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谁的头颅（2）
只见城外一队大崋骑兵排列整齐，他们一个个眼神锐利、满脸杀气。
队伍正中一员威武的将军骑在白马上，他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这白马将军年龄在三十上下，两道眉毛又黑又浓，他跳下马来身长应在九尺开外，浑身上下都充满杀气。
黑云暗暗猜测，这员大将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崋名将虞元翔，他想到这里，他取下万焱阿狮兰和万焱琮璧的首级，双手高高举起，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对面带队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虞元翔，他带了一万骑兵一早就从汾州出发，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在巳时之前杀到并州城下，这比涂单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
黑云举着两颗首级，挺胸走到虞元翔马前。
南门外鸦雀无声，上万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黑云，刚才斥候已经出来禀告，说万焱阿狮兰已死！
黑云一声大笑。
“将军，您看这是谁？”
虞元翔看着那两颗血淋淋硕大的头颅，那须发皆张的模样，心中一阵激动。
“这、这是大京国大郎主万焱阿狮兰和四王子万焱琮璧的首级？”
“不错，正是这两个恶贼，都已被我杀了！”
虞元翔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居然杀了万焱阿狮兰后还能全身而退！
“你是何人？”
“在下西春国皇帝李慕黑！”
听黑云说出自己身份，虞元翔又吃了一惊，他刚才还在猜测黑云到底是谁，没想到他居然是那个刚刚上位的西春国新皇帝！
“大京军呢？”
“正向北溃逃，他们要逃回幽州！”
“现在何人为首？”
“大郎主叫乌其休，辅佐他的是二王子万焱琮旺！”
虞元翔来不及问黑云怎么杀了万焱阿狮兰和万焱琮璧，乌其休是怎么当上的大郎主，眼下大京军正在溃逃，这是最佳的追杀战机！
“哈哈，好！好一个李慕黑，抛过来！”
黑云知道虞元翔要什么，当下右手用力将万焱阿狮兰的首级抛出。
虞元翔长枪一抖刺出，噗地刺进万焱阿狮兰的发髻，将那颗头颅挑在枪尖，回身高呼：“万焱老贼已死，这一战，大崋必胜——”
身后是雷鸣般的狂呼：“大崋必胜、大崋必胜——”
一个校尉给黑云牵来一匹战马，黑云飞身而上。
虞元翔一挥手，战鼓和号角一起响起。
“三军儿郎，跟我杀——”
虞元翔一声令下，拍马冲进南门。
大崋骑兵呼啸着向前冲，黑云想要告诉虞元翔，并州城中有机关陷阱，但他还来不及讲，就被大崋骑兵带着一起向前冲。
其实并州城中布置的机关陷阱，刚才大京军溃逃时已被触发，现在虞元翔杀进去，已不能造成伤害。
一匹匹战马从身旁呼啸掠过，黑云有一种强烈的震撼，这才是大崋真正的实力，当他们觉醒过来，天下没有任何敌人不可战胜！
此时烈日当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
大风城。
皇宫，白妵殿。
白妵殿早已今非昔比，这里殿墙坍塌，殿中虽然经过清理，还是一地狼藉，尤其是原来花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这就是那日大京军挖地道进来，留下的通道口。
大坑中发出一阵阵恶臭。
这下面不知埋了多少大京军尸体，清理起来十分麻烦。
经过一场大战，原先玥儿住过的两间殿房虽然损毁严重，但居然还在，此时这里改成关押人犯之所，就关着李天崎。
本来李天崎应该关在宗正府或大理寺，奈何那两个地方已经夷为平地，一时找不到别的地方，所以才把他和郜铭关在这里。
这两人昨晚还隔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郜太尉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渺茫，只希望他对肇驹还有用，不会马上被杀，反正他一把年纪什么没享受过，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而李天崎则跟郜太尉吹牛，说肇驹不敢杀他。
没想到今天一早两人被禁军锁起来，还告诉他们明天要被凌迟处死。
李天崎被扣上锁链手脚锁住，想自杀也做不到，他惊骇之下破口大骂，骂肇驹说话不算数，自己已变成阉人居然还不放过他。
“九皇子，你出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世上只有我知道，你要是杀了我，就再也不知道了——”
这话要是让肇驹和覃不梅听见，可能会有些惊异，因为上次在高昌国对李天崎实施宫刑时，他都没提到什么秘密，但现在却又说出来。
其实李天崎确实有话没说，那时是高昌国人都要杀他，那个秘密跟高昌国无关，说出来也没用，所以他没提及，现在是肇驹要将他凌迟处死，所以他想拿这个来保命。
白妵殿的院子里有人在挖土和清理大京军的尸体。
李天崎嘶哑地叫喊着，可惜在院里挖土的人还是离得太远，加上挖坑本就声音大，所以李天崎叫了也是白叫，这让他很是沮丧。
隔壁屋子关着郜太尉，此刻他手脚也被锁链锁住。
听到宣判，郜太尉并没意外，他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就算肇驹肯放过他，天下人也不会答应，但听到自己要被凌迟处死的那一刻，他还是吓得浑身哆嗦，此刻郜太尉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李天崎在隔壁哇呀乱叫，他也没心情去理会。
李天崎已经喊得声嘶力竭，连神志都有些模糊。
忽然嘭地一声，殿门被人推开。
李天崎一抬头，就见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进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九、九皇子，是你来了吗，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杀我——”
哗啦一盆水浇到李天崎头上，他打了个寒颤，一下清醒过来。
门外一顶简易的轿子落下，从轿上被人扶下来一位身形窈窕的少女。
李天崎舔着泼到身上的水渍，忽然发现自己口干舌燥。
“给、给我水喝，我要干死了——”
李天崎叫喊了一上午，此时喉咙都在冒烟。
从轿上下来的少女正是玥儿。
屋中没有点灯，但屋顶有些破漏，虽然有些阴暗，还是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形，玥儿站在门口停了停，才迈步走进来。
第721章 绝无下次（1）
这殿房依稀熟悉，当初玥儿曾住过这里，如今千疮百孔、破败如斯。
李天崎看着进来的人，嘶哑地叫道：“你、你们是九皇子的侍女吗，快去告诉你家殿下，老子要见他，我有一个大秘密还没告诉他，只要他不杀我就告诉他——”他的大崋话讲得很不地道，这还是他年轻时候在边关做生意学的。
文吉带着一队禁军站在门口，刚才玥儿吩咐他不要进来，所以他只是守在外面。
本来带玥儿来的应该是肇安仁，但文吉不放心，他怕小王爷跟玥儿暗中会有勾结，所以自己带人来护卫，这让玥儿很是不齿，这哪是护卫，分明是监视！
梁俭余和夏子溪都觉得文吉虽然富于智谋，奇怪的点子多，而且性子也堪称刚烈，但他对权力的欲望比一般人强烈得多，尤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懂感恩，这样的人不通人情，注定走不远！
殿内阴暗，但玥儿很快适应，她看到一条大汉被绑在两根柱子间，这大汉手脚都有锁链，他满脸横肉，一对三角眼，脸上胡子稀稀落落，鼻孔朝天翻着，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恶心。
“你，你就是西春国以前的皇帝李天崎？”
玥儿淡淡发问。
刚才来白妵殿的路上，文吉告诉玥儿，李天崎曾是西春国的皇帝，如果大崋对他凌迟处死，或许会引发西春国民众的不满，所以明天还是会赐他一杯毒酒，赏他一个全尸，之所以告诉他要凌迟，是吓唬一下，让玥儿在审问的时候卖个人情。
玥儿对肇驹的安排并不感激，尤其是他是让文吉来告诉自己。
李天崎舔了舔嘴唇，他瞪着玥儿，眼冒凶光。
“九皇子答应把我割成阉人，就不杀我，他、他说话不算话！”
玥儿眉头皱了皱，当初肇驹跟李天崎有什么约定她可不知。
慕容七儿就跟在玥儿身后，她忍不住开口：“姓李的，殿下有心饶你，但你三番两次逃跑，还挟持南大人杀了守卫，用我们的话说，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天崎脸上肌肉扭曲了两下，居然愤怒起来。
“这是九皇子故意设下的套，他要杀老子就直说，不要玩这种阴的，这算什么本事！”
玥儿冷冷一笑。
“若论玩阴的，谁能胜过你们李家父子？”
这话让李天崎翻了个白眼，这种手段他玩得最多，肇驹要杀他，不找借口也一样杀，只是凌迟处死太残忍了些。
“你跟我说这些废话干吗，快去叫九皇子来，老子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玥儿冷眼看着李天崎：“九皇子操心国家大事，哪有时间见你，有什么秘密告诉我便是了！”
李天崎打了个哈哈，他觉得嘴唇干裂得滴下血来，便恶狠狠地道：“臭丫头你算老几，快去给老子拿水来，要不然我干死了！”
玥儿还是冷笑。
“阁下做过那么多坏事，死一千次都不足惜，而且干死也比凌迟好！”
听到凌迟两个字，李天崎颤抖了一下，他瞪着玥儿，这少女似乎久病初愈，脚步有些虚浮，她头上还戴了一顶帷帽，不知是什么人。
“你这臭丫头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七儿怒道：“闭嘴，这是我们太妃娘娘！”
玥儿一摆手。
“姐姐，太妃娘娘这四个字，以后休要再提了。”
慕容七儿有些不悦，她撅起双唇哼了一声。
“妹妹，这只是你自己放弃，皇上也没下旨，所以只要你没出宫，就还是太妃娘娘！”
废除太妃娘娘的旨意肇驹可不敢下，他也没这个权力。
玥儿摇摇头，文吉站在外面，这话他听得到，肯定又记在簿子上了。
李天崎翻了个白眼，他忽然嘿嘿一笑。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是那个小花魁，不过你来也没用，除非九皇子亲自来，否则我什么也不会说！”
玥儿眼神犀利地看着李天崎，她一声讥笑。
“我可以猜到你想说的秘密是什么，如果你真敢把那件事告诉九皇子，一定会死得更快！”
这话让慕容七儿也吃了一惊，她知道冉家的案子牵扯极深，但很多事情她并不知道。
李天崎脸色数变，当初他被阉割也不敢说出那个秘密，现在到了最后时刻，不得不赌一把。
“哦，那你知道些什么？”
玥儿眼中露出一抹讥笑。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话！”
李天崎舔舔嘴唇，眼中凶光一闪。
“你快去拿水来，不然我什么也不会说！”
玥儿冷冷一笑，对慕容七儿一挥手。
“姐姐，麻烦你去拿壶水来。”
慕容七儿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
“妹妹，这种人言而无信，他不好好回答你的问话，不能给他水喝！”
玥儿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去拿来便是。”
慕容七儿还是担心：“可这里只留你一个人，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玥儿微微一笑：“不会的，文大人就在外面，他要是觉察到不对，一顶会进来保护我的。”
门外传来咯噔一声，显然这话有人听到，玥儿心中冷笑，不管李天崎说出什么，都是肇家的事，她问心无愧。
慕容七儿瞪了李天崎一眼，转身出了屋子，顺手将殿门关死。
文吉就站在门边，他确实在听里面在说啥，看到慕容七儿出来，瞥了一眼没有做声。
慕容七儿朝文吉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不屑和轻蔑。
屋中，李天崎打了个哈哈，一脸讥讽，他已死到临头，说话也毫无顾忌：“丫头，你就是那个御医的女儿，当年你父亲出卖了你们皇帝，以致满门抄斩，是不是这样？”
玥儿心中剧痛，但她冷冷看着李天崎。
“你说话跟你父亲李大昊一样无耻！”
李天崎一阵大笑。
“不对，你说错了，我比那老家伙可无耻多了，要不然他会被我赶到大崋，一躲就是八年？”
玥儿微微点头。
“不错，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比你爹爹更无耻！”
李天崎洋洋得意。
“你倒是说说，你猜到的是什么？”
第721章 绝无下次（2）
玥儿极为讨厌李天崎，李大昊是粗俗卑劣，但表面上还装出豪爽的样子，李天崎是把卑鄙无耻都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我知道你要说的秘密，就是八年前玄隆帝御驾亲征之事，对不对？”
李天崎摇摇头。
“可惜啊，你说错了。”
“哦，我哪里错了？”
玥儿眼光如炬，她看出李天崎在跟自己耍无赖，他根本没想好好跟自己说话。
“你快去把水拿来，不然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玥儿很是不屑。
“你想见九皇子那是做梦，见到也没用，既然你不想跟我说话，那就这样吧。”
她摆摆手，转身要走。
这一下李天崎有些着急，其实他想知道玥儿能不能影响到九皇子，因为只有肇驹能决定他生死，现在自己手里只有这一张牌，如果打出去毫无用处，那就只能等死。
“你、你别走，我们还可以谈谈——”
“谈什么，既然你知道我是小花魁，那你爹爹没告诉你我是何许人也？”
“你、你是何许人？”
“连李大昊在我面前都不敢说假话，你想耍心机找错人了，而且我还告诉你一点，你现在每一根稻草都不能错过，若是不跟我说，就带到棺材里去吧，如有九皇子愿意给你棺材的话！”
玥儿说完这话，又向门口走去。
李天崎啊了一声，他终于领教到玥儿的厉害，自己现在确实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如果错过玥儿，只有等死。
“哎，你回来，我告诉你，告诉你便是——”
玥儿嘴角微微一翘，她转过身走了回来。
“你要说的，是不是八年前大崋的皇太后刘阿，跟你暗中勾结，帮你颠覆了你父皇政权之事？”
“什么？”
李天崎一惊，他以为这件事已无人知晓，当初参与此事的人几乎在八年前都被杀，现在玥儿一说，显然她也知道。
玥儿眼中浮起戏谑之色，她知道自己讲的并非李天崎所指的秘密，但两者之间必然有关联。
“你想不想听我说说八年前那些事？”
李天崎点点头。
“好啊，你倒是说说看！”
玥儿往回走，走到李天崎面前十步的距离停下来，她看着李天崎，淡淡开口：
“八年前，边关起了纷争，我们大崋曾派了一个使团前往西春国谈判，带队的是袁麟袁大人，他是兵部尚书，是不是？”
李天崎嗯了一声：“不错，是有此事。”
玥儿冷冷一笑，接着道：“当时与袁大人一起同行的有一位内官，此人名叫程霖，是太后的心腹内官，到了你们西春国，姓程的单独跟你见面，他请你帮他做一件大事，是不是？”
李天崎一下露出惊异之色。
“什、什么大事？”
看到李天崎的表情，玥儿知道自己所猜不错。
“你帮她除掉大崋皇帝，她帮你颠覆你老爹李大昊！”
这话一出，李天崎先是震惊，随即又嘿嘿怪笑。
“不对，不是这样，你连一半都没说对！”
“哦，哪一半不对？”
李天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舔了舔嘴唇，又道：“姑娘，你能不能先给我拿点水来！”
玥儿没有理会，她心中最大的疑问，就是太后再残忍，也应该虎毒不食子，玄隆毕竟是她亲生儿子，她怎么下得了手，既然李天崎说不对，一定还有原因，但就是这个原因她猜不到。
“我知道了，太后并没要你除掉玄隆帝，只是要你将他打败，但你却在乱军中杀了他？”
李天崎又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辜。
“不是，我只是得到一个消息，然后到那个地方去偷袭了一次，你们大崋皇帝就驾崩了。”
玥儿冷冷地盯着李天崎。
“给你传递消息的，是不是袁麟袁大人？”
这话一出口，李天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玥儿看到李天崎的表情，知道就算不是袁麟也差不远。
当年那位袁大人是兵部尚书，玄隆帝御驾亲征，他也在队伍中，没人比他更清楚行辕的安置，而且他心里计划好，提前透露给李天崎也并不难，所以真正出卖大崋的不是玥儿的父亲，而是那位袁麟袁大人，而袁麟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太后在他背后的指使！
玥儿很心痛，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母亲会对儿子下手，到底玄隆帝做了什么让她下这样的狠心，难道真像外面所说，玄隆帝积极变法，扫除官场弊端，触及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对他恨之入骨？
这时殿外传来拍门声，玥儿叫了一声进来，屋门被推开，慕容七儿提着一个水壶走进来。
“水来了，你可以说了。”
李天崎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快给我喝，喝了我就告诉你！”
玥儿对李天崎的无赖无法忍耐，他刚刚答应自己说实话，转眼又变，既然这样，自己也没必要给他好脸色，当下玥儿从慕容七儿手上抓过那个水壶，朝地上倒去。
咕咚咕咚，水壶里的水被倒了一地。
李天崎大惊：“你、你这是做什么？”
玥儿淡淡道：“既然你没话说，而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完，想来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说完将那个水壶丢在李天崎脚下。
咔嚓一声，水壶碎裂。
玥儿转身又要走。
李天崎没想到玥儿做事会这样干脆利落，她看似柔弱，居然是外柔内刚。
“等等，你别走，我、我真的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玥儿声音冰冷。
“我警告你，再跟本姑娘耍心机，我决不会原谅，没有第三次！”
“是、是，我发誓我不敢了，只是我要求姑娘办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
“什么事？”
李天崎使劲摇动铁链，他哭着哀求道：“姑娘，您能不能劝九皇子放我一马？”
玥儿坚决地摇头。
“不可能。”
李天崎眼神十分绝望。
“那您能不能劝一下九皇子，千万、千万不要将我凌迟处死——”
玥儿转过身，眼神还是异常冰冷。
“我可以帮你带句话，不过，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自然不会亲口去跟肇驹说，最多让文吉转述，反正肇驹也没真的打算对李天崎凌迟。
第722章 最后疑问（1）
李天崎用力点头：“真话，绝对是真话！”
玥儿对慕容七儿点点头。
“姐姐，要麻烦你再去拿一壶水来。”
“是——”
慕容七儿欠欠身子，她知道玥儿还是要跟李天崎单独说话，她对玥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外面有人在监听，玥儿并不在乎，她要的是李天崎说真话。
吱呀一声，殿门又被拉上，屋中只剩玥儿和李天崎。
“你说吧，我刚才说的哪里不对？”
李天崎点点头。
“好吧，我也不隐瞒了，你刚才猜测虽有对的地方，但大半都是错的。”
玥儿双眉一挑：“哪里错了，是太后吗？”
李天崎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姑娘刚才是故意试探，还是记忆有误，因为当年到我们西春国使团的使臣不是袁麟袁大人，而是宋若宋大人，他是礼部尚书，你们皇上怎么可能派一个兵部尚书来当使者？”
玥儿这才发现自己记忆混淆，她一直觉得透露玄隆行辕位置的，只有袁麟袁大人，因为他是兵部尚书，要参与行军和作战计划，而且他死得也早，应该是被太后所杀，却忘了当年带使团去西春国的是宋若。
“不错，我就是试探，但袁大人肯定也跟你有勾结，所以你刚才的表情才那样惊讶！”
李天崎没有否认。
“不错，但袁大人应该也是太后的人，但他没有出面，所以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
玥儿点点头。
“好，那你说吧，那位宋大人带使团到西春国后怎么样？”
李天崎怪笑一声。
“那位宋大人看上去老迈昏庸，实际上鬼精，而且他脚踩两条船，既是皇帝的重臣，也是太后的耳目，还听从太后的安排。”
宋若是什么人，玥儿还真不了解，当年的事情十分复杂，如果李天崎不说，她还真不可能知道。
李天崎顿了顿，开始讲述：“八年前，西春国和大崋打仗，其实我们也就是在边关进行一些骚扰和劫掠，你们皇帝十分生气，就派使团来谈判，我们以为是和谈，没想到你们使团来谈判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和谈，而是问罪——”
玥儿一怔，和谈的使者居然去问罪，这出乎她的意料，难道玄隆御驾亲征本可避免，只因和谈没谈好才挑起战争？
李天崎接着道：“你们使团的使臣是礼部尚书宋若，他说话虽然客气，但意思很明显，要我们马上停止边境骚扰，我家那老东西十分生气，一瞪眼睛想要杀人，姓宋的看到不对，马上又说可以再谈，不过谈了半天啥都没谈成。”
玥儿曾想找到宋若，问他当年发生之事，但后来他跟玄灵一起被大京军抓走，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要问宋若是做不到。
“那后来，程霖是如何跟你勾搭上的？”
李天崎嘿嘿一笑：“程霖是晚上悄悄来找我，他在使团中并不起眼，大家都以为大崋使团真正的主人是宋大人，其实不是，而是那位内官大人，宋大人不过是听你们皇帝安排，来表达他的立场！”
玥儿哦了一声，问：“程霖跟你谈了什么？”
李天崎想了一下。
“程霖第一句话问我——若是西春和大崋打起来，谁会赢？我说大崋赢的可能很大，因为我们根本没实力对抗，说不定大华一发大军，我们就逃走了，但程霖却笑了，他说给你个机会，你敢不敢打一打？”
玥儿心中一阵难过，难道太后为了阻止玄隆变法，竟不惜背后拆儿子的台？
李天崎又往下说：“姓程的那么说，我就说有什么不敢，如果大崋真的出动大军，我们也不会闻风而逃，反正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到沙漠戈壁去，程霖告诉我，我们在边关的抢掠行径很让他们皇上气愤，已惊动圣驾，他甚至要御驾亲征，但都被大臣们阻拦！”
玥儿知道文吉在外面监听，她故意提高了声音问：“那两年你们西春国屡屡犯我边境，为何要在边境抢掠？”
李天崎哼了一声。
“还不是你们关闭边境贸易，我们西春国既不能种地，又不能纺织，粮食等必需品要到哪里去交易，只能是抢劫掠夺了！”
玥儿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当年玄隆帝变法也存在漏洞，如果不是他关闭边境贸易，将西春国逼上绝路，可能也不会发动战争，看来太后不能说服玄隆，所以他们母子起了争执，在这件事上，玄隆的目的是收复失地，而太后是想要边境安宁，谁对谁错还真的不好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程霖晚上去找你，是因为白天和谈失败，他退而求其次，用到别的办法？”
李天崎点点头。
“不错，这才是你们太后的意思，她早就预感到这次和谈会失败，所以才埋下一个伏笔！”
玥儿一直觉得太后处处掣肘玄隆，但这件事上也不能全怪她，因为玄隆性格过刚，做事不留余地。
“哦，这伏笔就是跟你暗中勾结，如果一旦两国开战，让你们取得胜利？”
李天崎又是嘿嘿一笑。
“并非如此，就算他这样想也不会说出来，只是给我一个暗示。”
“哦，是什么暗示？”
“程霖跟我讲，如果一旦两国开战，就是我的机会，我问他什么机会他不说，只说他会帮我！”
程霖是代表太后，所以这个暗示很明显。
玥儿冷笑：“看来程霖知道你的野心，你是想推翻父皇，自己当皇帝！”
李天崎并未否认。
“不错，我早就这么想了，但我不会那么傻去跟姓程的讲，大家心照不宣而已，等后来正式开战，我就得到程霖送来的情报，所以我才知道要去哪里偷袭。”
“哦，那情报是怎么送来的，谁送的？”
“是程霖，用的是飞鸽传书，他离开西春国的时候，就跟我约定好了。”
“他只告诉你去哪里偷袭吗，你不怕是陷阱？”
“不错，我是怕陷阱，但这是赌一把，我跟程霖暗中有联系，我老爹并不知道，而且程霖说我只要偷袭成功，他的主人就会逼迫玄隆帝跟我签协议，重新勘定国界，这样我的声望和势力就会壮大！”
第722章 最后疑问（2）
这话让玥儿心里一阵难过，太后为了自己的政见，还是出卖了儿子。
“这么说，太后给你送的情报是真的？”
她这么说，就是要把控制程霖的幕后之人牵扯出来。
门外传来啪的一声，显然文吉听到这话，惊得掉了笔。
李天崎苦笑。
“结果你都知道了，你们太后就是要大崋打个败仗，谁知她儿子命不好，一战即亡！”
玥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太后无法劝阻玄隆变法，就用这样的手段，这实在无法让人苟同，她又问：“程霖的消息，是告诉你要去偷袭皇帝行辕吗？”
李天崎一口否认：“没有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偷袭的是什么地方，等杀进去才发现有黄盖罗帐，知道逮住了大鱼，就一通冲杀！”
玥儿追问：“程霖给你的飞鸽传书上没写明白吗？”
李天崎撇撇嘴。
“我刚才说了，我不知道这消息的出处，只知是程霖送的，我以为偷袭的地方是个粮库，我带人去放把火而已，谁知是你们皇帝行辕，而且杀你们皇帝的不是我的人，如果是，肯定会割下首级来向我邀功，所以是他身边的人杀了他！”
玥儿十分惊异，夏川风间的事李天崎并不知道，他怎么断定玄隆是死于身边人之手？
“你怎么知道是身边的人杀了他，难道不是在乱军中被战马践踏而亡？”
李天崎嘿嘿一声，脸上还带着狰狞。
“因为那是我亲眼所见，我带人冲在最前，看到一个手持怪刀的大崋禁军在杀人，他出手十分犀利，一刀一个，而且杀的都是同伴，不过他也受了伤，看到我带人杀到，他转身就逃，嘿嘿，这种人我怎么会放过？我朝他射了一枝剧毒的毒箭，估计逃走也死了，我敢断定他就是杀你们皇帝的凶手！”
玥儿没想到夏川风间是被李天崎射了一枝毒箭，夏川风间知道这毒箭厉害，就自断一臂，但还是变成疯子，这真是恶有恶报。
“那、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御医出手阻拦那禁军杀人？”
“这我没注意，当时军营中十分混乱，我带人冲过去一通砍杀，怕你们有援军来，砍完就走了！”
玥儿的思绪还没理清，她又问：“那后来呢，程霖是怎么帮你在西春国夺下皇位的？”
李天崎呸了一声。
“根本没有，姓程的过河拆桥，他居然告诉我家那个老东西，说我要篡位，我只好先下手为强，带人造反赶走了他，后来你们太后还派出杀手想要杀我，但都被我杀了！”
玥儿一阵惊愕，太后派出杀手杀李天崎，显然是给玄隆报仇，但她明明指使程霖出卖玄隆，又为何前后不一，难道这一切是意外？玥儿心里一直有个深深的疑问，那就是夏川风间到底是不是太后安排的，如果太后没有杀玄隆之心，何必安排一个杀手在身旁？
“那程霖跟你的约定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让你杀了我们皇上吗？”
李天崎嗤地一笑。
“你问两遍了，这怎么可能？玄隆可是太后的亲儿子，程霖跟我的约定就是让大崋打一次败仗，然后他主人会逼皇上退兵、签协议，且重新勘定国界，就是这样。”
“你们会签什么协议？”
“也就是开放边境进行贸易，大崋每年要买我们产的岩盐等物，但这一战打完后拖了半年才签，我差点又带兵去打你们大崋！”
“什么，是这样？”
“不错，而且你知道么，这一战之后，第一个死的人是谁？”
“谁？”
“嘿嘿，就是你们的兵部尚书袁大人，我很奇怪，怎么不是宋大人？而且姓袁的是病死的，谁信？一定是太后将他杀了，此人办事不力，皇帝死了，他第一个要负责，后来程霖也死了，肯定也是受此事牵连！”
李天崎的话完全推翻了玥儿以前猜测，她一直以为太后是恨玄隆，因为玄隆坚决变法，改变祖宗旧制，她想让玄灵上位，才跟西春国暗中勾结，但太后是持不同政见，反对玄隆对西春国用兵，却意外铸成大错。
这才是真相！
刘阿是恨玄隆的固执，但只恨他不听话，并非要将儿子置于死地。
玄隆的改革，改了许多祖制，这让刘阿感到不安，她在心中对肇熙是有愧疚的，因为玄隆并非肇熙之子，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既然玄隆继承皇位，她希望玄隆能照着肇熙的路走下去，她不想害死玄隆，毕竟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玥儿在地宫中见到玄隆的画像，她现在可以想象刘阿每次看着这张画像是怎样的心情，她一定悲痛无比，谁能想到表面风光无限、母仪天下的大崋太后，会常常躲在阴暗的地宫里哭泣？
那张画像，就是刘阿对玄隆的思念和忏悔，这一切不是她的本意，但她却做了，这样的错她如何能原谅自己！
而玄灵其实心里明白，但他不敢去探问，他继位之初，一切都按母后的意愿去做，罢黜变法的大臣，起用司空满等一批保守大臣。
刘阿有残忍的一面，她为隐藏自己秘密，不惜杀害无辜之人，但她最终失去了自己至爱之人，这是报应！
其实玥儿之前不是没往这方面想，但她不愿承认刘阿有脆弱的一面。
自从知道冉家的冤案是太后一手造成，玥儿在心底就一直痛恨刘阿，因为是这个女人毁了自己一切，让她亲人阴阳永隔，但现在她已恨不起来，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李天崎看到玥儿忽然呆在那里，双肩微微抽动好像在哭泣，不禁有些奇怪，这姑娘在为谁伤心，是她父亲还是太后？
“姑娘，你怎么了？”
玥儿惊醒过来，忙摇摇头。
“不是，我想到了其他的事。”
“哦，是什么？”
现在玥儿唯一的疑问是，程霖把那个夏川风间安排到玄隆身边当禁军侍卫，太后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何会默许？
“我在想，太后为何要把那个人安排到宫中当禁军侍卫，让他找到机会对玄隆帝下手？”
李天崎愣了一愣，问：“那个人是哪个人？”
第723章 肇驹的诏书（1）
玥儿摆摆手。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禁军侍卫，拿一把怪刀杀身边的人，你还射了他一箭。”
李天崎长长地哦了一声。
“不错，那就是个禁军侍卫，他到底是谁？”
“那人名叫夏川风间，是个东瀛刀客，他是太后安排在皇帝身边保护的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她精挑细选出一个杀手！”
夏川风间死前曾向玥儿透露，他杀玄隆是为自己和元妃的孩子，也就是碁王肇枢，夏川风间安排这个计划花了很长时间，但后来玄隆平安上位，让他的计划泡汤。
“这、这恐怕只有老天知道了——”
李天崎不知大风城发生过什么，所以无法回答。
要解开这疑问，玥儿觉得只有找宋若才能问明白，不过那位宋大人现在也不知生死。
这时李天崎背靠的墙后传出几声干笑，这声音十分难听：“太妃娘娘，您说的这个疑问，老朽可以替你解惑！”
白妵殿的两间屋子连在一起，墙上有破洞，郜太尉的锁链跟李天崎是锁在一堵墙上，他们正好背靠背，刚才玥儿跟李天崎说的话，郜太尉都听得清楚，但他居然一直没出声。
玥儿没想到不光文吉在偷听，隔壁还有人，她先是一惊，随即听出是郜铭太尉的声音。
“哦，原来是太尉大人，你如何帮我解惑？”
郜太尉在隔壁嘎嘎笑了几声。
“太妃娘娘，事到如今老朽也不瞒您了，其实太后要物色几个功夫高强的禁军侍卫，一开始是找的老朽，但我跟太后建议，此事应该交给兵部尚书袁大人，老朽不在其位，不方便出面。”
玥儿哦了一声，终于明白太后为何出事之后第一个去杀袁麟，因为夏川风间是袁麟选拔推荐，他难辞其咎，而袁麟又是听命于太后，他知道的秘密太多，只能秘密处死，对外则谎称病亡，太后又派人去杀夏川风间，却找不到人，最后这一切都嫁祸给御医冉庆玖，让他来背这个锅。
玥儿问：“那你知不知道封先生其人，他来找你，你就把他推给袁大人了？”
郜太尉阴测测一笑。
“你说的封先生就是夏川风间吧，那个人冷血无情、出手犀利，老朽不可能不知道，但我对这种来历不明之人绝不敢用，我让下面的人给他指引，告诉他去兵部找人问问，太后要的是可靠之人，万一出事老朽可担不起那个责，后来听说袁大人跟程霖对他考核过后十分满意。”
玥儿还是不明白。
“那夏川风间冒充韦将军的弟弟，是袁大人去安排的吗？”
郜太尉又奸笑几声。
“太妃娘娘，这件事肯定是袁大人失职，那个夏川风间在老朽这里碰了壁，肯定知道原因，他自己也会去找一个身份，说不定韦家的人贪便宜，认了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亲戚，也可能是碰巧，韦将军是因为出了事才受到牵连，在京城，谁想谋个公家差事，总能拐弯抹角攀上亲戚，我听袁大人说过，这夏川风间进宫，其实连玄隆帝都知道，不然他不会胆子这么大，去冒充一个壮武将军的弟弟！”
这下玥儿既吃惊又糊涂。
“什么，玄隆帝怎么知道有夏川风间这个人？”
郜太尉嗯了一声。
“这事说来话长，当年玄隆帝变法，朝野上下一大半的人反对，玄隆帝出宫巡查，就遭遇过一次刺杀，而且那次刺杀十分危险，那个夏川风间正好路过，就是他出手护驾，所以玄隆帝就知道此人，还重重赏过！”
玥儿更加惊异。
“还有这样的事，那后来没查出是谁刺杀的皇上吗？”
“嘿嘿，那个东瀛人出手犀利，两个杀手刺杀失败后想钻入人群逃跑，被他一刀杀了，令人奇怪的是，那两个杀手身上毫无特征，也查不到身份，所以皇城司和大理寺毫无头绪，这也是前朝的悬案了！”
“那、那两个杀手是不是很年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她们是否都是女子？”
这话让郜太尉有些吃惊。
“你、你怎么知道？”
红特使曾跟玥儿讲过小时候的事，所以玥儿已经猜到，那两个刺杀玄隆之人，一定是杞花宫培养的杀手，杞花宫在海州有个秘密基地，夏川风间选的人基本上是女孩，这些小女孩隐藏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惹人注目，而且她们出手犀利，基本一招毙命。
夏川风间处心积虑要刺杀玄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玄灵上位。
玄灵怎么也想不到，最想将他推上皇帝宝座的不是自己母后，而是一个野心极大、心理阴暗的异国刀客。
“太尉大人，你忘了元妃的案子吗？”
“不错，您这么一讲，老朽好像明白了。”
“太尉大人，我再问你，玄隆帝继位之前，是否还遭遇过刺杀，杀手也是少女？”
郜太尉想了一会。
“不错，那时太太上皇还在位，玄隆还是太子，是有过一次刺杀，但杀手不是少女而是成年男子，那人出手犀利，刺杀失败后竟全身而退，如果是少女，那皇城司一定会把前后两起案子想到一起去了。”
玥儿一声冷笑。
“这就对了，玄隆当太子的时候，并未提出变法，既然没有也就不可能触及到谁的利益，你说谁最想杀他？”
郜太尉哦了一声，刺杀太子案当时引起轰动，坊间传闻很多，有说其他皇子想要夺嫡，有说刺客杀错对象，但因为一直查不出凶手，所以肇熙也只能一方面对皇子们加强监管，一方面继续追查。
玥儿冷冷道：“早年刺杀玄隆帝的，一定是夏川风间本人，此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郜太尉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也许是这样吧，所以第二次刺杀之后，太后担心皇上安危，就要袁大人去物色几个功夫不凡的高手安排在皇上身边，轮流保护！”
这些话，上次玥儿审问郜太尉的时候他都没说，直到现在他死期将近，才不得不说出来。
***
附：关于刘阿的心理剖析其实还有很多，比如玄隆是卫逢春之子，刘阿觉得他既然继承了肇熙的皇位，就应该好好守住肇家的祖业，而不应该去折腾，但玄隆并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是肇家的血脉，就应该去做正确的事，这些阿风就不一一去写了，总之，这是个复杂的女人。
第723章 肇驹的诏书（2）
玥儿此时已理清了思绪。
当年太后刘阿并不知道夏川风间是何人，也不知此人野心和图谋，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如果她不干涉玄隆帝变法，也就不会跟西春国暗中勾结，更不会让玄隆在御驾亲征的时候被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掌控权力的欲望在作祟，这是冥冥中的安排。
刘阿的悲哀，在于她一步错步步错，玄隆的悲剧正是她一手造成，更悲哀的是，她身陷局中无法破解。
李天崎对玥儿和郜太尉所说的完全不明白，他只能一脸茫然。
玥儿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她终于解开了所有的疑问，这一刻，她对刘阿忽然有一种深深的同情。
郜太尉忽然哀嚎了几声。
“太妃娘娘，您看老朽对您实话实说，也没对您提任何要求——”
刚才郜太尉没先出声哀求，因为他之前听到玥儿跟李天崎的对话，太妃娘娘最恨被人胁迫，自己如果跟她谈条件，很可能谈不成，所以他到最后才开口请玥儿帮忙。
玥儿捋了捋秀发，嗯了一声。
“好，我知道，我会帮你给九皇子带一句话，至于他是否会改变决定，我无法给你保证。”
郜太尉呜咽着道：“多谢太妃娘娘，多谢太妃娘娘，只要赏老朽一个全尸，我就感激不尽！”他明白自己罪孽深重，想要免死根本不可能，为今之计，也就是能死得痛快点。
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推开。
只见慕容七儿手里提着一壶水，一脸气愤地走进来，她走到玥儿身边，低声道：“那个文吉刚才一直在外面偷听，他不许我进来，还用笔记下你们刚才的所说的话！”
玥儿淡淡一笑，这白妵殿的屋子到处是破洞，文吉真有心偷听，根本拦不住。
“他记下正好，正好省了我要他去传话，这些事九皇子知道更好，我于公于私都没任何事情要隐瞒，既然这样，那现在是我们走的时候了！”
她又朝李天崎欠了欠身：“好，今天多谢两位解惑，总算揭开了我心中的疑问，多谢了——”
说完，玥儿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李天崎看到玥儿离开，忙叫道：“姑娘，水，给我水——”
慕容七儿停下脚步，将水壶递到李天崎嘴边，李天崎张口就喝，但慕容七儿只喂了他三四口，就把水壶放在地上。
“你自己喝吧，我有事要跟姑娘走了！”
她说完也不等李天崎同意，抬腿走出门去。
李天崎啊啊叫着，他想喝水却拿不到，只能一阵哀嚎。
白妵殿外，天高云低，晴空万里。
***
八月十二。
巳时时分。
今天太阳不大，空中层云堆积。
一驾简易的马车从北门缓缓驶出。
车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玥儿。
玥儿今天未戴面纱，也未曾化妆，只在唇印上一抹朱红，她长发挽成随云髻，发上插着金翠花钿，上身是一件红袖纱罗衫，白色长裙委地，她这身打扮，是进宫以来穿得最隆重的一次。
本来玥儿只想素衣离京，不惊动任何人，但肇驹派人送来这套礼服，说今日群臣和百姓要为她送行，必须穿得庄重，所以她才不得不穿上。
虽然玥儿脸上还是一层层细密的皱纹，但经过直古鲁和小蒙子这两天的调养，蜕皮已没那么厉害。
马车外，慕容七儿骑在一匹白马上，她今天完全是男子打扮，穿着禁军校尉的服饰，慕容七儿本就极美，这时穿上男装更显得英姿焕发。
今天清晨，肇驹在大庆殿以储君的身份宣读他的第一份诏书，并布告天下。
这份诏书很长，一口气向天下人发布了四个消息。
第一个是冤案平反。
八年前御医冉庆玖通敌一案乃是冤案，从即日起平反，同时平反的还有壮武将军韦勇。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乃是前兵部尚书袁麟极其同党，此人对前朝变法不满，所以勾结西春国害死了玄隆帝。
御医之女冉知萱，为家门之冤而冒名进宫，她在国家危难之际，不计个人得失挺身而出，以太妃娘娘的身份率领全城将士抵抗外敌，她不畏强敌、赤胆忠心，本应受到丰厚嘉奖，但冉姑娘淡泊名利，不肯接受任何赏赐，只求功成身退，归隐田园。
第二个是处置奸佞。
肇驹下旨，将卖国奸贼郜铭拉到东门城外凌迟处死，其他党羽一并斩首示众，但弃暗投明者除外，鹿虔和鹿豁子几个算是保住小命。
同时处死的还有西春国前皇帝李天崎，他犯下累累罪行，受宽恕后仍不思悔改，多次逃跑还出手杀人，所以处以缳首之刑，赏其全尸。
肇驹不可能原谅郜铭，大崋这一战如此惨烈，数百万人被屠杀，上百座城池被毁，皆因有这样的奸贼存在。
第三个是前线的战况。
大将虞元翔一胜再胜，大郎主万焱阿狮兰、四王子万焱琮璧被杀，首级不日将送回京城，虞元翔追杀溃败的大京军到幽州城下，大京军闭门不出，不敢应战。
第四个是封西国公主。
玥儿不知西国公主是谁，当她知道这位西国公主就是慕容七儿时，不禁大吃一惊。
开始韦家被平反，慕容七儿已经喜极而泣，但九皇子召见她并认她为妹妹，还封为西国公主，就让慕容七儿很是手足无措、摸不清头脑，她功劳再大，也不该给这样崇高的封赏。
但肇驹亲口告诉慕容七儿，刚才他得到消息，说西春国皇帝李慕黑正带着五千人送万焱阿狮兰和万焱琮璧的首级来京，同时他要迎娶慕容七儿回西春国，因为慕容七儿已无亲人，所以肇驹就认她为妹妹，封为西国公主，希望大崋和西春国世代友好，永结同盟。
这消息让慕容七儿恍如做梦，那个她亲手插了一刀，想恨却恨不起来男子，最终实现了承诺。
肇驹问慕容七儿：“这件事，你可愿意？”
慕容七儿泪流满面，她跪下给肇驹磕头。
“陛下，我愿意，一万个愿意，死都愿意——”
第724章 繁华成烟云（1）
肇驹不知黑云的出身，既然慕容七儿一口答应，他便来做主，肇驹已是一国之君，如果他登基典礼上有其他国家的皇帝和大臣参加，那会更有面子，所以肇驹想传信给黑云，希望他明天能赶到京城，参加自己的登基典礼，并在皇宫给黑云和慕容七儿举行婚礼。
但文吉算了下时间，他们今天发信，黑云今晚收到马上动身，就算连夜赶路，明天要赶到京城也来不及。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七儿向肇驹提出请求，她要送冉姑娘到相州，既然黑云赶不到京城，就在相州迎娶自己好了。
肇驹一想也是，现在京城还在重修，黑云带五千人来并不方便，让他到相州迎娶也行，他正好派信王殿下去相州迎接。
这四个消息一出，大风城欢呼雀跃、一片欢腾，大家都歌颂肇驹英明。
玥儿接到肇驹的诏书，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知道袁麟并非冉家冤案的主谋，但肇驹这么做也算做到了极致，她含泪向天遥拜，心中默念：“父亲大人，冉家的冤屈女儿已洗清，如今萱儿孤身一人再无牵挂，此后就萍踪漂泊、浪迹天涯吧——”
想到孤身一人，玥儿眼前忽然浮现出肇真的笑脸，她的心微微一颤，信王那热切的眼神，坚决的誓言，让她对自己的决定有些动摇。
“我会不会因他而回来？”
玥儿这样问自己，她的心又有些乱。
尘埃已落定。
前方是一路风尘。
玥儿坐在车上，心情起伏。
车窗外传来慕容七儿的声音：“妹妹，有人来送你了，你、你出来看看么？”
玥儿一怔，她没听到外面有声音，当下示意马车停下，伸手撩开窗帘。
只见北门的大路两边，数百个汉子头上扎着白头巾，他们单膝跪地、神情肃穆。
玥儿看清这些人的脸，眼眶一下湿润起来。
这些人是柳二爷、赖八爷、牟堂主、胡三等帮里的兄弟。
柳二爷还坐在担架上，他是被人抬过来，牟堂主也浑身是伤被人扶着。
看到马车停下，胡三一下咧开大嘴哭道：“玥爷、玥爷，您要去哪里，要走带兄弟们一起走，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玥儿叹息一声，她戴上帷帽下了车，走到柳二爷身前。
“二爷，萱儿不辱使命，这门主之位从此刻起交还到您手上——”
玥儿已经自称萱儿，因为现在开始，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做自己。
柳二爷十分激动。
“不、不，冉姑娘您比在下强百倍、千倍，西门在您手下是走上正道，您永远是兄弟们的玥爷！”
周围帮众真正出自西门的已不多了，还有不少是原来白爷和戴爷的手下，但大家此刻认定的老大是玥儿，他们心中只有玥爷，大家一起朝玥儿拜倒，口中高呼：“玥爷、玥爷——”
玥儿连忙摆手，大家如此拥护自己，有人一定会担心。
赖八爷托着一个盘子走出来，盘中放着一坛酒和几个大碗，赖八爷的神情十分激动。
“玥爷，您要走了，兄弟们无以为敬，请您干了这碗酒再上路，愿您路上一路顺风、一路吉祥——”
玥儿眼睛一下睁圆，这么大一个碗，怎么喝得完，但她看到那些系着白头巾的帮众，每人手上都捧着一碗酒，也不知他们哪里弄来这么多酒，现在千百双眼望着自己，她不能拒绝，只好点点头。
胡三走上来，捧起酒坛在碗中倒卖满酒，先捧给玥儿，又捧给柳二爷、赖八爷和牟堂主。
柳二爷等人一饮而尽。
玥儿捧着酒，她没有喝，而是洒在自己脚下。
“这第一碗酒，我敬黄泉路上的兄弟，他们英勇杀敌牺牲自己，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柳二爷等人的眼圈一下变红，有人忍不住失声痛哭。
胡三又给玥儿倒了一碗酒，但柳二爷等干了，玥儿还是洒在地上。
“这第二碗酒，我敬所有在这场战斗中阵亡的亲人和朋友，没有大家的互相扶持，我们走不到今天！”
众人又是一阵呜咽。
胡三又倒满第三碗，嘀咕了一句：“玥爷，您再不喝，这酒就没有了！”
玥儿皱起眉头，撩开帷帽边缘，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这酒烈，如刀割喉。
但玥儿生生咽下，她心中的悲苦比这酒更烈。
柳二爷、赖八爷和牟堂主也一饮而尽。
路边的帮众也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这碗酒喝完，玥儿将酒碗砸在地上，她看着众人，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三抹了一把泪，他知道玥儿不能喝酒，捧起酒坛也啪地在地上砸碎。
众人一起下拜。
赖八爷向玥儿行礼。
“玥爷，我们最后一次叫您玥爷，愿您此去经年，后会可期——”
玥儿觉得身上发热，脑子有些晕晕乎乎，但还是十分清醒，她有些伤感又有些惊异，赖八爷一个大老粗，怎么忽然文绉绉起来，她心里暗忖：我这一去山高水长，哪还有后会之期？但赖八爷忽然低声道：“玥爷，信王殿下痴心一片，希望您可以接受他，如此便后会有期！”
玥儿呆了一呆，肇真对她始终如一，就算自己容颜已毁，他也不曾放手，这是一份真爱，但她可以接受么？
柳二爷对玥儿摇摇头，苦笑一声。
“唉，怎么将酒坛和酒碗都砸了？我本想劝君更尽一碗酒，如今只能祝愿你西出阳关有故人了！”
赖八爷哈哈一笑。
“二爷，您怎么也拽文了，学得不像啊！”
玥儿向柳二爷弯腰一揖，又朝众人挥手。
“我走了，兄弟们，大家保重——”
她说完不敢再看，转身上了马车。
众人口中高呼玥爷走好，一起拜倒。
马车继续前行。
前面传来鞭炮和呼喊声，玥儿撩开窗帘一看，不禁为之动容。
只见道路两边跪满百姓，他们有的手上捧着野花，有的举着牌子，有的拿着干粮，一个个眼含热泪，那些手捧野花的百姓，他们一大早就出了城，从几十里外的山野里摘来，两脚还沾满泥巴。
第724章 繁华成烟云（2）
这些时日玥儿在京城跟将士和百姓们一起作战，城里几乎没人不识她。
玥儿眼眶湿润，她下了车，骑上一匹白马走到队伍最前，向两边的百姓挥手，那些百姓想要上来向她行礼，但被守在路边的禁军拦住。
“太妃娘娘，您留下来吧——”
“是啊，太妃娘娘，您不要走——”
有人纠正道：“不，她不是太妃娘娘，她真正的身份是冉姑娘！”
也有人夹杂不清：“什么冉姑娘，明明是小花魁！”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反正俺就认她是太妃娘娘！”
此时皇宫北门城头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目视玥儿的马车缓缓离去，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
这年轻人身穿一袭淡青长衫，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玉带，他望着城下双眉紧锁。
此人正是九皇子肇驹。
文吉站在肇驹身后，他问了一句：“殿下，冉姑娘这么走，是不是太招摇了？”
肇驹瞥了文吉一眼。
“文大人，我听说你是受到冉姑娘的赏识和提拔，才有今天的位置？”
文吉躬身一揖。
“不错，冉姑娘是在下的伯乐。”
他这么说，是将自己当作千里马。
肇驹冷冷一笑，问：“既然她是你的伯乐，那今天大臣们都去城外送冉姑娘，你怎么不去？”
文吉觉得肇驹这话冰冷，忽然打了个寒颤。
“那、那是因为殿下有吩咐，臣不敢擅自离开。”
肇驹轻轻一笑，不再理会。
文吉觉得背上忽然生出一股凉意。
肇驹远远望着玥儿马上的背影，她在视野里逐渐走远，只剩一个小红点，不禁怅然若失，心里暗暗念道：“冉姑娘，对不起，我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如果能回到从前，我一定不会如此选择！”
这一刻，玥儿忽然有所感应，她转过身向北门城头眺望。
肇驹看到玥儿用红袖朝自己招了招手，他心情一阵激荡，也举起手向她一挥。
可惜肇驹看得见玥儿，玥儿却看不见他，因为北门城楼背着阳光，只有一片阴影。
玥儿挥挥衣袖，是向京城作别。
繁华成烟云。
往事不堪留恋。
其实玥儿已不恨肇驹，就算她容颜未毁，两人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她曾是太上皇的妃子，尽管她这妃子有名无实，但名份已定，当肇真说出要跟玥儿一起走的时候，大臣们坚决反对，如果肇驹要跟她在一起，肯定更反对。
现在的玥儿，对肇驹还有一份感激，因为他平反了冉家的冤案，她来京城的目的，不正是为此？现在心愿已了，她此生已无憾。
大风城经过这几日的清理和修缮，已恢复了一些样貌，街道也清扫出来，只是街道两边的房屋完全受损，不知要多久才能重新建起。
蓝天下遥望宫城，宫城千疮百孔，但依然屹立。
玥儿有些心酸。
一年前当她来到这里，还是个身怀冤屈的青楼少女，一年后却已名动天下，只是这些都变成浮云，转眼就要消散。
街边一侧有女子在人群中呼唤。
玥儿仿佛听见她叫的是慕容姐姐和玥儿妹妹，不禁转头望去。
只见人群中一男一女在拼命往里挤，男子是个头发花白的黑衣老者，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似乎在表明身份，那女子是少妇打扮，看不清面目，守在路上的禁军用力拦住两人不让他们进来，那女子已有身孕，还是用力挤，禁军们出手有些顾忌，被她一下冲进来。
慕容七儿眼尖，一眼看出那少妇是谁。
“不要拦她，放她进来——”
听到这命令，禁军有些惊异，但他们没再去拉那少妇。
这时玥儿也看清了那少妇的脸，不禁吃了一惊。
“诗琴姐姐？”
眼前的少妇竟是当初在霜叶馆一起争夺小花魁的史诗琴，史诗琴是个大才女，她是苏大学士的弟子，也是醉香居老鸨莹莹姐花重金培养的女儿，诗文和琴曲俱都一流。
眼前的史诗琴已经没了争夺小花魁时的气质，她身材已变得臃肿，但脸庞还是十分精致，她的肚子凸出，怀孕了六七个月的样子。
史诗琴十分激动。
“慕容姐姐、玥儿妹妹，我、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玥儿眼角湿润，她下了马。
“琴儿、琴儿，你还好么，大京军打来，你是怎么脱险的？”
史诗琴哭道：“玥儿妹妹，姐姐运气好，大京军还未打来时，周公子就带着我离京去江南了，我们躲过一劫，这两天听说大京军被彻底打败，所以又回来！”
玥儿唏嘘不已，当初小花魁比试，她们一共是四位少女，还有一位朱梓怡，不知去了哪里。
慕容七儿问：“周公子，是哪位周公子？”
史诗琴一指人群中那个黑衣老者，一脸骄傲。
“那就是名满天下周阊周公子，他可是苏大学士和欧阳大人最推崇的才子。”
玥儿依稀听到过这位周阊周公子的大名，他似乎写过很多风花雪月的诗词，但玥儿一句也不记得，她一直以为这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没想到是位年近五十的老人，想来这是位多情的公子，他替史诗琴赎了身。
慕容七儿问：“妹妹，你嫁给周公子了吗，他给你什么身份？”
史诗琴点点头，一脸幸福。
“是啊，周公子娶了我，他说我会是他娶的最后一个小妾。”
慕容七儿瞥了一眼那位周老公子，看他的衣服上打了补丁，显然已经落拓，看史诗琴现在的穿戴，头上一件饰品也没有，衣衫也是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显然过得很不好。
玥儿在心中摇头，当小妾的女子都苦命。
慕容七儿赞了一声。
“琴儿妹妹，你让姐姐好生嫉妒，能嫁给周公子，这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想的事！”
史诗琴点着头，朝身后招手，那些禁军没再阻拦那位周阊周老公子，他朝玥儿等人走过来，欠身行礼。
慕容七儿看到这位周老公子身材修长、面容清矍，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年轻时应该风流倜傥、才貌俱佳，想想史诗琴最后有这样的归宿，也算说得过去。
第725章 送君千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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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是编辑、记者，对很多书中表达的世界观不敢苟同，什么用财富让自己成为强者，什么你对我不敬，我灭你一家，你打我族人，我灭你全族……这种阅读感很可怕，在这里吼一声，有正能量就支持阿风吧。
很多女频宫斗类的书籍着重在争宠和斗心机上，但青眉煮酒不是。阿风在写《青眉煮酒》前，有两部作品，《求凤录》、《双天行》，《求》当年被称为最好的武侠，没有推荐，也一直在排行榜前20，惜网站倒闭，第一本书没写完，反省起来，主要还是我的书属于慢热，需要看下去几万字才有感觉。
下面这篇文章是一位朋友写的推文，作者三月半，他是阿风的读者、朋友兼哥们，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也从未谋面，但通过网络已成知己。
好吧，来粘贴一下这篇《推荐一部真网络小说》吧。
金庸古龙已经作古，大师当然是没有了，但大师没有，这些年大师级的作品还是有不少，像《英雄志》的悲壮，《昆仑》的磅礴，都让人掩卷叹息。
其实真的很喜欢《天龙八部》、《鹿鼎记》那样的作品，一部好的小说，文笔是皮毛，情节是骨架，说实话，古龙虽然也称得上大师，但其距离金先生还是差得太多，因为，金先生的小说中还有一种灵魂的东西存在。
好了，现在我来说说这本网络仙侠小说——《双天行》。
《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小说，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射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套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阴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
讲学堂大殿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胸前，显得有些儒雅，他身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身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身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身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情，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性，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情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肉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日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小说，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情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射雕》《神雕》中的爱国爱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第725章 送君千里（2）
玥儿无法回答，她去大草原是去找十三公主，这是她跟肇驹私下的约定。
“太妃娘娘，您、您一路保重——”
“太妃娘娘，您一定要回来——”
玥儿勉强笑道：“好、好，大家也要保重，明天是九皇子登基的日子，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大崋可以没有我冉知萱，但不能没有你们大家，你们要好好辅佐殿下，等我们有能力了，想办法迎回太上皇和皇子们——”
夏子溪知道这是玥儿的希望，如果太妃娘娘不走，这就是他们的目标，但她走了，这希望多半会化成泡影。
马车出了城，大臣们跟着车队送出二十里。
玥儿有些不忍，挥手示意大家回去，梁检余和夏子溪走到车窗前，两人都流下了浊泪。
梁检余忽然问：“太妃娘娘，今天早上收到大京国的飞鸽传书，说愿意跟我们和谈，我们谈还是不谈？”
玥儿苦笑一声。
“梁大人，我现在已不是太妃娘娘，这些事自然请皇上做主。”
梁检余讷讷地点点头。
“是啊，老臣只是想听听您的建议，因为我们拿不定主意，眼下是该打还是该谈，因为虞将军来信说，现在是收复幽前十六州的好时机，他要一鼓作气收复国土，直捣国头城。”
玥儿沉吟了一会，才道：“若是我的建议，当然是和谈，幽前十六州自古易守难攻，现如今我们国力空虚，你们知道打仗打的是补给，补给跟不上，切不可言战，虞将军拿下并州，可在并州一线加强防御，防止大京军再次南下。”
夏子溪连连点头。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和谈要怎么谈，难道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低声下气继续进贡？”
玥儿想到李天崎告诉她，八年前玄隆帝御驾亲征，其原因是边关贸易中断，西春国的人失去生计，便道：“这一战我们最后打赢了，是他们先提出议和，所以主动权在我们这边，我们可以减少或不再进贡，开放边关贸易，大家静下来和气地做生意，就不会打仗了。”
梁检余不住点头，果然还是太妃娘娘高瞻远瞩，这一场大战刚刚打完，两边都需要恢复，此时议和是最佳选择。
玥儿又问：“大京国写来求和信的是谁，是他们的新大郎主吗？”
梁俭余回答：“是个叫乌其休的家伙，听说以前是个什么部的酋长，不过真正掌权的，应该是二王子万焱琮旺。”
玥儿点点头。
“好，你们要弄清楚二王子为何要让那个乌其休当大郎主，还有，殿下从草原上回来，肯定比我知道得多，他一定会做出合适的应对！”
梁俭余点点头，他和夏子溪担心的是文吉，文吉觉得自己能出奇谋，谁知道到时会撺掇皇上怎么做。
这时有其他大臣靠近马车，玥儿不便多说，毕竟她放下一切离开京城，若参与朝政，肇驹心里一定会有芥蒂。
车队又往前走，这时大家已经送出三十里。
肇真刚才等在城外，现在走在车队最前，跟他并行的是一位年轻校尉，这校尉生得十分俊秀，但眉宇间带着一道煞气，让人一见之下有些胆寒。
这校尉不是别人，正是重洗。
重洗就是洗儿，昔日杞花宫的第一杀手小白。
上次大战一结束，洗儿就回到玥儿身旁，只是她身上有伤，所以一直在静养。
昨天慕容七儿告诉她玥儿要去大草原，洗儿当即表示要跟着去，虽然她伤未好，但玥儿是她主人，保护玥儿义不容辞。
在洗儿心底，杞花宫灰飞烟灭后，是玥儿让她重生，自己这条命都是玥儿给的，所以一定要追随她去天涯海角。
肇驹今天临时派肇真去相州，迎接西春国皇帝李慕黑，这自然是找借口不让他参加明天的登基典礼，但肇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玥儿。
玥儿身边的人她都做了安排，比如如冬，如冬做事迷糊，带在身边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所以她拜托梁俭余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而大婆婆和二婆婆年事已高，应该颐养天年，她拜托夏子溪替自己安排。
只有小蒙子不好安排，他年纪小，带在身边不安全，但小蒙子愿意跟着胡三和赖八爷他们，玥儿觉得他留在帮派也好，所以拜托八爷照顾。
忽然身后一阵呼喝，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七八个大汉拉着一辆木板车朝这边跑来，这辆板车十分简陋，上面用绳子绑了一口大箱子。
慕容七儿看见带头的大汉，不由一愣。
“胡三，你这是做什么，这箱子是谁送来的，里面装的是什么？”
胡三气喘吁吁：“这、这是玥爷要的东西，刚才忘了，一定要带上！”
玥儿有些糊涂，她记得自己没要胡三准备什么。
“我要你准备什么东西？”
胡三一指那口大箱子。
“玥爷，您忘了么，您昨天要我们准备几把飞刀，玥爷您飞刀功夫天下第一，不多带点在身上防身怎么行！”
玥儿顿时想起自己是叫慕容七儿去传过话，自己用的最顺手的是飞刀。
“什么，我叫你们给我找几把飞刀，你弄了一箱来？”
“不是，除了飞刀，还有一张古琴，玥爷您心烦了，可以弹弹琴，弄弄飞刀！”
玥儿正想问一张琴和几把飞刀用得着这么大一口箱子吗，忽然看到胡三对她挤眉弄眼，一下明白过来，这箱子里除了琴和飞刀，一定还装着古怪的东西。
“好吧，那就把箱子留下。”
胡三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他回头叫道：“来来来，你们把这个箱子搬下来，放到玥爷车上，都给我小心点！”
这支车队其他车辆都已装满，那是慕容七儿去西春国的嫁妆，只有玥儿的车上还有地方，胡三居然让人把箱子抬到她车上。
玥儿皱了皱眉，这车厢只坐她一人，倒是有地方，箱子推到一边还可当床用，只是不知箱子里除了琴和飞刀还有什么。
车队又往前行。
看到众人还跟着一起走，肇真忍不住回头阻拦：“各位大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家的心意冉姑娘心领了，还是请回吧——”
第726章 三年之约（1）
众人这才停下脚步，梁检余和夏子溪对着马车遥拜，洒泪而别。
有人黯然神伤，有人跪在地上大哭。
玥儿心中难受。
车队前行，渐行渐远，终于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远处一个土丘上，有个男子拉着两个幼儿朝玥儿背影跪下，连连磕头。
有人若是认出这男子，一定会十分惊异，因为他是白爷百里光，曾经在京城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却是一身农人打扮。
白爷不敢和帮里的兄弟一起给玥儿送行，因为自己曾临阵脱逃，他实在没有颜面去见以前手下兄弟。
此时已是午后，空中层云堆积，前路一片空旷，这景象苍凉壮观。
轻风扑面，旗帜飞扬。
车队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因为从大风城到相州，要走一天的路程，上午他们出城耽误，现在要往前赶。
肇真骑在一匹红马上，和玥儿的马车并驾前行，他今天穿戴十分精神，头上用一根红丝带束发，身上是一袭紫色绣衫战袍，足下战靴，肩上大红披风迎风飞扬，他本就英俊挺拔，现在个子长高，更显得不凡。
玥儿坐在车上没有说话。
肇真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两声。
“冉姑娘，我、我只能送你到相州。”
“嗯，我知道。”
“你、你知道要去的地方在哪？”
“知道，在科布多，九皇子画了地图给我。”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玥儿思绪飞扬，忽然向往起来。
“听说草原上很美，比江南还美，若真那样，我不想回来了。”
肇真吓了一跳。
“不行，你一定要回来！”
玥儿在车上托腮凝思，悠悠地问：“回来做什么？”
肇真有些着急，他看看前后都没人，慕容七儿和洗儿走到队伍最前面，其他人则跟在后面，拉开一段距离，于是胆子大了起来。
“姐，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回来嫁给我！”
玥儿叹了一声，如果她嫁给肇真，以什么身份，以后碰到九皇子怎么办？而且大臣们知道也绝不会答应，他们只能偷偷在一起，玥儿愿意隐居，但不想偷偷摸摸一辈子。
“真儿，你现在还年少，怎知自己以后到底要什么？”
肇真有些激动。
“不，你一定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草原上找你！”
玥儿心中一痛，暗道：“草原那么大，你到哪里找我？”她轻轻撩开车帘，看到肇真正痴痴地望来。
肇真看到玥儿没戴帷帽，她脸上有一道道细密的皱纹，虽然样子有些可怖，但她眉眼还那么清秀，红唇还那样动人，他心中一阵难过。
玥儿轻声问：“真儿，你真的想好了么，姐姐已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这样子你不害怕？”
肇真坚决地摇摇头，他忽然一笑。
“我不会害怕的，姐，真儿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从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喜欢了，那时你的样子比现在更难看吧，哈哈，但无论你怎么变，我都还会喜欢！”
玥儿只有苦笑。
“但你怎么可以喜欢父皇的妃子？”
肇真被这句话击中，心头一痛，但又摇头。
“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我曾听到宫里有一个传言——”
他说了一半忽然住口。
玥儿十分奇怪，肇真怎么说话吞吞吐吐。
“什么传言？”
肇真一张脸忽然涨红起来。
“宫里有传言，说、说父皇从未临幸过你——”
玥儿啊了一声，自己虽是处子之身，但无从证实清白，而且她若不是真正的贵妃，怎么可以手握朝廷大权。
“你、你听谁说的？”
“是、是余尚宫的侍女，她跟余尚宫一起去检查侍寝，后来太子哥哥说要娶你，也这么说过。”
玥儿震惊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肇恒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肇真红着脸，他毕竟年少，对男女之事还很懵懂。
“是静尘说的，她曾经假扮过我的母妃，后来太子哥哥被禁足，我去看他，他喝醉了跟我说他也喜欢端妃，因为、因为你聪明能干。”
玥儿这才明白，红儿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了肇真，而且肇恒也跟他说过。
“这种谣言，你不要去打听。”
肇真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是无意中听到，绝对不是有心！”
玥儿哼了一声，她表面上不高兴，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慰籍。
“好，不管有心无心，我都不喜欢你说这种事！”
肇真急忙点头。
“是、是，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玥儿这才露齿一笑，她的牙齿洁白整齐，如含初雪。
“好吧，我原谅你了。”
肇真十分着急，又追问：“姐，你会回来吧？”
玥儿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回来，那肇真可能会拦下车队不让她走，所以她将口气放轻松：“会吧，但姐姐要先找到十三公主，也许找到她，我会改变主意，不过真儿你会等多久？”
肇真十分认真。
“姐，我会一直等下去！”
“真的？”
“当然真的，我可以立一个誓言，真儿这辈子非姐姐不娶！”
玥儿鼻子一酸，十分感动，肇真的英武和肇驹比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年轻更英挺。
“你不怕天下人反对吗？”
“不怕，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就算天塌下来真儿也不怕！”
玥儿想起肇驹离京时跟自己的分别，也曾这样信誓旦旦，让自己等他回来，可是他人虽然回来，心却没有。
“真儿，若是我没记错，你今年虚岁还不到十六，是不是？”
“是啊，但你看我已经束发了，束发就是成年，而且我跟穅王哥哥一样高了！”
肇真在江南就已束发，这是八爷给他的建议，不然江南那些大臣怎么会服从他的命令。
玥儿一笑。
“不对，你现在还小，至少要等到成年再说此事。”
“成年，我已经成年了啊！”
“不对，你还未及冠礼，要举行冠礼才算成年！”
附：中国历史上也不乏达到权力巅峰而全身而退的范例，比如秦宣太后和穰侯魏冉，功成身退，留下美名；后来李隆基的养母豆卢氏，经历武则天一朝到李隆基登基，都不曾染指政事，为人也极其低调，活到七十九岁，这在古代算是非常长寿。阿风觉得这方面感受最深的应该是近代的溥仪皇帝，他一生三起三落，最后写下《我的前半生》，从某一个方面诠释了他对权力的一种领悟吧。
第725章 三年之约（2）
肇真又着急起来。
“那怎么行，冠礼还要等四年，四年后，姐姐不是错过了最好的年龄吗？”
在大崋，女子十五岁及笄，男子二十岁冠礼，到了这个年龄也就意味着成年，可以举行婚礼，不过民间并不按此规矩来，男子最早十五，女子十三也可成婚。
玥儿再次露齿一笑，她从车上伸出纤纤玉指。
“真儿，那这样，我们拉勾立一个约定如何？”
肇真看到玥儿葱白的玉指有些紧张。
“什、什么约定？”
玥儿又是一笑。
“你觉得四年太长，那就减去一年，如果三年后你心里还有姐姐，还不曾变心，那我就回来！”
肇真还是不能接受。
“什么，你要去三年，一年足够了吧？”
“不，西域很大、很美，听说一生也看不完，也许三年都不够。”
玥儿露出悠然的眼神，她小时候逃到红船上，以船为家，跟随杂技班四处漂泊，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新的感受，她没想过自己要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
肇真咬咬牙，问：“能不能两年，三年太长了？”
玥儿扑哧一笑。
“这还讨价还价干吗，说三年就三年，如果三年里你变心了，姐姐不会怪你，毕竟你现在还小。”
肇真摸摸脑袋。
“那、那三年后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变心？”
玥儿看到肇真纠结，又是一笑。
“我不知道我何时能回，说不定三年后我已归来，若你成亲或有了心上人，那姐姐就转身而去不再出现——”
肇真一只手按在胸口，坚决地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归来，我的心绝不会变——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玥儿心里难受，三年后物是人非，九皇子去大草原不到一年就爱上两个女子，真儿如何能坚持？但她脸上还是一笑。
“既然你答应了，不能让姐姐的手举酸了吧？”
肇真看到玥儿还伸出手来翘起小指，便伸手跟她一勾。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玥儿问：“什么条件？”
肇真哼了一声。
“三年后，就算你要转身而去，也无论如何要跟我见一面，不然我不相信你曾经回来！”
玥儿和肇真拉了拉手，收回手指。
“若你已成家，姐姐还见你干吗，但我会让你知道我已来过，可好？”
玥儿不相信肇真能等三年，她觉得真到那天可以让洗儿去见肇真，告诉他自己已随风而去，这会变成一段美好的记忆。
肇真举起拳头，在空中用力向下一挥。
“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能坚守约定，你放心，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我一定要等到你回来！”
玥儿双眼湿润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心上的伤三年后能否痊愈，若是可以平复，也许到那时自己才可以真正去爱一个人。
这时有人嘻嘻一笑，瓮声瓮气道：“哎呀，你们两个好肉麻，我要听不下去了！”
玥儿和肇真都大吃一惊，马车的车夫还在前面，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谁能听得清？
车上那口箱子忽然一动，有人在里面拍打。
“快打开、快打开，我马上要憋死了——”
玥儿做梦也没想到胡三送来的箱子，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人！她忙打开箱子，从里面呼地钻出一个人，玥儿看清那人长相，不禁大吃一惊。
箱中躲藏的那个人，居然是鸳鸳公主。
鸳鸳公主虽然只穿了短衫短裙，但模样十分狼狈，她汗流浃背，脸上也全是汗，她一张笑脸通红，显然闷在箱中十分难受，她能憋这么久，实在难得。
“公主，你、你怎么逃出来了？”
鸳鸳公主小嘴一扁，一下哭了出来。
“呜呜呜，姐姐，你说话不算话，您是怎样答应我母后和外公的，您要照顾我一辈子，您到哪里就要带我到哪里！”
玥儿有些着急。
“你不见了，九皇子会着急的，他现在一定四处找你，我马上安排人送你回去！”
鸳鸳公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姐姐，我就知道你嫌弃鸳鸳，我住在宫里这两天根本没人管，连吃东西都要自己去找，九哥只顾着自己的大事，哪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
玥儿听到鸳鸳公主没人伺候，连吃东西都要自己找，不禁叹了一声。
“他只是一时忙不过来，你不会去找他吗？”
“当然找了呀，他现在可是储君，我根本见不着，他打发那个姓文的来安排，但文吉是个大坏蛋，他既不给我吃的，也不给我安排住的地方，我恨死他了！”
其实鸳鸳公主这么说是故意夸张，文吉还是安排了鸳鸳公主，只是没吃饱也没住好。
玥儿还是摇头。
“不行，公主你是金枝玉叶，怎能跟我到草原上去受苦？而且九皇子真要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派人追来的，那时你还是要乖乖地回去！”
鸳鸳公主摇头，她对窗外的肇真道：“信王哥哥，你回去的时候告诉九哥，就说我跑出宫去玩了，反正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他要是找我，你就过一个月再跟他讲，说鸳鸳跟着姐姐走了，叫他不要找我，我三年后高兴就回来，不高兴就不回来了！”
肇真眼睛瞪得老大。
“鸳鸳，你可不能任性，你以为大草原是好玩的地方吗，那里有狼群，还有熊！”
鸳鸳公主哼了一声。
“姐姐会保护我的，不劳你们操心。”
玥儿还是摇头。
“鸳鸳，这可不行，我去本来就很危险了，到时大家还要照顾你，多危险呀！”
鸳鸳公主一把抱住玥儿的大腿，哭道：“姐姐，你说话不算话，你对我母后发过誓的，你忘了吗？”
玥儿一时头大，她知道眼下不能说服鸳鸳公主，看来只有到相州偷偷把她留在那里，眼下先敷衍。
“好吧好吧，你别哭了，到了相州再说。”
鸳鸳公主鬼机灵，她听到玥儿答应她先留下，立刻破啼为笑。
“好啊姐姐，您可不许骗人，草原上那么好玩，我可要去好好看看！”
她说着竟然趴在玥儿身上，悠悠睡着。
第726章 慕容七儿的归宿（1）
看到鸳鸳公主酣睡的样子，玥儿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她忽然觉得鸳鸳公主有点像自己小时候，胆大机灵，有主见，她又想起皇后司空文岚，司空文岚一直小心谨慎，她算计的人是太后，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被元妃算计。
权力斗争的残酷，就是你死我活！
玥儿在心里暗下决心，自己既然离开，就不要再去触碰，她在皇后面前发过誓，鸳鸳公主一定要照顾好，所以如果鸳鸳公主一定要跟着自己，那就带着她！
大风城被抛在身后。
车队在道路上前行。
前方是是什么？
是孤寂和荒芜，还是落寞和无助？
***
八月十三。
辰时将至。
大风城。
大崋皇宫，宣德门，宫城的轮廓已渐渐清晰，人们看见城上旗帜飞扬，天边红霞弥漫。
“呜——”
一声号角吹破黎明。
倏地，一轮红日冲破红霞，跃然在天。
城下已聚集了十余万人，还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有大风城幸存的百姓，有周围得到消息的乡民，大家万众瞩目，双眼都紧紧盯着城上，他们在期待一个重要之人的出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九皇子穅王肇驹。
按大崋的规矩，宣布先帝驾崩就应马上公布新皇人选，但肇恒去世是恐军心不稳所以秘不发丧，后来有穅王和信王的争议，所以又推迟了两天，但肇驹选在十三日登基，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十三公主筱日厝，十三对他是个吉利数字，而且今天是黄道吉日，所以就定在今天。
“当、当当——”
宫城上沉闷的钟声响起。
人们仰望宣德门城楼，城上旗帜招展，他们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大崋有了新的主人，他将带领大崋走向何处，谁也不知道，但所有人都充满期盼、充满希望。
当肇驹在大臣们的簇拥下走上城头，下面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喊，这呼声高亢有力，直冲云霄。
这一刻，肇驹心潮澎湃，他握紧拳头举起右手，身上充满热血。
下面的百姓衣衫褴褛却互相扶持，他们面黄肌瘦却目光坚定，远处的亭台楼榭，河畔杨柳已化作烟云，但肇驹相信只要人在，一切都可以重建。
下面的呼声此起彼伏，文吉站在肇驹身后，他看了梁检余和夏子溪一眼，有些不满，今天的登基仪式是他们两个安排，怎不安排大家一起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检余微微一笑，他知道下面喊的是什么，大家喊的是驱除蛮夷、重振大崋，万岁要到最后时刻才喊。
肇驹也听清了，他在汾州时曾提出一个口号——驱除大京，保卫大崋，现在改成驱除蛮夷、重振大崋，更符合当下形势。
“轰、轰轰——”
礼炮响了起来，接着鼓声也敲起来。
这是肇驹的登基典礼，他向世人宣告，大崋依然屹立，她会劫后重生！
百里之外，一片红叶林中，一支车队刚刚拔营起航。
这是玥儿的车队，昨晚他们没能赶到相州，只能林中露宿。
此刻土丘上站着三个女子，她们遥望南方，眼中依依不舍。
玥儿没有坐在车中，她今天骑了匹白马，一身短打扮，头上戴着帷帽，衣衫也换了一套浅青色劲装，她腰上挂了一个飞刀匣，里面有三柄飞刀，这是胡三为她准备的。
肇真和南沐晨并肩而立，南沐晨前几天被李天崎挟持，右手受了伤，现在胳膊还挂在脖子上，肇真望着玥儿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心里感叹：“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慕容七儿和洗儿一左一右站在玥儿身旁，两人也骑着马。
三个少女眼中有眷恋，也有感伤。
慕容七儿缓缓开口：“妹妹，九皇子已经登基了吧？”
玥儿点点头。
“是啊，希望他能担起重振大崋的重任，不要像他两个哥哥一样，被奸臣摆弄，祸害国家！”
慕容七儿嗯了一声，她看着周围的人离她们还远，便说出了心里话：“妹妹，有些话我现在才敢跟你讲，我不喜欢九皇子，我觉得他可能不是一位有作为的好皇帝。”
玥儿啊了一声，问：“为何你这么认为，他不但认你作妹妹，封你为西国公主送了四车嫁妆，你还觉得他不好？”
慕容七儿看着玥儿，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虽然他替妹妹平反冤屈，还杀了郜铭和李天崎，但这些只是补偿，他明明负心薄幸，辜负了妹妹的期望，对妹妹来说，他就是一个负心汉！”
玥儿苦笑。
“天下君王，有谁会一心一意只爱一人？”
洗儿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肇真，低声道：“本来有的，信王殿下就是，他年少有为、英明能干，当初他到江南的目的就是要救主人出水火。”
洗儿总是叫玥儿为主人，怎么改也改不掉，现在玥儿也懒得要她改口。
“哦，你怎么知道？”
玥儿对肇真没有信心。
“因为曾经有个姑娘对殿下投怀送抱，他都没有接受。”
“啊，是谁，你怎么知道？”
“八爷说的，那姑娘姓曾，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个很漂亮的江南女子，主人要是不信，可以叫殿下过来问问。”
玥儿一怔，连忙摆手。
“不，我相信，真儿那么优秀，天下多少女子会动心，所以这种事不要问。”
洗儿点头。
“是啊主人，您知道吗，静尘姐姐在临终前，曾将主人的未来托付给信王殿下了！”
静尘就是红特使，玥儿又是一怔。
“什么，红姐姐干吗要将我托付给殿下？”
“因为静尘她一直跟着殿下，知道他心中只有主人您。”
玥儿一阵感动，她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肇真呆呆地向自己挥了挥手，不禁心中一痛，她已跟他定下三年之约，三年后肇真会变成怎样一个人，会不会像九皇子一样移情别恋，如果那时他依然坚守，自己要不要答应？
这时鸳鸳公主走了上来，她晚上没休息好，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她噘着小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走，何时到相州呀？”
第726章 慕容七儿的归宿（2）
玥儿笑道：“怎么，你受不了吗，要不我叫人送你回京吧？”
鸳鸳公主立刻跺脚，她挥舞着小拳头叫道：“这有啥，我被大京军关在笼子里都受得了，这点苦算什么！”
慕容七儿朝肇真挥挥手，示意车队准备启程。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
玥儿向北边遥望，只见十几个黑点出现在官道上，正向这边飞奔，他们跑得很快，很快就已看清人影。
洗儿问：“主人，那是谁？”
玥儿无法回答，她也不知道。
慕容七儿道：“看他们跑得这么急，会不会是虞将军派人送战报？”
洗儿摇头：“不可能，送战报一个人够了，哪里要这么多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玥儿还没做出决定，那十几匹战马已跑近，玥儿这才发现，他们总共只有三人，牵的十几匹战马是路上换乘用，这样可以跑得更快。
发现玥儿的车队，那三人忽然拉住缰绳，其中一匹赤色战马朝土丘上跑来。
赤色战马上是个皮肤紫黑的骑士，他年纪不到三十，一张脸方方正正，两道剑眉，本来很有粗犷的气概，但此刻他两只眼睛布满血丝，显得有些疲惫。
慕容七儿看清那人的面目，一下惊得呆了。
玥儿认出那人，不由叫了一声：“黑云——”
那人正是黑云，他昨天接到肇驹的飞鸽传书，知道慕容七儿已从京城出发前往相州，于是连夜从并州启程，他怕接不到慕容七儿，就先带了三十轻骑飞奔相州，连晚上也没休息，结果到了相州发现慕容七儿还没来，黑云担心有意外，所以点了两个亲卫带了十几匹战马又往京城赶，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慕容七儿。
黑云和离开京城时相比，像换了一个人，他挺胸抬头，身上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也修剪和梳理过，只留下下颌的一丛卷胡。
此刻慕容七儿是禁军校尉的打扮，玥儿戴着帷帽，洗儿也是禁军打扮，鸳鸳公主则是个小女孩，所以黑云一眼就认出慕容七儿，他飞身下马，快步走到慕容七儿马前，单膝下跪。
“我、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黑云这时只说出这一声。
慕容七儿看着眼前男子笨拙的模样，眼中渐渐湿润起来，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好、好，你终于回来了——”
她伸出一只手。
黑云身子一颤，忽地醒悟过来，他起身上前一下握住慕容七儿的手，将她扶下战马，一把搂进怀中。
“慕容姑娘，我、我来晚了——”
慕容七儿坚硬的内心仿佛突然融化，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双手用力捶打黑云后背。
“呜呜呜，你是个坏人——”
黑云抱着慕容七儿，觉得她身子在剧烈颤抖，然而没有推开自己。
“不错，我不是好人，我对不起你，所以，请答应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慕容七儿抬起泪眼。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敢发誓吗？”
黑云扑通一声单膝跪地，他抓住慕容七儿的一只手，对天发誓：“我以我李慕黑这颗项上人头对天发誓，若是我以后对慕容姑娘有丝毫不好，惹你生气难过，教我天打五雷轰顶，被族人乱刀砍死，尸体丢出去喂野狼！”
慕容七儿深受感动，她抬头望着南方。
“好，但我已不是慕容姑娘，我是西国公主韦紫柔！”
黑云这才想起肇驹写信告诉他，慕容七儿姓韦，慕容七儿只是她以前的名字。
“是，公主殿下，以后你就是我的一切，我会永远对你好，永不变心！”
慕容七儿哭了，她点点头，忽然抓起黑云的右手狠狠咬了一口。
“好，你记住你今天的誓言，可是我不要你被人砍死，也不要你去喂野狼，如果你真的错了，就让我亲手杀死你！”
黑云站起来，他不顾手上流血，再次抱住慕容七儿。
“好，只要你想，我随时愿意死在你手上，永不后悔！”
他说完头一低，双唇吻上慕容七儿的双唇。
慕容七儿发出唔唔的声音，她想要拒绝，但挣扎了两下，忽然搂住黑云的脖子，闭上了双眼。
这一吻，惊艳了天地，这一吻，今生今世永不分。
玥儿已经热泪盈眶，她相信黑云对慕容七儿是真爱，这世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慕容七儿终于找到最好的归宿，但自己呢？玥儿转过头，看到鸳鸳公主睁着两只大眼睛，迷惘地看着黑云和慕容七儿，忙用手捂住她的眼。
“小丫头羞不羞，别看！”
鸳鸳公主嘻嘻一笑，问：“姐，您和信王哥哥什么时候这样？”
玥儿大窘，举手欲打，但鸳鸳公主已笑着跑开。
这天，玥儿的车队在午时到了相州，她晚上跟慕容七儿同处一室，两人同榻而眠，玥儿忍不住说出她和信王定下的三年之约，慕容七儿闻言大吃一惊。
“妹妹，你、你怎么可以订这样的约定，要一个男人等三年，这不是疯了吗？”
玥儿问：“什么疯了？”
慕容七儿有些着急：“祝婆婆说过，男人对女人从来善变，只要遇到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人马上就会被吸引，九皇子不就是前车之鉴？你要信王坚持一年还有可能，三年就算心不变，对你的感情也会变淡，一旦变淡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玥儿点点头，眼神黯淡下来。
“是啊，所以我才定下三年的约定。”
慕容七儿又是一惊。
“你、你是故意的么，这是为何？”
玥儿苦笑，她知道当初太后将直古鲁赶出关时，还派人保护他，可后来不就变了心，又派人出关去追杀他！
“是啊，我是故意的，但你想想我这一走，九皇子变成了皇上，他会有怎样的变化实在不知道，我若回来，说不定会连累了信王，这岂不是害了他？”
玥儿心里想的是，自己知道不少秘密，皇上会不会哪天派人来杀她，就像刘阿后来想杀直古鲁一样，但玄隆是直古鲁之子这个秘密，她并没告诉慕容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