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无趣灰眼
木氏笑了笑，伸手仰上了老五的拳头，二者对上之时，双方的动作突然凝结了一息。
下一个瞬间，木氏的掌心贴在老五的拳头上，看似轻轻的一转，那拳头猛的就向手腕处折了上去。老五的手肘立马顺势转过来，狠狠的就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一拳充满了内力，直接把他打得满脸开了花，牙齿也掉了几颗，鼻子被打断，鲜血流了一嘴。
胡老大终于忍不住了，怒不可遏的喝道：“老五，你怎么了！”
“大哥！我的手不受控制了，他的内力太强了！”老五张嘴喊道。
与此同时，他只觉得左手在一阵疼痛之下，失去了联系。紧接着胸口便被东西插入，直接把他穿了个透心凉。
老五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就见插进他胸口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他的左手臂。
不是利器，也没抽出骨头，就活生生让木氏撕扯下的手臂，强悍的击爆了老五的胸口，打碎他的心脏从背后穿了出来。
木氏微笑着站在旁边，瞧着他的胸口笑道：“很好的一对拳头，怪不得这么有自信，很好使。”
“你不要欺人太甚！”胡老大带着白面书生和三姑同时跳了下来，现在周忠仁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也没人再用刀架着脖子了。
这时他们还看不出，来的木氏可能真的会把他们全部杀掉，那就太没有眼力劲了。
胡老大还叫上了手下，但他们看到两位老大出个手，就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杀掉，对方的那双手简直有毒，全部都起了逃意。
“怕他做什么，我们人这么多，他只是有一双手。大家一起上，不怕他不死！我和三姑来拖住他，你们用武器砍他！”他看出了众人的怯意，立马喝道。
三姑用的是软鞭，这个应该没这么容易让木氏拿来反杀。众人看向了三姑，只要她出手缠住木氏，他们就一哄而上。
“大伙上啊！”三姑抽出软鞭，对着木氏便是一抽。那软鞭化为一道黑影，在黑夜之下几乎不可见，一下便缠在了木氏的身上，把他的双臂给制住了。
众人瞬间举起武器，大喊着向木氏冲过去。
木氏微微偏了偏头，砰的就挣开了紧缠在身上的鞭子，然后一把抓住鞭子，用力这么一拉。
三姑只觉得自己被什么给吸住，用内力都站不住，整人飞了出去，撞开前面的人，直接落到了木氏面前。
木氏瞧着她，伸出双手一转，三姑的脑袋便扭到了身后，直接断了。
“嗯……”木氏慢慢的收起了笑容，气息瞬间便变了，那些没有内力的看守只觉得心惊胆跳，根本就不敢上前了。
藏在矿堆后面的庄柔，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莫名有种感觉，他可能觉得无聊了。
这些人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的人好像不值得杀，庄柔有些怀疑他可能因为对方无聊而收手，毕竟瞧不上的人动手太无趣了。
就在她这么猜测时，木氏动了。
他冲进了人群中，手伸向谁，那人就会当场被击毙。不管对手是谁，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双眼如同没有生机一般死灰一片，遇谁杀谁。
见此情景，周忠仁吓得如同猪叫，猛的又捂住了嘴巴，连滚带爬的冲进屋中。他把里面的两名女子赶了出来，砰的就把门给关了起来，垂死挣扎般的搬过家具堆在了门口。
而那两名女孩被赶出来无处可去，看着下面杀人如割菜的木氏，吓得从楼梯上奔了下去，想要夺路而逃。
就在这时，正扭断了一名看守脖子的木氏看了她们一眼，瞬间便闪到了她们面前，如同随手弹掉身上的落叶一般，直接便一击杀了两人。
他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杀向了其它人。
庄柔缩回到了矿堆后面，抿了一下嘴唇，赶快弯腰绕着矿堆往后面去了。
现在的木氏她惹不起！
怪不得周忠仁听到他的名字，竟然就吓成了这样，这样子谁不怕啊！
瞧瞧现对方无聊时的眼神，感觉都不是人，而是收割魂魄的黑白无常了。
心中腹诽着，庄柔就猫着腰绕到了小楼的后面，木氏正在前面杀得利索，只能听到砰砰砰人倒地的声音。要是动作再不快点，这里的人就要全部被杀死了。
她抬头看了看，二楼有开着的窗子，从远处冲过来爬上去正好。
于是她就走到了远处，打算冲过来踩着上墙，正刚刚要跑，窗口突然出现了周忠仁惊恐的脸。还没等庄柔向他比划，让他跳下来时，就见他啪的就把窗给关了起来。
“……”庄柔无语的看着他，透出光的窗口能看到出现一堆杂物的影子，他直接用东西把窗口封了起来。
现在庄柔想去救他都不行，虽然可以翻进其它房间，可她不敢从门口出去救他们呀。木氏就在楼前，谁知道他会不会杀性大，把自己也给杀了。
她想了想，觉得此事很有可能生，不管自己有没有趣，被他看到了就会动手。
算了，这可是神隼门的前辈，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打什么死生斗。
而且，死路也是周忠仁自己选择的。
庄柔看了看那被堵死的窗户，耸耸肩无奈的转身走了。
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就有一排木屋，比其它工棚要好些，她便赶了过去。没想到这里还有四个守卫，听着小楼前打成这样，他们都没过去凑个热闹。
庄柔拿起弩弓，对着那四名守卫就放了四箭，哇的惨叫传出，四人身上插着弩箭就提着刀气急败坏的冲来。
但庄柔已经藏了起来，守卫还没找到她，便毒倒在了地上。
迷麻药简直太好用了，庄柔不用花费太多手段就可以解决掉守卫。她也不想动静太大把木氏引过来，能悄悄行事更好。
庄柔把弩箭拔了出来，装好新箭后来到一间木屋前，举着弩弓一脚就踢开了门。里面一片漆黑，但依稀能瞧见有两人缩在角落里面。
“什么人，出来！”她低声喝道。
那两人磨磨蹭蹭的走向了门口，庄柔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走出来的两个老头。看样子似乎不是守卫，更像是工匠。
两人看到来的竟然是位女子，顿时愣住了，瞧着她手中的弩弓，确实不是拿来玩的东西，才举着双手说道：“别放箭，我们只是这里的铁匠。”
“铁匠？”庄柔打量着二人，“我是洪州州府衙门的人，你们在这里干嘛？”
听到她是官府的人，也不管女子为什么会当官，一名白胡子老头赶忙说道：“大人，我们是河桥县的铁匠，五年前被人招过来溶铁矿，打铁器。当时明明说的很好，可来到这里就变了脸，整整五年不让我们回家，也不给钱物。”
“还请大人救我们出去！不然恐怕像之前的几位老哥一样，死在这里连尸骨都无存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 蜡中铁
溶铁？
庄柔愣了一下，想起了之前哥哥送来的麦芽糖，里面蜡球中包着的东西。
她翻了一下荷包，从里面拿出了那块小小的黑石，递给了那名老人，“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老者接过来，对着火光一看，便说道：“这不是就块小铁矿嘛，这里满地都是，随便捡。”
铁矿，原来说的是这里啊！
庄柔环视了一眼此处，便问道：“你们还有多少人，我就是来救你们的。”
两人一听顿时万分高兴，赶快指着那些屋子说：“大人，这里面都是被骗来的工匠，前几日还来了几个年青人，因为不听话被打了一顿，扔在了屋中。”
“工坊那边还有一半的人，我们一天只能休息两个时辰，炉火和打造却是不能停。生天大的事，也得继续去干活才行。”
庄柔知道他们的意思，本来她只是想把遇上的人带走，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如果这是哥哥的铁矿，他也不用给自己这么隐藏的暗示，应该是想要自己查到这里。
这些守矿的人又不是好人，五年不让人回家，抢人贩女无恶不作。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有人被活活累死，尸骨都被扔了。这种畜生行为的矿山，肯定不是哥哥所为。
那……就毁掉这里，哥哥应该会高兴吧？
工坊离这里有些远，是在山谷的中间，庄柔对两位老者说道：“我去解决掉其它守卫，你们比我熟悉这里，去把没守卫看着的人都叫出来。千万别去有亮光和人多的地方，找个矿洞藏起来。”
“那边有人在对付小楼中的人，已经杀了不少，小心到时候刀剑无眼。你们还是带人去寻个小矿洞，等外面平息了再出来逃命，现在要小心。”
庄柔不敢让他们留在这里，离小楼太近了，木氏那种人看到这些老人，说不定也会动手。
两位老者也不是蠢货，知道要是官府怀疑他们是看守扮的，那可就麻烦了。这种时候杀死几个百姓，直接推在歹人身上便可，还是小心点好。
“好的，大人那我们马上去找人藏起来。”他俩赶快说道。
庄柔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一事，“你们日夜在打造什么东西？”
老人回答道：“兵器，鳞甲也有。”
“哦……”庄柔暗暗吃惊，竟然是兵器。这些老头最少做了五年，守着这么大的铁矿山，这得打出多少兵器来？
她一点也不相信，打出这么多的兵器都卖给了朝廷。大昊国的矿都是朝廷的，尤其是铁矿这种军备矿，那更是严控。
这案子好大，就算木氏把周忠仁他们全杀了，安王也拿他没有办法。
反而朝廷还要嘉奖木氏，这可是他立的大功。不愧是排名第二的人物，随便出来办个案子就这么大。
这时那老人又说道：“不过那是细活，由拐来的妇人进行穿织。年青的姑娘都关在欢喜楼中，也都是些可怜人，希望大人能让我们一起带走。”
他特意提到了那些女子，相比男人来说，她们在这里吃到的苦更多。不救出去的话，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种事庄柔哪里能不同意，她吩咐道：“当然行，不是打造兵器吗？先拿些来防身，等官府来时再交出来，可千万别把自己变成了匪类。”
欢喜楼的话范立业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他靠不靠得住。不过就算失败了，也只是他一个人被杀，那些姑娘和他又没关系，看守是舍不得杀的。
想到这，她便抽出腰后的铁棍，指了指通往工坊的方向，对两人说道：“我先过去清路，你们把人都带出来，去矿洞里面躲藏。”
“多谢大人，你一个人小心。”老人赶快谢道，只是有些奇怪，怎么还没看到其它官府的人。
庄柔才是要他小心呢，木氏很快就要来了，“你们动作快，那边有杀人的家伙，说不定马上就过来了。”
两人顿时着了急，好不容易盼到能回家的日子，没人想在这个时候白白丢了性命。于是赶快跑去拍门，把其它的工匠都喊出来逃命。
见他们忙起来，庄柔才向工坊那边过去。
这边的骚乱还是影响了拐来的苦力，有些人跟着动静喧闹起来，守卫几藤条就抽了上去。
他们很习惯这种偶尔会有人闯到这里的情况，一直守在自己的地方，而小楼那边因为木氏随手杀了些看守，便把周边的守卫给吸引了过去。
而这边离得远些，又加上铁匠们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敢停下不打铁。这里的风箱呼呼作响，打铁声不断，干的热火朝天，反而没听见小楼那边的动静。
只要人没闯到这边，守卫就得盯着这些铁匠，看谁敢偷懒，就用藤条狠狠的抽他们。
工坊这边守卫有四十多人，几乎是十步便有一人，是整个山谷守卫最多的地方。
铁匠都是些身体强壮之人，不让他们吃饱也打不动铁，兵器铁锤满地都是，要是他们存了反抗的心，拿着手头上的家伙闹起来，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所以这里的看守最多，工匠除了老实打铁溶铁矿，就算是去一下茅厕，都有两人盯着寸步不离。
只有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工坊回屋子休息时，他们才能自由一下。
庄柔瞧着数量众多的守卫，回头往小楼那边看了一下，感觉似乎已经杀完了一般。但二楼还没被破坏的痕迹，可能那络腮胡还能再撑一会吧。
那边不管了，她看向了看守，四十多人，一人一箭刚好差不多。但是他们又不是木桩，还能站在那让她射啊。
这时，庄柔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铁匠走了出来，对看守不知说了些什么，便由两名看守陪着往后面走去。
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但这是杀掉这两人，联络那工匠的机会。
她想让工匠起来反抗，这样自己才能分散了看守的注意，再把他们都干掉。
毕竟她不是苏乐或是木氏这种高手，可以同时对付几十人。这些身体强壮的铁匠，也不能闲着等自己救吧，现在不出力什么时候才出。
于是，庄柔便悄悄的跟着他们过去，探头这么一瞧，就见三人正背对着她，对着一堆矿石拉得正欢。
她拿起弩弓对准他们，想了想又放了下来。迷麻药起效还要些时间，他们肯定会喊，得直接过去动手才行。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失策
庄柔拿出了九星红，想了想又回头找了找，看到矿堆旁边有些筐，那扔了些破掉的麻袋。她走过去拿起一个破的最厉害，已经烂得像块破布的麻袋，抖了抖就盖住头披了起来。
她大大方方的跑了出来，往那三人所在的地方就跑了过去。
两名看守听到声音，便回过头来，看到跑过来个人便提刀喝道“站住，谁”
“两位大哥，那边有人闯过来了，还砍杀了几个姐妹，我好害怕”庄柔抬起头，露出了脸急忙说道。
一看是个女的，两人便放松了警惕，往她后面看去。此时小楼那边的杂吵声已经不大，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异常。
他们无所谓的说“没事，就算有人闯进来，很快就会被领拿下。”
不过庄柔的脸倒是吸引了两人，被拐骗来的女子大多已经饿得很瘦，脸就算长的不错，也显得不够好了。
见她好像是个生面孔，他俩便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还没见过，看起来养的不错啊。”
庄柔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充满希望的说道“两位大哥，我家住在洪州城中，只是误听了小人的话，被骗到了这里。两位大哥能帮帮我，趁现在乱，放我出去好不好”
“我爹有钱，只要放我走。五十不，一百两我爹肯定拿得出来感谢两位大哥。”
两人相视一眼，便一口答应下来，“行，那你跟我们走吧，那边有条小路可以出去。”
庄柔赶忙点头小跑过来，站在两人面前说道“多谢两位大哥，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来世不能相报，只能这世送你们去死了。”
话音一落，她拿着九星红便出了手。狠狠一刀就扎进了其中一人的喉咙中，立马反手抽出，转身便也割断了另一人的喉咙。
两人连喊声都没能出来，就断气倒在了地上，只剩下那铁匠惊恐的看着她，却捂住嘴没有叫喊出来。
庄柔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那铁匠也赶快点点头，捂住嘴往刚才来的方向看了看。现没人注意这里后，便激动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官府派来救你们的，千万不要声张。官府的人马已经快到谷外了，只是怕惊动了他们，乱杀无辜的人，所以没有马上就攻进来。”庄柔瞎编起来，她要是敢说自己是一人前来，可能这些铁匠就不敢拿起武器来反抗了。
她说得非常认真，“你别声张，我是来打前阵，可没想到你们这里竟然有这么守卫。那边已经有同来的人在解决守卫，等动静传到这边，你们恐怕会被看守杀了。”
竟然还有这种行事
那铁匠虽然力大强壮，却只是寻常百姓，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年多，早就熟知这些看守的心狠手辣，自然是信了她的话。
他惊骇的赶快说道“那怎么了得，我们可都打不过他们呀”
庄柔安抚道“我去对付他们，但守卫人太多了，得有人帮我拖一下才行。你们身边不都有武器，不用你们上前去杀人，只要拿着它们防身，几人合在一起不让他们靠近来杀人便可。”
“如果不反抗，你们最多只有三分之一能等到官府的人来。”她又加大了吓唬的力度，不到死的关键时刻，老百姓是不会愿意出头反抗。
还以为这样一说，这铁匠就会热血沸腾，愿意拿起武器出来反抗这些恶毒的看守。
让她没料到的是，对方却有些害怕的说道“这也太危险了吧，他们可都是练家子，我们都只是会打铁而已。官府过来救我们出去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怎么能在外面不进来，却要我们帮忙。”
“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现在就见到你一个人，谁知道后面有没有人马，说不定你是过来救前几天抓来的权贵。我们可都看到了，那天有三个穿戴很好的人被带来，关在了小楼中，前天还搂着姑娘在吃吃喝喝。”此铁匠一个劲的摇头，有些愤然的说着心中的不满。
庄柔无语的看着他，现在是计较这种的时候吗
明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还要解释这种事，她只得说道“不是，我现在是来救你们全部人，那三人虽然也在救，但现在我先来救你们了。”
鬼知道周忠仁还能不能活，恐怕早被木氏杀掉了，再不行动的话，他可能就要跑过来了。
不说还好，那铁匠顿时一副猜中的表情指着她，“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是来救他们的。说什么让我们反抗，是因为接近不了小楼，因为那有五个领守着打不过。所以想让我们闹起来吸引他们，好让你们能趁乱去救人。”
他拍了拍胸口愤然的说“而我们就是踏脚石，你们救着人走了，我们却给你们垫背，被这些人活活打死。反正一直都是这样，官府的人心肠如此狠毒，怎么可能不救权贵却先救我们”
“我们不会白白牺牲，让你们救那三人”这铁匠不知想到了什么气愤的事，心一横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看守被杀了”
庄柔一直接不上话，就这么看着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看着他叫喊起来。
她无语到了极点，除了想骂一句污语，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表达此刻的心情了。
这铁匠也知道自己这样一喊，已经得罪了官府，折头就往工坊那边跑去。守卫也听到了他的叫声，提刀就冲过来五六人。
庄柔扔掉身上披着的麻布袋，抬起了弩弓，既然不能悄悄的救人，那就直接放箭好了。只要中了箭，这些人都可以放倒。
她正要放箭，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似乎有什么极冷的东西贴了上来，头皮顿时就麻了。
木氏
弩弓瞬间被她反举落在肩上，便要往后射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她的身边滑过，嗖的就扑向了冲过来的看守。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总有看守的身体被他扯下，旋转一圈喷着血倒在地上断了气。
那叫喊的铁匠正往工坊中跑，但还是慢了一步，被木氏伸手就扭断了脖子。
庄柔一看这家伙竟然冲到这里了，还不知道路上杀了多少人，也顾不得其它了。
看到他去杀看守，她赶快硬着头皮越过几具尸体，跑到了工坊中，对着里面提着打铁锤愣的工匠喊道“还不快逃，等死啊官府来救你们了，快逃到隐蔽的地方去”
并不是所有铁匠都和之前那人一样，而且此时已经有靠近外边的人，看到木氏杀了那认识的铁匠。见这位不管是工匠还是看守，都一并杀死，顿时就扔下手中的工具逃窜起来。
“喂，带着武器防身啊”庄柔一见他们别说拿刀剑，连锤子都扔掉，就赶快喊道。
铁匠们慌不择路，在她提醒后随手抓起一件能使的铁器，就在工坊中乱窜起来。
一个传一个，整个工坊大乱，众人四散起来。
庄柔一跺脚，乱成这样也没办法喊住人，只得看了一眼木氏那边，拔腿就跑。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一个都不能少
随着工坊这里被木氏屠杀，那五名领也没有任何一名出来应敌，看守们此时觉得不对劲，山谷终于全部乱了起来。
庄柔不再管这些苦力，直奔寨门冲去。
那边的守卫正拿着长枪，对着一群逃到谷口的人。领头的便是范立业，他身后全是救出来的女子，还有七八位前来救人时遇上的铁匠。
范立业手持长刀，虽然脚下有些虚，却还是鼓足勇气喊道：“官府的人已经来了，你们还不赶快投降，到时还能饶你们不死！”
“把门打开，不然你们全部都要死！”他厉声威胁道，虽然看守那边人多，但他这边也有好多女子和铁匠，真拼起来也有些胜算。
铁匠们也举着斧头和刀，跟着他一起喊，让看守把门打开。
守门的小队长是个光头壮汉，今天轮到他值守。本来看着山谷中似乎乱了一会，但想到五位领都在，就算有人偷偷闯进来也会被他们收拾掉，他便气定神闲的守在此处了。
他从望台上走下来，站在大门口双手抱怀瞧着范立业他们，轻蔑得笑容了起来，“就凭你们？一个弱鸡公子，一群被老子玩腻的女人，还有你们几人。”
指着那些铁匠，他冷哼道：“看来平时让你们吃得太饱了，还敢拿兵器对着本大爷。这门是你们能出的吗？要出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变成一具尸体。”
“你们谁想先过来，试试本大爷的刀锋不锋利。对了，这些刀还是你们打造的，正好拿你们来试刀！”光头队长哈哈大笑起来。
铁匠们被他的气势吓住了，隐隐有往后退的架势。
范立业一看赶快喊道：“大家别怕他，官府已经来了，他们猖狂不了多久。我们顶住，撑到人马过来，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都得完蛋！”
“小子，那就先拿你来试刀吧！”小队长拔刀指向范立业，就向他大步走去。
没想到他先走了过来，范立业双手抓刀喊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砍死你！大家别害怕，他只是一个人！”
瞧着他们胆怯的样子，小队长鄙视的呸了声，举刀砰的就把范立业的刀打飞，伸手就向他抓来。
就在这时，范立业的头就在他的眼前，咔嚓一下转到了后面，只剩个后脑勺给他。
小队长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从范立业那边伸了过来。
手掌轻轻一拨，他手中的刀刃便转了方向，手肘感觉被人抬了一下，手便拿着刀瞬间砍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睁大眼睛，脸上带着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都没看清是谁杀的他，就死了过去。
“啊！”站在此处的女子和铁匠都惊叫起来，顿时都逃散开，只剩不知何时出现的木氏站在原地。
木氏灰茫茫的眼睛微微一动，便向活着的人冲了过去，不管是女子还是工匠，或是看守都逃不过他的攻击。
整个山谷，沦为了木氏的杀戮场，没有一个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庄柔赶到谷口时，只见到了满地的尸体，也看到了范立业整个头都被扭转了。那些观喜楼中救出来的女子，也全部死在了这里。
木氏，没有对谁手下留情，不管对方是坏人还是普通百姓，有没有武功，他都用最极致和犀利的手段，把人杀掉了。
“全部都要杀死吗？”庄柔想起了周忠仁之前在小楼中绝望的话，那此时他和周忠意应该也死了吧。
而自己，是不是也要死在这里？
庄柔回转身看着这山谷，突然觉得山谷中好安静。明明有很多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安静，难道全部死了？
有人逃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了吗？
矿洞中还有挖矿的人，他们应该还活着。木氏就算杀人动作再快，他也不可能把矿洞中的人都找出来杀死，他没有这么多时间。
楚夏，应该快来了吧……
看着那紧闭的寨门，庄柔一步步的走了过去，现在已经没有守卫，只要推开这道门，她便可以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庄柔把手放在那用粗大木头造的大门上，却没有出力去推开它。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她突然转身就往山谷里跑，她就不信自己不能从木氏手中救下一人！
她在山谷中狂奔，一路上见到的全是尸体，火把的亮光中到处都是大滩的血迹。没有活口，一个也没有，不知道木氏用了什么方法，他把藏身起来的人都寻了出来。
“还有人吗？回答我啊！我带你们出去！”庄柔不顾木氏会现自己，跑到了一个矿石堆上，对着周围喊道。
除了风声，没有半个人回答她。不知是全死了，还是不敢出声。
庄柔把目光投向了矿洞那边，那边的火把最亮最多，木氏说不定下矿洞了。
等她跑到矿洞那时，却看到木氏坐在一堆木头上，从头到脚都是血，却都是别人的血。
庄柔皱着眉头远远的看着他，捏了捏拳头走了过去，在离他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木氏闭着的眼睛睁开，抬头向她看了过来。
“你杀这么多人，不累吗？”鬼使神差的庄柔开口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木氏死灰般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露出个笑容，眼睛恢复神彩，扶着肩膀动了动脖子，“累，当然累。”
他双手撑住身子，坐在木头堆上伸直双腿，拉伸着感觉疲惫的身体，“一次杀这么多人，就算是切菜也是很累，但谷雨却从不体贴这一点。以后这种事还是找其它人做吧，除了你之外，半个有趣的人都没有。”
庄柔握着弩弓，沉声问道：“那现在，你是要下矿洞杀人，还是先杀我？”
“我确实想杀了你，据说你有过一甲子的内力，开了任督二脉，还有十层的铁甲功。”木氏舔舔嘴唇很饥渴的笑了，“现在就想杀掉你，一刻也不想等。”
庄柔的心狂跳起来，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算当初红婆子要吃她时，都没能让她的紧张成这样。就算那天被木氏踢下去，杀意也只是强的让人害怕，而不是此时的感觉。
她紧握住弩弓，微微俯身，铁甲功便运到了十层。
看着她这副蓄势待的样子，木氏深深的吸了口气，长长的吐出后开了口，“谷雨让我别动你，真是让人沮丧，你可真是有个好哥哥啊。”
庄柔顿时睁大眼睛，却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常态，看了一眼矿洞，“放过里面的人，他们没看到你的样子，并不知道是谁杀的人。”
“我杀他们又不是担心有人看到我，而是就得杀了所有人。再说，我也答应不了你，刚才我已经扔毒烟进去了。”木氏指着矿洞，微笑着说道。
庄柔吃了一惊，高手竟然还稀罕用毒！
第四百二十四章 救不了
“矿洞下面弯弯曲曲，你就算是扔了毒物，只要藏身在其它的矿道之中，肯定还有人活着。”庄柔小时候挖过矿，有些矿道小得只容人弯腰进去。
像她们这些小孩子，进去甚至要比成年人更方便，不用弯腰或是跪爬进去挖矿。里面可生存的地方很多，除非是着了大火或是塌陷，不然只要封住有毒的矿道便可以活命。
木氏看着她，眼睛眯得像两轮弯月，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玄机营的蛛烟，用火点燃后，持续烧出的毒烟可以长达半个时辰之外。”
“像矿洞这种地方，蛛烟可是如鱼得水，我扔了三个进去，里面连只虫子都不可能活下来。”
他笑道：“你之前让他们藏在矿洞中是吧，确实后来有不少人都跑了进去，正好给我省事了。”
“你！”庄柔怒目瞪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如此气定神闲的杀死身无寸铁的人。没有狂妄自大，也没有找借口，更没有半点怜悯。
仿佛杀的不是人，而是打翻了一盆热水，浇在了蚂蚁窝上，淹死了一群无关紧要的蚂蚁。
这时，木氏站起身来，也不管庄柔在那边如何虎视眈眈，四处寻找起东西来。
庄柔打不过他，这种人用朝廷的手段制服他才行，等州府的人过来，看到这么多的尸体，必然会有人报到京城中。京城中大臣勾心斗角无数，只要拿他来开刀，神隼门那时也保也保不住他。
见他似乎在找东西，庄柔便问道：“你在找什么？”
木氏随口说道：“油，火把都要使用桐油，这里肯定有很多。”
“你要油干嘛？”庄柔不解的问道。
木氏回头瞧了她一眼，“让前辈教教你，如何毁尸灭迹。”
竟然想把所有尸体都烧了！
如果让他这样办，那还怎么让衙门的人看这惨状，庄柔想到这赶快冲了过来，挡在他的面前说道：“不行，我不准你烧了他们。”
“这些人已经被你杀死，最少也得寻找到他们的家人，入土为安。不然来日连个上坟的地方都没有，你就算没有良心，也别做得这么绝。”
木氏一摊手笑道：“可以，就按你说的来，这些尸体我不动了。”
他说完便不再寻找，又重回那堆木头上坐下，安静的坐在那休息。
庄柔心中藏着事，反正这木氏不愿意杀自己，那就阴他一笔。趁他在这里休息时，去山谷口先等着楚夏，吓他一大跳，让他气得回去就向朝廷告神隼门一状。
于是，她便扔下木氏，自己跑到了山谷口。
这次庄柔不再犹豫，人都死光了，还等什么。她用力推开大门，拔腿就往外面跑。
没跑出多远，她就停了下来，看到远处有如繁星般的火光，那边有人正往这里缓缓而来。
庄柔盯着这群火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慢！
怪不得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原来走得比八十老太太还慢，还怕这里有陷阱不成？
她就这么站在原野上，瞧着那群人淡定的走过来，直到跟着领路猎人走在前面的马德正，看到前面站着个人，挥动火把众人才停下来。
“你们现在还来干吗？”庄柔火把也没一个，双手抱怀站在前方，阴沉沉的看着现在才来的马德正。
马德正还以为遇到了敌人，举着火把仔细一看是庄柔，赶快迎上来说道：“大人，你没事太好了！”
庄柔一把抓住他，气得不行，“为什么去了这么久，马被木氏杀了，你们就真走路回去了吗？事关紧急，抢马回去报信呀！”
“大人，我们真抢马了。赶回去和大人一说，他招集人马就过来了，一点也没耽搁。”马德正赶快解释道，此时刁一已经跑到后面向楚夏禀报去了。
“少唬我，我又不是飞来的，你们难道全部走路来，都不能先来一批人吗！”庄柔质问道，这来的真的太慢了，人都全死了再来有何用。
马德正难得见她如此生气，心中顿时感到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难道两位公子已经遇难了？”
“……”庄柔盯着他，突然放开了手，人是在她眼皮下面被杀，而她半个人也没救下来。因为怨恨那些看守，所以她等着木氏到来才下山谷，当时也是存着想让他杀了那些人的想法。
一步错，步步错，如何能怪得了别人。
她深深吸了口气，渐渐平息怒火，“大人来了？”
“是的，就在后面。”马德正没得到正面回答，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又问，“大人，两位公子……”
庄柔看了他一眼，“死了。”
“啊！”马德正大惊失色的张大嘴，心中惶恐不安，安王府的两位公子都死，大家还有命吗？
而庄柔不再理会他，直接往后走去，不一会便见到骑着马而来的楚夏。他睁大眼睛像只兔子似的左右张望，一副黑夜中会跳出什么吓人的厉鬼似的。
楚夏也看到了她，上下打量后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正担心你呢。里面怎么样了，木氏应该把事情都办完了吧？”
庄柔抬头看着他，疑惑的问道：“大人说的是什么事？”
“当然是问杀光了吗？”楚夏好奇的看着她，“木氏出手从不留活口，算算时辰就算他有玩性，现在也应该解决了。”
原来人人都知道，那大人也很清楚，木氏只要出门来，便会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死。
所以哥哥也知道，才特意叮嘱他别杀自己……
庄柔垂眼说道：“大人见不得尸，现在还要进去看看吗？”
楚夏坐在马上看着她没说话，片刻之后便下了马，拉着她徒步往山谷走去。
前面有人开路，后面跟着大队人马，萧然和史藏远远的跟着，庄柔被他拉着往前走，不由得回头看了身后的人马一眼。
一会到了山谷中，不知道看到满山谷的尸体，这些人会作何感想。
“这世上的事，总有些时候，会让人觉得束手无策，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你不用为此而感到内疚，世上的事总有得失。”楚夏边走边说道。
庄柔看着他的侧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有必要杀光他们吗？”
楚夏回头瞧着她便笑了，“也许有一天，你救不了我，而我也保护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并不是你想救，便可以救下想救的人，而真实存在的却是，你或许一个人也救不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道理不是这样讲
“我不懂。”庄柔看着他说道。
楚夏转回头盯着前方已经能看到火光的山谷口，笑眯眯的说道：“你不用懂，这一点关系也没有。”
“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我的这条命是你的，那你就要有保护我的觉悟。而我就是会遇到这种事，这不是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一件。”
他用力握住庄柔的手，“我的命是你的，那你也要把命给我，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这不是玩笑话，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你已经没有退路。”
庄柔被他拖着往前走，一直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眼在火光的照耀下透出光彩。那双眼坚定的看着前方，她不能拒绝这样的邀请，便也握紧了楚夏的手。
楚夏没有看她，却能从手上感觉到庄柔的决定，这一刻他笑了起来。
等人马到了山谷口，众衙役都抽出刀，警惕的进入山谷大门后，顿时就被火把光芒照亮的尸体吓到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到处都是尸体，完全可以用漫山遍野来形容。
“哇！”不少人被血腥味和这里的惨状引得呕吐不止，今晚看到的这一幕，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楚夏站在大门处，远远的看着那一地的尸体，没有再往前走一步。他露出了不安的表情，放开了庄柔的手，捂住嘴惊讶的说道：“怎么回事，这是生了什么事，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闪了出来，木氏满身是血的站在了他们面前，吓了众人一大跳。
“木神捕，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吧！”楚夏吃惊的问道，想要上前却又因为他一身的血，又退缩到了后面。
木氏从来不陪人唱戏，却也不砸别人的台，他只是按寻常的处事方法说道：“知州大人，我赶来救安王府的公子时，惊动了这里的守卫。打起来后，这些守卫觉得大势已去，便杀了这些百姓。”
“等我解决掉这里的头领，赶过来时已经晚了。不少百姓被他们驱赶到矿洞中，放了毒下去，恐怕没有生还的机会。”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那矿洞现在不能下去，会中毒而亡。我身受重伤，想要先回州衙医治，这里的事就要麻烦知州大人处置了。”
楚夏听完便悲愤的捶胸顿足，满脸自责的说：“这些可恶的歹徒！都是我治理无方，竟然让此地出了这么一伙盗矿匪帮，让他们祸害了这么多的百姓。”
“竟然还放了毒，如果不处置的话，这片矿山便会变成废墟，人畜无法存活。我们恐怕在这里待久了，也会中毒而死。”
从洪州衙门带来的衙役，见到这惊人的场面，已经觉得是人间地狱。再坚毅的人，也觉得这些匪徒简直没有人性，走投无路之下还屠杀百姓。
正恶心加愤然之时，一听此地竟然有如此强的毒药，顿时脸就全变了色。
“大人，快快退出去，要是中毒了可如何是好！”马德正赶忙说道，还使劲吸了吸鼻子，想闻闻此处是不是已经有毒飘过来了。
看着他那忠心耿耿的样子，楚夏借杆就爬了上去，厚颜无耻的说道：“我不走，我怎么能忌怕这小小的毒。此处只要修整好，便是容纳流民生存的地方，还能产出矿让洪州繁荣起来。区区毒物，还吓不倒本官！”
马德正此时已经不知道他是真想待在这里，还是随口说说，但如果没人接下去，这戏本可就唱不下去了。
他扑到了楚夏的脚边，失声痛哭起来，“大人，你要保重啊！千万不可冲动，你要是出了事，这洪州百姓还怎么活啊！”
“你放手，你们怕死就先退后吧。如果有人愿意留下来，和本官一道清理此处，让这些百姓的尸骨归土，本官感激不尽！”楚夏一拂袖不悦的说道，恨不得把马德正给踢开。
木氏不想看下去，随意拱了个手，人便窜入黑暗之中不见了。
完全不知道楚夏在干嘛，反正这里也没有危险了，庄柔便往旁边走了几步，实在不想和他站在一起。
没想到楚夏却不放过她，激动万分的说道：“庄驸马，你真是堂堂一豪杰，没想到最后只有你愿意和我一同为民入土安葬。”
庄柔无语的看着他，有些怀疑刚才被他拉着的时候幻听了，这家伙才多大的工夫，就拉上自己了。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大家把尸骨埋葬，这种事直接说不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多的弯。
人被杀了这么多，总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总得埋葬了才行。
于是，她便看着那些不少还在呕吐的衙役说道：“站着干嘛，那些毒还飘不出来，赶快把这里收拾一下，让大家先入土为安吧。记下他们的信物和长相特征，到时候再去寻他们的家人。”
楚夏抿着嘴瞧着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感觉他是在赞同，却隐约有些委屈的样子。
庄柔白了他一大眼，装什么装，有种装一辈子！
然而，才过了一个多时辰，庄柔却后悔自己刚才的开口了。她只是去休息一下，喝了口水缓了缓被今晚弄乱的情绪，便看到山谷中升起了巨大的浓烟。
一股焦臭的味道传来，闻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她赶到山谷中间，就见中间的空地处有一座尸山，上面正燃着熊熊大火。
烧了！
就如木氏之前想做，被她阻止的事一样，除了矿洞中的尸体，所有尸体都被烧了。
“轰！”
庄柔被惊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就见矿洞中窜出了巨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山谷。
矿洞中也被引燃，里面那些易燃的气，把整个矿洞都炸了。
众衙役脸色难看的看着这熊熊大火，都觉得有些心中不适，回去恐怕得长时间睡不着觉了。
“你们烧了他们！”庄柔愕然的看着尸山，为什么突然就烧了？
这种烧法，那不是安葬，这是毁尸灭迹啊！
正当她诧异之时，便听到有衙役语气中带着丝不满的回答，“这不是驸马你的命令吗？这么多尸体想要在出现瘟疫之前全部安葬，除了烧之外没有其它办法了。”
“矿洞中有毒，不炸掉的话，谁也不能下去，还会毒害到其它人。庄驸马还真是果断，马上就拍了板，这矿山要不了几天就能开工为朝廷赚银子了。”
这话中带着的嘲讽和怨气，庄柔哪里听不出来，但没去寻说这话的人，而是转头看向了楚夏。却见他眼眶似有亮光闪动，正抬头瞧着尸山一脸的悲戚之情，似乎正在为死去的百姓感到悲伤流泪。
久久的看着他那悲伤的样子，庄柔扶额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在山谷中不停的回荡。
人人都在悲伤和不忍，只有她一人在那肆无忌惮的狂笑，让在场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酷吏，原来便是这样！
第四百二十六章 王八背锅
庄柔终于知道洪州到底是谁，在不停的败坏自己的名声，除了小郡王楚夏之外，还能是谁！
这也是哥哥授意，安排的事吗？
如果是这样，那便满足他们好了。
庄柔知道自己的笑声要不了多久，就会让洪州所有人都知道，恶名怕是要传得全天下都知道。
为了能早些开工挖矿弄银子，她这个驸马不顾知州大人的阻挡，下令放火烧了百姓的尸体。让他们不能入土为安，不得让家人见最后一面。
在知州大人为了自己的无能自责，为被焚烧的百姓流泪之时，她却看着火光得意的大笑，可谓是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她笑罢，抬头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喃喃自语道：“哥哥啊……”
楚夏回头看着她，莫名有些心虚，却没有过去对她解释些什么。
他低头垂下眼，既然成了自己的人，那便只能承受着所有的代价，这也是庄柔自己一次次的选择。
曾经不想与她牵涉太多，是她一次次主动上来，还敢先声夺人的定下生死之约，那便再也回不了头，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大火之下，每个人的脸都有不同的表情，浓烟在黑暗中冲入天空，烧起的黑色灰烬飘在风中，在人身边不停的飘荡着。
无数的人在想，那些可能是死者的魂魄，舍不得家人，游荡在四周不肯离去。
它们会不会去寻下这命令的人，死而不走的想要问，为什么不让它们入土为安，不能让家人见最后一面。
为什么如此的不讲道义，不讲人情！
众人都悄悄看向办出这事的恶棍，想看看她有没有一丝动容。
但庄柔那会笑过之后，便没有再说过话，她只是站在那抬头好好的看着这尸山，没有露出半丝的害怕和胆怯，脸上只有木然。
而楚夏则坐在那，时不时的裹紧披风，在火光中显出心力憔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撑不住而昏过去。
大火烧了一夜，因为浇上了桐油，天蒙蒙亮时尸山已经烧成了灰，再也看不出人样来。
庄柔这才走到楚夏的面前，看着他说道：“我累了，想回去。”
楚夏也抬起头，伸出双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双手，“那你先回去，范立业和周忠仁他们的尸体，我会在之后再带回去。”
“为何不一起烧了？”庄柔问道。
“因为安王得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呀。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这个黑锅我们不背。”楚夏语气弱弱的说道，在这里坐了大半夜，他还真是有些累了。
庄柔皱眉问道：“谁杀的？”
听她这么一问，楚夏便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当然是实话实说，神隼门派出木氏杀的呀。别人可以不知道真相，但是安王爷得知道，这事确实与我们无关。”
“安王爷想找谁算帐就找谁去，京城里有一大群，可惜都和我们无关。本王从不背黑锅，只愿为你一人善后。”
庄柔歪头寻思了一下，现了他的话中话，“所以以后有锅还是我背？”
楚夏拍拍她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背锅的是王八，所以本王不能背锅。”
“……”庄柔睁大眼咬了咬牙，如果不是记得中秋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真想一拳揍上去。
美色误人！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四个字的含意，还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应该就是自己现在这蠢样了吧！
庄柔深深看了楚夏一眼，“我要回去了，你在这里继续折腾吧。”
楚夏则喊道：“马德正，送你家大人回去，路上机灵点。”
“大人放心，我一定把驸马爷平安的送回衙门。”马德正拍着胸口保证道，便护着庄柔离开了。
她这才离开，衙役们便低声议论起来，全是说她如何没有人性，挖空心思把能想到的坏话都说出来，所有人比任何时候都要团结一心说同个人的坏话。
楚夏没吭声，他还要扮爱民如子的好父母官，坐在那静静的看着他们在乱说八道。
半晌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叹了口说：“还好庄驸马没有手下，不得人心。不然今晚的交谈传到她的耳中，一怒之下生灭门之事，也有可能啊。”
顿时，所有人都闭了口，惊恐的看向了知州大人。随即又看向了刚才一同说个不停的人，会有人去告密吗？
不管有没有告密的人，众人总算是闭了嘴，被有心人拿去告密，倒霉的也是自己。私下说坏话这种事，还是等和铁兄弟们一起时说才可靠。
没人再瞎聊，都开始默默的铲起骨灰来，总算是安静了。
楚夏裹着披风起身，上了特意随着人马，从后面跟着赶来的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垫子，他往上面一躺，抱着萧然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暖手炉，就闭目养起神来。
整个洪州城所有的衙役半夜都去了山谷，消息灵通的人在天亮时都知道了此事。
洪州竟然有个大铁矿，被一堆土匪给占了，还拐骗了不少的人到矿上做工，打造出兵器卖给土匪强盗，有些还流向了敌国。
这些就不说了，他们看到官府剿匪，觉得逃生无望，竟然丧心病狂的杀掉了所有人。
那洪州恶鬼典史，身为女子却半点也不贤良，为了早些开工挖矿，把所有尸都烧了，也不等家中有失踪的人去寻个尸，就这么烧了个精光。
众人私下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么残忍的家伙，比山贼土匪还要可怕。那些孤魂野鬼应该去找她算帐，这才叫有因果啊！
“混帐！”洪州卫所指挥司中，指挥使杨榕把案桌上的东西全掀翻在地，气得拳头捏紧重重的捶在了桌面上，那桌子应声而穿，被他打出了一个水桶粗的洞。
他压着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骂道：“那矿是我的！”
“这五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早知现在，当初就应该在剿匪时把他们统统杀了去领功，而不是让他们接手了矿山！”
杨榕背着手在屋中走来走去，不断的向他的谋士咒骂，“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抓那安王的两个孙子干什么！就算是抓了，悄悄杀掉或是和我说也行，竟然敢背着我传信上去！”
他走到谋士面前，喷了对方一脸的口水，“现在木氏把人杀了，绝对是京城那些人下的命令。那安王也能想到这点，绕来绕去，到时一看就我的责任大，我最好好欺负，这笔烂帐肯定要算在我头上！”
丁谋士都没敢擦一下脸上的口水，拱手道：“大人，这事我们也可以推到阴德郡王身上。这里是他的管辖，矿山被人占了也不知道，治安还差得让安王的孙儿被杀，他可逃不了干系。”
杨榕走到丁谋士的面前，鼻尖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愤怒的咆哮道：“矿！我说的是矿！那两孙子死就死了，本官要的是矿！”
第四百二十七章 自寻上门
指挥司后院早已经清空，杨榕在里面吼了近两个时辰，丁谋士被他喷得狗血淋头。
虽然知道不是故意冲自己来，但他还是觉得很痛苦，杨榕不止在那怒骂人，还把桌椅都给砸了。
丁谋士的小腿，还被砸飞的椅子脚给打到，还好他没敢乱劝，不然说不定杨榕就气的打过来了。
现在他被赶了出来，也没敢多做停留就跑了，只剩杨榕一个人在里面好好的冷静一下。
此时的杨榕坐在地上，满地都是桌椅的残渣，碗碟笔墨也砸了一地，墨汁还飞溅得到处都是。
他骂了这么久也累了，椅子也没有半把是好的，他只能坐在地上大喘着气，恨不得找个人来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洪州这个铁矿从现到开挖，都是他一手操办，当年那现铁矿的猎人也被他悄无声息的灭了口。
五年来，矿山就是杨榕的命根子。
铁锭、打造的兵器、还有银子，一夜之间就全都没了。他的心在滴血，那可都是他的心血。
现在没了矿山，他向谁都无法交代，那五个废物竟然收买到了直接和京城联络的办法，把他逼到了绝路上。
上面派木氏来解决了此事，现在都没告知他，杨榕知道自己可能被放弃了。此时能自救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有用。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能把事情提前了！
杨榕站起身拉了拉衣服，精神抖擞的开门走出去，他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改变他整个人生的大事。
回到衙门的庄柔把一身的尸气洗去，虽然总有窃窃私语在身边出现，她还是面无异色的吃过饭，直接回房去睡了个饱觉。
大病初愈，又熬了一晚上，庄柔睡到天亮才醒，早上才听楚夏说木氏并没有回衙门，而是直接回京城了。
这人办事还真是干净利落，半点也不逗留。
庄柔摸着荷包中的那块小铁矿，想了想便让人备马，她要出去一趟。
矿山那边她不愿意插手，全权给楚夏去办，弄成什么样都是他的事。听他提了一下，可能要在四周的县城去查访，谁家的男人是出去做工，就再也没回去了。
现在消息还没传回来，家中有出去做工就没回来的人家，也还没到那边去寻尸。
庄柔骑上马就出了城，直接来到了卫所的指挥司，要求见指挥使杨榕大人。
杨榕有些疑惑，昨天庄柔才在山谷中烧尸，今天就寻上门来了。对于他来说，矿山的尸体都被烧掉，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坏处。
毕竟京城那些人也是不想暴露，才会派木氏过来把所有人杀掉，没来灭他的口，也应该是看在他平时还算老实能干的份上了。
本来还想着烧的好，但庄柔此时上门，却让他非常不解，甚至有些怀疑她的身份。难道她其实是他们自己人，故意被放楚夏身边做探子？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杨榕便想见见她，到底唱的哪出戏。
庄柔边喝茶边等着他，顺便抬眼打量着这大厅，东西不新不旧，也没摆什么富丽堂皇的珍宝，普通得不行。
“庄驸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杨榕走了进来，拱手笑道，和庄柔上次的过节，看起来已经忘了。
庄柔也起身回了个礼，两人便坐了下来，杨榕笑道：“庄驸马可真是能人，几个月不见，这可就升到驸马之位了。可惜庄驸马是女儿身，不然说不定还能娶位公主，从此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杨指挥使过奖了，再下只是运气好了这么一点点，并没有什么真材实干。所以也只能当个驸马虚职，而不是升官得爵，只能风光这么一回。”庄柔谦虚的说道，反正听到称赞她当驸马厉害这种话，她都当是在嘲讽她。
杨指挥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知驸马今日前来我这小庙有何事？”
庄柔也不和他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此次前来，只是想向杨指挥使问一事。上次杨指挥使打伤了吏部尚书府的九公子陈沐风，因银两不足，所以以货抵银，送来了大批的东西。”
“我记得其中有不少的铁锭，那可不是少数，所以今天想来问问，那些铁锭是哪里来的？”她轻轻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据我所知，卫所的兵器都是兵部所，手下最多有一处打铁坊，用来修补坏掉的兵器。”
“那些铁锭如此之多，要是拿来打造厨具和农耕工俱，可比现成买一把要花费大多了。”
抬头瞧了杨榕一眼，庄柔便笑容可掬的说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事，请杨指挥使能如实告知，这些铁锭是从何处买来，可有票据。”
“当然，有没有和昨晚我们查到的矿山有关，这也是我来的最大原因。
灼灼逼人的话语，让杨榕马上就把她可能是自己人，这个愚蠢的想法扔到了九宵云外。
他的脸冷了下来，轻哼一声，端着茶杯冷淡的说道：“原来是为了查案，那庄驸马可带有兵部的手书？我们卫所由兵部统管，你们只是州府的文官，还管不了我们武官的事。”
“再说，我们本就是军队，买些铁锭过来打造些趁手的兵器，这也是应该的。说句难听的话，我们只不过是在市场上买些铁锭，哪里会去管它们是从何而来。”
杨榕重重的放下茶杯，不客气的说道：“铁锭来路不明，那也是官府的事，怎么反而查到了我们卫所的头上。如果庄驸马觉得衙门没这个能力查案，卫所可以接下这事，派出两人便可以把案子查清。”
面对他的怒火，庄柔只是笑了笑，“这么说杨指挥使上次的铁锭，并不是从匪矿那买的，那是从何处购买，这可以给我看一眼凭证吧。”
“胡闹！”杨榕一拍桌子便喝道：“庄驸马可别插手太多，按正经了说，你这莫名其妙的官职还管不到我们卫所。从哪里买的铁锭，我能告诉你不是从匪矿所得，已经是给你面子。”
“你别给脸不要脸，想要看凭证，你就去兵部拿来手书，我立马就把它们双手奉上！”
他站起来板着脸指着大门口就赶人，“本官还有事，就不留庄驸马了，请回吧！不送。”
庄柔站了起来，并不介意他这个态度，笑了笑拱手告辞，“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虽说不想送，但怕她使什么幺蛾子，杨榕还是把她送到了大门口。
骑上马，庄柔正要打马离开，却突然转头瞧着他笑道：“也许不是买的铁锭，那矿虽然在深山中，却是动静不小。能够瞒住官府和卫所，最少在五年前就存在了。”
“铁矿自采，可是笔不小的银子啊。”
杨榕脸冷了下来，“驸马是想强行给本官扣帽子，安罪名不成？”
庄柔摆摆手笑道：“杨指挥使你别误会，我只是随便猜猜，不是便算了。告辞了。”
说完她便大摇大晃的骑马离开，剩杨榕站在大门口，阴沉沉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了几次才没有出手击杀她。
第四百二十八章 事起
三天后，矿山的事已经传开来，不少家中有人出去做工的人，全相互结伴去矿山中寻找亲人。
只要能看出随身物中的一点东西，分辨出有自己的家人，就算捧一把骨灰回来安葬也好。
更何况有先前去的人说，只要证明确实有此人，官府还会给些安家银子。
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真事，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更要努力的活下去才行。有了安葬银子，悲伤之中也能有些安慰。
而这些银子，据说是知州大人把州衙库房打开，把所剩银子都拿出来给百姓的。听说那些衙役都抱怨不断，过年时怕只有俸禄，一点过年的杀猪钱都没有了。
这种话让老百姓心中更加的舒服，看到平时趾高气扬，总是管他们的官差吃憋，大家步伐都要轻快了不少。
他们都在庆幸，洪州这位知州大人还好是位贵公子，家里不差钱，所以看不上这点小银子。不然是寻常的那些官员，恐怕不止不会给他们安葬费，认尸时还得反过来给官府银子呢。
可惜的就是这位知州大人，却因为长的太过好看，被那京城中有靠山的恶鬼典史看上了。平日不是打就是骂，光天化日之下还对他拉拉扯扯，摆明了就是想霸王强上弓。
不然像知州大人这样的人，足够得上娶个公主了，现在却被这等恶人霸占了去。
庄柔不用出去打听，楚夏也会挑捡些夸自己的流言说给她听，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欺女霸男之流了。
她无所谓这种流传，只是看着一直在乐呵的楚夏不顺眼，“大人，你把拍卖葡萄的银子都拿了出来，给那些人安葬，那流民以后吃什么？”
“放心，矿井已经清理出来，再修整几日就可以开工。到时候把一部份流民弄到那边开工，路也得往洪州这边修一条出来，都需要人去做。”楚夏无所谓的说道。
“这人多了，又是山里面肯定吃的不好，到时自会有人去卖些吃食，还有杂货什么的也会有人去贩卖。山中开个店，从城里运东西过去也得要脚夫。我再下条令，在矿山周边五十里的洪州地界开耕地，三年免税，还提供粮种。”
他信心百倍的笑了笑，到时候那边会就繁华起来，成为一个出矿大县。只要挖块地出来就是自己的，其它地方哪里有这种美事，那些地方开荒可不免税呢。
庄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树林开出田也种不了稻谷，而且大人哪来的粮种，难道让他们全种豆子和地瓜？”
楚夏终于抓到机会，狠狠的说了她一顿，“不然你想种什么？这些东西也能吃饱，最多放屁多一些而已。他们又不去大雅之堂，有什么关系。饭都吃不上，还想吃肉不成。”
“呸，这种事说你才对，我可不是你这种五谷不分的人。只是前期银子你拿得出来？可别让人干活不给工钱，总不能让人抱着铁矿当饭吃。”
楚夏抓抓脸，并不愿意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往旁边一指说道：“这不是还有安王爷在嘛，趁他们还没走之前，叫杨清化成江洋大盗，去把他的值钱货都盗走就行了。”
“反正本王有门路，可以立马就把东西变成现银，你不用在银子方面担心，本王有的是办法。”
庄柔看了一眼墙头，那边就是世子妃的住所。
周忠仁和周忠意的尸体运回来后，是楚夏过去见的安王爷。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平时为了点鸡毛蒜皮小事就吵嚷个不停的安王爷，看到两名孙子的尸体，都没大声喊过一句。
守在门口的下人还以为他当场就活活气死过去，还等着进去救人，最后却只接到王爷的下令，让把两位公子的尸体先送回京城。毕竟他只是个祖父，尸体还是要交给自己儿子儿媳妇才行。
没想到安王爷在大事上如此沉稳，众人都对他的看法改变了，都觉得安王爷不是做不了事，只是没机会给他。现在看看，孙子被人杀掉，他还如此冷静，这心志什么大事做不成！
不过大家总觉得，安王这般安静后，看起来老了不少。女人也不玩，酒也不喝了，整天坐在那沉思，瞧起来有些让人害怕。
庄柔总觉得他应该是在害怕什么，不然应该跟着孙儿的尸体就回去了，他肚皮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还待在这里干嘛。
至于宝郡王的伤，在楚夏的授意下时好时坏，等病情稳定之后，往京城一送，谁也救不了了。
所以安王爷已经没有待在洪州的必要，却只把孙儿的尸体送回去，庄柔就觉得他八成是不敢回去。
为什么不敢回去，她并不知道，趁着这个机会，干脆问一句好了，“大人，安王爷为什么不回去，他在怕什么？”
楚夏想了想，挑了点能告诉她的说道：“当然是害怕，谁让神隼门派出木氏把他孙子杀了，他怕的就是谁。大概是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只不过是看在老家伙也没犯什么错的份上，才没过来要他的命。”
他笑道：“小妖怪，你要记着。朝上的事比最乱的江湖纷争还要多，但也特别的有意思，每一步都是在赌，一步错，可能就是赔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
“那你还在里面凑得欢，是嫌活的太长了？”庄柔问道，他还有脸提醒别人，自个整天不知道在做什么，瞧着好像努力往纷争中钻似的。
楚夏惊讶的说道：“没啊，我根本就没往里凑，只是老实本份的当一州的父母官。这不是天不容我，弄了这么多灾民过来，不然哪里有我的麻烦事。”
“哼。”庄柔翻了个白眼哼了声，信他的才怪呢。
两人正在瞎聊之时，萧然突然来报，“大人，昨晚有个小村庄被劫了。杀了五名百姓，抢走了所有的钱财和粮食，据村民说打扮看起来像是流民。”
“同知已经派了人过去查看，村民气愤的驱赶周围的流民，起了几次冲突。”
庄柔一听，马上站了起来，“我先去看看。”
她皱眉边走边想，现在流民还有官府每日供给的吃食，还没饿到这个地步，抢劫的肯定是混水摸鱼的匪盗。
这些人必须马上抓住，不然会带坏一些蠢蠢欲动的流民，那时局势就不好控制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捡起刀
昨晚被洗劫一空的是离洪州三十里柳家镇的上谷村，全村一百零三户，是个离官道不远的大村子。
此处地势平坦，又有河水分支，土地肥沃田地众多。相比起其它的村子，此处白墙青瓦，小桥祠堂显得要更富裕些。
庄柔骑马过来时，远远的就看到村民手持棍棒锄头站在村口，那架势似乎是在和衙役对峙，气氛瞧起来很不好。
她一头雾水的下了马，官府不是过来帮他们的吗？怎么还对峙起来了。
“生什么事了？”庄柔走过去问道，前面的衙役挡住了她视线，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
衙役看到是她，立马就让出个位置，“大人，这些村民抓住了两个流民，我们想要带走，他们不准。”
“我们带走又不是放掉，同样要定罪，抓住的时候应该已经打过解气。只有把他们判了罪，在菜市口砍了头，才能更解气的报仇不是吗？”庄柔知道这些百姓的想法，人被杀了五个，自然是想报仇。
但她也有办法劝他们把人交出来，砍头不是更能让人兴奋，比悄悄的杀人要更解气。
她走到了前面，就看到两个流民趴在地上，顿时就愣住了。
那两名流民是一大一小，大的是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妇人，她躺在地上紧抱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全身微微的颤抖着。
“这是明晚抢劫杀人的流民？”庄柔一看就不对，看向了上谷村的村民。
村民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拱手道：“大人，我是上谷村的里正。昨晚我们村被流民洗劫一空，村中五人被杀死，还请大人早日捉拿流民，让死者瞑目啊。”
“里正？”庄柔打量了他一下，指着地上的两人又问道，“这两人是抢粮杀人的流民？”
里正顿了顿，寻思着怎么说这事，他还没开口，旁边就有一热血少年喊道：“这是我们白天抓到的人，平时就住在几里外的破庙里面，总来我们村子讨吃的。”
“肯定是她眼红我们过的好，就把那些流民引来这边，抢了我们的粮食还杀了人。今天抓到她们，一定要血债血偿才行！”
庄柔微微笑了起来，“这么说，你们随手就去破庙中抓来此女和孩子，把人打成这样，还想杀了她们，只是因为她们是流民？”
“流民都不是好人，这女人上个月还偷过我家门口树上的柿子！”那少年不服气的嚷道，昨晚上那些凶残的流民，砍杀五人的情景还在他的脑中，让他心生一阵恐惧！
庄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衙役说道：“把这两人带回衙门，让大夫来看看。”
见她都不过问昨晚的事，就要带走这两名流民，村民一下就沸腾起来，那少年吼道：“凭什么带走她们！人是我们抓到的，杀人偿命！”
庄柔没理会他，而是看着里正说道：“里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人带走？”
里正为难的看了一下她，旁边还有村民喊道：“叔，你可不能同意啊！我哥昨晚被流民杀死，这血债我一定要报。”
“大人，你要是把人带走，我无法平民愤啊。”里正硬着头皮说道，他的远房二叔都七十多了，昨天还因为护着家中的财物被一刀砍死，族中的人都等着报仇呢。
庄柔好好的看着他，半晌后叹了声气，“身为一村里正，我觉得你应该是个知晓事非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糊涂的人。”
“你们村被流民袭击，此事我们一定会查办，任何一个参与此事的流民，我都会砍了他们的头。可你们要泄愤，却选择抓来一大一小两个流民，这两人能做什么？”
这时有妇人尖声喊道：“女人也能干坏事，她还偷柿子！说不定为了活命，投靠了那些流民，让他们来杀人的！”
庄柔懒得再和他们废话，抽出铁棍看着上谷村的村民说道：“现在我就要带走她们俩，你们只管来试试反抗我。昨晚流民上门抢粮杀人，没见你们捉到半个人，今天我就站在这里，瞧瞧你们谁能阻止我。”
“来人，把这两人带回去！”她喝道。
衙役面面相觑的对看了一眼，这位可惹不得，便赶快走上前去抬那两名流民。
一见流民要被来走，里正二叔家的儿媳妇，一个壮实的妇人就冲了出来，嚎叫一声抓着把剪刀就想去扎那些衙役。
砰！
庄柔一脚上去，直接踢在她的小腹上。那妇人惨叫着就砸到了人群中，捂着肚子在地上杀猪般的边嚎叫边呕吐不止。
“在洪州的地面上，我说一不二，别挑战我的耐性。”庄柔转动着铁棍，目光扫过村民，落在了里正的身上，“流民抢了你们的粮，杀了你们五个人，而我可以屠了你们全村。”
她目露凶光，阴森森的说道：“手持铁制兵器，结伙为匪，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意杀孩童和妇人。袭击朝廷四品官员，对抗官府意图趁着灾情造反，领头的村长和里正想黄袍加身，起国号为：上谷。”
“按律，灭九族。”庄柔突然咧嘴冲他们就笑了起来，目光看向他们时，仿佛众村民已经是一堆死尸了。
她此言一出，把里正和村长给吓了一跳，这罪名怎么就直接扣头上了。正想反驳之时，从后面就挤出一名十六七岁的书生，拱手道：“大人好大的威风！”
“我等昨晚受流民袭击时，官府和大人在哪里？亲人在眼前被活活杀死，我们意难平。这两名流民一直在上谷村周边，如何没有嫌疑。”
“村民因为悲愤抓了两人，那也是事出有因。大人张口便把叛逆的罪名扣下来，难道要造出整个村近千口人造反的大冤案出来不成？”书生义正言辞的说道，满腔文人风骨。
庄柔瞧着他，反问道：“那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吗？”
“大人！”此人没想到庄柔不回答他的话，只提要把人带走，气愤的问道，“大人如果不给村民一个交代，恐怕不能把人带走。”
衙役们全看向了庄柔，看她要如何回答，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文人，话多又难缠。
庄柔突然伸手抽出旁边衙役的雁翎刀，哐的扔在了书生的脚边，然后把那近乎昏厥女人紧抱着的孩子拖了出来。
她抓着孩子的衣服，看着书生说道：“我现在就给你们交代，你把刀捡起来，往他胸口上捅，他不死的话，你死。”
那书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根本不敢去捡地上的刀。
“去，让他把刀给我拿起来！”庄柔吼道，吓得衙役赶快跑过去，把刀拿起来硬塞进了书生的手中。
庄柔手中的孩子全身抖，眼泪不停的流，胆怯的看着那书生，呜呜的哭起来，“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和娘不是强盗……”
第四百三十章 交代
这小孩又瘦又小，刚才被打时虽然有母亲护住，但还是被人打了。破烂的衣服挡不住他身体，有些地方能看到乌青。
刚才打得兴奋，现在见这还没半人高的小孩身上到处青，又哭泣着求活命，让上谷村的不少村民有些尴尬和羞愧。
不少人连正眼看他都不愿意，眼睛看向它处，装作没打过他一般。
而庞玉田那双握着刀的手，抖的刀都要掉落了。
庄柔的目光充满了杀意，让他觉得呼吸困难，眼睛有些花。这种感觉让他想到小时候，玩耍时迷了路，天黑后困在山林中的那天。
那又黑又暗让人恐惧的树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喘息声，时不时吓得人心脏狂跳的鸟叫，都让他恐惧的在树林中不断狂奔。
现在他也想要逃，脚却沉重的动不了，硬塞进他手中的刀，也让他感觉极为烫手。
“这么小的身体，皮包骨头的瘦，只要往前送一刀，就能扎透皮肉割穿心脏。”庄柔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讲道，“快点动手，别让我等。”
庞玉田哆嗦半天，终于挤出句话，“你身为官，怎么能逼我杀人！”
“一命赔一命，大家都不吃亏。”庄柔冷哼一声，“你杀了这小孩给村里一个交待，而这孩子也能救他娘一条命。到时我再砍了你的头，处事判案公正严明，对我们三人都有好处。”
本来村民之中有些别有心思的人，觉得此时杀人不犯法，都是官让杀的。要是这庞玉田不敢动手，就由他们动手好了，现在一听这话全灭了心思。
敢情不是让你白杀，只是让你先动手，之后再以杀人罪把人抓走，给她立功啊！
用一个早晚会饿死的流民，和一个百姓的性命，就能换来一份大功劳。对于这些当官的来说，自然是无比划算的事。
人竟然能心毒到这个地步，真是叹为观止，差点就上了她的当了！
村长一直用眼睛焦急的看着庞玉田，这可是村中最有才华的人了，以后还盼着他高中后为村争光。现在要是真听了那女人的蛊惑，捅杀了那孩子，人生可就完了。
但他不敢出言阻止，到时这母子俩被带走，村民肯定会把此事全怪在自己身上。嫌他把杀人凶手放走了，到时候这村长之位都坐不下去。
他使劲给庞玉田使眼色，但此时的庞玉田根本就移不开眼睛，盯着庄柔放在小孩胸口上的手，心乱如麻。
“不……我不能杀人，这只是个孩子。”庞玉田喃喃自语，不是因为善良，只是因为恐惧。
庄柔冷冷的说道：“那我现在可以把人带走了吗？”
庞玉田嘴哆嗦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但刀却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刀掉落的声音仿佛击在了众人的心头上，心跟着惊了一下，庞玉田惊醒过来，也让其它人都回过神来。
一看这是个好机会，村长赶快说道：“大人，现在哪里是管这个的时候，我们村的粮食都被抢走了，这个冬要怎么过啊！还有村民被杀，请大人为我们做主，早日抓到那些匪盗为我们伸张正义。”
他拱手对着庄柔深深的鞠了个躬，巧妙的把庞玉田的事给掀过去，只要庄柔不要再提起，那这事就可以大家都装不知道了。
村长的心中很忐忑，就怕此事没这么容易解决。庄柔的名声很不好，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毕竟大家都是用她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像他们这种有一点点地位的人，听闻的比寻常百姓更多。
平日还有银钱的时候，拿出银子来捐给她救灾，八成还能不再计较此事。可现在钱粮都被抢光，就算是想要拿点什么出来献给她，也是没有了。
庄柔盯着他看了看，又瞧了庞玉田一眼，此时的他已经反应过来，满头虚汗腰软，只觉得天昏地暗，前途已经是一片黑暗。
“派两人出来，把她俩送到救灾司去，叫里面的人好生照看一下。找大夫看看，再给些吃的。”她回头对衙役吩咐道，这回根本没有去问那些村民的意见。
村长和庞玉田都激动了一下，这么说刚刚的事可以就这么生硬的算了！
衙役们看了一眼上谷村的村民，见他们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而那村长的眼中似乎还有些感谢，便让村民推辆板车过来，把女子和小孩放在了上面。
庄柔理了理那小孩的衣服，拍拍他的头说：“去，城里有吃的。”
那小孩刚才被吓得不清，但也能听得懂她说的去救灾司找大夫给吃食，他扶着板车抬着小脸看着庄柔，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我有事告诉你。”
“哦，什么事？”庄柔不会小瞧这些小流民，他们比同龄的孩子吃的苦多，早早的就得学会如何生存。
相比大人，他们利用自己小孩的身份，更方便寻找到活下去的机会。
庄柔蹲了下来，看着他说道：“如果是有用的事，我可以让你们母子俩在救灾司一直待着。等你娘身体好了，就给她寻个事做，足够她租赁屋子养活你。”
男孩的眼睛一亮，用破烂的袖子擦了擦脸，靠近她小声的说道：“那些土匪喊他们的头领为大人，我在草丛中看到了，说大人，事情都办妥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救灾司，放心好了，不会有人赶你们出去。”庄柔微微一笑，把他抱到了板车上坐好，便让衙役送两人回城。
村长和里正在小孩和她说话时紧张死了，就怕这小孩是在告他们的状。谁知道当官的女人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因为是小孩就心软对他们下毒手。
把两人送走，庄柔便对他们说道：“把昨晚生的事说一说，好好的回忆一下，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说，别觉得好像不是大不了的事，就懒得讲了。”
“至于粮食，洪州的粮仓里面也没什么粮，但我猜现在流民这么多，你们村子又富裕，肯定早就买了多余的粮食藏了起来。昨晚那些人过来打劫，不可能逗留太长时间，你们挖挖地窖和夹墙，应该还够吃些日子吧。”
上谷村的村民脸色瞬间就变了，被说中了心事般，连眼珠都彷徨起来，想要装没藏粮。
里正赶快说道：“大人，我们没藏粮，现在真的是没吃的了。”
庄柔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里正想让开肩膀又不敢，但又觉得被女人拍肩膀很不妥。
“我只能去抓这些家伙，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砍下来挂在城门口，但你们吃饭的问题，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实在不行，整个村把能吃的东西凑一起，一家分点。对吧？”
她语重心长的说：“知道你们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但官府比你们更困难，谅解一下。如果实在没吃的，就拿碗到城门口施粥处去领点吧，反正饿不死。”
里正只得艰难的点点头，不答应她可能要挖地三尺和扒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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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时机不对
解决掉上谷村以后的吃饭问题，庄柔让村民把昨晚看到的事都说一说，包括那些劫匪所有的样子。蒙着脸也没关系，身材或是说话声音，还有动作都可以讲。
刚才那小男孩的话，她有考虑在其中，但还得听听其它人说的东西才行。
提到这个，大家便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乱得不行。
庄柔让里正和村长维持一下，让他们一个个的说，又不是有粮食分，抢什么抢。
说到昨晚的事，村民一个个声泪俱下，家中有人被杀的哭得最惨，还跪哭求一定要抓到杀手。而其它的村民，提到钱银也是气得不清，男子骂女子哭，非常的可怜。
如果不是遇到了今年的困难，庄柔从粮仓里拿些粮出来分给他们也行，但现在却是分不出来了。
不过相比往年，今年的米价上涨，当地的村民手头上有闲钱，绝对全都会去买粮来存储，他们手上肯定还有余粮。
手头紧，庄柔也只能装傻，只记下了劫匪的情况，对粮食的事没吱一声。
上谷村的村民非常伤心，这些官真的是一点善良的人性都没有。粮食都被抢光了，却连救助粮也没有，之后真的只能去床下翻泥罐中的存粮了。
庄柔在此得到了不少的情报，有没有用还要回去理一理，她问完就跑了，留下无助的衙役面对村民的求援。他们也没办法，只得讲得口水干，把不给粮食的事都推到庄柔身上。
而她回到衙门，在办公务的小破院子中，把从上谷村弄到的东西都整理出来。
把没用的东西去掉，剩下有用的情报并不多，那些劫匪全都是有备而来，基本没什么能拍板的证据。
庄柔把觉得有用的东西都抄了下来，瞧着纸上的黑字嘀咕起来，“身材强壮高大。现在流民大部份都吃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能像村民所说如此强壮。什么破衣服下面露出大块的肌肉，流民只有皮包骨头，有肉那也没大块了。”
“这个妇人的话还真有意思，竟然说他们的衣服虽然补丁多，破的也像流民，但肯定都有针线活不错的妻子……”
她歪头想了想，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卫所士兵，品行太差想趁火打劫吧？
这个很有可能，大昊已经好久没打过仗，各地卫所的士兵现在都以种地为生，有人纠集些心思不良的人出来横财，太正常不过了。
庄柔抓起桌上的纸去找楚夏，这件事得和他商量才行。
清风居中，楚夏正抱着个汤婆子，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对师爷说道：“先生，依你所见，上谷村的流民抢劫一事，是那些人动了手，还是流民自个去的？”
“大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那些人不应该这么草率的行动。按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们最少要等到腊月前才会动手。”师爷摸着胡子沉声说道。
但他想了想又说：“可流民自的话，也不应该去抢上谷村。虽然上谷村富裕粮多，但是对饥肠辘辘的流民来说，他们容易遇到抵抗而打不过村民。”
“从小村庄抢些粮食或是衣物，更合常理，也更适合试手。”
楚夏沉默了一下，有些怀疑的说：“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土匪？”
师爷点点头，“有这个可能，趁火打劫。现在我们的时机也还没到，不如派人去扫荡一下周边的土匪？”
“先等等，此事再看，说不定可以火中取栗。”楚夏出言阻止道。
这可把师爷吓到了，他赶快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冒险，刀剑无眼，这回和往日的情况并不相同，太危险了。”
楚夏无所谓的笑了笑，“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这件事不用告知莫左，此时不能打草惊蛇，把衙役派出去四处寻找就行。人手这么少，那些匪徒要是还想动手，我们也阻止不了。”
“大人三思。”师爷无奈的又劝说了一句，但也知道楚夏决定下来的事，那便不可能再更改了。
此事商定，两人又谈起了些其它事，突然听到守在窗外的萧然说道：“大人，有人来了。”
楚夏微微歪头从窗口看出去，就见那道黑蓝色的身影晃了过来，他笑了笑对正起身要回避的师爷说道：“先生不用走，我们一会还有事要谈。她应该是来说上谷村的案子，并不会碍你的眼。”
师爷尴尬的坐了下来，小声的嘀咕道：“我只是不想看你们卿卿我我罢了。”
“哈哈哈先生真是言重了，我可没做过这种事。”楚夏大笑起来，感觉到了师爷深深的嫌弃。
庄柔还没进门，就听到楚夏的笑声，她麻利的进屋瞧着他就问道：“大人，何事笑得这么开心？”
楚夏笑道：“师爷看我被公务烦得眉头紧锁，所以讲了个笑话。”
“……”庄柔看傻子般的瞧着他，又往为老不尊，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笑话的师爷那看了一眼，“师爷还会讲笑话？”
“街头艺人那听到的闲话而已，驸马找大人有事吧，我先回避一下。”师爷起身说道。
庄柔却把他按了回去，然后掏出带来的纸，对两人讲道：“大人，这是我从上谷村收集到的口供，回来琢磨分类后，我觉得那些抢匪肯定不是流民，而有很大的可能是士兵。”
楚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家伙好像总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都不带犹豫的。
“你这么肯定，有证据吗？”
庄柔摇摇头，“没有证据，但那些人绝对是伪装成流民，有个小孩说他们还称呼一人为大人。就算是土匪头子，也不会让人称自己是大人。”
师爷忍不住说道：“说不定他想当官，没当上才落了匪，现在让手下叫自己大人，来实现当年的心愿。”
“师爷说的有可能，但洪州四周没什么土匪啊。总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跑来抢个村子，就算上谷村是个富裕的村子，可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大户。”庄柔解释道。
“抢一个村子，可不如抢一家大户。而且他们抢走的是粮食，如果是从很远的山寨来，粮食靠背可运不走。他们得用车拉，这可就不方便了。”
楚夏微微一笑，“洪州周边有士兵的地方，只有卫所了，你怀疑是他们做的？”
“不敢肯定，要不我再去会一会那杨榕，说不定可以问出点东西来。上次他动了怒，这次要是气得直接向我动手，就能随便抓他来审问了。”庄柔咧嘴笑了起来，仿佛杨榕已经在她的手上，能把各种刑都用在他身上了。
见她提起了上次和杨榕见面的事，楚夏便问道：“你上次见他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他动怒？”
庄柔不以为然的说：“也没什么事，上次他赔陈沐风的伤药费时，不是拿了不少铁锭出来。所以我就去问他，那矿山是不是在他的控制之下。”
“我明确的告诉他，绝对是他干的，只不过是没证据罢了。”她认定了杨榕就是那矿山的幕后黑手。
楚夏和师爷听到这里终于知道，明明在时机还不足时，为什么会出现昨晚的事，原来全是她把别人给逼急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荷包
庄柔滔滔不绝的抖着手中的纸，指着上面的字讲给他俩听，一个劲的说绝对是卫所的那些人所为。
楚夏听她口沫横飞的说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这么说，你觉得是杨榕指使他们干的？”
“杨榕？”庄柔停了下来，皱着眉仔细想了想，不太肯定的回答道，“这事我不敢肯定，按理来说他也不缺少这个钱，叫手下去抢卫所周边的村镇，这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这边出了事，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给自己添麻烦干什么。”
楚夏却继续问道：“你假设一下，就是他指使的话，会是出于什么原因？”
庄柔挑眉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大人，你好像很讨厌他啊。”
“少说这个，你倒是猜一下呀，又没什么关系。”楚夏笑道。
让猜那就猜一个吧，庄柔寻了张椅子坐下，开始琢磨起来。这种身居高位还要做坏事的人，很难让人猜到原因，毕竟不是同路人。
楚夏也没催她，只是抱着汤婆子偏头瞧着她笑，悠闲的等着她。
倒是师爷有些坐不住，瞧着楚夏那笑容，他只想离开，却又找不出什么由头，只得硬着头皮干坐在那一起等。
庄柔想了好一会，才扁了一下嘴说道：“我只想到两个原因，如果是站在他那当指挥使的位置上，能让他命令手下去抢劫村镇的话，那只能是为了权力。”
“毕竟村镇那些村民也没多少银子，想要补上矿山的损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依旧认为矿山就是杨榕所为，所拥有的矿山暴露被州府收走，他的损失肯定非常大。但也不可能饥不择食的去抢村民，绑几个大户赚的还多些。
“第一种可能，便是他想引民乱，然后再带兵镇压下来，这样就可以立功。毕竟现在没有仗打，他想立功往上爬也没机会。”
庄柔自个说了后也觉得不靠谱，摇了摇头，“可镇压一下流民，立的功也不够封爵当将军呀。还不如他承认那矿山就是他干的事，让我立个可以再升几品的功劳呢。”
“大人，你没在矿山中查到和他有关的东西吗？不可以自己独吞哦，我也要分功劳。”说到这个她就想起了这事，拍了一下手掌问道。
楚夏马上嫌弃的说：“没有，还有一个你没说，也许这个就是真相了。”
“不可能。”庄柔摆摆手说，“就算我猜他这是想造反，就凭卫所这点人，他能不能把洪州占了都成问题。还想打天下，做梦呢。”
“再说了，他放着一个指挥使的好日子不过，跑去造哪门子的反。”她很肯定的说道，“再说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在我的眼皮下面抢劫村民，分明就是给我添乱。”
“本来流民就得吃饭了，现在还有村民被抢，官府哪有这么多的粮食分给他们。他们不会只动一次手，等会我就收拾行李出去，让我逮到就砍下他们的脑袋挂在城墙上。”庄柔气愤的说道。
楚夏和师爷意外的看着她，收拾行李出去？
“你前不久才去流民里面混了一会，差点被人拐走，现在又想去村民家住着吗？”楚夏问道，谁也不知道那些人要抢的是哪个村镇，她去外面住也是白搭。
再说了，要是她天天晚上都不回来，自己没事的时候找谁打日子呢？
庄柔却一本正经的说：“我想好了，弄辆马车出去，我就睡在车上。说不定运气好，他们看我停在路上，就顺道把我抢了。”
楚夏无语极了，这家伙纯粹有病，“我没有会武功的丫环给你，把马德正派去给你赶马车吧。”
“不要，他去能干什么？”庄柔马上回绝道，“要是遇到危险，我还得顾上他，那不是妨碍到我办事了吗？”
她扬了扬眉说：“再说了，对于寻常武者，我可是刀枪不入，这里可没人伤得了我。”
想想也是，就她那铁甲功，只要不来个同样打通了任督二脉的高手，或是把她按水里淹死，那基本是死不了。
于是，楚夏便说：“你硬要去，我也不拦着，但可别把自己玩死了。”
“你这话说的真没良心，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帮你。拿银子来，出去花费大。”庄柔伸手说道，眼睛在他的身上不停的打量，依旧没现有荷包的样子。
楚夏盯着她的手，同样伸出了手，“想要银子？荷包拿来。”
见这家伙果然不随身带银子，庄柔把自己的荷包掏出来给他，反正里面没多少银子，也不怕他给拿走了。
楚夏接过来一看，荷包上竟然连株草都没绣，只是光秃秃的蓝布所缝。就算是街头小摊上卖的荷包，都不可能朴素成这样，码头扛包的苦力用的荷包都比她的要花哨。
“怎么这么素，一针都没绣过，你从哪里弄来的荷包？”他万分嫌弃的说道。
庄柔奇怪的说：“我又不会女红，再说只要能装银子就行了，弄这么花哨干嘛。你当我很闲，没事就坐在屋子里面绣荷包送人不成？”
楚夏抿了抿嘴，“我的意思是你绣一个给我呀。”
“原来大人也喜欢这种戏码，想要个荷包啊。行，要鸳鸯蝴蝶还是百合，或是有两个小人打架的那种？”庄柔随口问道。
“哈？”楚夏惊诧的看着她，确定自己没听错后，顿时严肃的说，“就小人打架那种，必须是你亲手做的。”
“没问题。”庄柔招了招手，“银子。”
楚夏拉开案桌上一个多宝抽屉的一层，从里面抓了把银票和碎银子出来，放进那个丑巴巴的荷包中，直接扔给了她。
庄柔看也没看，直接揣怀中转身就走了。
“喂，记住我的荷包啊！”楚夏急忙提醒道，就听见她在门口随意的应了声，“知道了。”
等她走了，楚夏便看着师爷不满的抱怨道：“师爷，你刚才怎么在这里呀，害得本王错失了不少占便宜的机会。”
本来就觉得尴尬万分的师爷，顿时无语的看着他，明明是他刚才不让自己走，现在还怪过来了。
“开玩笑的，我们继续说正事。”楚夏心情愉悦的笑道。
这时在洪州城外的卫所营中，却来了个不之客。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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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身披斗篷的男子来到了卫所的指挥使司，杨榕亲自出来把人领了进去，上过茶后便让所有人都退下，直接退到了院外守住，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才行。
这时，三名男子才取下了盖在头上的帽兜，露出脸来。
不是别人，正是罗云凡和两名保护他的江湖高手。
杨榕哈哈一笑，拱手说道：“罗教主，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庙来，距上次我俩见面，足足一年有余了。”
罗云凡也拱手还礼，没有多说客气话，直接开口问道：“今日在下前来确实有事，昨晚上谷村生的事，是杨指挥使所为吧？”
没想到他都不客气一下，上来就直接提这事，杨榕满脸的笑容瞬间消失，板着脸端起茶，用碗盖边挡开茶叶，边冷淡的说：“罗教主，上谷村出了流民劫财的事，我自然是知道，只是这事和杨某有何关系？”
“此事杨指挥使心知肚明，这次的事关系重大，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出事。劫杀百姓之事，最好只有这一次，不能再生第二次了。”罗云凡并不在意他的冷脸，平静的劝道。
杨榕放下茶杯，不客气的说：“罗教主，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但硬要说是杨某所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有一问，你是否安插了人手在我卫所？”
罗云凡淡淡的说道：“没有。但我明白，因为矿山丢失，杨指挥使想将功补过，但也太心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罗云凡！”杨榕一听他提到矿山，顿时就恼羞成怒的嚷道，这事已经成了他的逆鳞，提起便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而且这明摆着卫所中有罗云凡的人，现在他感觉四处都有人在盯着自己，这会让他坐立难安。
他盯着罗云凡阴冷的说：“罗教主可别忘了，那青云殿可是被一锅端了。杨某可不像罗教主这般修养好，布置几年的东西瞬间没了，却装没事人一样，袖子甩开就当没这回事般自在。”
罗云凡被冷嘲热讽也不恼，淡然的说道：“青云殿虽然没了，但是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教徒。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自会为我献身，不过是从面上隐藏到了暗处。”
“而且罗某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和杨指挥使争这些，只是不想坏了大事。丢了矿山虽然事不小，但和那件事比起来，就不值得一提了。”
罗云凡看着杨榕态度诚恳，毕竟他自己也在洪州行事，杨榕这般胡来，他就这么纵容下去，以后出了什么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杨榕不爱听这些，但现在也不好和罗云凡撕破脸。确实也如他所说，这件事风险特别的大，不小心就搞砸了。
他丢失矿山的事不小，可凭着多年的任劳任怨，上头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要了他脑袋。但要是把那件事给搞砸掉，那就是全家一起上黄泉路了。
只要老实的认错，以后不被重用，命还是能保住。
虽然这是目前对杨榕来说，最好的一条路，他却不想走。不能得到权力，只去做个无名小辈，小妾都养不起，更别提妻儿他们以后日子。
杨榕深深知道，无权无势的日子有多惨，他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去过那种日子。
险中求富贵，他要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让杨家能够名扬万代，而不是去做个寻常人。
而现在，他绝对不能承认上谷村的事是自己所为，以后生什么，那也是流民犯的事。
想到这，杨榕便说道：“罗教主的一番美意，杨某心领了。只是上谷村的事，与在下真的没有关系，要是不信的话，罗教主可以把那人叫出来与我当面对质。”
“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人空口白牙，要如此诬陷杨某。”他气愤的说道，一扫之前那咄咄逼人之势，显得非常委屈。
罗云凡看他这样，知道他这是铁了心想要动手脚，难怪自己一直都不喜欢此人，真是顽固不化，绝对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于是，他便淡淡的讲道：“既然如此，那罗某便不打扰了。如果再生这种事，我也会派人去查，到底是谁在这里捣乱。”
说完他便站起身，向杨榕拱拱手，带着两人就出门而去。
杨榕无礼的坐着没送他，只是阴冷的注视着罗云凡一群人走出去，心里闪过杀他灭口的心思。但两人离的太近，现在就动手的话，被他们一贴身就完蛋了。
这些江湖中人，确实很讨厌，朝廷应该早日铲除他们才对。
想了想，杨榕把守在外面的丁谋士叫了进来，把刚才罗云凡的话说给他听。
丁谋士仔细盘算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人，我猜他应该会向上面告密，不如灭口？”
“这件事我也考虑过，但是他身边有两个高手，自己也身手不凡，我们出手说不定还有去无回。就算找能接这活的杀手，也来不及了。”杨榕心中很不痛快的说道。
想想那些江湖人，出生不久就在习厉害的秘籍，而自己只能从习常百姓，一步步的往上爬。就算是学些武功，也只不过是找些好手做师傅，对付一下寻常人还行，对上江湖中人就没戏了。
杨榕越想越气，“这些无知武夫，什么也不懂就大放厥词，只会坏我好事！”
丁谋士眼珠一转，想出一计，“大人，不如我们就暂时收手，这样就算是告到上面，也奈何不了我们。”
“这才行动一回，你竟然就叫我收手！”杨榕怒不可遏的喝道。
丁谋士赶快解释道：“大人，你别急啊。我们明着上不做，可以寻来山贼做这事呀。平时他们不敢出来显眼，不也是怕大人，现在只要坐视不管，就凭着州府中的衙役，哪里对付得了他们。”
“到时候再派人去煽动流民，事情闹大之时，可和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
杨榕摸着下巴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这计妙啊！”
当初他刚来时也就剿了一回匪，最大的土匪被他弄来守矿山，其它的全部杀掉，只剩了些零星小土匪寨子。那些连虾米都不如，啃都没不想啃，这才留了下来。
还好当时没杀光，不然现在可没人用了。
但才生了一回抢劫之事，还不足以煽动流民，而且也要给土匪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杨榕便说道：“丁先生，你安排一下，今晚再抢最后一次。这次挑个镇子，人杀的越多越好，不止抢粮食，连女人也抢走。”
“抢女人干吗？”丁谋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流民要的是钱财，抢走女人还要吃白食，这不就不像流民了吗？
杨榕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土匪喜欢抢女人，这是给他们看，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至于村民那边，放出谣言，说女人肉嫩鲜美，所以流民把女人抢去当粮食吃掉了。”
这种卑鄙的事也做得出来，丁谋士无语的应道：“是，我马上去办。”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最后一票
“大哥”一个精神抖擞的青年走了进来，对着杨榕就说道，“上次他们出去时没带我，这次一定要让我去”
杨榕看都不看他，直接就给回绝了，“不行，太危险了。你就在家里老实待着，以后有机会再让你出去。”
“大哥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不是说过，男人要有所作为，就得出去励炼，你整天不让我跟着出去，难道要让我做个没用的人吗”青年嚷嚷起来。
杨棕很气愤，明明大哥从小就请了师傅过来教导自己武艺，现在正是立功表现的时候，大哥怎么就是不让自己跟着大家同去。
上次看到大家回来后，兴高采烈谈着怎么一刀砍死人的情景，听得他是热血沸腾，心和手痒得不行。
还想着这次大家都熟了手，带自己去也应该行。再说就凭武艺，自己这双拳和枪法也不输给他们。
想到这，他脸红脖子粗的喊道“大哥，我不管，这次我一定要去以后我也想当大将军征战四方，要是没见过血，那还算什么好汉”
杨榕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别闹了，等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没闹，大哥你就让我去吧”杨棕急得围着他直打转，“只不过是些小老百姓，这能有什么危险，我还怕他们不成”
杨棕一个劲的缠着杨榕，让他烦不胜烦。
对面自己这个小弟，杨榕非常无奈。这是他最小的弟弟，排行老七，平日也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个。
其它的几位兄弟，都是小妾所生，只有这个和他是嫡子，也是最亲近之人。
为此，杨榕花在他身上的精力，和亲生儿子比起来都不少。
小小年龄就为他寻来了不错的师傅指点武艺，吃穿用度都是往好的挑，平日也是事事为他出头，性子也养的有些骄横。
不过男子有些骄横也没什么，这洪州地头上他们杨家还能怕了谁。
而且这杨棕在别人面前不听话，但在杨榕面前却是很老实，让他并不觉得弟弟有什么问题。
当然这少不了杨榕是个孝子，老母让他对兄弟好，他自然只能照办。
现在被杨棕缠得不厌其烦，他便寻思了一下。这次再挑一村镇抢完，之后便暂时收手，确实也没什么机会再让他出去。
而且遇到的都是没什么抵抗能力的百姓，就算有些敢闹事的人，一刀便也能结果了，去走一趟壮壮胆似乎也不错。
杨棕一直盯着他的脸，要不是此事不能让老母知道，早直接去求老太太了。那时老太太一话，大哥不想让自己去都不行。
正想着这回怕还是没戏，干脆不顾面子一屁股坐地上时，杨榕突然开口说道“我答应你，不过有条件。”
没想到他真的能答应，杨棕赶快点头，“大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能让我跟着他们去就行。”
“不可以单独行动，不可以说话，同意我就让你去。”杨榕说道。
杨棕不解的问，“大哥，不单独行动我能理解，可不让说话是为何”
丁谋士在旁边笑道“小爷，大人这是怕你杀得兴起，把身份给喊了出去，若是活口听了去，会招来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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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杨棕一听便甩手嚷道，“小爷又不是傻子，这还能喊出去啊”
“大哥你放心，我办事万无一失，这次让你瞧瞧我的能力。”他拍着胸口打着包票。
杨榕想想也没多大危险，多派两个人护着他就行，“你现在跟着丁先生过去准备一下，出去全听张佥事的话。出去别叫他这个，喊张大哥就行。”
只要能出去，杨棕什么都听，那张佥事他也熟，为人不怎么样，但身手不错。
杨棕应了声，赶快拉上丁谋士，一刻也等不急，赶快去寻张佥事了。
见他已经年满十九，还一身的孩子气，杨榕摇了摇头。
又想到这洪州有不少和他对着干的人，他的脸色又变得阴沉。那些和自己作对的家伙，这次要全部干掉
入夜，河安镇外五里处。
庄柔把马车停在路边的小树林里，在此地升起火堆，烤着米团子。那米团子被烤得表面焦黄，飘着一股香味，她边吃边盯着远处的道路，等着那些劫匪再次动手。
这可是她仔细看过地图，才选择出来的地点，往前走二里地便是个三岔路口。
左边的路通往河安镇，右边则到合庆镇，中间那条路沿途足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村子。
相比其它的村镇，抢劫的话这里最方便。虽然上谷村和这里是两个方向，但如果把劫匪硬猜是卫所的人，那这边就非常方便逃回卫所了。
第一次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定会胃口大开，盯上更富裕的地方。
河安镇有连接绥中河的支流，可供运货的小船从码头把大量的货物走水路到这里。再从这里用马车或是挑夫送到城中，要更加的省事节约银钱。
此镇仓库众多，全租给了商户存放货物。镇上的百姓也多以出租房屋为生，闲钱比较多，很适合抢劫。
而那合庆镇和上谷村一样，粮食出产却更加的大，有良田千顷水田数万之称。这里是洪州粮仓的保证，虽然现在已经收了粮，但此处却是粮店众多。
她琢磨了一下，没有比这两个镇更适合抢劫的地方了。就算他们胆子不大，不敢来吞下百姓众多的镇子，那还有一堆零星的村子在等着他们。
把三个米团子吃下，瞧着天色已经很暗，庄柔把火给熄灭，钻进马车裹住棉被。她也不拉上挡风的帘子，就这么包裹棉被靠着车厢，眼睛从黑洞洞的车厢口，盯着树林外面的道路。
马已经喂过，此时被拴在树上，无聊的啃着地上的枯草过嘴瘾。要不是有人路过时，特意往黑漆漆的树林中看，还真是不容易现里面停了辆马车。
也不知道他们今晚会不会来，庄柔已经决定打持久仗。她拿出一颗干酸梅放进嘴中，顿时眉头都酸得皱了起来，这东西劲可真大，牙齿都要酸倒掉了。
她像个无齿老太太，抿着嘴在吃酸梅提神时，一众人马如同鬼魂般从路上穿过，没有出马蹄应有的声音。
“嗯”庄柔皱了一下眉头，马蹄无声
除了不存在的鬼魂能悄无声息，那便是马蹄上包了棉絮和布。不干坏事谁会做这种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