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也怪可怜的
“羽堂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我的‘战神’是假的？”陆铭惊得语无伦次，“这不可能！我从小就和它每天生活在一起，‘战神’的每一个零件，我都亲手感觉过！它怎么可能是假的？！”
羽堂堂白了他一眼，“既然当年离开这里的羽擎牧是个虚影，那为什么和他一起回到联盟的机甲‘战神’号，就不会是假的？”
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地看着陆铭，“等会儿，我的意思不是指这架战甲是虚影，而是说你的‘战神’才是复制品。真正的‘战神’号恐怕应该是一直沉睡在这里的……”
她朝“女神”号努了努嘴，“喏，这个。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说过，当年就算是最初的高仿机甲，也多少根据人类的习惯做了部分调整，可‘女神’号和‘战神’号却简直就是双胞胎一样。除了是我羽家这位混不吝的老祖宗，刻意造出一架冒牌货，用来蒙骗外人，你还想得出第二种可能性吗？”
“你说我的‘战神’是仿制的？它是冒牌货？还足足骗了星际联盟所有人几百年？”陆铭只觉得天打雷劈，心中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空明，“你说！‘战神’号到底是怎么回事？联盟研究了几百年都无法彻底破解‘战神’的秘密，羽元帅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里，复制出一架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空明分外鄙夷地斜了他一眼，看都不看矗立在一旁的“战神”号，没有使用任何工具，徒手就拆下了机甲腿部的一处零件。
他什么也没说，可动作却代表了一切，如果不是对“战神”有着百分百的了解，又怎么可能做到盲拆？
娜迦王也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地小声嘟囔道：“得意什么？要不是仗着你是羽先生的儿子，当年谁会允许你偷看先生的秘密实验室……”
“不可能……不可能……”陆铭仿佛魔怔了一般，口中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
空明翻着白眼，冷笑道：“至于这样吗？很难相信？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拆开了“女神”号的能量舱后盖。散发着温和荧光的翠绿色晶体，静静地悬浮在舱体中。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晶体，露出晶体原本朝内的一侧，只见本应是完整正二十面体形状的晶体背面晶体缺失了一小块。
“看见没？这就是羽擎牧为了驱动假‘战神’，费尽心思抠出来的！原本神甲就是突然之间从天而降，出现在羽擎牧面前的。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来自哪里。要不是当时看到神甲降临战场的人不止一个，羽擎牧恐怕会随便找一块能量晶体来代替它，糊弄联盟的那帮人！”
空明又顺手拆开了“战神”的能量舱后盖，随即便对着舱体内的那根能量管愣了一下，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道：“不是吧？你们人类就这么贪婪？连神甲上的能量晶体都要拿走？怪不得你们会被困在那凶兽体内呢！”
他看向陆铭的眼神中终于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语气也软和了很多。
他摊了摊手，“现在你看不到证据，可怪不得我。要是你们人类没有拿走这架假‘战神’的能量晶体，两块一拼，你就明白了。啧！你小子也怪可怜的，连自己的宝贝都保不住。怪不得老头子当年抠下那么一小块都心疼得直咬牙，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一块抠下来就不归他了。”
“不用了……”陆铭苦涩地摇了摇头，虽然“战神”的能量晶体被向家和何家，以研究的名义一直占为己有，但他也是见过很多次的。
看见翠绿晶体上缺口形状的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承认，整个联盟都视若珍宝的“战神”其实根本就不是原先的那一架了。
“你到底有什么好沮丧的？”羽堂堂看不惯他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你不是一直都特别崇拜羽擎牧吗？你的座驾可是他亲手打造的，哪里是那来历不明的神甲可以相媲美的？再说，你不是一直嫌弃联盟的机甲制造大师不专业，把你的宝贝越修越糟糕吗？”
她不负责任地伸手一指空明的鼻子，“喏，这个，肯定让你满意。回头我们走的时候，和你心心念念的那什么古董机一起打包带走，这总行了吧？”
陆铭愣了好一会儿，才又恢复了一些精神，“你说的也有道理。羽元帅果然特别厉害，他当年做成的仿制品，竟然至今都没有被识破，制甲技术更是不知领先了联盟研究院多少！要是他一直活在首都星域，向家何家根本就不值一提！”
羽堂堂挠了挠脑袋，也懒得再去纠正这家伙对羽擎牧的盲目崇拜，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行，你在这儿看着他修机甲，我要去看看我的战利品了。米娜……米娜！喂，醒醒！别看投影了，你要是这么向往人类社会，到时候跟着我们一起走就是了！”
娜迦王下意识地想要阻止，手刚刚伸出，又默默收了回来。他默默地看着米娜开心地带着羽堂堂离开，去看凶兽尸体，满脸不舍，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王，”守在一旁当了半天背景板的武统领轻声劝慰道，“先生早就说过，公主她迟早是要离开的。你放心，公主她找到自己的族人后，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
娜迦王看了看寸步不离跟在空明身后的陆铭，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只是……当初连先生那么厉害的人物，都不敢轻易带着米娜离开这里，他们两个都这么年轻，我实在是怕……”
“王，别担心。你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海神期快要到了，他们能否离开这里，又或者说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还不是掌握在我们手里？”
娜迦王思索了片刻，终于微微点头。
没错，这两个年轻人若是真有本事，自然可以离开，到时候带走米娜也无妨。
可若是没有……那么，相信羽先生也不会介意多两个同族在地下陪伴他！
62 附身后遗症
顺着被海水淹没的山洞通道一路游回去，穿过积水已经没过膝盖的山洞大厅，再沿着一条缓缓向上的坡道便可以来到豹爸一家的居所。
这里算是现在整个荒星上，为数不多仍在海面之上的地方，但空气中已经充满了潮湿的水气，岩壁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变得不再干燥。
而此时这片珍贵的陆地，竟然被一条巨大的海生怪兽所占领。就连豹爸和豹妈都隐了半边身体，被挤得只能蹲在海水中。
只有小豹子昂首挺胸地坐在怪兽的脑袋上，骄傲地对着不远处负责运送怪兽的娜迦鱼人发出稚嫩却嚣张的吼声。
这怪兽，自然就是被羽堂堂和陆铭合力杀死的那只凶兽。
在胳膊肘毫无原则往外拐的米娜，以及将护食当做己任的小黄，这两人共同的监督催促下，娜迦王和武统领几乎调集了所有可信的王宫护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凶兽尸体硬生生拖到了这里。
这也是两人先前姗姗来迟的主要原因。
一见到羽堂堂淌着水走进来，在鱼人护卫肩膀上跳来跳去的小黄顿时顺势就跳上了她的肩膀，拍着小胸脯，吱吱地叫了起来。
“哟？你还有本事从海里把我的战利品抢回来呢？当着米娜的面，还说瞎话，你羞不羞？”羽堂堂只瞄了一眼，便看穿了这个急于邀功的小家伙。
她伸出两根手指，扯了扯小黄新换上的黄色绸缎小裤衩，“看看，这也是米娜让人给你量身定做的吧？娜迦族里可没有这么小的衣服，让你抢吧？”
米娜笑而不语，这些小衣服其实早就让侍女们做好了，只是先前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坦白自己的身份，才迟迟未曾拿出来。
如今嘛，自然是光明正大，再也不用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啦！
不止是小黄，她还让人给小豹子也做了小裤衩呢！只不过小豹子可不如小黄通人性，死活都不肯穿上……
羽堂堂斜睨了她一眼，“小黄都有新衣服穿，那我的呢？你看看我这衬衫，都快破成什么样了？”
“有有有！都有都有！”米娜顿时眉开眼笑，朝身后用力拍了拍手，立马就有好几个身穿长裙的娜迦族女人手捧新衣，鱼贯而入。
羽堂堂随手翻了翻，满意地点着头，“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这些跟你身上那件长裙是一种材料吧？哟，连内衣都有，果然还是妹子细心！陆小铭那个傻子！上次特意让他顺路带点柔软的树叶回来，他还傻了吧唧地尽挑粗大结实的回来，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用来装吃的，绝对不会漏’！”
想起这事，羽堂堂就忍不住满头黑线！
有那么三五天，她看着自己身体上那一道道红肿的勒痕，真是连扒光米娜，抢了她的长裙来做换洗内衣的念头都有了！
米娜得了夸奖，顿时笑得像被摸了头的小狗，七彩的尾巴忍不住轻轻拍打起水面。
“堂堂，你眼光真好，这些和我的裙子一样，都是族人们用鲛纱一寸一寸织出来的。你看，一点缝合的痕迹都没有呢！据说老师当年也特别喜欢我们娜迦族的衣服，说这叫‘天衣无缝’。”
羽堂堂不禁扶额，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傻丫头才好。
看在她一片好意的份上，羽堂堂只能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这衣服真的特别好！不怕火烧，不怕水侵，不会脏，也不会皱，自从发现你穿了这么一条特别好的长裙后，我做梦都也想要一条呢！”
米娜笑弯了眉眼，拉着羽堂堂的胳膊摇了起来，“你想要，就跟我说嘛！客气什么？我肯定会给你……”
她放语速却越说越慢，笑容也慢慢凝固，最终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堂堂，你最一开始，是从我的衣服上识破我的身份的？”
看着她饱含期待，又可怜巴巴的模样，羽堂堂“残忍”地点了一下头，认真道：“所以，我们真的，早就知道你不是人类，你的老师一定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伪装’的技能给你……”
米娜“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尾巴一拍水面，便窜到了山洞角落里缩成一团抽泣起来。
大大的鱼尾几乎将她整个上半身都包裹了起来，远远看去，倒像是一颗七彩的蛋。
羽堂堂皱了皱眉，为什么她觉得这副模样的米娜有些眼熟呢？就好像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一颗蛋？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破脑袋也没有回忆起任何片段。
啧！果然非正常情况下，短时间内连续两次附身，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自从她在首都星域羽家的大宅中醒来，就总觉得自己的记忆中少了些什么。直到刚刚这一刻，羽堂堂才真的确定了这一点。
她撇了撇嘴，安慰自己道：不重要，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羽堂堂的目光转向血肉淋漓的巨兽尸体，微微提高了音量，“米娜，差不多就行啦！来帮我处理鱼肉，晚上给你做鱼丸吃。”
“哎！来啦！”
看着瞬间满血复活，眼睛里闪着无数小星星的米娜，羽堂堂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就当是养了一个女儿吧！
好歹还是自带侍女的“女儿”，她还有啥不满足的？
老实说，共同生活了3个月，羽堂堂这时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个爱哭的人鱼公主，真的是公主！
瞧瞧，这几个一看就身手不凡的侍女，干活那个利索劲儿！
虽然她们的精神力比起米娜本人，确实是差远了，可强健敏捷的肉身却大大弥补了差距。
不一会儿，巨大的凶兽尸体便被分解得七七八八。
切口光滑，肉块整体，除了当时破腹而出造成的不规则伤口外，几乎看不到什么不成型的碎肉。
鱼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正由米娜的侍女们清洗着。
羽堂堂想了想，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又将碎肉收集了起来。
反正刚刚自己答应米娜的是做鱼丸，这肉正好，还省得再费劲剁碎呢！
63 我怀疑我吃了一颗假鱼丸
羽堂堂哼起小调，支起了锅，随手拿起一块刚刚割下的肥厚脂肪扔进锅里。
等油熬出锅，加入鱼肉泥中进行最后的充分搅拌，鱼丸原料便准备得差不过了，剩下的只不过是换上一锅清水，将鱼肉泥挤成一颗颗球状，下锅煮熟而已。
第一颗奶白色的鱼丸，自然是进了米娜的嘴巴。她急不可耐地吹了两下，见鱼丸表面不再冒热气，便一口吞了下去。
结果，自然是烫得龇牙咧嘴，可米娜却舍不得吐掉。她张大嘴巴哈着气，硬是吞进了肚子里，便又举着筷子伸向锅里。
羽堂堂一把拍掉她的手，“让你尝尝味儿而已，还真想吃个没完啊？咸了还是淡了？”
“正……正好！”米娜吐着被烫得通红的舌头，谄媚道，“特别鲜！比我以前吃的那些鱼虾好吃多啦！简直都不像是一种东西！”
“本来就不是一个等级的！”羽堂堂白了她一眼，又朝眼巴巴蹲在一旁的小黄和小豹子招了招手。
待它俩一起跳到锅旁张开嘴巴等投喂，羽堂堂便一手夹起一颗鱼丸，同时塞进它俩的嘴里。
“呜呜！”这么小的一团肉明显还不够塞牙缝，小豹子伸出两只前爪搭在羽堂堂的小腿上，细声细气地叫唤了两声。
“有点咸？那你还要？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养活？”羽堂堂拍掉了小豹子的爪子，紧接着便朝另一边还在忙活着的侍女们招呼道，“你们也过来尝尝，活儿是干不完的，先来垫垫肚子。”
侍女们齐齐看了一眼米娜，见自家主子压根儿没心思搭理她们，这才又看向其中一个打扮上没什么不同，神情却分外沉稳的同伴。
这名侍女脸上的无奈一闪而过，随即便越众而出，恭敬地回答道：“谢过堂堂小姐，我们来的时候，王特意嘱咐过，务必照顾好公主和您，不可以给您添麻烦。”
羽堂堂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你是武统领的女儿？”
“是！”那侍女微感错愕，却将心中的疑惑死死压下。
在人类眼中，娜迦族鱼人应该是都长得一个样子，这个女人怎么还能看出自己的父亲是谁？父亲的嘱咐果然没错，这女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秘法，在她面前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行了行了，你爸对娜迦王都没这么小心翼翼，你就别拘束了。过来帮忙尝尝，我再调调味儿，才好把剩下的都下锅了。”
“是！”她朝其他侍女点了一下头，这才当先一步，走了近前，拿起一旁的筷子看了看，随即便像用短矛一般，用筷子的一端戳进一颗鱼丸内，送到了自己嘴边。
鱼丸一入口，她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堂堂小姐，这？果然和那些普通鱼虾的味道大大不同！”
有了一人带头，其余侍女也有样学样，一人叉起一颗鱼丸塞进了嘴里，顿时山洞中便惊呼声不断。
等待着第二锅鱼丸出炉的米娜不由翘起了尾巴，得意地大声说道：“武嘉，武嘉，怎么样？我就说堂堂做的饭比你做的好吃多了吧？你还不服气？”
侍女武嘉神色未变，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十分客观地说道：“公主，堂堂小姐的手艺确实胜过我不少，但我认为，这个名叫‘鱼丸’的食物之所以特别鲜美，恐怕和原料的稀少珍贵，也脱不开关系。”
“哼！说到底，你还是不服气嘛！输给堂堂，就怪原料不好！以前你给我做饭时，用的不也是精挑细选的鱼虾吗？”米娜不悦地撅起了嘴。
武嘉却依旧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公主，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已经先承认自己确实技不如人。但是，这鱼丸的鲜美，也确实并非完全依靠堂堂小姐的手艺。”
她指着一旁不知何时开始闭目打坐的小黄继续说道：“公主请看，我猜想这鱼丸之中一定存在生命精华，所以这位……”
“小黄，它叫小黄。”羽堂堂听得饶有兴致，适时地替她补充道。
“这位小黄大人才会进入静止状态，以便更好地吸收！羽先生遗作中曾经提到，凡是含有生命精华的东西，都能让人产生身心愉悦之感，因而食物变得特别鲜美也就是情理之中……”
“不错不错，终于又有一个懂行的，我还以为这一锅鱼丸都要白瞎了呢！”羽堂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叫武嘉？真不错！你可比你家这个傻公主聪明多了！”
“哼！”米娜的嘴巴顿时撅得更高了，“以前又不是没有特别珍贵的大鱼送进王宫里，虽然没有这头凶兽那么厉害，你做出来的鱼汤不还是那样又腥又臭的？就会找借口！”
“公主！”武嘉有些气急，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硬撑着没有落下来。
羽堂堂摇了摇头，不客气地给了米娜一个爆栗，“人家照顾你这个任性妄为的公主容易吗？非要把她弄哭不可？先不说食材的等级存在本质上的差距，就说这烹饪环境，你们海底城有火吗？能煮？能蒸？还是能炸？你让你这位可怜的小侍女怎么给你做出花来？”
“有火啊……”米娜捂着脑袋，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可说到一半就嗫喏了起来，“有火是有火，可是海底火山特别远，还特别危险……”
说起来，武嘉对自己是真的掏心掏肺了。她知道自己不爱吃海底城那些生食，曾经也想把海底火山里的火种取回王宫，结果……
足足过了大半年，她身上被烧伤的地方才渐渐恢复……
想到此处，米娜不由低下了头，拉了拉武嘉的手，“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堂堂之前研究过怎么让娜迦人长时间待在海面上，等你改造好了，以后不就可以上岸给我做好吃的了吗？不要伤心了哦！”
武嘉闻言，不禁又想哭又想笑。连其余侍女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自家公主到底是自家公主，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任性了。
一时间，山洞中笑声不断。
只有小豹子砸吧着嘴，满脸茫然，看看小黄，又看看自己的爪子。
它咋就没感觉鱼丸里有啥好东西呢？莫非堂堂给它的是颗假鱼丸？
64 2颗鱼丸引发的血案
一个多小时之后，在原本豹爸一家的巢穴中，历史性的一幕发生了。
巴掌大的地面上围坐着羽堂堂和陆铭，羽堂堂的肩膀上蹲着小黄，豹爸豹妈带着小豹子伏在水面和地面的交界处，而米娜则领着娜迦王武统领等一众娜迦鱼人坐在海水中。
一条长长的临时“餐桌”，从地面一直延伸到海水中，桌上摆着大大小小数十套精致的碗碟，里面除了颜色气味各不相同的酱汁外，最显眼的就是整整三盆面条。
餐具自然不是羽堂堂和陆铭这3个月里使用的粗糙木碗，而是由米娜提供的娜迦王族专用器皿，个个都是用珊瑚精雕细琢而成。
普普通通的面条装在里面，都显出一种不一般的晶莹剔透，让人看着分外有食欲。
面条自然是由羽堂堂提供，早在一个多月前，她就在豹爸一家收集来的食物中发现了一种淀粉含量特别高的果子。
她一直盘算着弄点面食解馋，却又觉得工程浩大，这次逮着米娜的众多侍女当帮手，当然不可错过良机。
羽堂堂看着山洞角落里剩下的一大袋磨好的面粉，心满意足地捧起自己面前的大碗，从距离自己最近的珊瑚盆里不客气地捞了一大筷子面条，又拿起小勺从旁边的酱汁中分别舀了或多或少的一点点浇在面条上，搅拌均匀。
最后，她才端起自己面前的小碗，将里面装的满满一碗鱼丸倒进了面条里，又搅和了几下，这才美美地吃了起来。
所有人，包括陆铭在内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到她咽下第一口面条，这才纷纷有样学样地拾掇起自己的面条来。
不得不说，筷子这种餐具对于生有掌蹼的娜迦族人实在有些不太友好。
连初次接触筷子的空明，都已经吃到了嘴，其他娜迦人还在和第一步做奋战。
“老家伙，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傻？这两根木条不会用，你们难道不会用叉子吗？”空明指着餐桌中部的豹爸一家，嘲讽道，“人家只有爪子，都已经成功开饭了！”
娜迦王抬头一看，可不是么？
豹爸一家显然也是拿不起筷子的，可是人家早已娴熟地伸出3根利爪，叉着面条美美地吃了起来，就连小豹子也不例外。
那利爪的形状可不就跟他们平日里使用的三叉戟差不多么？
娜迦王轻哼了一声，也不搭理空明，只飞快地叉起一大团面条，将所有酱汁都浇了个遍。
等准备最后倒进鱼丸时，他看着躺在自己碗底可怜巴巴的3颗鱼丸，眉头又皱了起来。
再瞧瞧其他人的碗里，那两个人类自不用说，就连豹爸一家都是满满一碗，只有自己这一边的娜迦人碗里只有寥寥几颗。
自己和武统领还算是多的，“足足”有3颗！抱着碗缩在角落里的那些侍女和护卫就只有更可怜的一颗，哦，武统领家的那丫头还算得了照顾，比别的侍女多了一颗。
娜迦王看了看自家闺女碗里，要不是米娜也得了满满一碗，他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当场就要翻脸了！
坐在他身旁的武统领察觉到自家大王的神色变化，立马就明悟了问题所在。
他悄悄从自己碗里叉起2颗鱼丸放进娜迦王的碗里，轻声道：“王，也许只是时间仓促，鱼丸不够分了而已。堂堂小姐护短得很，这肯定也是为了让公主她多吃一点。你看空明他不是和护卫一样，只分得了一颗么？”
这一番话顿时让娜迦王心中变得无比舒坦！
没错，那个羽堂堂和当年的羽先生一样，任性得很，对自己人是真的好，对外人那也是真的无情！
自己多得了两颗，一定是沾了小米娜的光！
哼！那个该死的空明！活该只能尝个味儿！
娜迦王这么想着，便得意地端起小碗，直接将鱼丸尽数倒进了嘴里，嗯，果然特别鲜美！
要不是自己的侍卫早早来报告说这是鱼肉做的，他一定不相信这鱼丸和平日里那些充满了鱼腥味的食物是同一种东西！
“阿爸！”米娜狼吞虎咽，将碗里的面条一扫而光，刚刚抬起头，打算再捞一碗，就看见自己阿爸和武统领的小动作，顿时惊呼出声，“你只能吃3个！”
“什么？”娜迦王略显迷茫地看向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米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感到自己脑袋里突然“轰”的一声，紧接着，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啧！自作聪明！”羽堂堂的动作比米娜还要快上一线。
被她随手扔在桌上的碗筷还在“滴溜溜”地打着转，人已经越过米娜，后发先至来到娜迦王的身后。
羽堂堂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劈下，打晕了娜迦王，又随手拿起被他当做临时餐具的三叉戟，不客气地在他十根手指末端挨个儿戳了一个血洞。
“你在干什么！”武统领顿时急了，反手握住自己的三叉戟就要上前，将娜迦王从这个凶悍的女人手中解救出来，却被晚到一步的米娜一把拦住。
“别动！堂堂在救阿爸！”
“救？难道食物里有毒？不不，不可能，大家都是一样的，她要是下毒，就不会施救，难道是……”武统领难得慌乱起来，他神经质地碎碎念着，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碗里仅剩的一颗鱼丸上。
“还不算太笨嘛，人家只给这么几颗肯定是有原因的，就算真是因为小气，也大可以私下里问个清楚，偏你们总是小人之心，非要折腾点儿事出来！”空明小口小口地咬着自己唯一的那颗鱼丸，冷嘲热讽道。
就连武嘉也忍不住黑了脸，走到武统领身后，一板一眼地“认错”道：“父亲，今天的鱼丸，是我带着人给大家分食的。没有事先对您解释清楚，是我的疏忽。堂堂小姐特意提醒，今日的鱼丸是用高阶凶兽的肉为原料制成，里面含有庞大的能量，一般人需要量力而食。”
“你怎么不早说？！”武统领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对着自家女儿斥责起来。
“行了行了，安静一点儿！有我在，这老头死不了！”羽堂堂瞪了他一眼，“武嘉可比你聪明多了！没有像面条一样装在大盆里，这么明显的提示还看不出来吗？”
65 不作不死
武统领又急又怒，完全不似平日里那样沉着冷静，狠狠瞪着羽堂堂，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武嘉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教训，脸上也不见有丝毫波动。
一来，自家人知自家事，正如自己是与米娜公主从小一起长大一样，自家父亲也与王情同手足，设身处地去想，若是陷入危险的人是米娜公主，只怕自己此时比父亲还要激动。
二来，却是因为她信任公主，犹如公主信任那位堂堂小姐一般。既然公主说王不会有事，那自然就是一定不会有事的！
尽管眼前的场景，着实令她心惊不已。
只见娜迦王此时全身的血气都在上涌，裸露在外的皮肤处处红得像在滴血，脖颈、手臂处更是青筋暴起。披风之下的背部肌肉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最为可怖的却是他的双眼。
两行血迹从他那崩裂的眼角中缓缓流下，随着身体剧烈的挣扎，糊得满脸都是！
真正令在场所有的娜迦人恐惧的，并非此时的娜迦王模样有多可怕，而是他的样子分明就和那些困在岸上，最后发疯至死的族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个人类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硬生生将王的狂化状态压制在了最最初期而已。
可谁都知道，娜迦族一旦狂化就不可逆转，至死方休。
而这女人一看就是十分凉薄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像羽先生那样，在娜迦族停留一辈子。如果她走了，那又有谁还能保住王的性命呢？
一时间半张餐桌都变得愁云惨淡，所有娜迦人看着眼前第一次尝到的美味，也没了胃口。
只有陆铭，小黄，以及豹爸一家依旧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碗里捞着面条，心里不约而同地庆幸少了一半战斗力，终于不用和这帮外人抢面条了！
至于娜迦王，担心？那都是不存在的。羽堂堂出手，断然不会出错，更何况就算娜迦王真的发狂了，也不算什么，那不是都有好些个成功的实验品了吗？
陆铭一边“哧溜哧溜”吸着面条，一边时不时瞄一眼羽堂堂，见她覆在娜迦王面部上方的手指微动，便放下筷子，随手拿起羽堂堂的空碗，凑到大碗口边扒拉了满满一碗面条。
待他照着羽堂堂的口味加入酱汁，再搅拌均匀，那边的救治也刚好结束。
羽堂堂招来一小团水球，边往回走边洗手，然后就在武统领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注目中，接过陆铭手中的碗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不急不忙地吃了起来。
空气足足安静了5分钟，武统领才哑着嗓子，干涩道：“这？这就完了？王他……他还有多长时间？”
他神情委顿，好像一只霜打的茄子。
羽堂堂不负责任地耸耸肩，“我哪知道？他要是自己作死，说不定明天都活不过，谁也不可能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此话一出，武统领顿时绝望得老泪纵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娜迦王的面前，紧紧抓住他那青筋未消的胳膊，哽咽得泣不成声。
“王啊，是我对不起你啊！我要是早知道这小小的一颗丸子会害死你，一定……一定一颗都不让你入口啊！都怪我太不谨慎，才会害得你……”
“咳咳，一颗都……都不给……武……武统领，我还没死，你就……你就……咳咳……”一把粗粝的声音仿佛是从破风箱中费力地发出，气喘吁吁地哼唧起来。
武统领愣了愣，抬起红肿的双眼，好不容易才看清确确实实是自家大王的嘴唇在蠕动。
“王？！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还认得我是谁吗？”他激动地一个前扑就抱住了娜迦王的雄腰，连连发问。
“咳咳！”娜迦王的咳嗽声顿时大了几分，血气未散的脸上瞬间又涨红了起来，“起来！你给我起来！你是不是想压死我？！”
听着自家大王的怒吼声越来越有劲儿，武统领这才隐约觉得自己似乎会意错了什么。
一旁的武嘉默默将娜迦王那一碗还剩一半的面条递了过去，面无表情地说道：“王，面条无妨，可以多吃，请慢用。”
娜迦王瞪了武统领一眼，接过碗，将半碗面条直接倒进嘴里，又将空碗塞进武嘉手里，“再来一碗。”
咀嚼三两下，他那鼓鼓的腮帮子就瘪了下去。直到心满意足地捧着第二碗，娜迦王才腾出嘴巴，含糊不清地教训起武统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冒失，难道真是被一口吃的迷了眼睛？也不看看清楚，就大呼小叫。我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可是……可是你刚才明明和那些……”武统领闷闷地垂着头，挣扎着解释道。
“明明什么？和以前那些发狂至死的族人一样？你难道忘了自从堂堂来到这里，发狂已经不是必死之症了吗？”说到这里，娜迦王谄媚地看向羽堂堂，“堂堂，你说对吧？话说你到底是怎么救活我的？我感觉还没回过味儿呢，人就清醒了，真是太神奇了！”
羽堂堂专注地看着桌上的酱汁，似乎是在盘算下一碗吃什么口味，听到娜迦王的问话，便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没什么，你刚刚不是狂化，只是能量摄取过多，险些爆体而已。放点血，驱除多余的能量就好。”
娜迦王“咔吧”一下张大了嘴，颇为不死心地追问道：“真不是发狂？我感觉就是啊！和那些族人一样，都开始神志不清了！”
“你昏迷只是因为身体无法承受伤害，精神力自动对大脑进行保护而已。处理起来可比狂化简单多了。”羽堂堂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不就是想打听治疗狂化的方法吗？教给你们就是了。不过，你得在接下来的3个月里给我们提供住所和仓库，直到天气放晴，嗯……再留几个护卫给我，就我之前放回去的那几个试验品就行，你也不忍心总是让米娜一个人给我干活吧？嗯？”
“没问题！”娜迦王面上答应得爽快，实则偷偷瞅了一眼蹲在角落里，同样捧着大碗吃饭的几个鱼人，心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用上了么？这会儿倒想起先斩后奏了？
66 联盟战舰！
意外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大碗面条下肚，娜迦王不仅完全恢复了过来，还有力气腹议不已。
他看了一看餐桌中间迅速被清空的3个大面盆，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碗，认真思考起将这两个人类和他们的宠物安排在哪里。
人自然是要带回海底城，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可是，海底城中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却十分稀少。
娜迦王不由将目光投向空明。
空明撩了一下眼皮，仿佛完全没有看见他的“热切注视”，继续对着碗里所剩无几的面条一根一根细嚼慢咽着。
娜迦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眼神在水面上来回飘忽，吞吞吐吐道：“空明啊，我记得你那应该还挺空的吧？”
“不空！”空明想也没想便硬邦邦地顶了回去，“光是你派来监视的人就住满了，我自己都快被挤出来了！”
“撤走！都撤走！谁命令他们去监视你的？武统领，是不是你？真是胡闹！”娜迦王不轻不重地一拍桌子，故作震怒状，却骗不过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只有依旧后怕不已的武统领及时应声，“是！我这就把人都撤走！”
娜迦王扯出一丝十分僵硬的笑容，“空明，你看这样应该能住下了吧？”
空明抬起头，斜睨着他：“那也住不下。你没看到我又多了一架机甲要搬回去修理吗？”
米娜忍不住插嘴道：“阿爸！让堂堂跟我回海底城一起住吧！王宫那么大，为什么非要他们和这个疯子住在一起？”
“我的小米娜哟，你难道忘了，咱们水底下也只有羽先生之前的住所才适合他们居住啊！”娜迦王不禁苦笑起来。
说到底，海底城之所以会迁移到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就是因为羽先生当年选择了这里居住吗？
他的重音落在了“水底”两个字上，米娜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她挠了挠头，自己这毛病也不知怎么样才能改一改。她总觉得堂堂和自己是一样的，地上水下畅行无阻。
米娜鼓着脸，瞪向空明，“明疯子，你要是不同意堂堂去你那儿住，两架机甲就都得留在这里，一架都不让你搬回去！”
“你威胁我？哼！随便你！反正机甲修不好，着急的人也不是我！你可得想好了，哪里才有更齐全的修理工具！”空明翻了个白眼，压根儿不吃这一套。
米娜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向前探去，俯视着空明，一字一顿道：“我和阿爸也有的是人，帮你搬工具！只不过，事后怎么把那些工具搬回去，我们可就不管了！”
空明一愣，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山洞里临时修理室的方向，自己那些家当现在可已经被搬来了一小半。这死丫头竟然用这种办法变相地逼他搬家？！
坏了坏了！变坏了！短短3个月不见，这死丫头竟然就变坏了！人类果然是最奸邪最可恶的物种！
空明的脸色几度变幻，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点了一下头，“好！我同意他们搬去我那里！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他们要是走丢了，我可不负责找人！另外，我也不提供任何食物！”
“切！说的好像我们会看上你那点吃的一样！”米娜骄傲地一甩头，转身面朝羽堂堂便换上了灿烂的笑容，“堂堂！堂堂！我这就带你去看看新家！是老师的旧居哦！可大可好玩啦！”
羽堂堂笑眯眯地看着她替自己争取住所，倒是没有太多兴奋。毕竟，成功了最好，要是这个认真算起来还是自己同族的空明不答应，大不了用抢的便是。
不过陆铭却掩饰不住地激动起来，羽擎牧的旧居！第一代战神的旧居！
他不用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无尽的宝藏在等待他去发掘！
“羽元帅的旧居在什么地方？也在水下吗？距离这里有多远？”陆铭跟在她俩身后，忍不住问个不停。
“就在海底城里，离我家可近了！”米娜欢快地摇着尾巴，拍打着海水，一头扎进水里，在前面带起路来。
羽堂堂跟在她身后，毫不犹豫地顺着地下河潜入水中。陆铭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认命地钻进不知道是好心帮他运送回来的改装版飞行器，也跟了上去。
再次来到海底城附近，羽堂堂才完完整整地看清楚整座城池的全貌。
在幽暗的水底，只有靠近看，才会发现整座王宫是背靠一座矮小的山丘建造。远远看去，山丘和王宫连成一体，才使得宫殿看起来异常高大雄壮。
而米娜口中的“近”也是真的近得不能再近了。
那座小山丘便是羽擎牧的故居，也是空明现在的住所，更是羽堂堂和陆铭第一次来时，完全没发现的娜迦研究院！
研究院的大门开在小山丘的半山腰，与宫门几乎紧挨着。
只不过一扇是用巨大贝壳磨制而成，在数十颗夜明珠的照耀下，随着海水碧波荡漾而熠熠生辉。另一扇门则灰突突地被厚厚一层泥沙覆盖着，只微微打开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也不知有多久没有人推动过了。
那缝隙对于恢复了人身鱼尾的米娜来说，显然有些狭小。
她撇了撇嘴，一边用力推开门，一边嘟囔道：“这个疯子真是太懒了！竟然就因为懒得替别人开门，就干脆将门一直这么大敞着！也不怕坏人偷了他的东西！对，哈亚一定就是这样才钻了他的空子！蛊惑了他一起干坏事的！”
羽堂堂轻声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白捡的同族“伯爷爷”倒是挺有意思。
大敞着门，只怕不是因为懒，而是为了让娜迦王安心吧？
不过，对着米娜，她也没有必要说破。
随着沉寂已久的大门彻底被打开，门上的泥沙“扑扑”地落了下来，搅得海水一片浑浊。
“咦？”羽堂堂在触碰到大门的一瞬间，突然惊疑出声。
“堂堂？怎么了？”刚刚钻出飞行器的陆铭顿时心中一紧，飞快地游了过去。
“陆铭，你快来看！这是不是联盟的战舰？！”羽堂堂用力擦拭着研究院的大门，露出一小块乌黑色的金属表面。
67 值钱的故居
浑浊的海水渐渐沉淀，光线却依旧昏暗，只能借着一旁王国大门前夜明珠的一点微光，才能看清研究院的大门。
米娜见羽堂堂整个人都快要贴在门上了，于是四下看看，便随手抠下一颗夜明珠举到了她眼前，“堂堂，你说这是战舰？这山一直在这里，从来就没动过啊！”
羽堂堂碾了碾自己的指尖，又凑到眼前看了看，“是铜锈，和废墟山里机甲残骸上的一样。”
以她仅仅在首都星域待了短短3天的见闻来说，自然是认不全所有联盟战舰的型号的。
可这海底研究院的大门所用的材料分明与陆铭心心念念的那架古董机甲一模一样！
“战神”号是羽擎牧所造，可总不至于那座废墟山上所有的废弃机甲都是他折腾出来的吧？
更何况，陆铭还亲自确认过每一架机甲的编号！
陆铭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往旁边让一让，以便他能更近距离地查看。
“还真是联盟的军用制式战舰！不过它和地下河的那架古董机一样，都是联盟初期的产物，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具体的年代，我得看过战舰内部才能确定。”陆铭顿了顿，有些遗憾道，“不过它一直泡在海水里，肯定早就无法启动了。”
羽堂堂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么说，这艘战舰也很值钱？一架机甲就值一个亿，那它岂不是至少得再翻好几倍？！”
陆铭闻言一愣，有些迟疑道：“应该是这样吧？黑市上好像还没有拍卖过古董战舰，这种黑货一般都是在更隐秘的渠道流通的，我没有接触过。”
“这样啊？那算了，等我们出去以后找到卖主，再想办法把它启出来。”羽堂堂颇为失望地摸了摸研究院的大门，神情十分不舍。
直看得米娜心惊肉跳，“堂堂……”
她忍不住抱着羽堂堂的胳膊摇了起来，“你不要把研究院卖了好不好？研究院要是被挪走了，我家就要塌了……”
陆铭也满脸黑线，“你竟然要卖了它？这可是羽元帅的故居！还是他真正离世时的居所！你知道首都星域上，羽元帅最后隐居的庄园作为博物馆开放，每天单单门票的收益就有多少吗？你们羽家上上下下千八百人，光是靠着这一处庄园就足够生活了！”
“对哦！放长线钓大鱼，更挣钱！陆小铭，你这个建议好！”羽堂堂笑眯眯地竖了竖大拇指，便转身朝研究院里面走去。
陆铭一怔，一时摸不清她这话是讽刺还是真心夸赞。
直到米娜气哼哼地从他身边撞了过去，巨大的鱼尾貌似无意地扫了他一个踉跄，他才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又被羽堂堂这丫头当做转移仇恨值的替身了！
进门之后是一条微微向上延伸的坡道，穿过几道同样大敞着的闸门后，便是一处小小的圆厅，通道在此分出了几条岔路，一旁还有贯通上下的金属楼梯。
“下面都是明疯子的储藏室，这层的房间住的都是武统领安排的‘杂役’，上面是明疯子还有他手下几个研究员住的地方。堂堂，我带你四处看看，你想住哪里，我就让人腾出地方来。”
米娜撇撇嘴，“这地方被明疯子堆得乱七八糟，也就这里还能让人通过，再往里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羽堂堂打量了一下四周，虽然被边边角角堆放的杂物所遮盖，一眼看不出全貌，不过听米娜的叙述，倒是和她先前出征剿匪时乘坐的那艘战舰结构大致相同。
只不过，眼前却有一个极大的问题。
她迟疑地看着米娜，“你确定羽擎牧在这里生活的百十来年都是住在这里？”
“对啊！”米娜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吧？老师离世后不久，明疯子就跟犯了病一样，把老师用过的东西统统扔了出去，还一改老师定下的规矩，允许所有人随意进出，把这里折腾得面目全非！”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全是海水。就算羽擎牧能在水里生活，他也不会习惯吧？”羽堂堂眨了眨眼，自家这老祖宗好歹也是人类，这颗荒星虽然有漫长的海神期，可陆地也总有露出来的时候，羽擎牧怎么可能一直生活在水里？
当然，一直生活在水下，坚持到海神期结束，她也不是很介意。可重点是，陆铭没法坚持啊！
瞧瞧这才多长时间，陆小铭的小脸蛋就憋红了！
“哦哦，我忘了！”米娜顺着羽堂堂的目光，看见走在后面的陆铭才猛地一拍脑袋，“老师住在这里的时候，好像是启动了什么装置来着，屋里的水都是排放干净的。哎？什么装置来着？陆小铭，你再坚持一下啊，让我想想。”
陆铭有些莫名，明明他刚刚才从飞行器里游出来，至少还能再坚持1个小时以上，为什么两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嫌弃？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有一丝不正常的红肿。
电光火石间，他便明白了，顿时飞快地瞪了米娜一眼！
他脸红不是因为呼吸困难，而是单纯地，刚刚被这女人的尾巴给扫到了而已！
不过，转瞬一想，貌似这样解释了，只会让自己更丢脸，陆铭只能憋屈不已地将所有愤懑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你不会是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启战舰吧？我看这艘战舰好像还被改装过，要不我们先回去带上空明一起来看看？”
“才不用！”米娜明显感到他话语中隐含的挑选，顿时倔强地抬了抬下巴，“老师留下的石板上写得可详细了！我一定能找到控制室的！”
陆铭挑了挑眉，“那你慢慢找，不着急，我一定能坚持到你找到的！”
羽堂堂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两人，这是又吵上了？
“哼！我才不受你的激将！我就慢慢地找！看你能坚持多久！”米娜一甩尾巴，就要往上层空明的住所游去。
“你省省力气吧，别在我家乱走乱翻！”空明冷冷的声音突然在三人身后响起。
68 新居所 新发现
米娜头也不回地就顺着楼梯往上游去，“这么快就追上来，看来阿爸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在自己房间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我今天非要看个究竟！”
空明只重重地冷哼一声，又看了一眼这一层的其他房间。就在两人说话的当下，房间里还隐约有探头探脑的鱼人守卫密切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真不知道米娜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大放厥词。
他也懒得和米娜计较，径直拍了一下陆铭的肩膀，伸出右手晃了晃，“这个，先搁在这里用用。跟我来，等你们要用机甲的时候，记得自己取走。”
空明手上拿着的正是那颗原本装在“女神”号中的能量晶体，散发出的微光在昏暗的海水中，乍一看，还以为同样是在王宫门口抠下来的夜明珠。
陆铭看清他手中的晶体，下意识地指了指羽堂堂，“这是堂堂的东西，你得问过她。”
空明翻了白眼，嗤笑道：“没用的家伙！没想到你们两个中，还真是那丫头做主！羽堂堂，借你的能量晶体启动战舰，你也不想陆铭淹死在这里吧？”
“启动这艘战舰必须用这块晶体？”羽堂堂怀疑地看着他，不是说当年从天而降的就“女神”号一架机甲么？总不至于连这艘战舰也来历不明吧？
空明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随意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不过族里有限的几块能量晶体都用在别处，没有闲置的。反正上面下着雨，你也不会驾驶机甲乱逛。说到底，启动战舰的排水供氧功能，还不是为了方便你们生活？这么小气？”
羽堂堂撇了撇嘴，朝陆铭一抬下巴，“跟上他，看好了，可别让他从晶体上再挖走一小块！”
“当年挖出那缺口的人是羽擎牧那个死老头，不是我！”空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上方，可忿忿不平的声音却毫无延时地响起，“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不满，自己去他坟里找人！”
陆铭摸了摸鼻子，明智地没有说话。不过他心里却真为羽元帅觉得憋屈，也不知道这位大元帅生前到底干了什么怨天尤人的事情，在场唯二的两个羽家人都对他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跟着空明走到上层最里侧的房间，只见房门大开，里面的摆设如狂风过境，连地面到天花板漂浮着各种不明真身的物件残骸。
空明面色不改地手脚并用将杂物推到一边，清理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然后朝陆铭看了看，“过来帮我把床抬起来，能量槽在床下。”
陆铭神色诡异地看着那块被空明称作“床”的钢板，忍不住求证道：“这是你的房间？”
“没错。”空明顿了顿，十分不走心地解释道，“平时没这么乱，这肯定是刚刚米娜进来翻过了。”
陆铭违心地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答案，瞬间就对空明和米娜的恶劣关系有了明悟。
钢板床足有十厘米厚，不过在海水浮力的帮助下，两人合力抬起还不算太困难。
空明瞄准床底的一处不起眼的凸起用力踩了下去，一个半人高的圆柱形平台便从地面里缓缓升起。
平台顶端是一处半透明的圆形护罩，与平台等宽，大约两米见方，是标准的星际联盟军中战舰能量舱，共计可以摆放十根战舰专用能量管。
而此时，能量舱里自然是空空如也。
空明将拳头大的翠绿能量晶体摆放进去，一瞬间整个房间内部就变得明亮起来。
随着“吱吱呀呀”的零件摩擦声响起，这艘沉寂了几百年的老旧战舰终于再次运转起来。
房间内的水面渐渐下降，新鲜的氧气慢慢充盈了进来。
陆铭明显感到来自海底的巨大水压也逐渐散去。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氧气，只觉得鼻腔里瞬间被一股奇怪的海腥味所充满，令他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空明瞄了他一眼，“可能是氧气管道里长苔藓了，你要是受不了，自己清理一下。战舰上搭载的清洁机器人早就坏了，我懒得修，都在底仓里堆着。”
“没关系，习惯就好，”陆铭摆摆手，毕竟在海边生活了3个月，这样的味道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他只是觉得本应在宇宙中翱翔的战舰中出现这种味道十分违和罢了。
空明一巴掌拍在能量舱顶部，装载着能量晶体的平台便再次缓缓沉入地面之下。他往门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的陆铭，“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海面上搬东西？”
陆铭想了想，便回答道：“我和堂堂先收拾出两间房间，再回去搬家。”
空明点点头，也不强求，任由他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仅仅3分钟后，鱼尾已经变回双腿的米娜便怒气冲冲地踢门而入，“明疯子！陆小铭？怎么是你？空明呢？他躲到哪里去了？”
陆铭手一抖，一块刻满了文字的石板险些摔在地上。他抬起头，只见不久之前还美若精灵的米娜此时却变得灰头土脸。
金色的长发像稻草一样缠绕成一团，她身上那件据说永远不会脏污的长裙也变得灰突突的。
陆铭指了指天花板，疑惑道：“他回海面去了，你这是？”
“哼！算他逃得快！仗着阿爸护他小命，我就不能教训他了！”米娜愤恨不已，“他竟然在实验室里装陷阱！”
她说着说着，突然奇怪地看了一眼陆铭，“既然他都走了，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明疯子肯定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房间里的。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躲懒，让堂堂一个人替你收拾房间吧？”
陆铭满头黑线，扬了扬手里的石板，“我发现一份羽元帅的手稿，正准备拿给堂堂看，要不是你堵在门口，我现在已经在楼下了。”
米娜撅了撅嘴，让开了路，小声嘀咕道：“果然和明疯子一样讨厌！”
陆铭拿着石板，快步下楼，找到正在督促鱼人守卫撤离的羽堂堂，“堂堂，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羽堂堂随手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离开这里的方法？！”
69 海神期到来
“也对，”羽堂堂随即反应了过来，“虽然是精神体分身，但羽擎牧当年也是离开这里，回到了联盟首都星域的。知道离开的方法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本体却一直留在了这里。”
“为了守护某个重要的人吧？”陆铭猜测道，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米娜。
羽堂堂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只是屈指敲了敲石板，“这上面说有私人捕奴船会经过这里，只要实力足够，就可以‘请求’奴隶贩子带我们离开？”
“捕奴船？到这里？”陆铭也是满头雾水，“我没听说联盟的奴隶市场里贩卖过娜迦族鱼人，况且，如果真的有捕奴船发现过这颗荒星，一定会将这里纳入星网。我们在这里不可能联系不上任何人。”
“捕奴船是什么？和战舰一样的大船吗？”迟来一步的米娜好奇地问道，显然也什么都不知道。
“是和这艘战舰差不多的大船，也可能比这一艘要小一点，在天上飞的。”陆铭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道，“里面都是和我们长得一样的人类。你没有听你阿爸说过，羽元帅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吗？”
“你是说老师分出的另一个身体？阿爸没说过啊，要不是你们这次来这里，我都不知道老师还有另一个身体生活在人类世界呢！”米娜挠了挠头，“不过，前几年我好像在天上看见过这样的战舰，嗖的一下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羽堂堂与陆铭对视一眼，默契地换了一个话题。
“米娜，让你的侍女来帮忙收拾吧？陆小铭一个大男人，搞不好收拾完了，房间也不能住人，我可不想一个人累死。”
“对啊，没错，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空明那里搬运工具和机甲，应该更需要我帮忙。”陆铭打了个哈哈，转身就撤。
米娜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啊？哦！那你顺便给武嘉带个口信，让她回来不就行了吗？”
陆铭举起胳膊挥了挥，“知道了。你们先收拾吧。”
同一时间，豹爸一家原先居住的山洞里，早已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
小黄带着阿鱼小七为首的鱼人试验品，武嘉则指挥着所有鱼人侍女，一起将羽堂堂这3个月里倒腾出来的各式调料、干果、熟肉和主食一一打包，外表裹上厚厚的油脂，最后再套上一层密不透水的橡胶薄膜。
而豹爸和豹妈则竭力按住自家那个自打羽堂堂来了以后，就越发活泼好动的小家伙，不让它去打扰众人的工作。
谁也没有注意到空明去而复返。
“你回来了？他们什么反应？”娜迦王站在“女神”号旁边，神色复杂地抚摸着机身，看也不看刚从地下河里游回来的空明。
空明轻哼一声，反问道：“能有什么反应？那女人本就是白捡的神甲，不过是借神甲上的能量晶体用一用，而且还是用在那臭小子身上，她还能反对？”
“她自然不会反对。我是问她有没有什么不满。”娜迦王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故意装作听不懂！”
“反正我是没看出她有什么不满。”空明撇了撇嘴，对待娜迦王的态度还是有些不善，却不似在众人面前时的那样针锋相对，“不过她确实问了一句，是不是非那块晶体不可。”
“你怎么回答的？”娜迦王的眼神猛地锐利了起来。
“我当然说不是啦，她也没再说什么，还算讲道理。总之，比我那个蛮不讲理的死老头好说话得多！”空明斜睨着娜迦王，“反正我对羽家这个小丫头印象还可以，你可别自己找死。我警告你，她虽然不如我家的死老头，可也不是好惹的。”
娜迦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你提醒？只不过她想拐走我的小米娜，我能不多做防备？”
空明看了一眼宛如死物的“女神”号，冷笑道：“神甲的能量晶体都被卸掉了，她还能不惊动你，偷偷跑？而且，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小子也被你变相地‘请’进了海底，投鼠忌器之下，她还跑得了？你这软刀子用得可比哈亚那个笨蛋强多了！”
“我和哈亚不同。”娜迦王的脸色沉了沉，“我一点儿都不觊觎他们的机甲，更没想过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先生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才戚戚！他们自然不会怀疑我什么！”
“切！护崽儿的猛兽才更可怕！”空明顿了顿，娜迦王这家伙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只要羽家那丫头不打米娜的歪主意，娜迦族就永远不会真正对他们不利。
“说起来，距离海神期只有3个月了，如今哈亚不在，你打算怎么应付来参加祭典的那些家伙？”
娜迦王眨了眨眼睛，神情与米娜神一般的相似，“先生说过，既来之则安之，那些家伙想闹腾就闹腾，我不动手收拾他们，总有人会看不下去出手的吧？”
空明瞪圆了眼睛，伸手指着娜迦王的鼻子直哆嗦，“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这样阴险的人？就说你怎么半个字都不提醒羽堂堂他们，原来是打着借刀杀人的馊主意！你就不怕那丫头把整个娜迦族都屠了吗？”
“不怕。”娜迦王诚恳地摇了摇头，“这不是还有米娜在她身边吗？”
说的好有道理！
空明竟一时无言以对！
3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小黄“押运”着最后一批水果干，和豹爸一家一同搬进了海底战舰。
战舰里原先的护卫全数撤离，只留下了阿鱼和小七。
而米娜也带着武嘉住进了战舰，享受起只有在陆地上才能吃到的各种美味佳肴。
每天往返于王宫和战舰的其他侍女和鱼人试验品，这一阵子也十分惬意。公主为人大方，并不介意和大家一起分享，短短3个月，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福。
隐匿身形还控制不好的小豹子。却是最开心的那个，它终于可以过一个没有海水沾湿毛发的海神期了！
当然，它还是十分怀念温暖的阳光的。
而急需阳光抚慰的也远不止它一个。
在海神期到来的第一天，雨水停歇的第一刻，羽堂堂就迫不及待地浮出了海面！
70 狩猎大峡谷
雪藏已久的初代大木筏，在这百无聊赖的3个月里已经被勤劳的娜迦鱼人升级成了平稳的海上观景平台。不仅用数根粗大的轻质钢索牢牢固定在海底，还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防腐涂层。
所有原料均有娜迦王族提供，经空明的再加工，最终供应到陆铭手中。
这其中，空明的冷嘲热讽自然是少不了的，比如“你们之前居然想靠这么一条小破船度过整个海神期？”“当我们娜迦族都是瞎的吗？”
陆铭经过羽堂堂半年调教，也深得精髓，每每总是用一成不变的回应将空明的嘴巴彻底堵住，“所以我们现在都住在你家，多谢招待，不胜荣幸。”
当然，这一切“明争暗斗”，羽堂堂都是不知道的。
这3个月的时间里，她的更多精力都投放在了娜迦鱼人改造上。
不是因为答应了娜迦王要解决鱼人狂化的问题，而只是单纯为了此时此刻的舒适生活。
羽堂堂躺在长椅上，头顶撑着一把遮阳伞，看着四周忙忙碌碌的鱼人侍女们，觉得分外满足。
要是这些能干又美貌的侍女们不能解决狂化的问题，那岂不是要她一个人伺候那群笨手笨脚，只会闹腾捣乱的宠物们？
瞧瞧，现在至少七八个侍女围着小黄和小豹子，都不能阻止这俩货精力旺盛的干架！
只有陆铭还算合乎她的心意，看见她手边的果盘空了，便又端了一碟生鱼片换上。
羽堂堂拈起一片，放在嘴边刚要咀嚼，却突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她不禁皱了皱眉，“这鱼片？”
陆铭无奈地耸耸肩，“已经按照你教的方法去腥了，但是，先前那头凶兽的鱼肉，在昨天的狂欢宴上已经全部消耗干净，今天这个是娜迦王送来的……”
鱼自然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就算不为了热情待客，也不能亏待了整整3个月都和羽堂堂同吃同住的自家公主。
然而，品质上的差距却是难以逾越的。
躺在另一边的米娜也好奇地拈起一片塞进嘴里，边吃边点头道：“嗯嗯，确实比那头凶兽的味道差多了，不过比起我以前吃的，已经好吃多啦！堂堂，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都吃掉了哦？”
羽堂堂摆了摆手，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愁眉苦脸地吃了起来。
吃惯了饱含能量的凶兽肉，再吃这些普通食物，落差实在太大了。
就算是这些没有鱼腥味的野猪肉精心烹饪而成的红烧肉，吃在嘴里，也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味。
羽堂堂意识到，自己嫌弃的大约不只是腥，而是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索求更多能量。
她偏过头看向了陆铭，“你最近的特训有没有松懈？在这里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可我们迟早都是要回联盟去找人算账的。”
陆铭点点头，“我知道。设计陷害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是……”
他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用力握了握，才继续说道：“最近好像都没有什么进步，我的精神力还是只能控制百米以内的物体，重量也迟迟无法突破米娜的体重。至于身体的力量，还没有测试过，不过感觉变化也不是很大。”
以星际联盟的精神力测量标准，6个月前还停留在B级的陆铭，此时自然早就已经连跨两大级，成功突破了A级，达到了传说中的S级，大大超过了他先前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可他却丝毫没有兴奋不已的感觉，反而有些不满足。
因为他深深地意识到，即便以他现在的精神力，别说赢过羽堂堂，就算是米娜，都能在3分钟之内将他压制得不能动弹！
这时候进步停滞，如何能让他不着急？
羽堂堂皱了皱鼻子，如今可以刺激精神力提升的雨也停了，可以强化肉体素质的凶兽肉也吃完了，没有这些辅助特训的高能量物质摄入，难道自己和陆铭今后就只能按部就班地龟速提升吗？
不行，这绝对不行，虽然据陆铭所说，星际联盟的人实力都不怎么样，S级的高手寥寥无几。可联盟的那个S级，根本就没有具体的衡量标准。
比如自己，比如米娜，比如现在的陆铭，都可以算是S级。
天知道最有嫌疑的陆铭他养父，联盟的陆大元帅到底是哪个S级！
“要不，我们去海底大峡谷再猎一头凶兽吧？”羽堂堂沉吟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米娜，娜迦族对大峡谷里的凶兽没有什么……”
“好啊好啊！”还不等羽堂堂说完，米娜就开心地拍起手来，眼睛里满满都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有好的，谁还愿意吃普通的？
羽堂堂微微一窘，看着丫头的反应，娜迦族应该是不禁止去大峡谷捕猎的……
“既然大峡谷可以任意狩猎，那为什么先前只有哈亚猎到了一头凶兽？”陆铭替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打不过呀！”米娜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凶兽那么厉害，它们不从大峡谷里跑出来狩猎我们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哪敢再去招惹它们？当初哈亚偷偷摸摸诱捕了那一头凶兽，阿爸足足担心了好几个月，生怕招来其他凶兽的报复呢！”
现在，当然就不担心啦！
一来，凶兽貌似都是独居，没什么集体意识。二来，只要有堂堂在，一切都是不用担心的！
择日不如撞日，行动派的几人说走就走。
陆铭驾驶着“战神”号贴着海面低空飞行。羽堂堂坐在“战神”号的肩膀上，米娜变回人身鱼尾，紧紧跟在“战神”左右，和她一路有说有笑。
就连豹爸和豹妈，都拗不过自家小崽子，一个载着小豹子，一个小黄，慢悠悠地飞在“战神”身后。
捕猎队空前强大，以致米娜一路都流着哈喇子，努力说服羽堂堂要不干脆猎两头凶兽回来，吃上个一年半载。
大峡谷距离海底城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一行人慢慢腾腾走了大约１个小时，便远远看到海面之下有巨大的黑影游过！
71 来者不善
黑影蜿蜒绵长，延展开去接近百米，宽度却只有两三米左右，在海面之下快速地移动着。
“蛇？”陆铭想起刚刚搬到海底战舰的时候，羽堂堂曾经接连几天都煮了蛇羹。
也不见她放了多少调料，只是简单地将一条条的小蛇放了血，剁成一小段一小段，再加入少量的盐，就能煮成分外鲜美的一锅蛇羹。
想及此处，陆铭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总共也没吃几天，海底城附近的蛇就被连窝端了个干净。
虽然后来娜迦族的巡逻队和捕猎队都曾断断续续送过来一些，可那么一点点还不够堂堂塞牙缝呢！自己是男人，自然不能和堂堂抢。
眼前这么一大条，足够所有人吃到饱了！
就在陆铭磨刀霍霍的时候，米娜却神经质地突然跳出海面，紧紧勒住了“战神”的脖子，语调颤抖地说道：“不……不是蛇，是电鳗……会，会放电的！”
“你被电过？”羽堂堂好奇地看着她，这丫头好歹也是公主，娜迦王能让自己的宝贝疙瘩被电着？
米娜紧张地看着海里不断前行的黑影，咽了一口唾沫，“上一次海神期的时候，我嫌族里的祭典太吵，就偷偷跑了出来，结果就遇到了这个大家伙。我还以为它是老师石板上记载的一种巨型海蛇，就想着抓它回去，谁知道……”
米娜可怜巴巴地攥紧了小拳头，“谁知道，我还没动手，它就先放电了！”
羽堂堂挑了挑眉，越发好奇了，“那你是怎么逃脱的？有人救了你？”
“不知道呀！”米娜眼泪汪汪地摇了摇头，“我一下子就被电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王宫里。我后来也问过阿爸，可阿爸只说是巡逻队的人发现了我，就把我带回来了，至于袭击我的大电鳗，根本就没人看见。”
准确地说，要不是这会儿再见到这家伙，她自己都要以为当年只是错觉了！
“这么说来，你跟它倒是挺有缘。今天就决定是它了，捉回去炖了，算是给你报仇。”羽堂堂笑眯眯地拍了拍米娜的脑袋，一个纵身便跃入海中。
陆铭抬起“战神”的胳膊，抓起米娜，将她稳稳地放在豹爸的背上，便也俯身冲进了海水里。
米娜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们不是应该躲得越远越好吗？”
“吱吱！”小黄不赞成地手舞足蹈起来，这么大一条肥美的“海蛇”，能炖多少锅蛇羹啊！怎么能这样浪费地错过？！
豹爸优哉游哉地划过一道弧线，便调转了方向，也跟了上去，显然是打算为自己小崽子的口腹之欲添砖加瓦，没见小豹子的口水都已经泛滥成灾了么！
羽堂堂入水的动静并没有引起电鳗的注意，它仍旧一股劲儿地往前游着，不知道是在追逐着猎物，还是在闲逛。
她快速地游到电鳗前方，随手凝聚起十多颗半人大的水球，瞄准电鳗的面门就狠狠砸了过去！
“吼！”一瞬间，电鳗懵了，蓦地停下了身形。
待看清攻击自己的竟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爬虫，它顿时就怒了！
豆大的小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红光，乌黑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滋啦！”蔚蓝的电光霎时便将整片海域照亮。
“堂堂！”陆铭眼见着羽堂堂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电光彻底吞没，立马便驾驶着“战神”火力全开，猛烈的炮火尽数倾泻在电鳗身上。
“嗷！”电鳗吃痛之下，调转方向对着“战神”便又是一阵电光闪过！
“咳咳，我没事……”通讯仪里传来羽堂堂迟到的声音，“倒是小看了这家伙，果然个头大了，放电范围也大了不少。陆铭，再往后退，它的电量是有限的，引诱它放光了电，就只能任我们宰割了。”
陆铭听到她的声音顿时安心不少。
他操纵着“战神”不退反进，“没关系，这点电流伤不了‘战神’，我来当诱饵，你后退。”
“让你退，你就退！空明不是说了，‘战神’还没完全调试完毕，要是你这时候再负伤回去，他非得扒了你的……”
羽堂堂话音未落，愤怒到极点的电鳗便一个神龙摆尾，整个身体将“战神”牢牢缠住！
“滋啦滋啦！”电光火花四溅！
“陆铭？！回话！”羽堂堂啧了一下嘴，并指为刀，飞快地游上前去，狠狠将手刀插入电鳗滑腻的颈部。
“吼！”电鳗顿时剧烈地挣扎起来，周身电流闪过，却最终没能成功地放出电来。
任凭它翻滚出巨浪滔天，羽堂堂都牢牢锁住它的喉部，巍然不动。
她皱着眉头敲了敲“战神”的驾驶舱，“陆小铭，回话。”
“没事，没事，我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战神’动不了了。”陆铭只觉得分外狼狈，诚如他所言，电鳗的电流还不足以穿透“战神”，他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差错，甚至刚才有一瞬间，连通讯仪都好像瘫痪了。
羽堂堂翻了个白眼，“电磁不分家，你难道不知道？巨大的电流必然会引起磁场异常，精密零件尤其容易受到影响。我都提醒过你，‘战神’还没完全修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陆铭有些发愁地挠了挠头，帮了倒忙，现在还成了拖油瓶……
“还能怎么办？猎物到手，当然是回去啦！让豹爸拖着‘战神’就是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空明解释吧！”
羽堂堂没好气地转身就走，小小的身躯拖着体积足有十多个她那么大的电鳗，在海水中前行，依旧显得毫不费力。
就在陆铭万分沮丧地坐在驾驶舱里等待豹爸“救援”的时候，一声暴喝突然自后方的海水中响起。
“打伤我的坐骑，竟然就想逃走？！统统都给我留下！”
“铛！”一道银光破浪而来，正中“战神”的后背，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
悠悠赶来的豹爸伸爪一捞，便将“暗器”捞在了爪缝之间，却是一根由银色枪头和圆木枪杆组成的长矛，比海底城巡逻队那些鱼人用的矛足足大了两倍有余。
提着电鳗的羽堂堂也游了回来。
她看了一眼豹爸手中的长矛，眯了眯眼睛，又抬头看向不远处慢慢显形的庞大船队，啧了一下嘴，这才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72 混血
说是船队，其实大多都是形态各异，新旧不一的小型机甲，真正称得上“船”的只有一条大鱼，众星拱月般被围拢在机甲中央。
而这条大鱼，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鲸鱼，十多米长的身躯，在同类之中也算不得出众，更不曾像哈亚的“海神”号那样，被改造成活体战舰。
只是在鲸鱼的头部套上了笼头，稍稍靠后一点的脊背上搭载着一个小型帐篷，与其说是船，倒不如说是货真价实的坐骑。
鱼头上站立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娜迦鱼人，青黑色的鳞片隐约泛着幽暗的光泽。他一手操控着缰绳，一手平举着一支与体型不太相称的巨弩，双臂肌肉虬结，显然力量远超常人。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完全不似体魄的魁梧，像一只被捏住嗓子的公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交出沙拉曼！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沙拉曼？”羽堂堂挑了挑眉，“一头猎物还有名字？不会是你刚刚才胡编乱造出来的吧？你说它是你养的坐骑，它就是？我看你脚下那头，才是你的坐骑吧！”
“大胆狂徒！整个西海谁不知道沙拉曼是我沙娜部落所有？你还敢狡辩！”那人手臂用力一抖，又一支长毛便上膛待发。
银色的枪头直指羽堂堂的眉心。
羽堂堂认真地想了想，隐约好像听米娜提过一次。海神期初始，散布在这颗星球各大海域的娜迦族便会齐聚海底城，举行盛大的祭典，以及狩猎大比。
其中距离海底城最近，每每总是第一个到达的便是这个称霸西海的沙娜部落。
领头人是一对孪生兄弟，好像是叫……
“沙拉！你太放肆了！这里已经是海底城的领地，你竟然还这么嚣张！你心里对我阿爸还有没有半点尊敬！”
米娜的娇叱声如炸雷一般，在众人上空响起。
巨大的七彩鱼尾掀起巨浪滔天，瞬间就将沙娜部落的整个队伍逼退了数十米！
“米娜公主？！”沙拉在巨浪中纹丝不动，相反，还有余力控制着脚下坐骑让过倒飞过来的数架机甲。
他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不等巨浪过去，便高声质问道：“米娜公主，当初定下承诺的人可是你自己。你说只要有人能打赢你，就可以娶你过门！怎么？你是提前知道我们将给哈亚送来助力，生怕在擂台上输给他，所以才特意带人围杀沙拉曼？！”
“胡说八道！”米娜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出来，“我会怕哈亚？他就算再加上一百条这样的坐骑，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因为……”
说到此处，米娜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指着沙拉的鼻头大声说道：“因为你们那个死鬼表兄哈亚，早就已经化成灰了！”
“你说什么？！”沙拉的双眼猛地瞪圆了，双臂青筋暴起，“这不可能！娜迦王怎么敢背弃盟约，肆意屠戮同族？！”
“我什么时候说过哈亚是死在我阿爸的手里了？”米娜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道，“明明就是哈亚那个家伙先不遵禁令，擅自招惹人类的！最终死在人类手中，也是他咎由自取！”
“死在人类手中？就是她吗？”沙拉手中的巨弩牢牢锁定羽堂堂，神情悲愤交加，眼中甚至隐有泪光闪过，“娜迦王就看着哈亚被这个女人杀死吗？他是我娜迦一族的王，竟然袖手旁观，不为哈亚报仇？米娜公主你更是不顾同族之情，与杀害哈亚的凶手厮混在一起？”
米娜撇了撇嘴，“我娜迦族有禁令，不可擅自招惹人类，否则后果自负。难道你忘了吗？”
“禁令？什么禁令？！”听到米娜再次强调禁令的存在，沙拉不禁愣了愣，好半天才从记忆深处挖出这条禁令来。
可他却更加愤怒了，“公主！这禁令乃是百余年前，那个人还未离世时，我娜迦族委曲求全的结果！现在那人都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你竟然还拿这条禁令当做借口？！”
“切！到现在，你连老师的名字都不敢提，还敢不遵守因他而设的禁令？”米娜鄙夷道，“对，没错，阿爸说当初设下这条禁令，确实是因为畏惧老师的实力。怎么？你以为现在老师不在了，你就不需要畏惧任何人类了？”
“那人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人类之中又怎么会有第二个？！就算有，也不会来……”沙拉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羞愤还是激动。
“沙拉，够了！”
没等他说完，身后的帐篷里便传来一个威严十足的声音。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个和沙拉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鱼人走了出来。
他面沉如水，身上的鳞片乌黑如墨，看起来比沙拉更加凶悍。
“大哥！”沙拉后退一步，将前方的位置让给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米娜公主，多谢你的提醒。能徒手杀死沙拉曼，可见她确实有值得敬畏的实力，只不过，想要复制百年前羽擎牧的威慑力，她恐怕还差了些火候。”
“沙图，你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缩头乌龟呢！”米娜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就算现在堂堂还比不过老师，可对付你们兄弟俩却绰绰有余！”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鄙视，也不见沙图有任何波澜，只是眼神微微一凝，略带讽刺地反问道：“这么说，海底城，娜迦王，又或是米娜公主你，决心要为了这个女人，和我西海内战吗？哼！就算是当年的禁令，好像也找不到这样的说法吧？”
米娜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哈亚的死就是他自作自受，你们揪着不放，才是想要不顾禁令，掀起内战吧？”
沙图摇了摇头，“既然是禁令，我沙娜部落自然不会触犯。可是，米娜公主，禁令恐怕也护不得这个混血女人吧？‘不得擅自招惹人类’，记住，是‘人类’，这个混血可算不得人类！”
混血？
包括米娜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回过头，盯着羽堂堂一顿猛瞧。
就连羽堂堂自己都下意识地掏出一面小镜子，仔细打量起自己。
73 一命换一命
要不是眼前这家伙一语道出，所有人都还没有发现羽堂堂的发色比6个月前浅了不少。
原先的黑色短发已经变成半长的暗金色，只不过浅金色长发的米娜整天腻歪在她身边，才显得她的头发依旧发黑而已。
米娜撩起自己的发梢看了看，又看了看不远处刚从动弹不得的“战神”中钻出的陆铭，貌似，和陆小铭相比，堂堂的头发好像还真的不是黑色了。
羽堂堂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眼前那厮难道想凭这一点，就让自己乖乖束手就擒？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她上前一步，抖了抖手中只剩一口气的电鳗沙拉曼，“就算我不是人类，那你又想拿我怎么样？你的小宠物肯定是活不了了，你将它要回去，也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给自己的餐桌上加盘菜而已。就不知道你能不能下得了口？”
沙图缓缓抬起手，指向羽堂堂的身后，“你杀了我沙娜部落精心培育的坐骑，自然该一命偿一命！只不过你这混血的命在我这里，一分钱都不值！拿你身后那只水猴来换，否则，我沙娜部落必定不死不休！”
在场所有人又是齐齐一愣。
尤其是陆铭，甚至忍不住游到羽堂堂身边，小声询问道：“堂堂，是不是我的娜迦语还不够熟练？他说的话我怎么又听不懂了。水猴是什么？”
羽堂堂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除了豹爸豹妈按着蠢蠢欲动的小豹子，退居二线，其他人都站到了自己身边，身后哪里还有东西？
等等……小黄呢？
她心中闪过一个猜测，沙图兄弟从出现开始，使用的一直都是娜迦语，准确地来说，沙图刚刚说的应该是“水里的猴子”。
而猴子，显然还是有一只的……
羽堂堂顶着满脑袋的黑线，用力一抖手中的猎物。
果然，包裹在透明气泡中的小黄，像只皮球一样，从电鳗美好的肉体上“咕噜咕噜”滚落了下来。
“吱吱吱！”
显然，羽堂堂的动作引起了它极大的不满。
小黄龇牙咧嘴地冲着羽堂堂叫嚷了起来，同时四爪并用，推动着包裹自己的气泡向前滚去，再次黏在了电鳗上。
陆铭瞅着羽堂堂的脸色，眼疾手快地在她挑眉之前，一把揪住小黄的颈毛。
气泡应声破裂，冰凉的海水一瞬间浸湿了小黄的毛发，它呆愣了片刻，然后便剧烈地挣扎起来，对着陆铭就亮出了尖锐的爪子。
陆铭根本不在意，精神力牢牢护住自己的手臂，伸手给了它一个爆栗，低声恐吓道：“老实点！对方那群鱼人看上你了，你还使劲儿蹦跶？正好你最近的食量越来越大，我们都快养不起你了，让你去祸害祸害沙娜部落也不错！”
“吱？！”小黄顿时全身僵硬，小爪子挥舞到半空便静止了。
它神情呆滞地转过脑袋，愣愣地看向羽堂堂，似乎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也打算顺水推舟，将自己送给别人。
可它的小舌头却出卖了它。
小黄自以为不引人注目地，偷偷地，舔干净了嘴角的电鳗血，假装自己从没偷吃过，却不知所有人都将它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羽堂堂无奈地扶额，从陆铭手里接过小黄，戳着它的脑门教训道：“知道你喜欢生饮血食，平时也没少了你。这几个月，我们可一顿血豆腐都没吃过，全都喂了你。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么？”
小黄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它这不是看大家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么？那猎物的血就这么哗啦啦地流走了，多浪费啊！
再说了，不能浪费食物，这不是你教的嘛！
羽堂堂看着又开始犯蠢的小黄，怎么也看不出沙图偏偏指名要它的原因。
茹毛饮血？应该不可能。这颗荒星上喝血吃肉的野兽不知有多少，绝对不缺小黄这一只。
难道是小黄用来包裹自己的气泡太扎眼了？可这也只是因为这家伙讨厌自己的皮毛被水沾湿，才想出来的矫情办法。在这颗荒星上，哪头野兽不是钻入海底度过没有陆地的海神期？偏就它讨厌海水……
等等，羽堂堂感觉自己好像找到原因了，一只会表达对海水厌恶的兽类，看起来总是特别有灵性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引起了沙图的觊觎。
想明白原因的羽堂堂微微摇了摇头，高声道：“小黄是不可能交给你的。你若是一定要赔偿，那就只能选择我这个罪魁祸首了。只要……”
她恶意地笑了笑，“只要你们能擒住我，我就任由你们处置。”
沙图嘴角微动，露出一丝鄙夷，“我说过，你一分钱都不值，赔得起吗？”
“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手底见真章了。打不过，就给我好好收敛起你们的狂妄！”羽堂堂说着，便将手中碍事的电鳗扔给了后方看孩子的豹爸。
小黄眼见着小豹子一口咬在自己撕开的伤口上，美滋滋地喝起了血，顿时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却无奈自己还在羽堂堂手里提着，实在不敢再生事端，只得将满腔的怒火都倾泻在对面那群家伙身上。
陆铭和米娜也第一时间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对方送上门来。
却不料沙图只是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回了帐篷里，“沙拉，我们走。既然公主不讲道理，偏帮外族，那我们就只好找娜迦王讲讲道理了！”
一直跃跃欲试的沙拉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才结巴道：“大……大哥？我们这就走？”
“走！”沙图的回答短促而肯定。
羽堂堂愣愣地看着沙娜部落的人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才不可思议道：“米娜，你们娜迦族真的太奇怪了，刚刚看他们的样子，我还以为不打服他们，今天的事就没法善了呢！”
米娜也困惑不已地看着沙图兄弟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不会啊，沙娜部落的人平时横行霸道，其他部落的人根本不敢招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也许是对上堂堂，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才打算做好准备再找我们算帐吧！”陆铭可不觉得那俩兄弟怎么容易善罢甘休。
“沙拉，你速回部落，将母兽驱赶到海底城！”已经走远的沙图阴沉如水地命令道。
74 早就知道？
“我这就去！”沙拉接到命令，朝一旁护航的族人招了招手，便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娜迦鱼人游到鲸鱼头顶，接过了他手里的缰绳。
只不过他刚刚跃下鱼背，却突然愣了愣，又快速地游了回去，贴近帐篷的门帘小声疑惑道：“大哥？你刚刚说母兽？”
“对，就是母兽。”沙图闭着眼睛，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族里剩下那些还不成气候的沙拉曼，会是那个混血女人的对手？别忘了，几年不见，我们的米娜公主也不会毫无长进！”
“可是，大哥……”沙拉还是有些踌躇，“母兽太过凶悍，我一个人恐怕制不住它啊！万一……”
“没有万一！”沙图顿了顿，眉头微皱，才又补充道，“用沙拉曼的血引诱母兽来这里，不要让它在族里发疯。”
“沙拉曼的尸体不是被公主他们带走了吗？哪来的血去引诱母兽？”沙拉不解地问道。
沙图重重地哼了一声，“没脑子的东西！族里那么多条沙拉曼，一点血都不会取吗？”
沙拉瞪大了眼睛，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大哥的打算，竟是要再牺牲一条族里饲养不易的幼兽！
他虽万般不舍，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领命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海面之上温度骤降，部分区域甚至结了薄薄一层冰面。
另一边的羽堂堂等人完全不知这兄弟俩准备了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而是提着早已被放干血的猎物，自空中先行一步，径直回了海底战舰。
早早在战舰门口翘首以盼的空明，一见“战神”是被扛着回来的，顿时脸就黑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战神’还没修好吗？你们又开着它跟什么东西打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瞥向小黄试图藏在豹爸身后的猎物，“哟，一条电鳗？看来你们是嫌‘战神’坏得不够厉害啊？反正不用你们亲自动手修，是吧？那好，你们干脆就留在这里，和我家那个死老头一样，生活一辈子吧！”
陆铭满脸尴尬，刚想道歉，羽堂堂却先开了口。
“这么长时间还没修好‘战神’，明明就是你自己本事不行，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电鳗怎么了？你不吃？不吃正好，我们每个人还能多分一碗！”
空明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战神’上搭载的是特殊材料的信号放大器！就算是娜迦王那个老货也没有存货，武老头早两个月就带人去挖矿了，前两天刚刚才回来，连祭典筹备都耽搁了！没有材料，难不成我还能凭空给你变出零件来？”
“武统领已经回来3天，你却还没将零件制作出来，还敢狡辩不是你自己本事不行？”羽堂堂啧啧称奇，伸手将拦在门口的空明拨到了一旁，边往战舰里走去，边高声说道，“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陆小铭在这3个月里，至少缺了173小时零38分钟的特训，就是为了给你打下手。区区一个俘虏，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就已经很宽厚了，不要得寸进尺。”
“你！你！你！”空明一连三声，愣是没想出敢怎么顶回去，好半天才挤着嗓子别扭地吼道，“电鳗煮好了，记得给我送一份来！”
而此时羽堂堂已经拐过了一个弯儿，上了三楼，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心声。
生生憋了一肚子火气的空明，猛地转头瞪向陆铭，“臭小子！给我打下手？你就是这么告诉那死丫头的？明明是我亲力亲为教你这个笨学生！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该把你撵出去！”
陆铭自知理亏，只得讪讪地笑着，“回头我给你拿吃的来……”
“我尽心尽力手把手地教你，难道就是稀罕你那点吃的？！啊？！”空明的怒火随着咆哮节节拔高。
陆铭眼看着事不关己的米娜已经带着小黄他们施施然地进了海底战舰，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很想像羽堂堂那样，硬气地反问一句，“你可不就是为了那点吃的吗？一开始你不也是不情不愿，不肯教这个，不肯解释那个的吗？”
可是，他不敢。要他放弃在空明门下学习的机会，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虽然在首都星域的时候，他还没有听过高级制甲课，可光是空明教授的一些基础制甲知识，就远胜学校里那些负责初级制甲课的老师们。
为了身在荒星也不耽误自己的学院课程，陆铭是绝对可以忍受空明的坏脾气的！
“空明，你又在吼什么呢？大老远地就听到你一个人的声音，好吃好喝供着你，反倒供出仇了？”娜迦王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对着空明不客气地教训道，“人家小陆多好的一孩子，偏偏在你眼里总是能挑出毛病来！”
“米老头，你少在这里乱献殷勤！这小子今年才15岁，给你家那个疯丫头当孙子，年纪都够了！你还老想着把他们两个凑作对？好意思吗？”空明顿时调转枪口，却令陆铭更尴尬了。
他也很想问问，除了自己是个男人，其他到底还有什么优点让娜迦王给相中了？他改还不行吗？
米娜这3个月几乎都躲在海底战舰里，不回王宫，未尝不是在躲自家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阿爸！
娜迦王今日前来，显然不是为了和空明打嘴仗的。
武统领前段时间不在，哈亚又一命呜呼，他身为海底城的主人，只能自己劳碌奔波，筹备海神期开幕祭典。
如今武统领回来了，他还不得赶紧忙里偷闲，来看看自己的小客人们又弄到什么好吃的了？
“咳咳，你管我好不好意思？！”娜迦王轻咳一声，飞快地转移话题，“你是怕我拐走了小陆，就没人孝敬你了吧？说说，今天小陆又给你弄了什么好东西？”
空明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和这个馋虫上脑的家伙说话，只是随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大的一条电鳗！”
“电鳗？！”娜迦王突然一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难道是5年前，沙娜部落伤了小米娜的那一条畜生？”
陆铭也怔住了，“你早就知道先前电晕米娜的，是沙娜部落的人？”
75 沙娜部落的目的
“不！不知道！”娜迦王一愣，随即拼命摇头，连连摆手，“小米娜被电晕就是个意外，我什么也不知道！”
“切！真搞不懂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空明鄙夷地斜睨着他，不客气地说道，“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唯独瞒了那个傻丫头。现在哈亚都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你这么厉害，怎么到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是为了收集证据，才故意接近哈亚的呢？！”娜迦王白了他一眼，“哈亚都已经死了3个月，你不是也没对我的小米娜坦白吗？！”
陆铭默默退后了一步，坐在海底战舰的门槛上，津津有味地听起八卦。
娜迦王对空明的态度有异，他和羽堂堂私下谈论时，都认为这是因为看在故去的羽元帅的面子上。
可勾结哈亚意图谋反，这样的大罪，竟然什么惩罚都没有，甚至连监禁都没有，反而在自己等人入住后，连原先派来监视的人都干净利落地撤走了。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猫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空明抬了抬下巴，嘴硬道：“什么收集证据？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跟着哈亚，只不过是因为他能给我提供研究用的各种材料而已！跟米娜没有关系！”
风水轮流转，满脸鄙夷的人骤然换成了娜迦王。他大声嘟囔道：“得了吧！以前怎么不见你跟他走得近？小米娜刚被电晕1个月，你就和他打得热火朝天？难道我是5年前才开始克扣你的材料的？！”
“哎呦！你这老货还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啊！”空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的研究多么重要！你竟然还故意克扣材料？！现在还敢这样不要脸面地说出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浪费得太多了？”娜迦王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脯，“族里半数的族人都派出去挖矿，也跟不上你的消耗速度！这也就罢了，你要是能拿出点成果，我还有理由说服族里的长老！你倒好，三五年都没能做出改良，到现在都没人能自如驾驶羽先生留下的‘银鱼’号！只能开着最简单的炮台，冒充机甲！”
原先能自如驾驶的鱼人，当然有！只不过那人就是哈亚！
这也是娜迦王先前对哈亚有些束手束脚的原因，虽说娜迦族生活得很安逸，一般也不会遇上什么大危险，可“银鱼”号能正常使用，在族人心中就是安全的象征。
这次哈亚死了，在族人中之所以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家看见了足以替代，甚至是超越“银鱼”号的“战神”号回来了！
同样是羽先生亲手所制，同样是仿照神甲而成，尽管机甲中的驾驶者早就不是当年的羽先生，可替换他的那个小伙子，比羽先生更亲切，更友善，不是吗？
空明也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关节，若非如此，哈亚那家伙分分钟就可以“意外”而死！
然而，这跟他的材料被克扣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还是这老货小气！
他愤怒地瞪着娜迦王，恨不能戳着他的鼻子，“我早就跟你说过，‘银鱼’号没人能驾驶，是因为族人的精神力不足！我家死老头还没死的时候，不是也遗憾过没能找到提高大家精神力的方法吗？他当年也没做到，怎么就没见你克扣他的材料？！”
娜迦王光棍地耸了耸肩，“因为我和族里的长老加起来也打不过他呗！”
没毛病！
空明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冲进战舰里，再也不多看这厚脸皮的家伙一眼！
娜迦王撇了撇嘴，原因这么明白，这小子难道心里就不清楚？还非要问出来自取其辱，那自己又怎么能不满足一下他？
陆铭听完了八卦，便站起来拍拍屁股，伸手指了指战舰里厨房的位置，“娜迦王，进去坐坐？也许能赶上刚刚炖好的电鳗。”
“好啊！”娜迦王欣然答应，可刚迈开一条腿，踩上战舰的门槛，武统领便匆匆赶到了。
“王，不好了。沙娜部落的人到了，正在城里到处打听哈亚死亡的细节。”他神情严峻，看起来十分紧张。
“这么快就到了？”娜迦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转身就带着武统领离开，“也对，他们那条该死的电鳗都给打死带回来了，他们离得还能远？走吧走吧，看看今年他们又想折腾点什么花样出来。”
“什么？！沙拉曼被打死了？！谁干的？！”武统领被吓了一跳，沙娜部落精心筹划多年，光是哈亚死了，就够他们闹翻海底城了，没想到现在连他们的“秘密武器”沙拉曼也死了！那帮家伙还能善罢甘休？
“你怕什么？”娜迦王轻轻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他们不就是想让哈亚骑着沙拉曼，和小米娜打一架，打赢了就好正大光明地掳走我的小米娜吗？现在哈亚和沙拉曼都死了，看他们还能怎么蹦跶！”
“王！”武统领急得脑门上直冒冷汗，“哈亚死了，也就死了！他们还可以换人来挑战米娜公主！可是沙拉曼死了，就是真的断了他们的命根子，他们一定会大闹祭典，要我们海底城给一个交代的！”
“闹就闹！我还怕了他们不成？他们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我的小米娜吗？”娜迦王正气凛然地说着，然而却突然话锋一转，变得无赖起来，“哼！我是拿沙娜部落没办法！可是，难道羽堂堂还能看着小米娜被抢走，在一边袖手旁观吗？”
“王！”武统领忍不住转过脸去，不忍直视自家大王这副嘴脸。他早该猜到3个月前，王“盛情”邀请公主的两个人类朋友入住海底，目的远远不止一两个！
“走走走！会会那对嚣张的双胞胎兄弟。”娜迦王愉快地哼起小调，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次不用发愁怎么应对那两个巧舌如簧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