就是放在后世枪伤也是要登记的。“那怎么办?你的伤不能拖的,万一感染就危险了。”
看着有些哭泣的浅笑,俞书野的心一下好像找到归处,平静、满足。那是一种完全没有体念过的感觉,带着丝丝甜蜜在整个身体里回旋。说不清,道不明。就连身体的伤痛也好像一下减轻许多,精神了,轻松了。
“别哭。”俞书野想伸手擦拭浅笑脸上的泪珠,无奈一动牵引到伤口。不自觉的呼出声:“哎哟。”
“大哥哥,你别动,我在这里,我不哭了。”浅笑赶忙上前一步扶住,看了看伤口道:“又有血渗出了。你再乱动我要生气了。”
“好,哥哥听你的。我这次大意失荆州,要不是有你真完了。要好好谢谢你,小妹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要告诉他现在的还是以后该了的?浅笑有些苦恼。想一想,还是现在的吧,谁知道以后改名会不会还用上辈子的名字。“大哥哥,我叫陈美琴。你叫什么?”
“关耳郑还是耳朵东?”
“耳朵东,美丽的美,琴声的琴。”
“陈美琴,美丽的琴声,真好听。我叫俞书野。人则俞,书本的书,田野的野。”
“俞书野,俞书野。书野哥哥,你爸爸给你取这个名字肯定希望你拥有书本一样浩瀚的知识,有着田野一样广阔的胸怀。你爸爸肯定很疼爱你。不像我的名字又普通又难听,用我们的方言翻译就是没轻没重。”
“没轻没重,怎么会?”俞书野有些失笑,“咳咳,你的爸爸取的时候不会那么想的,要不也太搞笑了。咳咳咳......”
“我就知道你会笑。”浅笑嘟着嘴,手不停的给俞书野顺气:“书野哥哥,你这样不行的。我要去叫大人把你送医院去,到时检查就检查,反正我就说不知道。你等着,我很快回来。惨了,惨了,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忘了,妈妈和舅舅们肯定在找我,完了。书野哥哥,我很快回来。”
“你——”俞书野的话还没有出口,浅笑已经跑得看不见人影了。“出来吧。”
“我们这不是怕打扰你和小女朋友谈情说爱吗?”一大帮衣着普通,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嘻嘻哈哈的从树林里走出来。
“书野哥哥,你疼不疼?你不疼我心疼。”
“书野哥哥,你的名字好有意义啊!”
“书野哥哥,你还笑话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哈哈哈——,你们几个别说了,我肚子笑痛死了。”
“行了,别油腔滑调了。赶快把这里打扫一下,免得普通百姓看到。威胜你来背我,赶紧离开。”
“好。”威胜看了看俞书野的伤口处理,有些惊讶:“这**不简单,这伤口处理的快赶上专业人士了。她到底几岁,不会是千年老妖吧?”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胡话。”俞书野挥手就给威胜一个板栗:“我看你是鬼故事听多了,还千年老妖都出来了,你怎么不说是狐狸精。”
“看你这样,我敢说吗?”威胜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不过,书野你不厚道,我明明比你大,怎么每次都是你教训我?”
“哈哈哈,你怎么每次都等到教训完了才发现。不教训你教训谁去,我们队里书野最小,你最傻。”
“一唯,什么叫我最傻。你说明白。”
“聪明人和你是说不明白的,知道不?傻——威胜。”
“别闹了,有人来了。”
“书野,这俩具尸体怎么办,带走不?”一唯指指不远处的尸体。
“死了?”俞书野有一刹那的惊讶,不过马上掩饰过去。他知道自己在昏迷前爆发的那一下不足以死人,那杀人的只有...俞书野的眼睛眯了一下,她是他的救民恩人,也是他要保护的人,这件事是他和她之间的秘密。
“先把尸体带上,把血迹掩盖掉,其它的到时再说。”看着那俩具尸体狰狞的表情,俞书野心揪了起来:她当时面对的时候会有多害怕。想起这场面,晚上会不会睡不着,做噩梦。俞书野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对她不仅仅是感激,还有感情在里面。呵呵,俞书野自己也闹不明白怎么会对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小女孩发生感情,会不会被大伙笑话自己有恋童癖。
可是一想到如果放手,可爱的女孩再也不会和自己在一起,轻轻柔柔的叫‘书野哥哥’,对自己甜甜的笑,心就缺失了一块,永远也补不上。俞书野下定决心:我和她的缘分既然已经注定,那就不要犹豫,不要迷茫。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少荆棘,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我的女孩。
在浅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样单方面的被俞书野定下。未来,还很长,到底会不会如俞书野的意愿谁也不能保证。
“走。”
俞书野深深的看了看东边的方向:等着我,我的女孩,我会来找你的!
第十三章 回城(七)
当浅笑把妈妈和舅舅们(姐姐和司机留在车上)带到俞书野受伤的地方,傻眼了。哪里还有人,不要说俞书野,就是那两个已经死去的人也不见了。地上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没有,要不是有树枝的断痕还是新的,浅笑很怀疑自己遇到灵幻事件了。
“美琴,你看看这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一片平静,连只小鸟的尸体都没有,更不要说你说的枪战,有人受伤有人死亡。还是你电视看多了,自己编故事来骗我们。”林蜜儿有些失望的看着女儿,觉得浅笑成了‘狼来了’故事里的小孩。“你看看你自己,去一趟茅房不单单把衣服弄破,还不知道哪里弄的一身血迹来好诳骗我。我真失望,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到把你爸的本事学上手。你、你、我教不了你,不如你......”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建华在浅笑指定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不时的蹲下撮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尖闻闻,又站在断枝前沉思。仔仔细细地观看四周不和谐的出现,走回来刚好听到妹妹林蜜儿要脱口而出的话,不由的大声喝住:“蜜儿,不要乱说话。”又把有些委屈的浅笑拉到一边。
被妈妈的不信任感到难过,已及被舅舅喝断的没有出口的话刺伤。浅笑知道那话里的意思:不如你去你爸那里。浅笑想哭,上一世,因为自己的原因姐姐走了,妈妈虽然没有责备,但一直都在内疚,在伤感,在怀念。对浅笑也是淡淡的,说不上好,也没有相依为命的深厚依恋。这一世,浅笑以为不一样了,改变了,可有些东西在骨子里仍然存在。为什么?浅笑一脸迷茫,她不懂,真的不懂。
林建华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受伤的丫头,用手摸摸她的头发。“美琴,你妈妈只是还没有从你爸爸的阴影里走出来,你是聪明的孩子,体谅你妈妈一下,这些年她过得不容易。”
感受到那大手掌带来的些许温暖和拳拳爱心。浅笑了然:是啊,大家都不容易,有些事不是说忘就忘,也不是说做到就做到,自己不是还没有放下前尘往事。对着林建华微微一笑:“大舅舅,我没事了。刚刚是我着相了,我会和妈妈好好谈一谈的。”
林建华看着浅笑那清澈的双眸,不见一丝杂质,心叹道:此女必成大器!希望妹妹不要在沉迷往事。
“美琴,你和舅舅仔细说说你听到的,还有你看到的经过。慢慢回想,不要漏掉一些细节。”说道正事,林建华也放下心中的感怀。“是,舅舅。我......”浅笑从自己上山开始一直说道去叫大人,不过中间杀人的事件直接忽略掉,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浅笑把它当成心中的秘密。要不然一个7岁的小女孩眼都不眨连杀两人,说出去家里的大人会惊慌,把自己当成杀人犯对待那可不是一件美事。
林建华听了浅笑的话结合自己的观察把林蜜儿和林建军叫到身边:“美琴讲的事情是真的,不过现在我们没有弄清楚原因出去不要说,就当作没是发生。特别是建军你,嘴巴一定要闭牢,蜜儿你也一样。”
“不是吧,哥。这、这里死人?你和我开玩笑吧,你看看这里景色宜人,一草一花一树杂乱无章但也没有不和谐的地方啊?美琴你是不是怕你妈妈责备乱说,不要怕,小舅舅顶你。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大胆的说出来。”林建军用一双充满鼓励的眼睛盯着浅笑。
“小舅舅我没有说谎,你听大舅舅把话讲完。”
“美琴,你太让妈妈失望。到现在你还不肯对我们说实话,还要继续骗人。你——”
林蜜儿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自家大哥林建华打断,“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们一个个就乱插嘴。”“大哥?!”“听我把话讲完再来批评不迟。美琴刚才讲的和我观察的是一致的,这里是出现过打斗,还有伤亡。至于死没死我没有看见不能确定。现场应该不止美琴说的三个人,还有人来过。虽然他们把痕迹打扫了,但一时之间有些东西还不能完全遮掩,还是留下痕迹的,仔细观看还是能发现不少问题。细节我就不说了,你们也不必知道,这肯定是国家大事,你们只要牢牢记住,没有事情发生。回去后不论是谁,包括自己的爸妈都不能说。万一泄漏那不单单是一人的事,可能牵连我们整个家。记住了吗?”
“知道了。”林建军和林蜜儿互相对视,脸色沉重,难得异口同声。
“走吧,我们耽搁的太久了,也不知道渡轮开走了没?开走了又要等下一趟,回去天都黑了。”
大家没有言语,默默的朝下山的路走去。
林蜜儿看着走在最后的女儿,面有愧色的慢慢地向她靠拢。
“美琴,妈妈错怪你了,对不起。”
浅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妈妈,脑海里回荡着刚刚生气的话语和现在道歉的言语,细细品味,慢慢咀嚼。两世为人,这是妈妈第一次对浅笑说对不起。这滋味如同狂怒的海水冲击心灵,挪得五脏六腑都疼。无声的泪水,从她脸上流下。
“美琴,你不要哭,妈妈下次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也不会说出害你伤心的话,你原谅妈妈好吗?”林蜜儿没有想到自己给孩子如此巨大的伤害,悔恨交加,引咎自责。抱着浅笑的头,安慰道:“哭出来吧,把心里的委屈,不满统统哭出来。”
浅笑狠狠的哭了一场,哭完以后除了双眼有些肿,精神到很好。和母亲的关系也在这哭泣里变得融洽。她看着妈妈的衣服,那里已经湿了一大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妈妈,你的衣服——?”
“衣服湿了不要紧,只要你原谅妈妈,不再哭就行。你再哭下去,你舅舅可要和妈妈拼命了,好像妈妈做了天地不容的事情。”林蜜儿放下心结,也开起玩笑。
“妈妈,我是真伤心,你都不理解。”
“妈妈理解,只是妈妈最近太多事情,疏忽你和你姐姐,对不起。以后妈妈会注意的,妈妈会把心思都放在你们两个小宝贝身上。你和你姐姐也要把妈妈做的不对或做错的地方指出来,我们要一起努力,好不好?”
看着妈妈真挚的表情,浅笑连连点头。这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妈妈,我们一起努力。”妈妈,我爱你!这是浅笑心里没有说出来的话。
树林里的事对浅笑来说就好比一颗小石子落在水中,荡漾出几圈波纹,最终归于平静。
夕下的阳光照射在牵着手慢慢下山的她们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金纱,朦胧,柔和。
回到车上,渡船刚刚到达。车有序的上了渡轮,“呜——”一声长鸣,紧接着“突突突”的声音响起,渡轮掉了个头,载着满船的人和车向对岸驶去。
第十四章 新家
母亲这一世依然和上一世一样,调动的学校还是县城的城关中学。
到达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在长长的夏夜里,这并不算晚。今晚的月亮不是满圆,但很明亮。月光透过斑驳的树隙丝丝缕缕地洒下来,在地面上铺了一层荧光。清风阵阵,给我们送来了一丝凉意。
住宿的地方并不在教师楼,而是第一教学楼的顶层四楼的一间办公室。这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妈妈是临时调动的,教师楼那里现在没有空房间,而这间连着学生教室的办公室一直空在那里。现在又是暑假,学校主管老师就让我们在这里先落脚,等开学了再想办法。浅笑却知道也不知出于什么因素,开学后明明教师楼有空出来的宿舍依然没有分配给我们,这一住就是两年。
有人的地方就有阴谋,有斗争。
不过浅笑还是很喜欢这里,比起老旧窄小的教师楼这是新教学楼,房子新,房间大,用水方便(因为是办公室按有自来水),唯一不方便的就是上厕所。那时的学校不像后世每一层都有厕所,现在是一所学校就一座男女对半的厕所,在上操场的东北角。路稍稍远些,几乎绕过半个操场,不过浅笑把它当锻炼。
妈妈、舅舅和李叔叔一起把大件的搬上去,浅笑和姐姐搬小件。当大伙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时总算把东西搬好了。
“大哥、小弟和李同志你们随便坐下歇歇,我把水壶找出来烧点开水你们润润喉。”
东西不多,但一下要找什么也有些扎乱无章。林蜜儿就是这么个情况,要水壶偏偏见不到踪影,东西到翻出一堆,显得本来就凌乱的房间更无法站立。
“好了,别找了。自家兄妹客气什么,天也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你其它的先别整理了,赶紧把床铺好洗洗睡,你看美琴和美音都累的张不开眼了。东西又不会跑掉,你明天后天整理都一样。”
“哎,我知道了。”林蜜儿看看在一旁打瞌睡的女儿也点头道:“我马上把床铺好让她们先睡。那大哥,我就不送你们下去。这路不好开,这段路灯又坏了,你们当心点。”林蜜儿把他们送到楼梯口,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林建华一瞥,看到林蜜儿的言行举止黑着脸训道:“你这般举动还不如美琴落落大方。”
“大哥,我明天先不回家,你帮我和爸妈说一声。我先把东西整理一下,后天回去,你看行不?”对着自己的大哥,林蜜儿也有些忐忑。
“这样也好,我先和爸妈说说,你整理好了再来。晚点也好,到时爸妈也没有那么大火气。”林建华略微一思索就答应了。
“谢谢大哥。”
“我是你大哥,还跟我客气。是把我当外人吶?”
“没有,没有。你知道我的,我只是...只是...”
“好了,我还不清楚你的性格。回吧!”
“恩,再见。”
林蜜儿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干劲。床已经擦干净,铺子也铺好了,东西也微微的整理了一下,不那么凌乱和拥挤。房间的整体已经出来,再打扫、归拢、装饰一下,一个温馨的家诞生了。
“妈妈,我和妹妹粗粗的弄了一下,今天太晚,你也累了。剩下的明天我们再弄。”
“好。”林蜜儿眼睛有些湿润,贴心的女儿,懂事的女儿。
也许太累,三人一夜好眠,醒来天已大亮。起床、穿衣、洗漱洗漱,新的一天开始了。
“完了,我昨晚忘记升煤炉了。”
“妈妈,现在升也没事。我来帮你弄,这个我现在学会了。”浅笑熟练的把煤炉拎到走廊上,把里面已经烧尽的煤球拿出两个,又从放新煤球的纸箱里拿出一个,把所有的洞眼戳了一遍,对着煤炉里的煤球洞眼放下去,抓起一把刨花点燃放在煤炉中,又丢了几块木炭进去,拿起一把扇子对着下面的开口左右摆动。
烟冉冉升起,有些呛鼻。
“美琴,你可以帮妈妈代劳了。”林蜜儿看着浅笑的一番动作,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又欣慰又感概。
“妈妈,这些小事我和姐姐都会帮忙的,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现在已经长大,可以帮妈妈分担家务。是不是,姐姐?”“嗯。妈妈,以后这些活我和妹妹包了,你就去忙你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美音点点头附和道。
“好,妈妈的好女儿,妈妈的乖女儿。妈妈以后就放手让你们做自己想做的事。”面对如此乖巧懂事的一双女儿,林蜜儿如喝了蜜一般甜滋滋,乐呵呵。
林蜜儿对两个女儿大体讲了一下早上吃什么,东西在哪里就回屋去整理昨晚还没有摆放完整的东西。
不到一个小时,在两姐妹的齐心下一顿丰富的早餐做好了。熬的有点稀的粥(水加多了),还没有熟的荷包蛋(皮焦掉了),微微发黄的小卷(烧过头了),总之还是像模像样的。
“妈妈,你尝尝。”两姐妹一脸紧张的盯着林蜜儿,生怕她吐出一句“不好吃”来。姐姐是这的第一次,浅笑确是多年不用煤炉掌握不好火候照成的。
林蜜儿笑眯眯的看着姐妹俩双唇紧闭,一副垂手恭听的模样,不仅要笑出来。不过想到这是她们的心意,收了玩笑逗弄之意。到:“很不错。妈妈的第一次比这还不如。下次妈妈烧的时候,你们在旁边看,有些细节注意点就不会犯第二次。好了,你们快坐下品尝一下自己的手艺。”
浅笑把每样都夹了一点尝了尝,道:“熟能生巧。多练几次,妈妈保管你下次吃到真正的美味。”
“好,妈妈等着。”
吃过早饭,三个人一起把剩下的东西整理了。家里最多的就是书,妈妈的教学书,资料、杂志;姐妹俩的故事书、儿童画报、作文书等等。妈妈对于买书从来不会吝啬钱财。一本本摆满整整两大书柜,带着浓浓的墨香飘荡。
浅笑东看看,西看看,房间整整齐齐,总觉得少些什么。
“妈妈,姐姐。你们不觉得少点什么吗?”浅笑坐在小板凳阿上,支着个下巴说道。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美音转了一圈摇摇头。
“是少点,感觉空荡荡。”林蜜儿被浅笑一提醒也附议:“对了,中间加块布帘是不是好些。”
“布帘?不错,这样就把厨房和卧室隔开,不再一眼看到底。”浅笑跳起来找出工具让妈妈在两边的墙上钉上钉子,中间用细铁丝穿过布帘上的小铁环,两边固定住,一道屏风自然形成。
浅笑翻出红纸,对折再对折,拿起剪刀飞快的按自己所学的所想的剪下去,剪好之后打开是一张福字。浅笑满意的点点头,不会繁琐的花样,简单的福字也不错。窗户,门上都贴上,多了一点色彩,添了一份喜庆。
“妈妈,有空我们三人去照张照片,全家福。把它挂在床头,好吗?”
“好,全家福。”
家,浅笑的新家,有妈妈有姐姐的新家正式落成。生活如书本一样翻开新篇章,有希望,有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