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哼,江湖人
此男子浓眉大眼,身体强壮,穿一身蓝绸华服,看起来就是家世不俗的江湖子弟。
庄柔见他提了庄学文的名字,又说到全家性命,那只可能是武林盟主的这件事。
冯惊水才灭了三个门派,这家伙应该是条漏网之鱼,不敢去找冯惊水寻仇,就转过来找自己麻烦了。
“我是谁?”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记清楚了,省得下了地府不知道是谁送你去的。”
“我是铁骨门的黄明劲!我只是出来数月,便听说门派受到了灭门。我爹娘,还有兄弟和小妹都死在了你们手上!”
他红着眼撕心裂肺的吼道:“今天不杀你,让你血债血偿,我黄明劲誓不为人!”
庄柔收起了笑容,严肃的看着他。
铁骨门秦秋知道,便对她说道:“铁骨门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以一身金刚铁骨功,刀枪不入闻名江湖。黄明劲是掌门的第三子,也是他们铁骨门的高手。”
刀枪不入?
庄柔非常质疑的看了秦秋一眼,才转过头打量着黄明劲,“看来金刚铁骨功也不怎么样,明明说是刀枪不入,还不是被灭了满门。”
她的话顿时激怒了黄明劲,令他暴跳如雷。
“狗官,拿命来!”黄明劲怒喝一声,只见他运功上身,脸和手顿时便涌上了腊黄色。
刚才还红光满面的叫嚣,现在却变得腊黄,要不是其它地方有衣服挡着,都要让人怀疑他全身都黄了。
庄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捏紧了手中的盾牌,“这就是金刚铁骨功?”
“要我怎么说你们呢?”
“你们开宗立派可没去官府里报备过,朝廷现在也不是想收拾你们,只是为了百姓的安宁,才叫你们去商议,选个武林盟主出来。”
她第一次从引路小哥那听说此事,就明白朝廷的意思,只是这些江湖人实在是太讨厌官府了,完全不愿意想想这其中有什么好处。
“你们拒绝接令,不就是违抗朝廷的命令,这百利而无一害的事都不愿意,宁可被灭满门,这不只是单纯的讨厌官府了。”
庄柔盯着黄明劲,冷声问道:“所以,你们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会如此的惧怕官府?”
她说的有条有理,不是做贼心虚,干嘛不敢和官府打交道?
但现在面前的是江湖人,他们就算没有干坏事,也一样和官府水火不容。她的这番话并没有得到众人的支持,反而觉得她说的相当无礼。
凭什么朝廷下的命令,他们就要听?
不听,还要杀人全家,灭门毁派!
江湖之所以是江湖,就因为他自由,可以跳出寻常百姓受制于律法的世界。
为所欲为,潇洒利落行事,不在乎国和法,只要行侠仗义,驰骋世间过自在的日子便可。
江湖中的英雄儿女,要的就是这份侠气和天高任我行的洒脱。
于是此时气氛有些尴尬。
庄柔感觉到了众人的鄙视,那种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不认可,觉得朝廷是傻子的味道。
这让她有些恼怒,朝廷怎么了!
虽然有些可恶的贪官,但要是没有朝廷,百姓靠谁来保护,城池谁来修,敌国军匪靠谁去打?
不老实的过安份日子,纠集一大堆无所事事的好武闲人,拉帮结伙组成帮派。
占着会些拳脚,就凌驾在百姓和官府之上。
这武林盟令就是招安,给了他们机会,自己不要,还怪上别人了。
看着黄明劲露在外面的皮肤越来越发金,渐渐向金色靠近,围观的人群里有懂行的发出了惊叹声。
“黄少侠的金刚铁骨功竟然已经练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达到六层了吧?”
“不,我看已经七层了。”
“上次见过黄老使出了九层的金刚铁骨功,全身如贴了层金箔,金光闪闪让人不可直视。”
“黄老人送外号黄金甲,可不是浪得虚名。”
庄柔扫了眼那些明显站黄明劲,以自己为敌的人,什么金刚铁骨功,不也让冯惊水和木氏他们杀了。
九层还能被破,那现在这个做不到金身的人,更不在话下了。
不知这金刚铁骨功要运功多久,什么时候才好,从他开始黄色上脸,庄柔已经等了一会了。
要不是她想狠狠抽江湖人的脸,早已经出手打完了。
这种功法真的有用吗?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喂,你好了没有。不是要我的命吗?怎么还不动手。”
黄明劲憋了好半天了,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人,这才比划起招式来。
“看招!”他大喊一声,就作势要扑过来。
庄柔微微曲膝,抓紧了盾牌。
对方没有拿武器,那便是以身体的强度来冲撞,这种打法庄柔无比的熟悉,毕竟她自己常这样做。
就在此时,从围观人群中突然飞出两道袖箭,出其不意的射在庄柔的左右太阳穴上。
就算身旁靠后一些站的就是秦秋,他也没来得及出手挡箭。
“砰!”
袖箭扎在了庄柔的太阳穴上,人群中发出了惊呼声,谁也没料到黄明劲还有这么一手,用上了暗杀。
不过对付朝廷走狗根本就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除掉她便是正义。
黄明劲也是一脸的兴奋,虽然杀了朝廷命官会被追杀,但也可以名扬江湖,到时候想要保护他的门派会多不胜数。
突然,他的表情僵在脸上,呆若木鸡的看向了应该死掉的庄柔。
“你敢和我玩阴的?”
庄柔好好的站在那,那两只本应射进她太阳穴的袖箭,此时早已经掉到了地上,而她的太阳穴处只有些压痕。
“要不是我提防着你,今天就要着你的道了,真卑鄙!”她咬牙切齿的骂道。
还好她下意识的放出内力,也想看是自己的铁甲功厉害,还是这名字如此长,听起来霸气的金刚铁甲功更坚硬。
完全没料到,这些江湖人手段如此的下作,一边引自己的注意,另一边却是想暗算自己。
“这不可能!”黄明劲不可置信的喊道。
他刚才明明亲眼看着那两只袖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她的太阳穴,为何别说是死,就连伤口都没有!
人群里放箭的两人已经跑了,庄柔没看到是谁干的,但秦秋看到了一个,他纵身就跃向人群,向放箭的人抓去。
“银霸,拿好。”庄柔则把盾牌一把就扔给了银霸,赤手空拳的向黄明劲冲了过去,“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铁!”
黄明劲一看,也大喊着冲了过去,“我要你血债血偿!”
两人总算是动了真格,在街头直接打杀起来。
咚咚咚!
庄柔的拳头打在黄明劲身上,竟然发出了铜鼓的声音,仿佛打的是一具铜人,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入拳之处坚硬无比,不愧是学了金刚铁骨功的人,果然有铜墙铁壁的架势。
庄柔皱了皱眉。
可惜,今天遇上的是我!
她大喝一声,对着黄明劲的头就狠狠的打了上去。
一阵让人眼花的王八拳,没有任何章法,狂风暴雨般打在黄明劲的头上。
黄明劲无法躲闪,庄柔的拳头又快又狠又重,他只有硬生生招架的份。
此时的他,有种自己是躺在打铁师傅铁钳之下的铁块,身上被铁锤疯狂的打砸。
砸得他抬不起手,使不出身法,只能抱着头渐渐蹲低,一下接一下的硬撑着挨打。
但他坚信,自己肯定能撑得下来。
金刚铁骨功无坚不摧,她这样打下去,先断掉的就是她的手,到时她就完了!
真是如同打铁一般,围观的人瞧着庄柔那可笑的王八拳,打得黄明劲抱头不躲不闪也不还手,全都不太理解。
他这是在干嘛?
不就是点王八拳,凭着他的铁骨,只要站起来就能化解,为什么要一直忍着。
而且他们龇着牙,觉得庄柔的手打在黄明劲身上肯定痛,真是愚蠢。
终于,庄柔停了手,退后几步,甩了甩手后还吹了一下。
然后她走回到银霸身边,拿过盾牌,看了眼被秦秋抓住的那人。
这时,黄明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指着庄柔说道:“你的手废了吧!现在轮到我了,我要把你的骨头一点点捏碎,让你在惨叫中死去!”
庄柔抬头看向他,目光中充满了嘲讽,随手扶住那射袖箭男子的脑袋。
突然猛的用力,便把此人的头扭了一圈,直接断了气。
黄明劲刚要说什么,便感觉有东西从他的嘴和鼻子中流出来,他用手一擦,发现全是鲜血。
他拼命的擦,却怎么也止不住血,不知不觉中还擦到了白色的块状物。
“这……这是?”黄明劲看着手上的血和白色像豆腐的东西,目光呆滞,身体突然往后一摔,直接倒在了地上。
除了口鼻还在往外继续流出血和白块,他整个人已经一动不动了。
秦秋远远的一看就知道他断气了,便瞅了眼庄柔问道:“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隔着头骨把他的脑子打成了浆罢了。”庄柔淡定的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足够围观的人听见,靠近她的人群瞬间后退,足足退出到了二丈开外,
庄柔也环视了一圈四周,百无聊赖的问道:“还有人以身试法吗?我等着呢。”
围观人对她怒目而视,却一人也不敢上前。
见此,庄柔便无聊的扁了下嘴,“没人?那就给我滚!”
“再围在这里,我把你们全杀了!”
顿时,胆小的率先跑了,其它人就算是心中不满,也愤愤不平的跟着众人离去。
庄柔则冷哼了一声,“江湖中人,也不过如此。”
第六百七十六章 花街
看着四散而去的人群,庄柔低头瞧了眼地上的尸体,向秦秋问道:“你们江湖人杀了人,应该不会报官吧?”
“……”秦秋呵的冷笑了一声,“谁会报官,一般都是跑掉了事。”
庄柔一听立马操起盾牌,睁大眼睛喊道:“哪还愣什么,赶快跑啊!”
说完她转身就跑,银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盲目的跟了上去。
人都不是秦秋杀的,他才不想背黑锅,也赶快跑了。
那两具尸体就这么扔在大街上,来往的路人好似没看到一样,只有周边铺子的店家,没好气的呸了声,让伙计去衙门报官。
不然尸体就这么扔在门口,这生意还怎么做,得让官府来把尸体拉走才行。
涞香城里的人多年前还会因为江湖人当街斗殴,砍出人命而惊慌失措,吓得夜不能眠。
现在经过多年千美会的洗礼,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只要是在街上打,没砸到店里就行。
反正死的这些人,都是些好斗的江湖人,连官府都懒得管。
而且江湖人也有少许的优点,要是波及到寻常百姓,大多数时候会跳出行侠肝义胆的少侠来。
百姓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管闲事,但都发现,只要你表现得感激一些,把手巴掌拍得响亮,再带点欢呼,这些侠士大多会仰头微笑着什么报酬也不要的离去。
这边庄柔跑出两条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块广场。旁边有个香火旺盛的寺庙,而广场正中有颗粗大的冬樱树。
树上的粉色樱花如同云朵,厚厚的压在树上,树枝空隙的地方,也挂了不少的灯笼和小巧的木牌子。
她想了起来,这便是那引路小哥说的第一棵冬樱,旁边的寺庙说不定那高僧还住过。
已经跑过两条街,想来衙门的人也不会来了,他们本来就不怎么查江湖仇杀的案子。
更别说只要打听一下周围的店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更加不会管了。
不领皇命本就是死罪,说不定还要高兴的把尸体带回去,好向朝廷领功劳去。
此处景色极美,庄柔便不再跑,而是走到树下,看起树上挂着的木牌来。
“愿刘郎年年恋牛娘,牛娘连年念刘郎,郎恋娘来娘念郎。”
“望师兄早日寻得绝世秘籍。”
“掌门早死!”
“愿师兄弟们都对我爱慕有加,祝师姐早些归天。”
“娶师姑者断子绝孙!”
树上牌子的内容让庄柔有些惊讶,还以为满树都是美好的男女情份,搞了半天一半以上都是诅咒啊!
江湖中人的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瞧瞧这些内容写的,有些内容惊人,还故意用了左手写字。
就怕被人从笔迹上认出是谁,落得个被逐出师门的下场。
“有意思,我也来写一块吧。”庄柔走到树下那守着牌子摊,还在假寐打坐的和尚前,扔钱换了块牌子。
边上就有张小桌和笔墨,她拿起笔想了想在牌子上写了起来。
字数不多,她几笔便写好,放下笔就转身挂在了树上。
秦秋抬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得偿所愿”四个字。
“你想得到什么?”他随口问道。
庄柔抱手站在树下,看着那夹在冬樱花瓣中的牌子,“我认识,又想他们过得好的人,都可以得偿所愿。”
“当然,也包括你。”她转头瞧着秦秋便乐,“比如为杀过的人还血债,或是放下屠刀立志保护我一辈子之类的。”
秦秋不为所动的冷言道:“我只想要猫,其它的你真是想多了。”
“只会杀戮的冷血怪物,真是可怕。”庄柔白了他一眼。
“你没资格说我,刚才你当街杀人了。”秦秋驳道,也拿起了一块牌子写起来。
庄柔把头伸过去一瞧,就见他几笔便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猫,半字不写,便收笔挂在了树上。
“你竟然还会画画,真是出人意料啊。”她抿了一下嘴唇,不甘心的说,“那帮我画个荷包的样式如何?”
秦秋顿时眼神怪异的盯着她,开口道:“你脑子有病吧?”
“不画就不画,干嘛出口伤人,真不讲道理。”庄柔不满的哼了声,真是个小气鬼,画个样式而已。
两人正在树下闲聊,突然有人走过来打起了招呼,“庄大人,好久不见,气色不错啊。”
庄柔一回头,就见凤息山庄的贺肖然,那发白如雪人送名号为白公子的阴险男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他身边跟着一脸抱歉的孙芝灵,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庄姑娘,白公子听说你来了,一定要来见见你。”
贺肖然抱拳笑道:“庄大人可不要怪罪孙二小姐,是在下硬要过来,她实属无奈。”
“有何好怪罪的,我们本来就认识。”庄柔微微点头说道。
几个月不见,这个男人的气色比上次见到时好多了,看来是好好补了一下。
见她依旧这般好相处,贺肖然便说道:“庄大人,一会花街便要开始,在下包了间临街的厢房,不如赏光过去坐坐。”
“可以小酌一杯,顺便看那满街的美人仙姿。”
花街?
庄柔愣了愣,突然想了起来,那引路小哥说过,千美会开始的前三天,各路美人会在街上露个脸,先让各位一睹为快。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你不露个脸,谁知道你有多美,临时比拼时自然没有早露脸的人有优势。
再不情愿露脸的人,为了争夺也只能抛头露面,好一争高下。
此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站在街边上到时肯定只能看到人头,又挤得汗流浃背,还不如跟着他坐在酒楼厢房中,自在又舒服。
想到这,庄柔便答应下来,“好,那我就打扰白公子了。”
贺肖然也抱拳还礼,“庄大人太客气了,请。”
“请。”庄柔笑道。
既然他不怕和自己来往,而得罪其它的江湖人,那自己就去瞧瞧好了。
一行人来到不远处的一间豪华酒楼,此楼只有三层高,临街的地方还有半丈宽突出来的露台,可以靠在栏杆上往下看。
上面已经布满了人,还有人想要进去,却被告知早已经客满,楼上半个座位也没有了。
贺肖然带领着众人上了二楼,这层的位置最好,不矮也不高,刚好能清楚的看到坐轿或是骑马坐车的美人。
这厢房布置雅致,已经上好了菜,房中有两个贺肖然的侍女在伺候着。
庄柔带着秦秋坐下,这一张可容十人的桌上,便只坐了他们四人。
仿佛早算好庄柔会来,银霸才往地上一坐,那两名侍女便抬了澡盆大小的一盆子大骨肉过来,摆在了它的面前。
银霸连胸口都不拍一下,抓起满是肉的骨头就啃了起来,再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了。
庄柔多看了贺肖然几眼,他只要不提有事找自己,那就装不知道好了。
“请。”贺肖然也不提什么事,只是端杯敬酒,真的吃起酒来。
酒过三巡,外面突然吵杂起来,庄柔走到露台边一看,下面人头涌动,只见路上有一队人马,抬着高高的行榻,上面有彩顶和轻纱走来。
行榻中间盘腿坐了名女子,长得娇美无比,眉间画有一朵莲花,着一身粉白衣裳,戴白玉钗和插了朵莲花,整个人清雅如花仙入世,清美无比。
此时,贺肖然起身也走到露台边,只见侍女抬了一个方盘过来,上面铺着锦布,摆了十数种华美的首饰。
只见他拿起一只金镶玉钗,一看就价值不菲,抬手对着那行榻后方就是一弹。
那玉钗唰得就飞了出去,轻巧的扎进了软榻后面的一个满是小孔的柱子上,位居最高处。
而那柱子上已经插了不少的钗子,下方的锦盘上,还有其它各式首饰珠宝,全是不能扎进孔洞中之物,无一不是好东西。
庄柔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有些愣神,这算什么!
第六百七十七章 我的人
这时,贺肖然笑道:“庄大人要是想结交此女,也可以扔一份东西上去,如若对方愿意与你结识的话,只要你去求见,便能促膝相谈一番。”
“若是不愿意见,自然便是打道回府了。”
庄柔不解的问道:“她怎么知道东西是谁的?”
“你看,每支钗子上都刻了在下的名字。其它人也会提前做此准备,相比起来,那些玉佩什么的只要直接写上去便可。”贺肖然拿起一只珠钗递到了她面前。
这些臭男人,为了讨女人欢心,竟然还有此等心思。
庄柔腹诽着凑头一看,果然在珠钗上刻了白公子三个字,“白公子,似乎你的名号比姓名要响亮。”
“那是自然,要是刻上贺肖然三个字,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谁。”贺肖然和善的笑道。
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庄柔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但她看向外面,确实看到也有人往那女子身后的柱子处扔首饰,这风光的样子,要是让青楼里的头牌看到了,还不知得多羡慕呢。
正想着,街上又喧哗起来,这次来的女子如同一团火焰,艳丽逼人,红衣夺目,以撩人的姿势站在行榻上,那美目带着挑逗看向一处,便能引起人群的骚动。
这可真像狐狸精,勾勾手指便能让男人臣服裙下。
不过贺肖然刚才想结识的女子那么清雅,庄柔觉得他应该不会喜好这么艳丽的女子,便看向他开口道:“想必这位女子不是白公子喜欢的那……”
她话都没说完,就看到贺肖然手上拿着一只镶满红宝石的钗子,对着此女身后的柱子就弹了出去。
那凤钗啪的就扎在了柱子顶上,越往上的孔越小,只有武功高超的人,才能扎得这么准还不损坏了首饰。
男人啊!
庄柔极度无语,只要是美女,还真是来者不拒呀。
相比之前那女子的冷漠,此女扭头看了过来,抬手就给了贺肖然一个飞吻,随后还挑衅般给了庄柔一个媚眼。
庄柔很想对她说,这家伙和自己没关系,不用摆出一副抢男人的架势出来。
“没想到这次千美会,火凤凰苏霜也来了,恐怕和那件江湖流言有关。”贺肖然微微一笑。
庄柔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在等着自己开口吧?
相信他是有备而来,庄柔硬是没有开口,只是趴在栏杆看着远去的火凤凰,回头朝秦秋说道:“秦秋,你想玩吗?箱子里还剩了些首饰,你也拿去扔一下。”
对女人没兴趣,只喜欢猫的秦秋根本不屑这种事,“无聊。”
碰了一鼻子灰的庄柔没好气的骂道:“这家伙没救了,注定要孤身终老!只想等着猫儿化成美女寻来吸魂夺命吧。”
贺肖然看着秦秋笑了笑,本来刚才看他有些身手,想结交一下。却没想到这家伙不通礼数,根本不理人,就守着那头野兽。
而且从他的身上,贺肖然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是身处黑暗的杀手才有的味道。
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江湖人。
硬要和这种人去相熟,最后的结果只会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这种人也没有利用价值,不得去结交。
贺肖然没有再试图和秦秋说话,而是向庄柔有些神秘的说道:“庄大人,你可知为何这次从未参加过千美会的女子,都大张旗鼓的出现?”
“光走过的这两位女子,都是江湖中人极为少见,只闻名的存在,这次都出来抛头露面了。”
庄柔一脸好奇的问道:“为何?”
贺肖然故作神秘的看了看四下,才低声说道:“因为她们不想入宫为妃。”
“谁传出来的东西,胡说八道,没这回事。”庄柔摆手说道。
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竟然还真的信了这话。
旁边一直担心堂妹,没有说话的孙芝灵,也脸红的低下了头。
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家人安排到了这里,如果遇不上其它门派的好男儿,就只能嫁给大师兄了。
想到他就觉得心烦,虽然是从小护着自己的师兄,可要谈情说爱,那可真是一点也不情愿。
而贺肖然则是眼睛一亮,给庄柔倒满酒,满脸笑容的说:“庄大人,真的没有这回事?”
“我就和你说吧,谁会把有武功又来历不明的女人收入宫,那不是随时都得提防着被她给斩了吗?”庄柔向他解释道。
这些平日从来没机会接触官府,更别说皇宫的江湖人,哪里懂得这么多。
就想着当了皇帝,那还不是想要什么女人,二话不说就能给抬进宫里去。
胆敢不交人,派人出来灭门就行了。
江湖人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想了解过,只想着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可能知道的还没这酒楼老板多。
现在有官府的人入江湖,如同大石头砸进水中,就把他们给弄得自己吓自己了。
庄柔认真的说道:“皇帝娶的都是大臣之女,或是它国公主和献女,全是为了安稳朝纲和稳定外敌势力。”
“你说说看,有什么门派能重要的和一国相提并论,或是那门派对大昊的百姓有天大的好处?”
“水利、农耕、守边关或是教导百姓读书习字,再不济,还能帮助一方贫瘠之地富饶起来?”
她认真的逼问道,这些都是一个国家必须有的东西,而不是只管自己门前一亩三分地。
只要百姓没有饭吃,不能安居乐业,就会发生战乱。
贺肖然哑口无言看着她,硬生生被问住了。
庄柔说的这些东西,他从来没有想过,只要自己家的凤息山庄好好的,谁会去想这种关乎百姓的事。
见他说不出话来,庄柔才微微笑道:“所以,百无一用的江湖门派,皇帝为什么要纳他们的女子呢?”
她端起酒一饮而下,“白公子,我也坦诚的劝一句,武林盟令要是送到凤息山庄,最好还是接下。”
“不然,只要能除掉不安定的隐患,把整个江湖所有门派全部灭掉,对朝廷来说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贺肖然沉默了,这事他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这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外面街道上的喧哗之声无比的响亮。
庄柔好奇的走到露台上往外一看,就看到是两位美人的队伍从东西两头而来,正好在这里遇上。
两人的架势都大,把街道给堵住,只有一人的队伍靠边,另一人才能通过。
但双方都站在原地,并不愿意相让。
“南宫仙玉。”庄柔看着左边的队伍嘀咕道,南宫家那旗帜明晃晃的插在那,南宫仙玉隔着薄纱立坐在行榻之中,面前放着一把古琴。
而对面那行榻伞盖高立,挂着三层纱帐,只能依稀看到里面懒洋洋的半靠着一个人。
南宫家的人气焰嚣张的喝斥,让对面的让路。
相比他们的猖狂,另一边的队伍却没有人发出声音,除了抬榻的轿夫之外,行榻前后左右各站了名侍卫,戴着半张面具,无声的站在那。
四个人都没带什么武器,穿的一模一样也没什么显目的地方,但庄柔却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使劲的回想自己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有琴声从南宫仙玉那边传出来,她弹起了琴。
随着优美的琴声,纱帘被掀开挂起,露出了南宫仙玉那张美轮美奂的脸,美得让围观的人群都倒吸了一口气。
似乎是被琴声和她那张脸挑衅到,三层纱帐的人呵得笑了一声,前方那名侍卫便走上行榻,把那厚厚的纱帐卷了起来。
行榻之上,有一美人靠着锦枕,伸出纤纤玉手,端起面前矮几上的金箔彩绘浅酒碟,漫不经心的饮了下去。
酒滴染在唇边,她伸出香舌往嘴唇上舔咽了酒嘀,然后娇媚的一笑。
顿时,人群中疯了一般,无数珠宝玉石首饰不要钱的被扔了出来。
然而她没挂立柱和盘盒,首饰无从可扔,全往她的行榻上扔了过去。片刻之间,那厚实的彩锦行榻之上,就布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和珠宝。
突然,她就这么斜靠着,抬起了一只脚。裙下露出双白皙的赤足,就这么大咧咧的轻踏在了那些珠宝之上。
这奢侈、慵懒又贵气逼人之势,引得英雄纷纷折腰,人群彻底乱了。
一个个男子想要扑到行榻边,奋力的叫喊着自己的来历和名字,就像一群发了狂的野狗。
“姑娘!我乃天门阁弟子,家父乃门中长老!”
“仙子!在下是紫凌阁的护法!”
“让我过去,我有绝世秘籍要献给仙子!”
庄柔脸色难看的站在露台上,看着那妆化得比中秋时还要精致,举手投足让人心肝颤抖,不用开口说半句言语,就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人儿。
怒从心中起!
她想也没想,纵身就从二楼冲出,砰得就跳到了行榻上,几把就扯下纱帐挡住美人。
然后转过身,庄柔朝着围观的人就怒骂道:“谁准你们看了!臭不要脸的,给我滚!这是我的人!全给我滚,不然挖了你们的眼睛!”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全愣怔的看着站在行榻上,凶神恶煞让他们滚蛋,如护食野狗的女人。
愣了几息,众人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叫骂道:“你是哪来的丑货,竟然敢冒犯仙子!”
“还不快滚下去!”
“丑八怪,滚开!”
庄柔咬牙切齿得瞪着众人,“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突然,背后的纱帐被掀开,那美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红唇便盖在了庄柔的嘴唇上。
在场的人都惊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行榻上的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她们竟然在做此等事。
庄柔也愣住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被放开来。
楚夏嘴上的唇脂被染开,染了庄柔一嘴的红。
他朝南宫仙玉那边一笑,整个人轻盈的转了一圈,百媚千骄得回到行榻中,重新靠在了锦枕上。
看着庄柔嘴上染的红脂,有人终于忍不住,挤到了前面就想上行榻,口中还高喊道:“揍她!”
砰!
只见那人突然飞进人群,重重的摔在地上,胸口已经凹陷下去,直接被一脚活活踢死了。
萧然戴着面具站在行榻前,冷声说道:“近者格杀。”
第六百七十八章 深吸一气
楚夏这个大美人是第一次来到千美会,带来的人半点明示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但这排场谁都能看出他来头不小。
而萧然的这一脚让众人从美色中冷静下来,狂热的人潮退到了路边,没有对他这种打杀冒犯之人的行为有什么不满。
大家都觉得这是常事,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能让人随便爬榻。
反而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庄柔。
只要是占了便宜,就算是女人,那也是罪大恶极!
见众人此时全怒目瞪着自己,一副蠢蠢欲动,想过来拼杀的样子,庄柔冷哼一声便说要发话。
突然,站在行榻侧边的侍卫开了口,声音冷得好像地府里钻出来的鬼魅一般,“回去。”
庄柔瞪了他一大眼,小师傅……
“哼!”她回头看着纱帐中的楚夏,放了狠话,“看你敢见谁!”
现在人太多,不能质问他为什么男扮女装过来这里撩骚,庄柔决定等晚上再去寻他。
反正架势这么大,想要打听住哪里非常容易。
她转身跳下行榻,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人群,回了酒楼。
相比刚才直接从楼上跳下来,现在这样走回去,实在有些不够潇洒。但她不会轻功,跳下来容易,蹦上去那铁定要撞坏人家的房子了。
庄柔才回到厢房,就见贺肖然朝她抱拳赞道:“庄大人可真是性情中人,敢做敢为,在下实在是佩服!”
“怪不得庄大人没住客栈,而是搬去了青楼的温柔乡中。”他可是打听过的。
也不知道小郡王来这里干什么,没事应该不会女扮男装,庄柔没暴露他是男人。
反正还能赚些珠宝,也不算白来一趟。
她一副你懂的表情,走到了露台上看戏,南宫仙玉和楚夏还堵在路中间,谁也不让谁呢。
不过在庄柔上楼的时候,南宫仙玉的琴色已经停了,她面色淡然,刚才那幕让她若有所思。
庄柔和对面这女人,必然是认识的,只是她难道喜好女子?
南宫仙玉想到庄柔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就夸她长的美,又穿的男装,或许真的有这种喜好也不一定。
记起明日要在三彩楼见她,南宫仙玉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声,她虽能应付这种好色之徒,却并不大乐意。
对面那女子这么让庄柔在意,那让她一让又如何。
于是,她便开了口,“让她们先行。”
南宫仙玉的话对于手下的人就是圣旨,虽然心中不平,觉得南宫仙玉比对面那骚狐狸好一万倍,但他们还是听从她的话,把行榻让到了旁边,留出路来。
楚夏连谢都没谢,当然他也谢不了,扮女声说话他嫌别扭,不说话也就将就了。
反正只要勾勾手指,男人便会拜倒在他的脚边,再赏脸和他们说话,那不是便宜死他们了。
不过隔着纱帐,他还是微微抬眼挑看了一下站在二楼的庄柔,抿嘴而笑却无人知晓。
萧然一摆手,行榻便又继续往前走,根本没人理会南宫仙玉的礼让,似乎她本就应该回避一般。
心仪南宫仙玉的相貌和家世的江湖人不在少数,见楚夏这边如此的横行霸道,就站在离南宫仙玉行榻不远处,大声的喝斥着走过去的楚夏一行人太过无礼。
可就算这样卖力的表忠心,但也没得到南宫仙玉的赏识。
要是拥有绝世武功,出来过两招,还能让人多看两眼,光用嘴吼那可半点用都没有。
南宫仙玉这次就是来博名望的,就算是不愿意,柱子还是得立,有工夫喊骂,扔几件名贵首饰还能显得有些诚意。
等楚夏一行过去后,路上拥挤的人群竟然少了大半,剩下的除去仰慕南宫仙玉的人,便是广撒网带了一堆首饰,只要遇上美女行街就要扔一件的那种。
谁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运,就被哪位看中了呢?
世上的人口味万变,指不定就有好自己这一口的。
南宫仙玉行榻走过露台时,贺肖然自然也扔了一只钗子出来,只是这只要特别贵重一些。
老大的一颗珍珠钗扎在了柱子顶,比往年凌波仙子的信物还要大几分,而且还是颗难得的粉珠,价值不菲。
而南宫仙玉也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酒楼二层,眼睛扫过贺肖然后,和庄柔对视了几息。
“真浪费,以白公子的身份,难道不能直接去拜见?”庄柔不怯的盯着南宫仙玉,朝她微微一笑。
贺肖然也发现南宫仙玉注视的是庄柔,却也没有恼怒,一直见她转回头离去,才解释道:“刚才南宫姑娘在你那受了气,我只是给她找回点场子,表个心愿而已。”
“受气?”庄柔坐回到桌前,自顾自的端起酒杯笑了笑,“是美,但还是差了些,算不上受气,只是容颜不足有自知之明而已。”
贺肖然觉得这话聊不下去了,南宫仙玉都长成那样了,在她的口里也就是泛泛之辈。
不过,刚才那女子确实比南宫仙玉还要更美些。
“庄大人,你这口气可真是十足像男子了。”他笑道,“刚才那美若天仙的女子,是你的相好?”
庄柔看了他一眼,用手抹了把嘴,看着手指被唇脂染红一片,回答道:“是,一时没看住,就给她跑出来了。”
贺肖然笑了,“我已经派人跟了上去,等看他们在哪里落脚,就会回来禀报,庄大人不用心急。虽有美人,但看看野花也是赏心悦目啊!”
这家伙可真是机灵,省得自己去打听了。
庄柔眼睛一亮,“白公子真是有一套,来,在下敬你一杯。”
“请!”贺肖然端酒爽朗的一口干下,又拿起酒壶满上。
孙芝灵无语的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觉得自己在陪着两个登徒子,句句不离美人。
她本来也想参加千美会的,但把堂妹弄丢,哪里还有心思去做这事。
更别提接二连三看到这种倾国倾城,能祸国殃民的美人,怎么还有勇气行街,会瞧起来格外的寒酸可怜。
男人,全是些只看皮骨的肤浅之人。
突然,孙芝灵看向了秦秋,他上楼来就在吃,根本就没说话,也不去和庄柔凑热闹。就连刚才的几位美人路过,他也是纹丝不动,连瞧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孙芝灵暗暗想到,这世上还是有高风亮节的男人,眼前这位不就是了。
秦秋就坐在她对面,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便抬起头来,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提起面前的酒壶,端着酒杯到墙边席地而坐去了。
然后他不嫌脏的把手伸进了银霸的肉盆中,撕下一块肉,目光温柔的看着银霸,“分我一块肉?”
银霸盯着他抓肉的手,又抬头看了他好几息,终于哼了哼没一掌把他打飞,默认了他可以同食。
秦秋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把肉塞进嘴中,灌下了一口酒后,面前出现一根大骨头。
他一看,是银霸从盆中抓给他的。
“好!”秦秋顿时惊喜万分,接过骨头就不顾形象的啃起来,吃得满脸都是肉碎和油。
他边吃还边幸福的看着银霸,好像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进入了旁若无人的境界中,自得其乐。
孙芝灵双手捂脸搓了搓,长长的吸了口气。
她突然觉得大师兄好像也没这么讨厌,除了爱妒嫉之外,挺正常的。
第六百七十九章 美你的
在酒楼上坐了好几个时辰,庄柔耐心的等着楚夏游完街。
这涞香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绕多少圈,怎么派去查看的人还不回来?
庄柔有些烦了。
外面的街道在主街上,只要行街的女子都要从这里路过,贺肖然一个也没放过,扔完一盘首饰又抬了两盘过来,足足扔得看他的神情都麻木了。
庄柔看不下去了,劝道:“白公子,扔不动就算了,难道你要当武林盟主吗?什么门派家族的女子你都要去扔件首饰。”
贺肖然的神情凝了一下,擦着手就走回来坐下,淡然的笑道:“我这不是当不上,才想着多结交些人,以后在江湖上好行走。”
“那你怎么不送一只给孙姑娘?”庄柔笑道。
在一旁已经坐得屁股发麻,有些兴趣索然的孙芝灵,猛的抬起头来,脸颊顿时就红了。
贺肖然瞧着孙芝灵眯眼笑道:“不是我不送,我怕孙姑娘为难,只怕把人找回来,又给气跑了。”
孙芝灵摇摇头苦笑道:“给白公子添麻烦了,芝敏对你纠缠不休,这次若能平安把她寻回来,我必带她回家禁足,不许她再乱来。”
“只是小事而已,孙姑娘不用在意。”贺肖然温柔的说道,一点也不介意。
此时天已黑,街上虽然还灯火通明,但行街的美人们也差不多回去了,再晚可就显得有失身份了。
菜都上过了三次,再坐下去恐怕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终于,庄柔等到了贺肖然的手下,禀报说那美人不止行街,还在冬樱树下许愿,又去了樱林摆下吃食,玩够了这会才回到了住所。
似乎是来的太晚了,也是第一次前来,没有提前订下住所,很霸道的抢了间青楼。
把里面的客人都给赶了出来,让人去清理出一处住了进去。
庄柔扶额无语,这个臭男人,肯定是故意住进青楼去的。
想到这,她便起身抱拳说道:“白公子,时候也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
“想必是佳人有约,我也不耽误庄大人的良辰美景,改日再约。”贺肖然也是个知趣的,知道庄柔要去寻那美人,并不打扰她。
庄柔笑了笑,便带着秦秋和银霸离开了酒楼。
走在回花艳楼的路上,她看了看秦秋欲言又止,有什么话想说。
秦秋掏掏耳朵嫌弃的说:“想走就快去,看我做什么?”
“看你孤身一人回去睡空房,我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在花艳楼找个姑娘,我来付银子?”庄柔嬉皮笑脸的说道。
秦秋一听,便认真的说:“女人我不要,你把银霸送给我。”
庄柔立马摇头,“那可不行,这是我弟弟。”
“既然是弟弟,那便不是你养的宠物,它要自愿跟我呢?”秦秋站在银霸身边,满脸的严肃。
“……”庄柔盯了他片刻,又抬头看向银霸,应道,“你若能得到它的喜爱,从我这里把它叫走,我便不挡着。”
秦秋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庄柔看着兴致勃勃的他,这家伙难道不止喜欢猫,只要有毛的都行?
秦秋还想和银霸多相处,巴不得她赶快离开,便驱赶道:“你快走吧,不然你那美人指不定被哪个男人抢了。”
这些纨绔贵族的喜好竟然和玉娘子一样,爱男扮女装。他可完全受不了,那些好看的皮囊在他眼里,还不如银霸的一根毛。
“那我先走了,那边你盯着点,别等我明日回来,就只剩给你收尸了。”庄柔交代了几句,转身就屁颠屁颠的跑了。
秦秋愣了愣,自言自语道:“明日回来?这家伙竟然还想过夜。”
“真是够狂野啊!”
庄柔从贺肖然那知道楚夏落脚在何处,一路打听着就寻了过来,那是涞香城很出名的一间青楼,只接待有身份地位的人。
而且身处偏僻幽静之处,姑娘不多却占个雅字,玩的就是才女的手段。
等她寻到这座叫软香的青楼外时,就见外面守了好多人,一个个抱着名帖口口声声要见初夏仙子。
初夏仙子?
庄柔还以为这是青楼中姑娘起的花名,却见名帖是往楚夏安排在大门口的侍卫那送,这才恍然大悟。
初夏仙子,便是楚夏。
她现在就想立马冲进去,好好逮着楚夏问个明白,这家伙是想不娶公主,所以要招个夫婿了吧!
但她白天才在街上露过脸,要是此时出来,肯定会被认出,门口这些等着见楚夏的人必然要寻自己麻烦。
庄柔想了想,便悄悄顺着墙根溜到了没人的地方,蹬着墙翻上墙头,左右张望了一眼就跳了进去。
然后她便大摇大摆的向有不少侍卫守着的小楼走了过去,半点也没打算瞒着人。
杨清站在房顶上,远远的瞅着庄柔翻墙而入,咂了咂嘴,“几日不见,这墙翻的更加利索了。”
“说不好,哪天大人的清白就没了。”
他转念又一想,恐怕在洪州就基本被糟蹋没了吧?
这时庄柔已经走到楼下,对着侍卫们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各位兄弟好呀,真是越来越精神了。”说着自来话,她便推门进去了。
侍卫们相互对看一眼,没吭声也没挡她。
别人不能进,这位倒是可以随意出入。
这小楼有两层,一层没人,庄柔便直接上了二楼,抬头一张望就看到楚夏正坐在铜镜前,在擦着脸上的妆。
除了他屋中没有第二人,但庄柔知道要是有危险,萧然第一个就跳出来了。
“擦什么妆,留在脸上多讨人喜欢,外面一个军的男人在等着见你呢。”庄柔把盾牌往桌边一放,就酸溜溜的说道。
楚夏转身看了她一眼,这妆只擦了唇脂,眉眼还飞着红呢。
他没用娘娘腔,而是用平时的声音,婉然一笑说道:“怎么这么酸,我还以为你喝了一晚上的醋呢。”
“外面那些蠢货本王又没兴趣,这不留着门给你这个登徒子。”
庄柔被他笑得心里就是一抽,这个祸国殃民的妖精,上个妆就更害人了。
她抿了抿嘴,眼睛没敢瞧他,打量着房间说道:“好好的住什么青楼,现在就搬到我那去,宅子大又什么都齐全,除了昨天死了二十人,比这里好多了。”
“你还在这里有宅子了?”楚夏突然起身,几步走到她的前面,俯视着她问道,“谁送你的?今天站在你边上的野男人?”
“今晚就把他剥皮好了。”他抬头就想叫萧然。
庄柔赶快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是他!你这可真够呛,我还没说你化成个丑女到处勾搭男人,你反而先寻我的麻烦了。”
“丑女?”楚夏就把这两个字给听进去了,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凑近她一字一句的问道,“谁是丑女?”
庄柔盯着他那张凑近的脸,只得说道:“我,我是丑女,大人乃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颜。”
楚夏盯了她好一会,呼吸扑在她的脸上,半晌才放开手,在原地转了圈炫耀道:“这还差不多,我看这江湖中的千美会,没有一个女人有我漂亮。”
“全是些庸脂俗粉!”
“都比我好看,你这是想化蝶游花?”庄柔瞧着他那自恋的样子,嘀咕道。
楚夏歪头瞧着她,吃吃的笑了起来,“可我就喜欢你这种吃人的丑妖怪。”
庄柔白了他一眼,“美你的。”
第六百八十章 森森利齿
楚夏摸摸自己那张脸,坐回去继续边擦脸边说,“你说女人怎么受得了整天在脸上糊这些东西,一天我就要不行了,可别毁了我这如雪的肌肤。”
“……”庄柔杵着脸坐在桌前,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怪怪的。
为什么自己要一副男人坐看娘子下妆的样子在这里?
果然,肯定是因为他男扮女装害的,气氛都怪了。
她眼睛盯在楚夏的身上,转移话题掩饰着自己的小心思,“大人,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那周幽呢?”
楚夏没回头,用上好的棉团沾了花露小心的擦着眼角,嘴里嘀咕嘀咕的不知在抱怨什么。
听她问这事,便应道:“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提别的男人干嘛?”
庄柔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讲道:“听小师傅说周幽拿我要挟你,现在却见大人在此,难道你没去见他?”
“你以为本王扔下你不想管,没去理会那周幽?”楚夏回头挑眉瞅了她一眼。
没等庄柔回答,他便又转回头说道:“本王把他喂鱼了,还引出了一只磨盘大的王八,看来肉味不错。”
庄柔一愣,“喂鱼了?”
“当然,不然本王怎么正好赶上千美会。每天切下他几盘肉喂鱼,足足七天,到了青泸坞时才刚刚喂完,人头则送回了浩然门。”
楚夏起身说道,他已经擦掉了妆,本来就极美,并不用化多浓的妆,很快便清理干净了。
“敢拿你来要挟本王,自然只能凌迟处死,这还是便宜他了。”他走到庄柔身边坐下,笑眯眯的说道。
“一个只敢藏身在草莽之中,终日不得安宁的废王之后,还敢和本王谈条件?”
楚夏伸手拿住庄柔的一络头发,在手指上卷着边玩边说:“杀了他,再把浩然门铲除,清理了整个江湖给你消气。”
庄柔没想到,楚夏把周幽直接凌迟处死了,死法比她想的要惨烈无数倍。
不过她当时饿得厉害时,也想把周幽凌迟处死,楚夏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但庄柔不会相信,选武林盟主之事也是为了给她出气,但也不想点破楚夏的话。
周幽死都死了,那就不再说他,庄柔便又问道:“大人,你来这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吗?”楚夏盯着她的眼睛,突然说道,“要不,我们俩把生米煮成熟饭如何?”
庄柔愣怔住了,随即眼睛躲开了一下,马上又抬起眼,“你要是终身不娶,那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野鸳鸯。”
“但你若是要娶别人,我可不想一副怨妇的样子去杀死你,被别人说我是因情生恨,被人玩弄抛弃后同归于尽的疯子。”
楚夏好好的看着她,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就再等我几个月,等中秋一过,我就你个答复。”
“你是真喜欢荣宝公主,还是喜欢她能给你带来的权势?”庄柔眯了眯眼睛,这回答真是让人不爽快。
面对这个问题,楚夏皱眉想了想,给出了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我只是喜欢搞事。”
“当然,你比我还喜欢搞事,所以我也很喜欢你。”他嘴角带着笑意,却说得很认真。
庄柔琢磨着他的话,突然觉得不对,这是在说自己很讨嫌吗?
她顿时不满的喝道:“那正好,我刚好要在涞香城搞事,你扮得这么漂亮,去做诱饵吧!”
“嘘!”楚夏突然伸出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低声说道,“这种事情等明日再说,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看你。”
庄柔再厚的脸皮,也让他给说得有些红起来,“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母亲初一那日,在皇宴上请皇上为你赐婚。”楚夏突然说道。
“哈?”
庄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大长公主请皇上为我赐婚,嫁谁啊!难道是大人你?”
见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楚夏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
不过等她回了京城,一样会得知此事,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省得以后有什么误会。
他便说道:“自然不是。”
庄柔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片刻之后突然反应过来,露出了一脸的嘲笑,“哦,怕我缠上你,所以大长公主特意在我不在的时候,为我请皇恩赐婚呀。”
“不知大长公主为我相中了哪家的俊杰?我看镇国大将军府的莫左将军就不错,年青有为身体强壮,还一门心思的对我好。”
她嘴上无所谓,眼中却已经有怒意,什么事都可以不计较,但有人想替她安排人生,那便是犯了她的大忌。
面对随时会暴怒拂袖而去的庄柔,楚夏依旧很淡定,他笑眯眯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才和你说,省得你从别人那知道时,误会这是我的意思。”
庄柔没吭声,只是用阴森森的目光看着他。
“我母亲这么做,只是凭白得罪你哥哥而已,而且皇上也阻止了,没有同意为你赐婚。”楚夏笑道。
这种结果庄柔不用想就知道,哥哥不会让自己随意嫁人,就算要赐婚这件事也应该是他提出来。
大长公主这护子心切的有点过份了,不管好自己儿子,却觉得问题在自己身上。
只是,这有何可笑的?
庄柔看着楚夏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问道:“你很开心?”
“这意味着皇上可能要让我入宫,为了拉拢哥哥,不管他需不需要,也不管我有多讨厌,只要放在后宫中就是一种态度。”
她探身靠近笑容渐渐消失的楚夏,又问了一句,“你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你很开心?”
楚夏盯着她的眼睛,抿了一下嘴说:“现在还早,只要你不回去……”
“中秋我一定会回去的。”庄柔打断了他的话。
楚夏泄气的趴在了桌上,抓了抓头发,歪头瞧着她说:“皇上想稳住庄学文,便会要你入宫。而庄学文为了手中的权力,很大可能把你送入宫,这可真是难办。”
庄柔没说话,只是好好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唉!”楚夏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说,“真是太讨厌了,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庄学文的秘密,也许我能想出主意来解决这事。”
听他这么一说,庄柔的眼神变了,有些怪怪的看着他,“你负我,我能杀了你。但哥哥负我,我却不会杀他。”
“我愿意以命相交的大人,你悄悄张开满嘴利齿,是想把谁连皮带骨一起吃掉呢?”
楚夏歪头盯着她好半天,突然坐起来靠着椅背,头往后仰把咽喉要害露在庄柔的面前。
他扶额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看来本王还是不够美,太心急了。”
“不,大人够美,我愿意和大人一起共赴黄泉。大人的利齿如果是想吃我,那我甘心让你生吞活咽了。”庄柔却认真的说道。
“如果是哥哥……那不行。”
她沉默了一息,又加了一句,“要是哥哥想吞了你,那也不行。”
楚夏抬起头,顿时笑了,“庄柔,你真可爱,让本王忍不住想和你一起死呢。”
庄柔幽幽的说道:“这件事,难道不是由我做主的吗?”
“对哦。”楚夏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他沉默了片刻,烦恼的咧嘴笑道,“娘子可否饶为夫一命?”
庄柔瞬间灿烂的笑道:“还是去死吧!”
楚夏无奈扶额,“你这毒妇,实在可恶。”
第六百八十一章 守夜
毒妇又如何?
庄柔面上带笑,心中却有些冷。
楚夏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知道哥哥隐藏起来的那些东西,还是他背后的皇帝想知道?
这二者有根本的区别,如果是后者,那必须让哥哥知道,让他提防着皇帝。
但若是第一种,便不用告诉哥哥了。
正在这时,楚夏又凑了上来,很亲热的说道:“我找不到你哥哥的把柄,不能要挟他打消让你入宫的事,到那时若是我要带着你远走高飞,你愿意吗?”
“你真这样想?”庄柔觉得他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虫子,心里才这样想,他便说了。
楚夏点点头,信誓旦旦的说:“我总不能为了你而杀了他,好像我也打不过他,所以只能带着你走了。”
“是不是觉得本王这样很丢脸,哈哈哈哈。”他笑道,“你哥现在权势这么大,皇上无比的信任他,我拿他无法。”
庄柔仔细的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便暂时信了他。
她摇摇头,“你确实对付不了哥哥,远走高飞也行,反正我不会嫁给其它人。”
“皇上也不行,我要和你合葬一墓。”
“当然,生生死死同在。”楚夏笑道,却不愿意再聊这个,感觉很不吉利的样子。
他不愿意说来此到底是做什么,庄柔也不再问,只是告诉他自己住在花艳楼中,那是极乐宗的分堂,她怀疑极乐宗的宗主就藏在里面。
只是藏在何处,还得想办法找才行。
楚夏对那无恶不作的极乐宗想要在千美会抓人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没有利用的必要,黎民百姓的生死对他没有半点触动。
但庄柔有兴趣,他自然也要表示出一丝兴趣。
于是,他笑眯眯的说道:“你也不用为这事犯愁,他们若是要在千美会上抢人,本王不就是第一目标吗?”
“放眼看过去,谁能比本王更美,更让人垂涎三尺?”
庄柔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主动想当诱饵,帮自己把极乐宗的人钓出来。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大人如此高调的到处乱晃,根本不用特意去做什么诱饵,绝对会被极乐宗看中。
“大人不会武功,要是对方人多,缠住萧大哥他们,那大人就危险了。”庄柔想了想,干脆来守着他好了。
“我来给你当贴身侍卫,你睡床我睡床下的那种。”她侧头看了一下屋中那张床,床前的地上铺点垫子就能应付了。
想到自己那屋子,交给了衙门,想想就不靠谱。
她便说道:“也不知道衙门的人把我的宅子洗刷干净了没有,大人今晚先暂时住在这里,明日我过去看看。不然屋子中充满了血腥味,也不是那么好住。”
楚夏却托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你说那极乐宗男女通吃,像本王这种姿色,不管是男是女都极度危险。”
“萧然他们只能守在屋外,要是屋中有地道什么的,那极乐宗的人钻进来对本王下毒手怎么办?”
庄柔无语的说道:“我不是说了,我睡床前,有危险你拿我当盾牌使不就行了。”
楚夏撩了一下头发,漫不经心的说:“要是床板下有暗道,他们从床上直接钻出来,你睡在帐外有什么用。”
“那你的意思,要怎么办?”庄柔用膝盖骨都知道他此时想干嘛,却故意等他说明了。
这时,楚夏站了起来,跑到床边坐下,摸着被侍卫换上的新被褥,用手拍了几下。
“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有人闯进来你就护住本王。”他厚颜无耻的说道。
庄柔装模作样的说:“既然大人诚心诚意的拜托我,那属下就勉为其难的睡在床外了。”
“不过属下得和大人说清楚,只许睡觉,不许动手动脚。”
你就继续装吧!
楚夏觉得特委屈,“本王这姿色,你还觉得委屈了?”
“不,是怕大人污了属下的清白,被家兄寻了仇。”庄柔淡定的讲道。
鸭子死了嘴壳硬,楚夏嫌弃的说:“知道自己是属下,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洗漱一番。和别的男人喝了这么久,染了满身的酒味,闻着让本王不开心。”
这屋子里本来就是住的头牌,屋中也有小浴室,就在旁边的帘子后的小门里。
庄柔白了他一大眼,就起身走进去了。
她才进去片刻,萧然便在门外说道:“大人,属下已经打听清楚,明日南宫仙玉会在三彩楼与庄柔见面。”
“与她见面?”楚夏不知道这两人为何能扯到一起。
萧然继续说道:“那南宫家的南宫敬云想抢大人送予庄柔的虎皮,在青泸坞的镇子上结了仇。南宫仙玉便杀了此人,取了人头和二十名奴婢,外加一座宅子给庄柔赔罪。”
“两人昨日还约定,明天酉时在三彩楼见面。”
楚夏突然笑了笑,“如果小妖怪死在了南宫仙玉的手中,庄学文会勃然大怒吗?”
“可惜,小妖怪刀枪不入,再说本王也舍不得。而且,也不一定有意思。”他幽幽的说道,“你下去吧。”
“是。”萧然悄然退下。
过了一会,庄柔才洗漱好出来,还是穿着里面那身里衣,夏甲依旧套在身上。
她觉得自己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楚夏瞧着她这样子,也没打趣她,起身脱下外衫扔在床上,轮到他去洗漱了。
关上小门之前,他回头瞧着她说道:“铺好床等着本王。”
庄柔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但还是默默的去铺床,床上的被褥都有楚夏常用物件的清香,全是他自带的东西。
她坐在床上,盯着楚夏扔在一旁的外衫,终于伸出黑手拿了过来。
趁着屋中没人,她把外衫拿过来闻了闻,衣服上都是楚夏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只是现在多了一丝脂粉味。
庄柔的目光有些深沉,自言自语道:“庄侍在哥哥那……不知还能等多久,真是让人不得安宁啊。”
她舔舔嘴唇,把衣服放到了床头的绣凳上。
过了一会,楚夏衣襟半开的走了出来,嘴角带笑的看着庄柔,姿色诱人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庄柔看着他,捏紧了拳头,为了眼前这秀色,她想年复一年的努力活下去。
“怎么了?”楚夏笑道。
“大人真好看,这让我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娘亲。”庄柔露齿笑道。
楚夏一愣,“啊?”
本王已经美得连鬼魂也要妒忌羡慕的地步了?
他贴心的安慰道:“你娘亲就是本王的娘亲,告诉她老人家,本王不嫌你丑。”
“大人再说我丑,属下就想起这外头江湖人太多,应该出去巡逻一番才行。”庄柔扫了他一眼说道。
楚夏一阵风的就奔了过来,扯住她便说:“你这种大妖怪,难道就忍心看着本王这种香喷喷的小嫩肉在此,虽说吃不着,但连香味也不想闻一闻吗?”
庄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明日我就去寻几个道士和尚过来,把你这妖孽给收了。”
“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日之事明日再说,本王累了,睡觉。”楚夏无耻的笑道。
“又不做什么,你这么兴致勃勃的干嘛。”庄柔甩开他的手,就这么穿着夏甲,带着弩弓上了床,还凶巴巴的说道,“自己睡里面去。”
“……”楚夏瞧着她叹了口气,这日子可真是乐无边啊!
第六百八十二章 血迹
两人同被而眠,一个轻松慵懒,一个全身装备齐全,只差把盾牌拖过来当被子盖了。
硬板板的弩弓顶着楚夏的腿,他沉默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本王竟然也有在床上被凶器顶住的一天。”
庄柔一动不动挺尸般的躺在床上,此时睁开眼睛,侧头看着他说道:“大人,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明日跟本王去行街,然后午后再跟着我到处去走走,天下第一美要行街三天后才开始。你不是想引极乐宗的宗主出来,正好本王趁这三天有空,帮你引出来。”楚夏手撑着头,笑眯眯的说道。
庄柔白天可没想跟着楚夏,她还有事要做,晚上过来只是想占个便宜罢了。
她便说道:“那可不行,明日我和南宫仙玉有约,不能陪大人了。”
“极乐宗的宗主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跳出来当街抢人,他可不止要抢一人,大人白天肯定没事。”
楚夏装出刚知道此事的样子,一脸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南宫仙玉,竟然还能和她有约?”
庄柔以为他刚来不知道,便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说了,包括刚送给她宅子,就发现了二十具尸体的事。
“说不定她就是想嫁祸你杀人,与她有何好见,南宫家那身份被有心人拿到朝上说事,只会给你惹麻烦。”楚夏懒洋洋的说道。
庄柔却回道:“这可不好说,也许我能抓到南宫家一直贼心不死,想要复国的证据呢?”
“不用对大昊这么忠心,又不是你家的江山,上百年都没造反,现在哪里还有这个能力。放心吧,朝廷一直盯着,世子还在京城里做质子。”楚夏懒洋洋的说道。
见他不把这当一回事,庄柔就知道他只是没放在心上,便嘀咕嘀咕的讲起了其中的要害。
说了半天,她转头一看,楚夏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他再没有张扬和桀骜不驯,一扫那满身纨绔气息,像只安静的猫。
只要不睁眼,就懒洋洋的不会伸出藏起来的爪子。
庄柔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就见楚夏皱了皱眉,却没有醒过来。
她笑了笑收了手,也缩进被子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睡着了。
萧然站在房顶上,用内力听到楚夏房中有平缓的呼吸声,按平时的经验,这是大人睡着了。
大人还真是个正人君子,看来又是打打闹闹混了一夜。
这时,杨清从对面的房顶上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老大,墙根好听吗?”
萧然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大人睡了。”
“啊?”杨清失望极了,“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又是像以前那样光看不吃,大人真是人中豪杰,这定力真是让人佩服。”
萧然喝斥道:“谁准你在背后说大人闲话,领罚去。”
这可把杨清吓坏了,他赶快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大,别这样,我这不是关心大人嘛。”
“大人自有分寸,轮不到我们多嘴。”萧然严肃的教训道。
虽然他心里想的和杨清差不多,但他身为侍卫头子,当然不能和大家聚在一起背后说这事。
他板着脸命令道:“今晚你给我在房顶上守一夜,算是给你多嘴的处罚。”
杨清嘿嘿的笑着应下,心想这罚的可真轻。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太阳都从窗格中晒了进来,楚夏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一看枕边的人早没了,连那边的被子都是凉的。
摸一摸,这最少走一个多时辰了。
他翻了个身,嘀咕着又闭上了眼睛,“无情的家伙,起床就不认人了。”
“大人,外面已经开始行街了。”门外传来了萧然的声音,他用内力听呼吸就知道楚夏醒了没有。
楚夏没吭声,他又不是真想比美,谁爱在那街上走就谁去,反正他还要继续睡一会。
见里面没说话,萧然便知道他并不想起,这行街的事也就不重要。
这么多年,他很了解大人的喜好,真要有事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都行。
萧然便想退下去,让大人睡够了再说。
他刚要走,楚夏突然隔门问道:“庄柔什么时候走的?”
“禀大人,她五更天就走了。”萧然回道。
竟然这么早,那时天还没亮呢!
楚夏嫌弃的说道:“起这么早去做贼啊!”
骂完后便又没了动静,知道他又继续睡下,萧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被楚夏骂去做贼的庄柔,此时正站在花艳楼隔壁的宅子里,双手抱怀瞧着打扫宅子的人。
大清早她天不亮就回来此地,一看除了尸体被搬走,宅子里根本就没打扫,到处都是喷洒的血迹,这让人怎么住!
转头庄柔就去拍了县衙的大门,硬生生把县令给吵了起来,让他把衙役书吏叫醒,外带着他们的家眷全部去把宅子收拾干净。
这天都没亮,就被从熟睡中吵醒喊去干活,任谁也不开心。
可这转头就听说只要去干活,一人能得三百大钱的辛苦钱,顿是又全部高兴起来。
再听说只要能干活,不管几岁都能去,各家媳妇不止自己要去,还把家中半大的小孩也给叫上,公婆也没放过,提着水桶扫帚一窝蜂的去干活了。
其实这宅子之前都有下人守着,每天打扫也不会脏到哪里去,但没有主人在此,自然不是这么上心,只要表面没有太明显的灰就行。
庄柔带着人过来这一扫,还许诺给他们准备有肉的早饭,若是偷懒就立马赶走。
有了好处,大家活干的特别认真,把宅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给打扫干净。担心自己寻不到事做,那些懂些养花的人,还把院子里的花草都给修剪了一番。
连院子里青砖路缝中的青苔,都给他们铲光,用水洗得贼亮贼亮的。
庄柔抬头看向房顶,寻思着是不是派人上去,把房顶也给洗洗。
毕竟这不是新屋子,虽然南宫家的人不住,但也是好几年的旧东西了。
正瞧着时,有个衙役提扫帚抱过来行礼禀道:“大人,树上也有血迹,不知是把染血的叶子摘了,还是一片片的洗干净?”
那片血迹很多,要是一片片的洗,他觉得恐怕得干到中午了。
不问一声就把树叶摘了,他也不敢。
这些树都是修过样子的,什么地方少了一块树叶,那样子可就大变,不好看了。
权贵们非常讲究这种东西,要是说你坏了人家的风水,那可就是大罪了。
虽然这宅子里死了二十人,风水已经烂到了家,但也不排除正因为这样才借题发挥,把风水不好的罪往外推出去,以后好卖宅子。
庄柔并不在意这种事,她要的是干净,能让楚夏住着舒服就行。
她刚想说摘了,扭头看到那棵树后,便住了口。
那树超出院墙近两丈,非常的高大,此时正有两人站在墙头上,扶着树杆正用竹杆去打树顶上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精美的祈天灯,不知怎么的掉在了树上,没有被烧灼的痕迹,应该是才飞起来没多久,火便熄灭掉了下来。
而树枝靠近墙头的地方有大量的血迹,因为是喷洒在树叶上,让人很容易就忽视了。
现在要把全院打扫干净,人多活少,到处寻活干,自然就被人发现树上的祈天灯和血迹。
庄柔走了过去,踩着梯子上到墙头,仔细打量着四周。
树叶上有大量喷洒的血迹,但墙头上却没有,只是靠下一些的地方有几滴被甩飞染上去的血迹。
凭着从史藏那学过的东西,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幕,有人站在墙头上,被人从院子外面一刀砍到脖子上。
血便全喷在了树上,尸体则掉了下去,墙上的那几滴血并不是喷洒上去,而是顺着刀刃被甩上去的。
那么,那晚凶手是从墙外暴起杀人,最少在院子里的人捡灯之时,还没有什么异样。
庄柔看向了墙外,一墙之隔便是花艳楼。
杀人凶手就在此地。
第六百八十三章 请君入宅
庄柔这才看了几眼,墙下突然有人说话了。
“庄大人,您这么早就起来了呀?”贞勇贵带着两人站在墙下,拱着手抬头笑眯眯的看着庄柔问道。
庄柔瞧着他笑了笑,“我这院子总得打扫一下,不然血淋淋的日子久了,擦不掉可就不能再住人了。”
贞勇贵其实天不亮就收到手下人的禀报,说隔壁院子来了不少人,他爬起来悄悄打探过,原来是庄柔叫了衙门的人在打扫。
本来他就在一直担心庄柔跑了,睡都睡的不安宁,随时要等着手下人来报行踪。
后来听说她去寻一名绝世美人去了,大清早的回来就开始打扫,一副要住下来的样子,让贞勇贵安心了许多。
庄柔只住了两晚,贞勇贵就觉得难受,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还得提防她发现地道。
现在她能搬出去住在隔壁,那就再好不过了,可以就近监视,还不会让自己行动不便。
不然这两天他们可一个女人也没抓回来,就怕打草惊蛇,可谓是相当的碍事。
虽然让庄柔住在花艳楼是宗主的意思,但出去抓人干活的可是贞勇贵他们,这缩手缩脚不敢放开行动,两天都没能带人回来,昨晚才狗血淋头的被宗主骂了一顿。
现在是庄柔要自己搬出去,那宗主不高兴也没办法。
他便假腥腥的说道:“是不是小人招待不周,才让大人想搬回去,若是有小人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想住在青楼中,贞勇贵可以肯定庄柔会搬回去,他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然而庄柔却笑道:“贞老板误会了,本官不搬回来,这是收拾出来给我昨日相识的一位美人住。”
“等他搬了进来,贞老板可不要因为她的美貌而起了什么心思,不可亵渎了美人儿。”
贞勇贵愣住了,敢情不搬啊!
他一个晃神,就顺口不顾性别的说道:“大人如果喜欢那美人,住在一个宅子中,不是才容易亲近吗?”
“你懂什么,这爬墙偷偷摸摸才有一番情趣。”庄柔挑眉说道,“怎么,本官在你那才住两日,贞老板就巴不得我走了?”
贞勇贵赶快鞠躬道:“大人真是言重了,大人能住在下人这里,那是小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求之不得,哪里会嫌弃。”
“那就好,我还以为贞老板嫌我住下,你们做事会不方便呢。”庄柔眯眼笑道。
“大人说笑了。”贞勇贵定定神,面色不动的应道。
他的手下回来说过,涞香城来了个绝世美人,那些英雄好汉都快在街头打了起来。
不过全都没这位大人厉害,直接跳到别人的行榻上,抱着就亲了个小嘴。
可惜不是个男的,不然入了本宗,就这浪荡的样子,早晚是个做堂主长老的主。
庄柔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她摆摆手说道:“贞老板自便吧,本官还要去迎美人入住。”
“那小民就不打扰大人了。”贞勇贵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便带着人离去。
见他们走了,庄柔才回头看着树上那些暗色的血迹,早就晒得失去了鲜红色,就像树叶上多了些暗色斑纹。
她琢磨了一下,也不知道衙门里有没有花艳楼的眼线,还是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怀疑,省得衙门的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于是,她对等着打扫的人说:“别弄这里了,去忙别的地方,反正也瞧不出来。”
这衙役和他的家眷还以为要做几个时辰,却听她说不用打理此处,有些愣怔的呆了呆。
虽然不特意上树就看不到血迹,可这宅子刚发生过凶案,树叶上沾染了血迹不弄掉,总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庄柔见他们没下去,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怎么,你们这么喜欢打理树叶?那就把整个院子的树叶都全摘下来好了。”
“不,大人息怒,小的们不弄了。只是这祈天灯,您看要取下来吗?”这衙役赶快告罪,主人都不愿意去掉血迹,他们还多管什么闲事。
凶宅也不是他们住,操这么多心还不讨好。
庄柔抬头看了一眼那挂在树上的祈天灯,点了点头,“把它弄下来就行了,我看做工蛮精致的,可别扔了,放在树下我晚上放着玩。”
几人无语的看着她,明明叫人来打扫院子时如此大方,现在却一个凶案地的破灯笼也舍不得扔,真叫人不知要说什么了。
不过也不管他们的事,几人便拿起竹杆,继续去挑那祈天灯。
庄柔从梯子上下来,顺着墙根走了一圈,没再发现墙上有血迹之类异样的地方,看来那树下就是凶手进来之处,也是在那杀了第一个人。
这可就是铁板钉钉的能认定,就是隔壁花艳楼的极乐宗杀了人。
可为什么要灭南宫家的下人呢?
她站在院子中想了想,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南宫家的下人爬上墙头去捡祈天灯,却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从而被极乐宗灭了口。
当时有可能事发突然,极乐宗的人也没想这样做,杀了墙头上的人,院子里面的人马上就发现了,最后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全部给杀光了。
除了抢女人,极乐宗还能干什么事,那花艳楼中应该有一处藏着被抓来的女人。
在自己来前抢来的女人,八成已经遭了毒手,现在贸然去查的话,说不定极乐宗会直接灭口。
庄柔皱了皱眉,清白没了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还是保命要紧。
何况,她也不用等着极乐宗的人动手抓下个目标,可以引蛇出洞。
她手上别的没有,极品诱饵可是有一个现成的。
于是,等宅子打扫干净后,庄柔给众人分发了钱物,就去找楚夏了。
庄柔忙了一个早上,连口水都没喝,急冲冲的赶过来,却发现楚夏刚刚起床吃午饭,还因为她走的早在生闷气。
喝了一口鲜美的鸡汤,楚夏阴阳怪气的说:“怎么,你还记得回来?明明说此地龙蛇混杂很危险,要好好保护本王的玉体,却天不亮就走了。”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庄柔心中嘀咕着,脸上却带笑说道:“我怕大人在这里住的不舒服,所以天不亮就过去收拾宅子了,一人打扫了整座宅子,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你瞧瞧我的手,提水拿扫帚都弄的快起泡了。”她还伸出了双手,连红一块都没有,只是晃了一下马上就把手收了回去,都没让楚夏看清楚。
楚夏没看到那宅子,而且从来没干过活,便也没觉得一个才两天没下人的宅子能有多脏,下意识的信了她的话。
想想她也是为了自己,便抿嘴有些小高兴的说:“那就饶了你,等本王饭后化好妆,行街完后便顺路搬去你的宅子中。”
庄柔听了脸色特难看,“有什么好露脸的,凭什么给那些人看,我还没死呢,就想招蜂引蝶了。”
“行,我不掀纱帘总行了吧。”楚夏微微笑道,“不过纱帘就不能这么厚了,不然谁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庄柔这才勉强同意,不过却补充道:“路上不准掀纱帘,不过等会你故意路过花艳楼,把纱帐掀开就行。”
楚夏愣了愣,突然就挑眉嚷道:“好啊!我说你怎么天不亮就这么好心去给本王收宅子,原来是想把本王当诱饵,去引那些恶心的杂碎出来!”
“明明是大人昨晚说帮我引人,现在怎么就翻脸了。”庄柔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仿佛受了他很大的气。
“你出去!本王还没睡够,等我睡个回笼觉,心情好了再说!”楚夏气得狠狠说道,“你不准跑,给本王在外面候着,随时过来侍候本王!”
庄柔忍着笑,使劲点头。
第六百八十四章 隔墙有人
楚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天,都没办法睡着。
没办法,他只得不情不愿的起了床,在庄柔强忍的笑意下,开始穿衣打扮起来。
为楚夏上妆的是从大长公主那叫来的女官,想上什么妆都行,一切信手拈来。
庄柔站在一旁看得是惊叹不已,差点也想凑上去,让那女官给自己画个妆,看看能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那细细的珍珠粉抹一下还好,那好像猪油似的霜和脂,却让她望而却步了。
她退后几步,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楚夏上了个眼角飞扬,有些霸道艳丽的妆容,换上了身黑底红花的衣裳,
打眼一看,好个养尊处优的骄女,一看就是那种日花千金,还要不满意掀桌子的那种存在。
惹不得,惹不得!
“还愣着干什么,扶本仙子出去。”楚夏抬起手,伸向庄柔。
庄柔咧了一下嘴,这就扮上了呀。
她赶快上前,学宫里的太监一样,扶着他的手便领着出了门。
门口依旧布满了等候的人,大家都想看看这个绝色大美人,大清早就等在了大门口的街上。
楚夏可没有戴什么面纱,昨天风情万种,今天高攀不起,这种感觉激起了男人们的征服欲,无数人就想知道这位美人是谁,想用尽一切办法让她为自己痴迷。
萧然留下人手收拾打开的行李,等会搬到庄柔的宅子里去,其它人则抬着行榻就出去行街了。
而把楚夏扶上去的庄柔,都快被众人的目光给扎死了。
她才不管这么多,跟着没脸没皮的楚夏去了行街,只转了两圈便回了自己的宅子。
外面此时却传开来,初夏仙子,夏氏山庄大小姐,唯一的家族继承人。
家中拥有良田五万亩,山林两座,在京城等繁华之地坐拥商铺四十余间。
这样的大户现在就缺少一个男丁,想找位武功盖世的英雄坐镇山庄,保护山庄的财产和美人。
就初夏仙子那张脸,要是没个有能耐的人来镇场,早晚是家破人亡的份。
贞勇贵得了手下的回禀,早早的就在花艳楼的楼上等着,他退后一步站立,面前站的就是极乐宗宗主单天传。
听闻有绝世美人要住到隔壁,那禀报之人形容姿色之时,口水都要出来了。
这让单天传十分好奇,到底是多美的女人,能让人失态成这样。
他冒着暴露的危险,跑到了红艳楼的楼上,盯着隔壁那宅子看。
等了好一会,才见那宅子中出现了不少人,直接把行榻从大门口给抬进了院子。
那行榻之上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首饰,全是来的路上各路英雄好汉扔的,楚夏没有准备桩子,首饰只能扔在了行榻上。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过来,行榻外沿那层都是金光闪闪。
楚夏站起身,纱帘被掀开来,庄柔跳上行榻,扶着他的手,故意让他转向了花艳楼的那边,还低声提醒道:“大人,那边就是花艳楼。”
“哦。”楚夏抬头仿佛打量这座宅子般,环视了一圈,目光就看向了花艳楼所在的方向。
远远的,他看到花艳楼那边站了些人,没学过武功的他自然不能瞧清楚这么远,都站的是什么人。
不过他也无所谓,只是眼中带媚意的朝那边微微一笑,便转回头走下了行榻。
“咔!”贞勇贵突然听到一声响,还以为是遇敌了。
抬头赶忙一寻,便发现这声响不是别的,而是自家宗主捏断了那比手腕还粗的木栏杆。
他赶快说道:“宗主,发生什么事了?”
单天传散发出让人灼热的内力,全身肌肉鼓起,血管好像一条条大虫子在皮肤下突起。
他的脸此时面目狰狞,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女人我要了!一刻也不能等,现在就把她给我抓过来!”单天传的玄阳功,被楚夏一个笑容就撩的控制不住了。
他声音嘶哑,咬牙切齿的盯着对面,要不是极力控制,早就扑向对面的宅子了。
贞勇贵被吓了一跳,宗主这是要暴走了呀!
那个叫初夏仙子的女子果然吸引人,连阅女无数的宗主都把持不住自己,真是一味药性强烈的药啊!
这个时候的单天传可惹不起,贞勇贵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他给弄死了。
女的可以缓解这股玄阳之气,但男的也行,捏死就行了。
贞勇贵赶快安抚道:“宗主,现在是白天,抢起来容易惊动太多人,街上还有好多侠士跟了过来,我们动手就会被发现。”
“那就全杀了,不过是些没用的废物!”单天传大手一挥,气势汹汹的嚷道。
这可把贞勇贵吓坏了,“宗主!请稍等一下,今晚我们就动手!”
“宗主,现在千万不能动手啊!我们还有任务,要是没有带新的女子回去,门内好多弟子就无法修练了!”要不是现在近单天传的身很危险,他都想抱上去,防止宗主直接窜过去了。
单天传回过头,用发红的眼睛瞪着他,就像一头饿了好几天的狼。
在他的注视下,贞勇贵全身颤抖,非常担心自己的小命,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宗主……饶小的一命。”
单天传盯了他好半天,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似乎是花艳楼里的女子在欢笑。
“晚上我要见到此女,不然你提头来见我。”单天传终于缓过劲来,收回了外放的内力,目光深深得往对面的宅子里看了一眼,便转身拂袖而去。
贞勇贵在后面恭恭敬敬的鞠躬,“恭送宗主,小的一定把人抓来。”
人走之后,他才直起身看向庄柔那边,面露深沉之色,“那女子的侍卫看起来不是泛泛之辈,今晚上得好好的计划一番才行,绝对要万无一失。”
今晚的宗主,恐怕是容不得失败,带不回人会被杀了出气吧!
贞勇贵摸了摸脖子,一个不小心就得人头不保。
与此同时,庄柔也站在墙边的梯子上,头上顶着树叶,鬼鬼祟祟的露出半个头,悄悄的盯着红艳楼的宅子,想看看里面的人有没有在偷看楚夏。
“别看了,做贼一样。”楚夏不耐烦的一甩头发说道,“有本王在,他们肯定上勾,没人能逃过本王的美色。”
庄柔回头看了他一眼,“万一有个来例外呢?”
楚夏冷笑了一下,“不可能,无视本王的只有死。”
“那好,如果他们今晚上不来,明天你就开窗洗澡。”庄柔淡定的说道。
这个恶毒的女人!
楚夏大吃一惊,她为了抓几个采花贼,抛媚眼都不行,还得真的牺牲色相。
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毫不忌讳
楚夏对隔壁的色鬼一点兴趣都没有,什么极乐宗,对他来说就是路边的野狗,真要是烦了,就让谷雨派木氏他们过去,把整个极乐宗的人全部杀掉便行了。
何必像现在这样弄的如此麻烦,好像是什么难缠的对手一般。
能随意调动天武卫的楚夏,对江湖这些搅不起多大风浪的门派,从骨子里就没当回事。
整个江湖中唯一能有点让他在意的,就是前朝的南宫家了。
他想了想,便轻咬了一下嘴唇,自言自语的向选好的正房走去,“等我更了衣,便陪你往三彩楼走一趟。”
“这南宫家掏银子的美事,可遇不可求,本王可得借驸马的脸面去吃一回。等回了京,才好出去显摆。”
庄柔苦着脸,“大人真要去啊?”
“当然,本王不是早就说过了。”楚夏得意的瞅了她一眼,便去更衣了。
去和南宫仙玉见面,庄柔只是想去打听一下虚实,其实也是因为对方长的好看,外加他们似乎对自己有些别的想法。
与其被动的等着他们动手,还不如自己找上门去,打乱他们的布置。
但楚夏跟着来干嘛,庄柔就不清楚了,要是说来惹事的话,她倒是能想象得出来。
虽然她不想让楚夏去,但又有些期待他能对南宫仙玉做出什么事来,会不会让南宫家对朝廷非常不满,甚至转头就去造反。
想想看,这未知的可能性还真是让人有些小激动呢。
还想着现在出去早了些,庄柔还琢磨着带不穿女装的楚夏,出去逛一圈再去三彩楼,却没想到等了近一个时辰,他才慢悠悠的出来。
这回楚夏穿回了男装,身上那些脂粉洗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他洗了多久,说不定还悄悄睡了一觉。
想想他行街的时候妆化的浓,现在洗了之后虽然依旧是个俊俏得不行的人,但能看出来是个男的,只要不是熟悉的人,是看不出来他和初夏仙子是同一人。
不过现在这样子,虽然不会被男人像苍蝇跟着臭鸡蛋一样的叮着不放,但不要脸的女侠也多,还是得小心提防才行。
“大人,你可真慢。”庄柔等得不耐烦了,男人出门怎么能这么慢,这是要人命啊!
楚夏有些莫名其妙的说:“本王小睡了一下,难道你没去休息?”
“酉时还没到,我们去这么早干嘛?难道因为对方是美人,你就急不可耐的想去三彩楼守着了?”
他理直气壮的提醒道:“本王可和你说好了,这是南宫仙玉请你,所以饭钱得由她来付。你可别瞧着人好看,就掏了银子,本王可不吃这一套。”
庄柔愣怔的看着他,这样的醋也要吃,南宫仙玉那是女人啊!
“本来就是去吃大户,我怎么可能掏银子,大人真是想多了。”她无奈的说道。
“大人,现在可离酉时不远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庄柔提醒道,“我们从角门出去,门口全是仰慕大人的英雄好汉,大人就算是男装也肯定会被挡下来。”
楚夏有些得意的说:“难道本王就不能是初夏仙子的兄长吗?”
庄柔哼了声,“外面已有传言,初夏仙子是独女,就欠个有胆有谋的相公来继承家业,那些男的都疯了,就等着娶了你这美人把那万亩良田和山头弄到手。”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行侠仗义的江湖英雄,也是逃不过一个财字。”楚夏一脸高深的叹息道。
“少来了,人家最多也就是为了点财和美人。你们权贵要起来,可就不单单是这点东西,而是掌握人生死荣辱的权力了。”见他在那装模作样,庄柔鄙视的说道。
楚夏呵呵的笑道:“权力是个好东西,就看你怎么用,有些人手握天下大权,也只不过是根木头。而有些人则芝麻大点的权,也能翻天覆地,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你没用,让你当皇帝,也只会用拳头揍人而已。”他用手指刮了一下庄柔的鼻尖,笑了起来。
庄柔白了他一大眼,提起了盾牌,“行了,走吧,去晚了菜都冷了。”
两人带上换了衣服,去掉面具的萧然和杨清,从角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这几天街上行人太多,骑马还不如步行来的轻松自在。
他们在街上虽然总有人侧目看向楚夏,女人目光闪亮,而男子大多抱有不善,但因为他是男子,就算是长的好看也没有人上前来挡路。
走了一圈,众人来到了三彩楼前。
此楼在涞香城中特别显眼,高四层,每层都用三种重彩刷得到处都是鲜艳一片。
配色的那位工匠肯定是个高手,整个楼虽然艳却不俗,看过去只有惊艳之美。
这三彩楼在涞香城赫赫有名,平日都是人头涌动,等位吃饭的人能排出去两条街。
而今天的三彩楼中却格外的安静,门口站了十二名南宫家的侍卫,把想进店的人都给赶走了,引得众人敢怒不敢言。
看这架势,似乎是南宫仙玉把整座三彩楼都给包了下来。
庄柔微微一笑,瞧了眼楚夏,“大人,南宫家的排场可真大呀。”
楚夏拿了把白玉扇,啪得在手上拍了一下,不屑的说道:“只不过是小地方的店,就算包下来也不算什么本事,本王从来不做此等掉价的事。”
“若是本王,自然是任人进店用饭,然后把他们的帐全结了。”
庄柔挑了挑眉,“那你不就是最傻的那个吗?”
“你说什么!”楚夏皱起了眉。
庄柔边说边往三彩楼走去,“当然是包下此楼,然后拿一只枯枝摆出来,说是清尚宫的得道仙长一日感悟,得到的天降仙枝,插在瓶中,可保宅中之人益寿延年。”
“那仙长便活了二百八十五岁,才化羽登仙。所以此物最适合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有皇上享用。”
她回头瞧了眼楚夏,“而荫德郡王从宫中得到消息,皇上欲得此物献给太皇太后,谁出价高,便可以在当日宴会上拍得此物献上。”
庄柔笑得狡黠,“大人可以猜猜,那枯枝能卖到多少银子?”
“若是太皇太后没活到二百岁,你这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楚夏一点也不忌讳的笑道。
这可难不倒庄柔,她挑眉笑道:“用杜鹃花的干枝便可,插入水中便会开花长出绿叶。那时便说是仙枝感受到了太皇太后的慈悲之心,特意开花散发仙气,旺大昊万年龙气。”
“那时,谁治我的罪,便是想让大昊亡国。”
楚夏有些惊讶,这家伙不做奸商真是可惜了,连这种钱也敢赚。
萧然则紧盯着四周,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两人聊的东西,要是被人听了去,别管多大的恩宠,都是丢官罢爵发配的命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只谈风月
庄柔领着众人来到三彩楼门口,看着南宫家的侍卫赶起人来凶神恶煞,她便寻思着要是驱赶自己,便可以玩一出狗眼看人的把戏了。
可等她刚在门口站住,门口的侍卫头子便拱手行礼道:“庄驸马,我家小姐早已恭候多时,请。”
这些人是专属于南宫仙玉的侍卫,之前就见过庄柔,对她一点也不陌生,眼光毒得很。
看到她过来,根本就没有阻挡,反而还极为配合的让行。
门口仰慕南宫仙玉的江湖侠士,一看刚才还六亲不认的侍卫,现在如此亲切,立即就明白,这南宫仙玉小姐包下三彩楼,就是为了见这几个人。
再看走在最前面那人,不就是白天行街时和南宫小姐互不相让那女子的相好,有了那种美人竟然还想染指南宫小姐。
白天看见过庄柔的人,顿时火冒三丈,这种女流氓为什么南宫小姐还要见她!
想到绝色美人接二连三的被她弄入手中,实在是太可疑了,不由得让人想到了其它方面。
比如,她握有美人们的把柄,使得她们只能听从此恶女的意思去办。
想必现在相约三彩楼见面,也是拿到了把柄,想要南宫小姐从了她。
看看她的身边不就带着个浪荡的男人,那唇给齿白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八成是想逼着南宫小姐嫁给这个骚包的人渣。
真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这种把柄怎么就让她这种恶人得了去,应该让他们知道才对,这样才能救美人于水火之中。
庄柔可不知道其它人在想什么,她只感到了无数嫉妒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觉得舒爽无比。
她举手一伸笑道:“请带路。”
侍卫队长看了楚夏他们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便转身在前带路领着众人上楼去。
楼中果然没有其它客人,也没听到隐藏起来的呼吸声,庄柔便认定南宫仙玉没有设下陷阱来埋伏自己。
等走到三楼,她便听到了琴声,南宫仙玉已经开始在弹琴迎客了。
果不其然,等众人走上四楼时,便看到四楼过道站了不少的侍卫和侍女,最大的那间雅室房门大开,远远的能看到南宫仙玉穿了一身白衣,正在抚琴。
庄柔站在门口一副静听的样子,还点了点头。
楚夏噗的笑出了声,用扇子在她头上拍了一下,“摇头晃脑的,你听得懂吗?”
“你可真小看人,我当然听得懂。”庄柔不满的说道。
楚夏可不信,笑道:“那你说来听听,这是什么曲子,从这琴声之中听到何想法?”
庄柔哼了一声,看向了南宫仙玉,“曲子我是不知道,但南宫小姐的心情应该相当不好,可能是有什么烦恼。你看她一身白衣,穿的好像奔丧似的,弹的琴声又这么凄凄凉凉,应该是为了婚事烦恼。”
话音一落,那琴声也断。
明明曲子还没有弹完,却就这么硬生生的结束了。
庄柔不好意思的笑道:“大概是因为我说中了南宫小姐的心事,所以让她有共鸣了吧。”
楚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刚才断掉的琴声他能听出,确实南宫仙玉弹错了一处,所以直接停掉了。
如果继续弹下去,必然会让人发现她刚才心志有松动过。
难道她真的是为婚事所困?
要不是楚夏了解庄柔是个嘴上跑马车的人,他都要猜测是不是庄柔认真的琢磨过,才一言说中。
不过想到她平时的那德性,就算是让她说中,也肯定是巧合罢了。
“南宫小姐是未嫁之女,想要迎娶的人能排到京城,就连京城里的各家子弟都想娶之,怎么可能为情所困。”楚夏假意的说道。
立马,他便迎来庄柔恶狠狠的一眼,“正因为南宫小姐太受欢迎,大家都想娶她,才让家中长辈挑花了眼。”
“来求娶的人必然非富即贵,再不行也是武林高手。人人都是优秀的男儿,这怎么挑都挑不出来,让人如此犯愁的话,就只能看条件了。”
庄柔一副胸有成竹的说道:“最好就是选条件最好的人,这样虽说方便,可有一样,说不定人丑而且老。”
“怀春少女谁不喜欢长相俊俏的小哥,所以南宫小姐才穿得如此素心,弹的曲子也是凄凄凉凉。”
反正楚夏也不知真假,但能让南宫仙玉堵心,好像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他便点头附和道:“这有何难,只要南宫小姐愿意,京城里的俊郎随便她挑。如果逍遥王不同意,那就请皇上赐婚。”
这两人在这里胡说八道,声音又不小,故意要让人听见一般。
终于,南宫仙玉开了口,不然还不知他俩要继续说出什么让人心烦的话来。
“两位大人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进来,却站在外面取笑于我。”南宫仙玉起身走到了门口,语气开玩笑的说道。
她对楚夏做了个福,“仙玉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偏僻小城能遇上大名鼎鼎的荫德郡王。白日行街时输给郡王,仙玉现在是心服口服。”
虽为逍遥王之女,但南宫仙玉还没得到郡主的封爵,也不知是不是皇家忘了,还是故意不给,发上去的请封都没有回复。
虽然南宫仙玉心高气傲,但遇见楚夏这种京城有爵位,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纨绔之时,也得向他行礼。
而庄柔却有些惊讶,“南宫小姐见过荫德郡王?”
南宫仙玉抿嘴笑了笑,“荫德郡王的容貌天下第一,仙玉见过郡王的画像,白天郡王那时身着女装,没有认出来。此时郡王身穿男装,自然是艳压群芳,故而认了出来。”
“看吧,本王早就说过,本王的容貌没有人能阻挡。”楚夏得意的看了庄柔一眼,南宫仙玉这顿马屁拍得他心情格外的舒爽。
只看过画像就能一眼认出楚夏,这份心思可真是了不得。
庄柔心中腹诽着摆摆手说:“讲这些脸的事干嘛,大家又不是靠脸吃饭,赶快入席边吃边聊吧,我已经饿了。”
在这种一屋两位绝色的面前,她却只会谈吃喝,真是大煞风景。
南宫仙玉笑道:“是仙玉怠慢了两位,请入座。”
屋中的楠木大桌上已经摆了些瓜果点心和茶水,可在上正菜前让客官们先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庄柔往桌前一坐,抓了把瓜子边吃边说:“先说好了,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南宫仙玉和楚夏同时看了她一眼,似乎都不认同她的话。
“仙玉哪有公事相谈,只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烦恼。”南宫仙玉手抚茶杯,淡淡的说道。
楚夏很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来此见南宫小姐,是想给福喜世子说门亲事。”
庄柔和南宫仙玉都愣住了,逍遥王世子的亲事,用得着你一个郡王和南宫家的小姐谈吗?
“这……兄长的婚事,和我谈是不是唐突了些?”南宫仙玉微微皱眉,这叫什么事,是皇帝让他来的,还是荫德郡王自做主张?
她便说道:“兄长的婚事关系到世子妃,事关重大,还请荫德郡王到琉璃岛与我父亲相谈。”
楚夏却没当回事的呵呵一笑,“人都已经成了世子的屋里人,谈的也只是这婚事如何办而已。耳闻逍遥王府内宅是由南宫小姐所操办,这婚事如何办也是内宅的事,本王可没找错人。”
南宫仙玉大吃一惊,随即又马上冷静下来,“兄长在外身边没有个暖心人也是不容易,想纳个妾室兄长自行做主便可。”
“妾室可不行,只能是世子妃。”楚夏语气轻松,却强硬的不容南宫仙玉拒绝。
第六百八十七章 图什么
世子妃!
就算南宫仙玉涵养好,此时也有些动怒了。
逍遥王世子就算在继承爵位之前,都得在京城做人质。但世子妃的人选,向来是由逍遥王自家选定,最多会把两位侧妃留给皇家来指配。
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往年也是这样来办,今年竟然把手插到了世子妃的人选上。
还是用这种先斩后奏,让南宫家蒙羞的方法。
她面色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世子妃和侧妃的选定,向来都很慎重,敢问这不顾礼数就跑去我兄长屋里的女子是谁?”
“未定亲便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怎么可能做世子妃,传出去还让逍遥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庄柔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眨巴了半天眼睛,忍不住问道:“你们之前就约好在涞香城见面了?”
南宫仙玉猛的看向她,冷静了下来,“没有,仙玉是第一次见到荫德郡王,之前也没有收到任何信函说要在此见面。”
“说起来,今天本来只是和庄驸马有约,完全没想到荫德郡王会来此。”
她微微一笑,“而且是男扮女装,还真是有些奇怪呢。难道荫德郡王是专门为了仙玉而来吗?”
没人会相信,楚夏能这么巧,到了这里刚好遇上南宫仙玉,就想把世子屋里有人的事说出来。
这些男人收个小妾或是通房,在各家都是很正常的事。有时候家里怕他被人引诱学坏了,还会故意安排几个乖巧的过去伺候着,屋里有人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哪有随便就想做世子妃,以为是买卖奴仆吗?
面对她的质疑,楚夏很无辜的摊手解释道:“这事说起来就是这么巧,本王到涞香城只是为了见我家小妖怪,听说南宫小姐正好约她见面,才顺道过来说此事。”
说完他就朝庄柔看了一眼,嘴角翘起笑了笑。
庄柔也回看了他一下,却是给了个白眼,楚夏则被她给逗乐了。
南宫仙玉那一直淡然的脸终于塌了,她惊讶的在楚夏和庄柔身上来回打量,这是她有生以来最为无礼的一次,但还是忍不住。
从知道有荫德郡王这个人,看过他的画像和听闻之后,南宫仙玉从来都认为,此人恐怕只会有个悲惨的人生。
他每天照镜子,恐怕都会感到悲哀,不知道有什么女人能配得上他,只能碌碌无为的成为和亲的木偶。像自己那个身不由已的大哥,过着醉生梦死麻醉自己,混吃等死的生活。
而现在,他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还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突然,南宫仙玉想起一事,自己为什么要约庄柔吃饭,那是因为她哥哥是庄学文啊!
那个突然就出现,把南宫家死敌陈国舅一派全部弄死的新秀权臣。
她微微一笑,怪不得会如此,可惜荣宝公主还是会来的,他想拉拢庄学文从和亲的身份变成朝臣,那可不容易。
想到这,南宫仙玉便笑道:“这么说,世子妃的事只是荫德郡王开玩笑了?”
楚夏却摇头说:“不,那确实是真事,皇上迟早会派人去琉璃岛商议这件事。现在没去,是打算等世子的嫡长子先出生,到时候喜上加喜更加的好。”
“什么!”南宫仙玉是真的怒了。
塞个人来就算了,妾室那种养在后宅里如蝼蚁的存在,给点富贵便行,但嫡长子却不能从妾室那出生。
福喜世子是她一奶同胞的兄长,只要他是世子一天,就算是做不了家主,那也能继承逍遥王的爵位。
而世子之位,向来都是嫡长子继承。
世子只要被扶持,就有可能成为家主,而家主怎么也不可能成为世子。
福喜哥哥的嫡长子母亲,必须是能够为日后世子争夺家主之位提供助力的人,而不是什么来历不明,不要脸皮就爬床的女人!
南宫仙玉心中已有杀意,也明白了楚夏找她的原因,卖个消息给她,可以和南宫家交好,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她面色无异的问道:“不知荫德郡王可知,那女子的来历?”
“如果生下嫡长子,家兄要立她为世子妃的话,总得知道来历。毕竟家兄以后便是逍遥王,他的世子妃那便是王妃,总不能丢了王府的脸。”
楚夏哈哈笑道:“面子自然不会丢,那是皇上的小姑姑,先皇最小的女儿,彩福公主。封号带一个福字,和福喜世子便是双福临门,可谓是大吉大利了。”
“彩福公主?”南宫仙玉愣住了,纵然她熟知京城大小官员和权贵,还是对这个彩福公主感到非常陌生。
楚夏笑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彩福公主在先皇过世之后,便随母妃出宫住在公主府中,向来不喜欢应酬,知晓她的人并不多。”
这种事情没有在自己掌控中的无力感,让南宫仙玉非常的不舒服和自在。
她想要开口问彩福公主的情况,却又不太愿意让楚夏看出她此时的焦急,便淡然的只是点点头说:“我有所耳闻,并不是全然不知。只是如此安静的公主做出这种事,恐怕是被人算计了。”
庄柔却莫名其妙的说道:“彩福公主不是因为长的像先皇,一点也不像她的母妃,长的五大三粗格外的像个男子。因为长相小时受过好多嘲笑,所以性格软弱又爱哭,怎么敢做出这事?”
“去年元宵节她出来看花灯,人太多帷帽被挤掉,当时就被一人辱骂男扮女装是不是想在街上占人便宜。她哭了个半死,皇上还让金吾卫把人捉拿回来抽了二十鞭。”
“那被鞭打的人是名文人,此事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当时写了一堆嘲讽彩福公主的诗词,闹了好一阵子。”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世子是良善之辈,看到彩福公主受了这般委屈,由怜生爱,两人便好上了吧。”
“有公主做世子妃,这也算是下嫁了,以后南宫家可就是皇亲。这么说来,也不算羞辱了逍遥王府。”
庄柔露出憨厚的笑容,真心实意的夸道:“这么一来,等世子继承了逍遥王的爵位,就可以把全族人给搬到京城,再也不用做什么质子了。”
其计可谓狠毒!
南宫仙玉心中大寒,周家皇室的人嫁到南宫家,还生下嫡长子做世子,那南宫家迟早要内乱!
不过这事现在知道了,便有很多解决办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人。
南宫仙玉看向楚夏,他为什么要提前和自己说这事,这算不算出卖了皇帝?
她不相信,此事没有那皇帝在后面做推手,而楚夏却敢给自己通风报信,他图什么?
第六百八十八章 谁也别想好过
庄柔不是个傻子,她刚才说出彩福公主的事,只是想让南宫家不满而已。
仔细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感觉楚夏似乎坏了某人的计谋,不知是皇帝还是自己哥哥的。
南宫家如果不造反,那就只能私下动手去杀掉彩福公主来得罪皇上,然后皇上就会把南宫福喜世子的头砍了为公主报仇。
然而要再选出一位世子,就算南宫家内部能平静的选出人,还得上报到京城让皇上同意才行。
如果上头不同意,却要求南宫家最有才华的南宫洛文,未来的南宫家主来当世子,让他到京城做质子,恐怕整个南宫家都会发疯。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便能搅乱南宫家,不知道是谁这般心黑手辣的让她同意,毁掉名声去做这事。
暗结珠胎,不是正经说亲,只说是两人互生情愫,南宫家也不能说此事是皇帝的错。
要是不娶彩福公主做世子妃,皇家也不会同意,公主和皇家的威望不能扫地。
她深表同情的看着南宫仙玉,语重心长的说:“南宫小姐,我觉得世子这样太过分了,身为男人竟然如此乱来,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我看不如南宫家写份折子给皇上,换有才有德的南宫洛文公子做世子,不然以后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南宫仙玉有些看不懂这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陷害南宫家?还是帮南宫家?
她以不变应万变,微微笑道:“大哥能娶得彩福公主,是我南宫家的福份,满意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他。”
“此事我会禀报父亲定夺,尽快给彩福公主一个名份,不然嫡长子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庄柔好好的看着她说:“希望彩福公主母子平安,现在坏人这么多,要是彩福公主发生了什么意外,只怕南宫家会被人扣屎盆子。”
南宫仙玉长叹口气,“庄驸马,那叫被人栽赃陷害,我们南宫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只怕防不胜防,若是有人看南宫家不顺眼,杀了人还会说是我们所为。”
“那也没办法,谁让是世子污了彩福公主的清白,他要是能自控一些,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你们南宫家就多出些银子,派些好手把世子府给层层守住,让那些有心之人不能靠近彩福公主,确保她的性命无忧才是上策。”庄柔一脸担心的说道。
说完这番话后,她还慎重的点点头,“总之南宫小姐要小心,不然彩福公主一出意外,你们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没等南宫仙玉说话,楚夏先不满了,他没好气的嚷道:“不是屎盆子就是拉裤子,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庄柔没好气的喊道:“彩福公主也算是你的长辈,难道你不在乎她的性命吗?就知道吃吃吃,平时吃的已经够好了,现在少吃一点有什么不行!”
“彩福公主的生死关本王什么事?”楚夏不屑的说道,“只要能让我永保荣华富贵,区区一个彩福公主又如何。她想做逍遥王府世子妃,又不是本王教唆的。”
他看向南宫仙玉,笑容可掬的问道:“南宫小姐,本王已经送上了礼,并不是来吃白食的,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这张美艳的皮囊之下,竟是一具如此恶心破烂的躯体和丑陋内心,南宫仙玉忍住内心的厌恶,微笑着点头,“荫德郡王来便是荣,何必送礼。”
“上菜。”
她淡定的吩咐上菜,热腾腾的佳肴便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而楚夏每道菜都夹了一筷子,很欠三彩楼大师傅打的点评了每道菜,大多都是挑剔。偶尔遇到一道他觉得还行的菜,便能多夹一筷子,吃得秀气无比,就是话太多又讨人厌。
这顿饭把南宫仙玉吃得一点也不开心,想拉拢庄柔的机会也让楚夏破坏,而大哥在京城被人算计,也没送信回来,身边的亲信也没个报信的。
明知不可以,却让彩福公主怀上身孕,还不向家中通禀一声,难道真被迷晕头了!
酒桌上三人都没谈什么正事,全听庄柔谈了些这几个月的趣事,把那些打杀县令,遇上土匪强盗的事说了来当个乐子。
酒过三巡,这场注定让南宫仙玉不开心的酒宴结束,她把楚夏和庄柔送走,便上了马车连夜出城去了青泸坞,寻二哥南宫洛文去了。
事关重大,她做不了主。
而庄柔则和楚夏一路慢悠悠的走着回去,路上行人已少,两人各提了一只花灯,踩着青石板路兴致勃勃的瞧着路边的冬樱和花灯。
庄柔提着一只兔子灯,突然开口说道:“大人,彩福公主的事应该与你无关吧?”
“当然,那是你哥和皇上一起做的,毕竟南宫家在那看着有点扎眼睛。”楚夏不加思索的说。
彩福公主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因为和先皇长的最像,在先皇还活着的时候,赐了不少的好东西。
自己小时候没事就跑她的宫里,只要喊几声皇姨,就能要到不少好东西。
对于那样的弱者,他可没有什么利用的心思。
楚夏用眼角瞅了庄柔一眼,“你哥可真心狠,不过皇上现在还没有子嗣,也没有够身份的公主去做这事。彩福公主要是长的好看点,或是太妃不怕她委屈,早点找个驸马,此事也轮不到她。”
“那南宫福喜世子我见过,长的满不错,是个看起来很老实有点傻的人。”楚夏笑道,不一副傻样,怎么能让人放心。
彩福公主肯定是因为这个被说动了,不然就算是皇上下了令,那皇姨这么软弱,也不敢用这种毁名声的方式去做此事,她可是非常害怕太妃。
庄柔只看南宫仙玉和死掉的南宫敬云,就知道南宫家的人长的都不错,只要娘不要太丑,基本不会丑到哪里去。
“大人为什么要告诉南宫仙玉这件事,如果等彩福公主把小孩生下来,嫡长子南宫家不认也得认下。”她不解的问道。
楚夏停下了脚步,瞧着她说道:“皇上和你哥不让我好过,本王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嗯?”庄柔很疑惑,这三人不是一伙的吗?
“傻瓜!”楚夏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难道以后想让本王翻皇宫的墙去后宫里找你不成?或是你翻得出来找本王?”
庄柔睁大眼睛,刚想开口,噗的一声便有一道大网,从上方撒了下来,把两人给罩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从街边房顶上飞跃下十几人,向萧然和杨清攻了过去。
第六百八十九章 天生爪牙
这是哪边的人?
庄柔拉了一下盖在身上的网,非常结实,但想砍还是容易的,肯定是不了解自己的人下的网。
难道是极乐宗的人?
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楚夏现在是男装,极乐宗的人眼睛能这么毒,一下就认出他是初夏仙子!
她便瞪了楚夏一眼,“你扮的不够像男人,瞧瞧被人认出来了吧!”
本来计划是在宅子里面引极乐宗的人来,再放几个逃走,趁他们翻墙到隔壁时,就能用这个借口去把花艳楼搜个底朝天。
就在这时,又有四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还大喊道:“快!抓住那狗官的妹妹!”
楚夏顿时哀怨的看着她,“原来是来找你寻仇的,却怪在本王身上。”
“……”庄柔没想到自己这个身份,竟然能引来这么大架势的仇杀,还真是有点意外。
她抓起盾牌就把它推在楚夏身上,叮嘱了一声“护住自己!”拔出九星红就割向绳网。
“等等!”楚夏接住盾牌,重得他一下没撑住就坐在了地上,盾牌整个压在他的身上,活脱脱像只乌龟。
庄柔则刚切断几根绳索,一只长枪就刺向她的肩膀,他们想要抓活口,没有直接攻向她的要害。
活着的庄柔比死的更有价值,所以他们才出动了这么多人,就是想把她活捉,不然杀掉的话不用这么麻烦。
这当然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觉得庄柔只是个女子,身上带点武器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只要拖住那几个侍卫,轻而易举就能把她捉走。
庄柔眼睛一眯,内力已经涌了出来,肩膀迎着枪尖就上,左手也向枪杆抓去。
枪尖重重得扎在她的肩膀上,却没有如众人想像中的那般刺穿,而是顶在了肩膀上,还被庄柔给一把抓住了。
她咬牙用力使劲一甩,那持枪的男子便被她甩到了空中,连人带枪给扔了出去。
“一起上!”不知谁喊了一声,人全冲了上来。
庄柔翻手就把九星红收了起来,麻利的戴上了手套,伸手便勾住了一人,就势往自己面前猛拉,右手的拳头就对着那人扑过来的脸就打上去。
砰!
她这一拳带着十成的功力,如同被扔出的攻城木,威力无比,直接把此人的脸面打穿,一击毙命。
如此凶残的手段镇住了围攻的几人,他们眼睁睁看着庄柔把手中的尸体扔在地上,甩了甩手上恶心的白红之物,不由得生起了退意。
他们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只不过是有一腔热血,要铲除朝廷向江湖伸出的毒手,立功做英雄大侠。
以前的英雄前辈都是靠这样的除暴安良来赚取名望和钱财,怎么想做个大侠有这么难,朝廷如此强吗?
庄柔看着往后跳开,一副如同炸毛野狗的几人,语气淡定的问道:“就你们几个来送死?”
“你是什么怪物!”终于有人喝道,饱含怒气的声音之中带着恐惧的颤音。
就这种胆量还想要自己的性命,真令人失望。
庄柔抬头不屑的说:“全部上吧,我让你们死的痛快点。”
这时,围攻萧然他们那边的人传来几声惨叫,看来也完全不是敌手。
就连庄柔也没想过去试试萧然的身手,光史藏就够人头大,更别说管着他的萧然了。
那边的惨叫声音让庄柔面前的几人心更慌,事态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有人已经心生退意。
面对能够赤手空拳一拳就打爆练武之人脑袋的女人,对硬功没有绝对信心的人,根本就不敢上去尝试。
见他们主动来撩,现在却不再动手,只是杵在那一动也不动,庄柔觉得很是无趣,皱眉说道:“你们不来,那我就过去了。”
话音一落,对面顿时就有人爆喝,“逃!”
“晚了!”庄柔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如飞箭般冲出去。
别人动用的是轻功心法,她用的是爆发冲力,根本不顾对面的街墙,直接冲出撞上纵身想逃的一人,重重的把他给撞进了街边的墙壁里,连人带砖块冲进了屋中。
一息之后,从那巨大的墙洞中,便有一人砰的被踢了出来,撞翻了名正在围攻杨清的江湖人。
庄柔从墙洞中走了出来,冲向其它人,口中还喊道:“杨大哥,逃的人交给你了!”
她没什么轻功,上房去追是不可能的,而杨清就不是问题了。
杨清看了一眼萧然,见他点了一下头,便纵身瞬间就窜上房顶,一路无声的轻点房瓦,人只剩残影就窜出去几十丈,像鬼魂般就跟上了一名逃跑的江湖人。
上房有杨清,落地有庄柔和萧然,这些江湖人情报不足,对敌人有多强没有个了解,根本不是对手。
死的死,伤的伤,逃到房顶上想逃的,被杨清追上杀死,没死的也被他给带了回来。
街上本来还有些路人,现在早就跑了个精光,有人不小心路过此,看到这场景也立马给吓跑了。
庄柔此时才去移开盾牌,露出了下面满脸委屈后悔的楚夏,“本王不应该让工匠把这盾牌打造的如此之厚,考虑欠妥。”
“我觉得满好的,太轻了不称手。”庄柔咧嘴笑道,伸手把楚夏从绳网下拉了出来。
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庄柔问道:“大人,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楚夏瞧了一眼那些被抓住的人,问道:“因为武林盟主的事来杀你的?”
“嗯,看起来好像是这样。”庄柔踢了一名受伤不重的人,质问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
“呸!朝廷走狗!”那人吐出一口血水,还好庄柔闪的快,不然差点就吐到她身上了。
这副样子看来就是为了此事,庄柔抬头看向楚夏,想问他这些人是不是送到官府去。
楚夏抹了一下被绳网弄乱的头发,轻描淡写的说:“全杀了。”
萧然和杨清二话不说,抬手就把活下来的人全被杀了。
“刺杀朝廷重臣,死罪。”楚夏朝庄柔笑了笑,解释道。
庄柔没说话,只是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白兔灯,站在夜色中,脚边是倒地的尸体,没有任何的神情。
她淡定的说道:“大人,我们回去吧,这些尸体扔在此,周围的商铺自会去报官的。”
“嗯。”楚夏抬头微微笑了笑,“本王在庄学文身边见过一个女人,冷血无情的样子,不露一点破绽。不过从她的眼神里,本王能看出她其实没外表看的那么冷静。”
庄柔侧头看向他,觉得他说的应该就是庄侍。
从小被庄家挑选出来的人,自然是被养得心狠手辣,就那种人还能从眼神中看出情绪来?
楚夏又说道:“但本王觉得,你比她看起来更像名死士。”
庄柔歪头看着他,不客气的说,“我没记错的话,大人很早就想拐我去做死士,只是一直没成而已,难道是看出我有这潜力?”
楚夏酸味十足的嘀咕道:“反正你又不是本王的死士。”
“……”庄柔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这可说不定。”
楚夏有些诧异,“嗯?”
“嗯什么,大人快回去吧,隔壁那些人怕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庄柔笑了笑,转身便先行走了。
楚夏急忙快步跟了上去,“哎,等等本王,你刚才的说不定是何意!”
“为时尚早,大人别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