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大局已定?(1)
包吉初不肯退让,他拐杖一横,摆出反击的架势。
“臭小子,你敢在寺院中动刀动枪,不怕遭到天谴么,嘿嘿,别说数到三,就是数到三百也没用!”
卫丝坦知道被这老家伙缠上是浪费时间,他抬腿就是一脚,把包吉初踹倒在地,长剑抵在包吉初喉咙上。
“老东西,你再说一句废话看看,看我杀不杀你!”
包吉初气得一口浓痰堵上喉咙,连咳几声,忽然捂着胸口一下晕过去。
卫丝坦啐了一口。
“呸,老东西狡猾,装死!”
黑云在祭台上冷冷看着,卫丝坦做事这么嚣张,不会有好报。
卫丝坦抬头朝黑云看去,黑云也看着他,两人目光一触,碰出火花,卫丝坦忽然把长剑咬在口中,双手抓住祭台的楼梯向上爬去,他若上去亲手去杀了黑云,就能在天下人面前立威,到时大家都会怕他。
看到卫丝坦真的出手,人群中拥护黑云的人又退缩回来,毕竟眼前的局势谁出头谁就可能死。
黑云站在祭台上,对着楼梯下叫道:“尺臣、乃恩台,你们终于肯出手了么?”
卫丝坦吓了一跳,一转头向身后看去,却发现下面并没人,他忘了自己口中还咬着剑,长剑被楼梯一碰,啪地掉了下去。
黑云蹲下来看着卫丝坦,眼中满是讥讽。
“卫大人,看来本王说的一点也没说错,你果然又蠢又笨!”
卫丝坦一下愣在楼梯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上去打不过,下来会被人耻笑,以后别说在西春国立威,就是走路都会没脸见人,他小时候曾跟李天崎、黑云一起玩,黑云比他们年纪小,但打架却不输比他大两三岁的,后来李大昊专门送他去练功,想必现在一定很厉害,他手里没兵器,所以有些畏缩。
黑云勾勾手指。
“卫大人,您是先下去捡了兵器,还是直接上来跟本王单挑?”
卫丝坦眼里喷火,他忽然想到黑云受了重伤,太上皇说扎了他心口一刀,只不过偏了半分,让这小子捡了一条命,自己跟他动手又何妨!想到这里,他蹭蹭几下爬上祭台。
黑云退后几步让出位置。
这祭台本就狭小,只有四根木桩没有栏杆,但黑云这一让,显出气度来。
卫丝坦爬上祭台,他本来仪表堂堂,在西春国算得上是美男子,但此刻面目狰狞像个索命无常。
当初李大昊不喜欢李天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李天崎长得太丑,而卫丝坦浓眉大眼、相貌英俊,他觉得这才是继承人的样子。
卫丝坦身材比黑云略高,看上去更孔武有力,他上了祭台眉头一挑,立刻张开双臂向黑云扑去。
西春国的男子和大鸟国一样,都喜欢骑射和摔跤,卫丝坦虽然不算厉害的,但在这种氛围下长大,也不会太弱。
黑云没有退让,他双手一圈,双肩一沉,将头顶在卫丝坦头上,这是西春男子角力的架势。
两人一下顶在一起向前发力。
下面看的人都提心吊胆,因为祭台上地方太小,根本无法腾挪,谁力气小谁就会被推出去,而且推出去也不见得就能获胜,因为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很容易一起摔下,这祭台离地一丈七尺,这要是摔下来,非筋骨断裂不可。
卫丝坦用力向前推,发现黑云只顶了一下就没了力气,他一用力就把黑云推到祭台边上,但黑云的手牢牢抓住他双肩,他只能把黑云拉回来,不然两个人都会掉下去。
黑云也想到这个问题,他嘿嘿一笑。
“卫大人,我们下去打如何?”
卫丝坦恼怒万分,他忽然松开右手,一把朝黑云心口掏去,他知道黑云有伤,自己只要获胜,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这一招太损,但黑云早有防备,他觉得肩上力道一轻,立刻身子一转,双手拉住卫丝坦左手来了个过肩摔。
卫丝坦哪想到有这个变数,他一把抓空,抓到黑云背上,接着身子腾空而起,他大惊之下,左手狠狠抓住黑云的衣服,自己就算要摔下,也要把这小子带下去。
但黑云摔出卫丝坦,右手已经抓住祭台一角的木桩,他身子围着木桩转了个圈,又回到祭台上,但咔嚓声中,那根木桩折断。
上次李大昊在黑云胸口刺了一刀,却并未将他刺成重伤,主要原因是黑云被慕容七儿刺伤过,他晚上睡觉时胸口还会隐隐作痛,所以会拿个垫子压在胸口,加上李大昊行凶是在黑暗中,他以为刺得很深,其实只是扎进垫子,并未造成多大伤害,不过还是出了点血,黑云在乌其休面前要装一下,要不然他回到西春国还能见这么多人,说这么多话。
广场上众人看到人影分开,一条黑影从祭台上落下,啪地摔在地上。
这声音让人牙疼,要知道白塔广场是山顶铲平的地面,相当于摔在石板上,这一声就是骨头散架的声音,因为交手太快,大家几乎没看清摔下来的是谁,等看到黑云还站在祭台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西春国的人也尊重强者,黑云光明正大摔跤获胜,没人有疑义。
卫丝坦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口鼻中都流出鲜血,他不能动弹,只有眼珠还在转动。
有两个亲兵慌张地跑过来,伸手想去扶卫丝坦,黑云大叫一声:“别动,你们想害死卫大人吗,去叫大夫来!”
那两人如梦初醒,这时随便搬动卫丝坦,一定会让他筋骨错位,到时接都接不上。
人群的呼声一波波涌起,除了南看台的贵族们还没多大动静,大家都对黑云表示臣服。
卫丝坦带来的那些亲兵一下慌了神,他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眼看主人奄奄一息,不可能再有作为,他们也到了决断的时候。
黑云站在祭台上,手向下一划,广场上的呼声一下安静。
“大家听着,我李慕黑在此发下誓言,一定要带大家走出困境,让大家过上安稳的日子,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倘若有违此誓,便如此木!”
他说完,抬腿一脚踢向身旁一根木桩,咔地一声,那木桩应声而断。
第684章 大局已定?(2)
台下卫丝坦的二个亲兵忽然扑通跪下,朝黑云磕头。
“我等愿意追随陛下,出生入死,永不背叛!”
这两人是卫丝坦三十个亲兵的统领,他们知道卫格尔被杀,卫家几乎没人能出头,卫牟苫虽然还有两个儿子,但老三只有十一岁,老四才八岁,必须找个新主人才行,现在没其他人出头,只能向黑云表忠心,当然,这一刻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黑云的话深深打动他们。
其他亲兵看到带头的跪下,也一起跪下磕头。
黑云哈哈大笑。
“好、好,孤王欢迎之至!从今往后,我们西春人要拧成一股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只有团结起来,才能迎接最困难的挑战!”
这时包吉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跺着拐杖叫道:“好,小黑子,我老包支持你,我们山鹋氏唯陛下马首是瞻,谁敢阻拦,就杀了谁!”
山鹋氏一表态,一些小的部落酋长也纷纷站出来支持黑云。
这时守在殿内的那些士兵开始惶恐起来,有人不再埋伏,从各个角落跑出来,互相询问。
“喂,太上皇真的不会来了吗?”
“是啊,到现在还没看见人,我们怎么办?”
“要不再等等?”
“等、等个屁!卫大人都摔死了,现在这样局面,太上皇来了也控制不住,我们还是去向新皇帝投降吧?”
“好啊、好——”
这些人商量片刻便做了决定,他们跑出来,到祭台下向黑云表忠心。
形势发展到这里,实在出人意外,南看台上的贵族们坐立不安起来,他们还没向黑云臣服,是因为尺臣和乃恩台还没表态。
尺臣和乃恩台对望一眼,眼里满是惊愕,卫丝坦把自己玩死,这小子自不量力,去跟一个练家子角力,这不是找死?他们还不知道黑云有伤,要不然借卫丝坦借十个胆子也不敢。
乃恩台十分着急。
“大哥,我们怎么办,那老家伙呢,他怎么还不来?”
尺臣也有些懊恼,刚才应该出面反对卫丝坦,这样就可以将他的人收到自己手下,现在可好,他们被小黑子收去,其实他也不想想,刚才他们要是对卫丝坦出手,未必能马上掌控局面。
这时一个手下跑到尺臣身后,低声道:“主人,殿内没找到李大昊,他埋伏的人也跑散了!”
尺臣听到这话点点头,他觉得现在应该大局已定。
“你去找找定玄方丈,还有寺里那些和尚都跑到哪里去了,新皇帝登基典礼还没完,他不能躲起来!”
那手下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乃恩台哼道:“李大昊那老家伙现在出来也没用,他知道控制不住局面所以干脆跑了,要不然,他不会让卫丝坦乱来,大哥,我们要做决定了!”
四周是议论声,不少贵族眼神直勾勾盯着尺臣和乃恩台。
尺臣脸上肌肉颤抖了两下,眼中有露出讥讽之色,他呼地从看台上站起,对着祭台举起双臂。
“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叫,乃恩台也明白过来,跟着一起高呼,南看台上的贵族看到他们两个表态,谁还敢反对,立刻站起来拥护。
其实尺臣眼下这么做是不得已,他不能逆势而动,因为黑云就算把卫丝坦的势力接手过去,根基还是不稳,自己要悄悄弄死他有的是办法,但先要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尺臣和乃恩台从看台上走下来,黑云新皇帝的身份已然得到广场上大多数人拥护,他们两个在西春国的地位重要,所以这时候要站出来代表大臣说话,要能把卫丝坦的人拉到自己麾下,那黑云这个新皇帝马上就被架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咔咔之声,通向白塔广场的殿门忽然一个个关闭,但窗户却一个个打开。
乃恩台觉得不对,霍地转头,指着身后道:“大哥,你看——”
尺臣也陡然惊觉。
“定玄大师、定玄大师!”
他连叫两声,发现广场上没有一个石窟寺的和尚,定玄大师和那些僧侣早已不见。
这一惊非同小可,乃恩台叫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这里有危险,快向山下发信号!”
尺臣和乃恩台上山之前已准备好后手,参加典礼的人中有他们的人,而且山上一旦出现变故,他们就发出信号,让下面的人杀上山来解围。
乃恩台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支烟花弹,但他还没来得及用火摺子点燃,四周就有嗖嗖之声响起。
这是箭矢的破空之声!
此时一轮明月冷冷在天。
***
亥时已至,轻风掠地。
大风城,皇宫。
今夜没有喧嚣,宫中渐渐沉寂。
而春暖阁中,烛光犹亮。
一道帘幕后,端坐着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她不是别人,正是太妃娘娘桑玥羽。
帘幕外,一个青年男子躬身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局促。
先前大臣们讨论战后重建事宜,玥儿接到虞元翔的战报,说大京军一路溃败,他打算一路追杀收复失地,并乘机夺回幽前十六州,救出太上皇和诸皇子。
这一下引起大臣们的热烈争论,有人赞成虞元翔的提议,大军继续向北,一举收复前朝失地,也有人提议打到并州就止步,等国家喘息过来再作决定。
夏子溪、文吉等人觉得要痛打落水狗,一举灭掉万焱阿狮兰,而梁俭余等老臣觉得大崋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国力空虚,根本没有力量北伐,还是先收回并州再作图谋。
这件事肇驹和肇真的看法不一样,肇真觉得应该一鼓作气,他相信虞元翔的作战能力,而肇驹刚从草原上回来,知道蛮族人的脾性,他们打了败仗会拼命逃跑,一旦缓过劲来就会拼命还击,幽州是个易守难攻之地,现在城里有驻军,万焱阿狮兰带人逃回去,他们只要几千人就可以挡住十万大军,这个时候去收复幽前十六州,基本不可能,不如让大京国打了败仗自己内乱,再寻找出兵的机会。
第685章 答应我一件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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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是编辑、记者,对很多书中表达的世界观不敢苟同,什么用财富让自己成为强者,什么你对我不敬,我灭你一家,你打我族人,我灭你全族……这种阅读感很可怕,在这里吼一声,有正能量就支持阿风吧。
很多女频宫斗类的书籍着重在争宠和斗心机上,但青眉煮酒不是。阿风在写《青眉煮酒》前,有两部作品,《求凤录》、《双天行》,《求》当年被称为最好的武侠,没有推荐,也一直在排行榜前20,惜网站倒闭,第一本书没写完,反省起来,主要还是我的书属于慢热,需要看下去几万字才有感觉。
下面这篇文章是一位朋友写的推文,作者三月半,他是阿风的读者、朋友兼哥们,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也从未谋面,但通过网络已成知己。
好吧,来粘贴一下这篇《推荐一部真网络小说》吧。
金庸古龙已经作古,大师当然是没有了,但大师没有,这些年大师级的作品还是有不少,像《英雄志》的悲壮,《昆仑》的磅礴,都让人掩卷叹息。
其实真的很喜欢《天龙八部》、《鹿鼎记》那样的作品,一部好的小说,文笔是皮毛,情节是骨架,说实话,古龙虽然也称得上大师,但其距离金先生还是差得太多,因为,金先生的小说中还有一种灵魂的东西存在。
好了,现在我来说说这本网络仙侠小说——《双天行》。
《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小说,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射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套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阴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
讲学堂大殿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胸前,显得有些儒雅,他身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身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身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身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情,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性,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情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肉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日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小说,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情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射雕》《神雕》中的爱国爱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第685章 答应我一件事(2)
这话问出,肇真倒是迟疑了一下,简春烨跟他说过,眼下是战乱时刻,很多人只认信王,他们可不讲什么长幼有序。
“姐姐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乱来。”
玥儿摇头。
“殿下,情况不是那么简单,你想过没有,正是因为有你在,大家才会唯你马首是瞻。”
肇真吓了一跳,难道玥儿这么说,正应了简春烨的猜测,自己进宫就会受到控制?
“那、那我该怎么办?”
“殿下,你召集过手下的人商议过这件事吗?”
“还没有,但外面有谣言,说我在江南设立小朝廷,企图拥兵自重,被我狠狠制止了!”
“所以他们不敢怂恿你?”
“也许吧。”
玥儿嗯了一声,她的语气十分真诚。
“真儿,你对姐姐说实话我才好帮你,你现在是江南马步水军招讨使,扫北大元帅,这样的威望和战绩,要你做一位辅政之王,你不觉得委屈,属下也会为你不平的。”
肇真啊了一声,他没想到此间如此复杂,听玥儿这么一说,才想到就算他不去争皇位,等九哥掌权之后,他对自己也会很顾忌。肇真不是愚钝之人,他年纪虽小,权力斗争的残酷还是知道。
他忽然想到一点,那就是自己即使存心退让,也不一定有好结果,到最后可能还是要争个你死我活,这是身为皇子的悲哀,要么他一开始不去江南,哪怕跟其他皇子一起去做俘虏,也好过现在的凶险。
“姐姐,九哥不是那种人,而且他应该知道小弟没那份野心,我相信九哥不是那种阴谋算计的人,他出来主持大局一定可以稳住局面,至于我的人,可以全部交给他,反正卫兴卫老将军是他外公,他别人不信,自己外公总要信吧?”
玥儿摇摇头,有些痛苦。
“姐姐现在理不出一个头绪,你和穅王是我最看重的两位皇子,我真不希望有一天,你们之间兄弟阋墙起争执。”
肇真忽然点头一笑。
“姐姐,我知道您为难,但真儿可以向您发誓,绝不和哥哥去争皇位,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
玥儿一愣。
“什么事?”
肇真朝慕容七儿看去,意思要她回避一下,慕容七儿明白肇真的意思,她看向玥儿,玥儿迟疑着点点头,慕容七儿对肇真欠身一礼,从后门退了出去。
看到慕容七儿离开,肇真走到帘幕前,呼地一下撩起珠帘。
玥儿看着肇真,秀眉微蹙。
“殿下,不得无礼!”
肇真身子微微颤抖,他忽然上前一伸手抓住玥儿的手腕。
“姐姐,你知道我为何拼命发兵来勤王?”
玥儿一惊,她站起来想要挣脱,但没想到肇真力气不小,一挣之下没有挣脱。
“放手,你、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以下犯上,这是做什么,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不,我不松。”
“你不松,我就喊人了!”
肇真无奈,这才松开手退后。
“姐姐,真儿的心意您还不明白吗,在江南的每一天,我都在计算时间,生怕您撑不住,打京城,是因为我最爱的那个女子就在这里,为了她,我可以不顾一切,哪怕牺牲性命!”
玥儿十分动容,她没想到肇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但她还是用力摇头。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生怕惊动外面人,但他们神情都十分激动。
“姐,我知道您不是真正的太妃娘娘,您身负冤屈,最大的愿望是要为家门平反昭雪,是不是?”
“不错,这本来是我的最大的愿望,但现在外敌入侵、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国家危难之际,我这些私人恩怨跟国家跟国家大事比,又算得什么!”
肇真瞪着玥儿,又想去抓她手,但玥儿再次后退。
“姐姐,我知道您深明大义,大崋若是没有你,说不定早就土崩瓦解,我现在不想去想那些,我只想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玥儿对肇真不是没有一点喜欢,但那种喜欢她不认为是心动,而且现在的时局也不允许她去想那些,她今晚找肇真和肇驹的目的,是要从他们中选一人来继承皇位,没想到肇真直接向她吐露心迹。
“不、不,我没想,姐姐早已心如止水,此生不会也不能喜欢任何人!”
她说这话时心中一阵绞痛,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已是太妃娘娘,天下大事都压在身上,岂能轻易放下?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殿下,你、你还是说说你刚才的条件吧。”
肇真十分激动,他已把玥儿逼到墙角。
“姐,我不在乎您以前心里喜欢过九哥,只要您答应跟我走,我绝不和他去争皇位,这就是我要您答应的一件事!”
玥儿退无可退,她眼中有泪光闪烁。
“不,真儿,你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在一起,大臣们会怎么看,天下人会怎么看?”
肇真双手按在墙上,将玥儿逼得无可躲避。
“那穅王哥哥就可以吗,他不是也跟我一样的身份?”
玥儿十分慌乱,脸上已经发红发烫,她不敢去看肇真的双眼。
“不,你们不一样,而且我跟你九哥没有什么,我如何待你,就、就如何待他!”
肇真有些生气。
“你说谎,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姐姐,你还不知道,九哥这次出去已结过两次婚,一个妻子你认识,她是大鸟国的十三公主,还有一个是高昌国的大可汗,叫什么迪娜,你不要幻想了!”
“什么,你、你听谁说的?”
玥儿如遭雷击,她一下抬起头,身子微微发抖。
肇真在如此近的距离看着玥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姐,你、你的脸怎么了?”
他问出这话,忽然伸手抓住玥儿的轻纱往下一拉。
烛光中,一张斑驳脱皮、满脸皱纹的脸出现在肇真眼前,他吓得连退数步。
玥儿悲哀地垂下头,摆摆手。
“真儿,你都看到了,姐姐现在变成这样,还有什么可以期待?”
第686章 为何要帮你(1)
玥儿呆呆站在那里,眼泪忍不住落下,难道肇真看到自己的真实模样,居然一下被吓跑了么?
慕容七儿走进来,她看到玥儿的模样先是一怔,随即黯然。
“穅王殿下还在外面等,您见不见?”
玥儿忍着心里难受将面纱拉上,走回珠帘后坐下。
“请他进来吧。”
慕容七儿担忧地问:“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国家大事要紧。”
“是——”
慕容七儿出去,片刻后肇驹走进春暖阁。
肇驹行过礼,玥儿赐坐。
“太、太妃娘娘,信王殿下怎么了,他为何匆匆离去?”
肇驹称呼玥儿为太妃娘娘,觉得很是别扭。
玥儿看着肇驹,心中已泛起波澜。
“嗯,他或许有些小孩心性,由他去吧。”
“是,不知太妃娘娘单独召见有何要事?”
肇驹讲话十分客气,因为慕容七儿站在玥儿边上,但他看玥儿的眼神有些闪避。
玥儿取出一份诏书让慕容七儿递过去,肇驹打开一看面色微变,这是肇恒的诏书,上面写着让信王肇真继位。
“太妃娘娘,这、这是皇上留下的吗?”
“怎么,你有何疑问?”
“这份诏书,有其他人知道吗?”
“有,有三位大臣知道。”
玥儿说的是夏子溪、梁俭余和慕容胥,眼下京城除了自己,只有他们三个知道。
肇驹瞥了一眼慕容七儿。
“此事重大,不知小王可否与娘娘单独谈谈?”
玥儿望着对面,九皇子还是九皇子,他多了两撇胡子,模样虽有改变,但相貌还是如前,只是更加英武和成熟,她对九皇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对肇驹她是深深的思念和牵挂,如果单独面对,她不知自己是否能控制住情绪?
慕容七儿没等玥儿发话,便欠欠身从侧门退出去,玥儿张了张嘴,却没将她叫住。
这一下,春暖阁中只剩玥儿和肇驹两人。
气氛一下变得凝固。
“太、太妃娘娘,别来无恙?”
肇驹先开口,声音带着苦涩。
玥儿胸口起伏,情绪波动起来,她有些控制不住。
“原来在殿下心中,我已变成了太妃娘娘。”
这声音带着哀怨,肇驹闻声一惊。
“不,您、您永远是那个玥儿姑娘——”
玥儿在梦中想了很多次,自己再见到九皇子会是什么场景,她会不会飞奔着跑到他面前,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此时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是哪个玥儿姑娘?”
这话出口,玥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问,但她忍不住就是想知道,离开以后肇驹心里到底怎么想。
肇驹的喉咙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是、是霜叶馆的那位玥儿姑娘!”
玥儿想放声大哭,但她不能。
“不,霜叶馆已经没有玥儿姑娘了,她早已不在。”
“她、她去了哪里?”
肇驹有些不敢抬头
“这,这要问你自己!”
肇驹一下僵住,这话他怎么接?再接下去就不知要怎么说了。
看到肇驹的样子,玥儿心中无比难过,但她还勉强保持着理智。
“原来殿下早已忘了过去,那我们还是用正式的称呼吧,刚才殿下问别来无恙,那我告诉您,我还好,殿下您呢?”
“我、我也还好——”
肇驹抬眼望向玥儿,两人目光透过珠帘撞到一起,这一瞬,他们都是身子一震,如遭雷击般呆住。
玥儿身子颤抖着,她设想过很多,可当她真正面对肇驹时,才发现那些想法一下消失,脑子像变成空白。
此前玥儿一直坚信九皇子心中有她,他就是为自己而回,他会跟她解释和诉说,就算刚才肇真告诉她穅王哥哥结过两次婚,她也相信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玥儿还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来拒绝肇驹,如果九皇子坚决不肯放手,那她就转身离去,决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现在难看的模样!
但一切都不是玥儿想像的样子,肇驹一进来,脸上就带着深深的歉意,此刻两人目光凝视,他的眼神有闪烁和迟疑。
眼神也会说话。
玥儿问:“你在害怕么?”
肇驹回答:“没有!”
玥儿问:“你是否已忘了我?”
肇驹回答:“不,我比以前更想你!”
玥儿问:“不,你在骗我?”
肇驹回答:“我没有。”
玥儿问:“那你为何这样?”
肇驹看着玥儿眼神中的疑问,心咚咚跳了起来,他觉得胸中有一股烈火在燃烧烧,这一刻,他忘了十三公主、忘了迪娜,想到小花魁比试的场景,那个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打动他的少女,现在就坐在对面,肇驹曾一度认为,此生非她不娶。
烛光摇曳。
玥儿没有等到肇驹眼神的回答。
扑地一声,一支蜡烛烧到尽头熄灭。
肇驹一下惊起,他猛地走到帘幕前,想要去撩开珠帘,但手伸出一半,又僵在那里。
玥儿看着肇驹,心中刺痛。
肇驹颓然地退回。
“对不起,我、我做错了,都是我的错。”
玥儿声音带着失望和悲伤。
“殿下,您哪里错了?”
肇驹垂下目光,因为他看到玥儿眼中满是泪。
“我、我应该早点搬救兵回来。”
玥儿知道自己和九皇子已不可能在一起,可让她心痛的是,肇驹没有解释他结两次婚的事。
“还有其他吗?”
“没、没有了。”
肇驹觉得自己的经历一言难尽,这一刻他没勇气说出来,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曾将玥儿揽入怀中,让她等他,等他办完一件大事回来就带她走,但眼下一切都不是自己当初想像的样子。
玥儿的眼泪无声淌下,她恨自己事到如今还不能决断,既然下定决心割舍,那何必去计较他心里还有没有别人?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最平和的声音开口。
“算了,过、过去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一颗心早已碎了一地。
“好、好——”
肇驹难过的低下头,不敢去看玥儿。
玥儿想放下这份情,是因为容颜被毁,她觉得自己不再配得上九皇子;而肇驹放下,是因为心里已有了他人。
第686章 为何要帮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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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是编辑、记者,对很多书中表达的世界观不敢苟同,什么用财富让自己成为强者,什么你对我不敬,我灭你一家,你打我族人,我灭你全族……这种阅读感很可怕,在这里吼一声,有正能量就支持阿风吧。
很多女频宫斗类的书籍着重在争宠和斗心机上,但青眉煮酒不是。阿风在写《青眉煮酒》前,有两部作品,《求凤录》、《双天行》,《求》当年被称为最好的武侠,没有推荐,也一直在排行榜前20,惜网站倒闭,第一本书没写完,反省起来,主要还是我的书属于慢热,需要看下去几万字才有感觉。
下面这篇文章是一位朋友写的推文,作者三月半,他是阿风的读者、朋友兼哥们,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也从未谋面,但通过网络已成知己。
好吧,来粘贴一下这篇《推荐一部真网络小说》吧。
金庸古龙已经作古,大师当然是没有了,但大师没有,这些年大师级的作品还是有不少,像《英雄志》的悲壮,《昆仑》的磅礴,都让人掩卷叹息。
其实真的很喜欢《天龙八部》、《鹿鼎记》那样的作品,一部好的小说,文笔是皮毛,情节是骨架,说实话,古龙虽然也称得上大师,但其距离金先生还是差得太多,因为,金先生的小说中还有一种灵魂的东西存在。
好了,现在我来说说这本网络仙侠小说——《双天行》。
《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小说,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射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套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阴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
讲学堂大殿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胸前,显得有些儒雅,他身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身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身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身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情,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性,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情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肉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日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小说,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情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射雕》《神雕》中的爱国爱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第687章 郎心似铁(1)
肇驹觉得玥儿的声音不对,知道自己这么说对玥儿的伤害最大,连忙改口。
“不、不,这只是一个原因,但大哥重病,倘若真有意外,我们大崋不需要一位新君主吗,难道您觉得真儿他比我更合适?”
玥儿点点头,她心里知道,肇驹在关外,怎么知道皇上病重?只是这借口她不想点破。
“若殿下只是为一个女子而回,如何承受大崋黎民百姓的希冀?”
肇驹嘴角紧了紧。
“这、这些并不冲突吧?难道我治理天下,就不能救一个女子出水火?”
玥儿明显感受到十三公主已经占据了九皇子的内心,她痛到极处。
“除了救出你的厝儿,你有没有想过其他?”
肇驹迟疑了,他曾经想过将十三公主、玥儿和迪娜都娶回来,但直古鲁告诉他这是做梦,且不说迪娜不会答应,以玥儿如今的身份就不可能做到,况且还有天下人的指责。
“有,但是没办法,我知道这件事无法取得您的谅解。”
玥儿哀恸,她想问肇驹,你想得到我谅解吗?但是不能问,因为她此时还保存着一丝理智。
“我、我不是说救出你的厝儿,而是你要继承大统,其他地方有未想过?”
肇驹松了口气,这样的对话让他觉得憋得难受。
“有,我知道信王已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的实力现在远胜于我,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
玥儿摇头。
“我为何要帮你,什么理由?”
肇驹双手一摊。
“国家不能废长立幼,这于礼法不容,况且信王年少,容易被人利用蒙骗。”
玥儿叹息一声,若是她坐镇后宫,在背后支持肇真,谁敢蒙骗他?
“现在已是乱世,谁能让国家安稳下来谁就能坐这个位置,你觉得你比信王殿下更有能力还是威望?”
“这——”
肇驹一时语塞。
玥儿接着道:“要说废长立幼,现在外面还有五皇子,他虽然被废,但排位在你之前,若是有人拥戴他,那是否你的理由也不存在?”
碁王肇枢的死讯玥儿还未收到,但其实肇枢未死,不过此刻无关紧要。
肇驹双拳紧握,点点头。
“不错,真儿他如今羽翼丰满,是有本事和我来抢这个位置了,但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他心里想道:“如果我失去这个机会,就再也不能和厝儿在一起了!”
十三公主舍命救肇驹,两人经历患难,这份情他无法放下,而且肇驹对十三公主发下誓言,一定要将她风光地迎娶回来。
看着肇驹的表情,玥儿眼前浮现出一个带着雁翎帽,鼻梁高挺,一笑就两个酒窝的塞外少女,她虽然漂亮,但刁蛮任性,颐气指使,她在擂台上被自己打败,可自己最后却输给她,这只能说是命中注定。
“殿下,这么说,你一旦主持大局,第一件事是要去关外迎娶你的厝儿了?”
肇驹没有感受到玥儿的心酸之意。
“不错,她藏在一个峡谷,那个地方在科布多,要从一个瀑布的水潭底下游进去,没有去过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只有我能去接她出来!”
其实那个地方覃不梅知道大概的位置,肇驹这么说,是他对十三公主有承诺,自己亲自去接才真心。
玥儿摇头。
“如果你是这个打算,那不想要我帮你了。”
“这、这是为何?”
肇驹以为玥儿嫉妒。
玥儿此刻站在太妃娘娘的立场。
“殿下,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惊魂未定,如今盗贼又四起,大崋还处在风雨飘摇中,大京虽然暂时溃败,谁知道死了一个万焱阿狮兰,不会再出来一个,况且这恶贼还未死!这个时候你不思量如何安抚民心,重建家园,却要为一女子去千里跋涉,这种事你要天下人如何看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肇驹有些张口结舌。
“我、我不是马上去,先安定好大崋形势再走不行吗?”
玥儿坚决地摇头。
“不行,若定下由你来主持大局,你就不能离开京城,我不相信别人就找不到那个地方,你可以亲笔写一封信叫人带给她,让她到这里来和你团聚!”
肇驹想到他和十三公主分别时的场景,十三公主曾说,你若不来,我就不走,而肇驹也发誓,要带着大崋最隆重的仪仗,驾着最漂亮的花车去接她,但眼下就算他当上大崋皇帝也不能实现这个愿望。
“可是我们大崋派谁去她会相信?若我不去,她、她谁也不会信啊!”
玥儿的心在滴血,她想恨十三公主,但却恨不起来,当初十三公主就喜欢九皇子,是肇驹一再拒绝,现在她得偿所愿,自己却失意失落。
“不,别人她也许不信,但有一个人她一定会信!”
肇驹不相信。
“不可能,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玥儿指着自己鼻子。
“殿下没想到那人吗,我,十三公主别人不认识,我她一定认识!如果公主她不相信别人,那我去!”
肇驹大吃一惊。
“什么,你去?你现在的身份应该留在宫中啊!”
玥儿狠狠摇头。
“殿下,您一旦成为大崋君主,我们还能在宫里朝夕相对么?”
说完这话,玥儿黯然神伤,自己若不走,难道留下来徒然伤心?只是她这一走,怕是永远也不会回来。
肇驹吸了口冷气,他忽然明白,如果玥儿帮他成为大崋君主,她就要离开,如果扶持信王登基,她还可以留下,若是这样,她为何要帮自己,这只能证明在她心中自己的份量最重,想到这里,肇驹十分愧疚,他用力摇头。
“不、不,若是这样,我不能请你帮忙,因为这样做会让你受到委屈!”
玥儿鼻子一酸,泪水又要涌出,她在心里问肇驹:“你现在这样,我就不委屈了?”但有一点让她欣慰,那就是穅王和信王都不是奸滑耍诈之人,他们都是君子,没有弯弯绕的心机。
“殿下,您难道不担心,信王和他的人对您上位不能臣服?”
第687章 郎心似铁(2)
肇驹点头。
“担心什么,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父皇小时候曾告诫我们,要用阳谋,不要用阴谋,因为阴谋只要使用过一次,就会一直用下去,永远也甩不掉,为人君者,不可以是小人!”
玥儿没想到玄灵对皇子还有这样的教育,玄灵不是不用权谋之术,但他确实没使用过阴谋诡计,只可惜他虽然想做一位君子,最后却成了昏君。
“好吧,现在诏书在这里,而且有三位大臣知道它的存在,若是我愿意帮你,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玥儿还是要询问,肇驹有没有仁义之心。
肇驹向玥儿深深鞠躬。
“为何要处置?难道不是请他们来说明道理吗,如果大家支持信王殿下,我也无法强求,但不管怎么说我真正要感激的,是你!”
但他说这话时,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犹豫。
玥儿没感觉到肇驹的犹豫,其实她从心底愿意相信肇驹,因为自己深爱之人,怎么可能对自己耍心机?而且关于大崋国君的最后人选,她到现在也没最后决定,她还在肇真和肇驹之间徘徊。
“那我若是不想帮殿下呢?”
肇驹看到玥儿的眼神中悲伤,忽然有所醒悟。
“不,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而且你心里已做了决定,不是吗?”
玥儿一怔,难道自己的想法被九皇子看出来了?
“我、我什么时候做了决定?”
肇驹看着玥儿,眼中满是感恩之色。
“是在下愚笨,刚才我看到信王弟弟急匆匆奔出,他脸上全是焦急和痛苦,如果您将大崋的重担压到他身上,他不会是那个样子,所以,您一开始就已经做了决定,谢谢,我真的不知要怎么要谢谢你!”
其实玥儿还没做任何决定,她是要在两人之间选一个,但最后选谁还要跟梁俭余三人一起敲定。
“不,殿下误会了,我还没决定帮不帮你,而且信王殿下身不由己,你又怎知他会让你?”
玥儿看着肇驹,她一定要知道,如果肇驹当上皇帝会如何处置肇真,如果他动了杀心,那自己怎么也不能将皇位交到他手上,同样,她也不希望肇真这边有人对肇驹下手,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无论如何要禁止。
肇驹思索片刻,点点头,仿佛胸有成竹。
“我今夜去找真儿弟弟促膝长谈,求他将这个机会让给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的!”
“不行啊,这样的事怎么可以说出来?”
玥儿眉头一皱,肇驹若是和肇真去谈这事,那诏书的事就会被揭开,他们都会知道有两份诏书。
肇驹点点头,他十分有把握。
“陛下若是不在了,大崋就只有我们两兄弟,自然可以商量。”
“若是信王不答应呢?”
“不会的,兄弟中我和信王关系最好,他忠正善良,刚才进宫前我们长聊了许久,他、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肇驹猛地想起刚才肇真告诉他,他喜欢玥儿,如果自己放弃,要他以后不要阻挠,想到这里,肇驹不由有些头皮发麻,自己不能做的事,信王也不能做,如果肇真要拿这件事跟他谈,他还真不好答应。
玥儿想的还是皇帝的人选。
“殿下,万一信王不答应,你要如何待他?”
玥儿问这话时,双眼一直盯着肇驹。
肇驹一声长叹。
“若他不肯,那我只能抱憾终生了,眼下我拿什么和他去争。”
玥儿听到肇驹这样说,略微宽心。
“不行,你不能去找信王!”
“为什么?”
“如果你去找他,会冒极大的风险,我相信现在皇上不行了的风声已经传出去,信王能不能收束好手下实在难说,因为就算他答应,他的部将能不能答应还两说,所以你要保证自己安全!”
玥儿虽然口中说出这话,但一想到那些复杂的关系就头疼,她进宫这么久,对宫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根本没有兴趣,也不想参与,刚才她和肇真对话,肇真对皇位也没有渴望,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她不能做主。
肇驹也马上想到这一层,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那、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成?”
玥儿点点头,她有些疲倦,看来定人选这件事并不简单,不是自己想点谁就能点谁,关键是要把天下安定下来,不能再乱。
“不错,你只能静观其变,这两天看看形势,就算我要帮你,也只能顺势而为。”
她说这话的时候,对两天的期限略感不安,因为肇真并不知道她会在两天之内做出决定。
肇驹哦了一声,他猛地意识到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因为江南的人和物会源源不断地来到京城,到时信王的声望一定会盖过自己,而且这次和大京国作战,主要力量都来自信王,自己空有一个九皇子的名头,还使不上力,只靠几位老臣和太妃娘娘支持,可能力有不逮,他一定要找到能帮助自己的力量。
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人,自己若得到他支持,一定会力量大增。
这人就是他的外公卫兴卫老将军!
玥儿此刻觉得身心俱疲,她对肇驹摆摆手。
“殿下,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休息。”
肇驹和五千高昌骑兵在城北有军营,要回也只能回军营休息。
“是——”
肇驹口中答应,起身行了一礼。
珠帘一晃,两人目光不经意又撞到一起。
肇驹看到对面一对漆黑的眸子忽然一亮,似乎带着期待,他不禁一呆。
这一刻,肇驹很想上前拉下玥儿的面纱,再看一眼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霜叶馆姑娘,但他没有这份勇气,他知道自己若是那样做,刚才两人所有的克制,都会在瞬间崩塌。
肇驹默默地转身离去,但他走到阁门口却停下来。
“我错了,真的错了,当初千不该万不该答应去和亲,现在的我,是真的配不上姑娘了!”
留下长长的一声叹息,肇驹推门而去。
啪地一声,阁门关上。
春暖阁的烛光为之一暗。
肇驹痛苦的是,他心里一直还爱着玥儿,却不能说出来。
玥儿痛苦的是,自己苦苦的守候,换来的是这样的辜负,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伤,伏在桌案上失声痛哭。
人去,花谢。
夜已深。
第688章 是人是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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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小说,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射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套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阴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
讲学堂大殿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胸前,显得有些儒雅,他身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身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身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身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情,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性,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情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肉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日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小说,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情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射雕》《神雕》中的爱国爱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第688章 是人是鬼?(2)
那队长没失去心智,一下呆在那里,他不敢想像太上皇会变得如此疯狂。
“太上皇,里面很多人,他们冲出来怎么办?”
李大昊一把将那队长推了出去,一阵狂笑。
“不肯顺从本王,那就别想活着出去!”
那队长不敢执行,又问:“那、那山下的人冲上来阻止怎么办?”
啪地一声,李大昊一巴掌打在那队长脸上,这一掌力量极大,将他打得满脸是血,一连倒退七八步,半边牙齿脱落。
“快动手,主人叫你们动手,还愣着干吗!”
李大昊在石窟寺做了安排,定玄和寺里的僧侣都被逼着喝下迷魂散,他已经算好时间,喝下这种药,会在一天之后发作,发作后,服下药的人会对主人的命令言听计从,这种药的持续时间大约为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醒来会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但这无关紧要,他们能执行命令就行。
黑云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入药宫前,李大昊就已经来过,他不然他启动机关不会那么顺畅,李大昊还拿走迷魂散,黑云没有注意到那些烛台也被点燃过,要是尘封已久,不会那么容易就点燃。
李大昊并没想到自己不是服了大巴丸中毒,而是被直古鲁击伤心脉,他已提前发作,刚才进药宫,李大昊发现下面已被黑云破坏,西春国历代帝王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药宫毁于一旦,那些珍贵的毒药和补药全都被毁,这让他要抓狂。
但就在李大昊绝望之际,他在地上发现一个红色药瓶没有受损,这是一个葫芦状的药瓶,里面装的什么药他不知道,瓶子标签被其他药物沾染,已经看不清,但红色瓶子代表着至尊或至毒,药宫中仅有三个红色瓶子,它们年代久远,就算有标签李大昊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只知道其中两个是至毒,一个是至尊。
李大昊那时心痛得无法承受,他只能赌一把,将这个瓶中的药丸吞下。
那枚药丸一吞下,李大昊就觉得一股热气弥漫经脉,他浑身发热膨胀,意识也开始模糊,但心痛和其他中毒的症状却慢慢消失。
当李大昊跑出药宫时,就变成了现在模样。
那队长捂着脸惊慌地答应,他吩咐人去各处关闭殿门,但殿门早被定玄和那些僧侣们关上。
那时殿内的异变,广场上的人还没有觉察到。
当尺臣和乃恩台带着一众贵族在祭台下准备向黑云参拜时,四周各殿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张张连弩伸了出来。
随着一声令下,连弩朝广场上嗖嗖射出箭矢。
尺臣叫了一声:“不好,这里有危险,快向山下发信号!”
乃恩台掏出一支烟花弹,但他还没来得及用火摺子点燃,忽然嗖嗖一排箭矢射到,乃恩台身材高大,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那排箭矢就是冲他而来,其中一支正中乃恩台咽喉,他一声闷哼,一头栽倒。
尺臣觉得有箭矢擦着头皮掠过,他顿时大惊,急忙蹲下。
白塔广场上一片大乱。
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摔在地上发出惨叫,人群惊恐万分,四下乱窜。
黑云站在祭台上,急得大叫:“趴下,快趴下!”他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猜想这一定是李大昊的布局,只有他才会如此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一排排弩箭射出,人群一片片倒下。
尺臣听到黑云的叫喊,急忙趴下,但人群慌乱,他们来回奔跑,将趴下的人踩伤,最倒霉的是那卫丝坦,他本来还没死,结果被踩得肠破肚裂、一命呜呼。
白塔广场地方不大,进来的人本就不多,只有四百人左右,他们被连弩几轮射下来,伤亡惨重,此时还能闪避奔跑的不足百人。
山下的人还在欢呼,他们听不到山上的惨叫声,不知道寺中已变成人间炼狱。
黑云站在祭台上,没人拿箭射他,李大昊似乎要留他到最后。
又是两轮箭矢射过,广场上除了黑云,几乎没有站立之人。
“李大昊,你、你出来,你出来——”
黑云睚眦欲裂,他现在不叫李大昊为太上皇,也不叫他主人,而是直接叫他名字。
嘭地一声,一道殿门打开,人未出,一阵狂笑先传来。
“哈哈哈,本王就是要叫你们知道,在这里谁是真正的主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有人躺在地上惊呼:“太上皇、太上皇!”
一条高大的身影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定玄和石窟寺的僧侣,但他们此时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眼神空洞迷茫。
这身影正是李大昊。
广场上一阵骚动,不少人爬着向两边让开,他们没一个能认出李大昊,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如同一个疯魔。
黑云看到广场上至少有一半人还活着,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刚才大多数人趴下来,躲过了几轮箭矢的疾射,但随即看到李大昊朝他走来,又大吃一惊。
“你、你是人是鬼?”
李大昊嘿嘿笑着走到祭台下,伸手抓住楼梯往上爬,他爬得很慢,一步一顿。
黑云大骇,他不知道李大昊为何变成这个模样,他一定是吃了什么药,改变了心性。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祭台。
李大昊终于爬到台上,他的眼睛血红,恶狠狠地盯着黑云,一步步逼近。
“你、你竟然毁了我的一切?”
黑云慢慢后退,但脚后一空,他已经退到台边。
“不,不是我毁了你的一切,是你自作自受!”
李大昊血红的双眼扫过台下,看到无数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得意起来,又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我是谁,我是西春国的大皇帝,你们一个个都想篡位,李大虎那混蛋想,李天崎那畜生想,连你也敢想,你们一个个都背叛孤王,为什么?为什么!”
黑云看到李大昊狰狞的样子,禁不住身子一颤。
“不,太上皇,您错了,没人跟您抢,是您自己多行不义,这些都是报应,您不能带着我们西春国走上一条不归路!”
第689章 半句金刚经(1)
黑云用力挣扎,他狠狠一脚踢在李大昊肚子上,但好像踢在一块木板上,更让他吃惊的是,李大昊的力气突然变大,他的手犹如一把鉄钳,将自己牢牢锁住,任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太上皇,您、您疯了,您疯了吗?”
李大昊鼻子喷出一股浊气,左手朝台下一挥。
“哼,本王没疯,杀,把这些没死和装死的,全都杀了!”
定玄和那些僧侣闻言,一个个拿起手里兵器向周围望去。
黑云用尽力气大叫。
“等,等一等!”
尺臣还没死,他虽然中了一箭,但不致命,他的伤是两条腿被人踩伤,有些站不稳,刚才他手下拼命保护他,让他保住一条命,此刻尺臣看到眼前这景况,吓得不轻,他爬起来跪在地上朝李大昊磕头。
“太上皇、太上皇,小人从没敢背叛您,请您饶命、饶命啊!”
李大昊根本不看尺臣,他朝下面一声咆哮。
“呔,刚才在这里支持小黑子当皇帝的,都是叛徒,全都要死,全都要死——”
黑云看到看些僧侣们拿着木棍和长矛,准备对人群下手,他怒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定玄和那些僧侣听到佛号身子都是一震。
黑云用力掰着李大昊手指,叫道:“佛法十诫,第一条就是不杀生,汝等修行一生,连最基本的戒律都忘了么!”
定玄和下面那些僧侣闻言,又是一震,他们修行时间长的有几十年,最短的也有七八年,每天参禅念经,这佛法早已深入内心,岂能完全忘记。
看到下面的僧侣居然不肯动手,李大昊怒不可遏,他对自己带进来的那些士兵叫道:“动手,给本王动手,我是太上皇,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下面的士兵早已吓傻,他们都看出太上皇发疯了,他们怎能听从一个疯子的命令,这时都向后退缩,没一个敢出手。
李大昊气得眼珠凸出,他右手猛地向下用力,将黑云拎起来头上脚下朝祭台下砸下去。
下面传来一片惊呼。
刚才卫丝坦从台上摔下摔成废人,现在黑云摔下来,怕是结局会一样。
有人蒙住双眼不敢观看。
黑云的手脚没被束缚住,他身子在空中呼地一个翻转,变成了头上脚下,他双脚先着地,然后向前一个翻滚,化解了摔下的力道。
这祭台有一丈七尺,其实并不算很高,卫丝坦是猝不及防加上慌乱,黑云就冷静得多,他从脖子被掐住就预想到这一步。
黑云翻身爬起哈哈大笑。
“太上皇,你已经变成疯子,这里不会再有人听你命令!”
“胡说,本王不是疯子!”
李大昊说话的声音怪异,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那你为何要杀光我们,难道我们不是西春国的人?”
“因为你们背叛,你们都是叛逆!”
“不,我们没有叛逆,我们为何要背叛自己的国家?”
“不,你们背叛本王,就是背叛国家!”
李大昊站在祭台上,一阵狂笑,他忽然手一指台下的尺臣。
“尺臣,你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死的?”
尺臣惊恐万分。
“太、太上皇,我爹爹是外出打猎被狼咬死的。”
李大昊一阵狞笑。
“你爹爹是我们西春国最厉害的猎人,他打了一辈子猎,会被狼咬死?”
尺臣心头剧震,当年爹爹被狼咬死是有些蹊跷,但他那时很小并不清楚,况且后来母亲也没提过这件事,现在他忽然意识到爹爹是被人害死。
“他、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大昊一指自己鼻子。
“是老子杀了他!”
尺臣大惊。
“是您、您杀了他?这是为何,他不是太上皇最得力的手下吗!”
李大昊大笑。
“因为你爹爹居然阻止你母亲跟本王好,嘿嘿,你母亲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啊!”
尺臣觉得颜面扫地,原来李大昊当年竟霸占他母亲,父亲想要反抗,就被杀死,那个时候,李大昊应该还不是皇帝,他就敢霸占手下的妻子,简直无耻之极。
“哈哈,你母亲不敢告诉你吧,你有可能是本王下的种,所以你有几率是我儿子!”
尺臣羞愧无比,他可不愿成为李大昊的私生子。
李大昊目光一转,看到台下有人扶起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手又指了过去。
“哈拉巴,你知道你两个哥哥是怎么死的?”
那哈拉巴是个矮个老者,约摸五十开外,他背上插了两支箭,正痛得直吸冷气,听到李大昊叫他,一对怒眼朝上看去。
“他们喝醉酒摔进山谷摔死了,难道是你下的手?”
李大昊一阵得意地狂笑。
“不错,他们当年胆敢给李大虎通风报信,让他逃走,这是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啊!”
广场上爬起一个老人,他满脸是血,肩上也插了两箭,他指着李大昊质问:“太上皇,我那女儿在哪里,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李大昊瞪着那人。
“你、你女儿是什么东西?”
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那老人恨恨道:“我女儿叫苏沐尔,她十三年前三月三那天进宫后就一直没回来,你、你说她早就回来了,但她没有,你、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苏沐尔、苏沐尔?”
李大昊喃喃念着这名字,忽然一阵冷笑。
“三月三,本王想起来了,那天有个女子扫兴,我要她喝酒死活不喝,我把她扒光衣服丢到狼窝去了,怎么,天崎那小畜生没告诉你吗?”
那老人眼中流下血泪,他是九忝部落的酋长新力,这九忝部落是个小部落,李大昊从来不拿正眼瞧他们。
“狼窝,你是说那个时候处罚不听话犯人养的二十几条狼?”
李大昊点头,大嘴裂开。
“不错,正是那里,那些狼平时饿着,不听话的人丢进去它们才有饭吃!”
新力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差点痛得晕厥,没想到自己最爱的女儿惨死在狼口。
广场上又站起一人,正是包吉初,他背上插了一支箭,但也没死。
“太、太上皇,我两个儿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第689章 半句金刚经(2)
李大昊瞥了一眼包吉初,一脸不屑。
“老、老包啊,你那两个儿子是笨死的,居然敢抢本王的东西,真是找死!”
包吉初气得吐血,当初李天崎告诉他,他两个儿子是被李大昊害死,他还不信,现在确信无疑。
接下来又有人站起来质问八年前亲人去世的死原因,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李大昊害死。
李大昊狞笑着,他对自己当年的滥杀十分得意。
“嘿嘿,你、你们都要感谢本王,因为他们不死在本王手上,李天崎那小畜生会把你们当自己人吗,早就杀光了!”
这话无耻之极,他杀了这些人,还要他们感谢自己。
黑云怒斥:“李大昊,你、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皇帝,你这是倒行逆施,将我们西春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再也不会认你!”
李大昊暴怒,他对着下面大吼:“动手,快动手,你们给本王听着,谁不听令,就杀光他全家,全部丢进狼窝!”这话本来对他带进来的士兵有用,但他们已明白李大昊是什么样人,都鄙夷地冷眼望着,甚至有士兵偷偷跑出广场,把殿门一个个打开,通往山下的通道也打开。
但定玄和那些僧侣听到这命令,都双眼发红,他们喉咙中发出嗬嗬声,朝人群举起了手里的兵器,这些僧侣服下迷魂散,当李大昊传令时,他们认可这是主人。
黑云大急,他几步拦到那群僧侣前面。
“各位大师,你们听清楚没有,那不是主人的声音,你们根本没必要听他的话!”
李大昊现在的声音确实和之前不一样,黑云这么一叫,那些僧侣又侧耳倾听。
“动手、动手——”
李大昊嘶哑地吼道,他心里痛恨,刚才没有把黑云的脖子扭断。
黑云看到这些僧侣一个个露出凶光,回身悲戚地叫道:“太上皇,你不要再疯啦,大家都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大昊已经疯癫,他狂吼起来。
“本王得不到的,就要毁灭,杀、给我杀,这里的人一个不留!”
身后响起惨呼声,黑云一回头,只见几个僧侣手中的镔铁棍已经落下,向躺在地上受伤的人打去。
“呔,我李慕黑是西春国新皇帝,你们现在心魔发作,是不是很痛苦,想不想解脱?”
那些僧侣口中嗬嗬叫着,有人沉重地点头。
黑云一喜。
“好,若想解脱就跟我一起念!”他说完就地盘坐下来,高声念起经来。
“南无三满哆母驮喃唵度噜度噜,南无三满哆母驮喃唵度噜度噜——”
他只会这半句金刚经,但大声念出来,那些僧侣们受到感染,一个个盘坐下来,跟着黑云一起念经,他们多年念经习惯成自然,有人带头便跟着一起念。
这迷魂散虽然将他们的心智迷住,但他们记忆里还残存着一丝意识,这时唯有念经能对抗心魔。
但定玄还站在那里,没有坐下来。
黑云一边念经一边站起来,他走到定玄面前,啪地一掌盖在他额头上。
“方丈大师,南无三满哆母驮喃唵度噜度噜!”
定玄一阵恍惚,忽然扑地一下盘坐下来,双掌一合念起经来。
李大昊哇呀暴叫,他猛地伸手,右手五根手指抓住一根木桩猛地用力,那木桩犹如一段朽木,被他一把抓碎。
黑云大吃一惊,李大昊这是吃了什么药,居然变得如此厉害,刚才他抓住自己,自己就无法挣脱,现在好像更厉害。
李大昊抓起半截木桩,对准黑云一声暴喝,呼地甩下来。
那木桩一声尖啸,犹如一道闪电。
这一刻黑云根本来不及做反应,只觉一道寒风从身旁划过。
啊地一声惨叫,盘坐在地上的一个僧人胸口被贯穿,一道血柱狂喷而出!
李大昊甩出的木桩没有准头,他没打中黑云,却打中一个僧人,将那人打了个透心凉。
“哈哈,哈哈,本王吃了至尊之药,你们谁也不是我对手,连万焱阿狮兰也不是,老子要把他脑袋拧下来当毬踢!”
李大昊一边叫着,一边又去抓搭建祭台的木桩,他的力道奇大,每次有人被他砸中,都是穿肠破肚,其状惨不忍睹。
广场上的人群大惊,他们拼命后退。
李大昊狂笑着,从祭台边把楼梯拉上来,扳成一段段的木头用力甩下来,被打中者非死即伤。
黑云大叫:“拿箭来,快将这个疯子射下来!”
但人群混乱,没人听他指挥。
黑云冲到祭台下,抬腿去踢地上的木桩,他要把祭台弄倒,但那下面的木桩太粗,他两脚下去,祭台只是晃了一晃,并未倒塌。
李大昊在上面大笑着,继续捏碎木头掷向人群。
广场上很多人受了箭伤,他们只能向外爬行。
黑云万分着急,忽然间看到一根绳子绑在木桩上,不由大喜,这是绑在祭台楼板上的绳子,他飞快地解开,把绳子扛在肩上朝一侧跑去。
祭台开始摇晃,李大昊一转头,看到黑云在用力拖拉祭台,要把他拉下去,不由气得大骂。
“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居然又背叛主人,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抓起一段木头朝黑云砸去,扑地一声,木块砸到黑云背上,他觉得背上剧痛,却没被穿胸。
扑扑几声,又是几块木头砸下,有一块还砸在黑云头上,将他打得鲜血直流。
黑云有些奇怪,怎么李大昊的力气变小了?但此时他顾不得太多,拼命用力拉绳子摇晃祭台,但那祭台虽然摇晃,但就是不倒。
这时有人醒悟过来,上来帮忙,他拉住绳子跟黑云一起用力,把那祭台拉得吱吱呀呀,好像马上要散架。
李大昊在上面东倒西歪,他手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丢,只能气得大声咒骂。
这时石窟寺的寺门已经打开,山下有人上来,他们看到这样一幕疯狂的景象,都惊得呆了。
但这祭台虽然摇晃,却没倒塌,黑云一回头,发现帮自己拉绳的是苏沐尔的父亲新力,这老人年迈力气不够,但他对李大昊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只是两个人用力也不能拉倒祭台。
第690章 这才是报应(1)
新力叫道:“陛下,我们往相反方向拉!”
黑云猛然醒悟,拉着绳子绕到另一边又用力拉,这一下祭台发出咔咔扭曲断裂的声音。
祭台顶上慢慢倾斜,李大昊趴在上面,双手死死抓住一角,身子不断抽搐。
包吉初爬了起来,叫道:“陛下,不能放这狂魔下来,他一下来,我们谁也打不过他!”
黑云一愣,顿时醒悟,以李大昊刚才可怕的实力,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新力还是用力拉绳。
“摔死这老魔,给我女儿报仇!”
那祭台吱吱呀呀,忽然咔咔两声,有两根木桩先后被拉断,黑云松开绳子拉住新力就向前跑,别祭台倒塌,将他们压在下面。
李大昊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嚎。
“救我——”
黑云拉着新力用力向前跑,忽然看见前面地上有人在爬,他想也不想,右手拉着新力,左手抓住那人胳膊就往前拖,刚拖出去四五尺,身后就传来嘭地一声。
这声音巨大,正是祭台倒下。
黑云转身看到,那台面就砸在他身后不到三尺的距离,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多、多谢陛下——”
黑云一转头,发现自己刚才拉出来的那人居然是尺臣,尺臣坐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要不是刚才黑云拉着他,倒下来的祭台必将他砸成两段!
此刻广场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祭台倒塌的地方,他们不知道李大昊怎样,有没有摔死,这恶魔不死,不知还会做出什么恐怖之事。
只听一个虚弱的声音叫起来。
“救、救我,我、我是你们的太上皇——”
广场上众人都倒吸口凉气,这疯魔到现在还未死!
只见一条人影从祭台的碎片中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摇晃着朝黑云走来。
黑云看着那人影,眼中满是震惊。
只见那人影浑身是血,他的身子好像一根啃烂的玉米棒,完全不像李大昊的样子,他艰难地挪到黑云面前,张开双臂,似乎要去掐黑云的脖子,但双手张开却是僵住。
“你、你是人是鬼,还是太上皇?”
“是、是——”
那人影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但他已说不出话来。
黑云终于看清那人的一张脸,他脸上的一对眼珠已经凸了出来,十分恐怖。
此时李大昊的身躯比之前矮了不止一头,他原来比黑云高大,现在比黑云还矮一截。
黑云忽然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太上皇,你完了!你最后服用的根本不是什么至尊神药,而是是药宫里最恶毒的毒药,它让你先膨胀,然后再萎缩,最后缩成一团,变成一个血球,这就是老天爷对你做坏事的惩罚!”
他说得太过激动,忽然一阵咳嗽呛住喉咙,一时说不出话来。
广场上众人听到药宫两个字,身子都是一抖,大家早就听到药宫的传说,就是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李大昊恶毒地望着黑云,身子又是一阵抽搐,周围的人眼睁睁看着他又缩小一圈,身上不断有鲜血喷出。
这景象诡异之极。
尺臣在两个手下的扶持下站了起来,他哈哈大笑。
“姓李的,你大限到了,你们父子统治西春国的日子结束了,从此我们西春国再也不是你们李家的天下,我们要自己做主!”
从山下上来的人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头雾水,但这些人有不少是尺臣和乃恩台的手下,乃恩台已死,他的人现在不知道听谁。
包吉初怒道:“尺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推翻李慕黑陛下吗?”
尺臣冷笑。
“他算什么陛下,你让他自己说!”
黑云双眼要喷出血来,他张了张口,又是一阵连咳,还咳出血来,他刚才被木块砸到背上,还是受了重伤。
尺臣看到黑云说不出话,一阵狞笑,他向着众人大声道:“我们西春国被姓李的奴役压迫,大家早就苦不堪言,李大昊、李天崎都不是东西,他们压迫我们为仆为奴,任意宰杀,这个李慕黑是李大昊的私生子,他们有血脉相连,这样的人我们还能留下吗,我们西春国的命运决不能再交到李家人的手上!”
今天这场意外,卫丝坦、乃恩台都先后死去,现在南牟城的贵族没有一个能和尺臣的势力抗衡,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如果尺臣错过,不知要等多久。
这话一出,黑云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愤怒到极点,自己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尺臣,这家伙不报恩也就算了,转眼竟要置他于死地!
广场上的人都不敢相信尺臣会这么说,他们不少人看见黑云亲手救出尺臣,但是山下上来的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李大昊和李天崎在西春国倒行逆施,四处惹是生非,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看到尺臣敢站出来,不少人点头叫好。
新力刚被黑云救出,他也气得发抖,指着尺臣怒骂。
“你、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是好东西,我们九忝部落不支持你!”
包吉初也怒容满面。
“尺臣,姓李的刚才说了,你也是他的私生子,照你刚才的话说,你们也有血脉相连,凭啥要大家支持你!”
这话说到尺臣的痛处,令他恼羞成怒,就算李大昊是他生父,他也决不会承认。
“胡说,姓李的已经疯了,他这是胡说八道!”
包吉初连连冷笑,这时又有人站出来。
“陛下刚才发下誓言,要带我们西春国走出困境,带大家过上安稳日子,尺臣,你刚才还带着大家发誓,说愿意追随陛下,出生入死、永不背叛,难道一转头自己就背叛了吗?”
尺臣大怒,这人是个小部落的酋长,今天这场典礼是自己叫他来参加,谁知这家伙不站在自己这边,居然帮起黑云来,他恶狠狠地一挥手。
“李氏父子荼毒西春国,杀人无数,我们不能再受其害,今天西春国一定要换了李氏的旗号!”
尺臣手下看到这手势,知道主人下了必杀令,有两人冲上去一脚将那酋长踹翻,手上的铁棍便砸下去。
第690章 这才是报应(2)
大家看到这情形,连忙后退,包吉初和新力也面色大变,一时再不敢说话。
如今广场上自己的势力最大,尺臣一阵得意,今天真是天赐良机,李大昊、卫丝坦、乃恩台先后栽了,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掌权,这个机会他等了多少年,原以为没有指望,没想到最后得偿夙愿。
黑云一阵剧咳,他吐出几口鲜血,反而平静下来。
“尺臣,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孤王?”
尺臣被黑云的眼光看得发毛,他刚才被黑云所救,转眼就要杀他,用无耻来形容还真是对他褒奖。
“姓、姓李的,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一人造成,所以你要承担这个结果!”
黑云一阵冷笑。
“你敢不敢看孤王的眼睛,敢再说一遍是我一手造成?”
尺臣举起手,他还真不敢看黑云的眼睛。
“不、不是你是谁!”
“那你看着我!”
“我、我——”
尺臣一抬头,看到黑云眼中带着深深的讥讽,而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也都带着愤怒和鄙夷。
“杀、杀了他——”
尺臣终于下达了命令,他的手下向前走了两步,黑云一摆手。
“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
那两个手下被黑云的气势镇住,还真不敢马上动手。
黑云讥讽地望着尺臣,问:“你知道如果孤王控制了局面,会如何处置你?”
尺臣哼道:“你们李家父子一个比一个坏,肯定不会放过本大人!”
黑云摇头。
“不,你错了,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认错的话!”
“你做梦,我哪里错了,休想!”
黑云叹了口气。
“本来你要是肯认错的话,我准备提醒你一句话。”
尺臣觉得黑云神色有些不对,周围的气氛也一下凝固起来。
“你、你要提醒什么话?”
黑云瞳孔骤然一缩,他向后退了一步。
“你看看你身后吧——”
尺臣看到所有人望着他,神情都带着惊恐,不禁有些奇怪,这些人都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扶着尺臣的两个手下霍地回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尺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血红的人影站在身后,他伸出双手一下抱住自己。
“救、救命——”
尺臣惊叫出来,他毛骨悚然,这李大昊居然还没死,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后,这广场上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提醒他。
李大昊缩了一圈,但并没像黑云说的缩成一个肉球,他只是又缩小一圈,个子跟尺臣差不多。
“你、你弄错人了——”
尺臣一声惊呼。
李大昊口中发出呵呵之声,他已经说不出话,一张脸往尺臣脸上贴,两排牙齿张合着咬向尺臣,这景象无比恐怖。
尺臣觉得一股腥臭的脓血喷到自己脸上,他知道李大昊中了毒,自己被这么抱住,一定会传染,想到这里尺臣抬腿去踢李大昊,但他忘了自己脚上有伤,这一抬腿,另一只脚站不稳,一下向后摔倒。
李大昊跟着扑倒在尺臣身上,张口就咬,尺臣用手挡住,李大昊的力量已经不大,他虽然咬得狠,但也没将尺臣的手咬断。
“救命、快救命啊!”
尺臣痛得惊呼,自己广场上那么多手下,居然一个个眼睁睁在边上看着,没人敢上来援助,他这时已顾不上别人帮忙,手上拼命用力,同时右脚一蹬,蹬在李大昊肚子上。
但李大昊已失去力量,他身子像散架一样,尺臣一用力,居然将他双手向后拗断,李大昊半截身子直接跌在他身上,尺臣想要推开,谁知他身子散架,脑袋却还灵活,一张口咬住尺臣脖子,咔嚓就是一口。
这一口非常用力,尺臣觉得自己鲜血狂喷而出,他害怕到极点,忙奋力将李大昊推开,捂着脖子滚到一边。
“快、快扶我起来,帮我止血!”
这话出口,周围的人不但没接近,反而离他更远。
尺臣颤颤巍巍自己爬起来,他的手已按不住伤口,鲜血狂喷而出。
黑云看着尺臣,一声叹息,他知道尺臣被李大昊咬断了颈脉,现在神仙出手也无救。
“尺大人,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看来老天也不愿帮你了!”
尺臣眼中露出绝望和不甘之色,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渐渐消失,终于扑地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
广场上所有人都望着黑云,此刻再无一人站出来反对他。
黑云脚步沉重地走到李大昊身前,只见李大昊身上满是血污,他双眼瞪着,嘴角还咧开,这表情似乎在表示最后一刻他做了一件得意的大事,黑云伸手探了探,李大昊终于没了半点气息,这次他是死绝!
“李大昊,他完全死了——”
黑云站起来,向人群举起右手。
人群一片寂静,但寂静之后,爆发出一片欢呼。
李大昊这一生,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无耻,但他并不觉得无耻有错,而是把它当作生存之道,并将之演绎到极致。
只要有人信奉这样的生存之道,这世上便不太平,普通人这样,是害人害己,国君这样,便是害国。
人无信而不立,国亦如此。
“当、当当——”
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敲钟之人乃是石窟寺的方丈定玄。
定玄恢复了清醒,刚才的一幕幕印象深刻,他和所有的僧侣想忘都忘不了,李大昊以为他们吃了迷魂散,醒来会忘了自己所做之事,但其实迷魂散并没有那么深刻的作用,他们是忘记一些事,但还是有很多记在脑海中。
“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头向黑云单膝下跪,这是西春国向皇帝跪拜的礼节,接着广场上的人群一圈圈下跪,他们欢呼,他们大叫,这欢呼久久不歇,从山上一直到山下。
黑云举着手,思绪万千,内心也无比澎湃,他一下想到慕容七儿,眼中立刻湿润起来,他在心中念道:“慕容姑娘,你等着,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配得上你的身份!”黑云也知道,他从此刻起肩上就压上一副重担,想甩也甩不了,但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带领西春国走出困境!
欢呼不绝,直冲云霄。
第691章 天下之大不韪(1)
夜已深。
风微凉。
肇真冲出春暖阁时,肇驹就站在阁外,他没心情跟九哥打招呼,只是点点头,就朝宫外跑去。
八爷和洗儿就等在外面,看到肇真神色不对往外走,急忙跟上,肇真谁也没打招呼,一口气跑出皇宫,纵马回到军营。
营帐外,简春烨、麻广、曹邦杰和一众将士还等在那里。
简春烨本来是跟着信王进宫的,后来大殿上商议完,玥儿喊肇真去春暖阁说话,肇真让他先回来,简春烨最担心的是,信王被宫里扣下,到时他们这班江南将士和大臣就会群龙无首,现在看到他安然回来,终于松了口气,但又看到肇真紧咬着嘴唇,脸色十分难看,不知出了什么事。
“殿下,太妃娘娘跟您说了什么?”
“等、等一等。”
肇真摆摆手,他喘着粗气,还没缓过来。
麻广也跟上来问:“皇上夸奖我们没有,会不会封个王封个侯给我们?”
他还不知道肇真根本没见到皇上,曹邦杰推了麻广一把。
“去去去,还封王封侯,你以为你是谁呀!”
麻广很不高兴。
“怎么就不能了,我又不是给自己问,今日京城之战的首功是虞将军,我是替虞将军问的,还有卫老将军,没有他的统帅指挥,我们不可能取得这样的大胜,当然还有殿下和我们自己,东门要是守不住,照样满盘皆输。”
两人这么说着,肇真把他们推开,朝自己休息的营帐走去,刚才在春暖阁,玥儿给他看了让九皇子继位的诏书,他并没放在心上,现在最让他忧心的是玥儿脸上的伤。
有人注意到肇真的脸色不对,不禁暗暗揣测,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
肇真对八爷和简春烨招招手。
“八爷、简大人,你们跟我来一下,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转身就朝帐中走。
洗儿等人有些惊诧,殿下不是很讨厌这个长着一颗大脑袋的家伙吗,怎么要他也进去说话?
麻广叫了起来。
“殿下,我们有话要跟您说!”
肇真摆摆手。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殿下,这事很重要!”
“我说了,明天再说!”
麻广和曹邦杰还想再说,简春烨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两人这才没有追着肇真说话。
洗儿在后面看见,她有些奇怪,这两个家伙怎么跟姓简的搞到一起去了,自己等下要跟八爷说一下,他们是不是暗中想搞什么鬼。
肇真已经进了营帐,两人很郁闷,他们想说的是这次大家都拼了命,殿下功劳最大,皇上要是给的奖励份量不够,那谁也不会服,而且众将士觉得九皇子是来抢他们功劳的,如果皇上给他的奖励没有明显区分,那说不定会闹事,他们想告诉肇真,现在军中现在起了流言,如果不及时平复,会出大问题。
简春烨却是十分心焦,他认为肇真应抓住机会夺取大权,甚至逼肇恒退位,这样的机会他顺水推舟就能做到,但信王居然对夺权毫无野心,他根本不听自己劝告,如果将士们到时逼他,他要怎么应对?本来他觉得自己巴巴地赶来白跑一趟,但听到将士们的议论又生出希望,他决定还要再劝肇真一次。
先前简春烨还在寻思怎么跟信王单独说话,没想到肇真这么快就叫他和八爷进帐说话,不由暗自窃喜。
但肇真进帐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简大人,你知道江南最厉害的名医是谁,治疗烧伤、烫伤的?”他刚才看见玥儿的颜面,以为是烧伤,毕竟京城一直在打仗,只有烧伤、烫伤才会留下那样的创伤,肇真不知道玥儿是被宜妃用刀破了相,后来又被如冬抹了雪莲养颜生肌膏起的副作用。
简春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以为是皇上病了,今天在宫里见群臣的时候,太妃娘娘说陛下病重,可能还要过两天才能出来露面,当时他还在怀疑皇上是什么病,结果殿下回来问起烧伤来,如果是这样,那肇恒没理由不见人。
“殿下,江南名医有是有,但远水不救近火,难道宫里的御医不能治病?”
“宫里的御医一定已经看过,而且这里没有药,你马上写信请他们进京,还有,带上最好的药,一定要平复伤口,去除疤痕最好的药!”
“什么?”
简春烨吃了一惊,皇上再怎样,也不能把样貌看得那么重吧。
“殿下,皇上怎么了,他是烧伤了吗?”
肇真摇摇头。
“不,不是皇上病了,是太妃娘娘,本王一定要找天下最厉害的名医帮她治疗,让她回复如初!”
这话一出,八爷和简春烨差点栽倒,信王殿下如此紧张,居然是因为太妃娘娘被烧伤。
八爷这才想起,自己见到玥爷,她一直蒙着面,原来是烧伤的缘故。
简春烨躬了躬身。
“殿下,这烧伤要复原,谈何容易,虽然臣知道江南有几位名医挺厉害,但也没听说谁能将烧伤的伤口彻底治好,回复如初的。”
“我不管,你马上飞鸽传书,再八百里加急,告诉陆大人,把这些名医都请来,要他们马上启程来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是、是——”
简春烨连连答应,忙找出纸笔写信,信一写完,就跑出去安排。
八爷知道肇真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如今她被烧伤,自然心中难过。
“殿下,玥爷她、她伤得厉害吗?”
肇真心中难受,他握紧双拳。
“是啊,她整张脸都脱皮了,看上去很可怕,我担心脱皮之后疤痕难以消除,所以才要简大人去请江南的名医。”
八爷小心地问:“万一玥爷的伤治不好,怎么办?”
肇真霍地抬起头。
“对了,刚才我忘记告诉玥儿姑娘,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跟她在一起,绝不放弃!”
八爷看到肇真眼里的痴情,不禁动容,虽然他觉得玥儿可能不会答应肇真,但殿下这么痴情,还是令人感动。
“殿下,您真的要这样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