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捡到一个小哥哥
姜婉茗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到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从他们身后跑了出来,正是他踹了那人一脚。
他跑过来拉住姜婉茗和小云就要带着她们逃跑。
可一愣之后暴怒的混混几人却反应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追了上来:“他奶奶的!你小子是活腻歪了吧!”
三人没跑两步,就被混混们追上,那混混一把扯过少年,举拳就要砸他!
眼见冲出来救人的少年就要被打,姜婉茗收起了自己的笑容,面上露出一丝冷意,没见她出手,只见那混混“啊!”的一声,便一阵手麻被迫松开了少年。
那少年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立马跑过来拉住姜婉茗要继续带她逃跑。
姜婉茗冲他笑了笑,松开他的手,然后面向了几个混混。
“我说,打小孩是不对的,你们几个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她虽是笑着说的,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
“啊?少废话,把钱袋子交出来,否则我们连你一块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哪家的大小姐!”那人吐了口吐沫,举着拳头说。
“想要钱?那便自己来拿来吧。”姜婉茗笑完了眼,举起钱袋。
几人看到那绣工精美的荷包,顿时眼睛一亮,冲过来就要抢。
可下一秒,“哎呀!”那人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呀,这还没过年呢就给我磕头,别介,大小姐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姜婉茗一手举着荷包,一手捂着嘴,像是十分惊讶的样子。
那人有些疑惑,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跪了下来,他爬起来恼羞成怒的又冲向姜婉茗。
还没等他接近姜婉茗,只见他又一次跪了下来,给姜婉茗磕了个满当当的响头。
姜婉茗满脸烦恼:“哎呀呀,都说了没有压岁钱,怎么还给我磕头呢?”
几人这下再笨也看出是她捣的鬼,对视一眼,一起冲了上去,砂锅大的拳头对着姜婉茗就是一拳。
姜婉茗站在那,动也没动,只见乒乒乓乓几下,几人一起跪在了地上,挣扎了半天再也起不来。
他们好像见了鬼一般不敢相信的大喊:“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姜婉茗晃晃钱袋子:“没什么呀,我只不过,是用金针碎了你们的脚筋,让你们以后再也站不起来罢了~”说完不知从何处掏出根闪着寒光的金针,在他们眼前亮了亮。
她哼着歌,带着少年和小云,作势就要离开。
“姑奶奶,姑奶奶,饶了我们吧!!”几人见自己真的爬不起来,又见她要走,立马慌了神,嘴里连连求饶。
姜婉茗回过头调皮一笑:“我这金针一出,你们的脚可就再也接不回来喽!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本大小姐要教给你们的人生道理。”
说完再也不理身后涕泗横流的几人,兀自离去了。
小云跟在她身后,眼里充满崇拜:“姐姐你好厉害,他们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姜婉茗摇摇头:“只是骗他们的,金针会让他们脚筋麻痹,过两个时辰便能恢复了。”
一直沉默的少年恨恨的开口:“就该让他们再也走不了路,刘大刘二,他们纵是死也应当!”
小云拉住他的手,有些担心的喊:“哥哥……”
姜婉茗诧异的看了一眼:“你就是小云的哥哥?你不是……”生病了吗?
还没等她问完,就见到少年苍白着脸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脸颊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虚弱极了。
好吧,确实是生病了。
姜婉茗捉过他的手腕,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呀,这是伤了风寒了。”
小云见他虚弱的样子急的要哭:“姐姐,你说了要救哥哥的!”
姜婉茗安抚她:“别急,相信我,你哥哥没事的,先到家再说。”
三人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向小云和哥哥的家。
到了“家”,姜婉茗瞳孔一缩,这哪里是家。
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小的帐篷,一个用破布和树枝搭起来的小窝。
无立锥之地说的便是如此了。
帐篷里散乱的放着个破茶缸,还有两片草席,上面铺着不知从哪捡来的旧衣裳做被子。
可怜这两个孩子,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云看着自己破烂的小窝,又看着金尊玉贵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姜婉茗,忍不住小脸通红。
可她还是担心着虚弱的快要晕厥的哥哥,忙说:“姐姐,快救救哥哥吧!”
“别担心。”
姜婉茗运起医修功法,灵气从她手里传到少年身上,又用金针在他身上几下一点。
一炷香的功夫,姜婉茗收回了手。
小云见到哥哥睁开了眼,他惊异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好了?”
“对,你好了。”姜婉茗弯了弯眼睛,身为医者,能治病救人是她最大的欣慰。
少年察觉自己康复,突然严肃着脸在姜婉茗面前跪下,一叩到底:“大恩不言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若是您不嫌弃,我池星宇愿结草衔环以报。”
姜婉茗一愣,这是个小乞丐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轻轻的扶起少年,皱起眉头:“你读过书?”
少年却沉默不语。
一旁小云看到哥哥康复,满脸喜色的主动开口:“哥哥是最厉害的,虽然哥哥不说,但我知道哥哥原来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你们不是亲兄妹?”姜婉茗疑惑。
小云于是为她解释了起来,原来,这个哥哥竟是小云捡来的。
小云出生就父母双亡,被一对乞丐夫妇收养,等她到七岁时,乞丐夫妇被人打死,只留下这一个破烂的帐篷给她,小云又一次变成了孤儿。
可怜的小云成天哭啊哭,在街边翻垃圾为生,她和野狗抢食,和老鼠抢地盘,过着风雨飘摇的日子。
直到一个雨夜,小云遇见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哥哥。
那小哥哥穿着一身锦衣,静静的躺在满是积水的地上。小云凑过去小心的看了看,他头上一个流血的伤口,看起来可怜极了。
要是没人管,他会被野狗吃掉的,小云想。
于是,八岁的小云把他捡回了“家”。
第六十二章 多谢仙子
少年苏醒以后,对晕倒前的事绝口不提,他感念于小云救了他,于是就这样和她一起住进了这破烂不堪的帐篷里。
少年说他叫池星宇,从此就是小云的哥哥了,年幼的小云没想太多,只顾着高兴自己从此有家人了。
池星宇将身上的佩玉和衣服卖了,换了些银两供兄妹俩过起日子。
可这小小少年也不过十四岁,年幼的他并不懂得如何过日子,带着小云一起,没过多久又陷入孤苦贫穷的境地。
少年池星宇只好出去找工,可是别人欺他年幼体弱,给他的工作都是又脏又累的,每天辛辛苦苦却赚不了几文钱。
就这样两人相依为命的过了八个月,直到后来池星宇生了病,小云急的到处讨钱,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好上街去偷,不仅没偷到手,而且还被反复打骂驱赶。
幸而苍天有眼,走投无路之际,小云终于遇到了姜婉茗,将希望带回了家。
听完两个小孩的故事,姜婉茗满腹柔情都化成了一汪水。
她摸摸小云的头,没想到这小女孩都快九岁了,因着常年饥饿所致的发育不良,她看起来竟像是六七岁的样子。
姜婉茗把肉包子递给池星宇,小少年接过包子道了谢,然后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姜婉茗听到他腹中空空的叫声,在如此饥饿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文雅的吃相,这少年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只是不知,这样的少年又怎会流落边城,同一个小乞丐相依为命了八个月呢?
姜婉茗正思索着,却发现池星宇不一会已经吃下了六个包子,少年吃相完美却一刻不停,显然是饿的太久了。
他动作突然一滞,咳了两声,姜婉茗拍拍他的背,猜到他是被呛到了。
姜婉茗失笑,再成熟的少年也还是少年,饥饿之下他还是吃的急了些。
环顾四周,破烂的帐篷里实在没有水喝,于是她温声开口:“别急,我去给你寻点水来。”
姜婉茗出了帐篷,四处寻找起来。
这周围环境乱糟糟的,到处是污水和垃圾,姜婉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往外走了段路,想找个干净点的邻居要点水,可这贫民窟里哪里有干净的邻居,到处是破破烂烂随时可能坍塌的棚屋,姜婉茗走了半天也不见有地方能讨水。
忽然间,一声呻吟传入她的耳朵。
姜婉茗好奇的走过去一看,地上一个满脸生疮的老人在地上发着抖。
老人身上浑身溃烂,蛆虫在他腐烂的伤口里攀爬,他浑身散发着令人掩鼻的恶臭。
姜婉茗一惊。
而在老人不远处的地上,还有另一个老人也躺着,身上是同样的症状,那老人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已经死了。
姜婉茗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似乎早已没了呼吸。
察觉到他们的病情不似寻常,姜婉茗没有立即靠近,她小心翼翼的在附近查探。
走了一圈,她震惊的发现了触目惊心的场面,在这片贫民窟里,每隔几米就有人以相同的姿态躺在地上。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浑身生疮流脓,无力地躺在地上哀嚎。
姜婉茗神色凝重,这些人的状态让她不得不怀疑,这里有瘟疫在蔓延。
瘟疫!
白洛关的气候与上京城不同,这里温暖潮湿,最容易滋生细菌和病毒。
想起前几日刚结束的那场守城大战,莫不是上万具尸体急速腐烂导致的瘟疫?
若真是瘟疫蔓延,问题可就严重了。
姜婉茗心思急转,这片贫民窟此刻成了比战场还危险的地方!
必须想办法尽快通知谢槿云,这片贫民窟现在开始只能进不能出,若是让瘟疫蔓延到内城,后果不堪设想。
姜婉茗谨慎的走近一个瞧着症状较轻的病人,运转起灵力护住自己,若是看病之前先把自己给弄倒,她岂不成了笑话。
这是个年轻的男子,虚弱的靠在墙边,他脸上长了许多溃烂的脓包,浑身发着高热。
王大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他先前瞧见了不少一起讨生活的伙伴,和他得了同样的病,今早那个病的最严重的家伙已经再也没了声息。
至于找郎中?得了吧,他哪有钱去找郎中,就算是有钱,那些眼皮子高于顶的大夫也不会给他们这些臭叫花子诊治,他们怕脏了自己的手。
王大闭着眼,被体内的高热折磨的坐立难安,可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个微凉而柔软的东西搭到了他的手腕上。
那东西很软很软,就像……王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像什么,在他短暂的生命里好像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柔软的东西。
一股凉凉的气息从手腕上传到体内,王大感觉身体的高热好了不少,他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过了许久,他感觉恢复了些力气,睁开了眼。
“啊!”
王大被吓了一跳,他面前蹲着一个姑娘!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她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她小巧的脸蛋让他想起香香软软的白馒头,让人想要咬一口。
这个姑娘比他小时候在隔壁偷看的村里最美的村花二丫还要漂亮一百倍,不,一千倍!
王大这样想着,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憨傻的笑容:“我这是死了吗?怎么看见仙女了?”
姜婉茗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人倒是会说话。
“你没死,我救了你,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快如实回答我,知道吗?”姜婉茗笑完复又严肃了起来。
王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没有死,身上的高烧也退了。
他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的脸,发现那流脓的可怕伤口也消失不见了,他真的好了!
王大连忙跪下给姜婉茗磕头:“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姜婉茗无奈的扶起他,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给她磕头,她可不想掏这份压岁钱。
姜婉茗阻止了王大连连道谢的举动,绷着脸问他:“你一直住在这儿?这些天离开过吗?”
“是的,小人最近一直在这没离开过。”
姜婉茗又问:“那你是从何时得的这怪病?又是怎么得上的?”
第六十三章 我们会死吗
王大回忆了片刻,告诉她:“两天前,大郎巷有个小子满身是疮的进了家,当天晚上他家里人就和他长了一样的疮。再过一天,一夜之间就冒出来很多跟他一样的人,我也是昨天得的。”
两天前,正是守城之战发生不久后,若说是大战导致的瘟疫也是极可能的。
只是,才两天,这病就传的到处都是,甚至还死了人。
这疫病的传染性之烈、死亡率之高简直难以想象。
只是谢槿云久经沙场,每当战后,必有防止疫病的处理方法,他不可能不做准备,那这场疫病又是从何而生的呢?
且这大郎巷距离守城之战发生的地点步行足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城里都没发生疫病,这里这么远的路程又怎会产生这么严重的疫病。
姜婉茗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递给王大,盯着他神情严肃的说:“王大,你知道吗,你们得的病是非常凶险的瘟疫。”
听到“瘟疫”二字,王大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张嘴想大叫却说不出什么。
“别急,我既能救你一次便能再救你第二次,”她安抚着王大,“现在我要你帮我几个忙,帮我统计出大郎巷有多少人患了这病,若是健康的人则立刻让他们与患病之人分开,不能待在一起。”
“我……”王大手里拿着银子嘴里支支吾吾,迟迟不敢答应。
姜婉茗放缓了语调:“不要慌张,这病只要多注意些便不会那么容易传染,再者还有我在,我会联系官府把你们都治好的。”
她刻意隐瞒了一些事实,这疫病并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但此刻显然不是加重王大畏惧的好时机。
王大听了她的话,嘴上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却不知是否真的会照做。
姜婉茗没放在心上,其实她也并没有完全指望这人。
这场瘟疫发生在大郎巷,当务之急得先把这片局域隔离开来,不能让疫病流入主城当中。
想控制住这里的数百人,光靠她显然不行,得喊上谢槿云派人来了。
可是她现在离得这么远该如何联系上谢槿云,靠自己走回去怕是会把疫病带回城里。
姜婉茗想了想,打开阵灵宝盒,一个玉白色的纸鸟浮现在她面前。
真是巧了,先前宝盒奖励的宝物里正有这么一个纸鸟!
这纸鸟似是宣纸折成,但实则水火不侵。姜婉茗运起灵气,蓝光一闪,纸鸟泛起微光,漂浮在半空当中。
“去寻谢槿云,让他带着人速来。”吹了口气,纸鸟像是活了过来,振翅飞走。
也不知谢槿云何时才能赶来。
姜婉茗又从宝盒中召出河图青鸟,青鸟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绕着她飞舞了起来。
姜婉茗摸了摸青鸟的头:“去吧,青鸟!”
青鸟于是飞向高空,绕着大郎巷周遭不断盘旋,迷阵再次开启!
单单指望王大一人去封锁大郎巷,姜婉茗还没有那么天真,现在她手上得用的阵法不多,这迷阵便凑合用吧。
巨大的迷阵将整个大郎巷都包裹了进去,居民们看不见天上的青鸟,只觉得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若是有人想走出大郎巷,就会撞上一堵软软的墙,然后晕头转向的转身回去。
待到青鸟盘旋了几圈,姜婉茗脸色微微有些泛白,这还是她第一次维持这么大范围的迷阵。灵力急速的消耗着,她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谢槿云什么时候来?
姜婉茗掐着秒,焦急的等待着。
但干等着也不是事,她四处走动着,终于找到一口干净的水井,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片芭蕉叶,打了些水。
她用灵气将水过滤了一遍,这下子即使不是烧开的水也可以放心喝了。
捧着水,姜婉茗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小云和池星宇的家。
那小少年已经填饱了肚子,因为吃的太快而岔了气,不停的打着嗝,见到姜婉茗回来,他眼睛一亮。
“你回——嗝——来啦——嗝!”少年说着话,却不停被几个嗝打断。
姜婉茗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把水递给池星宇:“快喝点水压一压。”
少年听着她的笑声,脸渐渐地红了,接过水,他整个脑袋都像在冒烟。这一向镇定的小小少年,还是露出了一丝属于少年人的腼腆。
小云在他旁边,贴着他乖乖的坐着,眼中充满依恋,帐篷里一派温馨的气氛,姜婉茗有些动容。
但等他喝完水,姜婉茗却严肃了脸色:“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现在这大郎巷,有瘟疫在蔓延。”
“瘟疫?”止了嗝的池星宇立刻直起身子,神色紧张:“在大郎巷?严重吗?”
姜婉茗点点头:“先前的守城之战你应该知道,我猜恐怕就是那场战役过后尸体堆积所产生的瘟疫。”
“可是,城墙离我们这很远,没道理内城没事,我们这却先有了疫病。”池星宇皱着眉思索着。
一旁的小云见到他俩说话时严肃的气氛,被吓得乖乖坐着,小手安抚的拉住池星宇。
“小云别怕,姐姐会保护你们。”姜婉茗朝着女孩笑了笑,然后又对着池星宇道:“我也正疑惑为何这疫病先从大郎巷起,我会让端王殿下将这里封锁,一定不能让疫病蔓延出去。”
池星宇低头看看幼小的小云,把她抱到怀里,有些忐忑的问姜婉茗:“我们会死在这吗?”
他显然以为姜婉茗是要舍弃掉大郎巷的这些人,也是,舍小保大,贫民窟这些人命算得了什么。
主城的百姓才是官府要保护好的,他们这些下等人的命根本不能算命。
姜婉茗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想什么呢?我既然救了你们,就定会一管到底。”
“我为医者,又怎会随意舍弃病人的生命!小池你且放心,这大郎巷的居民我定会倾尽全力去救治。”姜婉茗肃容道。
少年眼中露出惊叹,似是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池星宇心中一阵感动,敬仰的看着姜婉茗。
没等他们再继续讨论,姜婉茗却突然站了起来。
不远处,纸鸟飞了回来,姜婉茗伸出手,它便立刻停在她手上。
是谢槿云来了!
第六十四章 你是我的人
姜婉茗心中一喜,来的真快。
她急匆匆出了帐篷往外走,纸鸟飞在前面为她引路,不一会便见到了骑着骏马的谢槿云。
谢槿云身后带着五骑亲卫,姜婉茗瞅见他们的人数,顿时有些失望。
没办法,纸鸟能传递的信息有限。
谢槿云这时也看到了她,他翻身下马靠近姜婉茗,想要拉住她。
可等他走到离姜婉茗十尺开外时,却突然听到她说:“停!”
姜婉茗举起手示意他停下,谢槿云不明所以的站定脚步然后皱了皱眉。
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姜婉茗还是压低了声音向谢槿云解释:“我无意中发现,大郎巷似是有瘟疫在蔓延。”
谢槿云听到这个消息,瞳孔一缩,瘟疫?!
他眉头紧锁,双眼死死的盯着姜婉茗:“你确定?”
姜婉茗点点头:“基本可以断定是这样了,我已调查过,两日前大郎巷开始出现一种能让人浑身长满脓包,皮肤溃烂而死的疾病,这种疾病发病快,传染率高,致死性强,两天就能置人于死地,极有可能是烈性瘟疫!”
听到疫病出自两天前,谢槿云也自然联想到那场战役,思考片刻,他沉声道:“这疫病发自守城之战?不可能,战后所有尸身皆已处理,封阳人的尸骸早已被一把火烧了,玉景牺牲的将士也已寻好风水宝地掩埋立冢,连城门之外都已用石灰烧过,这疫病没有道理还会孳生。”
姜婉茗看着她,语气肃然:“可事情确实是发生了,我方才已经救治过一名患者,他病情轻微可还是耗费我极多灵力,这病……不好治。”
“你靠近过病人?!”谢槿云听完她的话,却只关注到她接近病人的事:“你无事吧?做什么去靠近那些人,太危险了!”
姜婉茗没想到他话题一转说起这个,愣愣回答:“我?我没事,我医修可是百毒不侵的,说起来那些病人——”
“我不想听别人!”谢槿云却突然打断她,他两眼紧紧的盯着姜婉茗,向她走来,“你不能再靠近那些人了。”
姜婉茗见他走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想和他保持距离:“你别过来,离我远些,我碰过病人身上可能带着病,小心传染给你。”
可谢槿云却不管不顾,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姜婉茗的手腕:“你不能再进去了。”
姜婉茗被他的动作一惊,用力往回抽手却没能甩掉他,那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
“你疯了?会传染给你的!”姜婉茗愕然。
“我不在乎,”谢槿云眼中风雨欲来,死死地盯着她,“染病的人封死在里面便是,无需你再去为他们冒险。”
他又回过头对着亲卫,冷声命令:“立刻着人前来封锁,大郎巷周围方圆十里从现在起不得进出,任何人不许离开,务必将疫病锁死在这儿!”
亲卫们绷着脸领命称喏,其中两人带着谢槿云的命令回城组织人手去了。
“你要让他们自生自灭?”姜婉茗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这大郎巷里几百户人家,还有许多没染上病的,他们还能活!我可以救他们!”
她该说谢槿云不愧是未来的反派吗?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他怎么可以……!
谢槿云神色冰冷的握住她的肩膀:“大郎巷不过一贫民窟罢了,纵是死光了也无伤大雅,不值得你冒如此危险去治。瘟疫,是会死人的。”
姜婉茗满脸不可思议,她用力甩掉谢槿云握住她肩膀的手,大叫出来:“你也知道瘟疫会死人,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吗?他们有风烛残年的老人,有年轻力壮的青年,更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他们的命你说不是命?!”
谢槿云却对她的话没有任何触动,脸上一片漠然:“人多又如何,再多也多不过内城的百姓,若是让他们跑出来,又要死多少人?我也不会派大夫来的,若是大夫都被传上瘟疫,内城百姓再遇上疫病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就放任他们全部死在里面?”姜婉茗的匪夷所思已经溢于言表,她对谢槿云这番冷漠的话语感到齿寒。
“是。”谢槿云淡淡回她。
白洛关气候温暖潮湿,可姜婉茗却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谢槿云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大郎巷里可是几百号人命!活生生的人!
“你不救……”姜婉茗低着头,又猛地抬起,从牙缝里缓缓逼出一句:“我救!”
谢槿云冷漠的脸色立刻变了,又抓住她:“我不允!”
姜婉茗仰头看着他冷笑:“我偏要救!你管不着。”
“你是我的人,”谢槿云眼中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他一字一顿的对她说:“我不许你去。”
“你还没为我解毒,我不允许你为了这群贱民冒险。”他昂着下巴,居高临时的对姜婉茗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让她感到荒谬的命令。
姜婉茗听到这话顿时静了下来,她定定的看着他,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会呼吸的解药?”
“……”谢槿云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
半晌,他还是勉强挤出一句:“总之……你不许去。”
姜婉茗却笑了出来,那笑容中却带着些冰冷的疏离。
谢槿云看着她的笑,心中浮现一丝不安。
下一秒,姜婉茗猛地打掉他的手转身飞快的向大郎巷里跑去。
谢槿云却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紧跟着上前抓住她不放。
“放开我!”姜婉茗恨恨开口,空着的手攥成拳用力锤向他。
谢槿云不语,只是动作不停,挡住她的拳头,仍然抓住她不放。
姜婉茗拳打脚踢,拼命的想要摆脱他的束缚,但谢槿云毕竟是玉景战神,轻轻松松便制住她的花拳绣腿,拉着她就要往回走。
姜婉茗气的涨红了脸,不愿离开,于是更加用力的捶打谢槿云。
谢槿云一手攥住她的手腕,手掌用力的仿佛要箍进她的血肉,死死不放手。
姜婉茗被他控制住,气恼的简直要掉下泪来。
谢槿云见她稍稍安静,微微放缓了语调:“你乖一点,跟我回去。”
姜婉茗抬头瞪视着他,动作变慢,似是妥协。
然而刹那间,异变突生!
第六十五章 这事我管定了
一道金光闪过,谢槿云抓着姜婉茗的手顿松,他满脸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姜婉茗手中抓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金针,她脱出谢槿云控制后立刻转身向后跑去,谢槿云连忙跟上去要追。
可下一秒,高大无比的战神半跪了下来。
姜婉茗趁着机会立刻跑远,她眼睛里红彤彤的,转过身远远的对他喊:“我麻住了你的脚筋,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恢复,别来找我。”
“你回来!”谢槿云抬起头看着她,他想起身去追却发现自己的腿完全不受控制。
姜婉茗跑出几步,又回过头大喊:“这大郎巷,我管定了!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们当做草芥!”
喊完话,她便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巷子深处。
“你回来……”谢槿云半跪在地,一拳锤向地面,无力的咬住牙。
身后本在无所事事的亲卫见到殿下摔倒,连忙跑上去扶住他,嘴里还问道:“殿下,要追吗?”
谢槿云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
过了好半晌,正当那亲卫等不及想要去追时,终于听到谢槿云开口:“不用了。”
他跪坐在地上,抬起脸来,脸上一片难言的怒火。
亲卫在他脸上看到了这么些年从未见过的表情,他微微泛红的眼中似是愤怒又似是不安,他貌似狼狈可却又令人不自觉畏惧。
半炷香时间后,谢槿云拒绝亲卫搀扶的手,他撑着微微打颤的腿,站了起来。
谢槿云冷着脸,对亲卫道:“务必封死这片区域,决不可让任何人离开。”
接着,便翻身上马,不知去往何处去了。
……
姜婉茗红着眼睛飞快的跑进巷子,她直奔小云和池星宇的帐篷,心里思绪万千。
小云远远的看见她,开心的蹦哒起来:“姐姐,这边!”
进了帐篷,池星宇看到姜婉茗红红的眼睛,立刻站起来迎向她:“小姐,你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叫我姐姐,别叫什么小姐,听起来怪怪的。”姜婉茗勉强笑了笑,对他半开玩笑的说。
姜婉茗虽是带着笑,却实在不像高兴的样子。
池星宇瞧着她满腹心思的样子有些担心,他走过去想扶着些她可又有些不敢伸手,也不愿叫她姐姐,只是喊她:“茗姑娘。”
“哎,怎么不叫姐姐呢?”姜婉茗看他样子,忽然忘了烦恼,非要他喊人:“快叫姐姐!”
少年池星宇却红着脸坚决不肯叫,还是称她“茗姑娘”:“茗姑娘别逗我了,你方才是遇见什么了?”
池星宇脸红红的,说话带着一股倔强又青涩的少年气,姜婉茗觉得他好玩,忍不住逗弄:“叫什么茗姑娘,多生分呀,快叫姐姐!”
“……”池星宇张着嘴,支吾着,始终不愿叫出口。
“茗姑娘,方才究竟遇到何事,看你眼睛都红了,莫不是发现这疫病变严重了?”他红着脸岔开了话题。
提到眼下最紧要的瘟疫之事,姜婉茗终于敛了笑容不再逗他:“端王决意要舍了大郎巷了,这里不会来大夫了。”
池星宇听了这话,却没有任何吃惊,他满脸讽刺的开口:“我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大郎巷的人命贱,哪里敢和他人相比。端王和那些大人们,自是从不会在意我们的。”
姜婉茗想为谢槿云辩驳几句,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可他刚刚才下过锁死大郎巷的令,姜婉茗实在说不出辩解的话。
他就是这样的人,她想。
她可以理解他的绝对理性,可大郎巷这么多条人命又有谁能理解呢?
“不管他,”姜婉茗愤愤的说,“我留下来帮你们。”
“可凭你一人,又怎管得了这大几百号人。”池星宇默默道。
姜婉茗沉思,是啊,谢槿云是决计指望不上了,凭她一个人又怎能救得了这么多人?
“纵使千难万难,我姜婉茗也绝不退缩。能救一个便是一个,我会尽力而为。”她抬首肃声道。
那一刻,池星宇见到她眼里的光,纵使是疫病当前乌云盖日,也全然遮不住她身上的万丈辉光。
小小少年,第一次觉得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里,也是有好人的。
池星宇于是认真的附和她:“若你需要,我定然全力襄助,以报茗姑娘救命之恩。”
姜婉茗失笑:“又叫我‘茗姑娘’,你这孩子。”
“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了!”少年立马反驳道。
什么十六,还给自己虚长了一岁,姜婉茗摇摇头,把手放到他头上揉了揉:“果然是个孩子,只有小孩才会报大自己的年龄。”
“……”小少年憋气。
“不过,我倒是真有事要你帮忙。”谢槿云莞尔一笑,“这瘟疫不能不管,我要你帮我昭告众人,瘟疫已经散播开来,而官府已舍了他们。”
“告诉他们?”池星宇露出惊色,“这岂不惹得恐慌,闹出乱子?”
“我就是要让他们怕,我要他们怕到不敢乱来,我要他们怕到全然相信我的话!”姜婉茗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像是很有自信。
“好,我明白了。”池星宇凛着脸,拍胸脯答应她。
姜婉茗像拍只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就拜托你啦。”
池星宇连忙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脑袋:“别摸我的头!”
姜婉茗笑笑,然后问他:“大郎巷周围有没有什么宽阔的高台?”
池星宇想了想,应道:“确是有一个的,你问这做什么?”
“把没有病的人带到那儿去,做的到吗?”姜婉茗正经的看着他说。
“我……我做的到!”没犹豫多久,池星宇点头保证。
“好,那我们从现在开始便兵分两路,你去传播消息,我去高台先做准备。”她正经的说着,又微笑着摸摸小云的脸:“小云带我去找高台,好不好?”
一直懵懵懂懂的旁听着两人说话的小云听到姜婉茗喊她,立马兴奋起来,嘴里连连答应:“好呀好呀!我带姐姐去!”
三人于是分头行动,为拯救大郎巷数百口人的性命而努力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听我的
池星宇独自出门,少年脸色满是坚毅,抱着必胜的心态去向众人宣传瘟疫的事去了。
姜婉茗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对这少年充满信任,他年纪虽轻,可自带三分可靠的气势。
笑了笑,姜婉茗又摸摸小云的头:“哥哥为救人而努力去了,我们也走吧。”
小云“嗯!”的点点头,然后牵住她的手,兴致冲冲的往外跑。
走了许久,两人来到一个荒芜的戏台,多年前这里本是个热闹的地儿,可某一日闹出人命后便荒废了下来,之后更是成为了贫民窟的一部分。
姜婉茗上下打量这戏台,面积不大,但高度够高。
她站上去四处环顾,在这儿说话正好周围人都能听见。
姜婉茗想了想,唤出阵灵宝盒,从中拿出几张阵旗和符纸。
她取笔蘸了朱砂,在符纸上行云流水般挥毫,几张传音符便制成了。
她拿着符箓和阵旗,走到戏台的四角,将符纸贴上,又把阵旗插在地上。
姜婉茗闭眼念动口诀,灵气一转,戏台上光芒突起。
传音阵,成!
这是个低级阵法,能将传音阵范围里的声音传出方圆十里,覆盖住大郎巷已是绰绰有余。
她想着,单单把话传给来听讲的这些人还不够,得让全大郎巷的人都听到才行。
一旁乖乖蹲着的小云看到她的动作,两眼放光:“姐姐,这是什么?”
姜婉茗看到女孩很感兴趣的样子,冲她笑笑:“这是阵法,可以把声音传到十里之外哦。”
“姐姐好厉害!”小云满脸崇拜,扭捏的转着手指,怯怯的问:“我也想学阵法,可以吗?”
姜婉茗一愣,小云想学阵法?可是这片大陆上本来并没有阵法。
哦,不,还是有的,净法道人不正是个上古阵师?
看着小云眼里憧憬的光,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或许,让阵法荣光在这片大陆上重现也是个不错的事?
拿定了注意,姜婉茗温声对小云说:“好呀,以后我来教小云。”
恰好小云和池星宇两个少年生活不易,等事情结束干脆把他们一起带回上京城好了。
小云听到她同意,开心坏了,拉着她的手又蹦又跳。
姜婉茗的心被她可爱的样子融化,心里一片温暖。
说完话,两人一起坐下等着池星宇带人来,可等了约莫两个时辰,竟是没有一个人前来。
姜婉茗皱了皱眉,难道池星宇出了什么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太阳渐渐西斜,姜婉茗终于等不下去了,她站起来准备发动传音阵直接向外传话。
但远处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影止住了她的动作,有人来了!
那是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瞧着就是大郎巷的居民,他们犹犹豫豫的向戏台走来了。
姜婉茗精神一振。
没过多久,居民们三三两两的赶来,戏台周围很快便汇聚了百来号人。
台下的居民们见台上只有一个貌美的姑娘再无他人,纷纷议论起来。
姜婉茗听着他们的话中,有疑惑也有恐惧,对来戏台的事也是充满质疑。
接着,她看到池星宇远远地跑了过来,他满身是汗,像是来回奔波了许久。
他靠近戏台,少年稚嫩的脸上带着愧疚,他低声对姜婉茗说:“茗姑娘,我,是我无能,只喊来这么点人。”
姜婉茗蹲在戏台上,温柔的揉了揉他的额头:“小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你。”
池星宇得到她的肯定,抿住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
姜婉茗重新回到戏台中央,她发动阵法,女子清越优雅的声音顿时穿透了大郎巷:“大郎巷的人们!”
台下肃然一静。
“今日我召你们前来,是要告诉你们,瘟疫来了!”
“官府已经放弃了大郎巷,他们将这里封锁,你们逃不出去了!”
震天的说话叫喊声顿时响起,台下的人们脸上满是慌张与恐惧,甚至有胆小的人哭了起来。
姜婉茗顿了顿,等着他们讨论完,又大声开口:“你们想活吗?”
台下议论纷纷,有人大喊:“当然想!”
“若是想活,就从现在开始听清我的每一句话,只有我能救你们!”
“凭什么信你?”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成什么事!”
“就是!”
质疑和不屑的声音充斥了四周。
姜婉茗淡定的笑笑:“我师从医圣,医术高明,这疫病我能治!但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台下却还是不信:“你空口无凭,我们怎么信你?”
“若是不信,找个病人当场治给你们看便是。可有人想让我救治?”姜婉茗镇定的看着台下,想证明她的本事岂不简单。
“有有有!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一个头发散乱、衣裳破烂的妇人在人群之外大喊,她怀里抱着个浑身生疮,昏迷不醒的女孩。
是会传染的病人!
周围人看到她抱着的女孩,吓得赶紧四散躲开,看她就像看魔鬼一般。
这母亲的孩子不知何时染了疫,她听人说想活命就来高台,于是赶紧抱着孩子赶来了。怕他人嫌恶,便远远的躲开人群站在外面。
等的就是你!姜婉茗微笑着从戏台走下来,靠近那母女,周围的人纷纷给她让路。
姜婉茗看着昏迷的女孩,给她把了脉,半晌严肃的开口:“这孩子发着高热,浑身溃烂,像是疫病入体许久,若不管她,不出几个时辰便要死了。”
那母亲听了她的话,眼前一黑,她连忙跪下来给姜婉茗叩头:“求您救救我儿!”
女孩身上的病症瞧着十分严重,周围看着的人都觉得她定是没救了,没人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能救活她。
姜婉茗扶起妇人,温声道:“别担心,我能治好她。”
周围人还是摇头不信,几个男人发出不屑的的嘁声。
可下一秒他们被眼前的场面惊呆。
只见这美貌女子的手搭在女孩头上,金光一闪,女孩脸上溃烂的脓包开始慢慢消失。
再过一会,女孩身上青青紫紫可怖的瘢痕竟也全部不见了。
女孩悠悠转醒,中气十足的对着母亲喊了声娘。
这必死的女孩竟然被她治好了,神了!
第六十七章 不自量力
见到女孩真的被治好,那妇人流下泪水,又跪地给姜婉茗磕了几个响头:“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姜婉茗带着温柔笑意,把她扶起。
周围则是一片哗然,这是仙人手段吧!
几个年迈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朝姜婉茗跪下:“仙子,请救我等。”
那老人似是极有威信,其他人见他们跪了便也接二连三的跪下:“请仙子救救我们!”
姜婉茗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淡淡,她不慌不忙的走回戏台中央又开口:“现在我已向你们证明我能治这疫病,若你们想活,便必须全按我说的话去做。”
台下已经完全心悦诚服的众人于是无一再质疑她。
姜婉茗朗声道:“你们这些人虽还未出现病症,可都同染病之人接触过,身上已沾了疫气。”
台下又是一阵恐慌。
姜婉茗从背后抽出碧霄白羽琴,端坐在台上,睥睨众生的开口:“我为你们弹琴辟邪。”
于是纤纤玉手落在琴上,潺潺流水般的音律从戏台中央向外扩散,一股仙灵之气顿时拢住大郎巷。
乐声灵动,飘逸的琴音仿佛把人带进了一个碧波荡漾的仙境当中,这是名曲《潇湘水云》!
琴声掠过人们,灵气如同缥缈的烟雾让听到琴曲的每个人浑身一轻,就连外面被病痛折磨着的人们都感到身体一阵松泛。
此曲只应天上有!沉浸在乐声的人们对姜婉茗更加信服,纷纷把她当做了下凡济世的仙女。
琴声停了,姜婉茗站起身来打断他们的沉浸,淡然开口:“你们身上的疫气已消,不必再担心患病,但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再接近染病之人。”
“没病的人从今天开始全部住到大郎巷东边,已染病的则自觉住到西边,距离隔开,等我一个个过去为你们诊治。”通过传音阵,姜婉茗的声音传出十里,传到了那些没来到戏台的人耳中,那些求生心切的人们纷纷心动。
接下来的时间,姜婉茗带着池星宇和小云,有条不紊的将这些健康的人都安排去了东边居住。
因着方才显示的“神迹”,意外的没受到什么阻碍,古代的老百姓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是十分信服的。
安顿好这些人,姜婉茗终于走向了那空气中都蒙着一层阴翳的病区-大郎巷西边。
痛苦的哀嚎声随处可闻,遍地横尸,一片触目惊心。
姜婉茗三人寻了纱布遮住自己的口鼻,小心翼翼的查探了起来。
“你们小心着些,跟在我身后别乱跑。”她严肃的对两个孩子说。
她有医修功法,自是不怕这瘟疫,可两个孩子却全得靠她的灵力保护。
姜婉茗走近了一个少年,这少年面色黝黑,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他浑身发着高热,面上生着脓包,正虚弱的呻吟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姜婉茗蹲在他面前,手指搭在他腕间,还好,这少年病的不算重。
她掏出玉女针,锋锐的金针扎进穴道,灵气顺着金针进入他的经脉。姜婉茗闭着眼,灵识深入他体内,用灵气将那可怕的疫毒一一击散。
没过多久,少年苏醒,他睁着迷茫的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
池星宇上前一步:“还不快谢谢茗仙子,若不是仙子救你,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的病,好了?”少年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他抬手看看自己的胳膊,他真的好了!
少年连忙跪下给姜婉茗叩头:“谢谢仙子救我,请仙子也救救我爹我娘吧!”
扶起少年,姜婉茗点点头。这瘟疫传染性极强,一个人得了便是全家都得了,若是无人救治,便是全家都得共赴黄泉。
少年带着他们去寻父母,到了那破烂的棚屋,少年高呼:“父亲,母亲!我们有救了,我带了个医仙回来了!”
可好半晌,屋内却无人回应。
少年带着一丝不安,勉强笑笑回头对他们解释:“也许他们是睡着了。”
打开门,昏暗的屋内一股恶臭,少年扑到躺倒在地的父母面前,紧张的大喊:“父亲!母亲!”
姜婉茗觉得不妙,她凑过去蹲下来,手指搭到少年父母的腕间,半晌没有说话。
那少年像是感应到什么,忐忑的问她:“我爹娘怎么了……病的很重吗?你说话啊!”
姜婉茗却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她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节哀。”
少年听到她的话愣住,然后满脸不可置信的问她:“节哀,是……什么意思?”
姜婉茗面露不忍:“我们来的太晚了。”
少年无力的委顿在地,不愿接受事实,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姜婉茗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看到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叹了口气,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出了棚屋,姜婉茗难免有些失落,她自责道:“若是我来的再早些就好了。”
池星宇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她的肩:“这不怪你,若不是你,连那少年也活不下来。走吧,还有很多人靠你拯救。”
姜婉茗听了他的安慰,勉强挤出一个笑:“是了,我们走吧。”
姜婉茗于是更加认真的为这些病人诊治,他们每走一段路便会遇到几个病人,没多久,姜婉茗就开始感到虚脱。
走在路上,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池星宇赶紧扶住她:“你怎么了?”
姜婉茗靠着墙缓了会:“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大量救治病人使她消耗太大,池星宇皱起眉:“不能再继续了,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姜婉茗摆了摆手,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既说了会救他们,我就一定要做到。”
池星宇看着她脸上的坚定,心中不免动容,但还是为她担心:“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姜婉茗不以为意的笑笑,“我姜婉茗说出口的话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要相信你茗姐姐可是很厉害的!”
她带着说笑的语气,可脸上却是全然不像玩笑的挚诚。
“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夸下海口随意许诺。”一个低沉而冷漠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第六十八章 求你
姜婉茗回头一看,脸上笑容却忽然凝滞。
池星宇见到她与来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立马上前把姜婉茗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那人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池星宇被这冰冷视线一扫,竟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侵入骨血,好似寒冬腊月被人浇了一盆冰水。
“吓唬孩子算什么本事。”姜婉茗冷下脸,拍拍池星宇的肩膀示意他后退,“端王殿下金尊玉贵的人物,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竟是端王,池星宇瞪大了眼睛,他难道是来赶尽杀绝的?
“……”谢槿云却是一时无言,脸上冷漠的面具出现一道裂纹:“我来……帮你。”
“帮我?”姜婉茗瞪大眼睛,语气嘲讽的叫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爷要来帮我?端王殿下您不是要让大郎巷的人全死光以绝后患吗?”
“……我,”谢槿云不自然的支吾了几声,他脸色变了又变,被姜婉茗挤兑的不知该说什么,“我只是担心我的毒没人解。”
“呵呵,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姜婉茗翻着白眼损他,“端王殿下多金贵呀,若不是逼不得已怎么会屈尊降贵来这穷酸地方。”
谢槿云忍了又忍,从背后掏出一个大包袱,僵硬着一张俊脸,不接她话茬调转话题:“给你带了些药。”
送上门的药?这回姜婉茗倒是没有拒绝,接过包袱翻了翻,里面有药有纱布,还有些消毒用的石灰。
倒都是她急需的,姜婉茗瞪他一眼,没有再拒绝他跟随。
谢槿云于是也加入了救治病患的队伍,跟着他们给姜婉茗帮忙。
尊贵的王爷忍了大郎巷的脏乱,跟在姜婉茗屁股后面任劳任怨听她使唤,一会给她递个纱布一会又给她递个药丸,忙的不亦乐乎。
池星宇本以为这样的大人物很快便会厌倦这份辛苦,可看那表情,他好像乐在其中。
池星宇摇了摇头,这人真奇怪。
因为灵力逐渐枯竭,姜婉茗不得不降低了灵气的输出,之后再救治的病人只是保证消除了瘟疫,但并不能让他们完全恢复。
“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谢槿云看到她脸上的失落,绷着脸安慰了一句。
可谢槿云一说话她就来气,立马阴阳怪气的顶了回去:“端王殿下谬赞了,是我自己没本事又不自量力,我做的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谢槿云自知理亏,一向威风凛凛的战神被她吼的说不出话,只得憋了一口气在心里不敢做声。
姜婉茗冷哼一声继续救治病人。
一路上的患者病死的十有八九,场面十分惨烈,纵使姜婉茗已经马不停蹄的救治了上百人,可前方还是有着数不清的病人。
天渐渐的黑了,没有灯火的大郎巷变得漆黑难行。
池星宇建议道:“天这样黑,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可是……”姜婉茗咬住嘴唇,无不担心的说,“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
谢槿云严肃着脸说:“今日你消耗的已经太多了,再继续下去不仅救不了人,反而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姜婉茗理智上明白他说的对,可是那么多条人命都等着她去救,她实在于心不忍。
“回去吧,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这两个小崽子想,他们都累了。”谢槿云指指两个孩子提醒她。
姜婉茗这才想起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体力不如大人,于是只好妥协。
三人回到了池星宇和小云的帐篷准备休息,姜婉茗看着身处这简陋环境却十分淡然的谢槿云,有些好奇的问:“你这般尊贵的人物能受得了这种环境?”
谢槿云老神在在的告诉她:“若是你在死人堆里待过三天三夜,再恶劣的地方你也能忍受的了了。”
姜婉茗顿时噤声,是的,小说里曾写过,谢槿云十六岁就在战场厮杀,成天在生死边缘徘徊,历经过无数磨难,或许就是这段经历让他变得视人命如草芥了吧。
叹了口气,她忽然有些原谅了他。
草草的吃了点谢槿云带来的食物,四人就此歇下。
辛苦了一天,两个孩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谢槿云翻来覆去的瞅着姜婉茗,话到嘴边几次欲言又止。
姜婉茗看了他几眼,朝他挥了挥手,然后站起身出门。
谢槿云跟着她出了门,待到走远了些,两人站定下来。
“你想说什么?”姜婉茗抢先问他。
谢槿云沉默片刻,明亮的月华高挂在天上,月光照映下竟能看出他线条凌厉的脸上微微泛红。
“大郎巷这事,我依然保留我的意见。”他说。
姜婉茗脸色变冷。
“但,以后我不会再阻止你了,”谢槿云顿了顿,又说,“我会支持一切你想做的。”
“我也不是只担心自己的毒,我是怕……怕你出事。”
“我在担心你。”
“原谅我好吗?”
他垂着头声音低沉,话音也渐渐变的低不可闻,像是耗费了莫大勇气才敢说出这番话。
姜婉茗听着他的话,本来不屑,可到最后却慢慢红了脸。
他说,他担心她。
可她心里还是膈应着之前的事,梗着脖子道:“你说原谅就原谅,那我多没面子!还有大郎巷的人,我原谅你,谁又能原谅他们!”
姜婉茗说着说着又气了起来,心里两个小人直打架,一个说“快原谅他他知道错了!”,另一个说“他这种人才不是真心的他最是冷漠无情!”。
谢槿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最是善良,可我也有自己的无奈。这次是我欠考虑了,接下来的路我会陪着你一起走,原谅我吧。”
“求你了。”
谢槿云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姜婉茗看到自己的身影与他眼中那璨烂星河融为了一体。
听到这天潢贵胄对她的恳求,还有那话语中藏着的一丝卑微与忐忑,姜婉茗的心忽的动了动。
他话语中三分局促三分仓皇,余下的,还有几分不安与期待。
她有些不知所措。
谢槿云把他一直藏在冷漠外表下的那颗真心掏了出来,赤裸裸的摆在姜婉茗面前。
他小心翼翼的乞求她:“等此事了了,回到上京城我们就完婚,好吗?”
第六十九章 仙子留步
谢槿云说完话,闭上了眼。
他长若黑羽的眼睫微微的颤着,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粉翅的蝴蝶,想停在她身边避雨,却又担心被她身上灼热的光芒刺伤。
他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囚,一条性命全然掌握在她的手中,只等待着她的一声令下,就能将他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不敢睁眼,怕再见到她眼里的那抹厌恶,怕被她狠狠拒绝又跌进那个冰冷而黑暗的藩篱中去。
姜婉茗看着眼前凤表龙姿的男人,他一贯紧抿的薄唇此刻闭的更紧,试图遮掩住他那满腔的意乱心慌。
姜婉茗听到自己逐渐变快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声一声占据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回答:“好。”
……
半夜,两个做贼心虚的人悄悄回到了帐篷,见到两个孩子还在熟睡,放下心来。
次日朝阳升起,几人早早的便起床出门,继续救治病人。
今天的任务依旧紧张急迫,姜婉茗马不停蹄的舞着金针,灵气像不要钱般不断输出,把一个又一个的病人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所有的病人都被姜婉茗一一救治,纵是没完全恢复的也已经祛了性命之忧。
姜婉茗虚脱的往后倒去,谢槿云自然而然的接住了她:“小心。”
“终于结束了,只可惜,还是有很多人我没能救得了。”
这三天里,姜婉茗见到了许多人,多的是全家几口统统染病,有的父母救回来了,孩子没救回,有的则是孩子没了父母,更有的是一家几口统统死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
看着那么多人死在她面前,姜婉茗心中难免有些消沉。
谢槿云在一旁安慰她:“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若是没有你,这儿死的人只会更多。”
姜婉茗勉强笑了笑,她明白这个道理,可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无辜的人失去至亲,她心里实在难受。
“还是我不够强大,若是,若是第一天便把他们治好,想必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她咬住唇,泫然欲泣。
谢槿云想把她抱进怀里,可他的手伸出又很快缩回,他有些不敢。
谢槿云依然不认为大郎巷的人死了有多严重,但他忍受不了姜婉茗眼里的那滴泪。
他只好硬了心肠:“不许哭了,若是你再伤心,以后遇到这种事我必把你关起来,让你一个也接触不到他们。”
“你敢!”
姜婉茗瞪他一眼,火气又有点冒出来的倾向。
谢槿云,一个总在她雷区上蹦迪的男人。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姜婉茗心里的那股悲伤还真有些消退了。
病人既已看好,接下来的消杀收尾工作便不再需要他们亲自去做。谢槿云向她妥协,安排了人前来处理。
姜婉茗和谢槿云带着两个孩子往大郎巷外走去。
毕竟相识一场,姜婉茗不放心两个孩子继续流浪,询问过他们的意见后决定带他们一同离开。
巷外,等着迎接他们的侍卫们已经等待多时了。
瘟疫已除,封锁也已经撤了,几人准备离开。
行至中途,却忽然听得身后人声鼎沸,竟是大郎巷的人呼啦啦来了一大群。
“仙子留步!”
姜婉茗回头一看,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带着人群正在后面追。
见到姜婉茗停下,人群立马跪倒一片,吓了她一大跳。
那为首的老人给她磕头,嘴里还喊着:“多谢仙子救我大郎巷诸人性命,我们必为仙子立生祠感谢!”
姜婉茗一愣,连连摆手拒绝:“不必谢,生祠就不用了,我为医者,不过发自本心罢了。”
“可使不得!若不是仙子,我们这些下等人早就死光了。”
“请仙子留下姓名!仙子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人群连连叩首,七嘴八舌的表达自己的感谢。
这些人虽生长在贫民窟里,可他们却是知道记恩的,比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忘恩负义之徒要好上不知几倍去了。
姜婉茗心里感慨,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不过是统治阶级给百姓施加的枷锁罢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瞪了谢槿云一眼。
谢槿云:?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人群中怯怯的走了出来,两只小手背在身后。
她清脆的冲姜婉茗开口:“娘说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要不是姐姐救了我娘,妞妞就要变成没娘的小孩啦!我采了小花送给仙女姐姐。”
妞妞从背后拿出一捧杂草般的野花,孩童水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忐忑,像是生怕她不要。
姜婉茗赶紧上前几步蹲下来接过,见她接了花,女孩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谢谢姐姐!”说完,小女孩欢天喜地的跑回人群,偎依进母亲的怀抱。
姜婉茗心里感动,简直要落下泪来,孩童的感激最是天真纯洁,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她笑靥如花,对仍跪着的人们大声说:“诸位快请起来吧,不必为我立祠,若真是感激,今后多做善事广积福便是。”
拒绝了过于热情的百姓,姜婉茗连忙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池星宇和小云坐一辆马车,姜婉茗和谢槿云一辆。
两个人在车里相顾无言,决裂又和好后的两人之间,此刻充斥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过了好半晌,谢槿云难耐的开口了:“那孩子……我明白你为什么愿意救他们了。”
“你说妞妞?这就是你一直瞧不起的贱民们,”姜婉茗哼了一声,“没有人的生命应该被轻易的舍弃。”
谢槿云难得露出了一个浅笑:“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你这是什么态度!”姜婉茗忽然大叫。
“我怎么了?”谢槿云一脸无辜。
“敷衍!”
“我没有。”
“你有!”
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吵了一路,外面赶车的侍卫不住感慨,没想到他们所敬爱的端王殿下竟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
回到主城,几人回到卫所,谢槿云又忙忙碌碌的去处理公文,姜婉茗则带着两个孩子回到院子里安顿。
先前一时脑热把两人带回,可现在怎么安排却成了个大问题。
小云她可以带着当做干妹妹放在身边养着,可池星宇毕竟是个半大的少年了,总不能天天跟在她身后。
想了想,姜婉茗问他:“小池,你想好了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上京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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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真有那么像?
少年池星宇坚定的点了点头:“我要去。”
姜婉茗却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该怎么安排你呢,跟在我一个女子身边恐怕不太方便。你现在正是读书的年龄,你想读书吗?”
池星宇却拒绝了,少年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我想习武。”
习武?这个答案倒是她没料到的,想了想,姜婉茗说:“那你去端王身边做个小侍卫吧,让他找人安排你习武。”
姜婉茗严肃道:“你也不是个稚童了,若是决定习武便不能再轻易放弃,我把你带回来也并不想让你当个米虫。若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往后我也不会再管你。”
“习武可是要吃苦的,你当真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男儿当自强,我池星宇定会学出个名堂,报答茗姑娘的救命之恩。”少年一脸认真的发誓,“学好武艺,就能保护你了。”
姜婉茗听到他的誓言,有些愣住,这孩子……
她莞尔一笑,摸摸他的头:“好呀,姐姐等着你来保护我。”
池星宇的脸渐渐变红,低声抗议:“我不是个孩子了,别总摸我的头了。”
姜婉茗只好收回手,孩子大了,总得留点面子,她在心里又笑了声。
姜婉茗又看看身旁乖乖坐着的小云,方才丫鬟带她洗漱过,瘦瘦脏脏的小云现在也是个玉雪可爱的粉团子了。
小云虽是瘦了点,可长相却十分可爱,大眼翘鼻樱桃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亲抱抱她。
姜婉茗也抵挡不住她的可爱,捏捏她的小脸然后说:“小云就跟在姐姐身边吧,不是想学阵法吗,姐姐教你。”
这么如花似朵的小姑娘可不能像池星宇那样放养,她得把她娇养着,再也不让她吃一点儿苦。
小云眨巴着大眼睛,像欢快的小鸟一般连连点头:“好呀好呀,我喜欢姐姐,要和姐姐在一起!”
池星宇深深的看着她俩,像是要把此刻的样子深深记在心里,他看到以为冷落了他的姜婉茗回头,冲他温柔的笑了一下。
这抹笑容,就这样刻进了少年人的心里,留了一辈子。
……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姜婉茗开门一看,是肖斯年。
她忙把肖斯年迎进来,给他介绍:“快看,这是我捡回来的弟弟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肖斯年却是没看两个孩子,他定定的看着姜婉茗,脸上没了平日里的活泼。
他沉着声对姜婉茗说:“我听殿下说,茗姑娘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擅自去了大郎巷救人?”
姜婉茗一顿,怎么肖斯年这态度也像是反对,这是被谢槿云传染了?
她收了笑容,点点头:“是的,那么多条人命,我既有能力我不能不管。”
肖斯年盯着她肃声道:“我不是说你不该救人,只是救人之前得先保护好自己。这次是没事,可下次万一有事呢?你不该不管不顾的就冲进去。”
姜婉茗眨眨眼,还好,肖斯年倒不是骂她来的。
他说的也对,当时她和谢槿云怄气,毫不顾忌的就冲了进去,确实是不该,于是只好躺平任嘲。
她双手举起,口中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肖大人原谅我。”
肖斯年没想到她滑跪的这么快,一大串责备的话顿时卡在了嘴里,只好改口:“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今后你可不能再这样鲁莽了。”
姜婉茗连连点头:啊对对对,是是是。
肖斯年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只好不再发作。
他忽然目光一转注意到旁边的池星宇,咦?
肖斯年弯腰凑近了池星宇,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的脸,那小少年被他瞧的不自然的往后直缩。
“你在看什么呢?”姜婉茗好奇,“凑这么近干嘛,小池都被你瞧的害羞了。”
肖斯年看了半天,终于直起身子,嘴里还念叨着:“真像……真像啊,简直太像了!”
姜婉茗更疑惑了:“像什么?”
“这孩子跟顾大人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不是知道是你捡来的,我简直以为这是顾家哪位公子溜出来了呢。”肖斯年啧啧称奇。
听到“顾大人”三字,池星宇低垂了头,掩盖住他剧烈收缩的瞳孔。
姜婉茗追问:“顾大人又是谁,真有那么像?”
“不像!”池星宇猛地开口,发觉自己似乎反应过激,又平静下来低沉的补充道:“我只是卑贱之人,不敢攀什么富贵人家的亲。”
肖斯年微眯了眼:“别怕,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巧罢了。”
“至于顾大人,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刑部尚书顾成堂,长相确实与这孩子有几分相像。”他又给姜婉茗解释。
听到这,姜婉茗失了兴趣:“哦,只是长得像啊,大抵是巧合了。”
只是,小池方才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而且他的出身瞧着也并不简单,难道……
“茗姑娘,你不要我了吗?小池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孩子,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池星宇突然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抓住姜婉茗的衣角撒起娇来。
姜婉茗连忙安抚,看这俊美少年眼里快要溢出的点点晶莹,心都化了:“说什么呢,姐姐不会不要你的。”
这孩子不愿说,她便也不追问了,谁还没有个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呢。姜婉茗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提此事。
见蒙混过关,池星宇松了口气。
姜婉茗又想起来什么,看向肖斯年:“对了,小池天天跟着我也不方便,若你愿意,不如让他跟着你习武?”
肖斯年思考片刻,点头应诺。
姜婉茗又回头拍拍池星宇的肩:“小池,你愿意跟着他学习吗,肖大人是端王殿下麾下千户,武力自是极高强的,跟着他,将来定会有前途。”
池星宇点点头:“我听茗姑娘的。”
几人又说了会闲话,肖斯年便带着池星宇,挥别了尚有不舍的小云,离开了。
池星宇亦步亦趋的跟在肖斯年身后,两个男人一路上沉默无言。
少年人看着前方,他眼里望到的有不知是不是坦途的前路,也有……刻骨的仇恨正在熊熊燃烧。
顾成堂……我会回来的。
七十一章 一眼万年
池星宇十四岁之前是叫做顾远的。
不得父亲大人宠爱的庶子过得自是凄惨,兄弟欺他母亲身份低微,把他当马骑,让他端茶倒水,姐妹欺他木讷嘴笨,招猫逗狗把他当做下人使唤。
睡破屋、吃冷食,少年顾远每天都在盼望着离开尚书府,带着母亲独自生活的日子。
可少年人从未想过,这一天到来的会这样快……
父亲顾成堂是权倾朝野的刑部尚书,他成天绷着脸见不到一个笑容。若是在朝上受了气,顾成堂回到府里便不是打就是骂,尚书府没人敢触这大老爷的霉头。
可偏偏那日醉酒,顾成堂粗暴的扯过一个浣衣的丫头,他不顾女孩声嘶力竭的求饶,进了屋,拉了帘……
之后,便有了顾远。
顾成堂忿恨于那下贱的丫鬟竟敢勾引他,还妄想母凭子贵攀上高枝。可是毕竟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便饶她一命。
浣衣的丫鬟成了池氏,她辛苦生下孩子,却依然得不到任何人的垂怜。
大夫人善妒,平日里没少琢磨这个胆敢勾引老爷的贱人,她若是自觉死了便算了,竟然还敢生下顾远这个贱种。
在大夫人的默许下,池氏和顾远成了尚书府里的过街老鼠,谁见了都能上去踏两下。
碍于礼法,他们还是让顾远去家学读了书的。
只不过,说是读书,倒不如说是兄弟们的沙包。兄弟们若是调皮犯了错,先生要打板子,便是顾远顶上。
二哥笑嘻嘻的美名其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都是哥哥们爱你啊老五。”
小小的顾远早已习惯,只能垂着头称是。
顾远和母亲的日子虽过得紧紧巴巴,可母亲疼他,倒也不觉得有多苦,直到那场遮天蔽日的大火……
母亲没了,顾远不是孤儿胜似孤儿。他成日里昏昏沉沉,待在角落里默不做声。
可就算是这样的他,也还是有人不愿放过。那日有人在他的饭食里下药,把被迷晕的顾远带到郊外,锋利的尖刀就要刺进他的胸膛。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千钧一发之际顾远竟醒了过来,他拼死挣扎逃脱了那人的追捕,最后跑进了大郎巷,晕倒在雨夜里,然后被小云捡到。
获得了自由,顾远从此变成了池星宇,他给自己换了名字,希望他的未来能像星辰寰宇般广阔。
可日子依旧是苦的,他生了病躺在棚屋里垂死。直到他听见小云的哭声,拼命拖着病体跑了出来,遇见了那个仙人般的女子。
一眼万年。
……
姜婉茗带着小云住了几天,每日有婢女来帮忙照顾,因此带个孩子也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小云跟小熊闪电属实有些合不来,第一次见到床上酣睡的闪电小云就吓得哭了出来。
闪电也被女孩的哭声惊醒,嗷嗷叫着就往姜婉茗怀里钻:“主人,她是谁!”
小云见到这长满毛的黑色怪物说话,吓得哭声更大了。
姜婉茗哭笑不得:“这是小云。”
她又对小云温声道:“别怕,闪电是只小熊,不会伤害你的。”
可小云还是捂着脸不肯看它,闪电倒是大着胆子凑了过去,毛绒绒的熊掌拍了拍小云。
可惜他俩似乎注定合不来,小云没觉得这毛绒绒可爱,反而觉得它可怕,哭的更惨了。
闪电被她拒绝,气哼哼的跑了,蹲在地上拿圆滚滚的屁股对着她们。
姜婉茗感觉自己像是带了二胎的老母亲,头疼不已,只好喊来侍女带小云下去洗脸,把他俩隔离开。
之后几天里,小云和闪电还是互相看不对眼,姜婉茗哄了这个又哄那个,不禁感慨起那些二胎母亲真是伟大。
时间很快过去,谢槿云终于处理好白洛关的一应事宜,亲卫军启程准备回京。
此前出发白洛关时谢槿云带了五百亲卫,可回程时人数却骤减,仅余三百亲卫带着阵亡同僚的衣冠上路了。
面对这座留下许多战友生命的城池,将士们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行至城门口,却见到城门前聚集了全城的百姓,见到端王车驾到了,他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几名富绅和德高望重的老人、乡贤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柄大伞。
这伞张开足有十尺宽,上面缝着五颜六色的布条,每张布条上写了姓名。
骑马走在谢槿云马车边的肖斯年眼睛一亮:“殿下,是万民伞!”
谢槿云掀开车帘走了出来,姜婉茗也跟着出来凑个热闹。
百姓们朝谢槿云跪下叩首,口中高呼:“谢端王殿下护我城池!”
“谢端王殿下!”
谢槿云脸上淡淡,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那乡贤凑到他身前,深深一躬:“殿下,听闻您今日返京,咱们永安城的百姓们纷纷出钱出力,为您献上这万民伞。”
姜婉茗好奇的打量这把巨伞,那伞上的布条五彩斑斓,显然出自各家各户的百姓,这是古人对离任官员的最高礼遇了。
谢槿云这次也算是值了,姜婉茗啧啧称奇,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书籍之外见到真正的万民伞。
见王爷受到百姓的感谢,亲卫军们也纷纷与有荣焉,因着思念战友而生的哀愁也被冲散了几分。
谢槿云着人接过了万民伞,插在马车车架上,那模样倒也气派。
见他收下,百姓们又是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
谢槿云冷淡的嘴角于是也向上弯了弯。
挥别这些朴实的百姓,队伍向着城外继续出发。
可他们没走多久,又一波人在身后大喊,拦住了队伍。
又怎么了?
姜婉茗回头一看,却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为首几人看着有些眼熟,竟是大郎巷的居民追来了。
“仙子!仙子留步!”
姜婉茗只好跳下马车,面带笑容的接待了他们。
大郎巷都是贱民出生,身上脏兮兮,内城的百姓们见了纷纷躲避,可姜婉茗却不嫌弃,面色温柔,耐心的听他们说话。
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他有些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衣角,脸上带着腼腆,怯懦的抬头看向姜婉茗开口——
第七十三章 好大的胆子
姜婉茗缓步走在国公府的院落里,这国公府依旧陈设奢华繁花似锦,可却再也不复十数年前宾客盈门、仆从如云的热闹景象。
国公府的光景,眼见着是大不如前了。
走在院中小路上,遇到了不少丫鬟下人,姜婉茗注意到他们的神情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一部分人见到她就像见了财神,接二连三的凑过来同她恭敬行礼,还要恭喜她即将嫁入王府。
可另一部分人,见了她就如见了瘟神,躲得远远的不说,还要用鄙夷的眼神偷偷瞅她,相互打着耳语。
同一个府里,态度却这样不同,姜婉茗感到有些奇怪。
走了半天终于到了自己的院子,刚一进去就见到闺房门前坐了一个垂头丧气的小丫鬟,正是白芷。
姜婉茗趁她不注意,悄悄的绕到她背后,然后“呀!“的拍了她一下。
白芷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原地蹦起来尖叫:“谁呀!”
姜婉茗看她惊慌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小姐!”白芷惊吓过后眼睛一亮:“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她摸摸胸口,又埋怨:“小姐真是吓死我了,做什么走路无声无息的。”
姜婉茗莞尔一笑:“别气,同你开个玩笑。哎,白芷,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白芷听她这样问,像是可算是找到靠山了,连忙诉苦道:“小姐啊,你去哪了消失这么久,我就跟没了主人的小狗似的,谁都能欺负我!”
白芷像是要哭,鼻头一抽一抽,还真有点像小狗,姜婉茗赶紧安抚她:“别哭别哭,我这阵子去山上礼佛去了,走的匆忙,倒是忘记通知你。”
她又想起白芷的话:“你方才说,谁欺负你了?”
白芷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眼睛又见了姜婉茗背着的包袱,赶紧接过来:“小姐,我们别站在外面,先进去说。”
进了屋,白芷殷勤的给姜婉茗倒了杯水:“也没料到您突然回来,这水都不热了,您先喝口解解渴,我去给您打些热水来。”
“这不急,你先说说刚才的事,谁欺负你了?”,姜婉茗拦住她,粉面薄怒道:“敢欺负我的人,好大的胆子!”
白芷叹了口气,谢过她家小姐的关爱然后说:“欺负我倒也不打紧,只是有人败坏小姐的名声,叫我着实忍不了。”
“最近府里有传言,说小姐……”白芷偷偷瞧了眼姜婉茗,像是有些不敢说。
姜婉茗柳眉微皱:“你说。”
“他们说小姐给王爷戴绿帽子,同野男人私通,还……还跟那野男人私奔去了!”白芷说着气恼了起来,少女直跺脚:“真该死,这些胡说八道的下人。”
姜婉茗反应平淡,又问她:“府里人都信了?”
白芷一只手抚着下巴,想了想道:“倒也不是全信,大老爷那儿的下人对咱们倒还是挺好的,您不在,管家那边还送了些布料、吃食。”
“其他人都信了?”姜婉茗冷哼一声,这想必又是她那好妹妹捣的鬼:“这流言是不是三小姐和祖母那儿传的最凶?”
“是的是的,小姐怎么知道?”白芷露出惊异的表情,赞叹道:“小姐这么久不在府里,还能知道府里的事,真厉害!”
姜婉茗轻轻锤了她一下:“傻丫头,这还用猜?府里最讨厌我的一贯不就是那两人。”
白芷吐了吐舌头。
眼下她即将嫁给端王,端王府是什么样的门第,以谢槿云的身份地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毫不为过。
这种情况下还对她加以造谣,想坏她名声的,除姜月凝外不做他想。这恶毒的绿茶白莲花,纵是已经抢了她青梅竹马的世子,害了她举案齐眉的爹娘也还是不满足,姜月凝是非要置她于万劫不复的地位啊。
姜婉茗心中不喜不怒,她早知道这庶妹是什么样的人,她做出什么样的事也都不稀奇,为她动气伤神岂不是打老鼠伤了玉瓶儿。
再说,姜月凝这种一心只想着雌竟的人也不配被她当做对手,轻易收拾了便是。
不过,姜国公那儿的人倒是乖觉,她不在府里还知道同她的丫鬟维系关系,看来想翻盘还是得从祖父这下手。
正想着,门外忽然来了人,正是老夫人那得力干将王婆。
姜婉茗还记得她穿书最初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婆子,横眉冷对、颐指气使的来喊她去见祖母。
今日的这婆子态度倒是不再那样放肆,不过也仍然称不上是好。
王婆耷拉着眼眉,三角眼眯着,张嘴就道:“大小姐快随我来吧,夫人召见。”
姜婉茗观她言行,像是一边忌惮又一边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都说物似主人形,这王婆态度轻慢,老夫人的态度恐怕也是如此了。
姜婉茗再心里冷笑,她倒要看看她亲爱的祖母还能出什么幺蛾子,这回的她可不再是刚穿书那会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了。
姜婉茗站起身来,倒也懒得难为王婆,只是淡淡应道:“走吧。”
白芷想跟着去,王婆却眉毛一竖:“死丫头,夫人要见小姐,你跟着作甚!”
白芷被她吓得一缩,登时要退回去,姜婉茗拦下她,对着王婆道:“白芷从小便跟着我的,离了她我不习惯,便让她跟着吧,祖母大人宽宏大量,想是不会介意的。”
她都这么说了,王婆也不好再拦,只好皮笑肉不笑的答应:“大小姐说的是。”
说完还贼心不死的作势要抽白芷:“小贱蹄子,仔细着点,若是惹了夫人生气我饶不了你。”
她这是指桑骂槐呢。
姜婉茗脸色一沉,冷声道:“王婆这是骂谁呢,我竟是不知白芷成了你的丫鬟?”
王婆扯扯嘴角徉笑:“大小姐何必动怒,老婆子这是帮您调教下人呢。您是不知道,这有的下人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得治治她们才能服帖。”
教训人教训到她头上来了?
姜婉茗冷笑:“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王婆这是对我有所不满?”
“小姐哪里的话,”老婆子皮笑肉不笑的抬眼看她,“奴婢怎敢,老婆子我可都是为了您好,您若是不信啊就去问问老夫人吧。”
第七十四章 小姐支棱起来了
这老婆子还敢抬出老夫人做借口,真是拿了鸡毛就当令箭,她昂着头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竟比主子还要像主子。
姜婉茗微微一笑,并不把王婆看在眼里:“白芷自幼同我一起长大,是我跟前最得意的人,我瞧她不过是想护着我去见祖母,免得某些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我,何错之有呢。”
“不长眼的”王婆脸色变了变,又阴阳怪气道:“老婆子我在夫人跟前伺候惯了,看人是极准的,这贱坯子我看着最是不安分的。大小姐您年轻经验少,可别被人蒙骗了。”
“不劳你费心,白芷我是用惯了的。不过王婆说的对,这年头不安分的人真是多,我可听说夫人跟前就有那么些个,年纪大了不堪中用的。”姜婉茗悠哉悠哉的把玩自己的发尾,意有所指道:“都满脸褶子了,却还敢对家里主子指手画脚。”
“想必是祖母心慈,不忍打发了那些以下犯上的庸仆,等今个祖父下朝,我必去同祖父说说,非得把他们赶出府去,没得乱了我国公府的礼数。”姜婉茗斜眼睨着她,语气轻慢:“王婆,你说是不是啊?”
那王婆被她挤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可是知道的,自从得知这大小姐要嫁给端王以后,老爷对她那是千依百顺。
过了好半晌,王婆从满脸皱纹里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小姐说的是,不过夫人自有自己的安排,还是不必拿这些后宅琐事去烦老爷了吧。”
姜婉茗走到房门外,回头对脸色难看的王婆轻松道:“那就要看那些人的造化了,若是小姐我心情好,说不得就不去见老爷了。走吧,祖母该等急了。”
“是,小姐说的是。”王婆面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没再说出别的,只得毕恭毕敬的迎着姜婉茗往老夫人那儿去了。
白芷连忙小跑几步追到姜婉茗身边,用崇拜的眼神盯着姜婉茗直看,她家小姐今个是怎么了,竟是终于支棱起来了!
看来今后,好日子就要来了。
……
还没到房间里,远远的就听到屋内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祖母,您又笑话月凝~”
姜月凝也在?
眉毛一挑,姜婉茗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她状似惊讶的轻声道:“呀,月凝妹妹也在,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
正在说笑的祖孙二人顿时安静,姜月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又很快被她掩去,她转身面向姜婉茗,巧笑嫣兮:“哪儿的话,姐姐来的正好,我们正要说你呢。”
她走过来伸手要抓姜婉茗的手,做得一副姐妹深情的样子。
姜婉茗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到身后,装作看不见她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到老夫人面前,姜月凝在她身后脸色一黑。
姜婉茗朝老人微微一福:“不知祖母今日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这老夫人先前同姜月凝说话时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可到了姜婉茗这儿就变得横眉冷对起来,她语带质疑:“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一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竟是独自消失了这么久?”
姜婉茗早料到她们会有此质疑,于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劳祖母挂心了,孙女这些天是去山上修禅去了。”
见到祖母和姜月凝脸上一副听你鬼扯的表情,姜婉茗捂嘴轻笑:“正是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孙女在禅院里参禅,竟是忘了回家的日子,这不,刚回来就给您老请安来了。”
老夫人看了眼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的王婆,王婆于是凑过去低声耳语。
听完王婆的话,老夫人点点头,更冷了脸:“你同谁一起去的禅院,又是去的哪个禅院,竟这样沉迷,若是真有这样好,怎不带你月凝妹妹一起同去?”
她话风一转,手掌重重一拍茶几:“还有,我听王婆子说,你似是很不想来见我,怎么,是瞧不起我这个糟老太婆了?”
姜婉茗状若不经的瞥了眼王婆,眼中流出一丝令她胆寒的冷意,看来这王婆是不想在府里继续住着了。
她又捂嘴笑了笑,娇嗔道:“祖母这话说得,谁不知道我姜婉茗最是孝敬长辈,许是这王婆老眼昏花神经错乱,误会了孙女罢。”
姜婉茗暗暗瞪了王婆一眼,接着说:“至于禅院,不过是山中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古刹,无甚名气,想必祖母是没听过的。那禅院胜在景致清美,生活环境倒是不好,月凝妹妹这样娇生惯养的,想必是受不了。”
她一番胡编乱造,却也合情合理。
老夫人还是拍桌追问:“好端端的怎会跑去禅院住,让人听了岂不觉得我国公府亏待了你。”
她神色发狠,老脸上皱纹皱成一团,图穷匕见道:“莫不是被哪个野男人勾了去!”
姜婉茗在心里冷笑,真是从没见过哪个祖母会上赶子败坏自家孙女的名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难道她不明白吗?
若是姜婉茗的名声毁了,她的心肝宝贝姜月凝一样跑不掉,更何况姜月凝婚前失贞,如今还怀了孕,倘使文王世子毁约,最后倒霉的不还得是她?
老糊涂啊老糊涂,整个国公府也就老公爷还能有点脑子,只可惜他一个人带不起这一群猪队友,姜国公府注定是要败在他们手上。
心中讽刺,姜婉茗脸上却不露气,仍是端庄的笑着:“祖母这样说倒要伤了婉茗的心了,我已是端王殿下的未婚妻,又怎能自毁前程去做些自贱身份的事?”
她说完笑眯眯的看向早已自贱失贞的姜月凝,不怀好意的问她:“我说的对不对啊,月凝妹妹?”
姜月凝被她夹枪带棒的话刺得握紧了拳头,却还要在祖母面前维持她那温柔小意的模样:“姐姐说的是,姐姐将来就是王妃了,确实没必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姜婉茗满意含笑。
可姜月凝却看不惯她得意的样子,粉拳握了又握,终于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可若不是同野男人幽会,你又能和谁一起藏进大山里,修那劳什子的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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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她说的什么话?
姜婉茗浅笑,狐狸尾巴终于露馅了,装不下去了?
她故作吃惊的捂住嘴巴:“月凝妹妹怎生说话如此粗俗?”
姜月凝一滞,连忙又戴回她那温柔假面柔柔的给自己找补:“妹妹方才也是太着急了,我怕姐姐一时不查,莫不是被哪个坏人给欺负了去。”
姜月凝真是无时无刻不给她下绊子,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想说她出门是跟野男人勾搭了么。
姜婉茗背对着老夫人,对她讥讽的一笑:“妹妹还是年轻了,我毕竟是虚长你一岁,又怎会犯这种错误,自是端王殿下派人带我去那禅院的。”
“再说了,妹妹先前不是都已经同世子一起,替我踏过一遍这坑了,我自然是不会再落你的后尘。祖母,您说是吗?”姜婉茗回头,看向老夫人,话里话外都是重提当初姜月凝和谢睿堂乱了性的事。
这件事一直是姜月凝的耻辱,听到她反复提及,就算是她再好的忍功也有所破防:“你!”
姜月凝眼睛怒瞪,鼻翼翕动,眉毛挑的快要飞到天上,她恶狠狠的瞪着姜婉茗的背影,像是要瞪出火花来。
姜婉茗不用回头都知道她眼下是如何恼怒,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弯。
“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老夫人听她提到那事,脸色也不好看,下意识瞪了姜月凝一眼。
姜月凝虽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可她毕竟是歌女所生,平日里把她哄得开心便罢了,那次却是实实在在的给国公府丢了个大人,叫她如何不恼怒。
姜月凝被祖母一瞪,顿时熄了火,她在心里咒骂“老东西”,可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楚楚动人的样子:“祖母莫要生月凝的气,那日也是世子被猪油蒙了心,才,才误了孙女,嘤嘤嘤!”
她说着,突然就泫然欲泣起来,那小模样可怜极了,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被人家世子给强占了呢。
老夫人见她落泪,刚硬起的心登时又软了下来,连忙安抚:“不哭不哭,好月凝,我知道你最是好孩子,快来祖母这儿。”
“祖母,呜呜呜!”姜月凝立马顺水推舟扑进祖母怀中,祖孙俩之间又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姜婉茗在一旁像个局外人,愣愣的站着,她看得是啧啧称奇,这姜月凝身上仿佛有种光环,能让所有见到她眼泪的人降智宠她。
这是什么万人迷光环,姜婉茗咋舌。
当然,不管她是不是自带光环,她都逃脱不了姜婉茗的法眼。
姜婉茗打断祖孙俩的和谐,挑了眉问道:“祖母,还有事儿吗?若是无事我便走了,你们在这慢慢哭?”
老夫人被从降智光环里打断,顿时清醒了些,推开钻到她怀里的姜月凝,脸上表情似是有些疑惑,她不是在生气吗,怎么看到姜月凝的眼泪就忽然原谅了她?
咳嗽了一声,老夫人绷着脸道:“既说是端王殿下的意思,我老婆子便不再多嘴了,不过,等你嫁进王府,可别忘记了你出身何处,莫要做出错事,平白堕了国公府的名声。”
姜婉茗嘻嘻一笑:“何须等我败坏,月凝妹妹不是已经把咱国公府的名声败光了吗?咱们姜国公府,还有名声这种东西?”
她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疑惑表情,看起来讽刺极了,老夫人和姜月凝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胡言乱语什么,我国公府几代忠良,又是玉景的中流砥柱,岂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能败坏的了的?!”老夫人怒道。
姜婉茗继续开炮,她抬首看着姜月凝:“哎呀呀,原来月凝妹妹是庶女呀,祖母如此宠爱你,都叫我忘记了,月凝妹妹生母是个青楼歌女呢。”
“她叫什么来着?叫……慧姨娘?呀,要不然赶紧让三叔把慧姨娘抬正吧,如此便可光明正大做嫡女了,这样多好。”姜婉茗脸上神色一片天真,像是真心实意为姜月凝考虑一般。
当然,若不是她嘴角那抹笑实在讽刺,便更真实了。
姜月凝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暗骂姜婉茗今天是疯了吗?牙尖嘴利的,怎么再也不是从前的软弱样子了。
老夫人心里听着也不快活,姜国公年轻的时候也曾抬了个青楼歌女进府,那贱人成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气得她茶不思饭不想。
还好最后她猖狂太过惹了众怒,老夫人一手遮天,把她打晕了丢井里溺死便是结束。
老夫人从此最恨这些青楼出身,老三家的慧姨娘虽说生了她可心的月凝,可一个下贱人想扶正?只要她还在一天,门都没有!
老夫人想起那些小浪蹄子就来气,也不顾姜月凝怎么想了,张口就骂道:“抬什么抬,抬什么抬!一个青楼出身的下贱玩意,允她进府管了她衣食住行便已是上天恩赐,还想抬正?哼,门都没有!”
姜月凝听着这话脸色难看极了,简直维持不住脸上的柔弱,就差指着老夫人脖子骂:老太婆赶紧死!
但她还是忍了,憋着一肚子气忍辱负重,眼里又冒出泪水,想故技重施靠在祖母的膝盖上:“祖母……”
可这回她却没有如愿,老夫人看着她的泪水头一次没有软下心来,只是甩开她的手,烦躁的对她喊:“哭什么哭,不许哭!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给我号丧!”
姜月凝动作僵在原地,脸上错愕,这回她站也不是蹲也不是。
姜婉茗在一旁看戏看的开心极了,她心里想着:打起来打起来!
手边空落落的,姜婉茗觉得此刻最适宜捧碗瓜子磕,这场面不比看电视剧精彩?
她想着,还真说了出来:“祖母,有瓜子吗?”
“瓜子?”老夫人疑惑的重复,“国公府是缺你饭食了,要你跑我这儿要吃的来了?”
姜婉茗扑哧一笑,看来这个梗她们都不知道,那便更好胡说八道了:“相传啊,古时候有位大人,娶了个新娘,那新娘最喜欢吃瓜子,可有一天,却突然再也不吃了。”
“那大人问她为什么,她就说了一句话,大人于是从此再也不提瓜子了。”
“她说的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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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谁在外面
老夫人和姜月凝脸上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小故事吸引了注意。
姜婉茗瞅着她俩也不煽情也不怒骂了,被眼前这有些滑稽的场面逗得想笑。
她狡黠的笑着,嘴上还要卖关子:“对啊,那新娘说了什么呢?”
“别卖关子了,快说。”姜月凝脸上露出不耐的表情,催促道。
老夫人脸上也是相同的表情,两人竟都被她吸引了注意。
可姜婉茗却又调转了话题,她装作是回忆的样子,眼睛向外看:“哎呀!”
“你哎呀什么!”老夫人一拍桌子,满脸怒容。
“哎呀,要下雨了,我被子还没收呢。”姜婉茗指指屋外,不远处的云朵里夹杂了一抹墨色,竟是风雨欲来了。
老夫人和姜月凝无语凝噎,姜月凝横眉道:“收什么被子,这种琐事自有丫鬟去做,用得着你来操这份心。”
姜婉茗笑容便收了一分,慢吞吞开口道:“可惜呀,你茗姐姐没这个福气,我院里人少,这种琐事自然也需要我去帮忙。”
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从前府上一直把姜婉茗当个透明人,她院里除了几个洒扫的仆妇外便再无其他,让国公府的堂堂大小姐去收被子?
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她看了眼姜月凝又看看旁边端然站着的她的丫鬟,忽然觉起这庶出孙女的排场,似乎确实是过高了。
一向偏心到没眼看的老夫人竟是有了一丝良心发现,她放缓了语气:“茗丫头啊,你那院里的人确实是少了些,待会你去下面挑几个下人过去伺候着你,哪儿有让主子亲自干活的道理。”
这丫头毕竟是要嫁进端王府了,老爷说得对,可不能让她和府里离了心。
老夫人全然忘记自己叫姜婉茗前来的目的,她先前在姜月凝的蛊惑下,本可是想再琢磨这大小姐一顿的。
姜婉茗在心里冷笑,现在知道要来讨好她了?
呵,晚了!
瞧着前面刚进屋时老太太那模样,看她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睛的,可不像是要来给她送下人的意思。
估摸着又是姜月凝撺掇的要给她颜色看,只是不知道,既叫她来了,怎么又忽然变了意思呢?
一旁姜月凝听到老太太忽然要给姜婉茗赐下人,眼睛瞪得溜圆:不对,这死老太婆先前不是答应了她要严惩这不守女德的死丫头吗,怎么还给她派起下人来了?
一时间三人心思各异,面色变换个不停。
最终还是姜婉茗先开了口,她朝老夫人微笑一福:“下人倒也不必了,左右孙女都已经这样过了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她说着,又微笑着看向姜月凝:“我自是勤俭惯了,如今国公府里库银空虚,现下时节不好,我也是明白的。下人什么的,还是让给月凝妹妹吧,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人物,轻易受不得苦。”
“哦对,还有慧姨娘,给她送去也行,那可是月凝的生母。慧姨娘虽是青楼歌女出身,可容色一绝,想三叔也是喜欢的紧,才会为了她连三伯母都不要了,祖母可不得对她好点。”
姜婉茗施施然的说,嘴上夸着姜月凝和她母亲的好,可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给她上着眼药。
老夫人听了她的话,气血上涌,脑瓜子都要气炸了。
老人家一时气恼,倒也没发现姜婉茗是故意在讽刺,脑中想着姜月凝的爹和娘,气上心头。
姜月凝她爹在国公府里排行老三,他现下是府里唯一有正经官职的儿子,可他并不是老夫人亲生。
看在他是为数不多能在官场上帮衬国公府的人的份上,老夫人也就忍了他娶了青楼歌女,况且那女人生的凝儿深得她欢心,便更忍了下了。
可那贱妾着实不知轻重,把老三勾的是五迷三道,平生最恨这些下贱人的老夫人对她是恨得牙痒痒,转头看了姜月凝一眼,连带着对着一贯喜欢的孙女也产生了一丝厌恶。
姜月凝看到老夫人眼里的厌弃,心中浮现一丝不妙,连忙赔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姨娘那里自有人照顾,怎可抢了姐姐的人。月凝也不过一庶女罢了,又怎能大的过姐姐,祖母给你下人是爱重你,姐姐就收下吧。”
这话说的倒是符老夫人的胃口,她满意的点点头道:“月凝说的是,既给了你,你就收着吧。”
姜婉茗淡然一笑,抚了抚衣袖点头:“祖母说的是,那婉茗便收下了。”
她又抬头看看天:“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下次再回来同祖母请安。”
说完便施施然转身离开,不管背后的老夫人和姜月凝之间又要产生怎样的一番纠缠。
这次来见老夫人,一是给姜月凝上了眼药,瞧着那老太太对她似乎也产生了一丝隔阂;二来嘛,得了些下人扩充人手,她那小院便不再只有白芷一人辛辛苦苦的打理;还有第三,成功调转了话题,解决了那两人来者不善的威逼。
屋内,老夫人和姜月凝相看无言,过了许久,突然集体反应过来,姜婉茗方才竟是没说:那新娘到底说了什么?!
……
姜婉茗回到院里,左右无事,便修炼起来。
最近竟是有些忽略修行了,先前她在白洛关突破到玄阶,之后又遇到了瘟疫,一连串的事情逼的她无心去考虑修炼之事。
她盘腿坐在床上,念动口诀修炼起《医灵圣典》来,浅浅淡淡的灵气被她鲸吞入体,没过多久,浑身就被灵气充盈,疲惫的身体也因此恢复。
修炼无岁月,等姜婉茗再睁开眼,外面竟已漆黑一片,明明灭灭的灯火在院中发着微光。
“咕噜……”
姜婉茗摸摸有些饥饿的肚子,白芷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屋里也没什么吃的。
正想着,却忽然听到窗外一声轻响,“吱呀”一声,像是有什么人在外面。
姜婉茗警惕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瞧了一眼,外边又是一声轻响。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了窗户,耳朵侧过去,细细的听着动静。
是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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