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皇上病了
李公公腰上还插着刀,也不知花娟使了多大的力,整把刀刃都被扎了进去,只露出刀柄在外面。
花娟飞出去就砸在地上的花盆中,只听得哗啦一声,砸碎了许多花盆,整个人掉在了里面。
庄柔好好的看着她,瞧不出来还是个高手啊,那刀捅得可真深。
而那两名要扑向她的太监,马上分出一名奔向花娟,另外那名依旧向着她过来。
“还挡着我干嘛,快去救李公公啊,腰都被扎了个大洞了!不赶快叫大夫,这可就真的要丢了老命了!”庄柔立马对着那太监着急得喊道。
那名太监顿时停了一下,往李公公那扫了眼,见他好好的站着一时半会死不了,就马上把头转了过来。就见两道黑影冲过来,直接戳在了眼睛上,顿时双眼便一阵疼痛睁不开了。
庄柔还算是客气了,没有硬生生挖出他的眼睛,只不过是打得他暂时看不清楚。然后她对着裤裆就是一脚,也不管这招对太监有没有用,狠狠就踢了上去。
虽然没有要害,但庄柔这脚却不轻,踢得他胯骨巨痛,搞不好就骨折了!
与此同时,庄柔提着九星红就迎上去,想要给他的腹部一刀,解决掉他的战斗力。一只戴着细铁手套的手便横空伸过来,啪得抓住了九星红。
庄柔猛的扭头,就见一只拳头打了上来,她马上放掉九星红,直接伸手挡了上去,顿时只觉得手臂发痛到麻木,整个人就摔在了花盆之中,一屁股就坐坏了几个盆。
这时她才看到,打她的人正是被捅了一刀的李公公,虽然后腰被捅了一刀,但是还是非常精神。庄柔一下就想到了冯惊水,果然太监全是变态啊!
她往花娟那瞄了一眼,想看看这个高手怎么还没起来,赶快过来挡住这个太监啊!
却不想就看到花娟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头发被那名太监抓在手中,半个身子被提起来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不是高手啊……
庄柔这时才发现,这个花娟根本没有用处,捅得那一刀应该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包括所有的胆量,早就在那一刺中已经用光了。
根本就不是高手,她纯粹就是来寻仇,还不能把人杀死,真是有够没用的!
花娟已经被拿下,庄柔从花盆堆中站了起来,看着李公公便笑道:“我要是说和那女人没关系,你应该不会相信吧。”
“用了刑自然就知道到底有没有关系,本来咱家还想玩一玩,但现在是没兴趣了。”李公公缓步向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她的九星红,“不过羞辱你一番,我是不会拒绝的。”
庄柔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直接就把外面厚重的锦服脱下来扔在了地上,这衣服的袖子实在太宽大了,一点也不方便。现在把衣服脱掉,她微微弯下腰,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嗯?”李公公闻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突然有些明白冯惊水为什么会送刀给她了,而且身上还受了伤。
深深吸了口气,庄柔缓缓的吐出来,身子压得更低,人随时都会杀出来。
“公公,你的伤……”这时有太监问道。
李公公一摆手,“无妨,凭这点伤还杀不了我。”说完他把九星红扔给了那太监,动了动手掌捏紧了那双细铁手套,往前跨了一步,就踩碎了地上的破花盆残片。
庄柔目光飞快的扫过,九星红现在被刚才攻击自己的太监拿走,必须先把刀抢过来再说。想到这,她的身体便往前微微一倾,眼看着就要往前扑过来。
正当李公公也打算出手之时,她突然就往左侧一冲,马上变换了方向,冲到了那名太监面前。左手打算拿住他的右手,另外一只手掌拍向他的手肘,不管是被攻中还是闪避都会化解掉攻击。
当她冲到那太监面前,离着对方只有二尺之时,一把刀尖突然从对方的胸口钻出,明晃晃的刀身上都没沾上什么鲜血。
庄柔一看不好,自己正迎着刀尖扑上去,双手狠狠一抓此人的双臂,用力就推了一把,把自己给强行推开来。
以此同时,那刀被人从后面拔了出来,太监倒在了地上,露出了他身后一个高大的蒙面人。
此人如同一头戮人的烈虎,提着长刀目露浓烈杀意,浑身散发出股迫人的压迫感,扫了庄柔一眼,二话不说就砍向了李公公。
莫左?
庄柔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虽然蒙着脸但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就是莫左那个大笨蛋。
他不是什么将军府的人吗?
身为朝\/廷中人,却蒙着个脸就出来杀大内太监,此人也太无法无天了,简直就是个疯子啊!
李公公也没想到,这突然就跳出来的男子如此凶悍,提着长刀有杀父之仇般砍向自己。而且此人和那两名女人不同,这人的武功特别高,本来还不觉得怎么样的腰伤,在强烈的攻势下开始痛起来,血顺着刀身边缘流了出来。
隐约之中,他有些招架不住,抓住花娟的那太监赶快扔掉手中的人,飞身过去帮李公公对付莫左。顿时三人便混战在了一起,甚至感觉都不能赢过莫左,只不过是勉强支撑罢了。
庄柔赶快从地上把九星红捡了起来,拿着刀就走向其它的太监,包括钱公公和刘公公在内的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全站住别动,公差办案任何人不得离开,违令者斩。”她还以为太监都武艺高强呢,毕竟这两天已经遇到好几个高手了。却没想到不止钱公公,连平时打人很厉害的刘公公,竟然也不会武艺。
真是太好了,原来疯子果然还是少数。
想到这,她便拿刀指着他们说道:“我禀命来此调查一件命案,已经查出你们私下把罪官的家眷悄悄卖掉,然后把银子都上贡给了钱升的干爷爷。”
“此等刮朝廷银子,偷皇上口粮,抢后宫娘娘香粉钱,挖灾民救灾款的恶事,简直就是罪孽深重!”
“现在证据确凿,看你们还如何狡辩!发现我的身份时还想杀人灭口,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连律法和朝\/廷都不放在眼中了吗!”庄柔指着他们噼里啪啦的就是一番指罪,根本不管身后打得不可开交的几人。
太监们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有种这是在开玩笑的感觉,现在也不是说这种事的时机吧!
钱升看到自己的干爷爷被个厉害的家伙追着杀,瞧着危机重重,好像要落了下风的样子,便怒喝道:“你们到底是何人,竟然敢杀御马监的掌印大太监!还敢假冒公差,明明就是刺客!”
他不得不站出来,要是干爷爷死了,那这好日子也就没办法过了。
“那两人我都不认识,应该是你干爷爷得罪的人太多,仇家都找上门来了。看我站在这里都没去捣乱,就应该知道这两人和我没关系,你们这些人又坏心眼,我要是过去帮忙,反过来说我是他们一伙的怎么办!”庄柔理直气壮的说道,瞎说的时候半点不好意思的神态都没有。
钱升便怒喝道:“那就滚开!别挡道!”
庄柔站在那分毫不让,仰起头不爽得说:“让什么让,你们又打不过那人,肯定不是自己亲自上前去帮忙。你八成是想逼站在你身后,那些平时就被你作威作福欺负,根本没有武功,只能被拿来填尸的小太监们过去帮忙。”
她摇了摇头,“真是可怕,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人,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不会让无辜的人死在我的面前,而你是嫌犯,也别想做出什么自寻死路,毁灭人证的事来!”庄柔一脸的严肃,并不是在开玩笑。
钱升瞪大眼睛指着她嚷道:“给我上,把李公公救出来!”
那些太监不敢不上,虽然不愿意却还是硬着头皮迎着庄柔就上来了。
如果从她的侧边溜过去,那遇见的就是那手持大刀的汉子,还不如被这女人挡下来,受个伤也比被活活砍死强!
欺软怕硬这种事做起来最舒服了,面对这些就是普通人的太监,庄柔拳加腿就把他们踢得满地打滚,根本就没办法往前一步。钱升占着自己是教坊司的监官,叫上刘喜庆冲上来,却被庄柔给捅了两刀。
这种人人喊打的角色,她可不会放水,该下手就下手,只要不弄死就行了。
“啊!”
突然,身后传来了惨叫声,庄柔赶快回头一看,就见李公公的脑袋掉在了地上,脖颈处的血喷得老高,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另一名太监只是被砍断了一条手臂,躺在地上早已经不知生死。
莫左半身都是李公公喷溅出来的鲜血,提着滴血的刀立在那,目光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庄柔也好好的看着他,就见他的眼睛弯了一下,似乎是笑了,然后便纵身跳上院墙,飞快的跑了个没影。
凶神恶煞的莫左这才一跑,立马就有太监尖着嗓子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李公公被杀了!”
“闭嘴!”庄柔回过头看着他们没好气的骂道,而钱升已经呆若木鸡的坐在了地上,干爷爷权势滔天,竟然就这么死了!
皇城之中,一身穿龙袍之人扶额坐在花园亭中,看着面前的棋盘,把手中的黑子扔在了棋盘上,“不下了。”
“皇上,臣妾惶恐。”坐在对面的一美艳宫妃起身见礼,低头之时目光悄悄扫了眼来人那双绣着珍珠的宝蓝色鞋子。
龙袍之人没搭理那宫妃,而是侧头看着身边站立之人问道:“夏,你说朕的这病是不是又重了?”
楚夏拱手道:“皇上多虑了。”
“罢了,带我口谕去教坊司一趟,御马监掌印大太监被人刺杀,这可不是件小事。”
“是,微臣告退。”
第九十二章 记仇
等楚夏赶到教坊司时,京门府的人也才刚刚到,他们得到的消息比较慢,因为教坊司从出了事就没有去派人去京门府报官。
京门府知道此事也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不然他们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如此大的事。
两批人马把教坊司给堵住,所有客人一个都不能走,全部都得待在这里等查。
守住各出口后,楚夏和京门府尹一起带着人走进了教坊司,直奔后面的烛院。却在半路就被夏妈妈给挡了下来,惊慌的禀报道:“几位大人,大事不好了,钱公公他们被抓在了技侍园中。而那烛院里面,死了好几位公公了!”
楚夏看了一眼京门府府尹陈清风,然后说道:“带路,我们去看看。”
夏妈妈赶快在前面引路,她此时心中非常害怕,没想到那林梅花竟然是公差,连钱公公他们都被她给抓了。想到自己昨个把她送给了冯公公,她会不会借机弄死自己!
最可怕的是李公公被杀,只希望这些人能有办法平息这件事,不然整个教坊司的人都得没命啊!
本来夏妈妈的意思是先去技佳园,把钱公公他们给救下来,但楚夏和陈清风转去了烛院,教坊司的人怎么比得了这命案,自然得先来此处才行。
不顾一脸焦急的夏妈妈,他们来到烛院,看到李公公的尸体就扔在那,姿势看起来应该是从死就没动过了。那手臂被砍断的太监还没等救治就失血过多死了,现场没有被动过,只派几个小太监守在这里。
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看到楚夏他们简直就如同见到了活菩萨,扑过来跪倒就哭喊起来,“两位爷爷救命啊,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干,救命啊!”
楚夏就是受不了这些太监,整天爹啊爷爷的攀亲戚,他冷冷的说道:“滚一边去,谁是你爷爷!”
“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说着那几名太监就抽起自个耳光来,打得啪啪作响。
陈清风无语的摆摆手说:“别打了,去旁边候着去,别在这里碍事。”
小太监一看赶快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角落里面,乖巧的站在那伸长脖子等着看。
于是两人便把仵作叫上前,去查看起尸首来,推官也仔细的看着各种痕迹。
他俩当官的站在旁边看着勘验,陈清风压低声音问道:“郡王殿下,不知此事有何高见?”
“这里有我的人,一会我要先带回去,其它的便由京门府来审。教坊司的人一个也跑不了,这里发生的事一查便知道,摆明了就是被仇杀嘛。”楚夏微微一笑说道。
陈清风便问道:“不知殿下的人是哪位,一会下官才不会弄混了,省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楚夏意味深长的说:“陈大人应该认识,就是那个女应捕,庄柔。”
“她!”陈清风诧异的看着他,愣了愣才讲道,“还真是认识……”
烛院中的情况并不难看出来,再问问这些人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所为何事便可以解决了。但那女刺客被庄柔带走寻了大夫医治,他们还得去技佳院一趟才行。
楚夏已经派了人过去守着,只有庄柔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人有难处,现在这里查验得差不多,他们便可以过去了,其它事交给推官便行。
夏妈妈站在烛院外面等得焦急,见他们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赶快领着他们去技佳院。一进院子就见平时练舞的台子上站着几人,下面站满了院中的姐妹和少年。
庄柔站在台上,指着下面一人喊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了,把平时受的苦和罪都说出来,我家大人会为你们做主的!”
被指的是个身姿特别好的女子,她吓了一大跳,涨红着脸双手放在胸口使劲的摇头,就算是这个时候,也不能跳出来说这些啊。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钱升和刘喜庆冷眼看着她,就不信这些女人还敢乱指认他们的罪行。
庄柔却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女子摇头,点点头就转过身,看着被她强拉来的那名教书法的先生,对着他便说道:“请先生记一下,钱升和刘喜庆看这位姑娘身姿丰满,常常对她动手动脚非礼。你看把人家吓的,手一直放在胸口就没敢拿下来,头左右晃动就是在抵抗对方嘴的亲薄。”
“教坊司的姑娘都是朝廷、是皇上的,她们为国库赚了多少银子。大家修大街,灾民的救灾银子,还有修运河造码头,给军队的军晌,都有她们的付出!”
“虽然说起来难听,但是各位就和军马一样的珍贵,随便乱动就是动国库的银子,想要颠覆我朝的财政要事!”
台上台下的人全都哑口无言,钱升和刘喜庆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那坐在旁边抄罪状的先生提着笔,呆若木鸡的瞧着她不知道要怎么下笔了。
庄柔眉头一皱,对先生严肃的说道:“先生,写呀。”
被她眼睛一扫,那先生赶快低下头,在纸上按她的原话写了下来。
“你胡说八道!我要上告,你瞎编乱造!”钱升怒不可遏的骂了起来,要不是身体被绳子很羞耻的绑了起来,让他动弹不得早就扑过去咬她了。
瞧着他这么激动,庄柔便又对先生说:“麻烦先生再记一条,此人咆哮公差,目无王法,还想上告去骚扰皇上的清静。想让皇上食不下饭,睡不好觉,休息不好而生病。”
先生的手抖了抖,无奈的说道:“庄……庄姐儿,咆哮公差和目无王法已经写过不下十次了。”
“可骚扰皇上清静还没写,把这个记上去,这可是他亲口说的,真是狼子野心。”庄柔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又走到了台子边,目光扫过下面的人,突然就停在了素冬妈妈的身上。
她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着素冬就笑了起来。
那素冬把头一抬,冷漠得说:“我没什么好说,愿一死。”
“很好,先生你记一下,名为素冬的女子受尽多年钱升和刘喜庆的虐待。在今日得知二人伏法,心愿已了想要自绝告别这个污浊的世间。”庄柔笑了笑便说道。
“可以想象,这么多年如此清高的女子,是怎么在他们的魔爪之下苟且偷生的。对钱升他们的罪行,她只有一句供词,那就是没什么好说的,愿他们一死。”
素冬妈妈从来没见过如此会瞎编的人,只是凭着动作和几句话,就能编出如此多制人死地的话来,她震惊的站在那,也把周围的人都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
先生已经麻木了,此公差真是太有才,要是个男人当了奸臣,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要被她害死。
钱升气得全身发抖,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还把旁边的刘喜庆也撞翻在地,两大条的就堆在了那。
“胡闹!”陈清风没见过这样审案子的,这种口供能用吗?
楚夏却呵呵得笑了起来,鼓鼓掌赞道:“妙啊,这张小嘴可真犀利。”
陈清风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殿下,下官要去接手此案了,那女子是你的属下吧,可以让她下来了。”
“庄柔,过来吧。此案交给京门府的陈大人处理,我派人先送你回去。”楚夏笑了笑,便对着台上喊道。
庄柔早就看到他们来了,但没主动去搭理,见楚夏先开了口,便慎重其事得说道:“陈大人,属下已经审问了不少,现在全部交给大人,可千万不要放过他们了。”
“下来。”陈清风可一点也不欣赏她,派人上去接了手。
而庄柔看了看站在下方的知知姑娘,冲她笑了笑便走下台,来到了楚夏面前,拱手道:“恭喜大人,这次属下又为大人破了一件案子,至于李公公被刺一案,那女刺客已经救了下来。我想不用史藏兄,她也会交待。”
“两件案子一破,大人又立了功,肯定能步步青云啊。”
楚夏嘿嘿得阴笑道:“果然是好案子,不过李公公的案子,陈大人会全力查办,我只是传皇上口谕跟着看看罢了。立功最大的,当属陈大人才对。”
陈清风看着这两个家伙说话阴阳怪气的,还把那么讨厌的案子全部推到自己头上,便赶快说道:“殿下真是过谦了,当然事事要以殿下为先。只是这件事和这位庄姑娘有关,还得麻烦她去把发生的事都说一遍才行。”
“没问题。”庄柔笑了笑应道。
这种事情庄柔都不用添油加醋,她从冯公公说起,不止把李公公说得变态人品差,还把冯公公也拖下了水,让人觉得这两太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纠葛。
等庄柔交待完,天色已经很暗了,夜里面有些发凉。楚夏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给她披上后送到了教坊司门口,让人把她送回家去。
冯惊水早就赶来了,但是没有皇上口谕之类的东西,案子又和他有些牵涉,所以不得入内。他骑着马带人等在门口,那封信早就被他烧了,而上面的掌印必送之,现在对他非常的不利。
御马监的掌印太监被杀,他这个御马监秉笔太监是最有机会上位的人,自然是嫌疑最大。
他正在琢磨到底是谁给自己送了信,此事要是牵涉自己,要怎么脱身之时,一群人从教坊司出来了。
小郡王楚夏穿得那么骚包,他一眼就看到了,而走在旁边的那女人,让他目光一凛,这不就是昨天他送了刀的女人,虽然妆化得这么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本以为刺杀发生在当时,她也会被当嫌犯抓走,现在竟然和小郡王一起出来了。他眯起眼睛,紧盯着庄柔。
庄柔走到教坊司的门口刚想出去,楚夏便拉住了她,“等等,外面人多,先盖起来。”说着他拉起披风上的帽兜,就盖在了她的头上,大半个脸都被挡在了帽子里。
然后才带着她出去,送她到早准备好的马车前,让人把她送回家去。
庄柔刚要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看向了人群外骑在马上的冯惊水。她伸出大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咧嘴笑了起来,这才上了马车。
楚夏抬头看去,想瞧瞧这个不安份的家伙在挑衅谁,就见到了永远是一张苍白脸的冯惊水。
这个女人,还真是记仇啊……
第九十三章 必死的决心
庄柔被送回了家,浓妆艳抹的脸把来开门的刘婶吓了一大跳,等发现这嘴红得像吃了人的女人是自家小姐,才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小姐,我快被你吓死了!”
“刘婶,我哥在家吗?”庄柔伸头往门里面看了看,有些担心的说道。
刘婶开门让她赶快进来,顿时就被她那件华丽得要闪瞎眼的披风给惊吓到,“哎呀!小姐你从哪里弄来的披风,竟然这么华丽,赶快换下来,不然弄坏了把这宅子卖掉也赔不起啊!”
庄柔这时才低头看身上的披风,没发现有多华丽,在刘婶的提醒下扯过后面一看。就见拨风后面用金丝串着各种珠珍宝石玉片绣了好大的一副吉祥如意,不愧是最爱华丽的小郡王,连个披风都如此的奢侈。
“还真是赔不起,怪不得我总觉得背后好重,原来是有这么多珠宝!”她赶快把披风解了下来,要递给门口送她来的侍卫,“这位大哥,麻烦你还给小郡王,这要是掉几块宝石那可就还不起了。”
刘婶这才发现,庄柔竟然没穿外衣,就套了身内衫在里面,现在披风一脱就露出了里面的衣服。她吓得惊叫起来,“小姐,你没穿衣服!”
庄柔无语的看着她,“刘婶你别乱说话好吧,什么叫没穿衣服,我这不是穿着的。”
“这可了不得呀!”刘婶一把抢过披风,也不管上面的珠宝,一把就扔给了门口的侍卫,啪得就把大门给关了起来。
那侍卫无奈的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杨清就从马车后面闪了出来,抱着手歪头也笑道:“走吧,回去交差。”
“杨大人,我的眼睛不会被殿下挖掉吧?”那侍卫嘿嘿一笑问道吧。
杨清上前就拍了他头一下,“胡说什么,她自己穿成这样还站台上审案子,还怕被我们看一眼啊,又不是没穿。”
“那就好。”那侍卫笑了笑就把披风折好摆进马车中,和杨清一起回去了。
庄柔安静的看着急得跳脚的刘婶,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在抱怨这样怎么行,会嫁不出来去之类的话。
突然,刘婶一拍腿想起了什么事,抓起庄柔就往后院拖,“快!小姐你快回去穿衣服,这家中还有个野男人呢!”
“野男人?”庄柔一听顿时笑了,“刘婶你这是想招婿,给刘米寻个便宜爹啊?”
刘婶气得说道:“又不是我的野男人,是那个男的就不是好人!”
庄柔很不解,哥哥又不在家,怎么还有朋友跑过来?都这么晚了,竟然和刘婶孤男寡女的待这么久,还真是个不知理的人啊!
啪!
连看都没看清,突然便有东西扔在了庄柔的头上,她拔拉下来一看却是件长衫。
“先把这个穿上!穿成这样就到处跑,像什么样子!”莫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子中,在屋檐挂的灯笼下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的肌肉和伤疤,冷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刘婶一看顿时又炸了,“小姐,就是这个登徒子,竟然还光着身子站在这里,要羞死人了!”
“刘婶,我饿了,你去厨房做碗面给我吃吧。”庄柔笑了笑说道。
“可他!”刘婶指着莫左不放心的说道,却见庄柔正眯着眼睛瞧着自己,心中颤了一下,便万分叮嘱让她小心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厨房。
莫左看着她只是抱着衣服,却不肯穿上,便没好气的说:“还不穿上,难道就喜欢穿个里衫到处跑吗?”
庄柔把衣服扔还给他,瞅了他一眼笑道:“刚杀完人也不洗一下,衣服上全是血腥味,让人怎么穿啊。”
“不可能,外面那件我已经处理了,这件穿在里面没染到血!”莫左闻了闻衣服,没从上面闻出什么血腥味来,鼻子怎么尖成这样,隔着一层衣服也能闻出味。
瞧着他那笨笨的样子,庄柔笑道:“你和那太监有仇?当着我的面公然刺杀人,这可是死罪,我应该捉拿你回去才是。”
莫左顿时便乐了,占着身高比较高,抱着手居高临下得说:“你打不过我,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就你那两下子,遇到有点本事的人就束手无策了。”
庄柔抬头白了他一眼,“用不着,那些东西你们自己学去吧,我只是个应捕,武功要这么高干嘛,又不考武状元。”
“可你不是整天打打杀杀,总得学点防身之术,省得还没过门就被人捅杀了怎么办?我娘有些挑剔,伤的太明显她会不同意的。”莫左伤脑筋的说道,真是个任性的女孩。
这话听着让庄柔很不舒服,她斜眼看着莫左问道:“你很强?”
“是的。”
“多强?”
“万军之中出入无人之地,一柄长枪三丈之内取敌人首级,背上的伤痕就是我的战功。”莫左说完之后嘴角微翘,一副坏坏表情瞧着她。
庄柔把九星红拿了出来,把刀抽出来扔掉刀鞘,静静的看着他说:“来吧,不死不休。”
莫左一愣,“什么?”
“你不是说我要是不和你学两招,就会被人捅死,那就来看看,你花多久能打死我好了。”庄柔眼睛半垂,面无表情的说道。
“别闹了,我怎么可能和你动手。要是不爱听,今晚就放过你,赶快回屋休息吧。”莫左长年在军中人虽然有些粗犷,但那是将士在军中染的习惯,现在他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庄柔对刚才的话很不高兴。
他拿出平日在家中的长兄威严出来,想把庄柔赶回去睡觉,家中那些姐妹全靠他这样管下来,不然早就翻天了。
庄柔却没像他的姐妹那般,被吓唬后就乖乖的回去,而是依旧站在那盯着他,眼瞳在月光下露出阴森森的光芒。
久经沙场的莫左,仿佛看到了一头独狼,又像是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就站在对面盯着自己。如同攻击前的对峙和试探,只要有任何的变化,就会变成一场弑杀。
莫左没想到会从一个年龄不大的女人身上感觉到这种气氛,如果是在战场上,他恐怕早已经身体做出反应,一刀便砍了过去。
越盯着庄柔的眼睛,他就觉得自己要深深的陷下去了,身体的血都在咆哮,叫嚷着要冲上去砍掉她的脑袋,毁掉这股危险的气息。
他捏紧了拳头,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不是在战场上,对面站着的也不是什么刺客探子,而是个普通的京城小女子。
“我先去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深深吐出口气,莫左松开拳头,转身向庄学文所住的小院走去。他不敢再待下去,说不定会真的动手杀人。
庄柔看着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突然就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而走在前面的莫左突然觉得不对劲,一股杀意从身后涌起,他马上转身,就看到庄柔拿着刀已经冲到了面前。刀尖本来是对着他的后背心,现在一转身,便变成了右胸。
下意识的,莫左都没反应过来,身体抢先做出了反应,人往侧边闪开,一拳便打在了庄柔肩膀上。她整个人便被打飞出去,砸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媳妇你怎么了!”莫左被吓了一跳,自己的拳头有多大的力气他很清楚,这一拳打出去还不得要了半条命,说不定已经整条命都没有了!
他几步就冲了过去,急忙抱起地上的庄柔,把她翻转过来想看看情况怎么样了。却没想到,人才刚翻过来,肚子上便是一阵巨痛,庄柔的九星红已经捅进了他的腹中。
“你……为什么?”莫左盯着插入自己腹部的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庄学文不可能杀自己,为什么他妹妹要这样!
他忍着痛退后几步,警惕的盯着庄柔,却见她捂着肩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紧接着吐了一口血。倔强的抬着头,盯着莫左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如果我不向你学两招,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说完她便露出个嘲谑的笑容,“你才是,在军中真是白混了,我看你才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吧。”
“就为了这个,你就捅了我一刀!”莫左愣了愣,愤怒得吼道。
庄柔嘿嘿笑道:“不是捅你一刀,是要杀了你。我可是抱着一定要杀死你的决心,如果你不当回事的话,那可就要真死了。”
还来?
莫左一看她的肩膀就知道已经骨折了,连血都震了出来,肯定是受了内伤。
九星红还插在他的肚子上,庄柔手上已经没有武器,嘴上说得好听抱着决心要杀死他,却捂着肩膀坐在了旁边的石桌上,一下便痛哭起来。
“哥哥,我好疼。手抬不起了,肩膀痛死人了,我的手肯定废掉了!”她趴在桌上边哭边抽搐,全身冒出一身的冷汗,那是活生生疼出来的。
看她哭的那样子,本来满腔怒火的莫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无语的叹了口气,这庄家小姐的脾气也太糟糕了!
他捂着肚子走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早就说你打不过我,就是不肯听,让我看看你的肩膀,说不定还有救!”
庄柔抬起头,满脸都是眼泪,边哭边说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手好疼,我会不会成独臂人,再也嫁不出去了……”
“现在知道错了还不晚,以后好好听话,给我当媳妇不能再这样乱来!”莫左忍着腹部的痛,伸手去碰她的肩膀,想要查看一下伤得如何了。
突然只觉得腹部一凉,九星红被庄柔一把就拔了出来,没等莫左反应过来,她又是一刀捅了上去,才连滚带跳的蹦开了。
莫左呆滞的看着插在腹部的刀,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鬼!
“哈哈哈,你这个蠢货!我早说过了,我是抱着决心来杀你的,都说得如此直白了,你竟然还不吸取教训。”庄柔站在远处,笑得格外的狰狞,“来呀,看看到底我俩谁先死!”
“小柔,够了。”突然,她身后传来了庄学文的声音,庄柔身体猛的一震,慢慢的转过身,低着头怯生生得应道,“哥哥,你回来了呀。”
第九十四章 停职
庄学文看着庄柔和莫左,摇了摇头,“我去给你们叫车,一个个都不省心。”说着他便又转身出门去了。
“我哥生气了,都是你害的。”庄柔斜眼看着莫左,一脸嫌弃的说道。
莫左发现这位姐儿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并不只是泼辣贪玩,而是个狠人。之前他看起来很随意的提亲,确实真的非常随意,他并不在意娶了谁,如果是庄学文的妹妹那这笔帐就更划算了。
但现在他发现这不对,按住腹部的伤口,他严肃的说道:“庄姐儿,我想有天你会愿意嫁给我的。”
庄柔好笑的看着他,“现在的男人真是奇怪,被人捅了几刀就会有好感,你们也应该收敛一点这种特别的喜好吧。”
“我今天救了你,不感谢我就算,还把我捅伤,这事你要如何解释?”莫左问道。
庄柔却笑了笑说:“你乱叫我媳妇,我没弄死你就算客气了,别把个人恩怨强加到报恩上,我又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孩。”
“庄学文告诉你的?”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莫左觉得庄学文对妹妹也太溺爱了,这种事也有必要说吗?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庄柔说道:“告诉我什么了?哥哥的事我从来过不问。我只是觉得,一位不敢露脸正大光明回家的将军,肯定有事在身,比如从战场上悄悄逃回来之类,怕被人发现了。”
“你虽然看着也没怎么藏起来,但也不能暴露身份,却在教坊司杀掉了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他可是掌管着皇城禁军的兵符,你把人就这么杀了,朝上可得大乱了。”
“这么大的烂摊子,你要是个路边勇夫,什么也不知道还有可能,可你偏偏不是。因为强喊的媳妇被打了,就什么也不顾的杀了人,你骗小孩子都没人信。”她扶着肩膀歪着头,嘴唇发白的看着莫左便笑了。
莫左盯着她,第一次觉得女人太聪明和太坏都不好,以前总瞧不上那些温柔贤淑的女子。而像这样的,她还瞧不上你了。
“我十二岁提刀入军,十六岁便为将,这世上还没有我杀不了,擒不住的人,你这匹烈马我骑定了!”他狠狠得说道。
庄柔往门口看了一眼,庄学文还没回来,便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坐在地上的莫左面前停下。她抬脚就踩在了莫左的肩膀上,身子弯下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才是马呢!”
莫左没挡开她的脚,只是抬头看着她便笑道:“那你骑我呀。”
“我弄死你啊!”庄柔愣了一下,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突然,她的腿被人一搂,整个人腾空就被抱在了一个人的怀中,回头一看发现是庄学文回来了。
而庄学文抱着她眼睛却盯着莫左,“莫大公子,你自己能走吧?”
“能。”莫左还没伤成这样,也知道庄学文现在肯定不会帮自己忙,不高兴的大舅子就是麻烦。他自己站了起来,捂着伤口跟在后面一起往门口走去。
然后便看到庄柔把头往后仰了仰,从庄学文的肩膀旁露出大半张脸,侧眼看着他就坏坏得笑了起来。
莫左不甘示弱的说道:“庄兄,我想带小柔去见见我娘。”
“切。”庄柔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人啊。
庄学文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得拒绝了,“不行。”
“莫家你想要就拿去,你妹妹我娶定了。人已经帮你杀了,总得让小柔去见见我娘,要是她不喜欢,那我就不再纠缠。”莫左准备走老娘路线,说不定庄柔会觉得他家不错,总比嫁给别人强多了。
至于她喜不喜欢自己,他觉得这并不重要,只要真心对她好,自己这般优秀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这时庄学文已经走到外面,把小柔放在了马车中,回头扫了眼莫左肚子上的伤,还是让他上了车,“那是小柔的事,如果她同意我不会阻挡,但她要是不愿意,你不能强行带她去。”
“行。”莫左一口应道。
庄柔靠在马车中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脸平静的瞧着莫左坐了进来,便开口问道:“刀什么时候还我?”
“啊?”莫左只觉得腹部的伤口突然痛得不行,这个女人想气死人啊!
紧接着庄柔又说:“见你母亲的时候洗干净还我,可不能贪了去。”
莫左呵呵得笑了起来,扯得肚子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你果然还是个孝顺的女孩。”
“他是我哥,不是我爹,你才孝顺呢。”庄柔白了他一眼,靠着车厢闭目养伤起来,肩膀好几处骨折了,她觉是自己最少得两个月动不了了。
庄学文把他们拉到了一处宅子,里面住着个老者,二话不说就把两人的伤势给处理了。
受了刀伤的莫左被扔在了这里,省得再乱跑伤口烂了也没人知道。而庄柔的肩膀则被五花大绑上了不少木条和绷带,里面糊上了好多黑漆漆难闻的药膏,被老者吩咐一定要静养。
她便不用住在这里,每天过来换药便行,就让庄学文给接了回去。
两人坐在马车上,庄学文很随意的说道:“不想去便不用答应,我并没有叫他去教坊司杀人,是他自己猜的。”
“哥哥不用介意,他很缠人,我也正想去见见他的长辈。说不定我前脚一走,后脚他就被定亲给别人了。”庄柔微微笑道。
庄学文没再说这个事,岔开了话,“县衙暂时别去了,我去给你请假,等伤好了再去。”
“嗯,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办,就休息到肩膀养好为止吧。”庄柔笑了笑,就见庄学文正看着自己,便解释道,“教坊司有位先生教柔术,我觉得很好,想找她继续学一下。”
“行,不过你得小心肩膀,不可伤到了。”庄学文没问她为什么要学这东西,反正只要她高兴便好。
庄柔点点头,就见庄学文掀开马车往外看了看,突然就让马车停下。他跳下车一会便提着半桶水回来,也不知从哪里把别人的水桶给拿了。
“看看你的那张脸,画成这样子都快认不出来了。”庄学文把随身带着的汗巾拿出来,在水中揉了几把,便给她擦起脸上的妆来。
庄柔闭着眼睛,任冰凉的湿帕子在脸上擦来擦去,这妆上得太重,半桶水被胭脂和粉染成了粉红色,她脸上的妆才被洗掉。
用左手摸了摸被擦得发痛的脸颊,庄柔看着庄学文在擦拭洒落的水滴,突然开口问道:“哥哥,你要当皇帝吗?”
“嗯?”庄学文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瞧着她有些担忧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小柔想当公主?”
“不想。”庄柔不假思索的应道。
庄学文便温柔得笑道:“那我也不当,本来也没打算当,不好玩。”
庄柔松了口气,使劲点点头,“对,不好玩,我们不玩这个。”
“听刘婶说你十五要出去参加茶会,我已经让成衣店给你赶制了两身衣服,到时候穿得漂亮点过去,可不能让别人忘了,小柔也是很漂亮的。”庄学文拍拍她的头,便把水桶提了出去,哗得就泼在了路边。
庄柔不知道莫左为什么要杀李公公,但是他提到了哥哥,就算不是直接让他去,肯定也暗示过了。只怪莫左不是傻瓜,听懂了便就将计就将的去了。
说不定当时哥哥只是想让他去救自己,杀人是莫左临时起意,反正这是个巨大的烂摊子。搅进去的人都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有自己在场,哥哥便也脱不开身。
这些玩阴谋的还真是复杂,总是变着法的玩手段,就不能真诚一点。
她觉得很累,伴着马车的轻轻晃动,人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都没等到庄学文去给她请假,庄柔便被停职了,决定不是小郡王下的,而是户部直接插了手。做为直接证人,还参与了小郡王的卧底任务,她被责令不得再当差,等事情全部查完之后才做决断。
而且也不能离开京城,这可就要错过丁莲儿的茶会,庄柔还想着正好不用去应酬那些大小姐,却没想到小郡王给她做了担保,同意她十五那日出去游玩。
除了多余的游玩日,小郡王还派人送来了把精美的团扇,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还传话过来让她物色一下,有没有看到秀美端庄的贵女,发现了就打听打听是谁家的,帮他相看一下。
都不让当差在家养伤了,还要帮他相看女子,庄柔接了团扇就一口应了下来。一定要帮他相个又凶又丑的母老虎,娶回去后让他天天没好日子过。
到了十五那天,庄柔便被刘婶强行打扮了一番,如果不看肩膀上那层层绷带,和身上散发出来的药味,简直就是一位青春亮丽的老姑娘。
“小姐,你的肩膀这样,真不现买个丫环?或是我陪你去也行啊,你这样要是想要入厕什么的可怎么方便啊!”刘婶站在马车前,看着已经坐在车上的她,不放心的唠叨道。
庄柔摆摆手说:“刘婶,你在担心什么啊。这几天在家里面,我也没让你帮我入厕呀。别说这个了,我先走了。”
刘婶还想说点什么,赶车的刘米便不耐烦的说道:“娘,我还坐在这里呢,你就别再入厕不入厕的说个不停,还让不让人好好赶车了!”
“行,我不说了。你这小子赶车小心点,千万别闪了小姐。”刘婶只得算了,吩咐自家儿子小心点。
“知道了。”刘米赶快一甩鞭子,就赶着马车急忙跑了。
第九十五章 我不死就你死
在城门口庄柔出示了小郡王的令牌,才得出城去,不然她这样牵涉过多的人是不能出京城的。
刘米拉着庄柔到了豆湖县,没有直接入县城,而是去了湖边。沿湖有种不少果树,现在正是鲜花盛开之时,到处都是满树粉的、白的花朵。
而低矮的灌木丛中,迎春花开得格外娇艳,黄灿灿的非常吸引人目光。
权贵的家眷们不愿意和那些男子混在豆湖县边的游船上玩,这边算是私家游玩之处,没多少外来的莫名男子。
丁莲儿家在这边占了一块湖边地,还搭了漂亮的帐篷,带了不少的丫环婆子准备吃食。湖边到处都是娇美的女子,偶尔有路过的公子哥,都会被这一美景吸引的停下来,忍不住想要欣赏一下。
今日是个好日子,大家都约定俗成的在四月十五出来踏春,因为此时的花开得最为灿烂,天气也回暖不像三月那般还有些凉意。
湖边的人和马车太多,刘米花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丁家,把马车停在路边,他便往车中喊了一声。庄柔掀开车帘布,刘米赶快过来帮忙,她的肩膀还包得厉害行动不太方便。
下了车往四周一看,庄柔便惊讶得笑道:“怎么回事,今年人比往年多这么多,这么热闹?”
“小姐,今年的花开得比较好,几日都没下雨,天气好自然人便多了。”刘米说着从车上提下了两个食盒,里面是庄柔带来的添头食物,总不能空手而来。而且这也是小郡王送来的东西,据说是宫里赏赐给他的,外面可买不到。
庄柔有件事比较好奇,莫左明明说今天要带自己去见他的母亲,大清早也没见他从医馆过来,不会是想等到晚饭时再见吧。那可就麻烦了,场面如此的正式,想要让老太太讨厌只能放开肚子的吃了,肯定要落得一个吃货的坏名声。
“请柬带了吧,我们走。”她轻扇着小郡王送的扇子,慢悠悠的就往河堤边的草地走去,刘米双手提着食盒跟了上来,怀中的请柬露出了个大半,眼看就要掉下来。
庄柔伸手便捏住请柬抽了出来,用两指夹着便递给了一名迎上来的男子,一看那样子便知是丁家的管家。
管家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请柬就递到了面前,他赶快双手接过请柬一看,真是三小姐请的客人。只是这位姑娘的肩膀是怎么回事?摔断了也不在家里面静养,还来参加别人的踏春茶会。
“请柬没问题吧?”庄柔笑了笑问道。
“没问题,请随我过来。”管家忙做了个请的动作,就要把这位受了伤还要出来玩的小姐请过去。
庄柔正要随着他过去,突然就有人在后面喊她,“小柔姐姐。”
“嗯?”那声音非常的绵柔好听,庄柔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就见路边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正有个装扮华丽的女子低头下车来。等那女子抬起头,她便愣住了。
白如脂,发如乌木,杏眼樱桃小口,好一个端庄却又娇美的女子,看起来也就十六左右。头发半梳,这是定了亲却还没过门的样子,首饰插的不多却件件华丽贵重。
她衣着华贵,走过来时身上的玉环佩饰相撞在一起,发出了轻脆悦耳的声音。
庄柔仔细盯着她,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贵女了。
女子走到庄柔面前,只比她矮了一点点,然后贝齿轻启便说道:“小柔姐姐,我是二丫头,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啊?”庄柔震惊的看着这个女人,二丫头她自然不会忘,那就是她还在做流民之时,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当初到了京城,便交托给哥哥安排送养的地方,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了。
除了童玉之外,她这是第二次看到当年的那群小孩,没想到那个整天胆怯藏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如此亭亭玉立了。
她便惊喜得问道:“你现在过得可真好,那我就放心了。应该没有难处吧,如果有人欺负你,或是……婆家对你不好就同我说,我替你主持公道!”
二丫头掩面笑了笑,“姐姐还是这么体贴,我现在已经有了名字,是大少爷帮我取的。姐姐,以后叫我水窈便可,现在我叫包水窈。”
“水窈,很漂亮的名字呀。”哥哥可真会取名字,庄柔笑道,“你也是来踏春的吗?有人请我来这里玩,不然我这样子都懒得出门。”
“姐姐竟然伤成了这样,不过今天我可不会劝姐姐早点回去休息,我家老夫人还在等着见姐姐呢。趁现在还早,要不先去见见老太太再过来玩耍?”包水窈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得说道。
庄柔愣住了,“你家老夫人是……”她觉得不会这么巧吧。
包水窈点点头,“姐姐,妹妹我现在是镇国将军府二公子莫佑未过门的妻子,不过婚期已经定下,今日就是老太太让我来接姐姐的。”
“……”庄柔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要嫁给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顿时有些语塞的说,“我当初和哥哥说过,让你们过自己的生活。”
“姐姐,我和二公子是情投意和,并不是其它人力为之,姐姐不要错怪大少爷。妹妹有今天的造化,都多亏当年姐姐一直的照顾,这份恩情妹妹永远不会忘记。”包水窈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便赶快解释道。
庄柔盯着她眯了眯眼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包水窈便突然伸出手,按在了她的眉头上,“姐姐别皱眉,别把眼睛眯起来,这样子才可爱。”
沉默不语的看着她,庄柔还是把眉头舒展开来,眼中那天生的凶意便退了下去,恢复了之前那小家碧玉的样子。
“姐姐要不要移步一下?”见她放松之后,包水窈便笑道。
去就去,反正说好要见的,庄柔点点头,便回头对着站在远处等着她的丁家管家说道:“麻烦告诉你家三小姐,我先去见见别人,一会再过来。这些点心是宫中之物,这一盒便先拿去给丁小姐吧。”
刘米机灵的走了过来,把手中的一个食盒给递了过去。那管家听说是宫中的东西,便赶快接下,这位小姐看起来只是普通富贵人家,却出手就是宫中的吃食,那可就有些不一般了。
剩下的那盒庄柔让刘米继续拿着,一会送给镇国夫人去,反正就当自己是去看长辈,并不是去相看婆婆就好。
包水窈本想请庄柔同坐一辆马车,但她的肩膀包得太过复杂,上她那辆过于华丽精美的马车确实不方便,只得任她坐刘米赶的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的继续往前走,庄柔坐在马车中,脸色却不太好看。她相信哥哥不会为了拉拢莫家,在已经有水窈的情况下还想利用自己,莫左的事应该是个意外。
哥哥应该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比以前做的事都要危险,都插手到这些权贵之中了。
但两兄妹是不相互插手对方的事,庄柔长出一口气,便不再乱想了。要不要接受莫左只能自己决定,这点她不用怀疑,既然不愿意嫁给莫左那蠢货,那就要打发掉镇国府的老夫人了。
马车行驶了一会便停了下来,包水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姐姐,我们已经到了,下马车时请小心些别碰到肩膀。”说着车帘便被掀了起来。
庄柔又下了回马车,往湖滩上的鲜花果林中一看,顿时便愣住了。这哪里是踏春,这是练兵吧!
本来应该是花红柳绿女子们游玩的湖滩,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几十名光着膀子的男子,正排列有序的在树下打拳。随着打出来的招式,还发出一阵阵大喝声。
丫环婆子虽然也有,但都失去了鲜活的色彩,感觉有些死气沉沉的感觉。就连帐篷也是军中所用的样子,灰扑扑的一点也不鲜艳。
“老夫人以前有段时间跟着爵爷到处征战,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出游,总是口口声声说练兵一日不能停息。”包水窈笑道,并不是怕吓到庄柔,而是虽然今天是出来游玩,老夫人也把亲兵带在了身边,让这些少年们换换练功的地方,会让人看起来有些怪异。
庄柔反而觉得这些士兵是故意找来,就为了给自己下马威的,不知道莫左回去说了什么,老太太怎么还摆出这样的架势来了。
“这样才有精神,莫家是将军府,有这样的架势很正常。”庄柔笑了笑,这老太太的心思还真是好玩。
包水窈抿嘴笑道:“我就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姐姐便还是我心中的姐姐,想那时的事我连大少爷都没说过。”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庄柔说道,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一只箭便飞来,擦着她的脸啪得就插进了远处的树干中,入木三分。
“小姐!”
“姐姐!”包水窈和刘米同时惊呼道,而刘迷连手中的食盒都吓得掉在地上散落开,里面五彩缤纷的点心散落了一地。
庄柔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就看到远处的帐篷口站着个拉弓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箭装,英气飒爽的站在那,又从箭袋中取下了一只箭,拉满弓对准了这边。
“哦?”庄柔嘴角一翘,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包水窈顿时脸色大变,一下便伸开双手挡在了她的面前,对着那射箭的女孩便喊道:“莫舞,这是客人,不许胡来!”
庄柔在她的身后不容拒绝得说道:“你让开。”
“姐姐,她是莫家的六小姐,平时就有些刁蛮任性,小孩气比较重,还请你见谅!”包水窈赶快解释道,却被庄柔用左手大力的推开来。
瞧着那个比自己差不多只小了二三岁的少女,庄柔抬起头指着自己的喉咙说道:“往这里射,如果我死不了,那就是你死!”
第九十六章 将门
莫舞哪里受得了这种激,手中的箭顿时就射了出去,庄柔连动都没动,就站在那看着她。
包水窈咬着嘴唇就扑上来,被庄柔狠狠一瞪,给吓住了。
“砰!”
旁边突然有箭射了过来,直接击在了莫舞的箭上,瞬间便把它打向了其它地方。
包水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长的舒了口气,真是要吓死人了!
“小舞,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道歉!”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过来,和刮掉胡子的莫左有七分相像,同样威风凛凛走起路来带着股风,气度很是不凡。
莫舞咬着嘴唇不服气的说:“凭什么,哥哥接二连三的娶妻,有没有问过我?我们家是将门,必须要能上战场的巾帼英雄才能入我家!”
莫佑狠狠得瞪了她一眼,“不要胡搅蛮缠,赶快道歉,回家禁足半个月!”
“我才不道歉呢,哼!”莫舞气呼呼得说道。
庄柔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笑了笑,“不用道歉,小孩子嘛不懂事。”
莫佑抱拳说道:“多谢,庄小姐真乃是大度之人,我小妹真是太失礼了。”
“这没什么失礼的,刚才我已经和令妹说过了,如果射不死我,那死的就是她。”庄柔笑了笑向他走了过来,“没想到二公子竟然出了手,但愿赌服输,既然箭已发,就表示令妹也同意。”
她走近了便伸出手问道:“莫左呢,把我的刀还回来,我要用它来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
莫佑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里面的事,也知道庄柔是谁的妹妹。小妹本来只说是想提前出来看看未来的大婶什么样,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就放箭了。
莫家现在和庄学文之间已经抹不开关系,这样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只能让小妹好好的认个错了。
“杀我,就你这种女人,你敢吗?”莫舞隐约觉得有点心慌,但还是不服气的说道,这些贵女都是骄生惯养,最多就是大气一些,和她这样的将门之后可比不了。
庄柔眯着眼睛便笑了起来,“为何不敢,你有哥哥撑腰,我一样也有。我俩就来看看,谁的哥哥能撑得久些,是你家到处躲藏不敢露脸那位,还是我家的。”
莫舞多少知道点大哥的事,虽然她现在都没看到大哥,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只知道出了事暂时性命无忧。她心中顿时怒火中烧,这个女人肯定是拿这个要挟哥哥,逼着娶她的!
“小姑娘,女孩是可以动刀动枪,但是想要杀人的话,可不能手偏呀。刚才你那箭干嘛不对准我的喉咙,却对着我的肩膀,是不敢杀我,只敢对准我的肩膀,想让我再吃点苦头?”庄柔突然靠近她,伸手就捏着她的下巴笑道,“还是箭术不行,想射喉咙却只偏到了肩膀。”
“如果是后者,那在战场上你早就死了,箭术这么烂还敢出来吹牛,回家再去练几年吧。要是前者,那我只能说,你只是个懦弱的胆小鬼罢了。”
说着话她的眼神就变了,目光好像条毒蛇吐着芯子,缠在莫舞的身上,随时会狠狠的对着喉咙咬上一口。
莫舞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这和她平时在哥哥们身上看到的威猛不同,这个女人像条阴暗的毒蛇,明明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让她心颤。
“庄小姐,令妹年纪还小不懂事,还请你别和她一般计较。”莫佑站在旁边都感到了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伸手就抓住了庄柔的手腕,暗暗用了用力说道。
庄柔侧头盯着他笑道:“二公子,令妹应该需要人管教吧。箭可不能乱射,今天她敢对着陌生人射箭,明天就敢给天子脑门上来一箭。我这可是为了将军府好,这样的祸害早日清除,才不会给将军府带来灭顶之灾。”
“二哥!”莫舞惊骇得喊道,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莫佑的神情也冷了下来,“庄小姐,这是我莫家的事,还用不着你操心。”
“是吗?”庄柔放开手,挑挑眉无所谓的说,“我兄妹俩从不过问对方的事,所以你们和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会过问。所以,我要做什么,那也是我的事,只要我不愿意,就算是我哥也阻止不了我。”
她转过身,对刘米说道:“刘米,把点心捡起来带回去,浪费食物会被雷劈的。我们回去,丁家小姐应该等急了。”
“哦,好的。”刘米正心疼小姐呢,看小姐发了话,赶快蹲下去麻利把掉落的点心都给捡了回去。
什么将军夫人和老夫人,都去死吧!将军府有什么了不起的,儿子都不能见光了,还装什么劲。庄柔心中腹诽着便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回头冲着莫舞便说:“你最好别单独出门,没事要带几个护卫,京城市井之中还是比较乱的。”
“你敢威胁我!”莫舞气得抽出箭马上拉满弓,对准了庄柔的后背,那就让她看看自己敢不敢射杀她!
庄柔没理会她,转头便向马车走去,包水窈微微皱着眉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姐姐这样怕是不会嫁进莫家了。
莫舞的箭对准了庄柔的后心,只要松开手指,就会一箭射穿她的心脏。她的手微微有点发抖,这是她第一次射杀人,难免有些紧张,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这时,从帐篷中传出了厉喝声,“小舞!还不给我放下!”
“啊!”莫舞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便放开来,那箭嗖得就飞了出去,却因为刚才她的手慌而偏离了目标,啪得一下重重扎在了刘米提着的食盒上。
刘米没想到箭竟然飞到这里来了,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中的食盒又扔了出去。
庄柔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莫舞便嫌弃的说:“废物。”
莫舞的眼眶顿时就红了,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说,对着帐篷处就生气得喊道:“祖母!你也帮着外人欺负我!”
“胡闹!”帐篷中走出一群女人来,一位手拿凤头拐杖的白发老妇走在最中间,身旁有位慈目温柔的荣华妇人,身后还有一群女人。
那老妇人虽然年老却精神抖擞,身体硬朗的走出来,狠狠的瞪了莫舞一眼,一声退下就把她给赶到了后面,被一名妇人搂在怀中安慰起来。
庄柔站在那没动,现在走似乎有点无礼,但她都不想再见这些人。这时包水窈赶快过来救急,她紧走几步到庄柔面前,给她介绍起来,“姐姐,这位是老夫人,先皇曾赐爵安太君,旁边的是镇国夫人。”
不动声色的飞快打量了一眼,庄柔便看出来了,那老太君气场很强大,而莫左的娘镇国夫人,是个有些温柔敦厚的女人,以镇国府的气氛来说很不相配,压不住场,所以把家中的小姐都给养成这样了。
“见过老夫人,我还有伤在身,既然莫家不欢迎我,那我便先行离开了。”庄柔连手都没拱一下,她肩膀有伤抬不起手来,而且是这家的儿子干的。
安太君威严得说道:“庄小姐,虽然是我们先行失礼,但庄小姐开口便要夺人命,这是要结世仇啊。”
庄柔愕然得说:“老夫人这话可不对,我可是带着点心过来见夫人,这才走在路上就被贵府小姐的箭擦身而过。要不是莫家小姐的箭术差,我这小命可就没了。”
“明明就是她先动的手,大家你来我往很公平,为何要霸道的说是我要人命?到现在我都没动一下,什么时候要贵府小姐的命了。”
“她未满十五,只是个孩子,庄小姐何必和她计较。以后大家说不定还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子,可就生分了。”安太君非常满意庄柔,光是她不畏死,在危险之中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还不是硬装的,就已经足够做镇国府的主母了。
年龄比左儿小,家世虽然不是见得光,但却非常的有手段,现在镇国府的情况实在是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亲家了。
庄柔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说:“不可会成一家人的,我对你孙子没兴趣。”
“为何?他如此的优秀,要是有得罪庄小姐的地方,老身必让他想你赔罪。”安太君有些不解,自己那孙儿平日来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都快踩烂了,别说王公大臣家的女儿,就连公主郡主都没有少来,现在却被嫌弃了。
明明这样烈性的女子,应该更加的喜欢英雄军中好男儿,为何直接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竟然问为什么……
庄柔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孙子打断了我这里好几根骨头,还把我打到吐血。“然后又指着食盒上的箭,“你孙女见面就拿箭想要射杀我,不过箭术太烂。”
“现在,老夫人却问我为何不愿意嫁给你孙子,这还用问吗?我又不是疯了,来你家寻棺材挺尸吗?”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那看起来伤得很重的肩膀,竟然是莫左打的!
安太君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明明半夜跑到家里来说要娶庄家小姐,还闹出一副不让娶就孤老一生,一辈子征战不回来的架势,却转头就动手把人骨头都给打断了。
早知道这样,哪里还有脸问人家为何不嫁!莫家的人都有些尴尬,气氛非常的让人难堪。
包水窈没吭声,她昨晚便知道这件事了,大少爷让她别声张,只是要多注意别让小姐再伤到。
刘米却一听就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好啊!原来是你们家的人把我家小姐打成这样的!瞧瞧这伤得多重,你们真是变态啊,连女人都打!”
“什么破将军府,还想娶我家庄姐儿,也不找个水坑照照你们的嘴脸,根本就没有女人会跳你家的火坑!”
镇国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把一位姑娘打成这样,气得手都抖了,怎么会生出这种混帐出来。她万分不安得问道:“庄小姐,我那混帐儿子为何要打你,这件事我们莫家绝不会逃避,一定会负责到底!”
庄柔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开口道:“他轻薄我,总叫我媳妇儿,所以我捅了他两刀。”
“……”瞬间所有人都无语的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九十七章 贱人
现场的气氛相当差,还好护着自家小姐的刘米站了出来,叉着腰就骂道:“这种人被捅活该,要是放在别家,早就打死扔河里面了!有权势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小姐才不稀罕,人间败类!”
“小姐,咱们快点走,别搭理这些人,还带逼婚的!”他气呼呼的说道,忙叫着庄柔,这家人可全部都会动刀动枪,瞧着就是些粗人,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庄柔看着他笑了笑,便镇定得说:“承蒙各位厚爱,莫家的小姑子太凶,我还想多活几年,告辞了。”说完她便不等莫家人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包水窈把她送到马车上,笑了笑说:“姐姐不用担心我,二公子会护着我的。”
“行,如果他们欺负你,就来对我说,尤其是你那放箭的小姑子,敢对你动手我们就寻个机会为民除害。”庄柔坐在车上认真的说道。
“姐姐,我会很好的,你自己才是要多保重。”包水窈看了一眼她的肩膀,心有不忍得劝道,“姐姐小心身体,总受伤不好,大少爷会担心的。”
庄柔点点头,“我明白。”
“嗯,那姐姐慢行。”包水窈退后两步,看着马车离去,才转头走下河滩回去。
见她回来,莫舞哼了声,“她和那女人是一伙的,都是想攀我家的地位而已,只有哥哥才会上这种女人的当。”
“小舞!”莫佑板着脸喝道。
“就是,你现在就护着她骂我,刚才谁都看得出来,她和那女人认识,一口口姐姐叫得如此亲密。”莫舞嘟着嘴不满的说道,她就瞧不得这种娇滴滴的女人,半点用处也没有。
包水窈看了她一眼,取下了放在旁边的弓箭,摘箭拉满弓,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便一箭射了过来,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丝犹豫。
那箭啪得就穿过莫舞的发髻,钉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吓得她定在当场都忘了害怕。
“小舞,这样射箭才对,你那点花架子还是和小姐们玩游戏时用吧。”她满脸温柔得说道,“不过也别害怕,如果姐姐真想杀你,那你现在早就死了。”
“她应该很高兴你向她射的那两箭,这样便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婚事,所以这次应该不会来找你。但如果还有下次,就算我是你二嫂,也是保不下你的命。”包水窈把弓递给丫环,走到莫佑的旁边笑道:“佑郎,我想去湖边走走,你陪我。”
莫佑牵着她的手,对安太君和镇国夫人说:“祖母,娘,我带水窈去湖边走走。”
安太君她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包水窈这样,平时都是个温顺的女孩,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刚才那箭射得行云流水,只要有点点偏差莫舞就没命了。
莫舞吓坏了,平时只有她射别人,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她,那箭穿过发髻的感觉回忆起来,就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身体都吓得发凉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包水窈和二哥的背影,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怎么今天事事都不如她的意,一个个都来吓唬她!
安太君重重的砸了一下拐杖,有些生气的叹了口气,“这事老身不管了,谁想娶谁去办,别来麻烦我!”
然后又回头瞪了眼镇国夫人,没好气的说:“瞧瞧你生出来的儿子,还有管教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混帐!”
“娘,左儿他也受了伤……”镇国夫人很委屈,这两儿子小时候可都是老夫人在管教,现在管不下来就怪到了自己身上。那庄家小姐肩膀是被打断了,可自己的儿子也被捅了好几刀,真是让人担心,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
“他好着呢,你放心好了!”安太君哼了声,便自己回帐篷去,真是出来游个湖都不能散心!
庄柔靠在马车中,扇着小扇忍俊不禁得笑了起来,“莫家能把小姐管成那样子,还真是有意思。给我省了不少的麻烦,现在可真是无事一身轻,明天就可以打发那家伙滚蛋了。”
她可是记得庄学文提过,莫左十六便要离开,今天是在京城的最后一晚。把这个碍事的家伙弄走,以后可不能让哥哥再带莫名其妙的人回来暂住了。
刘米又把马车给拉了回来,这回丁家管家可是远远的就跑过来,刚才包水窈马车上有镇国公府的标记,他可不敢怠慢能被镇国公府以礼接去的人。
食盒上又是箭又是掉地的不能再送出去,只得扔在了车上,庄柔下了车正要问话,管家便恭敬得说道:“庄小姐,我家小姐已经上了画舫,吩咐小人在此等待,有小船送庄小姐到画舫上。只是不知,庄小姐方便吗?”
他指的是庄柔的肩膀,能坐马车能走,不一定能上船,可得多问一句才行。
庄柔点点头,“没问题,来都来了,我再有事也得先见见丁小姐。”
“那请。”管家便领着庄柔到了湖边小码头上,这里停了三条精致的小船,一看就是专门用来游玩的。
庄柔让刘米在这里玩着等她,那画舫上全是女子,他这样一个男人上去不好。于是便坐上小船,由船夫和管家领着往湖心划去。
豆湖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画舫,许多都是私家拥有,喝酒弹唱吟诗作对好不热闹,书生更是不会错过这么个机会,不去弄学问全跑到这里来玩了。
这京城中权贵太多,随便拐几个角弯就能扯点攀亲带故的关系,跟随着同窗便能混上画舫,和那些贵女们隔帘相看。作个对子写个诗,画几张春意图什么的,就能引来贵女们的赞赏之声。
庄柔坐在小船上享受着凉风,瞧着那些漂亮的画舫,觉得只差酒了,于是她问道:“管家,有酒吗?”
“酒?好像没有。”管家一愣,这小船只是临时接送一下,并没有准备吃食。
船夫却笑道:“小人这里到是有点酒,不过都是粗人的便宜烈酒,小姐这样尊贵的人恐怕喝不了。”
“拿来。”庄柔从荷包中掏出个银锞子扔给了船夫,让他把酒和小杯拿上来,要是有点下酒菜就更好了。
管家有些手足无措,但船夫只是被租过来的,平时也会接待些游玩的寻常姐儿,知道只要哄客人高兴就行了。于是万谢的捡起银子,从船角里提了个篮子,里面摆着土里土气的小酒壶和杯子,外加一碟小鱼干和五香蚕豆。
他在庄柔旁边摆上个小矮几,就把酒和菜放在了上面,这才陪笑着退到后面继续去划船了。
“管家,我手不方便,帮我倒一杯吧。”庄柔懒洋洋的说道,管家只得硬着头皮往杯中倒了些酒。酒才倒出,便有重重的酒味扑面而来,管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样的酒连他都不会喝。
也不知这位小姐在想什么,肯定一杯就得醉倒,那时可就麻烦了。
管家心中想着,把酒壶放下抬头刚想说自己倒好了,却看见庄柔已经脱了鞋袜,坐在船沿边把脚泡在了水中。他顿时吓得喊道:“庄小姐,这万万不可啊!你的脚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来,这可了不得呀!”
“啰嗦,管家害怕别看就是了。”庄柔出来坐船游湖必脱鞋玩水,家中的人都知道,没人会去管她。但别家的小姐可不会做这种事,就连花楼中的姑娘都不敢,把丁家的管家吓了个半死。
按他们的想法,这要是被男人看到了脚,可就得被逼嫁给那人了,这姐儿是怎么回事!
庄柔伸手就把酒杯拿了过来,一口便饮掉,咂咂舌忍不住赞道:“好烈的酒,这么粗糙的味道,还真是好久都没喝到了。”
“姐儿真是豪爽,难得有像姐儿这么潇洒自在的女子了。”船夫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修练到家了,开口便赞道。
丁管家看了他一眼,这些伺候人的船夫就是这般不知礼,这时候不帮着劝还夸上了。
庄柔脚踢着水,侧头瞧着船夫便笑道:“说得可真好,本姑娘高兴,赏你了。”说着便直接掏出张十两的小钞,用两指夹着就递了过去。
“多谢姑娘!”船夫兴奋的接过小钞,使劲的谢起来,租一天船才二两银子不到,这才夸几句就赚到十来两了。
就在这时,旁边画舫上有男子趴在窗边说道:“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把鞋脱了?是要招个情郎,还是想引来个采花贼呀。”
庄柔头也不抬的骂道:“关你屁事,快点滚开。我现在没空理会你,赶快给我消失。”
“哦,因为你受了伤吗?谁把你的肩膀打成这样,真是可怜,你哥哥为何没护着你。”画舫上的人笑道。
庄柔依旧没看他,只是拿起酒壶又倒了杯酒,一口干掉后看着别处说道:“我在停职中,别让我看到你,赶紧走远点,懒得抓你回去。”
花宇楼手撑着脸,有些落寞的说:“不要这么冷淡,来抓我呀,怎么说我也是见过你洗澡的人,你不来抓我,那我就下来了哦。”
“贱人。”庄柔抓了条小鱼干扔嘴中,便随口骂了句。
与此同时,船身突然沉了一下,花宇楼从画舫上跳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了小船上。
管家此时只想死,自己到底是上了什么贼船,这位姐儿应该是正经人家的人吧?应该是吧!
第九十八章 画舫
花宇楼厚着脸皮凑了过去,拿起庄柔喝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眯眯得就一干而尽,这才舔舔嘴唇说道:“真香。”
“刚才我才吃过十块臭豆腐,你是舌头出毛病了吧。”庄柔咬着酥香的小鱼干,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她是故意的!
花宇楼拿着酒杯一脸漫不经心的放在酒杯,又舔了舔嘴唇说道:“你现在的样子比从教坊司出来那天好看,我就喜欢女子微施粉黛的样子,看起来赏欣悦目又不会觉得乏味。”
庄柔歪头看着他不解的说:“我又没擦东西,粉什么黛,再说这么巧你也去教坊司那边?”
“不巧,是你撞到我住的地方,我都住在各花楼之中,那天正好在锦绣楼中。突然冲进来很多官兵,我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可能来如此多的人抓我。”花宇楼笑道。
“没想到是教坊司中出了人命,我趴在窗口看热闹,便瞧见你出来了。就算戴着帽兜挡了大半张脸,我也一眼就认出你来。”
竟然就在教坊司中,那些人也太没用了,这人可是通缉犯呀。怎么会没人认得出来,还让他整天大摇大摆的到处游荡,大家也太眼瞎了吧!
庄柔不满的瞅了他一眼,不会是瞧他长的好看,就没人觉得他是个坏人了?
瞧着她那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的眼神,花宇楼一本正经的说道:“别的女人可能记不住,但你可以重重伤透我心的女人,就算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打你的又不是我,记着我的脸干嘛?”庄柔不满的说道,并不怕把哥哥给卖了。
花宇楼压低声音小声的说:“我查过了,你哥哥只是国子监的一名长年不科考的学生,却有那样的身手,这背后肯定有问题。如果我把这件抖出去,你说会不会有人想去查一查?”
庄柔脸色一变,随手抓起样东西就朝他扔了过去,被花宇楼一把就抓住了,定眼一看抓到手中的是只绣鞋。
“把鞋子还给我!”庄柔生气得说道。
“鞋子落到男人手中,那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只要此事传出去,那可就没人敢娶你了。就算你家不在意名声,还让你去当应捕,但失鞋之事可会引出无数流言蜚语,对你哥哥恐怕没什么好处。”花宇楼拿着鞋子晃了晃说道。
庄柔皱着眉头,把脚从水里伸了回来,放在船上说道:“快点还给我,不然我就叫我哥哥来再打你一回。”
瞧着她沾满水珠的脚,花宇楼便弯腰伸手想要去帮她穿上鞋,“还你可以,但我要亲自给你穿上。”
“这……不行,这种事只有我夫君才能做!”庄柔着急得说道,却由得花宇楼一阵暗笑,再嘴硬也是个女孩子而已。
他飞快的伸手就抓住了庄柔的一只脚,还没等他想做点什么,庄柔另外一只脚就对着他的胸口踢过来。扑通一下,没提防的花宇楼抓着鞋子整个人就被她踢到了水中,胸口处的伤还没好全,又被这么重重踹了一脚,痛得让他差点就浮不起来了。
“蠢货!随便说说你就上当了,这下看你往那里跑。”庄柔从船上抽来一根撑船的竹杆,对着水中花宇楼的胸口就戳了过去。自己的肩膀都养两三个月,他那天被哥哥打得这么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便也不往他的头上打,只是去戳他的胸口,等他呛几口水晕过去,就能捞起来送牢里面了!
船夫和管家哑口无言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觉得这姐儿真是可怕,以后恐怕只能盲嫁了,骗到谁家算谁家的。
花宇楼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踩了屎,胸口已经好多的伤似乎又恶化了,想要用轻功飞起来,又因为伤势和落水的原因行动不便,跳起来搞不好才出水面就要被打回去。那样子比在水里面被打还丢人,跟拍苍蝇似的。
他只得挡着戳来的竹杆,往旁边的画舫喊道:“你还站在那看什么,快来救我啊!”
“我只是想多看几眼,你是如何被人痛打落水狗的。”画舫上有个男人一直靠在窗边看着,满脸看好戏的样子。
花宇楼没好气的骂道:“少说废话,快拉我上去!”
男子遗憾的说:“真是可惜,还想再多看一会。平时只有女子哭闹着要以身相许,这闹着要弄死你的可没见过,总得让我多看几眼吧。”
庄柔抬头看了眼画舫上的男子,细眯眼,长发披肩,嘴唇薄薄的一笑起来,莫名让人有种不好的寒意。
她把竹杆飞快的收回来,摆在了矮几上用右脚踩住,左手从右手袖口中就拔出一把匕首。眼睛盯着那男子,手却对着竹杆的前端一砍,便在竹杆上切出个斜尖角。
画舫上那男子笑容一收,“救他!”立马从隔壁的窗口跃出个男子,直接向花宇楼所在的地方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庄柔忍着肩膀的伤痛,右手也帮忙抓起竹杆,尖尖的那头对着花宇楼的胸口就狠戳上去。
砰!
刺过去的竹杆头断了一截,高高的飞入空中翻了一圈才掉入水中,入水那男子抽刀砍断了竹杆,搂住花宇楼就跃出水面落在了画舫上。他放下花宇楼便用刀对准了庄柔,满脸煞气的说道:“小小年纪便如引心狠手辣,为此等小事就要制人于死地!今日如若不把你铲除,只怕以后会伤害死多的人!”
“哦,这么说你是个正义侠士般的好人?”庄柔扔掉竹杆,把匕首又给捡了起来,看着那男子问道。
“我是一名吃皇粮的应捕,你救下的男子是个奸\/淫女子的采花贼,有很多女子因为他而自杀。我今日拿他不止是公务,也是为民除害,如果你也有姐妹,也愿意半夜睡得好好的,就被这种男人翻窗而入毁了清白?”
那男子眉头一皱,咬牙切齿得说:“花兄寻的那些女子都是自愿,他们是情投意合,并不是你们这些官府人口中说的那样!再说花兄长得一表人材,还用得着用强的?”
庄柔顿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果然是一丘之貉,这也能开脱?因为他长的好看又博爱,所以那些为他而死的女子都是犯贱,求而不得之所以才寻死?”
“这么说我是错怪了他,如此那可不好,不如跟我去趟衙门说清楚,也好把通缉令给取消掉,不然这产生了误会可怎么好呢?”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便真诚的说道。
当别人是傻子啊,进了衙门那不是自投罗网了!
那男子提着刀便想要飞过船,到那边去会会这个女人,肩膀都那样了,提个小匕首就敢和他叫板。
“罗大哥,我们先走。”花宇楼坐在船上咳了个半死,现在缓了点赶快说道。
“花兄弟,对方只是个小姑娘,怕什么!待我绑了她,给你带回去。”男子刚才还装了一下,现在直接便不讲道理要绑人了。
庄柔哼了声,重新抬头看着画舫二楼那男子,刚才就是此人发了命令,那男人才跳下来救的花宇楼。她盯着这个眼睛好像从来没睁开,一直半眯着笑的男人,开口问道:“你也是淫\/贼吗?”
“不是。”男子平静的应道。
“哦,那可以把这个淫\/贼留下来,然后你们离开吗?”庄柔很认真的指着花宇楼问道。
“不行。”
庄柔叹了口气,“好吧,鞋子还我,你们把他带走吧。”
“那也不行,花兄可还没同意还你的鞋子。”男子存心要看戏,直接便拒绝了。
“……”庄柔目光飞快的扫过这三个人,打量了一下这条画舫,便对船夫说:“大叔,开船吧。”
船夫正吓得愣在船尾,听她这么一说,愣怔的问道:“可以走了?”
“是啊,走呀。”庄柔应了句,看了眼管家,然后把匕首收到了袖口中,重新坐在了船上。
管家早已经吓了个半死,这条画舫上的人是道上的,他赶快催促道:“快点划呀!还愣着干嘛!”
“哦,好好。”船夫赶快摇起船来,只想赶快离这画舫远些。
男子看庄柔竟然鞋子也不要,就这么走了,便探头对楼下甲板上的花宇楼说道:“花兄,你可是赚了,白捡了一只鞋。”
花宇楼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那只鞋,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她刚才要杀我。”
“嗯,她本来还没动杀机,可看到我的时候,马上就决定要先把你杀掉了。罗大哥挑衅她也不理,只是看着我,真是个相当聪明和机警的人。”船上的男子笑了笑,回头往船舱中看一眼,“今日就先散了吧,说不准她会去引来官兵。”
二十几名穿着各异,持刀的男子听了他的话,就把刀给收了起来。
而庄柔坐的小船已经划出去很远,她微微侧头用眼角看着越来越远的画舫,回忆了一下并没有看过细眯眼的通缉令。如果只是普通的道上之人,那她并不愿意多管闲事。
道上的事自然有道上的人处理,京城周围的地头蛇可是庄学文,如果有道上的人出现,只要不犯事,便和她没有关系。
第九十九章 游船游
庄柔少了一只鞋却也无所谓,她便只穿了一只,另外那只脚也不能光着。便把帕子拿出来,踩住后在脚背上面打了个结,多少可以挡着点灰。
反正今天穿的是长裙,脚可以被挡住,整理了一下发现没问题后,她抬起头就看到船夫和管家都不敢吭声,连看都不看她,一个抬头看着湖划船,另一个坐在那低头看甲板。
庄柔笑了笑,用左手撑着头继续瞧着湖面上的画舫,她现在暂时没兴趣去报官。一是没什么理由,二是那些人肯定散掉了,再叫人过去什么也查不到。
不管他们来做什么,那船上可明显不止这么几个人。
终于,小船在湖面上寻到了丁家的画舫,管家从来没发现,坐船这么点时间好像度日如年一般。见画舫到了,赶快就站起身不等船靠近,马上跳到了船上。
“小姐,庄小姐到了!”他赶快往画舫中喊了一声,接过船夫扔过来的绳索把船绑了起来,把踏板放在了两船之间。
庄柔站起身走上船,画舫上已经有人轻快的跑了下来,“庄小姐,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丁莲儿穿着粉嫩的裙子,高兴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她刚想伸手来拉庄柔,便被庄柔肩膀上的绷带吓到了,缩回手愣愣得问道:“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被人打的,骨头断了,没什么问题,养两个月就好了。”庄柔笑了笑说道。
丁莲儿大惊失色得问道:“什么人竟然把你打成这样!”
庄柔想了想便说:“一个恶徒,不过他也被我捅了两刀,算是半斤的八两吧。”
“那人抓到没有?实在太危险了,好可怕。”丁莲儿从来没经过这种事,光是听就得可怕,根本没办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事。
“找到他家了,不用担心,不会来寻仇的。”庄柔笑了笑安慰道,换了个话题,“你们在玩什么,我很少参加茶会,要是有写对子作诗那可不能算上我。”
丁莲儿便拉着她好的那只手进入船舱,大部份的人都在上面,下面反而安静了不少。
她带着庄柔到桌前坐下,把桌上的水果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眼睛闪亮得说道:“庄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那是林风挖的,你应该谢他才对。”庄柔可不邀功,拿起个枇杷便吃起来。
丁莲儿嘟着嘴说:“我是想去谢他的,但是我家人管得太严,根本不让我见男子。而且我未婚夫家是有八座牌坊的清流世家,绝对不能有什么有违妇道的事出现。”
庄柔提醒道:“林风当年把你挖出来,可是背过你的。还有你表兄弄死你,要带着私奔的事,按清流的想法你这样下猪笼都够了。”
“嘘!”丁莲儿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这事压下去了,虽然有提过告知,她们说只要别人不知道便不算是我的错。”
“咦,这么体贴好说话,还真是有点想不到啊。那便是好事,你就安心嫁过去吧。”庄柔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世家如此讲道理,不像其它那些古板迂腐的厉害。不过她和丁莲儿根本不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专门叫自己来茶会,应该没这么亲近才对。
丁莲儿揉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庄小姐,我觉得你能做应捕真是太厉害了,肯定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我觉得开铺子做生意最有意思,但家中是不会让我去做,不是那种在家里面查看一下帐本的管家,而是直接到店中去经营。”
“好羡慕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今天请你过来太唐突。我本来是想和小姐妹炫耀一下,想让庄小姐讲讲当应捕的趣事,但现在看到你受的伤,我觉得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
庄柔笑道:“没事,真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们听。”深闺中的少女太无聊,最喜欢听这些奇闻,她很能理解这些少女的心思。讲讲也无所谓,不过案子也没破几个,只能说点杀人的事了。
丁莲儿却抱歉的说:“这件事是我的错,庄小姐是认真的做着这件事,天天处在危险之中。我却把你叫过来,只为了让你说点好玩的事给我们解闷,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瞧着只有十六岁的丁莲儿,庄柔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好女孩,娶到你可真是修来的福气。”
丁莲儿害羞的低下头,娇滴滴得说道:“婚事定在了五月,趁着入夏不太热时把亲结了,不然再过几个月便太热了。”
“那便好。”庄柔应道,却不想丁莲儿要请她去喝酒,本来想着没事去一趟也没关系,却得知她嫁的叶家并没有在京城。本家是在京城外的叶家庄,整个庄子全是他们家的人。
虽然京城也有房子,但她嫁过去也得先去那住才行,那八道牌坊便在叶家庄路口上。
这要出京可就麻烦了,她只得说了一下自己现在是被限制出京,今天能出来还是上司做的担保,多了肯定不行。
丁莲儿很遗憾,但想到成亲当日她一直顶着红盖头,谁也看不见,来不了也只能算了。
既然都来了,庄柔自然便在这里玩了下来。她跟着丁莲儿到了楼上,果然一船的女子,然后挑了些好玩的事说给她们听,比如那长得极为貌美的冯公公。
大家都是官家有小姐,早就听说过冯惊水的大名,只是很少能见到。听她说破案之时见过此人,顿时眼睛闪亮的围着她,只盼着多听一些。
庄柔自然不会把烛院中的冯公公说出来,只是说了他如何的好看。顺便把自己上司小郡王也给卖了,他的名字更是家喻户晓,还没成亲更是让人起心思。
把这两人都说完之后,这都到了傍晚,小姐们还缠着她,要再讲个美男才行。
总不能说自己的哥哥吧,莫左那家伙也不能提,庄柔眼珠一转,马上想到了一个人,采花贼花宇楼。这可比其它的人还有意思,把众小姐听得是大气都不敢出。
又怕又想听,只说他长得像只狐狸般俊美,就已经想到那种话本中传说的狐狸精了。面上不肯说出来,心中却暗暗的想着要是能见此人一面便好了。
庄柔给她们讲的意思,是让这些女孩们注意,千万别着了花宇楼的道。可现在瞧起来,似乎取了反效果,这些女孩更想瞧瞧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为何能让这么多女人以身相许。
瞧着开心又带着些害羞小心思的女孩们,庄柔没办法了,反正能说的都说了,要是遇上她也没办法。
正想缠着她再讲点话时,有丫环过来禀告,湖边的晚宴已经准备好,请各位小姐回去了。
大家这才发现时间过的如此快,果然是有美男便什么都好。
船往湖边划去,小姐们在谈论着晚宴上可以看到哪些沾亲带故的男子,说着谁长的一表人才,又有学识之类的话。
庄柔则坐在窗边喝点水休息一下,讲了一个下午,感觉喉咙都快哑了。
她慢慢的喝着茶,眼睛往湖上瞅着,突然就见一条不大的小花船往这边驶来。船上有几个看起来就很浪荡的男子,还拖拉着一个娇小,很不情愿意满脸着急想挣扎离开的女子。
那船对着丁家的画舫急速而来,明明已经能看到船的存在,却半点也没减速,庄柔站了起来紧盯着他们。
果然,那小花船到了画舫边才急着转了个弯,侧边砰得撞在了画舫上,虽然没有损坏,却撞得画舫晃了晃,惊得姑娘们惊叫起来。
楼下传来了喧哗声,庄柔站起身往四周看了看,瞧见一个细嘴长瓷瓶,便走过去抓在了手中,然后人就下楼去。
“你们把我们的船撞坏了,今天就得把船借给我们用一用,这很合理吧!”楼下有个粗犷的声音凶神恶煞得嚷道。
管家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不行,船上都是女眷,你们不能上船。”
“女眷怕什么,我们这里也有女人,正好可以一起玩玩。”
“不行,赶快离开,不然我们就报官了!”
“报官?那就试试好了,让大家都知道你们船上的女人和我们一起玩过,哈哈哈!”
“你们这些混子,给我下去!”
哗!
下面传来了落水声,还没等庄柔来到下面看看是谁掉湖中,就听到丫环们在那惊慌的叫喊起来,“大管家!救命啊!大管家掉湖里了!”
庄柔走到了楼下,便看到管家掉在了水中,正有人拿着竹杆伸出去救他,而那边船上的男子已经站在了船边,嘲笑着被推落水的管家。另外一名男子,则拖着那名不情愿意的女子,便想要跨到船上来。
丁莲儿她们被吓的在二楼不敢下来,如果让这些行为不轨的男子到了船上,她们的清白可就没了。
男子已经踩到了船上,手上使劲拖着那女子,想要把她强行拖到拖上来。
庄柔几步走了过去,举起手中的瓷瓶对着那男子的脑袋就砸了上去,哗啦一声,瓷瓶便碎了。而男子也扑通掉进了湖中,直接便沉了下去。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救人。”庄柔看着之前叫嚣现在正发愣的男子,冷漠得说道。
男子抬头看着她下意识的说:“可我不会游水呀。”
“不会游水?那正好。”庄柔一听便笑了起来,大步一跨用穿着鞋的那只脚就狠狠踹在他的身上,把他也给踢进了水中。
第一百章 少年初事
两人掉下了水,被拖拉的女子也摔倒在了小花船上,船身晃动起来,一名正要跳上画舫的男子一下没站稳,扑通就掉下了水。
现在那小花船上,除了船夫和那个女子,便只剩下一名男子了,其它的都在水中扑腾着。
谁也没料到情况一下就变成了这样,顿时便呆在了当场,小姐们也藏在楼上睁大眼睛,惊奇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瞧起来好英勇啊!
庄柔看着唯一剩下的那男人,平静的说道:“跳下去,不然我就不让你救他们三人。水性再好也没用,只要用船上的竹竿在他们露头时就打,他们三人必会淹死在这里。”
“豆湖今日发生一起意外,四名男子强抢一名女子上了花船,在湖中欲行不轨之事,没想到船翻了。四名男子溺水而亡,正好有画舫路过搭手救起一女子,船夫水性好自行逃生了。”
船上那男子下意识得问道:“怎么会有四个!”
“还有一个是你呀,为了救同伴而跳下水,最后也溺水而亡。而身为豆湖县衙应捕的我,正好在场看到了这一幕,真是可怜可悲罪有应得啊。”庄柔笑了笑把腰牌拿了出来,给他晃了晃又收了起来。
竟然真的是应捕,而且心肠如此之毒,那男子不信的说:“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淹死四人!”
庄柔也不和他废话,转头往水里看了看,瞧见一个水性好的正游向小花船,手中剩下的瓶子便向他甩了过去,砰得砸在了他的头上。
只见那男子一下便沉了下去,还有血在水中染开来。
“再不做决定他就死了,对了,或许我可以留你一条命,说是你硬要强抢民女,造成船歪才淹死了三人。这样死的三人家眷就会找你,要你赔银子,养老照顾小孩。”庄柔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是说道。
她的话音才落,那男子扑通就跳下水,去救那名被打沉入水中的男子。同伙淹死事小,但要是让他去赔三家人,那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谁招惹得起啊!
庄柔指了指画舫上栓着的小船,对花船上的那名女子说:“过来吧,坐这小船送你上岸。”
女子惊魂未定的提着裙摆跳到了小船上,使劲的感谢着她。
这时,庄柔才对花船的船夫说道:“你还不快救人,坐你的船淹死了,那也可得赔钱的哦。”
船夫一听赶快把竹竿伸出去拉水中的人,心中把庄柔骂了几十遍,这女人当应捕比男的更坏,简直太不是人了!
“管家,还不开船回去,菜可要凉了。”庄柔见管家他们愣愣的杵在那不动,就提醒道。站在这里干嘛,又没什么好看的,总不能等着人救上来继续吵吧。
管家有些惶恐,看着还在水中扑腾的几人,不太敢走,“庄小姐,他们出了事怎么办?”
庄柔瞅了他一眼,“恶徒出意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管家现在可不敢太信她的话,随便草菅人命的家伙,就算是女的也非常可怕,说不定这些人死了之后,她就把丁家给拉下水了。
“船上都是未出阁的小姐,尤其是你家小姐将要出嫁,之前已经出了不少的事,不会想现在还节外生枝吧?”庄柔冷眼看着他说道,然后顺便瞅了一眼湖中,那两个被她砸了头的人都被救到了水面,只是体力不足,救人的那两人艰难的划着水,去够船夫伸出来的船竿。
管家一看,几人被救起来只是早晚的事,就赶快吩咐船工开船,省得他们再追赶。
庄柔则对管家说:“你不用担心,这湖心之上游船众多,找上门来只要不承认便可。再说了,如果他们找上门来,正好可以告他们一个意图抢劫之罪。”
“你相信为了这种他们无礼的事,会有泼皮费尽心机找上门来,只为了讨个公道?”
管家顿时心领神会,“庄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找上门来,那便是有人故意针对丁家,今天的事就不是意外了?”
“那就得看他们能不能找到贵府了,如果能的话,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什么。欢迎府上到豆湖县衙报官,我们可是很乐意管这种案子。”庄柔笑了笑说道。
“多谢庄小姐出手搭救,我家夫人必有重谢。”管家就记得应捕好收钱,便提到了赏银的事。
庄柔摆摆手笑道:“这便太客气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不然宴席上的菜冷掉不说,回城也会耽搁不少时间,天可就要黑了。”
“好的。”管家赶快下去安排,让船工快些回去。
在船沿走了几步,庄柔停了下来,抬头往画舫楼上看去,顿时听到上面传来女子欣喜的欢呼声。果然不管男女,只要行英雄之事,必然会非常受欢迎。
庄柔被迎上了楼,女孩子们又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夸得没边了。丁莲儿也兴奋的比划着她刚才打人的英势,学着她放狠话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就是个男子。
大家一路玩着便到了湖边,漂亮的帐篷中早已经摆好桌就等着她们了。丁莲儿带着庄柔见了一下自家人,本想说说她的英勇,却发现大家都不太有兴趣理会一个小应捕,便只得扫兴的去了隔壁的帐篷。
这里是姑娘们单独吃饭的地方,少了几分拘束,气氛可算是好了起来。
用过膳食,庄柔没有多做停留,坐上马车便回了京。她没有和丁家的一起,主要是他家的人太多了,她搞不好要被盘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挡下来,实在是有些难看。
果然入城的时候又被挡了下来,好像出门时就被这些人记下了长相,看她终于回来后才松了口气。要是跑掉了,不管是哪一方这些小兵可都惹不起。
庄柔回到家时,听说哥哥还未回来,便先回房去。一推开房门,便看到屋中坐了个人,明明已经到了掌灯之时,他却没有点灯,只是就这么坐在房中椅子上,唯独九星红上的宝石,借着未关窗缝透进来的光,散发出一抹红色。
瞧着这个坐在黑暗中,虽然没发出什么动静,却如同一头猛虎的男人,庄柔冷静的走过去坐了下来,沉默了片刻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见过你的家人了,相处的还不错,但婚事不太可能有。”
“你家的要求很特别,要个巾帼英雄,我想你只能回到军中之后,查看了一下全军的人,有谁从来没和大家一起洗过澡。这样那人有可能是个女的,到时候再立点战功,便合你家的意思了。”
听到这话,莫左终于开口了,“能在那种地方混多年不被发现,那得丑成什么样了。”
庄柔笑了笑,点燃了桌上的烛台,“莫将军,太挑剔了可不好,你家那摊子真是太差了,一般人顶不住啊。”
莫左的脸在烛火下异常的冷峻,他眉头紧皱着,今天发生的事早就知道了。为此他早早的便坐在了这里,等到了现在才把人等到。
人来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今天发生的事太糟糕了,小舞乱来一气,而庄柔也半点都不客气。
他咬牙切齿半天终于挤出句话,“嫁过来,我们单**府过,家里有需要的时候帮一下就好。”
庄柔哈哈得笑了起来,“莫将军,你长年在军中已经习惯,说话直来直去,觉得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有问题便解决,没有处理不了的事。”
“但话我今天说明了,你能解决掉的问题不包括我在内,别说我不是什么巾帼英雄,就算是,我也不会嫁给你。”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莫左问道:“为何,你看不上我哪里?”
庄柔杵着脸笑道:“你很好啊,长的好看武艺强,还是位将军,可就是太老了点。”
“……”莫左沉默了半晌,“你说我老?”
“嗯,虽然刮了胡子瞧着很年青,但其实已经三四十岁了吧?将军嘛,现在国家没什么战事,一般升职比较慢,应该这个年龄差不多了。”庄柔很肯定的说道。
莫左牙齿痒痒的咬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今年二十二岁!”
庄柔愣住了,不过马上便说道:“不说你家和年龄,我对你这个人没感觉,谈不上讨厌也不喜欢。”
“我对你有感觉就好了,相处多了就会喜欢,其它人过门前也没怎么接触过,也没见他们有什么问题。”莫左非常的不服,大家不都是长辈相看,媒婆去拉线的吗?
为何到了她这里,就有这么多的讲究,成亲只要家世相当,相互看着不讨厌,慢慢的就会相敬如宾了呀。
庄柔摆摆手说:“我讨厌相敬如宾的夫妻,必须臭味相投才行。”
“那是兄弟,并不是夫妻!”情窦从未初开过的莫左,对她这话非常不能理解,臭味相投的话不是天天都得又吵又闹了。
“所以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莫将军明日走好,可别半路上被人杀了。”庄柔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动作。
莫左盯着她好半天,终于站了起来,不为所动的说:“明年,我一定会让皇上赐婚的。”
庄柔咧嘴笑了起来,“你敢让我不高兴,我就敢让你后悔终身。”
“那我们走着瞧。”莫左也放了狠话,便拂袖而去。
第一百零一章 殉节
目送走执着又倔强的莫左,庄柔把九星红拿过来,看了看便抽了出来。便有东西跟着刀刃一起掉了出来,落在了桌上。
“什么东西?”庄柔低头一看,发现是张折好的白纸,上面有些墨迹。她不解的打开,发现纸上霸气的写着四个字:言而有信。
字是很漂亮,可惜似乎是停顿过久,犹豫不知道要写什么,有墨滴了上去。也没换张纸,就这么给写过来了。
庄柔觉得这莫左还真是没救了,便把信扔在了桌上,洗漱之后便倒头就睡。
第二天便是莫左离开之日,大清早她起来就听说哥哥一夜未归,心中便猜测他八成是送莫左去了。而她也吃过早饭,便先去医所换了药,然后转头就去了教坊司。
她还在跟着教坊司的巧姑学柔术,要换成平时还没时间天天来,现在受了伤正好。虽然不能做太复杂的动作,但可以学会之后回去慢慢练。
今天庄柔发现教司坊突然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多了不少奇怪的人。
之所以奇怪是他们和教坊司格格不入,有不少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工匠,而且都被教坊司的人很客气的对待。
庄柔看着正在下腰给她看的巧姑问道:“巧姑,你们这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要大修还是重建啊?”
巧姑把脚面放在自己的下巴下,听她问便说:“钱公公他们贩卖罪女的事情不是被你捅了出来,还牵涉到宫内的公公,在朝上听说吵了好几天了。”
“后来有人说卖出去总比在这里为娼好,皇上便大怒,听了工部尚书的建议,给教坊司增加匠工先生。罪官的家眷可以学到匠术,不用一定为娼。”
庄柔挑了挑眉赞许道:“这样做很好呀,烹饪裁缝女工都可以学,直接由她们来做的话,还能为宫中省下不少的银子。想必户部也会支持,这也是笔收入。”
巧姑却说:“不过好像说这银子要入内库,所以吵得比较厉害,怎么谈下来的不知道,反正教坊司以后有不少人要去做工了。”
“其实这可以选择的吧,想不苦的就继续学琴棋书画,想保清白做工的也行。以后时间久了,说不定除了得给皇家干活之外,和自由身也差不多了。”庄柔随口讲道,她不知道那些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想法,反正选择什么也是自己要走的路,别人也不可能帮忙走。
说起这个,巧姑更关心她,“你的伤要养到什么时候,上次你说被停职了,不如就别再去,好好的和我学柔术吧。”
庄柔不解的问道:“学了以后做什么?”
“……”巧姑一下语塞了,半晌才说,“传承。”
“卖艺就卖艺吧,直接说也没什么,可我不想去呀,练这个我又不是想去卖艺。”庄柔直截了当的说道,口头上半点好话也不肯说。
巧姑茫然的问道:“难道你不是看柔术心生喜爱,才学它的吗?”
“不,我是觉得学了它,可以让我变得强一点,方便杀人吧。”庄柔伸手动了动手指给她看,咧嘴便笑道。
“杀人!”巧姑三岁便开始练习柔术,她完全不懂这要怎么杀人,完全无法想象。
庄柔看着她迷惑的样子便笑了,“你这有什么好想的,能把柔术放在其它地方,不是比只能卖艺好多了。也许,我才能把它发挥到最大,而不是只是演给别人看看。”
巧姑愣愣的看着她,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又有点什么地方怪怪的。
“好啦,趁我还在休息,赶快全部教会我吧,不然以后我要是又复职,可就没空天天来了。”庄柔不让她多想,推着她就笑道。
“行。”巧姑也不再想了,有人认真的学就不错,还担心这么多的事干嘛。
庄柔停职足足有两个多月,她的肩膀已经去掉了绷带,可以灵活自如的动了,只要不做激烈的事保持下去,三五个月保证和以前一样。
但小郡王那边一直没叫她回去,人就被晾在了一边,众人都忘了她还是个应捕似的。刘婶特别高兴,小姐终于不用整天夜不归宿,可以好好的待在家里面不乱跑了。
庄柔却很不高兴,她觉得小郡王欠她一个理由,不可能停职这么久啊。难道是他和哥哥说过什么,所以从教坊司出来后,就不让自己去当应捕了?
想到这,她晚餐过后就跑到了庄学文的书房中,随便抽了本书看着等他回来,这件事可得问清楚。
她一看书就发困,没翻几页便趴在桌上睡着了,烛台上的蜡烛都烧灭掉,她都没醒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庄柔觉得身上有点暖和,似乎有什么盖在了身上。她揉着眼睛站起来,发现身上盖了件衣服,屋里漆黑一片,但窗外有些声音。便歪头往窗外一瞧,就见庄学文正坐在外面的石桌前,借着月光在喝小酒。
“哥,你回来怎么不喊我一声,坐在外面喝什么酒啊。”庄柔裹着那件衣服就走了出去,看着他那小悠闲的样子说道。
庄学文微微一笑,“瞧你睡的香,所以就没吵醒你。”
“哥,我又不是来你书房睡觉的,有事找你。”庄柔抹了几把脸,让自己清醒点,坐在桌边便问道,“哥,我还能不能去当应捕啊?”
“急了?”庄学文就知道她想问这个,熬了两个来月受不了了吧。
庄柔点点头,“总有个说法吧,现在只是停职,也不能停一辈子。如果是小郡王不让我去,那我就去找他。”
庄学文笑道:“小郡王被调走了,没有在豆湖县做县令了。”
“什么!”庄柔一下便站了起来,自己的顶头上司被调走,她却完全不知道。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别人来当县令也一样,于是又坐了下来。
“调走就调走吧,我没问题就行了,说不定他还升职了。”
沉默了一下,庄学文说道:“小柔,你想出去看看吗?”
“去哪?”庄柔微微皱起眉头,“哥哥和我一起走吗?”
庄学文饮了口酒轻笑道:“不,你自己去。”
“那我不去。”庄柔一口就回绝了,这肯定没什么好事,想把自己弄走只留他一人在京城,那便是要出事了。
“小郡王被调到了离京城两天水路的洪州,他要把你一块带走,前几日派人来家里说时被我挡下。不过我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让你去,洪州离此地不远,想你之时我也可以去看看你。”庄学文说道。
洪州?
庄柔的眉头没有松开,却皱得更加紧了,那地方是离京城近的州中最穷的一个。明明水路什么都有,却因为民风太差,相比其它的州总是一副穷得半死的样子,小郡王怎么会被调到那种地方去?
知道她在想什么,庄学文解释道:“之前的案子全部结案了,小郡王得罪了太多权贵,大长公主和太后都出面干预,所以他自请去那地方,说吃点苦头练一练心性。”
“之前卫所刺杀郡王,国舅放纵失查使儿子在豆湖县作恶之事也定下,现在国舅被命停下军部尚书之职,回家反省三个月,与此有牵连的将士也被一一处罚。教坊司的案子下台的官员更多,现在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之位,无数势力都是势在必得,之后会有点吵。”
庄柔瞧着他说道:“所以为了保护小郡王,就把他扔到洪州那种穷地方去?之前是豆湖县那种富贵之处,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把那弄的鸡飞狗跳。现在扔到穷地方,再折腾也都是些小老百姓,权贵们就可以放心了。”
庄学文笑了笑,他很不想点明一件事,这些事全是她惹出来的,小郡王最多就是阴了国舅刺杀这一笔。
“只有两天水路的话,那我就去好了,反正随时可以回来。”庄柔答应了下来,反正离的不远,省得整天看这些权贵勾心斗角的也烦人。
她同意之后,庄学文便把小郡王派人送的信拿出来,说是信其实就是张调令。
庄柔还以为小郡王会去当个知府玩玩,没想到只是个穷州府,由庄学文解释了才知道,州也分大小,洪州太小所以不能称为府。
“好吧,知州也行。哥哥,那我过去租个房子还是住在县衙里?”
“住县衙,有四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干嘛不用,这样我也能放心些。”庄学文不客气的讲道,让庄柔一个人在外面他可不放心,有楚夏那四个跟班可就轻松了。只要有任何闪失,就找他算帐。
庄柔想想也对,住得近了还不用早起,抬着碗就可以边吃边上工了。
她把信往桌上一扔,边伸懒腰边说:“哥哥也真是,要是早几天把信给我,不就知道可以出城了。那样我还能去喝丁莲儿的喜酒,现在好了,婚事是昨天,我刚好错过了。”
“丁莲儿?就是你上次救的那个女子吧。翰林院侍读学士丁然的女儿。昨晚嫁给了清流大户叶家,不过昨天晚上她夫君突然病死,她已经自缢殉夫了。”庄学文想起了这事,算不上是件吉利的事。
庄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昨晚才死,朝中就有清流派大臣提议明日要上书皇上,要为叶家烈女贞妇丁氏请立叶家第九块贞节牌坊。”
庄学文的声音平静而又冷清,让庄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一百零二章 新妇之葬
五月的天已经开始炎热,庄柔穿着身素寡色的夏裙,站在叶家庄的庄口。
长长的石板路笔直的通往那片青砖灰瓦的庄子中,路两边是绿油油的田地,一片不问世事的悠闲人家景象。在这片宁静之中,那一道道朱红色的贞节牌坊格外的显眼,硬生生的散发出股阴森压抑的气息。
这条路上已经有太多的牌坊,加上丁莲儿这座就更加的华丽了。
庄柔在路口站了好一会,看到许多马车低调的过来,从牌坊下去往庄子中。也有些华丽的马车到了庄口,才有下人出来用灰或是黑色的布把车厢罩起来,显得奔丧更有诚意。
她看了看便顺着路往里走,因为过世的是嫡孙和嫡孙媳妇,葬礼场面特别大,到处都是白色的布幡,叶家的人全部都穿着白衣,默默的在忙着。
到了庄口,两边停满了马车,搭出来的灵棚中已经堆满了凭吊之人送的礼品,而摆放棺木的灵棚还在庄子里面。
庄柔什么礼品也没带,但还是按礼节封了银子,到了庄口遇上接待的人,便把装在白信封里的帛金交上,在长长的卷轴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竟然有独自一人来的未婚女子,叶家接待的人有些奇怪,但今日人太多,他还是礼貌的请庄柔顺着路直直的走便可以到达灵堂了。
跟着凭吊的人走在一起,庄柔就像是跟着长辈出来的女子,便一下不显眼了。她边走边打量着四周,青砖灰瓦和叶家人自身散发出来的严谨和清高,让此地很不讨喜。
就连孩童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礼数周全的让人觉得自己没家教似的。
庄子很大,但大道就一条,只要顺着走就行。庄柔在庄外就发现了,这叶家庄里有座五层的佛塔,刚才还听到上面有钟声传来,似乎是按时辰来敲的。
看来叶家庄的家庙不小,里面有不少为尼的女子吧,总比殉夫来的强多了。
正当她这样想时,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幢大宅子,灵棚从大门口一直搭进了里面,场面非常的大。
除了叶家人一脸讨债般的脸,其它凭吊的人似乎感觉有点喜气,庄柔走了过去,就听到那些看过去明显就是官的人在那小声的交谈着。
“皇上刚登基没几年,就能赐一块贞节牌坊给叶家,这可是件天时地理人和的事啊。”
“叶家这次必得在史书上记一笔,九块贞节牌坊可从来没有过,叶家近百年就得了五块,全是皇恩浩荡啊。”
“丁家这回也是值了,生个女儿是个烈女贞妇,牌匾在立之时丁家想必也会有封赐。”
“这事可真是来的及时啊。”
庄柔茫然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很不能理解说的内容,这算什么好事,难道就没人关心一下丁莲儿吗?
就这样时,人群中有骚动,庄柔抬头看去,就见一群披麻之人拥着个精瘦的老太太走来。
大家纷纷上前见她,说几句节哀之类的好话,有些比较熟悉的人上前,老太太还会擦拭着眼角喊几句老哥哥,瞧着和来的官员们都很熟。
男人都打过招呼之后,各家的夫人带着小姐就涌了过来,好像很想取经回家也弄块牌坊似的。庄柔本来还站在旁边看,此时也被些贵妇人推着挤过去,很快便到了老太太面前。
在庄柔前面的是位来凭吊不能穿得华丽,却还是暗暗得戴了不少玉器,衣料虽然色暗却也是不凡的贵妇人。
妇人擦了擦没有半滴眼泪的眼角,和叶家老太太说了些话,之后便想介绍自己的女儿给叶家老太太认识,转头便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后面挤过来一个女孩。
是谁家不要脸的女子,竟然想混进自己家来和叶家亲近,她皱着眉头刚想说道,庄柔便用肩膀挤开她走到了叶家老太太面前,看着她说道:“叶老夫人,我是莲儿的朋友,听闻她自杀,简直不敢相信。从来没有想到,她对没几面之缘的叶公子有如此的情愫,当晚便绝然自尽了!”
四周的人全看向了她,竟然当着别人家的面,说出这种若有所指的话来。
叶老太太诧异的看着她,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平静的说道:“这位姑娘,莲儿的死我们也很痛心,但她的这么绝然的心意,也不是我们能在身后所议的。”
“那这么说,叶老夫人这是在答应,不会要别人去提贞节牌坊,就算皇上赐下贞节牌坊也会拒绝了?”庄柔咄咄逼人的问道。
“姑娘,今天是我儿和儿媳的葬礼,请你不要闹腾好吗?”站在叶老太太边上的那名憔悴妇人,伤心欲绝得说道。
庄柔没看她,只是继续盯着叶老太太,“请问仵作过来吗?是什么县过来的,死因都记下来了吧。还有叶少爷之前都是用的哪家大夫,开过的药方在哪里,平日在什么地方抓的药?”
众人如同堆在灵棚中的纸人般,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被吓得半声都不敢出。
“你是何意?”叶家夫人愣愣的瞧着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懵了。
到是叶老太太的老眼中闪过精光,慢条斯理得说道:“姑娘问的这些事,可就是官差问案了。老身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犯了案子,要受到这种盘问,姑娘也不是公差,似乎没这个资格。”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富家女子,想不到丁莲儿还认识这样的朋友,不过只是个不懂分寸太热情的人。只要微微说句话,流言蜚语就能毁了她。
于是,叶老太太便说道:“姑娘跑出来说这种话,可是失德失礼,这样可不好,快回去吧。”
被家中有八道贞节牌坊的叶家老太太说失德,那在京城和周边就别想嫁出去了,这可就真的是失大德了。
围观的众妇人纷纷议论起来,猜测她是谁家的姑娘,自己给家中儿子相看之时,可得避开此人才行。
“我是一名应捕,荫德郡王的手下,失德失礼这种事随便。我独斗几十名湖匪,杀死十几名刺客救下小王时都不怕失德,更何况是现在。”庄柔抬起头,厉色从眼中透出来,直勾勾的盯着叶老太太。
“是她!”一听到是荫德郡王的手下,众贵妇人们瞬间就想了起来,这两个月在她们圈子中流传的事。
荫德郡王手下有个女捕快,是个超级灾星,从她上任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便把朝中弄得鸡飞狗跳。大臣们不是死就是降职,还有些满门都被抄了,就连世袭的贤王都被削掉了爵。
只要被她看上,那就是完蛋了!
不由自主的,围观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谁也不愿意靠她过近。
叶老太太虽然整天好像啥也不干,但对朝中的事却是了如指掌,一听便知道庄柔是谁。姜毕竟是老的辣,她便说道:“原来是庄姑娘,既然姑娘拿出办公事的样子,而不是专程来凭吊的。那老身也直话直说,请问庄姑娘有公文吗?如果没有公文的话,我们是不会回答庄姑娘的任何事。”
“如果你要强行查看,那便是私闯民宅和侮辱死者,敢开棺那便是盗墓。所以庄姑娘拿得出公文,我们立马照办,要是没有的话,还请恕叶家无礼不招待了。”
庄柔当然拿不出公文,她看着叶老太太冷声说道:“你等着,我会去拿公文,到时候看你还要如何的狡辩!”
“我在这里把话说明了,丁莲儿不可能自杀,就算是自杀也是你们逼的!”
叶老太太抬起眼皮,好好的看着她,“那老身就等着你的人证和物证了,莲儿绝对是位烈女,而不是位被质疑的骗子。”
“哼。”庄柔才不信连仵作都没叫过来验过,就凭着这家人张嘴说说是上吊,丁连儿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声怒喝声,“谁敢说我女儿不是烈女!是谁在造谣生事!”
庄柔回头看去,就见人群中散开一条道,几个穿麻的男子走出来,领头之人已经五十来岁,指着她便骂道:“我女儿丁莲儿是烈女,这是谁也不能抹去的事实!你到底是谁,我们家从来没听说过你,看起来更像是骗子!”
丁家人听到这件事马上就急了,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必须阻止这个应捕才行,不能让她节外生枝!
“我救过丁莲儿,之前还一起去过赏花大会。丁老爷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是我俩可是很熟。她死的不明不白,绝对不能含冤而死,说不定就是被叶家所杀,就是为了换取第九块贞节牌坊,难道你忍心?”庄柔解释道。
“胡闹!”没想到丁家人不领情不说,还破口大骂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的莲儿是位烈女,谁也不能把这个拿走,我们丁家觉得莲儿死的很满意。我们相信叶家,也相信这是莲儿最好的归属!”
“叶老太太人和善骂不出口,但是我却可以直接骂,你别来这里惹是生非,赶快从这里滚出去!我们不想看到你,就连莲儿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你!”
竟然觉得自己女儿死的好,庄柔冷眼扫视着他们,这些人简直就和刚才那些官员说的那种一样,真是群恶心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事不得
庄柔被赶出来了,她站在庄子口,身后全是丁家的人,叶家的人竟然半个都没出现,丁家就把赶人的活都给自己做了。
“你们怎么这样,丁莲儿是你家的人,就算嫁给了叶家,可一夜就死了。不去报案查清真相,竟然就这么愉快的认了,这也太让人不能接受了吧。”她看着气势汹汹的丁家人,觉得这家人真是不可理喻。
丁莲儿的父亲丁然姗姗来迟,他一身清流之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重重的文人气息,他走到人群最前方,对庄柔抱拳说道:“庄姑娘,你为小女着想在下感激不尽,但此事并不关官府的事,还请别打扰了逝者的宁静。”
“小女所做之事必然是她自己选择,人已逝去,最悲伤的莫过我们。庄姑娘是站在何立场,来对我们横加指责?如果不是来凭吊,还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庄柔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在意你们对丁莲儿的死抱着什么心情,哭也好悲也好,或是因为要有贞节牌坊了而感到高兴,那都是你们的事。”
“我觉得此事有蹊跷,那便会去查个水落石出,还以为除了你们清流,好多官眼中都只有银子,没想到你们清流确实不爱财,但是好名要荣誉却更加的疯狂。”
丁家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丁然眉头皱起说道:“庄姑娘,你哥哥也是读书人,想必也知道清誉有多重要,如果再这样胡言乱语,可就不好了。”
庄柔仰起头,紧盯着他,“我可以理解你是在拿我哥哥威胁我吗?”
“哼,我们还没这么下作,去对一个小小的监生做什么。只是庄姑娘别忘了,虽然你身为应捕,但是也别想在我们这里乱来。就算有人护着你,但做出有违律法和人常的事,我们便要上奏请皇上做主!”丁然对着天空拱拱手,坚定的说道。
这些清流就是群硬骨头,如果能把这份心放在百姓身上,那可就好了。庄柔心中想着,却也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求验尸。
这话要是说出来,叶丁两家得把她活活撕碎,那时一点用处也没有。
想到这,她便放下了话,“我会还丁莲儿一个交待,谁也别想把这事当成正常,告辞!”转身便骑上马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离去,丁家有人说道:“大伯,这事要怎么办,她会不会去闹啊?”
“对啊,此人听说相当的不吉利,只要和她扯上关系都没好下场。贤王连世袭的爵位都没了,我们家不会有事吧?”
丁然回过头愤然的骂道:“休要胡言乱言!我们又没做什么事,她还能查什么事出来。莲儿是叶家的媳妇,已经不再只是丁家的一位小姐了!”
对啊,叶家!
大家纷纷回头,入目之中的是那八道红漆贞节牌坊,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真壮观,丁家也有就好了。”
他说出了众人的心中所想,却没有人想承认,这可是用族中女人填起来的牌坊。
庄柔骑着马离开叶家庄,比较了一下路程,如果要请大夫的话,去京城是大夫医术最好,又是最近的地方,先从这里的医馆查起最方便。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想去找一下小郡王谈谈这件事,如果他也同意的话,那办起事来就方便了,搞不好验尸都可以。
她先去了豆湖县小郡王的别院,得知他没住在这里已经回京了,但没住在大长公主府。问了地址,庄柔又赶快打马回去,直奔如兔子般家到处都有的小郡王家。
等庄柔赶到他的别院时,小郡王正悠闲的坐在水亭之中,边吃冰品边乘凉。而萧然正安排人在收拾行李,这可是要去行两天水路的地方,不像这边近随时可以回来,东西得带齐才行。
“大人,我有要案禀报!”庄柔看着这收拾行李的架势,顿时有点急,没想到这么急着就要走,丁莲儿的案子还没办呢。
“又有案子?”楚夏无语的看着她,都这个月份了,再装伤包着手就太热了。再说事情也了结,他早就拆了绷带,正端着装满了水果和碎冰的琉璃碗吃着。听她这么一说,便含着银匙有些哀怨的看着她。
大热天的办什么案子,纳凉才是正经事!
庄柔装作没看到他的目光,抱拳低头认真的说道:“大人,翰林院侍读学士丁然的女儿丁莲儿,刚刚嫁入那牌坊叶家,当天晚上便自缢而亡。我怀疑叶家是为了第九块牌坊,所以才弄死了丁连儿,他们家的那少爷八成早就死了!”
“所以呢?”楚夏咯吱咯吱的咬着冰块,随口问道。
“当然是验尸,盘查去参加婚礼的人,再把叶家的全都查一遍!”庄柔立马讲道,只要这一轮下来,那就能马上查出来。
楚夏眯了眯眼睛,吃到了块酸梨,他皱着眉把梨块吐出来,一口便回绝了,“不行。”
庄柔问道:“为什么不行?”
“你没看到我在收拾行李吗?”抬头看着明知故问的她,楚夏说道,“我的管辖现在是洪州,连修豆湖县衙的工匠我在二十几天前就给叫过去了,这叶家又不归我管,干嘛要查他们?”
不等庄柔解释,他便又说:“人家都没报官,你来凑什么热闹,不就是见过两面,你就这么热情做什么?这案子别查了,赶快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跟我去洪州。”
“真是的,大热天也不消停一下。”
“明天?”庄柔不满的说,“我今早才知道的消息,明天走的话连行李都没收拾,我得在这里多待几天才行!”
楚夏知道她嘴上说是要收拾行李,恐怕是想查这个案子才对,“你别费力气了,肯定什么也查不到,就算你查到也没用处。这可是皇上要赐下的第一块贞节牌坊,你可别捣乱。”
“那是条人命,总得给个说法吧。如果丁莲儿是真的自缢寻夫,那我便登门道歉,如果不是的话,那做这件事的人就必须偿命!”瞧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庄柔气呼呼的说道。
真是个麻烦又有热情的家伙,楚夏放下碗伸出三根手指,“我不会让你查这件案子,但是可以给你三天收拾行李,一旦有人找到我,说你还在查此案那你就必须马上跟我回去!”
庄柔觉得三天太短了,但是大案比限也就是三天,这么想也是合情合理。
于是她应了一声,马上便往府外跑去,只想骑上马赶快去寻找证据。
瞧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楚夏咂咂嘴说:“还想请她吃碗冰降降暑,不过看她这个样子是不用了。”
“殿下,我们何时出发去洪州?”萧然看了眼冰桶,贪凉的楚夏已经吃了四碗冰,再继续吃下去搞不好会像去年那样坏肚子。
楚夏笑了笑说:“等她三天,那时她肯定得乖乖跟我回去。不让她查的案子,查了也没用。”
“殿下,直接向她说明不就好,还要用三天时间去戏弄她。”萧然忍不住说道,明明已经什么都准备好明日就可以出发,现在却要因为殿下的玩性拖延几日。
“说了没用,要让她吃点苦头才行。她这种人,哪里会听别人讲道理。”楚夏笑道,他就是要看庄柔吃瘪,这样才会有意思。
而庄柔出了楚夏的府邸,马上就骑马奔向了城西,直接寻到了童玉,拿出银票让他查叶家的事。主要查的便是一个人,叶字孙子辈的老五叶秋颜。
此人就是丁莲儿的夫君,正是他在大婚当晚过世,才出现丁莲儿自缢的事。
她要查清楚,此人既然是病死的,叶家人又没办法盘问,那就查查他到底是急病还是久病。
这种事让她一个人去查,三十天都不可能全部跑完,只能拜托玉童了。
“姐儿,你放心,三天之内我肯定给你消息。”玉童收了银票保证道,这点银子根本不够急查这事,但面上要收银子却是规矩,之后的自然有少爷去补。
庄柔点点头,“好的,我先走了,有事就通知我。”现在她没时间,拱拱手便赶快出门骑马而去。
她还记得上次一起游湖的女子中,有几人也是丁莲儿的闺蜜,她们肯定会去参加婚礼。就算不去,家中一定会有人去,就可以问问当时的情况。
但没想到,这几家听说她是谁后,根本连大门也不开,不是人去避暑,就是去了外地亲戚家,就是不愿意让她见面。
庄柔还不信了,这京城没人敢说半个字,便满城去寻喜婆和喜轿夫,问当时的情况。
她马不停蹄城里城外的奔走,寻找一切见过当天婚礼的人。权贵们都不愿意和她来往,但平头老百姓却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这是个有腰牌的真应捕。
大官都比应捕好对付,这些无恶不做鱼肉乡民的应捕就是小鬼,随便就能弄死你。
大半夜的庄柔才从一家被她威胁利诱的婆子家出来,此人的丈夫是在丁家门口吹喜乐的,从他这里又问出了些事。
摸摸荷包,她发现自己带在身上的银子已经没了,没有银子根本不能问到东西,便打算先回家去。大半夜的在京城里面乱窜,也很容易被人误会。
刚骑马走出巷子,便有一队人马挡在了她的面前,领头之人看着她说道:“站住,半夜在京城中鬼鬼祟祟非奸即盗,跟我们去京门府走一趟!”
庄柔看着他们,突然牵马转头奔驰而去,马蹄声在宁静的夜晚中吵乱的窜过,眼见巷口就在前面,也没有人阻挡,她便要纵马冲出去。
突然,巷口中出现一条纵马绳,身下的大马瞬间翻倒在地,她整个人便摔了出去。就要砸在地上时,她的身子一稳被人扶住,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脖子上便被架上了刀,“别动。”
第一百零四章 朕的百姓
庄柔看着扶住自己,又把刀架到了脖子上的林飞,马上开口说道:“放开我,现在没空陪你玩。”
“哈?”林飞挑挑眉说,“谁告诉你这是在玩,今天是禀命在此逮你,别想反抗跟我们走吧。你跑不掉的,来的可不止是我和小兵,神隼门共来了六人,其它五人排位都比我要高。”
“……”庄柔无语的说,“我只是查个案子而已,有必要吗?”
林飞的老脸依旧没啥笑容,冷淡的说:“走吧。”然后便把刀收了起来。
庄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把顶住他腰的九星红收了起来,插在腰间便被带走了。
本应是大半夜漆黑的房间,现在却被无数烛火照得亮如白昼,庄柔低头盯着地板,觉得这些羊脂玉的地板擦得好亮,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她悄悄的歪头往旁边扫了眼,林飞和其它五名不认识的男人站在一起,个个站的异常挺拔,脸都像奔丧似的板着,瞧起来很没趣。
还以为会被带到神隼门或是京门府,庄柔是万万没想到会被带了这里。她觉得皇帝好无聊啊,大晚上的不去后宫睡三千佳丽,把自己这么个小应捕抓过来干嘛?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头顶上突然飘来了个有些柔和的声音,她跪了半天皇帝终于愿意开口了。
庄柔没抬头,只是跪坐在自己的脚上,盯着地面的影子应道:“下官不懂。”她没自称草民,而是直接称为下官,在她看来应捕应该也算是官吧,毕竟是吃皇粮的人。
“下官?你并不是官,还是个草民。”听她自称下官,皇帝便纠正了一下,自己手下的官员可不能犯这种错。
“哦。”庄柔也不想和他争辩吃皇粮的应捕为什么不能自称下官,她只想赶快出去休息,早上还要去查案呢。
皇帝看着她不害怕,却又有点消极的态度,心中有些好笑,“叶家的案子别查了,你回去收拾行李跟着荫德郡王早日到洪州上任。”
庄柔一听猛得抬起头,看向了龙案后的皇帝,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眉清目秀有些儒雅的男子。帝王之气很弱,看着更像是个心地善良的贵公子,有种和他能很好相处的感觉。
两人目光对视,皇帝微微一笑,“皇帝在位之时,民间如果出现可以赐贞节牌坊的女子,是件证明世道清明,就连女子也能有此大觉悟的机会。所以这牌坊你查不查,朕都会赐下去。”
庄柔没说话,只是好好的盯着他,不懂他把自己叫来干嘛,嫌碍事只要杀掉就行了。
“你要是继续查下去,在朕还能容你之前,便会有人容不得你了。虽然有些人能保下你,但你办的事却非常的多此一举,朕也会觉得是个妨碍。”皇帝淡淡的笑着,语气平静又清澈,说的话却没这么让人自在。
“你也不要不服,朕想让你查的案子,就算是搅天动地也可以查下去。而朕不想让你查的案子,就算凶手就站在你的面前,也不能再查下去。”
庄柔问道:“发生过的每件案子,皇上都可以掌控吗?”
“阻止不了发生,朕可以阻止它继续下去。这天下是朕的,朕便是天,要谁死谁就得死。要谁生,他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朕站起来。”皇帝还是那样的和颜悦色,仿佛只是在说些风花雪月的闲话,半点霸气和野心都没有,接下来的话却让下方跪着的庄柔怒了。
“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莫左莫将军,如果求到朕这里,朕可以赐个婚。英雄配美人,他家也能配得上你,你意下如何?”
皇帝的话让她非常生气,之前贤王他们的案子,被皇帝利用这点她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楚夏在,庄柔知道就算是事情查出来了,那些皇亲国戚高官都不会有什么牵连。她也乐得借着这股势,把京城局势弄得乱些。
这样的话,庄学文在京城中才会更加的安全,混乱的局势会让朝中就算有人发现他,也抽不出手来对付他。而且在生死忧关之时,一根稻草就能被人当成一条船,总有人会求上来。
庄柔觉得哥哥既然不愿意走,那手中的力量就得更加的稳固扩大才行,比如现在镇国将军就已经和他一条船了。
但如果这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她便不觉得好了,莫左的事皇帝都知道,那哥哥的事他肯定也清楚。就在这个瞬间,她心中有东西在咆哮,杀掉他!
于是,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皇帝突然瞳孔一缩,开口说道:“朕今日去了国子监,见到一妙人。”
庄柔的眼睛睁大,好好的看着他,腰间的九星红早已经被搜走,其它暗器小刀也没留下。她盯着皇帝的喉咙,这个地方能不能一击击碎呢?
“朕早听闻国子监的小先生很有学识,但淡薄名利不愿意为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朕很喜欢他,既然不愿意为官,便问他要不要给朕做伴读。”皇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觉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说,“他答应了。”
哥哥要给皇帝当伴读了?
庄柔疑惑的看着他,心中不由得怀疑,难道哥哥的野心已经大到想当皇帝,准备找机会杀了他吗?
不对,势力不足就算杀了皇帝也没用,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皇帝说道:“你们先下去。”
林飞他们几人惊骇的看着皇帝,把这个危险的女人单独留在这里怎么行,尤其是林飞,他相当知道庄柔疯起来什么样,皇上又不会武功,被这个女人行刺了怎么办!
“下去。”见他们愣在那不肯走,皇帝便又说一句。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只得抱拳应道:“是。”然后便退了下去,只要有暗卫在,没有武器的庄柔想要刺杀也可以被阻止下来。
庄柔看着他们几人走出殿堂,又把大门给关上,才又转过头来看着皇帝,要看看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这时,就见皇帝一脸的忧愁,轻叹了口气说:“庄柔,你虽然跟在荫德郡王身边的时间很短,但应该也知道他是在为朕办事。本来想对他不利的人就有很多,这次又因为你,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便出了这么多的大案。”
“就算是朕也不可能把他的仇家都清理掉,你惹到的仇家太多,而他们只认为是荫德郡王指使你所为。这次朕把他调到洪州,也是想要让他暂时远离京城的纷扰,而你必须过去保护他。”
“他有四大高手做侍卫,我又不会武功,根本就用不上我。”庄柔心想刚才还说这天下是他的,想干嘛就干嘛,现在又说不能把仇家都清理掉,话都全让他给说了。
皇帝便开了口,“朕今日确实见过庄学文,也欣赏他的文才,想要让他入朝为官。但他拒绝了,却提了个请求,如果镇国将军家的大公子来请赐婚,只要朕不同意,他便过来做位伴读。”
“朕答应了。”
庄柔微张着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完全搞不懂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半晌她才找到了头绪,“这和叶家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敢情说了半天,不管是威胁还是诱\/惑,她都没听进去啊!
皇帝觉得有些心烦,他实在是不想对这种小女孩也要和颜悦色的说话,终于忍不住说道:“应捕只是朕养的一条狗,不是你想咬谁就能咬谁,退下,叶家的案子不准再查了!”
庄柔惊骇的看着他,这话骂得可一点都不像皇帝了,很容易被文官抓到把柄,他竟然就直接骂出来了。
“可应捕对的是平民百姓,我破案子是为了正义公道,并不是为了寻谁的麻烦!”她不服气的说,凭什么说得这么难听,虽然自己是欺负了不少权贵,有些时候就是有私心,但为了惩恶的心却没有变过。
“百姓也是朕的百姓,为了百姓着想,你最好别插手不让你插手的事!退下,不准你再查这件案子,不然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丁家。”皇帝站了起来,生气的拂袖而去。
庄柔看着他的身影从黄帐后面消失,觉得皇帝太不可理喻了,有毛病啊!
林飞把殿门打开,冷淡的看着她说:“走吧,我送你出宫。”
不爽的盯着他,庄柔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在外面跑了一天,没把地板跪脏就算好的衣服,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皇帝生气的走向后殿,这么多年就没这样和不可理喻的人说过话,谁都顺着他的心意,只觉得异常的烦闷。
“你刚才骂她是狗?”突然,挂着的帘帐后传来了个冷漠的声音,庄学文从后面走了出来,目光盯着他。
“……”皇帝停住脚,看了他一眼,“朕不是让你在后殿等着吗?”
庄学文走过来靠近他,呵呵一个冷笑问道:“等着你羞辱我妹妹,然后再来我面前卖好吗?”
“她刚才想杀我!”皇帝看着近在咫尺的庄学文捏紧了拳头,片刻之后又放开,侧头看向它处,半晌才小声说道,“对不起。”
“什么?”庄学文一掌按在他身后的墙上,表情狰狞的问道,“我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了?”
“朕说对不起!”皇帝吼了起来。
庄学文也咬牙切齿得低吼道:“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我全家几十口的命吗!”
“朕……我,我当时只是想救你。”
第一百零五章 遮目
“我叫庄文,这是我弟弟庄武,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是双生子?长的好像,我叫周坤。”
“周坤,你娘怎么整天在房间里面待着不出来,不喜欢阳光吗?”
“不……她身体不好,见不得外人。”
“庄文,你在画什么?”
“龙腾云跃,上次我爹回来,我在书房外偷听了,皇帝现在身体很差。如果他死了,说不定你就能回去当回皇帝,到时候我给你做带刀侍卫怎么样?”
“我不想做皇帝,现在的日子就很好。”
“别傻了,有皇帝当为什么不做,反正你本来就是皇子。”
“庄文,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那……是个吃人的地方。”
“嗯?”
“七皇子殿下,你可叫老奴好追啊,咱家是来请你和德妃娘娘回宫。皇上已经下旨,德妃娘娘这次回去可以重回德文宫居住,冷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都已杖毙,阁老的事不会再影响到娘娘。”
“你们几个去那边查查,刚才还有个少年跟殿下在一起,把人给找出来。”
“他已经逃回去了,在山里有处藏身之地,我母妃和庄大人的家眷都在那。”
“殿下,那逃回去的小子是谁?”
“……庄武”
庄学文瞧着他低声说道:“都说皇家的人冷血无情,陛下可算是更胜一筹,为了救草民一命,就把自己的母亲和庄家人都出卖了。可怜除了我之外,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是平时被他们捧在手上当宝护着的七皇子,亲自带着羽林亲军和太监上门血洗的。”
“庄文!”周坤咬紧牙关死瞪着他。
无视他的愤怒,庄学文突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皇上用几十口庄家人的性命,换下了草民的一命,草民应该说句迟来的话,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砰!
周坤一把推开庄学文,愤然的离去。
庄学文抱手靠着柱子,神态和语气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陛下,我们继续谈谈之前的交易吧。”
一身黄袍的周坤停了下来,咬紧牙齿回头狠狠看着他,却见庄学文面带微笑,就如同当年一别之后,昨日在国子监再次见面时他脸上的笑容。
朕失态了……
周坤稳住心神,手一背仰起头淡淡的说:“庄爱卿,朕对你的计谋有些兴趣,到后殿说给朕听听。”
“草民……”庄学文刚开口,便被周坤打断了,“以后你我便是君臣,不用称自己为草民。”
庄学文拱手看着他说道:“臣尊旨。”
林飞把庄柔送回了家,三更已过,庄柔连皇帝都见到了,身心俱疲直接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梦见自己变小了,回到了五岁的时候,走在不知是哪里的湖边。
路上到处都是积雪,还好她穿着暖和的棉裙,披着小披风踩在吱咯作响的雪地上,湖面已经结起了薄冰,有一层寒气飘在湖上,瞧不清远处的景色。
突然,庄柔看到前方湖边坐着个少年,他穿得很单薄,坐在湖边的雪地上一动也不动,肩膀和头上都已经有白色的积雪。
“咦,这是谁啊?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她瞧着便觉得他冷,说不定已经冻僵了,便赶快向他走去,想把身上暖和的披风给他。
还没走到跟前,那少年突然站了起来,扑通就跳进了湖中。
庄柔停住了,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脑中如同炸开了般,直接就扑到湖边喊道:“哥!”
哗啦!
庄学文从冰冷的湖水中钻了出来,他十四五岁的身体在湖水中冻得发白,嘴唇已经变青了。身上的水在风中很快就冻起来,头发上的水也快结成了冰棱子。眼睛却有些发红,站在齐胸的冰水中看着岸上的庄柔。
“哥哥,快上来,下面好冷。”庄柔趴在岸边的雪地上,向他伸出了手。
“哥不怕冷,只是想清醒一下,想些事情。”庄学文没上来,依旧泡在水中。
庄柔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突然问道:“哥哥,你是想大伯大伯母了吗?”
庄学文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小柔最喜欢哥哥了,等我长大了,就陪哥哥一起去找大伯和大伯母好吗?我很能干,会洗手帕,走路不要人抱,每次都能把饭吃光光,肯定可以找到大伯和伯母。”庄柔伸手想要去抓他,站在冰水中的庄学文让她害怕。
见够不到水中的哥哥,庄柔便站了起来,脚下却踩着冰雪一滑便摔进了湖中。
只呛了一口刺骨的冰水,她便被庄学文从水中抱了起来,全身已经湿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泡在冰水中的身体有点暖,但是露在水面上的却冷得发痛。
“对不起。”明明想救人,却把自己弄到了湖中,庄柔冷得牙齿不停打架,颤抖着嘴唇语无伦次的说道。
庄学文紧紧抱住庄柔,“不用找,妹妹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会永远对你好。”
“我也喜欢哥哥,长大也会对哥哥好。”庄柔冷得全身发抖,但还是感觉到了庄学文的悲伤,下意识的安慰道。
“好。”
庄柔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发懵的打量着四周,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梦了。
不对,那不是梦!
她早已经忘了这事,却在梦中想了起来,那是在她离开京城出去玩前过年时候发生的事。
当时差点把她冻死,还好庄学文顶了下来,说是他自己掉进了湖中,不小心把妹妹也拖累下去,才免掉了庄柔被禁足。
那次她还得了风寒,但好在没什么事,吃了几副药便好了。没隔几个月,她便跟着父母失踪了。
“哥哥当时,是在哭吧……”庄柔坐在床上,回忆着当时的事,深深的沉默了。
阳光从窗中照进来,从桌子一直移到了床上,晒着庄柔的手。
坐在床上已经半晌没动的她,突然掀被子下了床,昨天晚上她衣服都没脱就睡了,直接取出干净的衣服就去洗澡。等她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便精神气爽的走到前院,往躺椅上一靠,扇着小扇子喊道:“刘婶,大热天的我吃不下东西,有什么开胃的吗?”
刘婶从厨房中出来,这都要吃中饭了小姐才起床,“小姐,我早在井中泡了粥,配点酸萝卜应该行吧。”
“行。”庄柔扇了着嘀咕道,“就应该找小郡王要点冰块的,他家肯定多得用不完。”
“小姐,听说这些皇亲国戚家都不安宁,规矩又多,咱们还是少和他们来往才好。”刘婶从水井中捞起个筐,里面有个封好的土罐,从里面到出凉粥端过来,就好心好意的劝道。
庄柔则挑眉笑道:“刘婶,帮我收拾行李,我过两日就要跟着小郡王去洪州了,到时候只有过节有假时才能回来。”
“什么!”刘婶大吃一惊,怎么这差越当越远了!
她唠叨了半天,一直到庄柔把粥喝完之后,才被赶去收拾行李。
庄柔没出去查案子了,大热天的果然待在家里面最舒服,睡在那躺椅上就没起来。
她一天没出去办案,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便都知道了,都听说她昨天被神隼门带走,肯定是吃了些苦头,所以就收手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小郡王都觉得奇怪,她竟然就真的不去了。想想也是,要是连皇上的话她都不听,这还不得翻天去。
庄学文本来是不信的,毕竟童玉这里还在帮她查着叶家的事,但见她第二天没出门,第三天也在家中和刘婶收拾行李,便没有再担心。
她和楚夏约好的便是三天,时间过了也查不了,不止没时间,证据也更加的难查了。
第三天傍晚,吃过饭后,庄柔便出门消食了。她在街上绕了好几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就摸进了童玉在的书店。
她也不找借口,直接便说道:“案子我虽然不查了,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要知道。银子早已经付过,这情报我还是要拿走,不能浪费钱呀。”
童玉已经知道自家小姐不查案子了,便没有多说什么,把查到的情报给了她。
庄柔看也不看,拿了情报便离开,慢悠悠的在街上混了混,就直接出京城了。
叶家正在办葬礼,都是通宵灯火通明,只是晚上的人要少点。
叶老太太虽然不用主持葬礼,但还有不少的事要处理,来访的人又多,让她这把老骨头觉得有些累。
丫环把她扶进房中,她摆摆手便让她们下去,想要自己独处一会。每天晚上她都要念半个时辰的佛经才肯入睡,那时她谁也不见。
叶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刚闭上眼睛想念经,一只手就从她后面伸过来,直接就捂住了她的嘴。
“叶老太太,这办葬礼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想想叶家马上就要有第九块贞节牌坊,辛苦点也是值了。”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叶老太太马上就听了出来,这便是前天要查案子的那个小应捕。
竟然跑到了这里来,这是私闯民宅!
叶老太太一点也不担心,她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雨,一个会半夜闯进叶府的小应捕,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我不是来查证据的,而是已经查清楚,你的孙子在丁莲儿上次大婚被表哥毒死的那次,就因为惊吓从马上掉下来摔成重伤,几个月以来都没醒来过,只是吊着命随时都会断气。”
“在大婚当晚,他断气了。”庄柔小声的说道,也不知道丫环离的有多远,声音小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