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碎玉
当庄柔从广源当铺出来时,怀里已经揣着五百二十两的银票,她看着愁眉苦脸半死不活的刘半仙,体贴的说道:“刘大师,你也别垂头丧气的,银子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反正你家的米啊面的我都没拿,这不还有七八两银子给你吃饭,腊肉香肠还挂在厨房中。现在你别偷懒再去摆一下摊,说不定别人看你被我叫走,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会好奇的过来打听,你可以趁机吹虚一番。”
庄柔眉飞色舞的对他笑道:“大家一听你如此厉害,自然会更加的佩服你,来找你测字算命的就更多了。”
刘半仙愣住了,编瞎话就是他的本行,本来以后也是要这么做的,但没想到庄柔竟然直接讲了出来。惶恐从他的心头涌起,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急忙求道:“大人,小人不敢。”
“我说敢就敢,你放心的去吹吧。刘大师一看就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要是有什么觉得可以卖我的消息,不管大小都可以来找我。”庄柔笑道。
刘半仙恍然大悟,忙把头点得像吃米小鸡一般,“大人放心,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这一片我最熟了。谁家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庄柔拍了拍怀中的银票,“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就把这些银子都赚回去了,快去摆摊吧,小心错过了赚钱的机会。”
“那大人慢走,小人先行一步。”不管有没有银子赚,刘半仙也想赶快离开这家伙。
“去吧。”庄柔摆摆手打了他,先回了衙门,李家还要来人接吴氏,她得回去看一眼。
刚回到衙门口还没下马,马德正就从大门中跑了进来。庄柔还没到门口时,就已经有他派出来的杂役跑进去通知他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庄柔面前,拉着缰绳就喊道:“大人,不好了!安王和郡王大人闹起来了,安王茶杯都砸了两个了!”
“两个?记在帐上,让安王赔不就行了。”庄柔一听,顿时有些心疼,不过把茶杯换成银子也不错。
马德正顿时一阵语塞,“大人,茶杯是安王自己带来的,不是我们的便宜货。”
庄柔听了顿时很不高兴,“茶杯砸到地上,总会摔出印记来呀。我们衙门现在这么穷,要养如此多的灾民,哪有银子换地砖,记上一笔让安王府赔。”
“大人,别管这种小钱了,郡王大人是为了药材的事才和安王争执起来,大人快去帮郡王一把吧!”马德正那敢记个地板划痕去找安王要钱,赶快把话引开来。
竟然敢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庄柔翻身下马,提着马鞭就往门里赶。马德正把缰绳扔给门口的衙役,赶快跟了上去。
安王占的院子已经是除了楚夏住的那院外,后衙最大的一个院子了,宝郡王也住在此,显得更尊贵和受宠爱一些。
庄柔走到院门口时,又听到了一声杯子被砸到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安王气呼呼的骂声。
听声音他好像喘得很厉害,好像气得不轻,想想他那庞大的身躯,也不觉得奇怪了。
院门口有安王府的侍卫,他们手持红缨枪挡往了庄柔,不让她进入。
庄柔眼睛瞅向了其中一人,“这是我的衙门,你们什么意思?”
“里面住的是安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两名侍卫身上还包扎着绷带,伤还没好就得出来站岗,实在是安王手头上没有健全的侍卫了。
叹了口气,庄柔提起嗓门高声喊道:“安王,洪州县君宋义,先皇恩赐忠义,特送来白银六十万两助灾,外加绝世美女四名伺候王爷。求仰望王爷尊容一面。”
安王此时正怒火冲天,茶杯已经砸完了,现在抓起了茶壶。而他的面前,站着一脸单纯认真的楚夏,完全没有半丝害怕,只有一脸的茫然,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听到外面的喊声,楚夏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见安王忍了忍,把手中的茶壶放了下来,“传他进来。”
富公公赶快跑到门口喊道:“人呢?进来。”
庄柔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的侍卫,带着马德正拔腿就走了进去,而富公公却在门口寻了寻,没现除了庄柔和马德正之外的其它人。
他活这大半辈子,从来没遇过敢在安王面前说假话的人,还满脸疑惑的又找了找。侍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得小声提醒道:“富公公,只有她二人,没有其它人过来。”
富公公一愣,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竟然敢耍安王爷玩!
而庄柔走进院中,就看到安王坐在院中太师椅上,也不知道大冷天的他坐在这里干嘛。而地上布满了玉碎片,这砸的还是玉杯。
她顿时惊讶的对马德正说道:“马捕头,赶快把这些玉片捡起来,寻个玉石工匠打磨一下。大的可以做玉佩,小的可镶在钗子上,再小的就磨成珠子。”
“全部制好后,你带去饰店,逼他们按平时的价格买进,再把这笔钱归到救灾司中。”
马德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被她回看了过来,只得硬着头皮拉起衣裳下摆,把地上的玉杯碎片捡拾到里面兜着。
楚夏抿了一下嘴,假装没看到,眼睛看向了天空中飞过去的一只鸟。
安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节省成这样的官员他可没见过,而且这套玉杯本是他的心爱之物,今天如果不是被楚夏气坏了,也不会就这么砸了。
他下意识的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然而庄柔眉毛一挑,不加思索的说道:“王爷,洪州衙门有句百年俗语,落地之物便归衙门。除了鞋底,落在洪州衙门内的东西,就算是活人,那也就充入库了。”
“胡说八道!你这不是强盗吗!”安王被她激怒了,抓起桌上的玉壶就砸了出去。
这次玉壶落地后只摔断了壶嘴,咕噜咕噜的滚了出去,里面的茶水洒了一地。
庄柔抬脚就踩到了滚到脚边的玉壶上,弯脸捡起后倒掉里面剩余的茶水,把玉壶扔给了马德正,“这个应该可以雕几个镯子,对了,别忘了把壶嘴捡起来,做几个扳指和旱烟嘴也不错。”
马德正不用抬头,都知道安王已经想吃人了,他麻利的收起玉壶,兜着碎玉片飞快的就跑了。
这时,富公公也阴着脸回来,向安王耳语起来。
安王睁大眼睛,指着庄柔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骗他,今天不把她拖下去活活打死,这王爷都不用当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刀枪不入
“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活活打死!”安王怒不可遏的吼道。
庄柔却笑了一下,不以为然的问道:“王爷,我可是朝廷四品官,你想在洪州打死皇上的官,这是想造反不成?”
“难不成王爷看城外布满了灾民,想借机利用他们生事,身披皇袍领着这些灾民造反。所以故意毁掉了献给太皇太后,可让她老人家服下后恢复年华,长生不死的神参?”
胡说八道到这个程度,安王也算是大开了眼界,但也像她所说那样,他在洪州衙门里杀了四品官,肯定会受到御史的攻击。
但安王并不怕,他可是皇帝的爷爷辈,有太皇太后撑腰,杀她个四品官最多就是禁足半年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王指着庄柔阴冷的说道:“好一张利口,我今天就要割下你的舌头,看你还如何造谣生事!”
“给我拿下她,割掉舌头!”
富公公见王爷下了令,便一挥拂尘,指挥着侍卫和伺候的小太监上前,想要抓住庄柔。
庄柔都没移动半分,抬脚就把一个扑上前的小太监一脚就踢了出去。
“哎呀!”那太监直接仰面朝天的摔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不停的叫唤着。
“洪州衙门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州府,但也是管辖着大昊之地的官府,代表的是大昊朝和黎民百姓。你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尊称你一声王爷也是给皇上面子。”庄柔抽出腰后斜插着的铁棍,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京城,王爷或许可以把我围在街角墙头,派人把我杀死。但这里是洪州,天高太后远,王爷以为凭着你的这些残兵,就可以在州府中把我杀掉吗?”
她目露凶光的盯着安王爷,如同一条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懒得理会靠近的侍卫,往前走了两步。
安王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女人怎么只是眯上眼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让人心生胆怯。
“给我打死她!”他疯了一般的喊了起来,把伺候了他大半辈子的富公公吓了一跳,从来没见王爷如此失态过!
楚夏站在一旁,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们,本来他就没打算能在今天,从安王身上刮下银子来。不过庄柔这么一闹,让他觉得有机可趁了。
侍卫提刀上前,挡在了庄柔的身前,他们不能让她再往前走了。而且他们也怀疑一件事,这是在洪州衙门中,就算再桀骜不驯的人,也不可能对王爷动手吧……
“安王,别怕,往我身上砍呀。给你一次先杀我的机会,要是砍不死我,那我可就要动手了。”庄柔继续往前向安王走来,还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哐的一声,富公公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背后,双手抓着一把刀,砍在了她的背上。
楚夏捂住嘴,抬头看着这一幕,睁大了眼睛。
“王、王爷!你竟然敢威胁王爷,我砍死你!”富公公非常的紧张,他实在是年纪有些大了,双手抓着刀大骂着又使劲砍了好几刀。
庄柔站在原地,缓缓的回头转身看向了他,背上衣服的破口处,露出了穿在下面的夏甲。
安王爷本来落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大喊道:“富平!砍她的脖子!她身上有护甲!”
“啊!”富公公大叫着挥起刀,狠狠的砍在了庄柔的脖子上,手上一震,如同砍在了铁筑鼎之上。
刀口贴在庄柔的脖子上,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喷血,反而是庄柔咧嘴露出了充满了恶意的笑容。
她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富公公的脖子,在进入院门时,庄柔便把手套给戴上了。这时手套上的倒勾扎进了富公公的脖子,血顺着他的脖子就流了下来,把紫色的领子染成了黑紫色。
“这位公公,你还真的敢杀朝廷命官啊,胆子还真是不小。”庄柔捏着他的脖子,把他轻而易举的给提了起来。
没有了地面的支撑,富公公整个身体的重量拉扯着脖子,让他就像一只被开了喉咙的鸡,脖子伸得老长,一条条血像红毛般贴在他的脖子上。
富公公此时还没有放开刀,他拼着老命抓着刀乱砍了庄柔几下,却和刚才砍脖子一样,除了割破她的衣服,根本就伤不了她。
安王被吓得从太师椅上翻了下来,被人扶着惊叫道:“妖怪!她是妖怪!”
“王爷,这是和金钟罩或是铁布衫相似的内功!练到十层再开了任督二脉可以刀枪不入!”而他的侍卫长却是个识货的,凭着经验猜测道。
“什么东西!那不是民间流传的故事吗!”安王惊诧的说道,明明那些说故事讨好自己的人,有讲这种故事时,都说开了二脉的人,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可这个疯女人一看最多不过二十!
而楚夏这时却在自己的手之下,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庄柔在那山头上得到的好处,比他了解的还要更好。
这时,庄柔瞧着安王问道:“王爷,你这忠心耿耿的太监,还要不要了?”
“要是放任他就这么死了,以后还有谁会对你忠心,只怕是再也没人为你赴死。王爷如果真想做这种失人心之事,那我便不客气了,凭他砍我的那几刀,足够他死了。”
她也是为了富公公好,如果是庄学文知道了这事,他想死的这么利落都没那个福气了。
安王的脸色很难看,收买人心是每个皇族,从小就要学的事。富公公的忠心众所周知,如果此时放弃了他,其它人还不得心寒,说不定在关键时候还会出卖自己。
但要让他就这么忍下这口气,那以后也是名声扫地,堂堂一位王爷就这么被个女人吓住,同样无脸回京见人了!
而让他最为气愤的事,便是庄柔竟然刀枪不入,这让侍卫去拿下她都不行。安王记得听故事时,有说过练铁布衫的人都有一个命门,得学什么缩阳术才行。
可这是女人,无阳啊!
两人就这么相互僵持,谁也不肯先让步,只有富公公在那随时都会没命。
这时,楚夏仿佛刚刚才看到众人一般,满脸诧异的快步走到安王面前,扶着他便说道:“王爷,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这只不过是小事,没必要为了点药材闹成这样。”
“身为小辈我怎么也得为王爷分担一些,那神参的事就不禀奏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当我没有寻到过这株人参。王爷你看这怎么样?”他语气轻松的说道。
安王哼了声,这还差不多,想讹自己没这么容易。
楚夏把安王扶回太师椅,冲庄柔招了招手,“小柔,把富公公先放下来,弄污衣服就不好了。富公公伺候了王爷这么多年,要是死了得让王爷多不习惯。”
“听话,先放了富公公,先把正事办了。”见庄柔不搭理自己,他便细声细语的又说道。
庄柔想了想,正事不就是要银子,此时银子最大,她便松开了手。
富公公整个掉在了地上,脖子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小血口,血迹不停的流出来,伺候他的小太监慌乱的喊道:“快来人啊!救命啊!”
侍卫七脚八手的把富公公抬到了旁边,安王府的大夫赶快过来给他医治伤口,幸亏庄柔手下留情,没有在放他下来时撕扯掉他的皮肉。
人放了下来,楚夏回头瞧着安王便说:“王爷,人没事就好,那神参我包下了,其它的药材只要三十六万两银子。我少算王爷几成,只要三十一万两便好。”
“正好我要派人回京往宫中和安王府送信回去,便让他们一起带银子过来吧。”他厚颜无耻的说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心跳如鹿
安王怒火中烧的想一巴掌把他拍翻,手腕却被楚夏轻轻捏住,还低声说道:“我只取二十一万两救灾,其它的十万是晚辈孝敬王爷的。”
“嗯?”安王怒气瞬间消失,他来这里已经有两次误以为有银子,最后都被耍了的经历,此时很不相信楚夏的话。
但相比起别人来,他还是有一丝希望,这家伙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应该不敢骗自己才对。
楚夏在他耳边嘀咕起来,听得安王忍不住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庄柔瞧着两人狼狈为奸的样子,外加刚才说的话,猜测肯定是小郡王要和安王联手,回去骗太皇太后的银子了。
这家伙根本用不着自己来救,一个胖肥的蠢王爷,早就是他菜板上的鱼肉了。
想到这,庄柔便转身往外走去,她还有事要办,没有空这么轻闲的待在这里。
这一走,顿时就引起了安王的注意,他指着庄柔就对楚夏说道:“这个女人是你的手下吧,她多次羞辱我,砍了她的头给我解气。”
楚夏笑了笑,“王爷,这可不行,你看她刀枪不入,这头怕是砍不下来。”
庄柔回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而且,如果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王爷,富公公虽然受了伤,但先动手的是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奴才,就把我的女人杀了给他赔罪吧,他担得起吗?”楚夏心平气和的说道。
未了,他还说道:“王爷,别为了这种小事烦恼了,虽说洪州只是小地方,但有的是火辣有味的女子。比京城那些端着的花魁有意思多了,我已经让人把她们带来了。”
安王有些质疑的看着庄柔,“她真是你的女人?品味不行啊。”
楚夏笑道:“当然是,不然太皇太后能特意唤她入宫,皇上也不可能给她封了官。更别说,这洪州府我才是最大的官,可她这出入无人境地的样子,要没我的许可,她能这么横扫四方吗?”
“小门小户,半点规矩也没有,也不尊敬长辈,要她有何用。”安王拿出长辈的语气说道,要真是楚夏的女人,那还真不能打死。
但只要楚夏对她失去兴趣,那想杀想打也就是自己的事了,不让这女人入郡王府,下点绊子是非常简单的事。
楚夏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我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过她。而且王爷难道不觉得,京城中的女子全是端着,笑不露齿,看到我就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如此平淡无奇,我说一不敢二的女子,有什么意思?”
安王无语的看着他,各人喜好不同,这位的喜好倒真是贱得很啊!
这时,门外传来了欢笑声,侍卫都挡不住,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带着香味扑了进来。
“王爷,奴家终于见到你了。”两女子同时喊道,正是安王入城时路边打斗的女子。
两人同时停住脚看向了对方,一人叉着腰就说道:“你个小蹄子,竟然敢和我抢王爷!”
“你才是呢,也不瞧瞧自个都老成什么样了,也想勾引王爷。呸!”
“敢说我老,今天我就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怎么勾搭王爷!”
两人一言不合,立马就动起手来,拉衣扯领的打得特香艳。把其它女子吓得全扑向了安王,寻求他的保护。
安王都没来得及拒绝这些女子,就被这场面震憾到了。平日里那些妃啊妾的也会争宠,但都只是说点婉转的坏话,或是来哭几声,哪里会有这种场面。
今天打的比那天在街上还热闹,看到两个真性情的女子为了自己大打出手,让安王觉得心里特别的舒坦。自己还是老当益壮的,可怜这些小美人,为了自己这衣服都撕开了。
他赶快喊道:“快住手,别打了,本王命令你们别打了!”
两女子停了手,头都打乱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安王问道:“王爷,那你喜欢谁?”
“两个都喜欢,快过来,这打成什么样了,让本王好心疼啊。”安王也是入了戏,活了大半辈子,难得享受这种不一样的滋味。
“王爷。”两人扑到了王爷身边,还没撒个娇,就被旁边早等着的女子踢了一脚,手肘就暗暗撞到她俩的身上。
这明目张胆一点也不讲贤德的吃味劲,引得安王搂着她们就开怀大笑起来,什么庄柔早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楚夏悄悄的闪到一边,走到庄柔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就带着往外走。
庄柔使劲转头往后看,要瞧瞧这种色老头都干些什么,瞧着真是可怕。
“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看我不就行了。”楚夏把她的脸扳正,拖着她就出了院子,往自己住的地方走。
庄柔却停住了,突然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说道:“大人,算你机灵,不然今天有你好看了。”
楚夏满脸委屈的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口,“你摸着我的心再问一回,我回答的时候一点也不会心乱跳,说过的话真得不能再真。”
“说这种话心都没有波动,那就是说平时你常说这样的话,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庄柔抽回手,挑挑眉便转身摆了摆手,“大人去休息吧,我还要去牢房里看一下,就不烦扰你了。”
瞧着她竟然就这样扔下自己,楚夏瞧着她的背影,突然喊道:“难道你有点心跳如鹿,觉得本王确实异常吸引你?”
他笑得很得意,真是那样的话,可就没白说那些话。
庄柔停了下来,回头瞧着他,开口说道:“没有,不过大人要是没说,那现在就得轮到你心跳如鹿了。”
“吓得。”笑着说出这两个字,她便转身潇洒的离去。
楚夏站在原地一直瞧到她不见了人影,才回头对身后的萧然问道:“她的弱点只有庄学文吗?本王都付出一片真心了,她却丝毫不动。”
“大概是矜持所以强装吧。”萧然实在不想评论他的真心,便应付了一句。
“哈,矜持?”楚夏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白痴,矜持这两个字也是能用在庄柔身上?
萧然闭了嘴,这种事还是他自己去应付吧。
而走在去牢狱司的庄柔,嘴角一翘微微笑了笑,“油嘴滑舌,没一句真话。”
第三百九十三章 补汤
吴氏被李老太太接走了,边走还边骂她在牢中吃香喝辣长胖了,而那吴氏也只是低头哭,半句嘴都不敢回。
庄柔只能还她的冤屈,却解不了她的困扰,大概得等李老太太死了,这吴氏就能轻松一点了。
她琢磨这个案子后觉得有些奇怪,洪州又没什么很大的作坊,要这么多的人去做工,朱一招了这么多的灾民,确实有些怪异。
于是,庄柔晚上去了趟刘厨娘的女婿家,叮嘱她可以出去卖点杂粮饼,尤其是要注意,有没有灾民说要出去做工赚钱,这件事最重要。
刘厨娘应了下来,本来女婿平日有去做些杂工度日,但现在外面灾民这么多,他们有些连钱都不要,只要有口吃的就愿意干活,她的女婿也便被迫闲在家中。
正好让他在家照顾妻儿,自己每日出去卖一趟杂粮饼。除了打听消息,再拿私己钱出来花的时候,也不会让邻居嘴碎猜忌。
庄柔交待她千万不可过分去打听,被有心人现的话,可能会对她不利。
这话把刘厨娘吓了一跳,本来她没当回事,没想到竟然还有危险。她慌忙点头记下,可别把这条老命给搭进去了。
叮嘱好刘厨娘事后,庄柔翻墙出了她家回了衙门。
此时夜已深,大部份的百姓都入睡了,这样好省点油灯和蜡烛钱,世道不好能省一点算一点。
但庄柔回到衙门后衙时,却见这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尤其是安王的院子吵杂得不行,还有肉和酒香从里面飘出来,玩得正在兴头上。
“朱门酒肉臭……”她在门口很不待见的嘀咕了一句,等回了楚夏的院子,走到书房一看还有灯光亮出来,顿时就觉得这人太不像话了,能不能把书房搬到自个房间里去?
庄柔推门而入,有些意外的现自己那张床换了,换成了可以挂厚帐子的床,被褥什么的都铺得整整齐齐。屋中只放了一个炭盆,暖而不熏人。
“这么晚才回来,本王还以为你要去棚区住,体察民情不回来睡了呢。”楚夏悠然自得的坐在书桌前,喝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人参鸡汤。
鸡汤有一大盅,碗却只有一份。庄柔大半夜的回来,身上也冷得有些凉,没碗那就直接端盅喝好了。
她伸手就要去抓盅,却被楚夏用手按住了,要是硬抢的话说不定一盅鸡汤都得撒出来。
“小气鬼,放手。”庄柔不客气的说道,竟然一个人在半夜吃独食,还要不要脸。
楚夏却笑了笑,用汤匙打了一匙鸡汤,抬起来对着她说道:“来,张嘴。”
庄柔瞧着他,片刻之后才坐下,张嘴喝下了这匙鸡汤,果然鲜美无比,这郡王府的厨子手艺可真好。
这才喝完一口,楚夏又端着鸡汤送到她的嘴边,这样喂下去汤就要冷了。庄柔张嘴不客气的喝掉这匙汤,抓起桌上的碗就一干而净,最后又双手端起那盅,仰头咕嘟咕嘟的全喝了下去。
她把盅放下,抓起帕子擦擦嘴扔一边,提起放在炭盆边热着水的铜壶就出去洗漱了。
楚夏怏怏的看着空盅碗,他自己还没喝几口,只想占个便宜喂她两口而已。
他把盅中的参片放在嘴中,无聊的嚼着,瞧着庄柔洗漱完回来。本来想问她,和那莫左是如何勾搭上的,就见庄柔直勾勾盯着他的嘴说道:“你吃参片干吗?”
“还如此年轻,便吃大补旺阳之物,这么虚弱还想用强的不成?这床是我的,不准你上来。”
楚夏愣了愣,顿时气得吐掉了人参渣嚷嚷起来,“人参是补气的,什么时候旺阳了!明明是你自己意有所图,才会想到这种下流事。再说那汤我才喝了几口,剩下的全让你喝了!”
“现在后衙住满了安王府的艳妾美仆,我是怕大人肝火虚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才喝了这盅汤,以身护主啊。”庄柔扬眉笑了笑,往床上一坐啪得就拉起帐子,“大人,下官明天还有事,就不陪你坐冷板凳了。”
“还有声音小点,别吵到我睡觉。”
拉上厚帐子的床好像个大柜子,感觉安心不少,庄柔往床上一躺腹诽道:当我不知道,那身酒味是刚从安王那玩回来吧,臭纨绔。
楚夏盯着床帐看了好一会,便站起来走到门口,对着院子中喊道:“来人!吩咐厨房给本王炖盅牛鞭汤,明天早上就要。”
院中有人应了一声,飞快的下去了。
他转过身又冲着书房内说道:“说本王身子虚,那明天本王就补给你瞧瞧,又不是本王吃不起!”
话音一落,一个软枕就从帐中飞出,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补死你!别吵我睡觉。”
楚夏气得骂道:“你要是睡的瓷枕,这还不得把我打死!”
“我又不蠢!”庄柔呵呵笑道,“哪里舍得啊。”
楚夏愣了愣,便翻了个白眼,“你这女人,真讨厌。”说完便抱着枕头拂袖而去,不在书房中混日子,回自个房去了。
而庄柔大清早起床后,直接去了楚夏的小厨房中转了一圈,果然现了一锅炖牛鞭。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吃,昨晚了话,厨房就得给他做出来。
然而这杀牛没有官府许可是犯法的,市集上不可能买到。大半夜的由侍卫出了城,跑遍了周围的各村各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头伤牛,这才弄到了此物。
这炖了几个时辰,香味扑鼻,虽然知道是什么东西,庄柔并没有半点想吃的想法。但觉得这算得上是道难得的佳肴,小手一挥就让厨房全送到安王那去了。
厨房中的人不敢送,这是郡王要吃的东西,哪里敢全送走。却被庄柔威胁,敢不送就把锅掀翻了。
最后在她凶巴巴的注视下,下人们只得把这一锅大补汤连汁带肉全送到了安王那边。
安王大喜,觉得楚夏办事太周道,还给了下人不少的赏钱。
见确实没人私藏补汤,庄柔才大摇大摆的离开,去办她的公务,全然不管楚夏起床后会不会来寻汤。
不用楚夏去问补汤的事,他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时,便有人来禀报了补汤的事。
他让人退下后,才遗憾的说道:“我本想看看,女子喝这补汤,会不会流鼻血,没想到被她全送给安王了。”
萧然一声也没吭,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在喝不知算是午饭还是早饭的肉粥。
突然,楚夏抬起头对他说道:“萧然,你派人传出去,庄驸马送了几十名美人给安王享用。还怕安王年老体弱,连夜熬了补阳汤送给安王,好让他补精旺阳。”
“……”萧然沉默几息才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厨房半个时辰之后也得知喜讯,郡王大人对今日的粥非常满意,一反常态的用了两碗,心情特别的好,让众人对补汤送人一事松了口气。
第三百九十四章 罚结罪
庄柔想要把所有堆积的富户案子都处理了,好从他们身上再赚一笔银子来救灾,她把马德正叫来,让他去找其它捕头借人。
如间她已经今非昔比,四品驸马的官职可以让衙门里所有人都怕她,那些以前还挑刺的捕头,就算不来阿谀奉承,也不敢再得罪她。
虽然以前和现在的知州都比较无能,但府中的案宗却记得非常清楚。反正也不是他们亲自去办,下面的书吏也不敢乱写,完全按朝廷定下的规矩来写。
这让庄柔只要翻看便能把案情看个大概,很多案子太过简单,不外是屋或田地被占,或是谁又欠了谁的银子。偶尔有些伤人案,也只限于纵奴行凶这种程度。
庄柔顺着案宗派人出去告知他们,三天内来衙门把案子结了,过时不来的话,就是带枷锁去铐来了。
历来没有这么勤快的官,一天能提审两个案子已经可以上禀朝廷嘉奖了。衙役们排在门口,片刻就有一人拿到纸条,去上面写着的人家告知他们前来。
这堆积的案子太多,有些衙役足足来回跑了三趟,弄了一天才把犯案人都给清理了出来。
如果是别人来审案子,这些富户不怎么害怕,毕竟都是很久前就告到官府的事了。当初早已经打点过,就算案子没审出个结果,也是拖而不结,根本没什么问题了。
但现在向衙役塞了银子才知,这次重审的是庄柔这个洪州一害。别人拿了银子就为你办事,而此人却是人财都要,拿了银子也要收拾你,半点信用也不讲。
仔细再打听,可不止一家被喊去重审,这让众人稍微有些放心。只要不是针对一家,自然就会有办法,再说都是些小案子,只要不顶撞她还能被活活打死不成?
民不与官斗,再有钱也耐不住人家有权,便有一人先去了衙门。
庄柔已经把所有案子都派人出去告知了,想着这些富户应该会相互打听情况,今晚肯定要商议如何应对之后,最早明天才会有人来自投罗网。
她正想收工休息,马德正却来禀报,陈员外过来接受重审了。
庄柔给他们都编了号,已经让衙役给了他们号,报错了领掉别人的杀人案,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这是四十一号案宗的犯案人,庄柔让马德正把人领进来,自个先翻看起来。
原来是件陈员外家的马车,撞到了刘员外家的轿子,惊吓到了刘家的老太太,回家就生了重病差点就一命呜呼的案子。
本来陈员外家赔钱就是,不想陈员外家马车里坐的是上香回来的老太太。这位却因为相撞时,刘家人阻挡时使马受惊,让老太太从车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两家便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的责任,谁也不愿意赔偿对方。时间长了之后,为了脸面更是不肯低头,已经不是当初单纯的案子了。
陈员外家来了人,但刘员外家却没有来,庄柔一看刘员外家她也是放出去条子,便叫了一名衙役来,“你去告诉刘家,陈家人已经来了,如果他们现在不来过堂,我就判刘家赔钱外加敲锣三天向陈家道歉。”
陈员外一听顿时拱手鞠躬高呼道:“大人英明,大青天啊!”
他来前有些心慌,不知道此案会如何判,真说起来其实也能理清,但谁家也不让步,自然都鼓着一口气,看谁撑得最久。
现在自己来得早了些,就能判赢,虽说是个昏官,可对自己有利便行了。
“先跪着吧,我说的是如果他家的人不来,现在还没到时候,你高兴什么。”庄柔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明明就是他家先撞的人,不主动赔钱了事,竟然还敢闹。一件小小的破案子,挂在衙门中不解决掉,很影响考评。
再说了,这种案子审了都不能算是功绩,却能拉低本地的治安存案。
对于想升迁的官员来说,简直就是烂疮一般的存在。
陈员外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左右不是,怀中有银票,但却不敢拿出手。堂上死一般的寂静,气氛非常的压抑,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动板子。
不一会,衙役就带着气喘吁吁的刘家人来了,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进来就扑通跪地高呼冤枉。
来了就好,庄柔拿起从楚夏桌上顺来的惊堂木,啪得就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闭嘴!”
刘家人没再敢吭声,只是狠狠的瞪了陈家人一眼,怀疑是此人收买了庄柔。
庄柔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二人这点小案子,堆积在衙门之中,严重影响了本官的升迁。好大的胆子,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吗?”
“不就是陈家撞了刘家,然后两位老太太受了伤。就这么鸡毛蒜皮的事,也敢闹这么久。”
她横眉怒目道:“怎么,你们想死不成!”
两家人顿时吓得求饶道:“大人饶命,我们不敢啊!请大人开恩,我们不告了!”
“想得美,这衙门是你们想告就能告,不想告就不告的?”庄柔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吓得两人全闭了嘴,她只觉得这东西真是太好用了。
她早已经想好怎么判,便慢条斯理的说道:“陈家撞了刘家老太太,赔银三百两。这件事就如此了解,再有不服板子伺候。”
陈家很不愿意,这不是全输了,却不敢吭声。而刘家人却很高兴,这争了一年多的案子最后还是他家占了理,银子他不在意,只要能让陈家输就行。
正当两人一喜一气之时,庄柔咧嘴笑道:“你二人为了这点小事,拖累衙门一年多,相互争吵不休,多次在公堂上咆哮。每人罚银八百两,你们应该有带下人,没人的话我的衙役可以帮你们回家告知一声。”
“交了罚银可回去,不然就在这里关着好了,近日救灾粮急,牢中不供饭食。好了,下去吧,见银走人。”她摆摆手,就让马德正把二人拉下去。
但想想似乎有些不好,庄柔又吩咐道:“井水打一桶给他们,省得渴死了。如果凑不齐银子,想吃东西的话,就让他们自个掏钱买。衙门不养闲人,三天不交银子,就把两位老太太带来。”
“要不是她俩,这件案子也不会生,你们俩要是愿意不孝,那我就请她俩来这里住了。”她心眼特坏的说道。
两人一听这还了得,不说这牢中老人受不受得了,光是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他俩。
“大人,我们马上叫下人回家凑银子,请大人网开一面。”两人赶快跪下求道,只希望她要钱便好,心中却把她恨得不行。
庄柔笑了笑,“好,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银子来了就可以走。本官有事,一会再来。”
她把马德正留在这里盯着,便回去休息了,办了这么多案子,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全靠不住
吃晚饭前,又有几人忐忑不安的过来问案子,只花了片刻的工夫,庄柔便把这几个案子轻松的解决掉,救助司一日便获利三千多两。
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名声变得很差,但她又不用升官,一点也不在乎。想说便说吧,只要有银子入帐便行。
庄柔已经盘算好了,安王那还有二十一万两银子,那样救灾司的银子便可再多一些。只是白给安王那十万两,她却是舍不得,心里琢磨着得点办法,把这笔银子给弄回来。
反正等太皇太后把银子拿出来,运到洪州还有些时日,到时候肯定早已经想出法子来了。
这一天楚夏都没露面,庄柔晚上回书房就寝时,也没在书房中现他的人影,但火盆还是给她烧了一个。
想他肯定又和安王鬼混去了,庄柔抿了一下嘴,纨绔扎堆果然就不会做好事。
第二天清早,她刚刚才上工,马德正就来禀报,衙门外围了很多的平民百姓,全部都是喊冤来求审案子的。
庄柔并不意外的说道:“昨天我出去的案子,有不少都是邻里纠纷,小打小闹,本官早已经看过案宗胸有成竹。把他们按先来后到叫进来,本官把他们的案子全结了。”
马德正却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昨天领了号的人今天一来,我就让人把他们带进来,都在院外候着了。现在围在衙门口的全是昨晚听说大人要清案,特意赶过来的,除了陈年旧案之外还有不少是新告。”
“什么?”庄柔顿时无语,她之所以把这些案子都挑出来,是因为只要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可以轻易的解决,还能从中罚一笔银子来救灾。
要是全部陈年旧案都要省的话,根本就没这么容易,最少还得去查口供和走访。而且还有新告的案子,这样自己哪里有空抽身去救灾?
她突然想到了其它官员,总不能活全让自己做了吧,于是便问道:“你瞧见大人了吗?”
马德正知道她在问郡王,便陪笑道:“大人,郡王大人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就寝。”
“那好,你挡着那些人,让他们稍安勿躁,我去让大人把同知他们叫来审案。我一个人的话,哪里审得完这么多案子。”庄柔起身扔下话,就往外面跑,她才没这么蠢,一个人把这些案子都接了。
按理来说,大案悬案都应该知州来审才对,庄柔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小的驸马,都不算是州府中人,审案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事。能够搭把手来审些案子,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她一路小跑回了后衙,直接来到楚夏的院子中。推开了他的房门,冲到里间拉开帐子,扑通就压在了被子。
楚夏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床塌下来压了自己,睁开眼睛一看才现是庄柔,顿时惊诧的问道:“你要干嘛?”
“大人,你下道命令,让同知和通判跟我一起去清清案子。现在城外有很多灾民,如果城中再有冤案堆积,恐怕会引起民怨。”庄柔撑手压着被子,瞧着他那披头散睡眼朦胧的样子笑道。
原来是这事……
楚夏本来都支起半个身子了,一听便又倒在了床上,懒洋洋的说道:“不要,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闲啊。他们各司其职非常的忙,要是有人手早清案了,还能等到这个时候。”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很闲啊。”庄柔才不信他的话,同知和通判整天坐在那喝茶,什么时候干过活了。
楚夏故作正色的说道:“有一个不是被你吓得犯了病,回家休养到现在都没好。范同知愚昧无知,和本地的宗族纠缠不清,让他来审案子只怕是冤案不断,你能放心?”
“吴同知虽然能办事,可他现在正在收秋粮和赋税,今年收成也不怎么样,天天跑各村县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来管你这小事。剩下的许通判管着水利河运等杂事,全部都没空。”
庄柔皱了皱眉头,“可平时看他们就在那喝茶,没做什么事啊,都是下面的书吏在做事吧?”
楚夏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悻悻的说道:“书吏没人看着还不得翻天,也不见你放权给马德正。正因为不放心,才得有官员看着。而且我听说了,重审案子不都是你自己闹出来的,现在现审不过来想推给别人,可能吗?”
“那怎么办?我重审案子也只是为了给救灾司弄银子,又没想把所有案子都重审,根本就没空。”庄柔低头在被子上撞了几下,烦恼的说道。
楚夏顿时哎呀的叫了起来,他这把小身板可受不了这铁锤头的撞击,无奈的说道:“要不本王帮你审几个案子?”
“你?”庄柔抬起头很质疑的看着他,心中有些不肯定,他来帮自己审案靠不靠谱。
“反正本王闲着没事,就来帮你一把,保证一天就把案子解决光。”楚夏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庄柔重审案子的事,就是他让暗线传出去的,很多苦主一听庄柔在清案,便纷纷涌来了。
别看她的名声在洪州不好,一副杀人入麻的样子,但是也都知道她是谁的脸都打,管你是穷还是富,大宗族的人她同样不放在眼中。
这种人多少比原来的同知和通判好一点,那些可真是和有权有势的人穿一条裤子,根本就告不赢。
她来清案就不会拖案子,不管案子审成了什么样,不会像现在这样,告一下拖个几年都审不下来。
怕来的晚案子审完她就不干活了,有冤屈的百姓全涌了过来,正是楚夏要的效果。
他的表情太吊儿郎当,一副蠢蠢欲动想去玩的样子,让庄柔心生警惕。这家伙不会是闲着没事,想拿百姓来打时间玩吧!
“还是算了吧。”她忍了忍,终于无奈的说道,“救灾司就按我之前的要求去做,大人别随意插手,这些案子还是我去解决好了。”
楚夏顿时满脸委屈的说:“本王之前都是为了灾民好,你说不让我给他们吃饱,本王便听了你的。从安王那弄到的二十一万两银子,不都是要给你,本王可是一个子都没中饱私囊。”
“你这样怀疑本王,真是叫人心寒,本王这是一副热心肠对上了冷背,真叫人伤心意冷。”
庄柔最受不了他这样了,赶快说道:“好啦,我只是随便说说,信你就是。那我去审案子去了,你继续睡吧。”
“记着把门拉上。”楚夏拉了拉被子,他还没睡够呢,最少还得有一两个时辰才能起来。
而庄柔走出来关上房门,抬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这衙门中除了自己,就没有靠得住的官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寒风起
接下了大量重审案子的庄柔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大部分的捕头衙役都被交给她用,查案情走访的事都是衙役们在做,却不能代替她来审案子。
而且百姓也只想让她来审案,找别的官来审还得送银子,也没个可靠的信。
她这里就算是罚银也不会让人倾家荡产,感觉可靠多了,再说那些银子罚了也是救灾,总比给当官的花了好。
救灾司也在她的大力罚银之下,救灾银赚的越来越多。每天她都要抽出点时间查一下帐,看着帐本上的存银不断增加,再加上那二十一万两银子,应该勉强够灾民度过这个冬天了。
庄柔欣慰之余,放下帐本有些疑惑的自语道:“这都快半个月,怎么安王赔的那笔银子还没来?明明说太皇太后已经把银子让宫中太监送过来了,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她很不高兴,安王的银子没来,孙子却来了两个。说什么祖父在这里养伤,孙儿怎么能不尽孝道,要来伺候安王。
来了之后也就是每天去请个安,便由范同知的儿子陪着到处玩了。白天就游山玩水,晚上便是在各种勾栏香坊之中流连忘返,天亮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
每天回来沐浴更衣后,便灌下一碗醋,之后用蒜汁漱口,最后再嚼过香叶,盖住酒气后去给同样花天酒地玩得开心,还没睡醒的安王请安。
等被不耐烦的安王爷打走之后,他们便回去接着睡。
前天她不小心走过他们身边,那股从嘴中喷出的蒜臭和香味的怪香,熏得人简直不能呼吸,差点就要窒息而死了。
为此庄柔还特意问过楚夏,他喝了酒后要是去见大长公主,是不是也要漱蒜汁嚼香叶,却被他深深的鄙视了。
身为京城第一纨绔怎么可能向长辈低头,自然是喝得再多,也是回自己的别院。乖乖回府挨长辈骂的人,算什么纨绔。
见他还厉害上了,庄柔才懒得理会他,一有机会就要炫耀自己是最厉害的纨绔,偏生就没见他做过什么事,也不知道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
“累死人了,案子怎么这么多,那种狗咬偷鸡的小事,能不能别来告官了……”她无力的爬在桌子上,不满的嘀咕着,这些人怎么能这样烦人。
就在这时,院中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不满的扁了一下嘴,肯定是衙役过来禀告又有新案子了。
随即门口便晃进一抹亮色,楚夏衣着光鲜的走了进来,神色严肃的说道:“小柔,不好了,那笔银子在路上被人劫了!”
“嗯?哪笔银子?”庄柔依旧爬在桌上,歪头瞧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猛的坐了起来,“三十一万两!安王的那笔银子!”
楚夏点点头,“对,就是那笔银子。昨晚在三菜湾被劫了,护送的人还好只是受伤,没有人死亡,不过有几个重伤,已经送去医治了。”
“但那笔银子连船一块被劫走了,一两都没留下,看来这世道真是很不太平。”
“砰!”
庄柔一掌就拍在了桌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得问道:“谁干的,官府的银子也敢劫,我要去灭了他们的老巢!”
她的救灾银子也有人动,真是活腻了!
这些银子可是要用来救灾,少掉二十一万两,对灾民的影响非常大。本来她还想把安王那十万两也扣下,却不想自己那点也没了!
楚夏皱着眉头,沉重的说道:“已经问过了,那伙人全部蒙面,话非常的少,也没有报门路。”
他顿了顿,“劫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谁还会报出门路来,巴不得被人找上吗?而且应该是得到了消息,不然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笔银子要送出来。”
“陈国舅……“庄柔想到了一个人,除了此人之外,她真是想不出来有谁胆敢做出这样的事。
前头夺走了他的银子,所以这次知道此事,就把银子给抢了回去。
庄柔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我们和他有恩怨,这笔银子也是用来救灾,他竟然为了私怨,不顾百姓的性命,实在是罪大恶极!”
见自己还没往那边提,她就自个猜到了陈国舅身上,楚夏只觉得这家伙真是太配合了。
他便愤恨的骂道:“这老头纯粹就是不想让我好好当官,我必去皇上那参他一本,告他抢劫官银!拼着这官不做,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大不了本王不在这洪州当官了!”
“告什么,你又没证据是他干的!”庄柔一听,马上横眉阻止道。
要是楚夏不在洪州当知州,那自己也不能留在这里。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把灾民扔给那些无能昏官,那肯定得死过半啊!
就算想不干,也得到了开春的时候才行,现在绝对不能让楚夏离开洪州,必须让他老实的在这里继续当知州才行。
楚夏不服气的说道:“我可是堂堂郡王,难道就这么忍了?”
庄柔也不想忍下这口气,这笔银子对灾民非常重要,可现在要是闹到朝廷上,陈国舅肯定会出手使坏。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开春后再收拾他,我俩现在要是离开洪州,这救灾助的银子不就成为贪官准备的了。”
“那银子怎么办,够吃到开春吗?”楚夏皱着眉很沉重的问道。
叹了口气,庄柔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看吧,我再想想其它办法弄点银子。不行就把安王一家绑到山里做肉票,让皇上掏银子算了。”
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楚夏有些心不忍,却还是狠心忍了下来,“我再去盘问一下,可有什么线索,不过希望应该不大。”
“嗯。”庄柔应了一声,把陈国舅祖宗八代全给骂了,他家是怎么生得出这么可恨的人来。
楚夏没继续打扰她,而是出了院子,只留受了太大打击的庄柔一个人安静会。
此时,在离洪州骑马一个多时辰的地方,有座无名小山,一群人用十几辆马车拖了一堆箱子入了山。
马车进了山头的一个旧寨子中,箱子便从马车上被卸了下来。
莫左走了过来,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看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随手拿起一个在手中拈量着冷哼道:“老子上战场时,朝廷给点军饷和粮食,总是推三阻四的说没钱。现在只是个废物王爷,宫里就能随手拿出三十一万两,还真是不把将士不当人看啊!”
“将军,我们劫了官府的银子,以后会不会被人抓了把柄?”他的一名亲兵问道。
莫左把银子扔给了他,潇洒的说道:“这银子是荫德郡王让我们劫下,用来养他的私兵,我们只是不知情的无辜将士而已。天塌下来,自然有他和我大舅子顶着,担心什么。”
亲兵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这银子据说是将军您夫人的,要是她以后知道这事,会不会动怒啊?”
莫左顿了一下,大手一挥威风凛凛的嚷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男人做事岂是女人管得了的。看到我这沙包大的拳头没有,她敢废话我就这么一拳!”
“大人,你还打女人啊?”亲兵愣住了,惊讶的问道。
这话让莫左突然觉得腹部有些隐痛,明明被庄柔捅出来的伤口早好了,却让他有些羞恼,顿时没好气的骂道:“废话这么多,滚去搬箱子,别来烦本将军!”
亲兵赶快缩着脖子跑去搬箱子,不敢再多问一句。
莫左此时却有些怀疑,这事不会是楚夏那小子故意设计,让庄柔恨自己从而与自己离心吧?
不行,得赶快去提亲把婚事定下来才行,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第三百九十七章 谁抢谁
今年入冬后的洪州格外冷,半夜还下了一阵子零星小雪。雪没有积起来,地上湿漉漉的冷得让人难耐,路人大多把手插在袖口中,缩着脖子急步离开。
在这寒冷的日子里,城中的百姓却现一个诡异的事。
那恶名远扬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没事就坐在衙门口的石阶上,靠着石狮子目光可怕的盯着路人,大冷天可够骇人的。
也不知道她想干嘛,天这么冷也不回屋,整日守在门口不动,看着就觉得可怕。尤其是她看人的目光,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她拖进衙门里吃了。
能不从衙门过的人都改了道,没人想再从这里过,街道冷清的好像城中无人一般。
这时,两辆马车停在了衙门口,范同知的三子范立业带着一股酒味下了车,随即又和小厮从车上扶下了安王的孙子周忠仁。
后面那辆马车也一样,两名小厮扶下了周忠意,同样醉得不行,走路都打飘了。
范立业正扶着人往里走,看到庄柔坐在石阶上,正抬头瞧着自己,便打了个招呼,“庄驸马又出来看风景啊?”
“嗯。”庄柔淡淡的应了一声,几乎不可闻。
她总坐在这里,范立业也不知道她在等谁,莫名有种她是在等着安王的两个孙儿回来。想想这两人天天喝这么多,要是在洪州出了事,就算洪州知州是郡王,怕也是担待不起。
本想和庄柔说一声,两位公子有他照顾,肯定是没什么危险。但一看到她那冷咧的眼神,范立业便打消了念头,这种疯子还是离远些为好。
只是他觉得前不久天天有很多百姓来衙门,听说都是来告状,庄柔怎么不去审案子,却花大量的时间坐在这里?
他轻轻摇头,还是赶快进去吧,这后背好像被鬼盯上一样。
庄柔目光如针刺般落在范立业的背上,一直目送他们进了衙门,这才收回来看向了拉他们回来的马车。这可把马夫吓坏了,赶快缩着脖子尽量不去看她,紧张的把马车给赶走。
“不行,平头百姓太穷了。”庄柔小声嘀咕道,“除非把富户抄了家,不然谁受得了官府这样抢银。可我又不是贪官,还不如盯上那两个。”
百姓来告的案子全让书吏记了下来,想要破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些明显一看就是鸡毛蒜皮的案子,她花了七八天就全部审完。其它的得去查案,便让百姓回去等,什么时候查完了再叫他们来。
庄柔忙了足足半个月有余,才把案子都安排好。打探案情和走访百姓的事,都交给了捕头和衙役去做,她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都放在怎么想赚钱法子上了。
关在屋子中是想不到好办法的,加上银子被抢心情不好,看着安王也不顺眼,便坐在了门口。她的本意是盯着市井中人,瞧得多了说不定就能想出法子。
没想到办法出不来,反而天天能看到安王的两个孙子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越瞧越想上去给他们几脚。
想不到办法还整天看到这两人,庄柔脑中那个念头又浮现出来。要不要把这两人给绑了,叫朝廷出银子来赎回去?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有两人骑着马,带着一辆马车和四个人走了过来,也停在了衙门口。
来的几人都很精壮,让看多了皮包骨头灾民的庄柔来了精神,觉得这几人有些像会武的人。土匪没这么大胆子来衙门,军人的话穿得也太平民了,更像是镖师之类的人。
她坐在那没吭声,反正也不可能是来找她的,自然有守卫去盘问,她懒得说话。
骑马的两人下了马,走上台阶对着守卫便抱拳道:“各位差爷,我们是来给庄驸马送东西的,还请通禀一声。”
守卫抬了下下巴,指给他们看要找的人就在门口坐着,用不着通禀。
两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就见到靠着石狮子面无表情看着他俩的庄柔,不由得眉头跳了一下。将军的夫人果然不同凡响,看起来好像很凶的样子。
“谁让你们来送东西的?现在除了银子和大量的粮食,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庄柔看了一眼马车,上面盖着草席,隐约能看到下面有竹筐,就是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两人顿时尴尬了一下,竟然如此爱财。
林水根是莫左的亲兵,跟了莫左多年,上次出事时他在营中养伤,留得了一命。今天事关重大,莫左不能亲自出面,才把这事托付给了他来办。
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主要得不点明身份的同时,把送礼人的意思和身份说清楚。
他走上前抱拳道:“庄驸马,这是我家公子送来的东西,去年春天时和驸马约好,所以不敢耽误。一入冬,我家公子便派人去寻此物,现在日子刚好,便送来给驸马过目。”
“还有书信和生辰八字,已经派人送往京城,想必现在庄伴读早收到信了。”
庄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去年春天自己和谁约什么了?
不过生辰八字这种东西……
她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马车前说道:“掀开。”
林水根上前几步,赶快掀开了草席一角,露出了下方的竹筐,里面装满了红中泛青的葡萄。
“驸马,这里足足有十筐葡萄。我家公子不方便前来,特派小人过来送此礼,他日回京城之时,会亲自上门下礼。”他小声的说道。
莫左现在还是个名义上已经死掉人,要是名字被说出来,被有心人听到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林水根说得很小心,而且也觉得将军的这位未来夫人,看到这些葡萄似乎并不开心。
当初将军让他们去寻冬天的葡萄时,他还反对过,说没见过提亲下定是用葡萄的,还不如换些金银饰。
可将军死活不听,硬说当时约好的就是这个,还说将军夫人就爱吃葡萄,只管送来她肯定会开心。
但瞧着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的庄柔,他却觉得有些心塞,大冷天的吃葡萄,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驸马,这葡萄是不是抬进府中?”林水根心一横,决定先出击。
还没等庄柔说话,衙门口便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开心的笑道:“葡萄?入冬的葡萄得暖房中才能长出来。数量稀少,平日一金难求,没想到在洪州这种穷地方还能遇到。”
庄柔歪头一瞧,是楚夏顶着寒气跑出来了,也真是难为他了,竟然舍得从火盆边走开。
一看他这气质和长相,林水根便知道他是荫德郡王楚夏,但他不敢打招呼,只得带着众人拱手见了个礼,喊了声,“见过大人。”
楚夏冲他们笑了一下,漂亮的如同这寒冬中一株盛开的红梅,尤其是他今天披着大红的披风,白狐毛领护着脖子,映得被冷风吹红的脸格外的美。
林水根被惊住了,他没想到整天给将军出那些阴险手段的男人,竟然有如此绝色。
“冬日葡萄难得,本王就替驸马收下了。”楚夏伸手摘了一颗葡萄下来,搂住庄柔的肩膀,就往她的嘴里塞了进去,“尝尝看,甜不甜?”
庄柔嘴里仿佛含了块冰,她咬了一口,一股酸味顿时就迷漫在口中。看颜色就知道,这葡萄还没熟透,青的如此多,肯定是酸的,只是她没想到竟然能酸成这样。
她捂住嘴紧皱着眉说道:“酸死了!”
林水根现在已经顾不上葡萄了,他的目光落在楚夏搂着庄柔肩膀的手上,心中大骇。跟着他来的人也知道,这次是为将军送礼定亲的,这位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可现在这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这到底是谁抢谁的女人啊!
将军在他们眼中已经长的是人中龙了,可和这位比起来,就是个粗糙的汉子啊!
不对,郡王看起来太像易碎的珍宝,还是咱们的将军耐使啊!
莫左的这几名手下,在这一瞬间脑中想了太多的事,都有些懵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恶之名
见楚夏要收下这些葡萄,庄柔不干了。这可是莫左拿来提亲的东西,收下不就是默认婚事了吗?
她冷脸说道:“葡萄你们拿回去,这事我不同意。打断我骨头的那会,就应该知道这事绝对不可能。”
楚夏却笑眯眯的劝道:“你别生气,别的事情不用答应,但葡萄可以收下来。这可是冬天的葡萄,一串值百金,卖给这里的土包子涨涨世面,也可以给救灾司弄到银子救灾啊。”
“不然到时候银子不足,灾民饿死了怎么办?”他知道只要是灾民的事,庄柔都会应下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没想到庄柔却看着他冷笑了一下,“那就让灾民全去死好了。”
“谁收的东西谁嫁,与我无关。”她甩开楚夏的手,大步往府衙中走去,理都不理会他们。
楚夏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庄柔为了灾民什么都愿意,毕竟之前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有些甚至有生命危险。
可现在却只是因为十筐葡萄,她连灾民都不要了,不愿意为了灾民先收下葡萄。
楚夏收回目光,瞧着林水根他们笑道:“我长的比她好看,葡萄我收下也不算侮辱你家公子。就这么说定了,把葡萄抬进去吧。”
林水根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这葡萄是送给庄柔的,现在荫德郡王要拿走,是给还是不给?
给的话总不能给将军提个男亲回去,不给的话似乎有些难看。毕竟林水根知道,楚夏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还愣着干嘛,搬进去呀,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楚夏眉毛一挑微嗔道,顿时让林水根几人打了个冷颤,赶快把葡萄一筐筐的送进了府衙之中。
临走时,楚夏还很高兴的给了几人赏钱,这才打他们走。
林水根骑在马上,看着手中的几两赏银,只觉得这差事办的真是有够糟心,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将军交代。
这时,一人突然感叹道:“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连我这种不好男风的人都觉得好看,难道皇亲国戚中就没有好男风的人?”
“别胡说八道,那人可没看起来这么好说话,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林水根瞪了他一眼,这还没出洪州,谁知道哪里藏着探子。
那人不服的说道:“林大哥你过虑了,就那郡王小鸡仔一样的身板,还能对我们怎么着啊?”
林水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被称为京城第一纨绔,却不爱美色,风月场所也去的少,甚至不欺男霸女。”
“那还叫什么纨绔!”有人好奇的说道,只有干了这些坏事,不学无术溜鸟玩狗当街强抢民女的人才能叫纨绔。
“我是听将军说的,这荫德郡王纨绔之名并不是在民间,而是在贵族大臣之中。有一年,当时他才十三岁,和一位侯爷家的世子抢买一块半山腰的好地失败后,他便买下了山头。”林水根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猜猜,他在山头上做了什么?”
几名属下纷纷猜道:“十三岁的小儿能做什么,最多就是站在山头冲着下面撒尿。”
“山头撒尿怎么可能落到山腰,又不是站在墙头上。这些权贵有谋士,说不定是在山头上派了人,盯着下面宅子的人员往来,现贪墨就告了一状吧。”
林水根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他在山头修造别院,引起了山崩,整个山头都塌了下来。无数巨石顺着山坡滚落,把半山腰的侯府别院砸了个稀巴烂。”
“那天正值中秋,侯府一家子都在别院赏月过节,全家连带着丫环下人六十余口全部砸死在了落石之中,别院被夷为平地无一活口。”
“那侯府只有几个不受宠的小妾和庶子女,因为被家中嫌弃上不得台面,中秋没能去别院,才捡了条命。据说爵位都让皇上给了庶子,要不是嫡亲全部死光,也轮不到庶子来继承。”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还能这样,可这么听山头应该不小,不然怎么能把侯府的别院全砸了。
便有人疑惑的问道:“大哥,山头如此大,他故意让工匠把石头推下来,动静肯定不小。杀了侯府一家,总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
“什么工匠,他用的是火药。正因为用的是玄机营的东西,没有这么可靠,才让整个山头都崩塌了。这件事最后算是意外。”林水根说道。
他当初也觉得楚夏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和这种人一起做事,恐怕只会拖后腿,莫左便给他讲了这件事。
林水根也不是蠢货,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什么意外,绝对是故意的!
但当时荫德郡王才十三岁,一副被太皇太后宠坏的样子,随随便便就把这事给盖过了。那山头和山坡自然都因为不吉利,就这么荒废了。
而荫德郡王除了这件事,还做了不少只要自个高兴,就祸害别人的事情。
别的权贵都是欺负平头百姓或是小官,他却以众不同,专门祸害权贵。
一个意外灭了别人满门也就一回,但放跑别人小妾,带着谁家公子去赌坊,输掉半个家当的事可没少做。
坏事做的虽多,但有太皇太后撑腰,遇到大臣权贵告到太皇太后那。他只要拉着太后太后的手撒个骄,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京城连纨绔都不敢和他一起玩,看到他就只想绕道走,谁也不想惹这位爷。
林水根慎重的对几人说道:“此人视人命如草芥,没有半点人性,你们千万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反正这次回去,也很难再遇到他,只要别招惹他便没事。”
“哦。”几人嘴上应着,心中却不太相信他的话,这么漂亮可爱的人,手纤细成这样都打不了别人,哪里有这么可怕。
这种骄生惯养的权贵自然和百姓不同,有傲气瞧不起平民很正常,不能因为这样,就如此中伤他。
权贵的事,林大哥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也是听来的,不可信。
这时的楚夏,正看着抬进自个院中的十筐葡萄,不喜酸的他半点想尝尝的意愿都没有。
不过他伸手抚过青紫色的葡萄,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小柔,我这回可是为了你才收下葡萄的。卖了它们,可以换不少的银子。”
本想转头就把葡萄砸了的庄柔,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挑眉问道:“能卖多少银子?”
“是金子。”楚夏瞧着她就笑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珍果宴
庄柔盯着楚夏寻思了一下,反正葡萄不是自己收的,莫左以后要找就找楚夏好了。
但这么酸的葡萄,真的有人会花金子来买吗?
“大人,葡萄能卖出什么价,还不如把你的珠宝拿出几样来,丈高珊瑚树什么的肯定有人花大价钱买。说不定,还有从外地跑来的客商呢。”庄柔把主意打到了楚夏的身上,她可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楚夏一惊,双手抱怀睁大眼说道:“你这心眼极坏的妖怪,竟然想卖我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株珊瑚树?”他确实有一株比人还高的珊瑚树,宫里总共也就两株,其中一株被皇上赏给了他。
而赏赐的借口,只是在太皇太后寿宴之上,他寻来了很有意思的杂耍班子,让太皇太后高兴了而已。
庄柔不以为然的说:“马德正夸大人时提起的,还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反正那树又不能结果子,你天天在外面也看不见,不如拿来卖了吧。”
“应该可以卖十万两银子吧,毕竟只能摆在那看,还怕摔坏了。”
楚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贫穷的人才会这样想,那珊瑚树是无价之物,百万都买不起。就算我拿得出来,也没人敢买,除了皇上恩赐,谁敢和皇上用一样的东西。”
“别想着卖本王的家当,你小心以后后悔,悔不当初把自个的家当卖了。”他拍拍庄柔的肩膀,“我去处理这些葡萄了,你可千万别把它们砸烂了。”
庄柔歪头瞧着他乐颠颠的出去,忍不住望天想道:郡王府的家当……这得有多少金银珠宝啊!
这事她不想参与,毕竟葡萄的来源有些不好,更不想和莫左有半点牵涉。
当晚庄柔便知道了,楚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哄得安王那两名孙子愿意去主持那珍果宴,还是以安王府的名义。
葡萄不等人,放久就烂了,所以明天就要在桃花桥边的福堤楼设宴,请全城的有识之士和名门望族过来,品酒赏果。
如果直接说有钱的人都能来,那可就不值钱了,他们深知这一套。洪州除了宋义之外,根本就没什么名流望族,只要派出衙役出去卖请柬,便可以和衙役再捞一笔。
第二天晚上,珍果宴如期举行,全城出得起二百两银子买请柬的人都来了。整个福堤楼中人满为患,掌柜还跑去其它地方借了不少板凳过来,不然很多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趁着还没开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珍果宴到底是吃什么啊?这么大的架势。”
“吃?你想吃什么?能被贵人看上一眼,就算是吃仙果也比不了,再说这世上哪有仙果。”
“主要是这几个月,洪州可是半点也不太平,去年赚的那点,都给罚光了。”一人垂头丧气的说道。
正当别人安慰他之时,却有人得意的说道:“那也是你家吃了官司,像我们这种守规矩的人,自然就没你这种烦恼。我家也就是捐了几天的灾饭,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太平的。”
“呸!”
要不是一会大人们要过来,怕冲撞了贵人,二人早就想动起手来。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大人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挤到窗边探头往下面看,三顶软轿停在了门口,从轿中走出三人。
那如明珠一般夺人眼球的便是他们熟知的知州大人,而安王府的两位公子,虽然也是贵气逼人,但和知州大人一比,顿时就黯然失色,还隐约有些丑的感觉。
目睹此景的人,心中都忍不住夸赞,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还好不是女人,不然还不知怎么祸国殃民呢。
三人进入楼中,直接就上了三楼,这层只坐了区区五六人,宋义就在其中。
十筐葡萄被抬进了一楼,片刻之后所有人便知,安王爷心系百姓,特意带来冬日的水晶琉璃宝珠葡萄,让大家品尝一番。之后再进行拍卖,所得钱财将拿去救灾。
一串葡萄百金,买下一串便可以上三楼,和安王家的公子同饮。买下十串者今晚可相谈,如买下一筐,除今晚的把酒言欢,明日还可以带一名小辈到州衙聊聊。
能单独和皇亲国戚见面,小辈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被夸上一句就可以拿来提高身价,好处那可不是钱能相比的。
事是好事,只是这些皇亲国戚吃相也太难看了,谁也不信这笔钱财会全部给灾民,能有一成拿出来,灾民就得告谢上苍了。
桌上的琉璃盘中摆了串葡萄,青中带紫又被故意洒上了水滴,显得格外好看。
但没有人先买,毕竟价格确实有些多了,金子换成银两就算是在场的富户也觉得肉痛。大家都在衡量,这葡萄到底值不值得买,坐到三楼只能喝杯酒,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豪气的说道:“我买一筐!”
众人纷纷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角落里坐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是四平当铺的东家刘海天。
没想到他竟然出手如此大方,按一串葡萄的价,这得掏出半个家当了吧。
片刻之后,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听说这刘家的二公子很有些才识,只不过因为他家是商户,还是开的吃人当铺,所以一直不被洪州文人接纳。
今天他是想给自己儿子买个能见贵人,能让人不敢再轻视他儿子的名头啊!
有他带头,家中有优秀小辈的人家,也都赶快抢起葡萄来。就算买不起一筐,买下一串后自己不上楼,让小辈上去不就行了。
本来无人问津的葡萄,顿时被疯抢起来,就怕自己下手慢了,错失这个机会。
正当福堤楼中抢得热火朝天之时,庄柔早已经坐在刘厨娘家的厨房中,灶台里还有些微弱的火光,明天要卖的杂粮饼还蒸在大锅里。
刘厨娘偏头往外面看了看,确定女儿和女婿不会出来后,才转头回来小声的说道:“大人,昨天我卖饼时,时常救济的一个妇人,闲谈之时说再不过久,她便可以进城过日子了。”
“小人问她是不是寻到亲了,她说两个儿子找到了活做,过几日便可以开工。她不知道做的是什么工,但出手大方,花了五文钱买了五个杂粮饼。”
庄柔沉思了一下,别看才五文钱,但对外面那些几十文钱就能卖儿卖女的灾民来说,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她仔细问道:“你有仔细问清楚,到底是那天走吗?”
“问了,她自己也说不太清,只说就这几日。”刘厨娘很为难的说道,也不是对方机警,而是那人也根本不知道。
这可有些麻烦,棚屋那块人这么多,又没围起来了,想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离开。
庄柔想了想说:“这几天你出摊子,如果遇到那女子再来买饼,你就敲三下蒸屉。”
刘厨娘好奇的问道:“大人,你这是要亲自去守着?”
“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到时候你看到人就敲三下,反正有时候饼沾住了,你不也得敲一下。”庄柔不想告诉刘厨娘太多事,知道太多容易露出马脚,还会让她处在危险之中。
刘厨娘点点头,“大人放心,小的知道了。”
之后庄柔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悄悄的离开,路过桃花桥时,她只瞧了几眼福堤楼的热闹,便打道回去了。
第四百章 谣言
第二天大清早,庄柔把早几天就备好,随时可以用的衣服拿出来换上。头很随意的绑起,还用手故意抓得散乱些,便开门打算出去。
路过楚夏的正屋外时,她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萧然他们藏在哪里。要是能被她看见,这守卫的就太差了。
她便说道:“不知道今天是哪位大哥守卫,我有事要出去几天,麻烦和大人说一声,过几天我就回来。”
杨清嗖的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庄柔,见她头凌乱,衣服烂旧洗得白,鞋子也有几个破洞,顿时便笑道:“你要去当流民吗?”
“一个失踪的小案子而已,还劳你这么大费周章。不过长的白白胖胖,怎么看也不像流民,进去就会被人现吧。”
庄柔摸了摸身上的衣裳,抬头笑了起来,“没关系,反正我有办法就是。现在州衙里人还少,我现在出去不容易被人现,杨大哥,就麻烦你和大人说一声了。”
杨清抓抓头咧嘴说道:“你就这么出去不好吧,我带你翻墙出去。”
“好啊。”庄柔觉得这可占便宜了,这才答应下来,就被杨清提着腰带窜上了房顶。
她只觉得脸上被风刮得冰冷,回过神来就已经落地站在了州衙高墙外。杨清还得回去守着楚夏,冲她笑了笑就跑没影了。
庄柔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有轻功真好,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此时天刚微微亮,太阳还没有爬上山,街上的行人很少。入冬后也没什么蔬菜可卖,穷人的衣料单薄,没有必要的话都在被窝里多待一会是一会。
她走到百姓居住的街道上时,偶尔也只能遇到些拉夜香的人。为了装得像些,庄柔也没穿太厚,此时冷的双手抱怀缩着脖子快步走过,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出城门时,正在开城门的官兵没认出她,也不会对这种一看就是贫穷人家的女孩多看一眼。这种城中百姓和外面流民的区别,也就是在城中有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庄柔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出了城,没有直接去棚屋那边,而是找了个没人的荒地,直接就趴在泥地上打起滚来。没一会她那身虽然破旧,但洗得白的旧衣就染满了泥土。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脏手往脸上擦了擦,最后抓着头一阵乱抓,头也又脏又灰起来。
“流民……”庄柔抬起头闭上眼睛,默默的站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睛,整个人的气息便变了。
目光警惕又充满了惶恐不安,身形虽然没有故意弯腰低头,却有种奇怪的曲,一股如行尸走肉的死气扑散开来。
几年前的她,便是这样一副样子,那死气在流民中极为危险。意味着为了生存,她可以不择手段,打她的主意可能下个死的就是你。
腰上别着从厨房中翻来的断刃旧菜刀,庄柔慢悠悠的向棚区那边的坡走去。
一天一次的施粥还没开始,四周已经找不到野菜,饿着肚子的人大多躺在窝棚中避寒,有些饿得受不了,在四周走来走去,想从土中寻点吃的来填一下肚子。
庄柔虽然看起来破烂又脏兮兮,但明显比这里的人看起来胖多了,她在棚区走过,很快就引起了些不怀好意的人注意。
无论是谁,都觉得她肯定有吃的东西。
一个皮包骨头的男人从窝棚中走了出来,试图挡在庄柔面前,抢夺她身上的东西。
“滚开,不然吃了你。”庄柔抬起头,眼神如毒蛇般就盯住了对方的眼睛,充满了极度的饥饿和对食物的渴望。
男子只觉得冷到了骨子中,恐惧让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烂泥中,一下便摔坐在了地上。
庄柔看也没看他,如同头寻找食物的尸鬼,直接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窝棚中无数一直盯着她的目光消失了,她的气息和他们这些刚做流民的不同,总让人怀疑她是从尸堆中,啃着尸体活出来的鬼。
吓退了蠢蠢欲动灾民,庄柔大摇大摆的在这片棚区转了一圈,没看到和他们有区别的混子,便向施粥处走去。
这里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总有不少灾民守在这里,一步也舍不得离开,只盼着施粥开始时能抢个前面的位置。这样粥米能稠些,也不会领不到馒头。
刘厨娘卖杂粮饼也在这附近,她总是等施粥过后才来,不然被没抢到馒头而心急眼红的人抢了摊子。
寻了棵光秃秃的大树,庄柔靠树坐下,默默的守着了。
她坐在这里没吓唬人,所以四周有不少的流民,等着施粥无事可做,便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你听说没有,城里昨晚开大宴席,所有富人都去了。据说红烧猪肘子每人一只,随便吃管够。”
“那肯定有红烧肉了吧?我都不知道肉味了,现在就想吃一口。”
“肯定有呀,一块足有碗这么大呢。”
“呸,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竟然吃这么好的东西。”
好几人吸口水和肚子咕噜叫的声音,传到了庄柔的耳中,她侧头看了过去。那边闲聊的是五六名男人,落魄的样子已经看不出来,做流民前是农夫还是苦力了。
流民是进不了洪州城,如果没有人特意出来传,他们是不会知道城中办了宴席。而吃的菜,明显也是瞎编,特别针对了穷人。
你要说吃了百合五味肉糜或是鹿梅枝之类的菜,这些老百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成流民的灾民,过去的日子也就是勉强度日。
庄柔深知在这种时候,绝对有人来妖言惑众,引流民对朝廷和富人不满,从而落草为寇。
看几人应该都是听了别人的话,凑一起瞎聊,不过那些匪类要的就是这种。
她看了几眼便不再瞧了,继续闭目养神等着刘厨娘来了再说,不然她也不知道那妇人是谁。
这时,又有话语传了过来,“昨天的宴席卖了好多葡萄,一百两金子一串,明着说是为了给我们换钱买粮,其实就是那女典史孝敬安王爷的。”
“别说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连城里面的富户,都被那女人抢得哭天喊地。”
“对啊,上次知州大人还给我们一日三餐肉包子吃。从那女典史来了以后,就换成了一天一顿的稀粥,都快把人饿死了。”
“听说她还在城中抓了好多良家女子,全送给安王享受了,那衙门里面简直不堪入目呀!”
“不止,和我一起逃难出来的石大牛表姑家邻居家的女儿,就是被抢了过去。听说……活活玩死了,扔出来都没穿衣服,全身都是伤没个人形了呢。”
“真是残忍!同为女人,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
“此人就是洪州毒瘤,这官官相互,谁都不敢动她。连知州都被她打得满街乱跑,无法无天。”
“……”庄柔听得翻了个白眼,安王那安排过去的女子,就没一个良家妇女,都是青楼中挑出来的。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得罪了人,有人故意散播自己的谣言。可这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官员想升迁,更不想要好名声嫁人,名声坏了无关紧要。
能花这么多心思整天编排自己,谣言一套接一套,这人和自己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阿嚏!”楚夏在被窝里打了个喷嚏,有些莫名其妙的揉揉鼻子,赶快裹紧了被子,继续和周公相会去了。
第四百零一章 目标
“她去城外要饭去了?”楚夏莫名其妙的看着萧然,“什么案子这么重要,大冷天的她穿点破衣烂裳就去了?”
萧然回道:“大人,依旧是那件失踪案,本来是想让她打时间,没想到她还真的认真了。要不是杨清记下她的样子,在城外的探子都认不出她来。”
楚夏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真的这么像?我还以为她养的白白胖胖,一混进去就会被人抢了。”
“大人,她那样和我们平时看到的有所不同,不会有人敢去抢她。”萧然听杨清说过之后,就让探子去找了一下,很快就传了消息回来。
听说差点找不到人的时候,他还以为庄柔改头换面,会易容术了。
萧然亲自去远远的瞧了一眼,这根本不用易容术,已经和流民溶为一体了,而且还是那种老油子。
知道她以前做过流民,但没料到会是这种,现在瞧着她那架势,当年恐怕混的还不错。以年龄来说,是个孩子小霸王吧。
探子说她差点和别人起了冲突,但人被她给吓退,光一句吃了你,可吓不退饥饿的男人。怕是因为感觉到她真的会吃人,才被吓退的吧。
在灾年里,易子而食的事时有生,孩童最弱小,先被吃的自然便是他们。
当时年幼的庄柔,恐怕见过这种场面,没有长辈护着还能活下来,肯定有相当凶悍到足于让成年人害怕的手段了。
萧然能够想到,也知道楚夏就算不去看,也能想到这一层。
楚夏摆摆手说道:“那就让她玩去吧,让我们的人注意点,出去造谣的时候远离她,别被她抓了当场。说不定听了这么多自己的谣言,她就自个气的回来了。”
“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大家离她远些。不过她好像就在施粥处,并没有跑太远,大概是想查什么人。”萧然分析道,毕竟庄柔手上真没什么大事。
那种小案子想查就查吧,装流民饿她几顿,就会老实回来吃饭了。
楚夏起身抖了抖衣服,“走吧,我去见见那几位想得到提携的本地富户,只要带来的小辈不是女子,有点本事和机灵,我就给他们个光宗耀祖的机会。”
他很讨厌那些洪州有威望,说话本地百姓都听的宗族族长和富户。
这些人表面阿谀奉承,背后却总想和他领着的官府对着干。瞧瞧这州府的官员,大部份都是和本地宗族沾亲带故,也不知道吏部是做什么吃的,明明有规矩官员不能回原籍当官。
想让洪州的人心朝向他,那就只能把这些人都换了,包括官员也是一样。
本地那些有威望的人,家中子女真有出息,自然也找得到门路寻人提携。会花这么多银子买下这名额的人,便是没有这些老旧门路,却试图寻找机会的。
这种压力下还敢拍葡萄的人,有很大的野心和想法,这心思正是楚夏想要的。
他兴致勃勃的去了前面,明里说是叫那些人来和王爷聊天,可是那种废物有何用,当然是和他谈。
城外施粥时,庄柔没有去领,她是特意在衙门里吃撑着才出来的,现在一点也不饿。
反正等会这城外就会来不少卖吃的小贩,卖的东西就比观音土好一点点,吃了不会撑到腹胀而死,但饱腹那可是好东西。
好久没吃这种东西,拿来尝尝鲜也不错。
领了粥和馒头的人坐在旁边也不嫌烫,大口大口的喝着粥。手脏兮兮的抓着馒头使劲往嘴里塞,不小心掉了些渣到地上,也不嫌脏的赶快捡起来放嘴里。
施粥的点有十几个,足足乱了近两个时辰才全完,排在后面的人没了馒头,只能把大锅刮得哐哐作响,从上面再刮点粥糊下来。
这个庄柔知道,守得巧的话,能从锅里刮出比较厚实的粥糊,比前面那些打的粥要浓多了。
她身边半夜就睡在这里,守了一早上终于吃了顿饭的流民,大部份都散了。只剩下几个半大孩子,拿着舔得干净无比的破碗,等着一会再去讨点吃的。
又等了好一会,那群小孩突然起来,向远处奔了过去。
庄柔抬头看去,就见6续有卖吃的小摊贩出现了,而这些小孩扑向的那小推车,正是刘厨娘推的。
“奶奶,给口吃的吧!”
“奶奶,我饿,我妹妹快饿死了。”
“奶奶……”
那些孩童围着她打转,举着手中的破碗,嘴里不停的喊着奶奶,说得格外可怜。
刘厨娘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停下推车就说道:“别急别急,我今天带了豆渣,每人都有一勺。”
孩童们马上安静下来,举着碗围着她,瞧着刘厨娘给他们一人打了一大勺热乎乎的豆渣。把碗藏在怀中,用自己的破衣裳盖住,这些小孩便往棚区飞奔去了。
打掉这些小孩,刘厨娘又把板车推了一段,这才停下来开始卖豆渣饼。这是做豆腐剩下的料,平日就是拿来喂猪,现在变成了美味填肚的食物。
因为是不值钱的豆渣,所以一文钱便可以买两大个豆渣饼,手头要有一二文钱的人,买下豆渣饼还是比较划算。
庄柔远远的看着刘厨娘在那卖饼,生意马马虎虎,只是她总是看不得那些可怜人,一文钱卖出三个也是常事。遇到那些带娃的妇人,或是身上有伤的,便红着眼眶送人家一个饼。
看着她这样做生意,庄柔忍不住腹诽,也是因为刘厨娘不用考虑吃饭的问题,给她的银子就是拿来这样花,才能这么大方的送出食物。
不过庄柔也看到了些效果,有常来讨饭卖可怜的女子,在那和刘厨娘说闲话,只是不知道那个妇人什么时候来。
突然,刘厨娘那边传来了三声敲击蒸屉的声音,庄柔立马就看了过去。现摊前来了个背小孩的妇人,拿着一文钱来买豆渣饼。
原来是这个……
庄柔仔细打量着她,要把她的样子和一举一动都深深刻在脑中,就算是混在人群里,也要把她一眼就认出来。
刘厨娘这时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完全没现庄柔在哪里,她想再敲一回,但想到之前的叮嘱,便没敢敲。
那妇人买好豆渣饼便藏在怀中,背着娃往回走,庄柔也站了起来,正准备跟着她时,城那边突然来了一队人马。
那群人纵马而来,没有走官道,把路上的流民吓得纷纷躲闪,很快就冲到了庄柔这里。
交错而过时,她看清了骑马人的脸,正是安王那两个孙子,带着一群侍卫和范同知的儿子。他们背着弓箭,一身猎装,光鲜的披风在风中飘荡,风一般的从流民中间穿过绝尘而去。
“这种季节去打猎?”庄柔疑惑的皱了皱眉,但也没多管他们,收回目光就跟那妇人去了。
第四百零二章 意外所获
庄柔不动声色的跟着那妇人进入棚屋坡,此时才施完粥,大家最少也算是吃了个半饱。精神和体力好了不少,不少人正打算去河边或是山野间看看,能不能找到点食物。
虽然现在已经入冬,外加流民太多,周边能翻出来吃的都被吃光了,但说不定更远的山林之中,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有这些人走来走去的移动,庄柔跟着那妇人便也不显眼了。跟了好一会,妇人钻进了个破窝棚。
庄柔眼睛飞快的扫向四周,并没有现她觉得不对劲的人,看样子似乎没人守在这里。她便走了过去,路过那窝栅时往里瞧了一眼。
又小又暗的草棚中躺着一名老人,除了妇人背着的小孩,里面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孩童。此时两个小孩正眼巴巴的看着妇人掏出豆渣饼,给老人吃下去。
没有壮年男子……
庄柔只站了几息,往里面瞅了一眼便走开了,她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个倒塌的窝棚前。大部份可以再用的东西都被流民弄走,这窝栅已经不能住人,她便往这里一坐,晒起太阳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有阳光就不会太冷,流民都愿意从冰冷潮湿的窝棚中出来晒太阳。身上晒得暖洋洋就不会觉得那么饿了,不然饥寒交迫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
庄柔从刘厨娘那得来的情报,那妇人家的男人这几天就会走。她想认认对方的脸,到时候方便跟踪他们去瞧瞧,到底是谁给他们找的活,说都不能说。
现在人不在,应该是领了施粥处的食物,吃饱后出去了。妇人身上还有豆渣饼,最多傍晚,窝棚中的男子必然会回来。
她饿着肚子从晌午等到了晚上,这妇人家的男子都没回来,这让庄柔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是住在其它窝棚中不成?
可就算是住在别的地方,总得回来吃东西吧,应该不会是在自己来前,就已经悄悄的离开了!
流民这边穷得不行,谁的窝棚都点不起灯,要不是有点月光,这里就黑灯瞎火的了。
庄柔想了想就站了起来,快步跑到了那女人的窝棚中,突然探进大半个身子就喊道:“大姐,快去看看吧!坡下有人在打架,我瞧着好像是你男人!”
这黑漆漆的突然窜出个人,妇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呀,我男人已经出去做工了。”
庄柔心中咯噔一下,竟然在自己出来前就已经走了!
她便故意愣了愣,使劲睁大眼睛看着窝棚中的人说道:“啊,这不是大姐家。这黑漆漆的,我给找错窝棚了。”
“不过这位大姐真是有福气,男人竟然能找到活干,这下可就不用和我们在这野外过年了。”庄柔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羡慕的说道。
天太黑了,窝棚中更暗,要不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让目力变得好了很多,她根本就看不清窝棚中的人什么表情。
妇人看不清门口的庄柔长什么样,但她也有些不安,自家男人可是说过,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大家都跑去干活,哪里还有他们的份。
她低头嘟哝道:“也不是什么活,做不了几天,最多能换几个饼子。”
“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打扰了。”庄柔退了出来,扑通扑通的往下跑,一副真要去告诉大姐,她家男人在坡下打架。
觉得那妇人应该看不见自己后,庄柔停了下来,慢慢的往山坡下面走。她嗤了一声,竟然白来了一趟,连人都跟踪不了。
现在怎么办,继续等在城外?
她拿不定主意,身上到是有钱财,饿是饿不死。干脆继续待在这里,等着看那些找做工的人还会不会有新的目标。
此时庄柔有些烦心,如果自己是男人,说不定因为长的比别人都壮些,会被那些人先挑中。
可现在已经是成年的女人,长的也不是粗糙丑妇,扮成男的实在太困难,打探起消息来不容易。
她无奈的抓了抓头,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除了早上出来时吃了一顿,白天为了守着那妇人,她连一点东西都没吃过。
算了,先去弄点吃的吧。
虽然城门已经关了,可城门口还有几家小酒肆。专门为那些要进洪州城,却来的不巧,只能在城外等城门开的百姓提供方便的。
庄柔正想去这些小酒肆,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向自己这边走来。她现在耳清目明,此时黑灯瞎火的,大家连柴都烧不起,一般都不出来了。
只要和普通流民行事有区别的人,她都会去主意,于是便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慢吞吞的往坡下走。
这时,身后有人喊道:“前面的人等等。”
庄柔停了下来,等转过脸来时,并不是早上吓唬人时的凶狠,而是满脸的怯意和惊恐。
她怯生生的看着叫住自己的人,是两个身体强壮的男子,顿时像被吓到的兔子一般,往后退了两步,很害怕的问道:“你、你们叫我干嘛?”
“别、别过来。我可不怕你们!”庄柔把一个胆小害怕的流民扮得惟妙惟肖,瞧着就是平时总被人欺负的那种。
两名男子见此哈哈的笑了两声,爽朗的说道:“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俩并不是坏人,而是城中富户的家丁,给作坊来寻找人手做工的。”
庄柔愣了一下,能有这么巧的事,骗鬼啊!
她一脸不信的说道:“休要骗我,那苦力的活怎么可能会轮到我们这些女人,你们是拐骗女人卖到坏地方的吧!”
在她的管制下,洪州城的青楼都不敢乱买人,一定要自愿卖身才行,不然被她抓了小辫子,又得罚得当家当了。
庄柔认定,这两人有可能是外地来的,趁着这里流民多,想把女子拐去卖了。
没查到失踪案的线索,能抓两个拐卖妇女的败类,也算是没白出来一场。
这时,一男子拿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有张黄纸,纸中露出了三个饼。
一般离这么远是看不清男子手中的东西,但庄柔早就看清了,但还是故意装不知,缩着肩膀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这是吃的,葱饼,可香了。”男子晃了晃手中的饼,便有淡淡的葱香味飘了过来。
虽然香味很淡,但对于肚子空空的人来说,已经够抓心窝了。让庄柔惊讶的是,四周都是窝棚,里面饿着肚子睡觉的人,却没有一个出来抢饼。
看来这两人常出现,大家都在他们这里吃过苦头,所以有饼也不敢出来抢。
庄柔便一副忍不住,却又害怕的往前走了几步,露出一副贪婪的表情。加上肚子咕咕的叫,她使劲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招的是苦力,我是女的,你们骗人,我才不吃。”
男子很有耐心的说:“我们招了不少人,说好不给工钱,就是供吃。可这人多了做饭的厨娘就不够了,所以我家主人就想来再招几个给厨娘打下手洗碗的女子。”
“这可是说好了,没有工钱,但一日两餐管饱。看你还算精神,要不要跟我们进城,这三个饼就算是定金了。”他把饼又往庄柔这里伸了伸,说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庄柔看了他们几息,终于走过来,一把抢走了饼,饿死鬼投胎般大口大口的把饼往嘴里塞。
看着她这副饿和很久的吃相,两男子相互对视一眼,便笑道:“好,你这就是同意了。去和你家人说一声,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第四百零三章 全部出动
庄柔狼吞虎咽的吃着饼,嘴中含糊的问道:“城门不是已经关了吗?”
两男子没想到她这时候还能记起这个,愣怔一下后说:“工坊没在城中,在北城门那边。平时直接从城里过去方便,绕着城外走过去的话有些路远,刚才还想着从城中走,忘了城门已关。”
“不过从城外走也行,工坊里的住所要比这里好多了,有棉被还有火盆可取暖。”
庄柔三两下把饼子吃完,舔着手上的碎渣使劲点头说道:“好啊!我现在就和你们去。”
“你把饼都吃了呀,那再给你两个带回家,和家人说一声好让他们放心。”见她竟然把三个饼都吃光,半点也没留给家人,其中一名男子便又拿了两个出来,显得人特别善良。
庄柔接了饼,往怀里一放才讲道:“我家人都过世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家当,马上便可以跟着你们走。”
“两位大哥心地这么善良,又有能吃住的活干,我一定好好做事。”她一副怕他们反悔的样子,急巴巴的夸着他俩。
“……”两男子觉得这女人有些品性不好,明明没了家人,还要贪图这两个饼。不过就是这种人,等吃苦头的时候,才更有意思。
想到这,他们便说道:“那跟我们走吧,一会就到了。”
一人走上前去领路,庄柔看了看便跟在了他的身后。如同猜想那般,剩下那名男子马上跟了上来,一起往山下走去。
走了会,领路的男子就侧着转了个方向,没有往城墙那边去,而是横着走进了一片窝棚区,那里只有流民踩出来的小路。
虽然没有灯笼火把,但庄柔还是看出来了,这条路好像不是去城北,而是去无人的野外。
她觉得这两人恐怕不是拐人的,而是打着什么污秽想法的歹人。还不知道之前,有多少姑娘被他们给这样骗来糟蹋了。
既然遇上了,那就不用多说,全切了带回衙门好了。
正想着,洪州城那边突然出现一堆火光,如同长龙般奔出很多人,三条人龙往流民这边奔来,其它人则继续往前赶。
而最靠近山脚的流民传来吵杂声,听不太清那边出了什么事,但举着火把被照亮的人都穿着衙役的衣服。
“奇怪,官府在干什么,疯了吗?”庄柔好奇的看着山脚下,举着火把的衙役把窝棚中的人都赶出来,然后进去翻找一番后又出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动静太大了,她有些担心要是惊动了这两名男子,让两人还没动手就吓跑掉,可不就是白搭了。
她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决定先把两人骗到没人的地方,趁他们想对自己下手时,便可以切掉抓回去了。
心中想好,庄柔马上转过身,想要催促二人赶快走,却现两人正往后退,她便急忙喊道:“两位大哥,你们要去哪里,等等我呀!”
两人却边跑边说:“官差不让我们出来招流民做工,只准招城里的人,明天你在我们遇见的地方等着!”
竟然想跑!
看来是山下的官差惊吓到他俩了,庄柔哪容得他俩逃脱,从地上捡起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对着他们的脑袋就打了过去。
“啊!”随着两声惨叫,这两人根本没能闪开身后的袭击,直接被砸中脑袋,扑通就倒在了地上。
庄柔很意外,他们连一点武功都不会,竟然就出来结伙对女子行凶,真是色胆包天啊!
她跑过去,对着地上的两人就是一顿猛踢,硬生生把二人从昏迷中给踹醒。黑灯瞎火的都看不清是谁在打自己,他俩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被踢断了。
正想顶着疼痛起来反抗,胯下便糟到了重击,两人痛得翻了白眼,又昏了过去。
庄柔正踢得高兴,突然现两人不叫也不动,停脚一看愤愤不平的骂道:“哼,昏过去真是便宜你们了!”
今天虽然没跟踪到人,但能抓两个混蛋回去,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她用力扯下两人的腰带,把他们的手绑得结结实实,然后对着旁边好像没人的几个窝棚喊道:“来四个人,帮我把这些歹人拖到坡下,我每人给十个铜钱。”
“对了,每人还能得到一个饼子。”庄柔想起这两人拿出了两回饼,便在他们身上翻出个布包,打开果然还有饼,正好四个。
话音一落,从窝棚中就窜出了几人,争先恐后的去拉地上的两名歹徒,就怕别人抢了自己的位置。
庄柔冲他们翻了个白眼,“刚才全装死,现在到是跑得快。”
“就要四人,给你们饼,铜钱到了下面我再给你们。”她把饼给了四人,看着他们拖人时悄悄的在两人身上摸个不停,就知道是在寻找钱财。
可惜刚才在找饼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两人的荷包拿走了。两人很穷,荷包捏一下就能感觉出来,根本就没什么银子,加起来最多有三四十个铜钱。
不过在这里拿银子也没用,铜钱反而容易收买人心,正好庄柔手头上的铜钱不多,可算是在她这里派上用场了。
她领着那四名流民拖着人走下山坡,就遇上了官府的搜查。
领头的捕头姓关,一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拖着人下来,顿时就抽刀喊道:“你们拖的是什么?尸!”
“不是,官爷你搞错了。这两人想要强抢民女,被我用石头砸昏了,特意带过来报官。”庄柔考虑到明天可能还要过来这边,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但拖人来的流民却吓得瑟瑟抖,恨自己当时怎么这么蠢,应该先收钱再拖人呀。现在当着官差的面要钱,说他们是杀人帮凶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庄柔却主动拿出两个很旧的荷包,从里面拿出铜板分给了四人,“你们可以走了,剩下的我自会和官府说。”
四人接过铜钱连滚带爬的跑进了黑暗中,关捕头顿时喊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我的面放走疑犯!”
“嘘,小声点关捕头,我是庄柔。”庄柔嘘了声说道。
关捕头一愣,他可是跟着庄柔打过下手,混过不少银子,便急忙举起火把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流民。脸上太脏他第一眼没瞧出来,再瞧几眼总算是认出来了。
他惊讶的问道:“大人,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庄柔指着地上的两人便说道:“为了抓这两人,专门强抢民女的歹徒,你先派人把他们关进牢里,等我回去好好审一审。”
关捕头很为难的说:“大人,现在没有人手,所有人都出来了,连杂役都没放过一个,实在是没有人押他们回城。”
“这是出了什么大案子,竟然这么劳师动众,安王被人杀了?”庄柔一点也不担心楚夏的安危,萧然他们可厉害了。
再说要是他被杀,洪州这些官员可不会这么积极,马上出来派人查找凶手。
关捕头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是安王府的两位公子,跟着范同知家的少爷出来打猎,现在都没回来,连人带侍卫全不见了!”
第四百零四章 天生的坏
就这么点屁大的小事?
庄柔无语的说道:“又不是一群小孩,肯定是跑得远,打到了猎物,赶不回来在外面过夜,顺便吃个野味。”
“你们不懂,这些京城来的富公子,就喜欢这种调子。”
关捕头很无奈的说道:“大人,话虽说是这样,可安王身边那太监在州衙里吵个不停。知州大人便让我们全部出来寻找,毕竟两位公子是金枝玉叶,这身份可不比我们这些粗人。”
“我不管,最少也得分一个人给我,再找辆板车把人拖回去。你说安王府的公子是金枝玉叶,难道本驸马就是泥糊的,还得自己推板车不成?”庄柔才懒得管安王府那俩蠢货。
再说了,就出去打猎半日未归,出外游玩赶不回来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安王爷真是大惊小怪,一点也不淡定,要不是想从他们身上讹银子,早就让他们滚蛋了。
周平依旧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等着治他的宝贝,也不知道赵老大夫什么时候要他的命。
整天要死要活的在衙门里折腾就算了,现在还想把衙役也弄走,庄柔才不干。
她气势汹汹的说道:“我不管,派两人给我。”
关捕头也是怕了她,这些人都不能得罪,只得唤来两名杂役,帮她把人给拖回了城。
把人扔进了牢中后,那两名杂役也赶快离开,他们也想出去寻人。要是能找到安王府的公子,就能得到很多奖赏,说不定能跟着上京成个王府中的下人就好了。
庄柔懒得理会他们,瞧着关在牢中半死不活的两人,她打算明天再来审他们。
府中的人都被派了出去,除了安王府的院子里有灯光之外,四下都是一片安静。
庄柔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冲书房,脏兮兮的对懒洋洋躺在她床上的楚夏喊道:“大人!快给我准备吃的,我去你房中洗一下就来。”
没等楚夏应一声,她马上便跑掉了。
为了吃东西,庄柔没等烧好开水,加了些温水只要不是那么冻人就行。麻利的洗了一下,她随手翻了身楚夏的里衣就给穿上,不客气的抓了件毛披风裹住,就住书房跑。
跑过长廊时,她突然现长廊下站了个男人,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站的地方刚好灯笼照不到,看不清是谁。
庄柔停了下来,提防着慢慢靠近他,走近了才看清这人竟然是莫左。
想到自己又没收葡萄,她便问道:“将军是来见新媳妇楚夏的?”
“我来找你!”莫左一口气没上来,楚夏收了他的葡萄这事早知道了,他可没有娶个爷们回去的想法,就算长的好看也不行。
庄柔直接说道:“找我干嘛,葡萄我可没收。”
莫左却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皱着眉头说道:“庄学文想得可真好,一个妹妹拉拢两家。就算你选楚夏我也认了,但你还没有成亲,就和他如此勾勾搭搭,叫我如何在属下面前自处。”
“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逃难到了我家。我哥哥好心收留你,而你却自个闹着要向我提亲的。”庄柔不置可否的说道。
“既然你亲自来找我,那我就和你说说,为什么我对你没意思。你打女人,又自以为是的觉得我入了你家,就是攀了高枝。还有就是你蠢,能被人阴到了这个地步,说好听是直爽英勇,说难听不就是笨吗?”
莫左活到现在,还没人说过他笨,一提到他,谁都要说英勇善战,气度不凡威猛无比。今天被人直接骂蠢,让他心中火气嗖的窜了起来。
但今天确实不能再动手了,打过一次就记了这么久,再来一回可就真没戏了。
他很不服气的喝道:“那心狠手辣只会指使人,下阴手段的楚夏就这么好,他能阴别人就能阴你,说不定早坑了你几十回了。”
未了莫左便愤然的说:“莫非,你看上他的那副皮囊了?”
庄柔静静的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问道:“我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猜不管我嫁给谁,应该和你要做的事都没有相干吧?”
“毕竟,我哥哥从来没有对我暗示过什么,提都没提过你。不管将军和荫德郡王有何关联,你们的事都与我无关,至于我中意谁,想嫁谁也与你们无关。”
她抬起头严肃的看着莫左,“我从来没喜欢将军你,也不喜欢你的家人,我们俩不是一路人。我哥都管不了我的婚事,将军有空的话还是以大局为重。”
“不管你为了何事出现在洪州,我想你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将军可以离去了。”
莫左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的说道:“明年六月青梁国的荣宝公主……”
他的话都没说完,庄柔便打断了他,“这事我知道,那又如何?”
“你想做小?”莫左愤怒的瞪大眼睛,庄柔宁可给楚夏做妾,也不想给他做正室。
庄柔阴森森的盯着他,“我最讨厌有人这样猜我,荣宝公主不可能嫁给荫德郡王,因为我不许。”
莫左愣怔的看着她,“你说了又不算。”
“我说了算不算,真到了那天,全天下都会知道。”庄柔拉了拉披风,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将军你可以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楚夏阴了你很多次,你不是蠢货应该知道。为什么还要选他不选我,除了那次失手打了你,我绝对不会这样对你!”莫左想不明白,一片真心对人有什么错,自己为什么就比不过那个小白脸。
庄柔连个借口都不找,平静的说道:“他长的好看。”
“……”莫左死一般的沉默了,半晌才气得哆嗦道,“你竟然如此肤浅!”
庄柔才是奇怪的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有五百亩田地要人来锄,所以要寻个力大无比的铁金刚来干活。”
“就冲他长的好看,我宠着不行吗?”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莫左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就等着明年六月,看你怎么阻止这门婚事。”
“将军好走,不送。”庄柔朝他拱了拱手。
莫左则干脆的直接窜上房顶消失了,趁着今晚寻找安王府那两名公子,城门口乱成一片,他可谓是来去自如。
见他走了,庄柔便回到了书房,就见楚夏笑眯眯的瞧着她,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
他还站起来热情的打了碗汤,喜滋滋的说道:“先喝碗汤,这些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快趁热吃吧。”
庄柔坐了下来,端起碗就大吃特吃,楚夏则坐在对面笑容可掬的瞧着她吃。
渐渐的,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吃着饭菜的庄柔,全身散着让人不安的气息。对面坐着的似乎不是人,而是一条想要猎食的毒蛇。
半晌,楚夏终于厚着脸皮说道:“我不应该放他进来,明知道你不想理会他。”
“只是,听到那些话,我做为一个男人,心中自然也是开心。你不喜,我以后便不这样做,所以你可以把杀气收一收吗?”他笑了起来。
“毕竟,我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需要人宠着的纨绔子弟呀。”
庄柔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张脸果然什么时候都那么好看。至于人心,那也确实从第一次见面就透出骨子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