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吴小福刚捡起骰子,衣领突然就被人给抓住,强行拖了过去。
“你给本将过来!”庄猛留着她还有用,此时可不能让她死了。
吴小福被倒拖着,眼睛却盯着平台那边,觉得庄柔不一定就死了。
之前掉下去还背着自己,现在同样只是多个废物,实在不行把庄锦扔掉,或是当成垫子,摔下去可能还有口气。
而庄猛看着断掉的石桥,眼中一片阴暗,现在的渣滓一个个胆子太大,敢不把锦龙宫放在眼中。
看来是平时行事太过低调,锦龙宫的威名不如从前了。
哼!
他冷哼一声,吼道:“魏桑!”
魏少司也挤进来了,此时正从一口石棺尸骨的口中抠出颗荔枝大的珍珠,就听到庄猛在叫他,语气还特别的不好。
他心中咯噔一下,赶快把珍珠揣怀里,快步跑了过去,拱手道:“大人,属下在。”
“你这带的是什么人,竟然跑了!”庄猛劈头盖脸就大骂道。
魏少司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任他骂个痛快,不然可能要吃拳脚了。
石桥断了,那就得用弓箭等物,把绳索想办法扔过去固定住,再造出一条桥来。
魏少司领了这差事,算是将功赎罪。
庄猛可不想让他好过,只要他做事不成,找到借口就可以寻他的麻烦,用点手段就能要他的命。
两人并没有大仇,只是魏少司被庄猛打骂之后,和手下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被人给告了密。
庄猛的心眼可没有他的身躯大,自然是把魏少司给记在心头了。
至于庄锦被扔下去的事,他一点也不慌张。
有上百名锦龙士可作证,庄锦是失足掉落墓中高台,和他可没有关系。
就算真有可疑之处,那也是魏桑所为。
庄锦可是庄家之人,庄猛是他的八哥,若是有人杀害庄家人,必要血债血偿!
一怒之下杀掉魏少司,也是情有可愿的事。
魏桑要杀庄锦,是因为收了庄策的好处,虽然不是亲自见了人,但好处却是提前收了。
而庄猛却只是看庄锦不顺眼,这次听说他从大昊回来,似乎出卖了庄家,就打算趁机大义灭亲,为家族除害。
谁让四哥也讨厌他,更讨厌萧相府。
两人虽然目的相同,但身份差距太大,庄猛可从来不给锦龙宫的人好嘴脸看。
他的志向是那痛快淋漓的战场,而不是这被人背后咒骂的锦龙宫。
名字富贵带锦和龙又有何用?
别人求之不得的锦龙宫锦将之位,对于庄猛来说,只是道永远也去不掉的枷锁。
想要去掉这层枷锁,那就只有四哥庄策所说的那条路。
庄家实力足够了,也被牵制得太久,也根本不欠唐氏皇族任何东西。
暂时不去想这事,庄猛想到了李二。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此人的来历。
现在他怀疑那玉瓶中,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宝物。
很明显,这李二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是朝着此物来的。
至于他是故意把图献给皇帝,还是被人暗算,失去了图。
正好锦龙宫找上了他,便顺水推舟来夺宝,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
庄猛只知道,没人能利用锦龙宫,也不能从锦龙宫的手上夺走任何东西。
这个李二,必要让他尝遍锦龙宫那上百件刑具的滋味!
…………
石台下方的黑暗中,庄柔一手抓着插入石壁中的九星红,一手抓住庄锦的脚,吊在石壁上。
庄锦已经吓昏过去,一动也不动的垂在空中。
此时的情况对庄柔来说,不好也不坏。
胆小的庄锦晕了过去,就不会叫喊和挣扎,省得庄猛发现了往下扔石头。
现在挂在这里,上面有东西掉下来可就麻烦了。
但昏过去就不能拉住自己,双手空不出来,这要怎么下去?
庄柔想了想,抓着庄锦脚的手开始晃动,九星红因为晃动而开始松动。
她狠狠的一甩,庄锦就被甩了起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哗的一声。
九星红因为晃动过大,从岩壁上直接脱落,瞬间两人就一起掉了下去。
庄柔临危不乱的举起刀,狠狠的捅向岩壁,另一只手使劲往石头上抓。
九星红脱落了好几次,终于停了下来。
她吐出一口气,掂了掂肩上差点滑落的庄锦。
稳住身形后,庄柔一点点顺着石壁往下移。
四周一片漆黑,上面那些火锅的亮光,反而让下面更黑了。
她不由得想,这便是所谓的灯下黑了吧。
爬着爬着,她的脚猝不及防的就碰到了地面,已经下到崖底了。
庄柔左右张望了一下,伸手不见五指,以她的内力也只能模糊看到石头影子。
突然,远处有微弱的亮光,晃晃悠悠的飘了过去。
像是萤火虫,又似鬼火,本身光亮很淡,但在这黑暗之中却无比的显眼。
只过了几息,那火光便消失在了远处。
“……”庄柔想了想,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估摸着锦龙士的眼力只要不是拿火把,应该看不清自己。
她拿出火折子吹亮,就向那亮光消失的地方走去。
很快,前面出现了一个天然的山洞,没有任何加工,到处都是钟乳石。
原来下面别有洞天,真是让人意外。
庄柔刚要走进去,突然停了下来,刚才那亮光是从比较高的地方开始飘,她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
在快三人高的地方,看到一根根手掌长,突出在石壁上的东西。
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总算是瞧清楚,那是一根根打入石壁的木头。
愣了愣,庄柔突然反应过来,顺着这些木头上去,不就是那被李二砸断桥的洞穴了吧。
那刚才的亮光……
庄柔歪头看向了那石洞,李二说不定就在里面。
她便扛着庄锦走了进去。
刚才的亮光已经消失,石洞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地面不平,她走的磕磕碰碰,但好在没有岔路,只要绕开地上的障碍物就行了。
走着走着,庄锦突然醒过来,猝不及防放声惊叫,“啊!救命,我不想死!”
“吵什么吵,吓我一跳!”庄柔被吓到了,没好气的把他给扔在了地上。
庄锦被摔了个结实,总算是回过神来。
他惊恐的打量着四周,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充满了奇形怪状的影子,顿时又惊叫起来,“难道这是地府?我已经死了!”
真是吵死人了。
庄柔白了他一眼,“吵什么,这是石台下面的洞穴,我奋不顾身的救了你,够意思了吧。”
“够,太够了!”庄锦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被扔下来的途中就吓得失去了意识。
就像做了个恐怖的梦一样,醒过来就得救了。
他心中大定,只要有庄柔在,就什么也不用害怕。
“保护你太麻烦,我要考虑收银子了,不然白白出手太多次,自己的命都要不保。”庄柔把火折子塞进庄锦的手里,手在嘴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然后又指了指他,示意他呆在原地别动。
这可把庄锦弄的紧张起来,他抓住火折了,使劲瞪大眼睛看着庄柔,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而庄柔边走动,边高声说道:“我算了算,出去之后你要给我一百万两银子,这才划算。”
庄锦一听就嚷了起来,“想得美!我哪里有一百万两银子给你。”
他很了解庄柔,不管是什么场合说的这话,她都能弄成真事,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答应她。
“还不如让人把我打死,反正烂命一条,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突然,说完话的他发现刚才还在的庄柔不见了,四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庄锦心里有些害怕,只觉得后背发毛,“喂,你别吓我。”
回答他的只有洞穴里的回音,更加的让人害怕了。
李二这时正藏在一处岩石后面,只等着两人离开。
他没想到,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能摔死他俩,真是命大。
东西已经到手,只要顺着工匠留下的机密通道离开,就可以逃到锦龙宫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藏在黑暗中,看着庄锦畏畏缩缩的在寻找庄柔,下意识的也在找她。
明明刚才就在眼皮底下,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你是在找我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李二下意识的想往前扑,脖子就被人从后面给掐住了。
“跑什么,天黑大家一起有个伴。”
第七百五十一章 神武神丹
“饶命啊!”
这个声音很熟,李二瞬间就喊了起来,“我愿意把得到的东西交出来,只要饶我一条狗命就行!”
他一说话,把庄锦吓的腿都软了。
这黑灯瞎火的,冒出这么一声,简直想吓死人。
庄柔笑道:“什么好东西?”
“我刚才拿的玉瓶,里面有让人拥有百年内力的神丹,这么大的瓶子应该有好多粒,我们可以把它分了。”李二为了活命,赶快说道。
“有这种丹药?”庄柔很怀疑他的话,“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要是有武功,可以传或是吸走别人的内力,她还是相信的。
毕竟她的内力就是夺自红婆子,但丹药就不太可信了。
又不是桥头说书的话本,哪有这么好的东西。
李二却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说谎。
“我家祖上是造陵墓的工匠,修过这座陵墓。当时先祖逃过灭口,从无意中发现的天然山洞口逃了出来,带着全家逃离了家乡。”
他说的好像真的一般,“他在家中提到了陵墓中的东西,每一种都让人垂涎三尺,先祖的子孙都想有一日,能进来拿走宝物。”
“但听先祖说里面有好多陷阱,相当的危险,便有人转行去盗墓练手,只为了有天能夺走神武国皇陵里的东西。”
庄柔无语的问道:“这都千年了,你们家族的动作也太慢了吧?”
这是什么精神,竟然能持续到现在,还无能为力。
“什么好事,我也要听!”这时,庄锦也举着火折子跑了过来,也想听听看。
李二的脸在火折子暗淡的亮光下,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站在他后面的庄柔,却被照得阴森无比。
“……”这让庄锦不敢直视,移开目光只看向李二,他怕看多了庄柔晚上做噩梦。
而李二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先祖们去过,据说这里当时山清水秀,是一块风水宝地。”
“没想到后来遇到百年一遇的暴雨,发了场山洪,把先祖逃出来的那个天然溶洞口给淹没了。”
“后来没等到水退,却等来了官兵。原来是被先祖的一位孙辈向朋友炫耀,然后被人报了官,全族最后只逃出几人。”
“就这样,入口再也没人知道,加上后来找了几代人,退了水都寻不到入口,便放弃了。”
说到这,他突然激动起来。
“别的东西都只是财物,最有用的就是这长生神丹。服下之后,不止有百年内力,还拥有绝世之资,什么武功绝学都能轻松学会。”
“那时,我便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成就一方霸业!”
庄锦都听呆了,吃一粒就有百年内力,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吃下去的话,转头就能飞檐走壁,过去把庄猛打成猪头了!
他咽了一下口水,“分我一粒神丹,回了京师我就给你银子,现在先欠着。”
庄柔和李二全看向了他,年轻人就是这般不淡定。
“丹药的名字叫长生,恐怕意思是吃了能长生吧。”庄柔说道,心中却不屑的笑了笑。
长生?怎么可能。
庄锦却失声惊呼道:“长生不死!”
这纨绔能不能动动脑子?
李二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能长生哪来的皇陵,应该是长生不老,死的时候也是年轻的样子。”
武功高了,有内力就会老的慢,七八十岁还能像三四十一样精神,所以说是长生。
庄柔心中这样想,无视了红婆子的老态。
在那种悬崖上面,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就算偶尔有吃的,菜品也极为单调,老成那样也是常态。
“姐,快把他放了,我们一起把神丹分掉。只要有了百年内力,不就可以在陵墓里横着走!”庄锦焦急的催促道。
长生不行没关系,但内力这个可以有啊!
庄柔却是不急,连李二的脖子都没放开,依旧掐在手里。
“我们三人要不要猜猜,这种好东西,皇帝不给皇子吃,却拿来摆在这里,也太浪费了吧。”
嘴里说着话,她的手就用起了力。
李二急的喊道:“你要怎么才相信?我真的是句句属实,我可以发誓!”
“发誓有什么用,你不如现在就交出丹药,这种好东西我自然会分你一份,还有出去的地图,也交出来。”庄柔说道。
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有了地图的话,就可以提前伏击庄猛,还能躲开剩下的锦龙士离开。
李二却回道:“没有地图,我全记在脑子里了。”
“呵,干的不错啊。”庄柔笑了,不愧是老油条,真机灵。
见她不信,李二展开了双手说:“不信你们搜,地图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画出来,已经让人偷了外面那张,还害死了我父亲。”
“那条工匠的逃生路,都是口口相传,只传男不传女。虽然我没来过,但看到就知道是什么了。”
庄柔说道:“前面的陷阱,你可一点也不像知道的样子。”
李二有些尴尬的解释,“做陷阱机关的工匠都不同,平时也不让在一起,只知道些大概,也是很正常的事。”
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庄柔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小石榴,搜他的身。”
“来了!”庄锦早就摩拳擦掌等半天了,现在立马恶狼扑食的冲上去,手忙脚乱的搜起身来。
李二则不住的说道:“锦爷你轻点,小人怕痒!”
“东西就在我怀里,别处真的没有,大人可别乱来。”
庄锦才不理会,把他的衣服都给扯坏了,轻易就翻出了那玉瓶。
“找到了!”他举起玉瓶兴奋的喊道。
这么大的玉瓶,不管放哪都是个显眼的东西。
见他拿着玉瓶就想打开,庄柔只得低吼道:“找地图!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哦。”庄柔心不甘情不愿的单手抓着玉瓶,另一只手去继续翻找。
把寻常能放东西的地方翻了一遍,他只找出些银两罗盘等杂物,地图确实是没有。
他眼睛盯着玉瓶,嘴里嘟哝道:“我全翻过了,没有地图。”
李二无辜的说:“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小人真的没有骗两位。”
“好吧,失礼了。”
庄柔把手松开,抢在庄锦打开玉瓶前,一把夺了过来。
庄锦发出一声嚎叫,就想飞身过来抢夺玉瓶,却被庄柔一脚就给踩地上了。
看他这满满的抢夺欲,庄柔满意的说:“点火呀,刚才你不是翻出蜡烛来了。”
“黑灯瞎火的,不点个灯,把兔子屎当丹药吃了你都不知道。”
她松开脚,庄锦立马爬起来,把搜出来的蜡烛点燃,就急不可耐的瞧着庄柔,好像饿了几天的狗似的。
庄柔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才打量起手中的玉瓶,光线不太好,瓶口处有个封了蜡的塞子,蜡却是已经有破损了。
看那破损还很新鲜,看来才没过多久。
她抬头看向了站在对面没动的李二,把瓶子扔给了庄锦,“玉瓶被动过,神丹可能已经被调包了。”
庄锦一看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朝着李二就吼道:“你竟然敢动我的神丹,还给我!”
李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在刚刚,我已经把丹药吃了下去,有了百年内力,你们想杀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气死我了!姐,把他打死,开膛把药取出来!”庄锦几乎要疯了,都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
庄柔淡定的说道:“急什么,正好没人试药,他有百年内力又怎么样,我又不怕。”
“哼!”李二冷笑一声,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对他是没用的。
刚才他们在找蜡烛时,他已经把神丹吃了下去,现在只是片刻的工夫,就感觉到腹部有些异样了。
他脸上一喜,果然有效!
突然,腹中猛烈的痛了起来,李二惨叫一声,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
他痛得不停打滚,口中吐出鲜血,看起来惨不忍睹。
庄锦被这一幕吓坏了,连玉瓶也不敢要,直接给扔在了地上,退后了好几步,躲在了一处钟乳石的后面。
李二挣扎了好半天,手指在石头上抓出一条条血迹,最终才没了声息。
“这神丹就是国师骗皇帝用的吧,瞧瞧这药效,真够厉害的。”庄柔嘀咕着,取下兔齿,用刀鞘去戳了戳李二的尸体。
第七百五十二章 人人识皇陵
李二一动也不动,庄柔也没用内力听到他的心在跳,看来是死绝了。
她回头说道:“小石榴,现在过去好好的搜一遍,神丹肯定还有剩的。”
庄锦把头摇得飞快,“这神丹吃死人,还要来干什么!”
“你刚才肯定没好好搜,现在人死了,谁还带我们去找路。把他从头到脚给我仔细查一遍,不然我要你好看。”庄柔冷声说道。
刚才就是这家伙一心只想着神丹,才没有仔细搜身,现在自然得让他补回来。
庄锦被骂了一顿,只得硬着头皮在李二的尸体上翻找起来。
他不怕死人,怕的是死。
这毒看着就凶猛,谁知道是不是故意下的毒,能沾着尸体过来。
以后他可要玩毒了,阴毒的招数自然想的多。总觉得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别人想下毒的话,也肯定会这样想。
李二的死相很恐怖,庄锦尽量不去看他的脸,这次他总算没落空,从李二裤裆处找出个小葫芦来。
其它像地图之类的东西,还真的是没有。
庄锦嫌弃的把葫芦递给了庄柔,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几下,好像上面有毒似的。
“真恶心,他竟然把葫芦用绳子吊在裤子里,真想得出来。”他凶巴巴的讲道。
庄柔也很不满的用二指捏着葫芦,“看来他是真的从一开始就盯着这神药,吞的这么利索,是真的相信这药有用。”
“可一吃就死,说不定是他先祖让人骗了,工匠能打听到什么消息。还不如就弄些财宝,跟着锦龙宫的人发一大笔财,出去几辈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她摇摇头,这恐怕都成了李二家的执念了,传了多少代人,只拿点钱出去都断不了念头。
不再管李二,庄柔凑到蜡烛边,把葫芦打开往外抖了抖,从里面滚出两粒药丸来。
药丸不小,比花生米只小一点,在烛光下透出一股子绿色。
绿色的神药?
这色太古怪了,难道外面专门涂了层绿色?
说不定毒死李二的,就是一层绿色的东西,瞧着就吞不下去。
心中这样想,庄柔仔细一瞧,又觉得这绿色似乎不是太服贴的样子,便轻轻吹了一下。
就见一层灰尘飘了起来,她赶快往后跳了一步,这根本不是什么涂色,而是发霉了!
千年前的神丹,只是用蜡封了口,再怎么样也过了这么久,发霉那太正常了。
庄锦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毒?”
“霉,这是发霉了,难道你没见过?”庄柔说道。
“哇!这就是发霉啊!”庄锦大吃一惊,他只听下人偶尔骂厨房婆子时提过,什么东西被她们藏起来,摆到发霉了才拿出来给丫环吃。
谁吃了这个坏了肚子,告到夫人那后,婆子被赶出府之类的。
他也就是过个耳,只知道吃食放久了会变成这样,但却从没见过。
谁敢把发霉的东西揣来给他吃,那可真是不想活了。
庄锦睁大眼睛说道:“我知道了,不是神丹有毒,而是因为年头太久,神丹发霉才吃死人的!”
“可恶!”他气愤的骂道,“好好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暴殄天物啊!”
庄柔倒没什么可惜,红婆子活的久,不认真算的话,凑合一下也算是有百年内力吧。
已经有的东西,她可就不婉惜了。
“走吧,我们顺着这条路去看看,要是没有出路,就按原路回去。”她说道。
庄锦赶紧劝道:“姐,还要回去?”
“那庄猛刚刚才把我扔下来,我们又回去,不会显得太找死了吗?”
“那你不要帝临了?”庄柔挑眉问道。
不要更好,她就可以带着庄锦出去,救走唐无敌就离开。
至于吴小福本来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来这陵墓,有运气加身,庄猛都舍不得杀她。
突然,庄柔定住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知道,这座皇陵内的情况呢?
吴小福和李二,一个是青梁国祖传的盗墓者,另一个则是大昊洗手不干的盗墓者后代。
两人不认识,却又都是盗墓世家,都对这座根本没人知道的皇陵有兴趣。
不止如此,李二家有皇陵所在地的地图,而吴小福直接就领着她们来了,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之前她好像提过,这是祖传的宝图。
在那种修好陵墓,就要被全部灭口的时候,皇帝一定会让人严防死守,怎么还会让这么多工匠逃脱?
而且好死不活的,他们逃出去后,竟然全去当了盗墓者。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庄柔转过身,几步走回到李二的尸体边,拔出了兔齿。
庄锦在远处伸出了大拇指,“姐,你可真是胆大心细,临走了还不忘记补刀。”
对于这傻子,庄柔实在是懒得解释,手起刀落,几下就把李二的衣服给割开,却没有伤到他半处。
“哇,你要干嘛!”庄锦一副惊吓过度的嚷了起来。
一个没有姿色的老男人,有必要对他做这么过分的事吗?
庄柔没搭理他,而是低思起来,猜测如果有地图,会藏在什么地方?
不管藏什么地方,肯定都要隐蔽和方便拿出来,总不能藏在体内,那连他自己都根本没办法看。
她盯着李二,寻找着他自己能看见,别人又不易发现的地方。
终于,在李二的大腿里侧,庄柔发现了一块刺青,在暗淡的山洞里很不起眼,如果不是刻意去找,根本就注意不到。
她刚想用兔齿割下来,却又觉得不对劲。
刺青这东西她太熟了,背上就有一大片,这李二身上的瞧着就有些怪异。
庄柔皱了皱眉,突然挥刀一挑,一块手掌大的皮便掉了下来。而李二的腿上却只有几条伤口,并没有任何皮被剥下来。
“看,这应该就是皇陵的地图,藏得还真是隐蔽。”她用刀把刺青皮挑了起来,送到庄锦面前说道。
庄锦凑过来一看,大为赞道:“姐,这你都能发现,实在是太历害了。”
“就是上面画的东西歪七八扭,又只有小小一块,半个字也没写,怎么认路啊?”
看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纨绔,庄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想当场打死他的心情。
自己选的棋子,忍着也得把他撑起来。
不过这忍的还是辛苦,她咬牙切齿的说:“让你读书你要放猪!真是气死人了,我自己会看!”
庄锦却不以为然,还有点不服气的说:“放猪?为什么要放猪,那种低贱百姓才吃的东西,是放着到处跑的?”
“闭嘴!”庄柔骂道。
庄锦被骂得很委屈,说真话还要被骂。
平日他们都是吃羊鱼鸡和野味,偶尔还悄悄杀牛吃,确实不吃便宜的猪啊!
第七百五十三章 石棺
庄柔冷冷的看了那说不吃猪的人一眼,嘲讽道:“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路上跟着我吃了多少猪肉,吃得满嘴肥油,还抱着碗舍不得放下。”
听了这话,庄锦大吃一惊。
自己当时跟着她在客栈里吃过的那些,不知名但入口即化,油腻腻的菜,原来就是猪肉!
还有那些好吃的内脏,当时以为是什么野味,搞半天也是猪的。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这个时候应该吃饭了吧?
尤其是刚经历过危险之后,人会饿的更快。
于是,庄锦捂着肚子,对正在烛火下看地图的庄柔说道:“姐,我饿了。”
庄柔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从腰间铁筒中拿出两个用菜叶包住的米团子,扔给了他。
这种时候庄锦也没得挑,老实的吃着洒过盐的米饭团子,总比干饿着好。
而庄柔则盯着地图边看边回忆,走过的那些路,试图在简陋的地图上,比对出路来。
瞧了半天,她才有些眉目。
庄锦此时也吃完了米饭团子,又屁颠屁颠的过来要水喝。
烦得庄柔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走吧。”她站起身来,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水袋给他。
倒是捡起李二的水袋扔给了庄锦,男人就喝男人的水袋去吧。
庄锦很无语,他就是嫌这水袋李二喝过,才想着找她借,没想到她这么小气。
这有什么好顾忌的,不说大家是堂姐弟,自己可还是一个孩子!
他的抱怨没人理会,只能垂头丧气的提着水袋跟了上去。
庄柔举着蜡烛,领着庄锦在地下石洞里走了好半天,长得她都以为顺着这条路,两人得走陵墓了。
突然,一下就走了出来,眼前是个堆满了垮塌巨石的山洞。
这个陵墓修在地势复杂的巨大溶洞中,对不断出现的大小山洞,庄柔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这些石块最小的都比她还要高,往上看时因为太黑,也看不到顶。
但李二那块地图上,有个墓室就在上面,只是不知道当年他先祖画地图时,有没有这些巨石。
不管有没有,庄柔都得上去。
她一把抓住庄锦的衣领,提着就上跳。
没轻功并不要紧,又不是要落地无声,只要能跳得上去就行。
庄锦一跳哇哇大叫,被庄柔拖着后领子在巨石上跳来跳去,还多次撞在石头上,搞得他全身到处是伤。
等跳到最顶上,庄柔突然看到巨石上方有个扁长的石缝。
这条石缝足有一人多高,就在石壁上,里面漆黑一片,却有风从这里吹进去。
庄柔抬头在山洞中寻找了一下,没有发现风洞,应该是隐藏在山石之中,透不见光,却有风吹进来。
而这个石缝里面,也应该通往什么地方,所以风才能从这里吹进去。
于是,庄柔拖着庄锦就往洞里走去。
“姐,这里好像条蛇的嘴啊!”庄锦在她身后怯生生的说道。
庄柔举着火折子,拖着根本迈不开腿的庄锦,一步步往里走。
蜡烛在跳巨石前就烧完了,现在一直用的是火折子,还好这东西耐烧,不然就得摸黑前行了。
两人走了一会,发现前面是个死胡同,石壁上有五个碗口大的石洞。
伸手过去晃了晃,能感觉到有风从这五个洞中穿过。
这么小的洞,他俩可没有变化之术,还能变成老鼠钻进去不成?
庄锦往洞口处瞧了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就算能看到里面,他也不敢把手伸进去。
瞧了瞧,他说:“姐,现在怎么办,这是条死路。”
“别吵。”庄柔举起火折子四处找起来,然后又举高看向头顶,顿时发现头顶有个浅坑。
浅坑里是道铁门。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头顶面向自己的铁门,而且门上还挂着门环,就这么垂直的对着她。
“这是谁啊,门造成这样,难道要人躺着开吗?”庄锦也走了过来,抬头看着门大呼小叫起来。
庄柔让他站一边去,省得自己开门后,从里面掉出什么东西把他砸了。
任何东西庄锦都不想要,赶快站到了远处,手放在胸口眼巴巴的看着。
庄柔站在门下,猛的一跳就冲上去,抓住了门环。
门纹丝不动,她抓着门环使劲往下用力,像只被吊起来青蛙,看得庄锦都快笑出声了。
轰!
门响了一下。
庄柔来了劲,使劲的又悬空拉了好几下,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什么也没掉下来。
上面依稀能看到有落脚的地方,在门环上甩了几下,庄柔手上用力,就把自己甩过去,一把抓住了石头爬了上去。
她举着火折子看了看,把腰带解下来,垂挂着把庄锦给拉了上来。
上面是个两丈来宽,一人多高的石室,明显是有人专门挖出来的。
在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石梯,上方的石室顶有个不大的出口。
两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顺着石梯走进那个出口,却发现上面是个更小的长形石室。
高不够一人站立,长也不过一人多,很像什么小阁楼放杂物的地方。
可陵墓里哪里需要堆杂物的小房间。
庄锦弯着腰站了一会,就受不了,他边顺着石梯往下走,边抱怨道:“这么小的地方,好像棺材一样,我才受不了。”
“棺材?”庄柔愣了一下,猛得打量着四周,还真像庄锦说的那样,像口石棺。
她嘀咕道:“可能真的是一口石棺。”
“回来,给我举着火折子。”她把庄锦给叫了回来,把火折子递给了他。
然后庄柔把背顶住石室顶,用力向上顶。
嗡,石顶移动了,还传出了石头磨擦的声音。
庄柔停了下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点声响也没有,也没感觉到什么重重的呼吸。
倒时庄锦的呼吸声大了起来。
停顿了一下,庄柔又继续推了一下石顶,缓了缓觉得外面确实没人后,才大力的把石顶移开了一大个角。
外面依旧漆黑一片,不像是有人过来的样子。
庄柔拔出兔齿,拿过火折子,小心的照亮着那个角,然后冒了头。
没人!
她跳出来往四周一找,就看到有长明灯,也不顾会不会被发现,就去点灯。
这么黑,不点个灯能看清什么!
火折子往一处长明灯那点了下,这棵两人高的长明灯树,上面几十盏灯就全亮了起来。
旁边还有一棵,庄柔也过去点亮了。
两棵长明灯树照亮了四周,露出这个墓室的全貌来。
看着这个绘满了壁画,摆着五口华丽棺椁,金碧辉煌的墓室,庄柔知道自己终于找到这座皇陵的主墓室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主墓
一口巨大的棺椁,摆放在两棵长明灯树后方高台的正中。
长明灯树前方有四口镶了金银玉石的石棺,庄柔推开的是最左边那口。
墓室墙壁上绘满了壁画,上千年了颜色还非常的鲜艳。
庄柔抬头打量着上面的画,绘的是这座皇陵主人的一生。
有他带兵打仗英勇的场景,也有带着文武大臣吃喝玩乐的宴席,更有一些看不懂什么意思,但应该很重要的画面。
有一处让庄柔看不懂,皇帝站在一座由人组成的山上,周围全是跪拜的人。
难道是他打败的敌人,尸骨堆起来之后,他还站到上面去耀武扬威去了?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应该是个暴君吧。
她还在观看壁画,庄锦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高台,站在主棺边上想把棺椁推开。
“这陵墓里全是机关,乱碰最重要的东西,你这是在找死。”庄柔看了他一眼,没过去帮忙,只是提醒道。
庄锦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快不推了,反正也根本推不动。
他可怜巴巴的说:“那我先不动,姐你来帮我拿帝临,肯定在里面。”
庄柔站在第二口石棺处,没搭理他,沉默了片刻,抬脚踢了一下棺盖。
砰!
棺盖动了一下,她又用力踹了踹,棺盖移开了个手掌大的口子,没什么可怕的东西钻出来。
这下庄柔放心了,用力把棺盖推开一半,借着长明灯树的亮光,发现里面有一具白骨尸身。
她可能是位女子,因为衣服是女装,全由金银丝编织而成,棺材里堆满了奇珍异宝,光珍珠都快有拳头大了。
这一口棺材里的珠宝,远超宝山上的东西,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此人生前想必很受宠爱,棺材里的宝物都快把她淹没了。
可惜,这么受宠爱,也要跟着外面的宫女妃嫔一起陪葬,只是陪葬品要多些,一样活不了。
突然,庄柔在珠宝中,看到有东西露出了一角,好像是本书样的东西。
她伸手抽了出来,竟然是一本用削得薄如纸的木片,串上活扣写成的书。
不知是不是相比纸张,更能长久的保存在墓中。
木书封面有字——《观运乾坤术》。
“这不就是吴小福想要的东西,我都拿到东西了,他们竟然还没找到这里,恐怕又在路上遇到陷阱了吧。”
庄柔有些好笑,庄猛他们也真是太慢了。
她翻看着这本《观运乾坤术》,吴小福可是把这本书说得神通得不行,她倒要领教一下,到底写了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
“眼瞳往左上视,或恍惚不定,摸鼻,必是心虚说谎。”
“双手搓动衣角,乃惶恐不安也。”
“眼瞳若瞬息变大,又缩,必有异。”
“说话真七假三,先查其所好,知己知彼才可算无误,切记。”
“……此为神通。”
庄柔看了半晌,才慢慢的合起书,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不解,怎么里面全是些察言观色,江湖算命骗术,外加专门忽悠人的东西?
难道,那神武国的国师是名女子,平日里的神通,全是她骗人的手段!
长的要是极为漂亮,又把木书上的东西学精,确实可以骗不少人。
尤其是男人。
这东西庄柔不想要,没什么用处。
她没必要用这种东西去猜测和算计别人,直接拳头上去,打到对方服为止就行了。
不过吴小福想要,一会给她就是了。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庄柔直接推开了第三口石棺,里面却是具穿着盔甲,像是位将军模样的尸骨。
盔甲并不是那种装样子,只要穿起来威武好看的纨绔架子货。
这是一身货真价实,上过战场,久经风霜和厮杀,布满了战痕的战甲。
看到它的瞬间,一股杀意就扑面而来,好像来到了那战火连天的战场之中。
明明只是一件死物,却让人感觉到了千年不散的威慑力。
而能穿着它的人,活着的时候得有多久的不凡。
庄柔盯着盔甲下的尸骨,不敢相信,这样的人能被殉葬。
不管什么样的皇帝,能做出这种事,恐怕就是国必将亡。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这位将军的胸口。
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口,一把长剑以剑柄为上,剑身朝下的被双手压住,就这么摆在身上。
剑鞘为通体暗红色,剑柄为黑,整把剑低调又朴素,安静的躺在那。
“惊扰到阁下,对不住了。”庄柔双手合十,对着棺中的人拜了拜,伸手进去把剑取了出来。
庄锦看到她从石棺中取出一把剑,整个人唰的就站了起来,但等他看清剑的长相后,又失望的坐在了地上。
“我还以为是帝临,原来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他嘀咕道。
没有庄柔帮忙,他可开不了棺,只能在边上干耗着等。
庄柔哐得抽出了剑,见剑身依旧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剑身上还有二字:帝临。
她愣了一下,这把外观瞧起来如此不起眼的剑,竟然就是帝临。
锋芒不外露,剑身低调,一点也不像皇帝的配剑,反而像是这位大将的兵器。
不管如何,庄锦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小石榴,接剑。”庄柔收回剑,抬手就扔给了庄锦,这东西给他保管正好,省得被人误会自己想夺剑。
庄锦接住剑,拿在手中掂了掂说:“感觉还行,那我就先拿来防身了。”
“不过姐,你得帮我把这个主棺打开,我好取帝临。”
庄柔白了他一眼,再这样他会把想要的东西全失去的,“这就是帝临,你以为它应该是什么样?”
说完话她便直接去开最后一口石棺了,不知道里面又藏了什么好东西。
而庄锦则是直接跳了起来,一下抽出剑一看,果然上面写着帝临二字。
他激动的嚷了起来,“太好了!我拿到帝临了,庄猛你这个大蠢货,还不知道在哪里玩陷阱呢!”
现在他其它东西都不想要,就想立即出去,甩掉锦龙宫的所有人,让庄柔护送自己回京师。
不过庄锦还是回头看着身后的主棺,自言自语道:“那这里面是什么好东西,连帝临都不够格放进去?”
“等会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这里已经找完东西了。”庄柔应道,从石棺中拿出了一本奇怪的书册。
而棺中的人,身穿八卦衣,身无任何俗气的饰品,看样子必是传说中的国师。
之前那个华丽的女子,这样一看就不是国师,可能是位宠妃或是皇后了。
这口石棺里只有这本用料奇怪的书册,再没有其它能带走的东西。
只是这书的材料,却比那木片所制的还要奇特。
薄如蝉娟,却不是任何布料,半透明又轻盈,入手却又觉得格外的结实。
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翻动之间,还能看到不少地方画了小图。
整本书不过两掌大,用料极为薄,厚厚的一本,看过去都数不清有多少页。
第七百五十五章 墓外来客
这是一本奇怪的书,不知为何物所制,但上面写的字,庄柔全部都认识。
《疫治》,是这本书的名字。
光看书名,她就觉得这是本讲如何治疫病的医书。
每个朝代最怕的就是出现疫病,因为这往往会带来大量的流民和战乱,有不少朝代就是因此而灭亡。
人口减少,土地荒废,百姓流离失所,判乱四起。
那时皇帝和朝廷会被百姓谩骂,全怪当今的皇帝不仁,才让上天降下疫病来惩罚他。
越是不仁,心眼小的皇帝,越发听不得这种咒骂。
就算可以派人去捉拿咒骂之人,但天下众口,又怎么可能抓得光。
所以只要是能治疫病的人和方子,在任何朝代都是难得的宝贝。
庄柔打算把书带回去给哥哥,他参与的国事多,这样在遇到疫情时,他便能对症下药,赢得民心立下大功。
不过她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方子,记几个下来,说不定遇上时可以救自己一命。
翻开《疫治》,庄柔仔细看了起来,越看她眉头越皱的厉害。
“万腐坑防范要诀。”
“白顶蚁食所的置办隔绝。”
“尸体保鲜秘方。”
“……”庄柔看得一头雾水,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书上写的字她都认识,搁在一起后,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好在上面方子的药材眼熟,并不是什么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真有事时还能照方配药。
还有些防治的办法,有些复杂,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一时半会也记不住,那便不看了。
看这书又薄又轻,庄柔便把它卷了起来,装在之前放米饭团子的铁筒中。
然后她看向了那口高台上的主棺,它比其它四口石棺都要大不少,里面放的东西肯定多。
来都来了,那就开棺看一眼好了,说不定里头的皇尸砰的就跳起来呢?
庄柔便跳上高台,走到比她还高的棺椁前。
这种棺椁运气好就两层,运气不好的话,四五层的都有。
她能知道这些,全是路上吴小福讲给她听的,当然这也是吴小福听外祖父提过的东西。
但真要遇上棺椁可不容易,一直以来,非皇亲都不可用棺椁厚葬。
连大官和各种爵爷都用不了的东西,更别说寻常百姓的墓了,清一色都是一层棺木,最多就是木料的贵贱和厚薄。
棺椁最外面那层是木头的,早已经用指头粗的钉子钉死,想要推开根本不可能。
其实石棺盖一个人也推不动,只不过是遇上了庄柔,才显得好像随随便便就被开了棺。
这个皇帝还是个会拿大将一起陪葬的昏君,没什么值得要尊重的地方。
庄柔便抽出兔齿,双手高举起刀,打算直接劈开最外层的棺椁。
正要挥刀而下,对面轰隆一声,铜制的巨大墓门倒了半扇,吴小福出现在了门口,正小心翼翼的往里瞅。
两人顿时盯着对方,吴小福眼睛一亮,刚想和庄柔打招呼,就被人一把推进了墓室。
庄猛跟在后面大步跨了进来,身上有些狼狈,看起来一路上又遇上什么陷阱,吃了不少苦头。
他看到墓中的情景,眼中一片激动,只想大骂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主墓室了!
但看到庄柔和庄锦不但没死,现在还活灵活现的站在这里,他顿时凶相毕露。
“小十六!”
庄猛大吼一声,气势汹汹的大步冲了过来,一副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样子。
“庄猛!你想杀亲兄弟吗?父亲要是知道了,你小命不保,就算是庄策也一样保不住你!”庄锦之前就差点死过一次,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
反正不骂他,也不会放过自己,还不如骂个痛快。
庄猛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大笑起来,“谁能知道此事?我手下锦龙士在墓中死伤过半,你这种废物也死在这里,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吗!”
庄锦抓着手中的剑就嚷道:“我才不是废物,帝临已经……”
话都没说完,他就被庄柔一脚踢下了高台。
庄柔扶着棺椁冷笑道:“帝临已经被我们先找到,就在这主棺之中,而你总吹嘘自己厉害,却差点死在了路上。”
“运气也是种实力,而你却没这种实力,还是认命吧。”
庄猛一听她这话就觉得火大。
把庄锦推下石台后,他便一路带着吴小福去找主墓室,都已经有福运在手,一路上还是遇到不少陷阱。
带来的人死伤过半不说,他自己也是多次受伤,现在提到运气,他就觉得受伤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拿我的斧来!”庄猛一伸手喝道。
立马有两人抬着他的斧头跑了过来,一副很吃力的样子,之前背斧的那名强壮男子不见了。
庄柔怀疑那人可能死在路上某个陷阱里,然后瞪了庄锦一眼。
这个蠢货,刚才差点把帝临在手给说出去了。
庄锦此时也知道自己差点坏了事,帝临长的这么平凡低调,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
他灰溜溜的跑到了那空石棺处,打算一会庄柔挡下庄猛时,自己就钻进去逃走。
这时,庄猛已经提着斧头走了过来,路过第二口石棺时,他举斧随手就是一下。
砰!
那石棺的一角顿时被砍出个大口子,除了飞溅的石块,里面的珠宝哗得就流了一地。
除了庄猛,其它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好多价值连城的珍宝!
庄柔则显得有些惊慌的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这主棺是我们先找到的,你不能抢功劳!”
“要破棺也应该由我们先动手!”
庄猛本来是想先砍死庄锦的,现在被庄柔一提醒,顿时想到了此次来的目的。
先取剑!
献给皇上时,他一高兴说不定就放自己去领兵上战场了!
“把他们杀了,本将去取剑!”他一声令下,就跳上了高台。
锦龙士们冲向了庄锦,他赶忙翻进了石棺中,一把刀砍过来,正好被石棺给挡住。
上面的宝石被砍崩几块,飞溅在了众人的脸上,打得庄锦脸生疼。
“锦少爷!”庄柔一看,趁机跳下高台,奔向了庄锦那边。
“哼!”
庄猛冷哼一声,没去追杀她,而是挥斧砍向棺椁。
不愧是拥有天生神力的人,这一斧子下去,外层棺椁碎木飞溅,直接露出里面的石棺来。
他又狠砍了几下,棺椁被砍开一块,露出了里面的石棺,但其它地方依旧是完好无损。
庄猛皱了皱眉,这破棺材怎么一层又一层的,便对着里面的石棺也砍了上去,刚才就试过了,这种东西一砍就碎。
然而这次砍碎的石块却没有掉落,而是被什么粘稠的东西给沾住了。
看起来像是树脂,颜色却是黑色,不知加了什么在里面,厚厚的一层保护着第三层棺。
庄猛的斧子砍开那些黑色的东西,它们又会重新糊起来,好像在嘲笑他一般。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应该直接砍棺盖才对,便立马转移了攻击的地方。
他在这里砍棺,庄锦那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
有庄柔的帮忙,攻杀庄锦的锦龙士死伤严重,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占着人多瞧起来好像有点气势。
庄锦则被她推入到石棺中,他自然赶快逃到了下层,壮着胆子抱着剑跳出去,腿震的发麻的在石缝里等着庄柔。
上面的战况如何,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反正庄柔活他能活,庄柔死,他也得死了。
谁也没想到这口石棺里不止空无一物,还有个出口,全以为庄锦只是藏在里面防身。
倒是吴小福一个人站在原地,没人管了。
庄猛没说杀她,一路上又贴身带在身边,锦龙士不知道他的意思。看庄柔那边杀的厉害,便全过去帮忙了。
吴小福见没人管自己,就蹭到了其它石棺前,用眼角朝里看。
一个全是珍宝,其它两口石棺里则很穷酸,除了尸体什么也没有。
她不由得有些纳闷,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在主棺里?
在明显是国师的石棺前,她站了好一会,便把目光投向了庄柔那边。
这四口石棺都已经被打开,刚才庄柔还站在主棺旁,一副要劈棺的样子。
那其它的东西,已经在她的手上了吧?
自己可是说过名字的,如果她看到了,应该会帮自己收起来才对。
这时,庄柔抬头看向了她,使了个眼色。
吴小福便心领神会的想靠过去,突然一道身影闯入墓室,砰的就把她打飞,摔在了庄柔所在的石棺上。
第七百五十六章 入室
这道身影之后,紧跟着十来道身影,一同闯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人,让锦龙宫的人都吃了一惊,外面可是一路上都有自己人守着,这些人却是长驱直入了。
庄柔一看最先进来那人,寒毛瞬间就立了起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遇上的养虫教主。
这是庄柔一点也不想遇上的人,不光是武功高强的问题,主要是此人行为异于常人,还爱玩虫子,让人完全接受不了。
长的俊美也没用,此人废了!
庄柔趁锦龙士全看向教主他们时,抓起吴小福就硬塞进了石棺里。
动静惊扰到了教主,他看了过来,有些意外的说:“先站那别动,不然把你喂虫。”
“……”庄柔一阵无语,这疯子病的不轻啊!
心里不爽快,但她还是很听话的站在石棺里没动,不想让教主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而且她也想看看,这群养虫的为什么会来此,反正有庄猛顶上去,在锦龙宫的人死光之前,自己暂时还是没事的。
被庄柔塞进石棺的吴小福,已经发现了里面的路,她忍着伤痛跑下去看了看,发现站在下面的庄锦,又摸了回来。
她也看见教主了,干脆不钻出来,蹲在石棺中不停的拉庄柔的裤子。
“我的东西你找到了没有?刚才我被打伤,说不定快死了,想在死前看看《观运乾坤术》,那样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庄柔哪敢说话,被她扯得裤子都要掉了,只得悄悄从怀里掏出木书,扔进了石棺中,好像失手掉下去什么垃圾一样。
顿时,下面再没了动静。
就这么会工夫,教主和庄猛已经打了起来。
教主就和庄柔说了一句话,庄猛就觉得两人是一伙的,肯定是萧相请来帮庄锦的人,二话不说叫上手下就打了上来。
这可顺了庄柔的意,她还担心和边关时一样,锦龙宫和这教主也认识的话就惨了。
现在看来他们不是一伙,甚至没见过面,最好两边都打死,那就太好了。
庄猛一眼就看出来谁是领头的,那么出色的相貌,看着就心中不舒服。
他提着巨斧从高台上飞身而下,气势汹汹的就向教主砍去。
教主根本就没想去强挡,瞬间就闪开斧子,转到了他的身后,手轻轻一挥,便飞出十只红纹色的虫子。
虫子在空中立马扇动翅膀,四散开来。
这些虫子从不同的方向对着庄猛的脸扑,怎么驱赶都不飞走,视死如归的被他一巴掌拍烂了。
突然,庄猛使劲甩动手,还在衣服上擦了擦,表情非常的愤怒。
庄柔一直盯着他看,身边的锦龙士全去对付教主带来的手下,她倒是乐得轻松了。
她注意到庄猛的手有好几处地方腐烂了,似乎是那些虫子的尸体残渣能够腐蚀皮肉。
看到这,她觉得自己干脆现在就逃走算了,待在这里太过危险,不过这家伙到底是谁引来的?
突然,庄柔听到了沙沙声,在打斗之中非常的微小,几乎听不见。
但她是和教主交过手的,一直注意着他什么时候放虫子。
听到这个声音,庄柔的脸色大变,一下便缩进了石棺中。用背顶起石棺盖,她把石棺给重新盖了起来,防止虫子轻易的钻进来。
然后她飞快冲到下面的石室,跳回到石缝里,发现只有庄锦一个人举着个火折子站在这。
“吴小福人呢?”庄柔急忙问道,现在可没时间等人和找人了。
庄锦说道:“跑了,她跳下来时,我还想问问她上面情况怎么样了。”
“没想到她二话不说,推开我就跑了。”
“看她跑了,你怎么不跟着逃?”庄柔好奇的问道。
她没想到吴小福拿到《观运乾坤术》立马就跑了,明明说要和自己一起看。
虽然自己看不上里面写的东西,可也不能这样失信,再说自己这么强的后盾,她竟然也不要了。
不过庄柔更奇怪庄锦,看吴小福跑的这么快,一般都会觉得上面出了大事,会跑着一起逃。
他倒好,傻乎乎的站在这里等着自己。
庄锦则莫名其妙的反问道:“我怎么逃?”
“外面那些巨石这么高,我根本就下不去,而且她又没你强,也没有姐和我熟。不等着你救我,我还能等谁啊!”
“说的也对,我们虽然不是一个爹生的,却是同一个祖父。走吧,上面来了个疯子,我不是他的对手。”庄柔想想,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庄锦一听这话,却脸色大变,“什么,你都打不过他!”
“那还不赶快逃啊!”他叫了一声,抱着剑扔下庄柔,摸黑就狂奔起来。
砰的一下,他跑得太急周围又太黑,被不平坦的地面绊倒,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响亮。
“真是个傻子。”
庄柔叹了口气,捡起他掉落的火折子,抓起他的后领,就往来的方向奔去。
教主已经带着人进了主墓室,就算留着人手在外面,肯定也是在主墓室的外面。而皇陵的墓道口肯定没人,有也不会太多。
之前还嫌这皇陵太大,现在庄柔只庆幸这里不小,不然对方弄出成千上万的虫子守住墓道,那谁还逃得出去啊!
那人可是玩虫的疯子,鬼知道手上还有什么奇怪的虫子,不过正好留给庄猛玩,男人小时候不都是喜欢这些重口味的玩意。
庄柔抓着庄锦窜出石缝口,如同两只跳蚤,一个带一个在巨石上跳来跳去,很快就没了踪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过了许久,在石缝口出现一个全身包在黑袍里的人,正是教主的手下,整个门派都爱穿成这样,故作神秘似的。
他在石缝口站了一会,便回去了。
“禀教主,她们已经跑远,闻香虫闻不到味道了。”此人回到了主墓室中,向教主禀报道。
教主坐在庄猛庞大的尸体上,一群虫子正在尸身上大快朵颐,那巨斧此时糊满了锈一样的虫尸,像块破烂的扔在旁边。
锦龙宫的人全部都死了,尸体快被各式各样的虫子啃食一空。
“此人血肉还不错,本想不计较他硬闯陵墓之罪,让他做本座的虫卫。却要浪费本座的一片好心,不肯服下虫卵。”教主边说边有些无聊的戳了戳一只在庄猛身上,正吃得欢的胖虫子。
手下赶快回道:“教主,那是他们不长眼,没这个福份,不配伺候教主。”
大概是习惯了这种马屁,教主反应很冷淡,抬头看着前方的主棺说:“还有多久开棺?”
此地已经暴露,算算时机也差不多,干脆开棺取物算了。
正在那忙活的几人,赶快回道:“教主请稍等,快了。”
“教主养的百食虫不同凡响,就算是这层厚厚的黑沦脂,也能被它轻易的吞噬掉。就是量有些大,所以吃的慢了点。”
教主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继续干活。
第七百五十七章 姐妹无情
过了一会,教主似乎想起一件事,“《疫治》还没找到?”
“教主,门中那本《疫治全册》写的更全面,这里那本也许在主棺中,也可能被刚才逃走的人带走了。”站在他身边,一名看起来有些地位的老者说道。
“其中一人身上有教主千踪刺的气味,她绝对逃不掉,属下会派人去把她抓回来,再顺藤摸瓜抓住其它人。”
教主却有些不满的说:“她不是本座想要的人,从她和锦龙宫的人身上下手,把那个拿断刀的女人给我找出来,我要把她养成尸卫。”
看了眼被教主坐着的庄猛,已经被虫子吃的差不多了,老者便说道:“教主,逃出去的人若是把此事透露给锦龙宫的话,恐怕会对我们有些不利。”
教主不以为然的说:“那就全部杀掉,有用的拿来养成虫卫,越强越好,这种简单的小事,还用本座教你?”
“属下知错,属下马上派人去盯着锦龙宫的动静,先暗中把红线虫给他们服下。”老者赶快抱拳应道。
这时,主棺那边的手下惊喜的喊道:“教主,上层的黑沦脂已经被吞噬完了!”
教主立即飞身上了高台,看着爬在铁棺盖上,吃得快动不了的百食虫,把它抓起来放到手下捧来的玉盒中。
这石棺和铁棺中间是一层厚厚的黑沦脂,现在最上面铺的那层已经被虫吃掉,露出了下面的铁棺盖。
面对这么繁琐的层层棺椁,教主一点烦躁和意外的神情都没有,还有些习以为常。
他按住铁棺盖,用力一推,看起来坚固无比的棺盖,便向前滑开,露出下面一口玉石雕琢出的玉棺来。
若不是早知道开棺的办法,光这有凹槽卡边的铁棺,就能难住盗墓者,让他们费足了劲都不一定打得开。
而里面这口用整块上等玉料雕成的棺材,更是闻所未闻。
教主和他的手下,却都没有任何惊奇的表现,好像用这样的玉棺,是件很正常的事。
这时,教主一摆手,便走上前四人,小心翼翼的合力把玉棺盖抬开,放到了地上。
里面总算不再是棺木,而是一具尸体和一只虫卵。
说是尸体,那都是美化了,实际上只是一滩夹杂着白骨烂泥般的腐烂物,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那虫卵有拳头大小,一半泡在黑色的腐烂物里,另一半露在外面,显出不起眼的黑褐色。
看过去,棺内显得非常诡异。
教主把身子探进棺入,似乎闻不见那冲天扑鼻,让人恶心又呛得睁不开眼的腐臭味。
他伸出好看的手指,拨动了一下虫卵,那虫卵便一下翻倒在了腐烂物中,把干净的另一半也给沾满了这些污物。
做完这种作弄般的事,教主才直起身,站到了旁边。
手下赶快提来一个大铁桶,拿出早准备好的长柄水瓢,伸入棺中,一瓢瓢的把恶臭的腐烂物打到桶里。
等桶装了一半时,教主用内力一吸,那虫卵包裹着一大团腐烂物飞出来,落进了桶里。
边上等候多时的手下,马上把准备好的铁盖,砰的盖到了铁桶上,把铁桶给封死了。
棺中剩下的腐烂物,早有手下备好其它铁桶,要一滴不剩的全带回去。
“恭贺教主取得千转腐尸虫,称霸世间指日可待。”刚才拍马屁的那名手下,又跳了出来,似乎不随时说点讨好人的话就浑身难受。
教主终于用正眼看他了,却给的不是赏赐和夸奖,而是他的一指。
硬的一声,此人的头便炸了,半个脑壳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白色的虫卵,看了只叫人头皮发麻。
“此人是怎么入的教?”
教主冷漠的看着众手下,“难道不知道本座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嘴是用来吃虫子和回答是的,并不是让他来废话。”
杀这么一个令人生厌的家伙,又可以警告手下,少说话多做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众人谁也不敢吭声,全闷头好好干活,就怕被教主发现谁在投机取巧。
教主这才走到一边坐下,他不止要把尸体和虫卵带走,墓中的财宝也不能落下。
虽然门派里虫子管饱,但也不能只吃这个,钱财也是非常重要。
之前没开这个陵墓是还想养养,却不想被锦龙宫的人发现,还想开墓取宝,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东西。
…………
另一边,急着远离教主的庄柔,拖着庄锦一路往回跑。
回到高台下,顺着石壁上凸出来的小木桩,她背着庄锦爬上了那龙壁所在的石室。
再越过简陋的小桥,在宫妃太监陪葬的石台上,两人发现了很多穿锦龙宫衣服的白骨,肉全让虫子啃光了。
没在此多做停留,两人顺着路出去,遇上了好多这样的白骨,看来锦龙宫可能真的是全军覆没了。
只是不知道,皇陵外有多少守卫,是哪边的人?
不过庄柔想想两边都不是好人,遇上了只要杀就行了。
倒是唐无敌可别只剩白骨才好,毕竟大家相识一场,还是希望她能活下来。
这都到了下箭雨的墓道了,路上也只有锦龙宫人的尸体,玩虫子的那些怪人一个也没见。
不由得让她有些怀疑,教主是不是带的人太少,全给领进墓室了。
眼看快要走出陵墓,庄柔让庄锦待在里面等着,自己先出去看看情况,省得有危险时他在只会妨碍到自己。
她站在墓道口,探头往外一看,半个人都没有。
那些原本守在外面的锦龙士,早已经死光,尸骨周围有苍蝇飞来飞去,却连肉渣都吃不上,早被虫子啃干净了。
可神奇的是,锦龙宫骑来的马匹全部存活,都拴在原地安静的吃着草料。
庄柔没料到教主这人还挺节俭,知道把马留下来,而不是所有活物都让虫子吃掉,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不过也便宜了庄柔,有马可以用。
只可惜了唐无敌,看来也是白骨一堆了。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个声音,惊喜又发颤的喊道:“庄妹妹,快救我啊!”
大概觉得这样有点不好,那声音又喊道:“妹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事,现在总算是放了心。”
庄柔早听出这个声音是唐无敌的,但不知她在哪里,便顺着声音走了上来。
然后在之前自己蹲过,几人高的一块巨石顶上,看到了她。
好家伙!
那块石头上爬满了一只只黑亮的大甲虫,乌压压的一大片。虽然没乱动,但看起来也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妹妹快救我!”唐无敌坐在石头上,仿佛看到亲人一般,激动的喊道。
庄柔好笑的说:“唐姐姐你别闹了,用轻功跳下来,我们骑马离开的话,这些虫子是追不上的。”
这么高的石头,对有唐无敌来说根本不算事,干嘛一副被虫子围困住的样子,怕虫子也不用怕成这样。
唐无敌又气又急的说:“我不是怕虫子,而是使不出内力,被之前遇到的虫子教主给点了穴。”
“他让我待在这里不动,虫子就不会攻击我,如果敢下来,虫子就会全部过来咬我。使不出轻功,我跳下去可能还会伤到脚,怎么逃得出虫子的袭击!”
她心有余悸的指着石头上的虫子,那教主懒得带她离开,就用虫子来守着这个活口。
只怕出来时,就会带她回门派,用来养什么虫子了!
突然,唐无敌很生气的嚷道:“刚才我看到吴小福了,叫她也不停,竟然根本不回我的话,骑上马就跑了!”
“明明说好大家是姐妹,一起行走江湖,相互帮助。现在自己有难,她却见死不救,连虫子都不帮我驱赶一下!”她气的都快哭了,这都什么人呀。
“我知道,她刚才也扔下我跑了。你等着,我想想办法把你救下来,我们也得赶紧走。”庄柔说着话,就去把庄锦叫了出来,然后点了根火把。
她二话不说,用火把就去烧石头上的虫子。
虫子感到了危险,纷纷往上爬,吓得唐无敌在石头上惊叫不断。
“火势不够,让我来加点料!”庄锦提着装火把桐油的桶走了过来,围着石头倒了一圈,最后还浇了不少在虫子和石头上。
平时看着他没用,做这种事的时候,他可就利索起来了。
“先等我下来再放火!”唐无敌一看吓坏了,这烧起来自己也得死。
庄柔把火把递给庄锦,自己伸开双手在石下等着。唐无敌一跳下来,便稳狠的给她接住了。
庄锦则立马点火,有桐油助燃,瞬间熊熊大火就燃了起来。
浓烟翻滚,把虫子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还传来股烧烤的香味。
想来追唐无敌的虫子,全被火焰给吞没了。
“我们走。”
三人都不会解穴,但唐无敌只是不能使用内力,也不会死人,先逃离这里再说。
走时本想解开其它的马,好让教主没马追上来,但庄猛的人全骑着马,这里足足有三百来匹马,还有马车等运货的马匹。
要是全部解开,这得到什么猴年马月,说不定马还没放完,教主他们就出来了。
这里四处开阔,往哪走都没问题。
总不能还能一下就认准他们离开的方向,还是抓紧时间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大家不敢在这里耽搁,骑上马,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快马加鞭的跑了。
第七百五十八章 宁阳城
逃出皇陵的庄柔三人,到了最近的镇子,立马就换了衣服。
等去了下个城镇,几人又把马匹给换成了马车,雇了个赶车的大叔,还让他的女儿来帮忙做饭,摇身变成了一户有仆人和马夫出行的人家。
也不知是她们伪装的太好,还是教主大慈大悲没空来抓人,一行人平安的到了青梁国的京师:宁阳。
入城时,唐无敌还有些担心她那并不存在的通缉令。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周旋过去,庄锦就钻了出来,飞扬跋扈的扔出腰牌,庄家的身份在这里人见人怕,查都没查守城官兵就让她们进了城。
马车在城里绕了半天,在庄锦的指引下,停在了萧相的府门口。
他跳下马车,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弃带庄柔进去见他的外祖爷萧相。
毕竟庄柔是庄家的人,更是大昊人,想想还真没一个让人可信的身份,还是算了吧。
“你快滚进去吧,早点去领功,然后好好的学毒经。”庄柔见他站在这不动,萧府的管家在不远处等候多时,好几双眼睛警惕的盯着她这边,便嫌弃的说道。
“机灵一点,别让我下次遇到你时,又得出手救你,很累的。”
相府三管家没想到有人竟然敢这样骂锦公子,但听语气似乎是庄家的人。这位他没见过,便没有吭声乱插嘴。
庄锦一听,果然很争气的拍着胸脯,洋洋得意的说:“姐,你就放心吧,小爷我这回立了大功,再也不怕他们了。”
庄柔懒得听他吹牛皮,吓唬道:“那还站在这里干嘛,快滚吧。我还要送唐姐姐回去,你可别在门口让人给杀了。”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不能以为进了宁阳城就放心。
庄锦顿时脸色大变,赶快抱紧帝临,抓住三管家的腰带,躲在了他的身后,“快!快护送本公子回府,我要立即见外祖父!”
三管家莫名其妙的被他扯着腰带,往大门口带,突然看到那马车上有人探出头来,瞅了他俩一眼。
面相看着很熟悉,似乎是谁家的小姐,但是想不起来了。
容不得他多看几眼,三管家就被庄锦给拖进相府。但三管家还是挣扎着,对一名下人使了个眼色。
唐无敌缩回了马车,忧愁的说:“也不知道庄猛死了没有,要是他没事,只要一回家,我又再也不能出门了。”
“他活下来的可能不大,我觉得凭着庄家的家教,就算他被俘,应该也不会愿意吃下虫子。”庄柔抱着手讲道。
“那教主就不是好人,看起来也不好说话,不吃虫子肯定会被杀了。”
不过她想了想,便坏笑道:“你回家就把此事说给你父亲听。如果庄猛活着回来,你就放出风声,说他中了虫毒被人控制。”
“投靠了一个可怕的教主,回来就是想对所有王公大臣们不利,只要和他接近,就会被他下虫卵潜伏在体内。那教主一个口哨,就能杀死中了虫卵的人。”
唐无敌的脸色发白,又回忆起了当时那恐怖的场景,顿时心有余悸的说:“教主要是知道了,找到我家怎么办!”
怎么有这么笨的人!
庄柔白了她一大眼,“你干嘛要让人知道是汕王府传出的话?”
“先不要说出去,等庄猛真的活着回来再说,这事你爹肯定会做,就说是锦龙宫传出来的。如果他没回来,你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若是有人说你当时也在皇陵,你打死也别承认,谁也没证据。”
唐无敌仔细的听着,用力点点头,这些她全记住了。
犹豫了一下,她有些内疚的说:“庄妹妹,我身份你也知道了。那假太子的事,我应该会和父亲说,让他小心提防,最好不要发生战乱,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庄柔瞧着她,片刻之后才说:“太子的事也许只是庄家的借口,找个由头起事罢了。你提一下也好,这庄家居心叵测,能早点对他们下手,除掉后患也好。”
“反正他们在青梁国也没做什么好事,造孽太多,根本不得人心。”
庄柔觉得这样做,很可能破坏庄家和哥哥的一些约定。
但哥哥敢放自己出来,又没有阻止庄家人找自己麻烦,应该考虑过自己心眼小,可能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现在这种变化,他应该有后手。
如果一直伪装很好的庄家,在青梁国暴露了他们的狼子野心,就会被逼得和鸿业帝正面冲突。
失去了在青梁国的身份和特权,还因为叛逆被朝廷清算,他们说不定反而要投靠哥哥。
没了这身锦龙宫的皮,青梁又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除了逃去大昊靠哥哥苟延残喘,还能有什么退路?
想到这,庄柔已经认定,这样做最好。而且庄家查查就知道,这可不是哥哥干的好事,而是他们青梁国朝野之中的斗争。
唐无敌也松了口气,只要回去和父亲说,就可以尽量避免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事。
马车把唐无敌送回了家,她才在门口下马车,就被府门口的下人认了出来。
顿时,从府中冲出一大堆人,老老少少围住她就哭起来。
庄柔坐在马车上估算了一下,唐无敌这才离家不足三月吧,竟然有这么多人哭得稀里哗啦,还真是和睦幸福的一家人。
看着唐无敌被她们簇拥着进了王府,她可没有在这里蹭住的想法,就让马夫赶马车离开。
省得一会盛情难却,住了进去,反而被人监视起来。
她早就发现了,在萧相府门口放下庄锦,就有人一路在跟踪了,不出意外应该是萧相府的人。
进入王府后,唐无敌才想起庄柔来,派人出来请时,发现她已经离去。可把唐无敌气得直踩脚,家里人如此无礼,怎么能让人这样就走了。
庄柔可是救了她多次的恩人,她闹着要出去找人,家人哪里还敢让她出去,赶快保证一定把人给找回来,才把她给哄消停了。
来到宁阳城,怎么也得多玩几天,庄柔便去了这里最大的客栈。
虽然银票没换,但从那女尸棺中还顺手抓过一把,足够她挥霍许久,实在不行,找汕王府和萧相府要就行了。
而且她发现,跟踪的人从一批变成了两批,就连汕王府也派了人出来,真不知这青梁国的人怎么如此警惕,送人回家还要被跟踪。
……
宁阳城是青梁国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人口据官府所说近百万人,分住在城中八块地界之中。
每一块地界都有一丈五高的城墙相隔,与大昊可以通宵玩乐的京门府不同,宁阳城有宵禁,晚上八城一关门,谁都出不来,也进不去。
天黑后,众人只能在停留的八城中过夜玩乐。
门关上后,在八城之外的地方,自然成了封闭的第九城,而这里也是宁阳城夜晚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男子们玩的晚了,便留宿在街上红红绿绿的各种店中住下,等待清早八城开门时,再带着宿醉回家。
庄柔和这些醉鬼虽然不同,但也不愿意去八城里优雅清静的园林客栈中居住。
她就爱这金碧辉煌,充满了低俗之气,王公权贵、纨绔子弟不绝的天下楼客栈。
天下楼为飞鸟展翅式样,中间是酒楼、姹紫嫣红四馆和赌坊,各有处的妙处,让人流连忘返。
赌坊更是占了整整一层,只有你想不出,没有你玩不了的赌法。
两侧如翅膀伸出去的楼是客房,以扇形围着一片园林花园,繁华之中又绿景片片,闹中有静,只要肯砸银子,保管你过的小日子赛神仙。
庄柔先到天下楼隔壁的当铺,用手头上几件不起眼的宝石,换到了不少银票和现银。
入住了极好的天字号房,又去酒楼中点了一桌子好饭菜,酒足饭饱之后,她便打算逛一逛这高达五层的天下楼。
女人就算入住天下楼,也会去下两层的酒楼,上三层的店并不适合她们。
误上楼时,会有店小二体贴的阻挡,不让上面的店污了各位夫人小姐的眼。
因此,就算庄柔穿的是男装,依旧被挡了好几回。
直到她拿出了砸钱神术,遇到有店小二阻挡,就用银子砸开。
果然在金钱的强大实力下,店小二赚了个痛快,而她也可以在楼中随意出入,不再有人怕污了她的眼。
手中拿着一把银子和银票,庄柔正朝上楼梯,想去姹蕊坊里见识一下,却在楼梯上与一群往下走的人撞上了。
下楼那人站在楼梯中间挡住了她,庄柔抬头一看,顿时愣了愣,前面挡路的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庄策。
这可真是巧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兄慈妹善
庄策有些意外,却又一副理所当然,好像认定庄柔总有一天会回青梁,只是来的时机和他想的有些不同罢了。
瞧着眼前这个据小石榴说,是庄家小辈之中,智近如妖的男人。
庄柔突然笑了起来,露出单纯又可爱的笑容,甜甜的喊了声,“策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去找同窗读圣贤书了。”
庄策微微一笑,拿扇子在庄柔头上轻轻打了一下,笑道:“你一个姑娘家,穿上男装就往这里钻,等我告诉老夫人,罚你禁足一个月。”
两人此时像一对关系亲密的兄妹,一来一往装得完美,周围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俩只是第二次见面。
上一次见时,已经动过手。
庄柔吐了吐舌头,顽皮的说:“老夫人这么疼我,才舍不会处罚我。倒是策哥哥竟然在这种地方玩,才是让人想不到。”
“那就不打扰策哥哥寻欢作乐,小妹先走了。”她转身作势要走,就被庄策一把给抓住了。
然后搂着她的肩,很自然的对身后那七八名公子哥说道:“让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堂妹,因为父母早逝,顽皮得厉害。这刚从外地接回来,老夫人打算好好的管教一番,在宁阳给她寻门好婚事。”
在场的人顿时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神情,目光全落在了庄柔身上。
他们都知道,庄家的女子只有一个用处,那便是联姻。主家的做嫡母,其它的当妾也行,娶庄家女也是变相的向庄家示好。
庄家这些日子虽然被皇上针对,但根本没有伤筋动骨,权势大的家族可以缓缓,先看看情势再说。
可对于想要巴结庄家的人来说,这可是个好机会。
堂妹也行,最好不占用正妻的位置,就更完美了。
庄柔有些奇怪,自己那爹在庄家到底多没地位?
难道是因为死的太早,所以叫人轻视成这样,不然谁家会当着外男的面,提自家姐妹的婚事。
她便笑道:“策哥哥不是早就帮我看了门亲事,侍姐姐专门对我说过,只盼着我早点嫁过去。”
“我记得对方好像姓唐,家世非常显赫,叫唐什么来着?”
庄策顿时用力捏住了她的肩膀,脸上无奈的说:“你听锦弟胡说的吧,他那人你不了解,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遇到这种事,他只要把黑锅推给庄锦,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庄锦那深入人心的坏名声,已经非常出名,没人觉得他能说出什么东西来,肯定都是胡编瞎造。
“各位,在下有事要先回,只能改日再聚了。”庄策不愿意多停留,带着庄柔向众人告辞,便先离去。
众人没当回事,只是在猜测这姓唐的权贵是谁。
在宁阳城里,能让庄家看上的唐姓权贵,除了皇亲好像也没有了。
不知是哪位皇亲,这种时候竟然敢和庄家结亲,这可是条重要的消息,得赶快告知家中长辈。
几人对视一眼,可惜现在已经宵禁,他们想回家传消息也不行,只能带着归心一起虚情假意的去玩了。
庄策把庄柔拉出天下楼,上了辆挂有写着庄字灯笼的马车。
此时宁阳城已经是宵禁,庄家的马车却通行无阻,顺利的进了一座关闭的城。
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庄柔歪头瞧着庄策,咂咂嘴说:“庄家就是不一样,这宵禁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你来青梁,是他的意思?”庄策淡淡的问道。
“嗯?”庄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她呵呵两声,没有直接回答庄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如果是要杀我,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回家,毕竟你是庄家的人,老夫人也想见见你。”庄策说的很自然,好像两人关系很好似的。
庄柔笑道:“你的心可真大,就不怕我在庄家做点什么事来吗?”
“为了他,你不会这么做。”庄策理所当然的说,“你只不过他养的一条狗,想咬人时链子不会卡喉咙吗?”
这种言论庄柔是第一次听说,庄家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那副自己是哥哥心头肉的嘴脸,看了都叫人恶心。
她好笑的说道:“就算是你想的这样吧,反正庄家代代为鹰犬,你们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再说我只是来瞧瞧,这青梁国是什么样,庄家又是何等存在。”
见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动怒,庄策很肯定,一定是唐涑派她来试探庄家的态度。
从大昊传来的情况,庄柔在外一直不肯回京,过年都没有回去,直接断了行踪。
现在却突然出现在青梁,要不是正好撞上自己,她到了宁阳的事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够被人发现报上来。
而且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庄柔并不是个大度的人,反而行事极端,不讲规矩又暴躁。
明知道庄家和唐涑有合作,她身为庄家人在其中的重要,却在被告知庄家人不能杀王家人时,她却明知故犯击杀了王令珍。
想到这个,庄策就有些意味不明的嫉妒。
就连他必须杀掉王家人时,都要想些办法,让人死的像是意外或是与自己无关。像她这样肆无忌惮,想杀谁就杀谁,是何等的放肆。
“庄家和你想的一样,又有些不一样,进了府你就知道了。”庄策微微笑道。
庄柔一脸好奇的应道:“那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庄家,是什么让人闻之色变的龙潭虎穴。”
“你想回来认祖归宗,就要讨老夫人的欢心,她老人家喜欢听话乖巧的女孩子。”庄策说道。
庄柔意味深长的说:“真让人难于相信,你竟然这么好心?”
上次两人遇上时,可都没想对方活,现在一副兄慈妹善的样子,不用想肯定有古怪。
庄策笑道:“带着庄家的信任回去,他才会看重你,无用的东西只能被扔掉,我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庄家。”
庄柔的表情顿时有些愕然,虽然瞬间又恢复原样,但还是让庄策敏锐的捕捉到,她心动了。
“祖母吗?”庄柔嘀咕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动。
庄策只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点到为止就刚刚好。
自大的蠢货。
庄柔心里腹诽,脸上却一副在烦恼的表情,瞧起来像是在想着要如何讨老夫人高兴。
一会工夫,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四少爷。”
“到了。”庄策抬头说道,便先行下了马车。
抱着来都来了,那就去看一眼的想法。庄柔打算记下庄府的地图,以后进来杀人时也能方便不少,不会临时抓瞎。
她一直都是抱着这个想法才跟着庄策过来,就算没遇上庄家人,等把城中各处的地图和兵防查清,这庄府她也是要来一趟。
现在正好遇上庄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可以在庄府,正大光明出入的好机会。
庄柔跟在庄策身后下了马车,却看着眼前的府门愣住了。
来之前,她觉得庄家在青梁国权势滔天,府上肯定华丽非凡,说不定连汕王府都比不上他们。
但现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灰砖黑瓦,没有雕梁画栋的大门口,就连镇宅兽都没有摆放,大门口简单又朴素。
只有那扇寻常人家不会用的黑铁门,才能带来一丝不凡。
整条街巷就庄家这一户,路上半个行人也没有,只有那冷寂的灰墙黑瓦,和打扫得一层不染的青石路面。
看起来很低调,却有种死寂的感觉,走进街口就阴气阵阵,任谁都能知道,已经走进庄家所在的巷子了,反而显得更加以众不同。
庄柔却觉得这种感觉也不赖,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墙,这是另一家府上的后墙。
此时她有些同情这家人,这贴近街道的地方只能停尸了吧,住了活人晚上都睡不安稳。
“那是王家所住的宅子。”庄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解释道,“能入锦龙宫的王家人,都住在这里,家眷则在城外老宅中。”
庄柔脑子里顿时出现一个念头,宁阳城有庄家私军!
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在这墙后,这根本就是不把皇权放在眼中嘛。
怪不得听唐无敌说权贵之间,流传青梁国皇帝现在对庄家不满。这能满意才是怪事,换成自己是皇帝,早把庄家满门抄斩了。
能容忍他们到现在,这皇帝比乌龟还厉害。
“走吧,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老夫人了。”庄策在天下楼外,就已经安排侍卫提前回来,后宅那些人想必早已经准备好。
庄柔可不会怯场,她大方的就像回自己家,手一摆就走了过去。
大门口早有庄府的下人等着,就是个个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好像不想让你进门一样。
不过礼数很好,有管家在前面带路,引着庄柔往里走。
她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不对,回头一看,庄策并没有跟上来,便停下来问道:“你不进去?”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反正都是自家人,你就安心待着吧。”庄策淡定的说道。
庄柔却觉得他是不想进去,不然这种人肯定想什么都在掌控之中,哪里会主动离开。
看来这庄家后宅,并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恐怕那老夫人就是个非常棘手的人。
她看着庄策,抿嘴忍了一下笑,“行,这可是你自己不去的。”
庄策忍了忍,这话让他有点不适,好像不去会发生什么事。
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冲动,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庄柔跟着大管家走进了通往后宅的门洞。
第七百六十章 庄家宅子
庄家很大,相比其它权贵那种院落层层叠叠,进去就能让人迷路的府邸,这里却显得格外的宽敞。
进入后宅,就能看到一个占地不小的宽敞院子。
厢房全贴着墙边修造,顺着墙围了一圈,中间是个大院子。
明明可以分成几个精巧的院子,却故意弄的这么大和简单。
院中没有种树也无花草,更没有池塘石景,只有平整的汉白玉地砖。往院中一站,别说人,就算是只麻雀,也逃不过屋中人的眼睛。
这种让人住的很不舒服,又没丝毫趣味的房子,庄柔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那便是,皇宫。
可人家那是皇帝害怕有刺客出没,所以才把房子修在空旷的地方,让人没地方藏身。
再说也就皇帝住的地方这样,后宫也依旧是一个个风景秀丽,让人适宜的宫殿。
这么枯燥无味的宅子,一看就是为了防刺客,庄柔觉得庄家得罪的人,应该多如牛毛了。
“吱呀。”
院子中最大一间屋子的门打开来,那门发出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怀疑,这应该也是故意为之。
门能发出声音,不管是谁想悄悄进来,只要推门的时候,都会发出声音而惊忧到屋中的人。
毕竟只有极穷的人家,才会不修缮屋门,任它这样吱呀吱呀的吵人。
从屋子里走出两个丫环,看向了管家,“苏管家,老夫人已知晓,正等着呢。”
那管家便对庄柔说道:“请吧。”
庄柔从进府,一直走到此,庄府上的人就没称呼过她,她觉得有些好笑,叫声庄姑娘也好吧。
她笑了笑,便上前跨进了屋子,就见屋中挤满了人。
正中的罗汉榻上坐了个白发,面无表情的清瘦老太太,穿的和寻常富家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就是手上无佛珠,神色冷淡,眼睛低垂没看庄柔,一眼瞧过去就不太好相处。
老太太的两边各坐了一排女子,左边全是妇人,右边都是年轻的姑娘,此时都看向门口的庄柔。
妇人们一声不吭,每个人都像是假人,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都一模一样,单纯的只是在看,而没有任何想法在其中。
而姑娘们也没说话,但相比那些好像被掏空的妇人,眼神中多了不少的探究,但也是一个个坐的笔直,只敢动眼瞳来看她。
庄柔觉得屋中的气氛很压抑,让她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觉得就算坟墓中都要比这里有活力。
她一个人也不认识,便没有说话,又不是她主动上门,自然没有主动说话的必要。
屋中就这么沉默着,一人站,众人坐。
半晌,老夫人才抬起眼皮看向庄柔。
死寂一片的屋子因为她的抬头,突然有种默然的骚动,虽然依旧没人动,但气氛却是变了。
一个丫环拿了个垫子过来,摆在了庄柔面前的地板上,然后退了回去。
庄柔看着地上的垫子,眉毛微微挑了一下,这可真是有点意思了。
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我来的急,也没带什么礼物,这小辈要给我磕头,只能俗气一些的给银子了。”
“不过来时我已经想到,年龄比我小的姑娘怕都出了嫁,有小辈来求红包也是正常。可别客气,让孩子们都过来吧。”
荷包已经拿在手中,庄柔掂着荷包,左右张望着寻找要给她磕头的小孩子。
本来就没人要给她磕头,听她这般说,木头一般僵坐着的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都精彩起来。
有幸灾乐祸,也有好奇惊讶,更有不屑一顾之人,唯独没有一个人有关切担忧。
庄柔其实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庄家有人对她露出善意,不然以后对庄家下手时,说不定心还软了。
现在她总算是放心了,自己那老爹果然没人缘,为人太差,连个处得好的亲戚都没有。
这时,老夫人身侧站着的一名三十多岁妇人,厉声喝道:“大胆,见到老夫人还不跪拜!”
庄柔看了过去,见那妇人穿衣打扮和坐着的人不同,却也是用料不错。看起来应该是位身份不低,在老夫人这里很受重用的下人。
敢在这时候开口喝斥,那就意味着她的话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庄家这是没有规矩吗?”庄柔却笑了起来,“这里这么多夫人小姐,谁都没开口,有你说话的份吗?”
“庄策求着我过来一趟,可没说过进门之后,都没人吭一声,我就得下跪。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她算是知道庄策为什么宁可不知道情况,也不愿意进来了,这后宅比墓穴还凉,不是找虐谁会主动来。
再说庄家老夫人以为自己是谁?
一个庄家的老太太,最多封了个一品诰命,还真当自己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也能对别人这么使性子。
庄柔有了离意,二话不说转身就住门口去,谁爱跪谁跪去。
这一转身,老夫人终于发话了,“你父亲见我也得唤声母亲,磕这个头。”
庄柔停了下来,回头笑道:“那老夫人可以等他晚上托梦时,让他向你磕上十几二十个响头。”
“不过他作恶多端,应该早下了十八层地狱,出不来送孝心吧。”
她这话可算是大逆不道,在场的人脸色顿时大变。
老夫人一声冷笑,“怪不得敢杀了侍儿的人,你这是完全不把庄家放在眼里。”
庄柔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要把庄家放在眼里,你们又没对我好过,更没吃过你们一粒米。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没事我就先走了。”
懒得和这一屋子没好感的女人扯皮,她转身便走。
门口站着的两名丫环,却直接挡住了她,“没有老夫人的吩咐,你不能走。”
丫环冷着脸,一副练过的样子,不用想肯定是王家的人。
砰!
庄柔根本不说话,抬脚就踢了上去,直接把两名丫环从门口踢到院子中,飞出去七八丈砸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看也不看身后的人,她便走出了屋子,往院门口走去。
“孽障!给我把她拿下。”屋中传出了老夫人的怒喝,“身为庄家的人,就得守庄家的规矩。”
立马从屋中窜出一人,飞身落在了庄柔面前,正是刚才替老夫人说话的妇人。
她立在庄柔面前,冷冷的说道:“姑娘还请留步,不要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王家人?”庄柔打量了她一眼,“动手的话,我可是会全力以赴的,庄家人不杀王家人的规矩,在我这里没有用。”
那妇人语气隐忍,一字一句的说道:“被姑娘杀死的王令珍,是我的堂姐,我叫王令月。”
庄柔根本想不起王令珍是谁,但是知道自己杀过庄侍身边的王家人。
她顿时一乐,拔出了兔齿,“来吧,我送你去见她。”
王令月有些激动,她今天临时决定要做一件大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庄家的人。
就算事后受到老夫人的处罚,她也能辩解,是对手太过难缠,所以才下手太重。
她恨,心中有怨气,却不能表露出来。
令珍姐被杀,庄家却不按规矩来,去把庄柔捉回来家法处置。
只说庄柔从未来过庄家,没有进过祠堂,所以不知道这规矩,便只补偿了银财。说等庄柔回到庄家,就会让她去坟上祭拜。
这种哄小孩般的借口,王令月根本不信,庄家只是想保住这个流落在外的女人一命。
今天,老夫人下令挡住庄柔,也不过是想要她服软,吃点苦头罢了。
王令月却想趁这个机会,杀掉庄柔,杀掉这个庄家人。
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一点也不能控制自己。在庄柔拔刀之时,能够杀掉庄家人这件事,比为王令珍报仇还要让她激动。
也许,王家人早就对这必须给庄家为奴仆,世世代代卖命的规矩,充满了委屈和不服。
“喂,你可要拿出全力来,最好能杀了我。说不定那时,以你这事为引子,王家从此以后,就能摆脱依附庄家的命运。”庄柔往前跨了一步,笑眯眯的说道。
她的声音不小,也没有刻意压制,屋中的人正竖直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这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众人的耳朵。
众人面面相觑,全扭头看向了老夫人。
这个庄柔不止杀王家人,还想挑拨他们的关系,应该马上用家规处置才行!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想惊呼,让老夫人赶快下令把庄柔拿下,但想想老夫人那古板到极致,令人生厌的性格,全把话咽了下去。
搞不好开了口,庄柔还没拿下,自己就被家规罚去祠堂跪十天半个月了。
这庄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像木头,还不就是被老夫人给整治成的这样,天天就是家规,让人完全透不过气来。
只有庄锦的母亲,占着儿子养废了,在庄家靠不住,才能三天两头跑回娘家。
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独自在娘家潇洒,过着轻松享受的好日子,真是要气死人了!
她们对这宅子压抑生活的怨恨,全转移到了无辜的庄柔身上,这种完全无视规矩的人,就是众人的眼中刺。
庄柔有些奇怪,王令月对自己的杀意,还没有屋里传出来的浓,感觉后背都快让屋中女人犀利的目光扎穿了。
明明自己还什么也没干。
而王令月也感觉到从屋中透出来的杀意,心中一惊,还以为是庄柔的话,让老夫人和众夫人们对她起了疑心。
不行!
怕没了下手的机会,王令月突然身形一动,抢先出手。
她化为一道黑影,就来到庄柔面前,手中寒光闪过,利爪就往庄柔的咽喉而来。
老夫人一下站了起来,“住手!”
王令月跟了她二十多年,这杀招她再熟悉不过,只要出手就没有失败过。
老夫人没想到,忠心耿耿的王令月,今天竟然背叛她,无视她的命令,要杀掉庄柔。
砰!
势在必得的王令月睁大眼睛,戴着铁指甲的手正掐在庄柔的咽喉处,却不能入其半分。
反而是她从腰部被一刀砍开,下半截掉在了地上,上身却被庄柔抓住了衣领,给提住了。
腰斩的人不会马上死去,王令月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庄柔。
庄柔左手提着她,右手拿着不沾半丝血迹的兔齿,微微皱眉说道:“不是让你出全力吗?难道说这就是你的全力?”
“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太弱了。”她松开手,王令月掉落在地,血污飞溅起来,洒在了她的鞋面和衣摆上。
看了一眼衣摆,庄柔转头看向了屋子,“还有更强的吗?或是庄家有人想亲自前来试试我的刀。”
院子里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全落在王令月的尸身上,这仿佛打破了什么禁忌,让她们的目光都有些疯狂。
第七百六十一章
王令月死了,死状极惨。
府中的下人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这可是老夫人最重用的人,就这么在庄府里被庄柔打死了。
不管庄家和庄柔之间到底相不相认,在其它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一家人。
姓王的丫环们捂住嘴,失声惊叫起来。
老夫人此时已经走到房门处,看着这一幕脸色都变了,她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落,怒喝道:“你竟然敢杀了她!”
“有什么不敢,又不是第一次。”庄柔淡然的看着她,“她先向我动手,难不成我要束手就擒不成?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还以为庄家吃错药了。”
自家杀人从不讲道理,现在还有脸质疑别人,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老夫人怒不可遏的喝道:“给我把她拿下,敢反抗就当场打死!”
这下她是真的动了怒,本只想让庄柔知道庄家的规矩,以后好好听话。现在却是不打死她,只会让其它人蠢蠢欲动,试图和她有样学样。
话音一落,从房顶上就跳下十名身着夜行衣的人。
庄柔还以为是刺客,心中一阵暗喜,但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庄家暗卫。
她有点失望,不是刺客那就别穿成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暗卫把庄柔团团围住,她却不怕他们,但就这么把暗卫杀掉,她又觉得有些没意思。
便打量着众暗卫说道:“几位应该有不少是王家人吧,我可是姓庄的,你们要杀我真的不要紧吗?”
“我没向老夫人动手,可以说什么也没做。真要追究起来,全是你们先想杀我,不管我死还是你们死,最后应当都是你们的责任。”
暗卫不想听她的话,却又不得不听,因为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庄柔很夸张的展开手,阴阳怪气的说:“之前,我已经杀过一个王家人,到现在一点事也没有。”
“我猜,庄家人不能杀王家,只是用来让王家臣服的骗人话。”
她为恐天下不乱的说:“王家却信以为真,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为庄家卖命,可真是实诚人呢。”
院子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王家人的质疑,庄家人的恼羞成怒,都在片刻之后暴发。
老夫人最先喊了出来,“你杀了王家人,本就应当受死。只因你在大昊,所以让你多活了几日。”
“既然今日来了,那就让王家人亲自动手,省得你在外妖言惑众,挑拨庄王两家几代人的关系。”
老夫人明白,今天要是不给王家一个交代,恐怕就过不去了。
这个庄柔果然是外面养大的,心里就没向着庄家,既然如此想死,那便用她的死去抚恤王家人。
“她的性命,就交给你们了!”她指着庄柔一声怒喝,就放弃了庄柔。
顿时,七名暗卫扑了上来,有三名不是王姓人,退后不愿意参与到这家族之间的恩怨之中。
庄柔不慌不忙的手持兔齿迎了上去,眼下这种场景正是她的最爱,只要把这七名暗卫杀掉,王家死在她手上的人将达到九人。
到时候自己找个地方一藏,庄家交不出人来,绝对会引起王家人的不满。
瞧瞧这暗卫十个里就有七个是姓王的,真要有点外心,那可就够庄家喝一壶了。
心中思索着,她就把刀向暗卫砍了过去,根本不管他们的刀,硬生生的迎了上去,用自伤八百的架势,去迎战这七人。
众人一见,只觉得她够狠也够蠢,这种打法她死的绝对比暗卫快。
一刀对七刀,站着不动的互砍,也是暗卫砍的多。
“哐!”
暗卫的刀砍在庄柔的身上,感觉好像砍到了石头,这种手感完全不对。
而庄柔笑着就挥刀而来,一刀就砍在了一名暗卫的胸口,顿时皮开肉绽,当场就让他倒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暗卫一惊,只却当她里面穿了好护甲,随即往脖子和头脸等没有遮挡的地方砍去。
眼见一把刀往自己的脖子猛砍而来,大有要把她的头颅直接砍掉的架势,庄柔也同样举起刀砍了过去。
两人同时砍中对方的脖子,一刀受阻,一刀利索而过。
“哐嘡!”
暗卫的头颅飞落在地,脖子处的鲜血喷起丈许高,喷洒得到处都是。
而庄柔站在原地,脖子被砍之处只能看到条印子。
“刀枪不入!”在场的人都憋住了呼吸,这种只有几个绝世高手才能修炼出来的绝学,怎么会完美的出现在她的身上?
院落之中寂静一片,众人都被震住了。
这要让人怎么杀,就算知道这种功法都有命门,可怎么知道她的命门所在。
更何况都伤不了对方,实力完全不对等,找到命门前就得被她杀死了。
暗卫不敢上前,全部后退,但还是围成了一个圈。
见此景,庄柔突然有了点想法,她遗憾的叹了口气,对暗卫们说道:“你们瞧瞧,在实力面前,一切的承诺都是纸糊的灯笼,轻轻一戳就坏了。”
“我就算站在这里不还手,任你们打杀,你们也杀不掉我。庄家愿意拿我的命来给王家偿命,但又有何用,你们又杀不死我。”
她歪了歪头笑道:“反正每次都是王家人先动的手,我可以说是无辜。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别想着报仇,要些钱财让家中老小过得好些如何?”
“我想就算你们狮子大开口,为了继续让王家卖命,庄家也会掏这笔钱的。”
此话极为诛心,把庄王两家的关系撕了个粉碎。
王家人又不认识庄柔,并不会把她认为是庄家的敌人,只觉得她这极为羞辱王家的态度,就是庄家隐藏在深处的共识。
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刀枪不入,却还派他们出手,嘴上说得如此好听,任凭王家处置。
可她刀枪不入,又不让她束手就擒,王家要如何去处置,这不是借刀杀人吗!
“闭嘴!”
突然,从院外传来厉喝声,听声音也是个老太太。
那些暗卫立马退后,丫环们顿时睁大眼,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反而是老夫人,眼中一暗,挺直了腰板,面色淡定如老僧入定般看着院门口。
暗卫和丫环一副有了主心骨的样子,让庄柔觉得有些微妙。
从院外走来进来个老太太,头发雪白,身体硬朗,没有像庄家老夫人那样还得杵拐杖。
她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名年青女孩,一个个身着劲服,迎头挺胸显得英姿飒爽。
不管她们武功如何,劲头倒是摆足了。
这可和庄家那些如石雕木人的姑娘形成了巨大的对比,一边青春洋溢,一边冷如冰尸。
庄柔回头,朝着庄家老夫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人家没杵拐杖,赢老夫人了。”
老夫人顿时脸黑如锅底,要不是对方正走来,她都想把拐杖直接砸庄柔身上了。
其实她也是练过,至于有多厉害不提,但拐杖确实用不上。但杵上一根能看起来很威严,生气的时候砸一下地面,就能让庄家小辈抖三抖。
以前都没觉得,还次次换着不同的拐杖用,现在被庄柔一说,她只觉得自己更老了。
走进来那老太太也听到庄柔的话了,她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庄柔身上。
“你不是庄家的人,没入家谱,没跪拜祖宗。你母亲只是个外室,而你只是个低贱的私生子。”老太太厉声说道。
庄柔也打量着她,问道:“王家家主?”
大概觉得直接让老太太问答她的话,会让自家家主丢脸,身后一名姑娘很自豪的说:“这是我们王家老祖宗。”
听听人家的,庄家是老夫人,王家都是老祖宗了,喊起来都感觉差着辈似的。
确定来人是王氏主家人后,庄柔回过头,可怜兮兮的对老夫人说:“祖母,这个无礼的老太太说您儿子生的女儿,是个低贱的私生子。”
“祖母,孙儿可不是什么私生子,虽然没入家谱,可那是因为父亲为了朝廷,千里迢迢去了大昊办事。”
“思乡而不得回,念家而不得归,每到中秋佳节和除夕之夜,家父都会因思念远在青梁的家,而夜夜不得眠,饮酒解愁。”
庄柔一副的忧伤,哽咽着说:“孙儿那时年幼无知,几次撞见父亲在节夜之后,独自一人在院中望月而默泣。”
“问时,父亲只是叹了口气,忧伤的说他在想念母亲。那就是老夫人您啊!”
老夫人和身后那群庄家女眷,此时感觉就像吞了几十只苍蝇,心中一阵阵犯恶心,却又不能吐出来。
还好家中风气幽冷,大家此时还能保持着一张张冷若冰霜的脸,而没有失了分寸。
庄柔的身份,庄家的人都或多或少都知道,更别说她爹当年在庄家只是名庶子,整天为身份而嫉妒。
行事格外毒辣,在家中的时候便是同辈之中最阴毒凶残的一位。
在锦龙宫中对外狠毒也就算了,对家人也是如此,恶意满满就想和嫡兄们争个输赢。
最后怕他祸害了家中兄弟,才被打发到大昊去当暗桩。
他死了之后,家中也没有特意隐藏此时,便在家中暗地里传开来,全都觉得这是件好事。
现在听到从他女儿口中说出的话,不管真假,都足够让庄家人觉得可怕了。
狼父无犬子啊!
这个庄柔,为了把自己和庄家绑在一起,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此时庄柔已经没有再卖亲情,而是怒气冲冲的对着王家老祖宗喊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羞辱我的父亲和庄家!”
“我父乃庄家孝子,又是朝廷忠臣,为了孝忠朝廷去了敌国苦守几十年。能忠必不能孝,多年不能回家尽孝,只因要报效皇恩和守卫青梁百姓。”
她气急败坏的吼道:“如果没有他们的牺牲,哪里有你们的好日子。”
“你不感恩就罢,竟然还对忠良之后百般羞辱,你居心何在,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你这个糟老婆子,实在坏得很。”庄柔指着她咬牙切齿的骂道。
她冷哼一声,“王家发誓给庄家卖命,就是从你这一代开始的吧。真不知道你是何种人,嫁入王家不带着全家求富贵,却领着王家一起卖身为奴。”
“既然卖身为奴,却又敢骂主人是贱种,那你身为老奴,又是什么东西?”
王家老祖宗看着庄柔,气得涵养全失,身后四女已怒喝而出。
庄柔轻蔑一笑,“四只小蚂蚱,也敢出来受死。”
第七百六十二章 家主
“回来!”王家老祖宗大喝一声,把冲出去的四人都给叫停了。
虽然四人下意识的站住,却心中不服的回头,委屈的喊道:“老祖宗!她杀了王家人。”
王家老祖宗沉声说道:“你们不是她的对手,去也只是让王家多添几口尸体。”
真是个沉得住气的老太太,比自家祖母靠谱多了。
庄柔心中腹诽着,然后劝道:“俗话说,怨有头债有主,谁让他们去送死,就应该找谁算帐。”
“教训自家小辈却害死了别人家的人,我都觉得这事不对。我见老夫人如此明事理,应该能轻易就看出这问题所在。”
她心眼特坏的说:“庄家在青梁的名声谁人不知,家中出了以下犯上的外来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归根结底,我和你们王家遇上的都是无妄之灾。”
“有人要杀我,做为一个寻常人,我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谁派王家人出来送死,自然只能寻谁,总不能还嫌我竟然敢还手吧。”
这话不就是在说王家人想报仇,应该去找庄侍和庄家老夫人。
要不是她们要寻自己的麻烦,王家也不会有人被杀。
王家老祖宗还没开口,跟着她来此,又被喝退的一名女孩,气汹汹的看着庄家老夫人,不满的喊道:“老夫人,这事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对庄家最忠心的王家人,那都是上两辈的事了,这些十多二十岁的女孩,哪个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
知道自己全家要给庄家卖命,被人在背后骂的各种难听,而原因却只是祖辈的知遇之恩。
就那点恩情,在小辈眼中,早被王家人的尸体还完了。
虽然平时不敢表现出来,但暗地里面没少抱怨,凭什么都是大家族,姓庄的就能做主人,而他们只能当奴婢做暗卫去卖命送死。
“呵呵。”庄家老夫人被她的质疑逗笑了。
她扫了眼王家的老祖宗,冷笑道:“王家的规矩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瞧瞧这些女孩,如此没有规矩,怕是忘了你在老姐姐我面前,还得行个礼。”
王家老祖宗默默的看着她,半晌才微微欠身道:“多日不见,姐姐身体无恙。”
这行礼在此时格外的扎眼,王家人心中一阵阵羞愤。
庄柔在旁却惊讶的对刚才出声的女孩说道:“咦,难道我们同出一脉?”
“啊?”女孩愣愣的看着庄柔。
庄柔解释道:“你们家是庄家的外室吗?不然干嘛守什么规矩,还必须全家几代来卖命。”
她至从在庄锦那听说了庄王两家的事,这个念头就一直挥之不去。
不是她多想,实在是太有这种可能了。
这话瞬间就把庄老夫人给激怒了,她年青时就是个泼辣手段凶狠的人,不然也震不住庄家后宅。
庄家别管男女老幼,手上要没沾过血,早就化成白骨,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她冷哼道:“庄铃,叫你哥来,庄家的家事用不着王家人动手。”
一个在看热闹的女孩,正在心中对庄柔刚才的话伸出大拇指,觉得她十分有胆量,这时被老夫人一喊,顿时懵了。
“我哥?”她愣了一下,心中不太情愿。
这庄柔连暗卫都砍不死,叫自己哥哥来有什么用。
就算他在家中小辈里也算是有本事,可有这能耐用在锦龙宫上,建功立业多好,来这里白白送死,那也太不划算了。
但她不敢反驳老夫人的话,满口答应下来,“是,孙儿立即就去。”
庄铃一溜烟的跑出院子,庄柔根本没去阻挡她。
她可不去找自己哥哥,而是向前厅老太爷所在的院子跑去,要去那搬救兵,让老太爷来收场。
身为庄家家主,他可不会做出白白牺牲庄家有用人的事来。
没想到刚出院门,庄铃就看到老太爷身后站着庄策,正背手淡定的站在院门口,不知在这里听了多久。
“祖父。”庄铃规规矩矩的站住,老实又无趣的行了礼,这才禀告道,“祖母正在里头生气,唤我出来去寻哥哥来打杀庄柔。”
“不用去了,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庄家家主锦龙宫大统领庄淳善,和颜悦色的说道。
面对和不苟言笑的祖母完全不同的祖父,庄铃也不敢放肆,很多人并不是瞧起来和善,就真是个好人。
眼前的人,就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
庄铃退到了旁边,没有先回院子,这种让人觉得她抢先去通风报信的行为,庄家连五岁幼童都不会做。
“祖父,不如孙儿过去阻止她?”庄策说道。
庄淳善瞅了他一眼,并不看好他,然后往院子里走去。
庄策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而这时的庄柔,却觉得很好笑。
王家老祖宗并没有因为庄柔的话愤怒,甚至连生气都没有,反而非常的淡定。
倒是庄家老夫人,隔着十几丈远,都能感觉到她的怒火。
庄柔抿了一下嘴,不会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吧?
平时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现在被自己说破,大家就不用再装没这回事了。
这时,庄淳善走了进来,他没看任何人,先温柔的对王家老祖宗说道:“翠翠,你先回去,此事我会给王家一个交代。”
“好的。”王家老祖宗很善解人意的应下,就这样带着四名小辈离去,都不带个犹豫的。
之后庄淳善走到庄柔面前,微微点头,“你跟我来。”
庄柔见他头发都白了,还有对王家老祖宗的态度,肯定他不是庄策的爹,而是庄家老太爷,自己的祖父。
本以为他这种杀人如麻的酷吏,家风又如此古板,他这人肯定也是整天板着脸,阴气沉沉。
没想到竟然态度和睦,脸上总带着一丝真诚的笑意,若不是锦龙宫统领的身份,只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慈祥的富家老翁。
这完全和庄柔想的不同,但也绝对不会认为他就是个好人,八成是个为了达到目的,才伪装起来的笑面虎。
一会说不定会用眼泪攻势,讲述父子之情,然后再说当年的无奈和艰险。最后说自己像父亲之类,用亲情来感化自己吧。
笑面虎向来会干这种事。
最后,庄淳善才对着自己的妻子,身为庄家老夫人的她点了一下头,说了句,“散了吧。”
“……”王家老夫人阴冷的看着他,一声也不吭,像根倔强的枯竹,死也不肯低头。
老夫人不动,其它人却不敢违背家主的意思,低头悄悄的溜了。
庄淳善已经转身往外走,庄柔跟了上去,出院门时看了眼院中的老夫人,她依旧站在那,让人觉得可怜又可气。
庄柔跟着他们走出后宅,来到了前厅,绕过一片好像迷宫的绿植假山,几乎要迷路了才走出来。
她对身边的庄策说道:“老策,这片花园虽然可以让人慌不择路,但真想挡住刺客,好像没用吧。”
“只要有轻功,从上方跃过去,往哪走不是一览无遗吗?”
老策?
庄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叫,他发现庄柔叫人太过随意,想到什么就喊什么。
至于刚才的花园,他解释道:“里面另有机关,不可言之。”
庄柔想了想,也许里面有暗道,遇上刺客时钻进去找生路,便没有再问。
反正问了,肯定也不会告诉她真话。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一座修在无水池塘里书房前,这池深三人多高,里面落满了枯叶。
明明池塘周围都没种树,却能看出来枯叶有厚厚的一层。
书斋修造在池塘正中,只有一座石桥相连,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四周寂静无声,半个人都没有。
庄柔跟着庄淳善走上石桥,看着烛光下明暗交错的池底枯叶,她恶毒的猜测,说不定这些枯叶下面藏的是毒刺。
哪个不开眼的刺客来此,只要惊动人,说不定会为了躲藏而跳下去,那可就有去无回了。
庄策跟在她的身后,笑道:“小心,掉下去就没救了。”
“雕虫小技而已,没问题。”庄柔回头应道,打算要是他敢从后面推自己,那就把前面的庄淳善一起带下去。
她可一点对庄家的亲情都没有,下起手来,大家谁也不比谁弱。
庄策最后还是没做出这种事来,大家相而无事的进了书房,一股淡淡的墨香便扑面而来。
屋中摆设简单,没有过多华丽的物件,多宝格中放了不少破损不价钱的旧物,像是个恋旧的人把以前的东西全留了下来。
正厅之中有几张椅子,看来除了是庄淳善的书房,还有拿来当议事厅用。
庄淳善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庄柔便寻了张椅子坐下,茶水也没有书童来上,三人就这样干坐着。
以不变应万变,庄柔不打算先开口,省得被这种老狐狸抓到弱点。
可以先来听听父慈重孙善的把戏,就当是来感受一下亲情也不错。
做为家主,他不开口庄策也不会随意说话。
坐了好一会,在三人都沉默的情况下,庄淳善终于开口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你的任务是嫁给唐涑,以后拿下贵妃的位置,这对你和他的情份来说很容易。”
“你娘从小照顾他,与唐涑感情深厚,而你长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仔细端详了庄柔的脸。
随后,才惋惜的说:“你长的像你父亲,尤其是眼睛,不过笑起来时也有你母亲几分神韵。”
“从此以后,你只能随时带笑,不能眯眼和露出凶相。”
庄淳善说完后,很自然的看着庄柔,“听明白了吗?”
“这什么状况,难道都不用来一场亲情的假戏吗?”庄柔茫然的看着他,老实的回答道,“不明白。”
庄淳善也不怒,很和善的问道:“什么地方不明白?”
庄柔刚想说什么也不明白,庄策就开口道:“柔妹妹,这书房多宝格上摆放的旧物,全是祖父亲从敌人身上得到的战利品,要不是过于血腥,我觉得直接摆他们处理过的头骨更好。”
“……”庄柔无语的看着他,这是在威胁自己,最好乖乖听话,不然下场就是刀被摆在多宝格上吗?
顿了顿,她便微微笑道:“不明白的事情可多了,祖父想让人做事,总要说个明明白白。我现在可真的是一头雾水,就连你们一直说的唐涑是谁都不知道呢。”
第七百六十三章 秘闻
庄柔说完就瞧着庄淳善,既然他这么和善,自己也得配合一下才行。
于是,她就歪着头撒起了娇,“祖父,你就和我说说吧,肯定非常有意思。”
“不然孙儿一无所知,要是坏了祖父的大事,那可怎么了得。”
庄策坐在一旁,全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整个庄家都没人敢用这种口气和祖父说话,就算是庄侍也不可能。
当然,庄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在庄家老夫人的管教之下,谁不是从小就守规矩,哪敢这么放肆,更别说祖父又不是个普通的老人。
庄淳善的脸上依旧很慈祥,好像不会生气和板下脸。
庄柔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怀疑一件事,这位祖父恐怕是天生长成这样,就算脸上没表情,看起来也像是在笑。
因为他的眼睛没有笑意。
“好,那就从头讲起。”庄淳善还真的说了起来。
“当年先帝出游,半路遇上了叛匪,当场身死,而皇后带着太子失踪,据说是死了。先帝的亲弟弟宏王爷继了位,就是现在的鸿业帝。”
他笑道:“其实皇后并未死,而是带着太子由锦龙宫护着逃了出来。当时是我亲自护着他们杀出重围,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庄柔啪啪的拍起了手,夸道:“祖父神勇,不愧是青梁重臣,皇后和太子要没祖父,早就死了。”
“不过有土匪敢抢皇帝,还能把他给杀了,想必不是普通干的吧?”
庄淳善深深看了她一眼,“是的,就是现在的鸿业帝所为,只不过是为了抢皇位罢了。”
果然是这种老掉牙的事,这些人抢皇位,不是正大光明的发兵起事,就搞这种暗杀的手段,万变不离其宗,抢来抢去都这几招。
庄柔在心中嘀咕了几句,好好看着他,一副很感兴趣认真听的样子,“那是祖父以一举之力,把皇后和太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比如大昊?”
反正在场的人都知道,庄学文就是太子,人也在大昊长大,她这样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庄淳善看着庄柔开怀笑道:“没有,我带着锦龙宫投靠了鸿业帝,把皇后和太子交了出去,只是他们后来被朝中一些老臣暗中救走。”
“……”庄柔本来想再夸奖他一下,却被这话给堵住了。
但随即,她又笑了起来,“如果不是祖父也有放过他们的心,那区区几个老臣,怎能从锦龙宫的眼皮底下把人救走。”
大概是觉得她的想法很好,马屁正好拍对了,庄淳善的眼睛带上了一丝笑意,“是的,如果把皇后和太子拿捏在手中,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太子来对付鸿业帝,必要时也能交出太子来立功。”
“这两全其美的好事,我怎能放过。”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要是让人传到皇帝耳中,庄家就得被满门抄斩。
更对青梁皇室一点尊重和敬畏之心都没有,纯粹只有利用而已。
突然,他的眼角收了笑意,就算脸上依旧和善,却能感觉到一股不太和谐的杀意。
“可这一切都让你父亲毁了!”
庄柔咦了一声,顶着那杀意,继续天真无邪的好奇问道:“祖父,你快说说,我那父亲都干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本来我都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但见到祖父的瞬间,我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他的样子,和祖父有几分相似呢。”她大言不惭的说道。
其实现在她也想不起来,那个拿自己挡刀的男人长什么样,但并不妨碍她在这里哄老人开心。
这可是青梁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人,庄柔也不想自己人头落地,真惹火了他,别指望着他会讲什么情面。
庄策坐在一旁只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还未消退,就开始冒冷汗。
他发现自己之前就算是仔细琢磨过庄柔的情报,还是远远低估了她。
这个人确实是庄家人,就算从来没在庄家生活过,骨子里也带着祖辈的习性。
自己能做到残忍无情,却做不到这么淡然的无耻。
庄策起了杀意,庄柔不能留,在她被老爷子重视之前,绝对不能留下她的命!
而在庄淳善的讲述中,庄柔总算是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庄家暗中放皇后带着太子逃离青梁,去了大昊藏身。
他们藏身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当时带着皇子逃避皇后迫害,躲藏起来的德妃那。
这德妃虽然表面上是当时阁老的女儿,实际是青梁一位不受宠的公主,被野心巨大的父皇小小年龄就送到了青梁。
真要算起来,当今大昊皇帝周坤的母亲,就是庄学文的小姑,他和周坤是表兄弟。
至于周坤现在知不知道这层关系,庄柔不知道,庄家也没查出来,只知道两人关系极好。
本来庄淳善的计划是控制着青梁太子,以后好做它用。
却不想他安排在青梁的庶子庄义严,竟然自作主张,脱离庄家自立门户,把德妃藏身之处卖给了大昊皇后。
一场在山谷里的大火,烧死了德妃,也把青梁皇后烧死,周坤被带入皇宫成了皇后对抗其它宠妃的工具。
所有知情人被杀,而太子和大宫女则被庄义严带走,成为了他的侄子庄学文和妻子。
庄义严脱离庄家掌控了太子,本想以后利用太子为自己取得荣华富贵,却不想最后被太子反杀。
太子住在庄义严家中,两年后庄柔便出生了,这之后的事她都知道。
庄柔没想到,青梁皇帝简直就是为了霸业不择手段,派别人从小潜伏在大昊就算了,连自己女儿也不放过。
那现在大昊的皇帝,其实就是鸿业帝的外甥?
要是认了亲,大昊也算是被青梁吞并了。
还好德妃死了,没人去教唆周坤,他有一半是青梁皇室血脉的事。
庄柔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消化听到的一切。
“你现在知道,你的任务有多重要,庄家必须有人在唐涑身边。”庄淳善说道。
庄柔却反问道:“祖父,太子为什么要和庄家合作?虽然你曾经暗中放走他们,但他又不知道。更别说之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被我父亲虐待了多年。”
“换成是我的话,去联络那些忠心的老臣旧部,也比和庄家合作的强吧?”
她真的觉得庄家应该好好自省一下,就这种人品,谁想与他们合作啊。
庄淳善笑了笑,看了庄策一眼。
庄策心领神会的开口道:“柔妹妹你不知道,他只能和我们合作。因为这个唐涑,也就是你那个哥哥庄学文,他并不是真正的太子。”
“什么?”庄柔睁大眼睛,这事完全超出了她所知道的情况。
庄策一笑,“真正的太子名为唐朔。”
第七百六十四章 犬之名
庄柔根本不能接受哥哥不是太子,她皱了皱眉头,有些质疑庄策的话,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骗自己。
“青梁国皇室有个传统,如果太子是双生子,后出生的那位,就只能终身做为太子的影子存在。”庄策说道。
“唐朔和唐涑便是一对双生子,唐涑生出晚了一刻钟,所以是影子。当时在场知情的宫女太监,灭口达二十余人。”
双生子?
庄柔还以为他们会说出什么妃子换太子的事,却没想到是亲兄弟。
这个规矩虽然是宫中皇家的事,却没有隐藏起来,而是向外公开。
但除了些必须知道的人,皇家不会告诉其它人,继位做皇帝的太子,有没有这样的影子存在。
想要暗杀皇帝,也得考虑对方是真的皇帝,还是他的影子兄弟。
因为那晚生的皇子,终身不能见外人,从孙童时一举一动都要模仿自己的哥哥。等太子当上了皇帝,在会有危险的场合,也要替他出面。
青梁国漫长的历史中,出现过无数次刺杀皇帝的事,只有三次成功。
一次便是鸿业帝这回,而另外两次虽然成功,杀掉的却全是影子。
杀了个假皇帝,换来的却是几百上千人受牵连,满门抄斩、祸及三族、甚至诛连九族都有可能。
只要刺杀失败,将会付出超出想象的巨大代价,三思而行的人便多了。
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皇帝可能是替身,虽然也有可能不是,可你不知道呀。
虽然皇帝是安全多了,但那真实存在的影太子,就得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只有为皇帝死之后,才会让世人知道他是谁。
若是皇帝能活到寿终正寝,影子也会在皇帝毙的那天被赐死,到死也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是一个从出生就充满了悲剧的人,而哥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庄柔沉默了片刻,便不以为然的笑道:“那又如何?”
“别说哥哥确实是青梁皇帝的血脉,先皇后的亲子。就算他不是皇家的人,这皇位他想坐,那便坐得了。”
“难道没你们,哥哥都坐不上这龙椅了?”
她一点对皇室应有的尊敬都没有,和庄淳善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位谁有能耐谁坐,反正都是抢来的,更别说还名正言顺。
庄柔提出了疑问,其实也是想从庄策这里套话,让他们仰仗的到底是什么。能有这么大的把握,认定哥哥会和他们合作。
本来这事是不能说的,庄策却说了出来,“青梁的皇帝在被选为太子时,就会在背上纹一副龙腾九天图。”
“影太子的背上只有云而无龙,唐涑若是想用太子的身份拉拢老臣,就得补满龙图,不然世家权贵和重臣,都不会支持他。”
他故意把此事说了出来,以他对庄柔调查来的情报了解,只要知道哪有龙图,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想弄到手。
只要敢出手,那时她必死。
庄柔何常不知道,这可能是陷阱,但她不得不开口问。
“这么说,咱们庄家有这龙图?”她一脸好奇的问道。
庄策笑道:“没有。”
“什么嘛,原来没有。”庄柔不满的嘀咕道,失望之色堆满了脸。
她嘟着嘴说:“那肯定只有皇宫里有了,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有,就是现任太子的背上。”
“难道说,我们要去把太子绑来,取下他背上的图?”庄柔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兴致勃勃的问道。
庄策听着不对,这种事你自己私下去做就好,讲出来干什么!
谁要和你同流合污,行这种满门抄斩的祸事。
“不止这两处,龙图还被拆分成了十份,分别在十位重臣手中。当有新皇继位之时,他们就要请出龙图对比,无误之后才带领百官跪拜。
庄策仔细解释道,好似在为她着想,实则包藏祸心。
庄淳善只是看了庄策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止,那点小聪明在他这里一览无遗,他看破却不点破。
“哇,竟然还要做这种事,在青梁国当皇帝也太麻烦了吧。”庄柔一脸惊讶,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这大概不是防影太子,毕竟人家也是皇帝亲生的儿子。
肯定是双胎太子稀少,为了保命,立了太子之后,就会去民间寻找相似的人。
天下人这么多,只要耐着心思找,总能找到七八分相似的人,再教导几年,不是贴身之人肯定看不出来。
这是担心影太子有异心,或是被人利用,跑来顶替真正的太子登基。
搞不好时不时的,还会去查查当今皇帝的背后,有没有那副龙图。
庄柔没问庄家要从哪里把龙图弄到手,凭他们在青梁国的地位,出入皇宫的便利,那龙图搞不好已经临了一份备着了。
现在对自己说的这么细,肯定不安好心。
她暂时不能肯定,庄淳善要如何算计自己,不过想这么多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招便是。
想到这,庄柔便说道:“原来如此,咱们家果然有一手,能逼得哥哥不得不和我们联手,那我嫁不嫁都没什么关系呀。”
“我已经有心上人,再说大昊谁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哪有妹妹嫁哥哥的道理。以后哥哥是要做皇帝的,做这种有污点的事还怎么服众。”
她笑道:“祖父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事还是算了吧,其它的好说。”
在问了这么多的机密之后,庄柔竟然敢当面拒绝了此事。
庄策本以为她会先答应下来,之后再寻机会去偷龙图,没想到她直接拒绝了。
如果是在庄家学堂长大的庄姓子弟,大多都会这样干,只要能达到目的,暂时的低头根本无伤大雅。
“你想背叛庄家?”庄策一笑,能不借用其它的势力,用家法就处理掉她,那就更好不过了。
庄柔抬起头看着庄策,正色说道:“庄家几代人,都是听命于唐氏王朝。我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只要是唐家人坐在那皇位上,庄家便会效忠于他。”
“我想这也是当年祖父带着锦龙宫,能够在激流之中急转,去帮鸿业帝的原因。”
“或许,庄家守着这个规矩,只要不破坏它,每任皇帝就算不信任庄家,瞧不上我们,却也能放心大胆的用庄家。”
她看向了庄淳善,“好用的狗,谁都喜欢用,这就是庄家的生存之道。”
“忠诚,对唐氏绝对的忠诚。”
“你!”庄策皱眉不悦,他非常讨厌这个话。
外面的刁民说也就罢了,连她也这样说,那可就不能原谅了。
庄柔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继续说道:“母亲从小便教导我,那是我的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听他的话,就算是要我的命,也要毫不犹豫的交出去。”
“我想祖父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如果我嫁给哥哥,那便是背叛了他。”
“庄家对我没有恩,也没有付出,我不可能也没有理由的听从庄家的吩咐。”
她慎重其事的说:“食谁的饭,承谁的情,便为谁卖命。就算我没看过庄家的家规,我想这也是庄家从小的教导才对。”
庄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忠狗般的想法虽然是庄家对外的家训,被权贵整日暗地里嘲笑,庄家也要在外如此表现,可庄家人并不是真这么想的。
我们只是披着犬皮在行狼事而已!
“祖父,话我已经讲完,可以走了吗?”庄柔也不嫌自己的话丢人,反正谁信谁傻。
庄淳善一直没说话,此时才开口道:“你可以回去了。”
没有喝斥,也没有威胁利诱,他轻描淡写的同意庄柔离开了。
“多谢祖父,我会在此地游玩几日,之后便会回大昊,倒时就不惊忧父了。”庄柔起身拱了拱手,像个接了任务要告辞的属下。
庄淳善微微一笑,摆手让她离开,“庄策,你送一下。”
“是。”庄策起身领着庄柔离去。
屋中只剩庄淳善一人,他走到书房中,拿出一本奏折,起笔沾墨。
思索片刻,便在上面飞快的书写起来。
“臣有一孙女,名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