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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姝娟     不嫁教书匠txt下载     不嫁教书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1章 万物复苏

    清明这个节气与扫墓联系在一起,提到它时心里难免疙疙瘩瘩,其实,清明意味着天清气明,万物复苏。

    清明第二天,她早晨起床后,像平常早晨那样去卫生间,刚关上门,里面传出一声不小的惊叫。

    他从厨房几步跨出来,顾不得别的,拉开门,她脸色苍白,颤悠悠地说:“出血了”。

    这非同小可,他在网上了解到,她的病如果有突然出血,极可能是妇科有问题,而且一旦有问题就是大问题。

    还做什么饭?换衣裳去医院,当然去一院,再不去三院。

    半个小时后,他跑上挂号窗口,太幸运了,他们挂到了看特需时的专家号,乳腺内科的专家号在平时不抢手。

    他门忐忑不安地等到了十点,终于到他们。

    进去后依然呈病例,这是规律,医生能记住她的详情?

    但一看病例,教授和蔼地说:“你看过我特需”!

    “是的”!

    “咋的了”?

    “我今天早晨出血了”。

    “你换药多久了”?

    “两个半月”。

    “哦,那是来月经了”。

    教授肯定的语气显示出高超的水平。

    她觉得自己已经与大姨妈绝缘,怎么还会来?

    教授有点揶揄的笑,“看起来你的身体还很年轻啊!停针后每天都在蓄势,大姨妈又恢复了”。

    她不知道自己呈现给医生的是什么表情,教授看了看她说:“新换上的药副作用最低,它控制一部分雌激素的同时,药物本身释放代雌激素,所以你会来月经。

    几年后你肯定会绝经的,但那是自然绝经,你会拥有正常女人状态,而不是药物副作用带来的状态。

    而且,那时你也停药了,会更好。

    手术快一年了吧?做个全身体检吧”。

    教授开出一串检查项目,他们收拾起资料,出来。

    第一件事不是去检查,而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平静平静,平复一下心情。

    这时,最有用的不是说什么,他们握着手,紧紧地握着。

    她其实又和他藏了个秘密,换药不久,她就感觉到身体有变化,后来每天都在改变。

    身体里像有冰块融化,化成春水荡漾,她欣喜的,不安地过着每一天,直到大姨妈突袭。

    而它的突袭把她吓坏了。

    这就是换药带给她的变化,小小药片对生物体的作用真神奇,可以毁灭性的,也可以温和的。

    “我统筹安排了一下检查顺序,这样需三天就能查完,今天已经中午,我们从腹彩开始吧”。

    他研究完那些项目后说,“正好早晨咱们没吃饭,这个需要空腹,可以喝水,检查完吃饭去,回来排妇科”。

    她听他的安排,他出主意,她出身体,医生出检查。

    就这么办!

    他们到另一个楼层排好号后坐在旁边等,他拧开一瓶水,“最少三瓶,喝吧”。

    她很渴,咕嘟咕嘟喝光了,他又递上一瓶,她开始小口喝。

    她从头上大屏幕收回目光时,看见一对年轻男女也去排号,从护士那回来坐在他们前排。

    她见过他们,刚才在教授诊室,护士叫她进去,椅子上坐着的正是那个年轻女人。

    教授对年轻女人说:“你才31岁,这个联合治疗你最少用十年”。

    听到联合治疗,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注意地看了眼女患者,她很漂亮,画着精致的妆,很浓,好像要掩饰眉宇间的忧郁和憔悴。

    她戴个时髦的灰线帽子,红风衣领子竖起很高,整张脸像藏了起来。

    她低头坐着,全程不说话。

    她身旁站着那个白净微胖的小伙子,小伙子和医生认真地交流,打听的很详细,小伙子很紧张,总眨眼睛。

    这对特殊组合她印象特别深,看来他们也复查,因为项目一样的,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

    他们好像同时排了另一个项目,小伙子小跑着到另一个护士服务台询问,仔细地询问,然后跑回来。

    他又坐在她身旁,他们一直没交流,盯着头上的电脑屏幕。

    她在他们身后呆呆地看着,他们看上去是夫妻,年轻夫妻。

    下次复查的时候,还会遇见他们吗?小伙子还会陪媳妇儿来吗?

    下下次呢?

    小伙子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吗?

    一直跑前跑后,一直详细地打听?

    一直放在心上?

    年轻的他们前面有太长的路要走,这不是一般的考验!

    他们有孩子吗?

    如果没有,女患者为了保命,是不适合要孩子的,那么小伙子会为了她不要孩子吗?

    而且,年轻女人用的是联合治疗,要用十年,她太懂十年对一个年轻生命的摧残。

    太残酷!

    这对年轻夫妻不能像同龄人那样,走一条常规路,别人感觉到无聊的常规路,对他们是奢望。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太多太多男人抛下生病老婆的案例,其实,她很反感这时的女人死乞白赖地祈求。

    她作为患病的人深有感触,得病算是自己倒霉,如果伴侣要离开,就放手吧,何必拖着无辜的别人进泥潭?

    她非常理解当逃兵的“渣男”,不要道德绑架,谁都不是圣人,谁都想过平凡的却正常的生活。

    她无言地看了眼布莱克,他们幸运的是已经往老年奔了。

    余生没什么折腾的,即使这样,如果布莱克露出厌倦,她会毫不犹豫地让他走,她要有尊严的活着。

    人生的列车到终点时谁都会下车,有的人早下,如果该她早下车时,她会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潇洒。

    布莱克也关注着屏幕,然后再看看她喝水进度,“别喝太急,但也不能品”,他磨叨着。

    他不清楚她心里乱码七糟的念头,这个男人如果真的抽身离开,她真的会潇洒吗?

    她会无依无靠!接下来的每一天已经死了!

    他会离开吗?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奇怪地看着她,她笑了一下,老头子,离开我?你敢?!

    他不会的,她相信!

    她把头靠在他肩头,他下意识地调整一下让她靠得舒服,她又看见了前面那对年轻夫妻。

    他们各自坐着,全程无交流,真心希望年轻女人余生能得到善待,因为她的世界已经很小了,缺一个人可能就崩塌了。

    也希望她能够坚强!她的世界里只剩自己也能好好活下去!

    后来几项检查,他们与年轻夫妻又遇到几次,小伙子跑来跑去,很积极,漂亮的年轻女人像冷似的,瑟缩着,衷心地祝福他们,好运!

    他们的检查在计划中全部完成,到给教授看结果环节了,但教授每周只出诊一个上午,他们需要等到下周。

    看着一摞子软的硬的报告单,这上面到底是什么结果?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走,找她去,她不在门诊,肯定在别的地方上班”,他牵起她的手开始寻觅教授。

    经打听他们来到另一个楼的第三层---肿瘤中心疗区。

    这个疗区都是二进宫,三进宫,甚至N进宫的肿瘤患者,所以这里的医生对于病人吃什么药,当然门清。

    她来到这里又想到她吃错药的事。

    也更信赖这里的专家指导她吃药是极其专业的。

    在主任办公室见到了教授。

    教授把检查结果一篇篇很快地过目一遍,他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教授把结果递过来说:“各项指标都很好,你身体底子很棒的,出血果然就是月经”。

    教授为自己神机妙算露出得意一笑。

    他们接过那摞检查报告,应该走了,她对他说:“你先出去”,他只得出去。

    教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没开口先脸红,想到不能耽误主任时间,不能扭捏,就看着主任说:“联合治疗时我,我没有一点欲望,换药后,我现在有欲望了”。

    “你说X欲呀,吃这个药有X欲正常,你已经是正常女人了”。

    教授直截了当地说。

    “不会影响养病吗”?她担心。

    “不会,适度的X生活对身心有好处,对养病当然有好处了,促进夫妻感情X生活是必不可少的呀。

    老天眷顾你,你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教授给她上了节特殊课。

    她开心地笑了,“谢谢主任”,转身跑出去。

    他正在门外等,追了上去。

    追问:“你问主任啥了?又避开我?有啥瞒我的”?

    她连走好几步才站下等他。

    挽过他的胳膊,笑而不语。

    他傻愣愣地看着她,看她脸红着,眼睛发出异样光彩,生病以来第一次见到那种光彩,他渐渐露出狡黠之笑,也不语。

    一年后再来检查,这一年他们是放心的,那就过好这一年,不要杞人忧天。

    他们回到车上,驶出医院停车场。

    “今天我要给自己放假,我不做饭了,你犒劳我一下吧,请我吃饭”。

    他专注地开着车,说。

    她回答干脆,“没钱,攒钱给儿子们买房呢”。

    “这顿饭就扣林洋那份吧”。

    哈哈哈……

    “这个不靠谱的爹,这么扣下去,林洋用钱时,你说:对不起儿子,我把钱吃光了,你说你的脸往哪里搁?”

    她笑的时候需要按着肚子。

    他眼睛寻觅着饭店,不在乎地说:“吃不光,他的房子挺多小一毫米”。

    哈哈哈……!

第302章 皎洁明月心

    四月是在气温飙升中过去的,五月是温暖催生的花团锦簇。

    花开荼蘼,欣欣向荣,塞外的季节就是如此鲜明。

    同样这片大地,冬天时万物萧条,以为再也看不见春天似的,

    可是春风一吹,美丽又回来了。

    大自然的奥妙与神奇想想就令人激动,世界这么美好,心情怎能不美好?

    在百货大楼,他领着老婆怀着美好的心情逛商场。

    女人服饰区分两层,一层少女馆,一层淑女馆。

    所谓淑女馆就是卖中老年服装。

    淑女馆她没看上,就喜欢少女馆的衣服,就逛少女馆。

    她挽着他的胳膊在少女馆流连忘返,他们专门看模特身上穿的,太萌的一看就不行,但有些活泼时尚的也是可以试试的嘛!

    她的身材还那么棒,皮肤更不老,可以冒充“三十多岁少女”!

    在一个模特面前,她站住不走,模特穿了件裙子,米白色的主色,隐约含着鹅黄色格子,很青春的面料。

    这是一条吊带裙。

    沿着V领和肩带镶嵌着晶莹水晶钻。

    这条裙子太漂亮了,她心跳加速。

    他扭头笑着说:“试试”?

    她嘟起嘴,这是无奈的表情,裙子漂亮,她穿不出去呀!

    这样的裙子属于舞台,属于新娘,属于特殊群体。

    但作为女人没穿过吊带裙真遗憾,自从她“切割”,塑型,恢复后,她特别渴望展示。

    “我们要试试”,他直接对导购说。

    导购小丫头最后瞄了她一眼,准确地找出号码,“160就行”。

    “用我帮忙吗”?他怕她胳膊不方便。

    她摇摇头,抱着裙子走进试衣间。

    她的束身衣每天还要穿几个小时,换成了夏季款,轻薄透气。

    量身定做的胸托必须戴着,其实它就是个文胸,轻薄透气,托举好。

    她不戴还不习惯了,缺点是价格昂贵,不是一般的贵。

    而所有这一切束缚,半年后就完全自由了!

    她一件件除下外衣,趁机对着这里的镜子观看自己,胁下皮肤恢复的很好,腹部被取肉处也很平坦,感谢她的身体通力合作,完成自己疯狂壮举。

    大宝二宝呢?

    这对患难双炮胎很和谐,很对称。

    这么艰难恢复的身体,焉能不满足展示欲?

    她不再犹豫。

    她一点点穿上漂亮裙子,不再多想,把门一推,走出来。

    她不看他的眼睛,径直来到穿衣镜前。

    哦!

    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太美了。

    你看那胳膊,不粗不细,第一次露出那么多,细腻如脂;

    你看那脖子,光滑无痕,还可以叫玉颈嘛,不都说锁骨吗?她不知人们为什么关注那里,她觉得自己锁骨很美。

    哪里的皮肤是最好?

    那里像养在深闺的千斤,可能会藏一辈子,可是这吊带裙把它们暴露了。

    她有落泪的冲动,她又一次骄傲地面对自己,还有半个月正好一年整。

    这一年,有他陪伴,关爱,照顾,鼓励,奔波,她涅槃重生!

    此刻,那个平凡的男人走过来站在身边,他脸色微红,那是激动才有的脸色,他的目光在镜子里的她身上来回,他低声却肯定地说:“买”!

    “你疯了?怎么穿出去”?她涨红了脸,但她的目光暴露了她真实的心情。

    “穿着和我回江东,与大家见面时就穿它”!

    他比她还疯!

    她转头认真地看着他,他同样认真地看着她,他不是开玩笑。

    “真的?”

    “嗯,真的”!

    他俯身检查裙摆,裙摆从腰线往下垂下百条褶皱,像重叠的薄云。

    他像专业闺蜜那样细查瑕疵。

    然后对导购说:“我们就要这个”,他付款去了,三千九百九十九块。

    导购很开心,“想穿就穿,不留遗憾”,这是年轻人的普遍观点。

    她执意给他也换了身新衣,浅色休闲,人是衣裳马是鞍,那家伙鸟枪换炮了。

    “我请你吃饭,衣服都买了,还差一顿饭”?

    他最爱听这个,乐颠颠找饭店停车。

    晚上,洗漱完,她已经上床了。

    “你再试试裙子,在商场没看够”,他笑嘻嘻的。

    “怪麻烦的”,她不乐意,可是已经下床去换了。

    在玄关那里的穿衣镜前,她又一次自我欣赏。

    他走过来,快贴到她时才站下,目光落下来,她仰面时轻啐了他一下。

    但她心花怒放。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动情地说:“谢谢你,布莱克”!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肩膀,低头寻觅她的脸说:“做个幸福的女人,好好报答我”!

    突然拦腰一个公主抱,往卧室小跑。

    她被托着轻轻地放在床上。

    她把在商场就涌动的话说出来,“我爱你,布莱克,一分钟看不见你就想”!

    他俯视着她,她从身到心都那么柔弱,自己就是她的天!

    “我让你爱!一分钟也不离开你”!

    他还以深情!

    “我帮你”,这么说着却笨手笨脚,对裙子无从下手。

    手忙脚乱后,他拿着裙子,她捋捋凌乱的头发,“你真笨”!

    她顺手抓过裙子蒙住了脸。

    裙子从她脸上被一层层取下来,她睁开眼睛,见他两腿分开跪着,胳膊分开撑着,整个的悬浮。

    她想笑场,用胳膊遮住了眼睛,又拿下来。

    “我没那么脆弱,又不是碰一下就碎”。

    “时间太久,我都不会了”,他很紧张。

    他们注视着,不再说话,他的那头蓬松茂密的卷毛呢?

    没了,很短看不出卷了,这是她想起来就柔肠百转的男人,曾经失去这种感觉令她绝望,现在又回来了。

    一个女人最骄傲的时刻,就是在爱她的男人面前,可以满足他,他懂,懂她所做的一切,他焉能不疼惜!

    她轻轻托了托二宝,面带羞赧地说:“你亲亲它,我们不许歧视它”!

    她看着他的头俯下来,快挨到时,她闭上了眼睛,那里湿润温柔,他小心地亲吻着二宝,这个用命换来的宠儿。

    然后是大宝,对大宝比较放松,接下来他就不是不会,而是很会!

    他们一点点贴合,他的大手罩在二宝上,怕压到它,医生说一年后才可以动。

    她只觉得自己一沉,又一轻,轻飘飘浮上云端。

    久违的欢愉充斥身心,他也是。

    经过一年的拼命,她终于自信的给了爱人。

    他得到了他要的有情有趣的爱!

    窗开着,窗帘在窗口里外扑荡,又是一年花香弥漫,又是窗外明月皎洁。

    那心怀千古长恨的明月,总想窥视些什么,怎奈世间的窗帘多数都是遮掩的,不遮掩的窗里,只有无眠的心才对月遥望。

    他们的窗一黑,关灯了,明月含笑不语,不打扰他们美梦了,睡吧!

第303章 故地重游

    我一生中最爱的人啊

    我醒来梦中还是你的样子

    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

    让我学会做你的爱人……

    一辆车奔驰在国道上,司机开着车,动情地哼唱。

    副驾座位上是一位静雅的女人,她穿件白棉T恤,米白牛仔短裤,淡蓝色帆布鞋。

    一条柔软松散的大辫子搭在肩头,人面桃花带春风。

    她把头靠在椅背上,扭着头看着司机。

    听着听着笑了,看看前方,又扭头看司机。

    司机的余光知道她在看他,更得意地唱。

    他们去哪里?

    他们要去江东。

    顺路重访几个地方。

    他们路过沙塘子,没有停留,前行十公里那样子,拐进一条乡镇大街。

    他们进入家乡卧龙境内,正穿行的是卧龙镇。

    她惊讶地往车窗外看,“我记得这条马路又宽又平坦,现在这么窄这么破?

    我记得道北那些砖瓦房气派漂亮,现在这么低矮破败”?

    他把车速放慢,进了卧龙主街,曾经去约会她,这条街是他必经之路,在这里赶集摆过摊,在这镇上拥有一个小院是那时一个奢华的梦想。

    “卧龙七中搬迁到新区中部去了,乡政府合拼到沙塘子乡,卧龙被废弃了”,他们穿过萧条的街道。

    很快来到丁字路口,“看,蒋家饭店还在,还在营业”,她激动地说。

    这个当年的香格里拉,依然是座平房,依然老样子,它是卧龙镇的标志。

    再往前走他们都知道是哪里,他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了车。

    那个铁网门是当年的吗?

    他摇了摇,应该不是,大门紧锁,他们手攀着网格往里看。

    卧龙七中人去楼空,当年的南北两排平房依然还在,南排很多年前废弃,但没拆除。

    北侧办公室前又盖了一排房子,这样的新旧结合一直使用到一年前集体搬迁。

    他们收回目光看向校门右手边,那个低矮的收发室还在,窗前垂柳依依,新叶鲜绿。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道门,走进那道门就进了收发室,收发室里还有个小门,推开,里面是个小教室,迷你教室。

    六张课桌一台大彩电就是他们的大学课堂。

    只有他们两个学生的课堂!

    他们在那里读大学,在那里约会,在那里等待,也在那里分别。

    那里留下了他们可爱的青春,如今,人到中年的他们回来了,迷你教室可还在?

    要看的地方太多,他们离开了这一处,又上了车,按照老路,应该跨过铁路道口,但道口早已消失,他们又往前行驶二百米,拐进铁道下的桥洞。

    桥洞很简陋,路面坑洼处存满积水,沿着上坡行驶到一条新路上,啊,到桥了。

    又下车,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只手握在一起,肩并肩走上桥。

    不是原来的石桥,不知什么时候新建的,虽然是一座新桥,却看不出多新,没了老石桥的拙朴,他们不喜欢。

    站在桥栏旁,雾开河没宽,没窄,依然蜿蜒之势,从光影浮动的南方来,流向绿野茫茫的北方。

    他们耳畔回响着遥远的对话。

    “你知道雾开河流向哪里吗?”

    “不知道!”

    “太平洋啊!”

    “真的?那么桥下的河水有一滴就会到达太平洋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

    这些幼稚的有趣的对话,只属于那个年轻时代。

    想到这里,他们俯身向着桥下,他吐了一口唾沫,她也吐了一下。

    两滴唾沫轻飘飘的,最后无声地卷进河水,不知所踪。

    他们不约而同抬头向北,“向太平洋流去了”!

    他们重温了那个幼稚,只有幼稚才会快乐!

    走出桥,站下,目光向西。

    眼前一切陌生极了。

    不见当年土路,这个可以预料到,但新修的水泥路好像改变了位置。

    比原来土路偏移了几米。

    原来的土路下雨天泥泞不堪,但土路很宽,两侧的大白杨高大雄伟,树冠夹出一线天。

    那条土路,她上学走三年,上班走三年。

    那条土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走过;送她回家后,他回家,他走过;多少回见她,接她,送她,走过。

    黎明走过,黄昏走过,月夜走过。

    那条土路,她最后一次走是出嫁;那条土路,他最后一次走,是骑自行车追,没追上,她跟别人走了。

    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太难忘!

    路啊,你可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怀念你啊!

    如今的路是窄窄的水泥路,像条灰色的鸡肠子,路两边依然是白杨,但纤细稀疏,树头顶着一簇绿叶。

    当年的大白杨肯定作为木材奉献了,现在的白杨是新栽的。

    曾经这条路行人络绎不绝,赶集日子特别繁华,现在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除了路有变化,最惹眼的是前方一千米左右,一条高铁像架在空中的桥,在田野上像条巨龙不见首不见尾。

    这才是巍峨的桥!

    变了,旧的变新,坏的变好,他们由青春年少变成中年。

    不变的是田野还有雾开河,还有他们的怀念。

    旧地重游不仅仅只有伤感,也有令他们骄傲的,当年在那条土路上,她骑个新自行车都是奢侈,他骑辆破自行车追不上摩托车。

    如今,他开上了自家车,带着她重坊故地。

    看着新路,沿着它她能回家,回到出生的地方,去房后见大梨园子。

    做梦她都想见梨园的梨花,但它们花开花落25年,她已经25年没回去了。

    远吗?

    离沙塘子才五六十里,但自从父亲搬出那个村,她再没回去。

    父亲出来了,老屋塌了,她回去没意义了。

    唯一思念的是梨花。

    “哥哥说梨园近几年被砍伐得厉害,以前梨花开的时候,抬头看不见天,现在透亮了。

    三年前上级来了一些人,把梨树定为三级文物,每棵树挂了标签,再砍伐就犯法了,梨园周围竖起了栅栏,随便进不去了”,她说。

    “太好了,要不可惜那么美丽的梨园”,他说。

    好吧,上车,去另一个地方。

    他们返回卧龙主街,出了街口就是国道,国道东南方向一条小路通向一个村子,那里就是他的老屯。

    但哪里有小路?

    田野贯通了。

    沿着国道往市里方向返回两千米,只见一条气派的柏油大街往东延伸。

    他们上了这条大街。

    “老屯被新区征用,变成新区边缘,那里现在是农田,将来变成什么不清楚,当年的村子和邻村集体搬迁,村子消失了”,他感慨道。

    然后笑着说:“记得我们村那个分校吗?卧龙分校?与卧龙七中合拼后集体搬迁到新区中部,新教学楼特别漂亮不说,老师们工资比咱们每人一年多五万”。

    “为什么多”?

    “教师工资不低于当地公务员,他们的标准是省会公务员”,他笑着说。

    她狡黠一笑,“你不从分校调出来,现在是不是在新区当校长?那多神气”!

    他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社会命运决定个人命运,这些年发展太快,多少人的命运就变了。

    而站在当初位置,谁能看到现在?

    现在看当初,多少感慨只能笑笑!

    车轮行驶在宽广的新区大街上,终点是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导航告诉我们路线呢”。

    “你真厉害!回你家乡还得用导航”!

第304章 又见故人

    他们进了一个村,他停车,打电话。

    不一会儿,车前方走过来一个壮汉,六十岁上下,脸堂红润,步履矫健。

    布莱克打开车门下车,迎着壮汉走过去,两个人开心地握着手往回来。

    壮汉坐到车后面,指挥着他又前行一百多米,下车。

    布莱克像接新娘子似的扶下她,挽着她的手往一座院落走。

    农家院落很宽绰,干净,大菜园已经绿油油的,一看就是勤快人家。

    中间开的房门敞开着,门里走出一位健硕的女人,花白头发,声如洪钟,“贵客呀,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说到这里发现还来一个。

    他笑着走过去,对女主人介绍:“我媳妇儿,红梅”,然后对媳妇儿介绍,“表嫂”,指指刚才壮汉,“表哥”。

    原来这就是久仰大名的表哥表嫂。

    红梅亲切的,“表嫂,表哥”!

    表嫂好奇地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她,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细节,啧啧啧,“唉呀妈呀,你就是我表弟的那啥,女神啊!

    模样的确俊”!

    布莱克开心的笑着,“是,对,就是她”!

    一行人进了屋,屋里陈设简单,极其干净。

    农村炕沿儿当沙发用,表哥坐在圆桌旁,他们坐在炕沿儿上。

    她紧挨着他,觉得那个表嫂随时要给她接不上来的话。

    表嫂亮开大嗓门,果然又调侃:“大林你啥时候当新郎的?不该偷摸的。摆几桌呀,我随大礼,哈哈哈”。

    对于这样的表嫂,布莱克也招架不住,习以为常了。

    表嫂哈哈笑完对红梅,“兄弟媳妇儿呀,你早嫁给我兄弟多好,你可把我兄弟坑苦了”。

    “你这娘们儿两句话不到就下道,胡咧咧啥”?

    表哥责备她。

    表嫂两手响亮一拍,又使劲拍打红梅肩头,吓得布莱克赶紧用手护着。

    表嫂没察觉,哈哈大笑着说:“我的意思是,大林没娶到她时,魂儿丢了,哪像现在,看看哈,现在这精气神,这么大岁数当新郎官也没累坏,越累越精神”。

    这直爽可爱的老嫂子,头发斑白了,性格还那么热烈,谈笑间男主心花怒放,女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们年龄老大不小了,老大不小了这么逗也扛不住。

    他笑着问表哥,“全村人都进安置楼了吗”?

    “多数都住楼去了,像我们这样楼房空着住农家院的,还有几户,原来的房子没了,我们到这邻村租房住。

    大家都不愿意住楼,往楼上一蹲,几年就把我闷死了,这大院子像别墅似的,种啥吃啥,都是绿色蔬菜。”

    他想起自己家的老屋,没最后再见一眼就和全村所有房屋一道被夷为平地。

    母亲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心疼难过。

    老屋是他和母亲的情怀!

    表哥站起来往窗外努努嘴,“我种了几垄瓜,放暑假时你们来吧,瓜下来吃头蔓瓜,弟妹,到时候尝尝我家瓜,你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红梅笑着点点头,“我和大林来”。

    布莱克说:“表哥的瓜可不是白夸的,好吃”。

    “兄弟媳妇儿,你不知道,那些年大林跟着我家那口子卖瓜,起早贪黑可辛苦了,夏天卖瓜,冬天卖香油,哎,一门心思攒钱,攒钱娶你啊”!

    表嫂插话。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嫂子这些年不见老,越活越年轻”,他转移话题。

    表哥白了老婆一眼,说,“走,领你们看看那啥”。

    他在前引路,他们好奇地跟着他去看那啥。

    来到院子角落,一个窝棚前。

    只听滋滋滋之声,哼哼唧唧,他们弯腰往里看去,哈哈,一个狗妈妈卧着,几只小狗崽儿正挤着吃奶,数一数,一共三只,肥肥胖胖的肉团团。

    和狗妈妈一样的毛色,黄褐色,黑嘴巴。

    表哥托起一只的肚皮,把它放在外面,陆续把三只排好队。

    点着,“黄大,黄二,黄三儿”。

    看来是按个头取名。

    有两只掉过屁股拱回去继续吃奶。

    有一只摇摇晃晃奔他们脚边来。

    她蹲下身双手托起了它,哈哈哈,沉甸甸的,热乎乎的,滋滋滋叫着。

    它不知是高兴还是抗议。

    布莱克蹲在旁边,捏捏它的小爪,提提它的耳朵,笑眯眯地说:“怎么样?一直要养个小狗,遇上了,抱回去一个吧”?

    然后抬头问表哥,“多少天了?能吃食了吧”?

    “一个月……零五六天了,能吃食了,喜欢随便选,喜欢哪个抱哪个,第一针预苗打完了”。

    表哥大方地说。

    她爱不释手,“就这个吧”。

    表哥比较了一下,“那是黄二”。

    “小黄二,离开妈妈和我们去,好吗”?她捋着黄二的脑瓜。

    滋滋滋,黄二又叫了。

    就这么说定了,就你了黄二。

    “去吧,到妈妈那里饱饱吃着,然后咱们走喽”,她放下黄二,它拱着妈妈抢奶吃。

    她心里很不忍,为了她的私愿,这么小的狗娃就得离开妈妈,今生与妈妈很难再见面!

    又该启程了,表嫂很不悦,“吃完饭再走呗,才呆这么一会儿”。

    表嫂绕开他做她工作,“兄弟媳妇儿,放暑假时你们一定过来,除了吃瓜,我给你们炖倭瓜豆角,烀苞米,早苞米七月中旬就成了”。

    面对赤诚的表嫂,她许诺,“我肯定来,表嫂,他不来我自己来”。

    表嫂开心极了,打趣的话随口就来,“你前脚来他后脚就到,不信就试试?没出息的玩意儿,好不容易抱上女神,一夜都舍不得松开”。

    众人谁笑?只有那个没出息的人笑,开心地笑。

    她低头捋黄二,装没听见。

    车头调转,原路返回,她替黄二告别,“再见了,妈妈!放心吧,我会享福的”!

    他们重新上了国道,路上不再停留,直奔江东。

    黄二把头扎进她腋窝睡着了,小家伙睁开眼睛再也不见妈妈和兄弟,放心,我们两个人类好好待你。

    “怪热的,放下吧,你该放松一下胳膊了,杯子举久了胳膊还酸呐”!

    她换胳膊了,换到另一边,继续抱着。

    他们拐进与国道交叉的一条公路,方向是东北偏北。

    江东近了!

    她兴奋中有一点紧张。

    他却相反,开心地又哼唱起来。

    他离开江东整整一年,他带着绝望的心去,带着快乐的心归,还抱得爱人归,怎么能不高兴?

    “你离开单位这么久,一切丢给小旗,你放心吗”?

    “开始不放心,现在大大的放心,老婆,我还有个想法,你怎么看”?

    “说说我听”。

    “我想把工作彻底交给小旗,年轻人热情,有活力,事实证明干得很好,我就别挡年轻人路了,我退下来做力所能及的工作。

    有时间陪你,捡起我的爱好,练练字”;

    “唱唱歌,陪我练瑜伽”,她补充;

    “我唱歌,你跳舞”,他憧憬。

    在他们这么期待时,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时间珍贵,生命有限,该奋斗已奋斗过,该奉献已奉献,余生该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才是不负韶华。

第305章 嫁给教书匠

    江东中学,老师们纷纷走进食堂教师餐厅,大家惊讶地发现午餐比每天丰盛。

    平时也都不错,但今天像宴席,已经摆好,每桌两大瓶饮料,纸杯摞一起只等自己取用。

    大家纷纷落座,很快座无虚席,但谁都没随便动,等着一个答案。

    坐在里面的人随着大家扭头往门口看,只见他们久未露面的大校长出现在门口,他一身浅淡休闲,容光焕发。

    这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身边跟个女人,女人看上去很年轻,细皮嫩肉,一条米白色长裙晃人眼睛,肩带的水晶钻乱闪,更闪眼睛的是深V领口。

    一条松散的大辫子搭在前面算是点缀一下白皙的脖子,光滑的肩。

    漂亮吗?

    漂亮!

    但在江东炸街了。

    他们老大的手紧紧地扣着女人白皙的小手,他们走进门,沿着桌子间的通道,经过大家眼前,裙袂一路飘着,像是婚礼走台,一双双眼睛追随着他们走向食堂里面。

    女人穿的红亮鞋拖,嘎达嘎达清脆地点击地面。

    他们走到头,转过身,墙壁背景是几幅宣传画:瓜果蔬菜,稻米飘香,配着词语: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这背景就像他们婚礼的大屏幕,天下仅有。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时,有个声音从麦克里传出:欢迎我们的校长大哥携嫂夫人回家!

    这是小旗的声音,他拿过食堂用来组织学生的麦克,临时发挥。

    这一切布莱克和章红梅也是临时发挥,他们只等大家就坐后出场,出场时就走成了婚礼进行曲。

    在“大屏幕”前,他举起手时也举起了她的手,两只手互握着向大家挥了挥。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每个人的两只手使劲往一起拍,掌声经久不绝。

    他接过小旗的麦克,很激动,“我正式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爱人章红梅,大家好奇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我找她去了,终于把她领回来了,我们结婚了。

    她也是我们中的一员,也是名老师”。

    他很骄傲!

    他把麦克往她手里塞,目光是:说几句吧!

    她大方地接过麦克,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哽咽。

    此刻他们合理合法,正大光明,在众人面前站在一起,向大家宣布:我们结婚了!

    这本该是青丝红颜时的一幕,却在他们中年时才实现。

    当年她随意的,任性地一转身,再牵手已是29年后。

    29年,整个最美好的年华啊!

    他拥过她的肩膀,眼睛也红了。

    几下掌声像是提醒,继而齐刷刷响起来,大家被感动了。

    她镇静下来,举起麦克,轻柔地说:“很多年前,我把嫁给同行当做耻辱。

    现在,我觉得一对教师夫妻是多么自豪!

    茫茫人海我失去过你,茫茫人海,你终于回来!

    我终于嫁给你了,嫁给教书匠!我感谢我嫁给的人!

    我爱你!”

    他们深情对视!

    又一波掌声在二楼小食堂雷动。

    这一神圣时刻,他觉得不能错过,他就着她手上的麦克,响亮地说:“我更爱你,老婆”!

    这句引起的效应是笑声,大家已经进入婚礼气氛,觉得新郎傻傻的,他们见到不一样的老大,感觉新鲜好玩儿。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他们也笑了!带着泪花!

    没有彩排,却一切完美,他们终于补上了他们的婚礼,简单却隆重,没有年轻人的繁琐,只有他们这个年龄的实在。

    没有华丽的誓言,他们的行动就是誓言的证明!

    二十岁时说:我爱你!

    这不算什么,五十岁时还说:我爱你!

    还能看到两人眼里的光,这才叫爱情!

    仪式结束,大家以饮料干杯,觥筹交错就餐,气氛热烈欢腾。

    他们就近坐在餐桌边,与大家一同用餐。

    他对她耳语,“我们学校的饭好吃吗”?

    她把筷子在他唇上点了一下,笑了,“好吃”。

    然后赶紧喝饮料掩饰,在家二人世界习惯了,猛然意识到在外面要注意言行呀!

    但来不及了,被多少眼睛收录了。

    “小旗,我要好好敬你一杯,就用这饮料吧”。

    他斟满一纸杯饮料捧给小旗,小旗赶紧接了。

    “这一年辛苦你”!他一饮而尽。

    “大哥大嫂,祝你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小旗“干了”。

    小旗得知他要和嫂夫人回来,精心准备下这桌宴席。

    他知道了,觉得就是热闹吃顿饭,算是全校一次会餐吧。

    班子成员张罗收礼,被他严厉制止,绝对不行!

    会餐很快结束,他们的耳朵装满了祝福!

    大家回到各自岗位,吃饱喝足后的女人们开始切磋,这是人之常态,很正常。

    她们把信息,新的旧的,汇总整合。

    大校长这一年干啥去了?

    以为他突然调走了!

    原来是伺候他夫人去了,据说她得了重病,是那啥,乳腺癌!

    可是你看她穿的那么露,还在啊!没切啊!

    保乳吧!

    没听夫人说嘛,茫茫人海失去过你,茫茫人海你终于回来!

    据说他们是初恋,后来各自结婚,中间有几年在一起,老大被上级调离工作岗位,才来到咱们这里的。

    随后他们天各一方,都是单身,却都没有找别人!

    直到她病了,他又回到她身边,他们结婚了。

    好浪漫啊!

    大家各种心态,也算还原故事本来面貌。

    大家只当个浪漫故事三言两语讲完,故事主角的他们每一步路走来,是那么漫长。

    在办公室,他单独面对小旗,“我很快要向上级打报告,力举你接我的班”!

    小旗百般不肯。

    他笑了,“我也有自私的想法,我要歇歇啦,你们年轻人该上了,只要你没意见,我能让你接上班”。

    小旗这才不再坚持。

    不恋官场,不恋权利,他离开的彻底果断,从此后要做个闲云野鹤,与她双宿双飞,多好!

    这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大家下班回到家中。

    可是这一下午对一个人来说,简直是酷刑。

    那顿午餐,老唐是怎么下咽的?那滋味也确实令人同情!

    就餐时大家的关注点一直在“新人”身上,真没人理会她,是她自己折磨自己。

    下班后终于回到她的出租房,她来不及踢掉高跟鞋,迫不及待地打出一个电话。

    不等那边说话,她失控。

    “儿子呀,你那个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狗爹,他丢尽了我的脸。不给我一点活路,他把那个得绝症的女人领到学校来,当着大家面表起誓发愿。

    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现在她也不年轻了,还得了绝症,他却和她结婚,他图意啥?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手里有农村老家拆迁款,儿子,这笔钱我没发言权,你必须盯死了,一分不能给外人。

    儿子……”!

    “妈,你注意用词好吗?什么绝症?我章姨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林洋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妈。

    “你已经和我爸离婚这么多年,以前的恩怨就放下吧,你这样执着痛苦的是你!

    他找谁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他干什么你也管不着,你放平心态吧!

    至于拆迁款,我不管,我爸怎么处理是他的权利。

    你下学期不就退休了吗?冬天时来深圳玩几天,散散心,你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有啥想不通吗”?

    “你这个傻货儿子,你都要气死我了!你爸啥时候收买下你了?你那个不正经的爹这辈子也没对得起我……”!

    她的车轱辘大战开始。

    “我要上图书馆,有空我给你电话”。

    吧嗒,林洋挂断。

    老唐在世上唯一的倾诉也不搭理她,她自己在屋里跳神。

    她处心积虑一辈子,和他们斗了一辈子,结局还是她输,她接受不了。

    想到这种折磨还将继续,而她见到两坏蛋时扁屁不敢放,她要疯了!

    但她必须接受,她再也没有任何权利和资格干涉了。

    周六,江东大集。

    他们出去赶集,赶农村大集是从小生在农村的他们最具情怀的事。

    她穿了一次那条炸街裙子,就像她的嫁衣,感觉该展示的已经展示完,她不能再炸街。

    入乡随俗,她穿回棉白T恤,长款牛仔短裤,依然那双淡蓝色帆布鞋,不施粉黛,肩头搭一根松软大辫子,雅静自然。

    他们与其赶集,不如说溜达。

    她发现江东很有味道。

    小镇主街统一模式,深灰色古色古香的院墙,带着圆的,菱形的,各种镂窗,墙外种了一排花,有的已经怒放,马路宽绰干净,沿街摆摊,淳朴热闹。

    “这是近几年按照新农村模式改造的,比以前漂亮多了”。

    他看见一处向她介绍一处。

    他倒背着手,手心里攥着她的手,他们走走逛逛,好不悠闲。

    街边有一堆堆小菜,新割下来的韭菜也没捆扎,在地上摊开;

    发芽冬葱,翠绿的叶子像钢管,根根挺括;

    婆婆丁灰扑扑的绿,那是勤快的农村妇女在田间地头一刀刀剜下来的,买主都是上班族。

    这种大集只有在农村才有,而江东更是原汁原味,把田野的气息散发在大集上。

    他们在一个卖小白菜的摊前停下来。

    他们没打算买,只是俯身看看。

    小白菜是塑料棚扣的那种,不是很茁壮,这样的白菜没什么味道,阳光下的东西才好吃。

    他们要离开。

    “林校长,来赶集”?

    这声音他好像熟悉,正发自卖白菜的摊主,她比别的摊上的农村妇女穿的利落,戴顶花布软帽。

    她卖菜更像是一种副业。

    女人往起站,他往后退,她也跟着退几步,看看卖菜女人,看看他,她淡然一笑。

    他冲卖菜女人点点头,把倒背着的手拿到身前,握着她的手也到了身前,他介绍说:“我爱人”!

    然后介绍卖菜女人,“这位是王护士,给我打过针”!

    两个女人微微一笑,微微点点头。

    王护士知道她是谁,相片里的女人现身了。

    她知道这就是那个要和他搭伙过日子的女人。

    无需多说,女人的第六感就这么神奇,这是她们的本事。

    “这是我家的白菜,我退休了没事,那么大菜园你也知道的,种满了我一个人吃不了,拿集上卖,你们拿回去吃吧”!

    王护士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像拨火似的。

    王护士弯腰装小白菜。

    “不用了,我那小园也有”!

    他冷淡地说着,握着她的手,和她走开。

    她觉得手上塞进了什么,一回头,王护士把一袋小白菜塞到她手上。

    两个女人又一次对视,她看看菜,对王护士粲然一笑,“谢谢”!

    “不客气”,王护士尬笑一下。

    然后转向他,说:“我闺女在苏州工作了,秋天我打算就去苏州了,再不回来了”!

    他认真听完,诚挚地说:“很好,江南好地方”!

    “老婆,我们到那边看看”,他对老婆说完这句,对王护士点点头,他们往前边溜达。

    换成他拎那袋菜。

    “咱们东墙根的小菜园,小旗他们种得比这个好,要她这点东西干嘛”?

    他对这袋菜很嫌弃。

    “给就拿着吧,再不要她会没面子的”,她一笑,他们手挽手悠闲地边走边看。

第306章 半世凡尘心中过,回眸一笑万字书

    他把两面大窗的窗帘一拉,他的宿舍变成了他们的家。

    床下的纸箱里,用床单折叠成的一个小垫子铺在底部,这就是黄二临时的床。

    它的摇篮在准备中。

    此刻,小东西呼呼大睡,也像人类幼崽,婴儿期总睡觉。

    它离开妈妈的第一夜一直叫,奇怪的是小嗓子竟然不哑,尖细高亢,他们只得把它的小床,那个纸箱搬到床上,放在他们之间,它才有安全感,才不叫。

    它在找妈妈,不知它妈妈会不会找它?

    她曾经抗拒养猫养狗,怕与一切产生感情,自从他回来后,她又沦陷了,沦陷于人,现在沦陷于狗。

    原来,爱与被爱是快乐的,这种快乐带着记忆,令人上瘾。

    因为是周末,住宿学生都回家了,宿舍有那两家,还有他们这家。

    整个宿舍楼静悄悄。

    暮春黄昏令人无来由的惆怅,此时有爱人陪伴是世间最温情的,最人性的。

    他们感觉自己很有老年味道了,这种味道是年轻时无法理解的亲密和依赖。

    他们并肩靠在床头,说话时声音轻轻的,像怕吵醒婴儿似的,怕吵醒黄二。

    他擦拭着相框玻璃面,“回去我们就拍婚纱照吧,拍最贵的,衣服随便穿”。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衣裳再多也拍不出来这个状态喽!”

    “六十岁时也羡慕现在状态呀”,他总是乐观积极。

    床头的那个箱子开着盖,好多东西摆在了床上。

    “这些是我的宝贝,再回家时带回去,与你的合在一起,让它们也结婚”,他没说完嘿嘿笑了。

    睹物思旧情,旧情也是他们自己的,重又看见旧情里的自己,他们很激动,但把沉重往事往轻松说。

    “这是我借邻居工具鼓捣一天做成的木头匣子,你的信,还有日记本都在这里,看看,那两块手绢,记得啥来历”?

    这些曾经属于她的东西在他这里见到,她怎能不激动?她摸着闻着。

    两块手绢差不多风格,其中一个四方大块,白色底儿已变暗黄,有几点霉斑,擦不掉,那是岁月的痕迹。

    中间一束野雏菊,配着几片苍绿色的叶子,被一条淡褐色绸带轻束,雏菊有淡紫色的,鹅黄的,米白,玫红,淡蓝,这些小花儿失去了当年的鲜艳,却一直怒放在寂寞岁月里。

    她把手绢蒙在头脸上,当年她就这样坐在树杈上,“我给你揭红盖头啦”!

    那是当年的声音。

    “揭红盖头啦”,这是现在的声音。

    手绢从她脸上滑下去,他好像看见了当年她那红扑扑的脸,那年她20岁,他22岁,他们凝眸彼此现在的脸,眼睛热热的。

    他折叠着手绢,“猜猜你给我写了多少封信”?他考问。

    “我那里有你16封,我给你写了20封”?她自己都不信,笑嘻嘻的。

    “我给你写16封,你给我写20封?你会吗?”

    他怄她!

    她瞪着他,想不理他,但觉得自己败了一局似的,随手捏着他的腮帮子,“看看,现在你的脸蛋子全是肉”!

    扳回一局,顺气了!

    “15封,我自己写的我不知道?我看看当年我说啥了”?

    “给,这是第一封”!

    信封发黄,两枚四分钱椰岛风情邮票整齐地贴着,这封她寄出于遥远年代的信,又回到她手上。

    信笺好轻,一股霉味,好闻的霉味,字迹好幼稚,浸透甜言蜜语啊!

    他伸过头一起看,读出声:从小到大,别人都觉得我独立,其实我特别渴望依偎在一个人的怀里,他告诉我:我在!别怕!

    他看着她的脸,认真地问:找到了吗?

    啊?

    我问你,找到那个依偎在他怀里的人了吗?

    她展着信笺愣愣地沉浸在回忆中,回过味来时,没说什么,倒进他怀里。

    你说找到没找到?

    他满意了,又挑剔说:“前几封硬邦邦的,还在矜持中,看看后面的呀?脸红不红?真敢说”!

    她的手又搭上了他的脸蛋子,没舍得掐,这个老头子她要让他好好的,她才会欺负他一辈子啊!

    “谁都别说谁!骨子里都藏着胆大,我背背你的信”。

    他笑红了脸,催促,背几段我听听。

    她清清嗓子,“此生我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乡村做一对神仙眷侣,这一辈子我不羡慕鸳鸯不羡仙,我挑水你浇园,我做饭你烧火,我们共唱一首歌,共绘一幅画,共读一本书,共度一生”!

    如果做到了该多么幸福啊!

    “怎么样?这可是你的第一封信,就邀请我和你共度一生,到底谁胆大”?

    “我那时实心实意要娶你,可是以我的条件觉得你像仙女,我够不到啊”!

    说到这不开心的就回避吧。

    她忽然想起来,“围脖呢?我看看当年手艺”!

    关于围脖的插曲是他对她的歉疚,他打岔,“我以命保护着围脖,它很好”。

    插曲从来影响不到主旋律,他们的主旋律是理解和珍惜!

    他摩挲着她的辫子,轻声说:“你那里有我啥东西我都记得。”

    她把手伸到他眼前,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梅花银戒指,他抚摸着说:“这是咱俩函授时在教室缠的,我许诺,戴上戒指的手不让你干一点家务,我说你现在怎么总戴着它”?

    “是啊,它是我护身符,有了它你就伺候我一辈子,还有呢?”

    “还有一个热水袋,那是我上师范时冬天在被窝里搂的,我把它送给你,你不也搂着吗?间接的就成了我搂你”。

    “当年你敢这么说吗”?

    “我这么说你会怎么样”?

    她被气乐,其实你一直坏心眼!

    还有呢?

    “风铃不用说了,在咱家挂着呢,还有钢笔呗,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接触时的物件,它是定情物!

    它是英雄牌钢笔,白钢笔帽,紫红色笔身,笔尖是金尖”。

    “好嘛,记得真清楚,是不是心疼”?

    “没有!好不容易献殷勤得逞,老高兴了,回家一夜没睡好,总想花姑娘”。

    “看你那出息”!

    他拿过那本日记《勿忘我》,翻开,当年的钢笔字迹清晰可见,墨水这个东西真好!

    这是他们你一首我一首抄的席慕蓉诗句:

    在灰色的黎明前我怅然回顾

    亲爱的朋友啊

    难道鸟必要自焚才能成为凤凰?

    难道青春必要愚昧?

    爱必得忧伤?

    他的胳膊环抱着她,她依偎在他怀里,一首首翻看。

    这些为赋新词强说愁时抄下的诗句,经过岁月的打磨,变成了他们心中的丰碑,祭奠他们永逝的青春。

    对与错,爱与恨的青春!

    重温旧物,他们几次泪眼朦胧,但尽量让自己高兴,旧物啊,太沉重了。

    每一件都承载一个故事。

    “那个轴里是什么”?

    他默默打开,抽出,下了地,站在窗前。

    他提着画轴慢慢松手,高高举着,她只觉得眼前一晕,她又看见了,红梅图!

    她也跳到地上,寻觅着,他知道她在找什么。

    那朵血染红梅!

    找到了,三片花瓣,已经成黑褐色,变成梅花标本。

    “它永远开在我们心里,永远鲜艳”,她记得他当时这么说。

    年轻人,总是愿意用“永远”,是否永远,那要经过时间见证。

    他们算不算做到了永远?

    红梅图最下边有一行小字:一九九零年五月五日---五月三十日!

    她再也抑制不住,泪珠滚落,整整29年!

    半世凡尘已过,曲折人生成书!

    他转移她的激动,安慰她说:“回家时挂卧室”!

    一手托画轴,一手搂着她的肩,到床边时,腾不出来手,他俯身将她泪珠吻干。

    “布莱克!布莱克!布莱克”!

    她叫不够似的,擦着眼睛,哭了,笑了。

    她叫一声他点一下头,我在!我在!我在!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他环抱着她,手上展着那幅红梅图,他们好像掩在梅花丛里。

    幸福是什么?

    就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花深人酣睡,他们的手互握着,怕梦中找不到彼此。

    黄二在床下它的小床里,偶尔哼唧一声,也许梦见了妈妈和兄弟。

    第二天是周日,风和日丽,早饭后他们开车出门。

    在落花幽密地,祭拜母亲,告慰她:妈,您放心吧,我们结婚了!今后我们不会孤单!

    回来的路上,在芦苇密集的高岗,看望二黑!

    然后沿着河边走,他们的手是舍不得松开的,在芦苇飒飒中,水声澹澹。

    这一世,有只手与我紧握,我别无他求!

    河两岸的芦苇窜出半人高,还在长,翠绿色的波涛像涌动的绿潮。

    她们站在大桥上,他给她讲筏子船的故事,“你如果站在上面肯定腿发抖”。

    她凝望着河面心绪难平,就是那个凄冷的清晨,他一个人过河来到这里!

    河水从桥下一浪一浪流向北,她的额发吹乱了,他仔细地将她那几缕头发掖在耳后,她柔柔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脸有些疲倦,蹲下身,他的背像个港湾等她靠,她俯身趴了上去,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他往起站时,把两只手交叉着垫在她的屁股下。

    他们慢慢往桥头走。

    他背她的习惯从年轻到现在,他愿意背,她愿意让他背!

    如今,他们青春不再,但爱情从来不会老,就是因为要老了,才闲得只剩下爱情,在慢时光里,好好爱!

    不忧不惧!

    黄二本来在他们身边玩,听见她“回家了,黄二”,它从后面追,它的腿脚已经很利落,四脚蹬开,怎奈腿太短跑不快,但精神可嘉,目光炯炯,两只软耳飘着,从他腿边超过去了。

    发觉不对,转身跑回来,挠着他的裤脚,咯吱咯吱往上爬。

    “它要抱抱”!

    他弯腰一手托起它,她接了过去,小肉球抓着他的衣服谨慎地趴在他肩头。

    “它可聪明了,才不会摔下来呢”。

    “我都感觉它抓到我肉了”,他回头笑着说。

    “一会上车就好了,忍耐一会儿吧,啊”?

    她亲了下黄二的耳朵,亲了下他的耳朵。

    他们仨走下桥,向着路边的车走去。

    快六月了,天高地阔,空中翩翩飞过几只鸟,不知是不是回来的燕子。

    鸟儿在蓝天白云下自由地,快乐地飞翔!

絮语

    终于嫁给了教书匠!

    《不嫁教书匠》结束了!

    后期太絮叨,缘由是自己的不舍。

    流了那么多泪,让自己多笑一会儿,让那快乐的小鸟多飞一会吧!

    自己感觉,后部分比较仓促,文字比较粗糙。

    但不管怎么说,终于完结了,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写这部作品的起因是,当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第一个念头是:这辈子我一事无成。

    像一颗流星划过而已。

    回首曾经,穿过什么漂亮衣裳啊,在别人印象里什么样子啊,与别人一争高下啊,得过多少荣誉啊,统统没有意义。

    于是,那个腊月上午,在晒满冬阳的床头,我写下了第一章,然后一发不可收。

    经过筛选,第一章没用上,从第一百章开始的。

    就是现在这部分。

    开始发表时很在意能否签约,后来就平常心态,我的初心是什么?

    清楚这点就好了!

    在这个平台发表文字,好比一场演出,没有任何反应是令人崩溃的。

    会这么想:咦?我在自言自语吗?

    谁支持我走下去的?

    是可爱的读者朋友们!

    从推荐票到评论,我终于感觉到:不是单机,有活生生的读者耶!

    每一个回响,痕迹,对我都是你们想不到的鼓励!

    我享受这种感觉:我给大家讲故事,然后看到大家读故事的身影。

    你们留给我的是一个个有趣的名字,有的没有名字,只是“书友+数字”,但对于我,都是热情活泼的身影,都有着平凡却精彩的人生。

    不知道你们长什么样子,你们留给我的感动会久存。

    让我表扬一下你们好吗?

    安心轻看书,你是给我鼓励最早的朋友。

    你直言非常不喜欢布莱克,怪我,没把布莱克塑造得招人稀罕。

    你鼓励我如果写甜文绝对大神,我高兴坏了。

    谢谢你!

    赶紧上网查什么是甜文,哦,甜齁的文字就是甜文呀!

    对于网文类型都一窍不通的我,就写网文,我佩服自己!

    莲花坳,这位从没有留下文字的朋友,总是慷慨地给我14票!

    前期每天都鼓励,后来不见了,又回来几次,再就不见。

    我一直想找机会说:谢谢你!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

    莲花从来是,轻飘飘而来,轻飘飘而去,来去间不沾半点尘缘!

    菲在海上,这位朋友喜欢投9票,后来也消失于茫茫人海。

    谢谢你!

    风的原点,他喜欢投7票!

    来无影去无踪,一直贯穿始终,谢谢你!

    风啊风啊,请你给我一个说明,告诉我是不是喜欢这个故事?

    诚挚感谢这些书友:

    超爱冰淇淋哒

    叶羞的修

    南宫怜

    书友……53801

    书友……19629

    书友……45086

    书友……15469

    谢谢你们!!!

    很多一面之缘的,恕我没有统计,谢谢你们!

    蜻蜓点水一下,涟漪永远在我心中荡漾!

    有前期活跃后期安静的朋友,也有后期从天而降的朋友。

    一个潜水小号

    恕我说出真相,我总把你的名字看成“一个潜水卧底”。

    你就是从中期开始每日鼓励我的人。

    早晨打开手机就提示我,你来过!

    细水长流,令我感动!

    让我知道还有掌声,我就要一丝不苟地写!

    谢谢你!

    书友……51944,是位特别细心的读者朋友,分析人物心理特别准确,谢谢你真的用心读了!

    谢谢你!

    还有位QQ阅读而来的小读者朋友,

    书友854……789,你每天每章都有反馈,为布莱克着急,为章红梅难过,为他们复合激动,这真挚情怀令我感动!

    谢谢你!

    最后说说两位特殊的读者朋友。

    一线光

    书友20191104075020304

    你们俩给我的鼓励最多,投票加评论,双管齐下。

    一线光评论时我若不喜欢,会和他争执,他耐心地讲道理,好有素养的男士耶!

    谢谢你!

    书友20304说:你不知道,看你的书我流了多少泪!

    只一句足矣!

    你的评论很温和,对布莱克很友好!

    谢谢你!

    你们俩偶尔互聊,切磋,一个提问一个回答,弄得没我什么事儿了,答案由你们俩定了!

    令我忍俊不禁!

    有时,在地铁上,我留意低头看小说的大男孩子们,我脑洞大开地想:他在看我的小说吗?

    他会是你们其中的谁吗?

    肯定不是,但在某一个地方的地铁上,在工作之余,你们肯定看过我的小说,我猜的对吗?

    我没什么写作技巧,唯有真情实感,没有精彩的故事情节,唯有生活沉淀。

    拙笔写出了一代老中专生,老中师生,一代教书匠的悲歌!

    我被自己感动了,多少回在泪水迷蒙中写字,有时放下手机,哭一会儿。

    那个时候写出来的字我是不敢回头再读的。

    如果大家从他们的故事中获得一点感悟,那么就是这本书的价值!

    谢谢你们,在我163天的寂寞之旅中,辛苦陪伴,诚挚鼓励!

    布莱克和章红梅在小说里的故事结束了,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请大家放心,他们很好,人近黄昏时,无悔亦无怨!

    我得适应一阵没有大家互动消息的日子,但知道大家天各一方各自安好,我就是快乐的!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

    爱你们!

    衷心地祝愿你们:身体健康!一切顺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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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385/ 第一时间欣赏不嫁教书匠最新章节! 作者:姝娟所写的《不嫁教书匠》为转载作品,不嫁教书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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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教书匠介绍:
那年她二十岁,因为见惯了父亲作为一个穷教书匠的窝囊样子,她发誓---“这辈子不嫁给教书匠”。嫁对人是她改变命运的最后一招了。但她偏偏遇到了个教书匠,他那年二十二岁,其实他们相识地更早。不嫁教书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嫁教书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嫁教书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