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破不立
台下的慕容羽更是摇摇头：“果然，毫无招架之力，死定了。”
他握紧手掌，自己看得没错，这场演武里只有谭童配做自己的对手。
反之，亦然！
在众人惊愕、唏嘘之际，只见场中的谭童停下身法，落在地上。
“魏明，你就算横练再硬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一只顶壳的乌龟。”
他摇摇头，语气里透着鄙夷和怜悯，“现在我破了你周身三十四处要害，就算不再出手，你也会失血而死。”
然而，面对他的话，魏明像是充耳未闻，呆愣愣地立在原地。
【你的穴位得到了淬炼】
【金针渡体功有所精进】
【你的穴位得到了淬炼】
【金针渡体功……】
【……】
他的眼前已经被刷屏了！
“爽！！”
他陡然大声喝道，“还有吗？能不能继续？我还有这么多要害呢！”
谭童愣住了。
围观的众人愣住了。
正要开口的少康帝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受虐……狂？
谭童皱了下眉头，敏锐地发现那魏明周身的血洞虽然看着恐怖，但是那血液快速凝结，伤口竟然有复原的趋势。
“好强的恢复力！”
这就是体魄强大带来的好处了。
谭童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很懂得杀人，因此直接说道：“魏明，你还想诱我攻击你的周身要害吗？”
“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的愈合能力很强。我若是继续攻击你周身，就是给你喘息的机会。我改变主意了！”
说着，他眼眸一肃，血红色的匕首在掌心里化作残影掠出。
噌！
锋刃刺在骨骼上的声音响起。
魏明觉得脸颊一疼，竟然被掀飞了半掌大小的一片，然后那红色残影不停，“噌噌噌”地刺在脑袋的各处。
一时间，血肉横飞。
鲜血淋漓。
眨眼之间，魏明已经没有人样了，整颗脑袋上挂着贴骨的碎肉，宛如已经死去多日，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残尸。
【你的脑袋得到了淬炼】
【铁头功有所精进】
【你的脑袋……】
【……】
魏明觉得前所未有的酸爽。
下一刻，有奇异的感觉在脑袋四处滋生，仿佛是血肉蠕动，在试图组装出新的面容，窍穴里的内气随之涌出。
“铁头功难道晋级了？”
他瞥起还算完整的眼珠子，只见通神铁头功的境界赫然发生变化。
【功法】通神铁头功（圆满）
晋级了！
大成之上，谓之圆满！
这一刻，他有所明悟，这横练的通神铁头功乃是不破不立。谭童毁去了他的面容、外颅，反而助他破境。
不破不立，也才称圆满！
而在外人眼里，他现在的状态就显得可怖了。只见那被掀开的血肉颅骨上有莹莹光叶流转，骨骼变得洁白如玉。
“他还没死？可是他的头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在进化一样？”
“我想起来了！我曾远远瞧过头铁神君的颅骨，就是这般颜色！他突破了，他的脑袋、骨骼与之越来越像了！”
“可是他都成这样了，还能活吗？正常人恐怕都活不成了吧？”
“那可不一定，武道玄奇，远非你我所能想象。我听说四大圣地之一的青灯禅院，还能生死人肉白骨呢！”
“……”
众人议论纷纷。
谭童也面露讶异地停下手。
而魏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在心里暗呼一声：“加点！”
春风化雨一样的暖流出现。
那全身的血洞、头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复原，重新长出洁白玉润的肌肤，冠玉般的面容再现世间。
只是原本的血痂、肉沫挂在新长的皮肤上，令他显得异常可怖。
“你这挠痒痒真不错，还能继续吗？”
魏明咧嘴笑道。
他自以为帅气的笑容，落在众人眼里，只觉得是恶鬼现世，不自觉地退后两步，脊椎骨由下往上生出寒气。
谭童也是如此。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岂会不知道自己手里这柄匕首的来历。
这是他为了完成潜入大景国皇宫的计划，特意从宗门宝库里取的玄品宝兵，归一境以下鲜少有人能抗衡。
但是没想到这魏明凭借一身古怪的横练功法，竟然能硬抗不死。
而且现在还有反扑的趋势！
“不能这样等下去！”
谭童心里一动，鬼魅般的身法再次展开，“叮叮叮”地刺出数十击，每一击都落在魏明的脑袋上，但是……
魏明秋毫无损！
血色匕首竟然破不了防了！
谭童踉跄显现出身形，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这魏明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站在魏明的角度，看见的又不一样，密集的字幕快速闪过。
【你的脑袋得到了淬炼】
【铁头功有所精进】
【你的脑袋……】
【……】
魏明讶然：“怎么还能精进？难道‘圆满’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他的心头霎时间变得一片火热。
圆满的通神铁头功已经如此厉害了，那更高境界该硬到什么程度？
不过往回一想也对，此功毕竟是当年头铁神君纵横天下的倚仗，如果只是媲美归一境，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通神铁头功必然还可以更强！
在他愣神的时候，谭童有些不信邪地再次出手，匕首招招刺在太阳穴等险处，但是魏明只是思考，毫无反应。
匕首全被挡在体外。
噌。
就在这时，魏明的手腕突然一翻，在右前方捉住一只臂膀，然后整个人呲牙笑道：“谭童，我抓住你了！”
谭童一愣。
下一刻，就见魏明提脚攀爬，踩在他的膝盖上，猛然向上一跃。
然后，他就被重重掼在地上。
这正是龙脊墙攀登身法的妙用之一。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
魏明眼见敌人摔倒，身体蓦然再次跃起，用头朝下，向其撞去。
砰——
校场的地面凹陷下去。
不过，魏明隐约觉察到谭童的体内，有一股隐而不发的力量，十分危险，对方似乎从始至终都没用全力。
因此，这一头槌虽重，但还是不能给谭童造成致命的伤害。魏明一咬牙，抽出阎王刺，就向其面门扎去。
“停！我……我认输！”
谭童从凹陷的地面里举起手臂，恰巧挡住魏明下落的双刺，叫道。
台上立即有太监走出，唱道：“本场演武……庚四，魏明胜！”
魏明见状，不由收了匕首，拍拍手掌，站到一旁。谭童这才坐起身体，脸色难看，认输就意味着计划有变了！
台下的慕容羽则神色十分精彩。
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视为大敌的谭童竟然败了，而且是败在一个自己从未将其视作对手的跳梁小丑手里。
这于他绝对是奇耻大辱！
“魏明，你的命……杂家要了！”
慕容羽眼里精光直冒，掌心处浮现一道道青光，旋即被其猛然握碎。
第三十二章 我摊牌了
鉴于魏明和谭童开场的惨烈，接下来的演武显得尤为激烈。一位位太监武者开始换伤、搏命，争夺最后的胜利。
围观的文臣、嫔妃、太监和宫女们也由初时的害怕，变得兴奋。
这是刻在生命骨子里的血性。
少康帝看得不时拍掌大笑。
魏明退下校场后，就在检查自身的状态，圆满级的通神铁头功令他的五感更加敏锐，整颗脑袋宛如雷达一样。
不仅硬，而且特异。
“这通神铁头功不简单啊！”
魏明感叹一声，通过与谭童的最后对决，他已经基本明白自己现在的硬度，但是具体如何，还要继续验证。
而他不缺这样的机会。
“加点！加点！”
魏明心里暗呼，面板发生变化。
【体魄】28
【自由属性点】2
临近决战，他已经不需要再囤积这些属性点了，将其全部转化为实力。
高达28点的体魄令他的身体耐性和恢复力惊人，再搭配圆满级的通神铁头功和精通级的金针渡体功。
他将以最强的状态迎战慕容羽。
未几，台上终于有太监宣道：“庚四魏明，对战癸一慕容羽！”
全场立即瞩目。
谭童认输之后，他们已经成为榜首最有力的争夺者，如今终于碰上了。
“皇上，魏明有没有夺冠的希望，就看这一场了。臣妾若是输了，自当搬到冷宫，为皇上太后诵经祈福。”
静贵妃含笑说道。
黄祥目光闪烁，他们距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刚才他们都快担心死了，结果明哥不愧是明哥，直接反败为胜。
如今，他们信心十足。
少康帝李隆哈哈笑道：“爱妃，君无戏言，朕也自当遵从诺言！”
静贵妃与黄祥大喜。
校场中央，慕容羽反而平静下来，伸手一摊，掌面上冒出氤氲青气。
“魏明，我摊牌了。”
他眼眸冷厉地说道，“杂家早在半个月前，就晋升成为归一境。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你都必败无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他竟然已经晋升归一境了！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十九岁吧？如此年龄，如此天骄……嘶！”
“恐怕只有那些传承千年的宗门，才有门人弟子能与之媲美了！”
“可惜，他被送入皇宫，错失了大量习武的时间和机会，否则若是拜入武道圣地，说不定又是一位圣子圣女。”
“魏明这次输定了！”
“……”
校场中央的魏明眼睛一亮，他没有像别人预想的那样畏惧或退缩，而是目光灼灼地笑道：“好！你竟然是归一境！太好了！这样你才堪做杂家的对手啊！”
慕容羽全身一滞。
这个不被自己视为对手的对手，竟然也没将自己看做合适的对手吗？
他莫名觉得憋屈。
“魏明！杂家……要杀了你！！”
说着，他猛然蹿出，身上有强横的内气腾起，引动云气入拳。
玄品武学——云龙拳！
魏明不闪不避，任由他连续三拳轰在胸口，打得身体连连后退。
这慕容羽的修为虽然高，但是没有谭童那样的匕首利器，竟然仅仅令他气血翻涌、窍穴震颤而丝毫无伤。
“果然，精通级的金针渡体功，已经能硬抗归一境的攻击！”
魏明心里十分满意。
不过，对方手里如果再持有神兵利器，那就能轻易破开他的防御了。
“慕容羽，杂家看你习武不易，因此让你三拳。”魏明一边退后，一边笑道，“杂家问你一句，是谁要杀我？”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避不开，且为了试验金针渡体功的强度。
慕容羽没想到自己全力攻击，竟然都没能伤到对方，不由心里一沉：“魏明！你若想知道，就再接我三拳！”
他现在总算明白那些与魏明对敌的人的感受了，硬！坚不可摧！
之如蚍蜉面对大树。
之如绣娘面对铁杵。
一切是如此无力。
“魏明！你的命是我的！”
他越想越是不甘，拳势骤然变化，变作地品武学碎颅手，笔直地拍在魏明的脑袋上，掌心的内气宣泄一空。
他……竟然真的没有躲？！
慕容羽面露大喜，从容落在地上，笑道：“哈哈哈，魏明，你死定了！中了杂家的碎颅手，就算神仙也难救！”
这门地品武学乃是将内气通过巧妙手法灌入一个人的脑颅，然后从内部爆发，直接炸裂颅骨，端地阴狠歹毒。
一旦中招，几乎无解。
砰——
汹涌澎湃的内气果然爆发了。
慕容羽兴奋地盯向魏明的脑袋，等待着它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但是，那“砰砰砰”的闷响不断，魏明却神色如常，丝毫不受影响。
“怎么可能？”
他惊骇欲绝地倒退。
地品武学，已经是尚武监里的珍藏了，他也是花了大价钱才搞到。寻常归一境仗之，甚至可以越阶而战。
可是眼前这一幕刷新了他的认知。
归一境的碎颅手，竟然破不开一个横练武者的脑袋？这怎么可能！
难道头铁神君当年修炼的通神铁头功，是极其罕见的天品功法？
【你的脑袋得到了淬炼】
【铁头功有所精进】
【你的脑袋……】
【……】
魏明看着不住刷新的面板提示，觉得十分舒爽。要知道铁头功练到圆满境界，刀剑难伤，已经很难精进了。
可是这慕容羽这一掌居然能破开他的防御，直接淬炼脑颅内部，堪称是人形大药，一掌就抵得上他半月苦修！
“不行，不能让他死了！”
魏明萌生了新的想法。
旋即，他望向惊骇欲绝的慕容羽，笑道：“不错不错，杂家就再让你三掌！来，继续，谁停谁是孙子！”
慕容羽呆愣在原地。
他……真的没事？
他的心里一片绝望，随即猛然跃起，一掌一掌地拍向魏明脑袋，语气已经变得麻木：“我拍死你我拍死你。”
【你的脑袋得到了淬炼】
【铁头功有所精进】
【你的脑袋……】
魏明舒坦得直接叫出声：“爽！”“砰！”“痛快！”“砰！”“继续！”
慕容羽制造出的攻击，如同浪潮一样，将他一下一下推到巅峰。
许久，魏明才猛然身躯一挺，宽阔的胸膛将慕容羽撞得跌飞出去。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慕容羽听见他的问话，望向这个如神似魔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从内到外，从心灵到身体上被另一个男人所征服，失神道：“没有、没有人要杀你。”
“杂家听闻太祖与圣师当年，曾于微末之时相遇，一起匡扶正义，平定天下。杂家不过是一时神往，所以想要效仿先贤，剪除了你这奸吝小人罢了。”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魏明目光一凝。
他知道是谁要杀自己了。
第三十三章 江陵急报（加更）
魏明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听闻洪涛讲述过大景国的历史。
“太祖与圣师相逢于道左，求问治世太平之道，圣师道玄子言天下弥乱，唯有能人出、统四海，可御太平。”
“于是景太祖李衡拜道玄子为国师，起兵横扫天下，立国名景。”
“……”
慕容羽不能明言，因此才用太祖与圣师一事，暗指“道左”之名。
所以要杀自己的……
是左相府！
“琪妃啊琪妃，没想到我保你安宁，你自身却并不想要这安宁。”
魏明禁不住在心里暗叹。
不过，演武尚未结束，他也不攻向慕容羽，而是双手向背后一负，问道：“慕容羽，杂家看你练武不易，你可愿到冷宫做事？杂家可以饶你不死！”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所谓杀人诛心。
这个魏明竟然不打算直接击败或杀了慕容羽，反而打算征服他！
若是慕容羽选择臣服，恐怕一辈子都得受这个男人凌驭驱使。
这是奇耻大辱！
可是，站在慕容羽的角度，却觉得眼前这个自己原本不屑的男子，此时身躯伟岸，胸襟宽广，给他打开另一种格局。
他八岁入宫，受尽屈辱，才有今时今日这种地位，但是那身体和心灵上的缺失，一直是他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今，魏明给了他另一种选择。
是啊，功名利禄、尔虞我诈什么时候是个头？为什么不能去冷宫？
而且就算跟着这个人，以他的横练天资，未必不能踏出一条新路。
当即，心神俱丧的慕容羽眼里生出一抹微光，他站起身，又恭恭敬敬地跪下：“慕容羽飘零半生，只恨未逢知己。公若不弃，羽愿拜为义父，侍奉左右！”
全场都惊住了！
他竟然答应了！而且还要拜义父！
魏明缓缓地打出：“？”
刚才这段话怎么觉着熟悉，杂家只是想收个协助自己练武的工具人，你倒好，怎么顺杆子还想叫自己爹呢？
贪心！过分了！
“好！杂家就收下你这个义子！”
说话间，初为人父的魏明十分欣喜，连忙将慕容羽搀手扶起。
这孩子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而且身材挺拔，一看就很像为父！
慕容羽眼中蕴泪：“干爹……”
他在魏明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人情温暖，一时间竟是动了真情。
事实上，这种事在常人看来根本难以理解，但对于太监而言，不过是很常见的事。越是残缺，越想有个伴儿。
魏明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确实是看中了慕容羽的天资。
但是台上的太监们看不下去了，立即上前宣道：“庚四，魏明胜！”
这时候，众人才缓过神。
魏明拍拍慕容羽的肩膀，宽慰道：“没事，输给为父不丢人。以后你就会明白，为父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强！”
慕容羽大声回道：“是！义父！”
然后，他才扫视一眼四方，重新恢复一名归一境强者、尚武监掌印太监的气势，大踏步走向校场的外围。
无论逢场作戏，还是真心触动，他既然一时冲动拜了魏明做义父。
那他就将其视为真正的义父！
输给义父，不丢人！
其后，再无一人敢质疑、挑衅魏明，一个个对手纷纷弃台认输。
到了下午，演武全部结束。
慕容羽失了武道之心，也没再与谭童争夺榜眼位置，直接认了第三。因此，这次宫廷演武的最后结果出炉。
榜首——魏明！
榜眼——谭童！
探花——慕容羽！
少康帝龙颜大悦，走上高台说道：“三位都是我大景皇宫的人杰！李公公，你去宣旨，全部如数封赏！”
“另外，半个月后就是我大景国的觐武典礼，尔等随朕一起见见这些来自四海八方的天骄，朕要以武立国！”
所谓觐武典礼，就是少康帝除了宫廷演武之外，设在宫外的武榜选试，大景武者皆可参与，表现优异者封军职。
半个月后就是武榜决战！
随着他的最后一句话，众人心神巨震，明白这位崇慕武道的少康帝已经做出决断，要用武道重新平这天下。
当今乱世，世家守富庶之地，商贾囤积资源，平民饥不择食，还有妖魔祸乱，文治已经不足以延续大景国运。
唯有武道，压服内乱，抗南晋、北魏、东夷和西越等国于边境之外，才有可能让景国重现太祖开国时的盛世。
魏明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少康帝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有魄力。他不止是夜御群芳，还有自己的雄心抱负！
李公公上前宣读圣旨。
众人谢恩。
作为本次演武的榜首，魏明得到的是掌印职位、千两黄金和尚武监秘籍一册，前者是身份象征，次者可以解决他的资金之急，令其继续配置起千金方。
不过，这药方现在对他的修行能起多大作用，得打上一个问号了。
魏明看中的是最后一项。
“明天就去尚武监挑选功法！”
他揣起李公公递过来的演武令，这是到时候去兑换秘籍的凭证。
正在这时候，校场外突然有一骑疾驰，马蹄踏在地上噔噔作响。
“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宫里纵马？”
“嘘，别说话，那是清正司的秘卫，想必是有什么紧急情报！”
“……”
众人低语两句就噤声。
那来骑上翻身落下一名太监，跪在校场上禀道：“报！陛下！江陵郡急报！大喜！碧水军接受左相招安了！”
此言一出，全场怔住。
“什么？！碧水军接受招安了！”
少康帝李隆直接走到高台前，喝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来人禀道：“就在昨天，左相大人面见蛟天王董泅，对谈三个时辰，终于说服对方带领碧水军接受招安！”
“清正司收到消息，就立即奉左相令，八百里加急送报回京！”
在场的文臣、嫔妃们禁不住交头低语，赞叹这左相有经国之能。
“好好好！看来天佑我大景啊！来人，拟旨！封蛟天王董泅为安平王，命其在半个月后的觐武典礼面圣受封！”
少康帝也根本不关心董泅是真心接受招安，还是假意接受了。只要对方来了京城，去留就由不得对方了！
这也是自古招安的惯用手法。
只要以董泅为质，困其于京城，则碧水军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清正司的秘卫领命下去。
但是魏明的心却沉到谷底。
招安成功了？那么左相这次的功劳就大了。到时候皇上一高兴，那困在冷宫的琪妃，就很可能再飞上枝头。
“不行，她不能活过今晚！”
魏明眼露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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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龙脊三式
日暮将歇，华灯初上。
大景国都依山傍水，铺盖在广袤大地上，实乃绝佳的风水宝地。
其中，一条蜿蜒河流自京城里切割而过，上面游弋一只只画舫。
而在河流上游，繁华天街的起始处，坐落着一处硕大的宅院。
这里正是左相府。
“报——”
一人快马赶到相府门口，拍打大门道，“江陵郡急报！大人招安成功啦！开门，快开门，大人招安成功啦！”
须臾，有管家引着他进府，穿过弯弯绕绕的庭院，来到后堂。
“老爷招安成功了？”
左相夫人穿着华贵霞帔，出现在堂内，“这么说，琪儿有救了！”
来人很快将江陵郡的情况禀报清楚，相府里一片欢欣，夫人尤其高兴。
“夫人，琪妃现在落难在冷宫，其他妃嫔恐怕不会乐意见到她出来。以老奴之见，我们须尽快派人护住她。”
老管家进言道。
左相夫人回过神，踱步道：“对！你说得对！上回咱们不是疏通了一位公公？你去联系他，让他保护琪儿！”
老管家笑道：“您说的是尚武监的慕容掌印吧？不错，上回王德全已经递上了银两，这次我再加一千两！”
左相夫人不住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对了，那个魏明呢？”
老管家摇头道：“宫里的消息闭塞些，老奴还没收到回信。不过，今日是宫廷演武的决战日子，那魏明定是死了。慕容掌印应了两回，他必死无疑！”
“好！好！那就好！”
左相夫人拍手叫道，“琪儿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少不了这个魏明在里面使坏。现在咱们也算是报了仇。”
“好了！时间紧急，你快过去疏通慕容掌印。待会儿那些文臣也该从宫里出来了，我再去各家走动一下。”
她心念急转，将事情布置清楚。
老管家立即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有车驾直奔皇宫方向。
……
冷宫，太监房。
演武结束之后，宫里又安排了庆功宴，随后又进行封赏等事情。
这一忙活，就到了傍晚。
“来，干爹，今日除了十二糕和宫廷三宝，我还从御膳房要了一份‘福寿全’、两罐鸽子汤和一碟酱鸭头。”
黄祥在院子里摆上桌子，端上刚从御膳房里要的菜，孝敬道。
老太监曹公公端坐在桌子旁，很是享受。一旁的圣女林妙可则搓着小手，不住瞄向十二糕的食盒盖子。
魏明在桌前落座。
背后不远处立着跟来的慕容羽。
“怎么？今天不用伺候静贵妃？”
曹公公瞥一眼黄祥，问道。
黄祥给他夹上菜，倒上小酒，惬意笑道：“今儿皇上摆驾坤宁宫，这随行的太监众多，不缺我一个。”
少康帝赌约输了，因此也没有食言，最近几天都会待在坤宁宫。
黄祥自然高兴。
而这一切都是亏了魏明。
老太监不相信，瞪圆了眼睛问道：“小明子，你真夺了演武魁首？”
魏明品上一口小酒，笑道：“那是当然，不过区区一个演武魁首算不得什么，我能夺冠还不是您老教得好。”
“呸！”
老太监受不得这种马屁话，啐道，“看来你这金针渡体功是练成了，杂家还以为这功法是骗人的呢，没想到真能练。对了，你那龙脊墙也攀熟练了？”
魏明听着觉得不对劲，什么叫这功法真能练，敢情你前面是忽悠我呢？
不过，说到龙脊墙，他禁不住笑道：“没错，摔了百八十回，总算是练熟了。感觉整个人都灵巧多了。”
老太监这才将信将疑：“难怪你能夺冠，唔，这鸭头不错。小明子，你将龙脊墙的身法演练给杂家看看。”
魏明端酒的手滞住：“在这里？”
老太监点了点头。
魏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撇了撇嘴：“好吧，那你老人家瞧好了！”
说着，他提步奔向太监房的墙壁，脚步轻轻一搭，飘落在房顶。
然后，他旋转着纵身跃下，用头着地，轰碎一块地砖，身体借助头顶的瞬间跃起，正面落在庭院中间。
魏明脚下不停，又通过侧攀、倒攀等多种方式，上下房顶、地面。
“不错、不错！”
老太监看得连连点头。
圣女林妙可的眼里满是笑意，她没有说，是因为她教得好。
相比起老太监，她才是那个一直陪着魏明修炼金针渡体功和龙脊墙身法的人。
“小明子，武学之道贵在去芜存菁，今日杂家高兴，就教你两招。”
老太监拎着酒壶，起身笑道，“你这身法变化虽多，但是你再瞧瞧，其实一共可以化作三式，你看仔细了！”
说着，他纵身提步，高高跃起。
“这一式，名为登天！”
然后，他旋转着用出头槌。
“这一式，名为升龙！”
老太监在半空里嘬一口小酒，在落地的一瞬间，陡然弹跃而起。
“这一式，名为燕返！”
话音一落，他拎着酒壶回转。
魏明看得头皮发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身法！”
这老太监修为不高，但是见识不凡，竟然在短短时间里，就将他练出的龙脊墙身法化繁为简，凝练成三式。
魏明如遭棒喝，豁然开朗。
一旁的慕容羽本来只是抱臂看着众人吃喝谈笑，此时面色微变：“不可能，你……你竟然是在自创功法？！”
魏明闻言一动，猛然看向自己的面板，发现那上面的描述竟然变了。
【姓名】魏明
【年龄】18
【筋骨】7
【身法】8
【内力】0
【体魄】28
【功法】通神铁头功（圆满）；金针渡体功（精通）；龙脊三式（初学）
【自由属性点】2
“新功法！龙脊三式！”
魏明惊住了，原来这功法不仅仅可以通过秘籍学，还能自创。
这给他打开了一片新大陆。
“自创功法很难吗？”
他转头望向自己的便宜儿子。
慕容羽面色来回变换，语气复杂地说道：“岂止是难，若非晋升八境之上，触及宗师奥秘，哪里能够自创！”
魏明对此事有了新的认知，不由看向老太监，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这曹公公其实是绝世高手？
“看什么看！”
老太监翻一个白眼，“什么宗师才能创造功法，不过是前人束缚你们的思维罢了。武道精妙，心明者悟。”
“你以为尚武监里那些铁砂掌、鹰爪功之类是哪来的？哪个宗师闲的没事干，创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他这么一说，令众人陷入思索。
好像还挺有道理。
魏明和慕容羽也去了惊色。
唯有圣女林妙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自创功法……她做不到。
第三十五章 请娘娘上路
魏明来了兴致。
他依样画葫芦，反复习练龙脊三式，很快发现这自创功法的好处。
【功法】龙脊三式（熟练）
他竟然在短短时间，就将龙脊三式从“初学”练到了“熟练”！
“我明白了……”
魏明灵光一闪，想道，“自创功法乃是以自身积累、认知，去芜存菁，凝练为一，所以本就是练过的东西。”
“这一旦成型，就等于重复习练，因此进境才会一日千里。”
“看来我还是得多练武学，只要积累足够，就能尝试自创。这横练的路难走，也许自创武学才是我的未来。”
这一刻，他悟了。
但是他并不明白自创武学的艰难，反而抱着一腔热情打算尝试。
“咦，不对！”
魏明再次看向面板，突然发现有一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身法】9
就在刚刚，那从来没有过动静的【身法】，竟然涨了1点！
魏明看向龙脊三式，这应该就是它的功劳。没想到这门身法晋升“熟练”境界后，还助自己涨了1点身法。
那如果晋升精通、大成或圆满呢？
身法会不会继续涨？
他找到了一条提升自己的新路。
“可是为什么我练铁头功、金针渡体功，就没有助长【体魄】呢？是因为功法特性，还是因为我体魄太强？”
魏明更倾向于后者。
不是金针渡体功不能助长体魄，而是因为他的体魄属性过高，在无形中拉高了被动提升的门槛，所以不涨。
“慕容掌印，宫外送来一封信。”
正在这时候，外面来了一名小太监，匆匆走到慕容羽身前。
慕容羽皱了下眉头，他大抵猜到了这是哪里的来信。现在宫廷演武结束了，左相府的人也是时候登门了。
但是魏明在，他不能接。
“天色确实晚了，时间已经不早。小羽子，这盒糕点你提着，路上吃点，垫垫肚子。接了信，就去干活吧！”
魏明看一眼夜色，从桌上提起一盒没有拆封的十二糕，递给慕容羽，同时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慕容羽全身一震。
他一直站着看众人吃喝，确实早已经饿了。这糕点是来自义父的关心。
可是接了信就去干活，干什么活？他有所猜想，但是不敢问。
也不能问。
这是义父在考验自己啊！
慕容羽躬身应道：“是，干爹。”
说着，他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信封，也不查看，提起食盒就往外走。
等到院子里安静下来，老太监才瞥一眼慕容羽离去的方向，幽幽问道：“小明子，你忘记杂家提点你的话了？”
魏明斟上一杯酒，笑道：“自然记得，咱们这种人注定没有血亲，谁也信不过。但是，我还听过一句话。”
“草原上的王者，可以驾驭各种桀骜不驯的雄狮，只要足够强。”
说完，他端酒一饮而尽。
……
景阳宫，灯火摇曳。
这座后宫妃嫔闻之丧胆的冷宫，显得无比清寂，不过今天这宫里迎来了一些贵客，令清冷的环境平添暖意。
“啊！轻、轻点……”
里面的房间里响起女子声音。
旁边有太监说道：“琪妃娘娘，这按摩穴位讲究轻重均匀，揉搓重点，奴婢这要是轻了，效果就不好了啊！”
说着，他使劲按了按。
“啊！快、快点！”
琪妃的声音又变了。
只见她衣衫半开，躺在床上。那尚武监的王德全公公正立在腿侧轻揉慢捏，令她身躯一颤一颤，很是享受。
“快、快点！”
她又催促道。
“琪妃，奴婢已经申请调来冷宫了。这魏明一死，杂家就是这冷宫的掌事，以后您就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王德全进一步笑道。
琪妃闭上眼睛道：“小全子，本宫不会忘记你的。不过这冷宫……哼，本宫也不会待很久了，啊……唔。”
王德全讶然道：“什么意思？”
“唔、刚才有人给本宫递了消息，说是我父王相国已经招安碧水军成功，这是天大的功劳，到时我必出冷宫。”
琪妃解释道。
王德全的手霎时间一顿，语气也变得有些幽怨：“那敢情好，杂家以后在冷宫与您互为照应，魏明也不算白杀。”
琪妃听出他的幽怨，若自己恢复妃位，一番谋划就算是白做了。
但她正在兴头上，哪里有心思顾及这些，娇嗔道：“你进来说话。”
王德全悻悻然，还没有回话，就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琪妃，那杂家就进来了。”
慕容羽提着食盒，踏进房门。
里面的两人瞬间呆滞住，咱说的进来，跟你说的进来是一回事吗？
“啊！！！”
琪妃当场吓得尖叫起来。
王德全抬眼一看，瞧见来人是慕容羽，慌忙收手道：“慕容掌印！您怎么来了？可是那魏明已经死了？”
慕容羽轻叹一声，将手里捏着的信封丢过去：“江陵郡传来急报，左相大人招安成功，托我庇护琪妃。”
“哈哈，果然如此！”
琪妃接过书信一看，顾不得整理衣衫，就兴奋地叫道，“好啊，本宫这回一定要将静贵妃那个贱人大卸八块！”
但是她手指一搓，书信后面附带的一千两银票顿时飘落出来。
王德全面色大变，捡起银票递道：“慕容掌印，这是您的银票。”
然而，慕容羽缓缓摇头，叹道：“魏明没死，这钱我不能收。”
两人怔然，什么意思？
慕容掌印不是答应在演武里杀了魏明吗？现在魏明怎么没死？
下一刻，两人就惊悚地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慕容羽输了！？”
王德全不敢继续想，叫道：“大人！左相府永远是您的依靠！”
但是慕容羽脚步一踏，握掌化拳，轰得他吐血飞出，叹道：“迟了啊，你们就是杂家投效魏明的投名状。”
王德全瞬间瞪大了眼睛：“慕容羽！你……你竟然投敌！”
琪妃回过神，怒不可歇地叫道：“慕容羽，你竟敢对小全子出手，不怕本宫回去后，将你大卸八块吗！”
噗。
慕容羽扔出一枚鱼鳞镖，将王德全的咽喉贯穿，鲜血溅在琪妃脸上。
琪妃愣住。
慕容羽这才放下食盒，割断床上的白绫，捧在手里呼道：“奴婢慕容羽奉义父之命，恭请琪妃娘娘上路！”
义父？上路？
琪妃的瞳孔越睁越大，须臾总算明白了处境，绝望地瘫软在地。
慕容羽打开食盒，取出一枚糕点，蘸一蘸王德全的血液，放入嘴里，呢喃笑道：“呵呵，真不错啊。”
第三十六章 三棵巨树
坤宁宫，观月亭。
亭台古色古香，四周是一簇簇花坛，开着各色的花朵，月华如同水银一样洒下，将亭中的三人映照如天人。
“皇上，这是臣妾昨儿刚得的新茶，香味清香甘甜，您品品。”
静贵妃给少康帝倒上茶。
李隆端着茶，细品两口：“好茶！好茶！李公公，你也尝尝。”
一旁静候的老太监连忙躬身：“不敢劳烦贵妃娘娘，奴婢自己来。”
说着，他从静贵妃手里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啧啧赞叹。
“李公公，都说清正司是朕手里的一把刀。朕自登基以来，也事事倚靠他们，可是他们……就真的可靠吗？”
少康帝的下一句话就令他心头一跳，皇上这是对清正司不满啊！
不过说来也是。
上次玄天道宗的圣女强闯皇宫，清正司毫无作为，最后也没抓到重伤的对方，反而是圣上差点被细作勒死。
其后，清正司监军，率二十万兵马平叛江陵郡，也是大败亏输。
“皇上，奴婢不敢僭言。只是这清正司乃是太祖所设，孙司主也一向忠心耿耿，想来是底下的人办事不牢靠。”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回道，“奴婢相信，等孙司主出关就好了。”
清正司司主孙不二，于半年前上禀闭关，直言希望突破到武道第八境，但是半年过去了，他还没有出关。
少康帝停住茶杯，不满地冷哼道：“闭关？闭关就可以拿朕的性命开玩笑？拿我大景国的社稷开玩笑？”
“李公公，朕知道孙司主和你都是服侍先皇的老人。但是朕希望你们明白，现在是朕当这皇上，不是先皇！”
杯底重重落在石桌上。
李公公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哪里不明白皇上除了表达对清正司不满，还在敲打他这位司礼监的李大总管。
再想到白日里，皇上在演武现场宣告要以武立国，李公公一下子就明白，皇上再不想当个养鸟种花的闲皇。
他……也有抱负！
“老奴知罪，请圣上开恩啊！”
李公公连忙告饶道。
少康帝落眼望去，说道：“李公公这是做什么，你是朕的心腹，朕只是和你说两句体己话。快，起来喝茶。”
李公公哆哆嗦嗦地站起身。
少康帝又说道：“不过，你说得对。清正司乃是太祖设立，孙司主又是忠贞不二，朕不能动他们。但是，朕可以再设一个机构啊，就等觐武大典之后……”
说到这里，他继续饮茶。
有时候，话点到即可。
李公公急忙说道：“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尽心做好筹备事宜！”
他明白，皇上这是要掌独属于新皇的权，而非倚仗不听话的老人。
“好了，爱妃，朕累了，扶朕进屋歇息吧。”少康帝满意地说道。
观月亭里，很快冷清下来。
……
冷宫，太监房。
魏明、黄祥、林妙可和曹公公四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酒酣人畅。
“小明子，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
曹公公突然说道。
魏明差点被一口酒水噎死，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他们能谈论的？
“没事，这附近没有外人，你敞开了讲。”老太监无所谓道。
林妙可趴在桌子上，悄悄翻一个白眼，什么时候她成魏明的内人了？
魏明打量一眼四周，迟疑道：“好色，无能，我之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今日演武见了，又觉得不一样。”
“他像是胸有沟壑，要一展拳脚，却如崖洞里的雄鹰，不能挣脱束缚，无法展翅高飞。说实话，我看不透。”
老太监讶异道：“你连皇上的为人都没看清，就敢让小祥子顺杆子往上爬？也罢，杂家今天就提点你一下。”
他用手沾着酒水在桌上一点。
“你看不清，那是因为你站的高度不够。你看，这就是皇上。”
老太监随手画道，“新皇登基不过三年，但是在他这四周，早已经有参天大树林立，一共有三株。”
“这棵叫尚武监，主武道，掌武力，大总管上官鹤更是宫内第一高手。他们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底蕴极厚。”
他在皇上的水滴旁边画出一坨。
“这棵叫清正司，内监宫廷，外察群臣，权柄极大，其司主孙不二也是武道强者，它……遮住了皇上！”
老太监在另一侧又画出一坨。
“最后这棵叫司礼监，乃是皇上的权谋之所，有‘内相’之称，对皇上的影响，甚至高于朝堂的左右二相。”
“其大总管名为李承恩，喏，你见过，就是皇上身边跟着那位。”
曹公公画出最后一坨水。
“这三棵树虽然都是在太祖时期种下，但是其现任主人却都是先皇一手培养出来。他们听的是先皇的命令！”
老太监终于说到重点，“现在先皇逝世，那他们就如脱缰的野马，功高盖主，所以必为当今圣上所忌惮。”
“你们要攀附新皇上位，走这三条路是行不通的。如果圣上要挣脱三棵大树的遮挡，那必然要植一棵新树。”
他指向水滴周围的空地，“而这就是你们的机会！成为新的巨树！”
魏明和黄祥两人看得震撼，原来这才是大景皇宫的整体格局！
林妙可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问道：“那这旧的三棵树愿意？”
老太监哈哈笑道：“当然不愿意！所以你们要去争。争赢了，掌一世权贵；争输了，连同这水一起消散！”
说着，他一拍代表“皇上”的那颗水滴，其被内气一震散作水渍。
“这也太难了……”
林妙可噘着嘴，摇头说道。
黄祥的眼里放出光彩，他听懂了，但是他没有动，而是望向魏明。
“那这宫外呢？”
魏明却不急不缓地指向树外。
老太监一怔，旋即仔仔细细地瞧他两眼，动容道：“是杂家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的心根本不在这小小宫里。”
魏明摇头笑道：“我只是在想，要击溃这三棵巨树，不一定要正面去打，也可以从这内部腐朽或引来……”
他伸手在树的主干上画出蛀虫，然后又在树外画出豺狼，“也可以引来这外面的野兽，啃食了这三棵树啊！”
他没有说，他确实志不在宫里。
身旁就是玄天道宗的圣女，这个世界很大，武道也看不到极境，若是困在一座小小的皇宫里，那该多无趣啊！
这皇宫的权就算自己争下来，也是留给黄祥和静贵妃等亲信。
他的心……
始终向着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这就是格局。
第三十七章 上官鹤
次日，尚武监。
魏明早早就来到了这里，直奔二楼的典藏室，出示自己的演武令。
尚武监一共有三座楼，典藏室就在其中的主楼，也就是大统领上官鹤坐镇的楼宇，里面来往的太监非常多。
不少人瞧见魏明，都露出愤恨不平的神色，这次演武他们是丢大脸了，作为尚武监，他们竟然没有夺冠。
而最有希望的两人，罗贯杰惨败，没能进入三甲；慕容羽虽然进了三甲，但是不仅败给魏明，还认贼作父！
“这狗日的！咱们要么去通禀几位掌印，趁机在楼里做了他？”
有人看着魏明骂道。
“你说得有理，咱们绝对不能让他在尚武监里耀武扬威地来去！否则以后杂家这面子往哪搁？走，一起去！”
其他人纷纷响应。
正在这时候，门口走进一位身穿金线蟒服的太监，众人齐齐一肃。
“慕容掌印！”
“掌印好！小的见过掌印！”
“……”
众人连忙行礼。
慕容羽瞥一眼他们，随口问道：“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
“啊，没什么，小人就是看看风景，咱们尚武监的楼真气派！”
“谁说不是呢，你看窗外还有一座小桥，咦，桥下还有洞呢？”
“是吗？我倒是没有注意到，咦，有意思，咱们过去玩会洞？”
“同去同去……”
众人须臾之间就作鸟兽散。
慕容羽皱了下眉头，懒得理会他们，而是径自走到负责登记的窗口，说道：“替我上禀，我要调去冷宫。”
窗口里的太监一愣。
他还真想调去冷宫？尚武监掌印，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啊！可是他竟然说放弃就放弃，毫不留恋。
不，不止是不留恋。
小太监从慕容羽的眼里，甚至看到一丝嫌恶，他并不喜欢这里。
联想到关于慕容羽幼时的一些传闻，他似乎明白了：“大人，我这就提上去，您回去等候两天消息即可。”
慕容羽点点头，说道：“我义父魏明正在楼上选秘籍，若是有什么事，你看着点。算了，杂家就在这里守着。”
说完，他就到侧厅里坐下。
同一时间，琪妃因畏惧冷宫凄寒，在夜间悬梁自尽的消息传出。
可惜，没在宫里翻起任何浪花。
……
“铁臀功？旨在锤炼臀部，使其硬如玄铁，将敌人活活坐死？”
魏明翻开一册秘籍，又禁不住摇摇头，将其丢在一旁，“这都是什么人创的功法，真够奇思妙想的。”
尚武监的典藏室，来自大景国开国以来收集的各种武功秘籍，质量参差不齐，因此魏明挑起来很是头疼。
不过，种类倒是丰富。
有攻击型的拳掌刀剑等功法，也有防御型的气墙、盾法等。
品级又分天地玄黄四品，如慕容羽的云龙拳、碎颅手就在里面。
可惜，魏明只能选一本。
“地品的，可以是攻击型的硬功，或者淬炼体魄的横练功法。”
魏明盘算清楚自己的目标。
至于天品的功法，他问了，这典藏室里根本不存在，据说整个尚武监也只有两本，都在大总管上官鹤手里。
于是又过了半个时辰，魏明终于从典籍海里抬起头，手里多出两本湛蓝色封面的武学秘籍，都是地品。
一本名为《铁指功》，可以大幅度淬炼自己的十指，兼具攻击和防御能力，练至大成，可以轻易开颅碎骨。
另一本名为《金象诀》，乃是淬炼全身皮肉骨骼的横练功法，令人壮如龙象，不仅有防御，还有无穷巨力。
“若是论攻击，当以铁指功更上一层楼。但若论整体提升，还是金象诀的收益最大。真是让人难以取舍啊！”
魏明干脆摸着两册秘籍，来到前台，问道：“这两本我能都要不？”
想屁呢！
前台的灰衣老太监翻一个白眼：“可以，魏公公调任我尚武监即可，掌事可以自选两门秘籍，掌印三门。”
魏明手腕一顿。
这尚武监不愧是三棵巨树之一，仅仅靠垄断修行秘籍，就能网罗宫里的一半人才，难怪可以屹立不倒。
但是想靠两本地品秘籍，就让自己加入尚武监，这是想屁呢！
“算了，杂家在冷宫闲散惯了，恐怕不适应尚武监的严苛日子。”
魏明打算放弃《铁指功》。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一道沙沉的声音在背后问道：“若是给你天品功法，并赐你尚武监的闲职掌印呢？”
灰衣老太监刚想训斥，突然眼睛一瞪，惊慌失措地行礼道：“小人见过大总管！大总管，您怎么来了？”
魏明转身一看，只见一位身形瘦削的老者立在身前，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身体很高，比魏明还高半个头。
他的相貌显得很威严，宛如长方形的槐树雕刻，眉头横着皱纹。
上官鹤！
他就是上官鹤！
魏明突然有一些紧张，此人可以说是立在这座皇宫最顶端的人了。而且是武道顶端，比帝王的压迫感更重。
“见过上官大总管！”
他跟着行礼道。
上官鹤面色平静，继续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杂家的话呢？”
魏明心里一突，上官鹤这是什么意思，给自己天品功法，外加闲职的掌印，这是想拉拢自己？可是为什么？
他不觉得自己有过人之处，除了得了这次的演武榜首，别的好像没做过什么。一个武道宗师会看中一个榜首？
笑话！
“启禀大总管，小人乃是双龙戏珠的绝脉，早已被断言不能修行，不得已才走的横练之路，恐辜负天品功法。”
魏明斟酌着回道。
上官鹤的眼眸陡然一变：“什么！你竟然是双龙戏珠的绝脉？”
他伸手按在魏明肩头，强横的内气灌体而入，很快就面露失望，“竟然真的是绝脉，你……哎，可惜了！”
说着，他就要收回手掌。
“咦，不对！”
他猛然再次色变，捏指在魏明的肩井穴一戳，感受到一股特别的内气涌动，“这是……这是金针渡体功！”
“不可能！这功法不是假的吗！”他慑人的眼眸一下子盯在魏明脸上，伸手一探，掐住魏明的脖子提起来。
“说！你从哪里学的功法！”
第三十八章 拜我为师
一直平静如渊的上官鹤此时掀起滔天骇浪，如同择人欲噬的凶兽。
魏明只觉得恐怖的气机冲荡在自己的脑海里，仿佛将灵魂也冻结。
强！好强！
令人绝望的强！
“曹！”
迟早有一天将你干翻！
可惜，他现在喉咙被掐住，说不出后一句话，也不能说出来。
上官鹤却怔然道：“曹？藏书楼的曹悬梁？他竟然将金针渡体功教给了你？你竟然练成了！这莫非是天意？”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魏明脱离了束缚，落在地上，捂住疼痛的脖颈。对方随手一掐，竟然就破了他的防。
【你的穴位得到了淬炼】
【金针渡体功有所精进】
魏明突然有些舍不得了，要么请上官鹤再给自己的脑袋来两下？兴许圆满境的通神铁头功，还能有所突破？
上官鹤没有注意到他怪异的目光，仍旧喃喃道：“你一直瞧不起杂家的天资和武道成就，莫非这就是你选中的人？呵呵，一个双龙戏珠绝脉的废物？”
他突然看向魏明，脑袋凑近了，直视他的目光说道：“小子，杂家知道你是想杀了我，那杂家任由你成长！”
他拍一拍魏明的脸蛋，桀然笑道：“若是有一天，你真能杀了杂家，杂家会很高兴的。你可得快点成长啊！”
说完，他转身离去。
“将两册秘籍都给他！杂家倒是期待一个横练太监能走多远？”
“嗒嗒嗒”的楼梯声响起，上官鹤已经径自登楼，渐行渐远了。
魏明这才回过神，什么情况？这上官鹤莫非也是一个神经病？
不对，没有“也”。
但是哪个正常人会期待别人杀了自己，还纵容自己的敌人成长？
他突然觉得自身处境不妙。
这上官鹤不会是白天随口说说，等晚上没人就偷偷秒了自己吧？
“得赶紧回去问问老曹，一切问题都出在他身上！曹悬梁！”
魏明是第一次知道曹公公的真名，他拿了两册秘籍，就往外走。
那看守典藏室的灰衣老太监已经吓傻了，根本不敢管他。而且上官鹤临走的时候已经发了话，他也不能管。
守在楼下的慕容羽见魏明出来，微微点头，如同护卫一样跟随离开。
……
京城，左相府。
“夫人！大事不好了！”
老管家急匆匆地冲进屋子，叫道，“夫人，琪妃……琪妃死了！”
左相夫人正在换衣服，闻言不悦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琪……你说什么？琪儿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老管家不敢多看，低头道：“夫人，据宫里传来消息，琪妃昨夜在景阳宫悬梁自尽了，说是畏惧冷宫凄寒。”
“不可能！”
左相夫人断言道，“我昨日已经托人给她递了消息。有老爷招安之功，她恢复妃位在即，连欢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悬梁自尽！一定是有人害她！”
老管家眉头一紧，思索道：“难道……对了，夫人，我早上听人说那魏明不仅没死，还得了宫廷演武的榜首！”
左相夫人眼神冷冽地转过身，恨道：“就是他没错了！我昨夜也从几位文臣那里打听到，慕容羽失手了。”
“此人据传与静贵妃走得近，一定是他伙同静贵妃动的手！这两个贱人！等老爷回来，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的手伸不进皇宫，只能干着急，唯有左相在皇上那说得上话。
老管家跺脚道：“也只能如此了，就让他们逍遥半个月。等左相大人回来，再请他老人家为琪妃主持公道！”
左相夫人长出一口气，心情郁结地坐到椅子里，瞥一眼老管家：“哎，我气得胸口疼，你过来帮我揉揉。”
老管家连忙应一声，回身将房门关上，才恭敬地上前，伸出手。
……
冷宫，太监房。
临近傍晚，曹公公才施施然地从玉竹林方向走过来，屁股往石凳上一坐，就眼巴巴地望向林妙可，吃的呢？
林妙可向旁边努了努嘴。
老太监转头一看，才发现魏明满脸杀气地直瞪过来：“曹悬梁！！”
他心里一突：“你怎么知道杂家的真名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杂家毕竟是老人家，辈分在这儿。”
魏明提起食盒，让林妙可端远点，坐到老太监对面：“好你个老家伙，说，你是不是在坑我？今天我遇到上官……那位大总管了！他明显与你有仇！”
老太监愣了下，旋即挖一下鼻孔，满不在乎地说道：“你遇到他关我屁事。你哪只眼睛看我与他有仇了？”
得，他连“杂家”也不称了。
魏明把酒也提开，警告道：“你还不老实是吧？我告诉你，坦白从宽！否则以后休想再来白吃白喝了！”
老太监眼见酒也没了，顿时急了，告饶道：“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嘛！瞧你这个年轻人，不懂得尊老爱幼。”
林妙可抱着食盒直笑，悄悄揭开一条缝隙，捏一块糕点塞在嘴里。
魏明端坐着不说话。
曹公公举起双手：“实话告诉你吧，那上官鹤就是杂家的义子。”
恩？
啥！
魏明一下子呆住了。
“你是上官鹤他干爹？怎么可能！你多大年纪，他多大年纪？”
他上下打量着老太监，老曹看起来是很老，但是那上官鹤看着年纪也不小，要说他们是干爹义子的关系……
魏明有些不信。
老太监努了努嘴，示意站在院子口的慕容羽：“那小子不也是你的义子？杂家比上官鹤痴长十岁，这很正常。”
好吧，魏明不得不信了。
“那你老人家现在混得这么惨？连份御膳房的糕点都靠我孝敬？”
他疑惑地问道。
如果老曹真是上官鹤的干爹，那么在这皇宫里还不得横着走。
“你也看见了。闹翻了。”
曹公公耸耸肩，“他一心想往上爬，杂家的不少挚友都死在他手里。他也如愿登上尚武监大总管的位子。”
“所以杂家与他断了父子关系，他也发誓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但要说仇……你今天遇见他，都说了什么？”
魏明将今天的经历讲了一遍。
曹公公叹道：“原来如此。他一生要强，想做那天下第一。可是他哪里知道这大景国不过是弹丸之地。”
“不说外面那广阔的天地，就说近处的四大圣地，就不是他能比的。现在他是误以为你是杂家的衣钵传人了。”
“既然如此，小明子，杂家也问你一句，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三十九章 因果自担
魏明愣住了，不对劲！
这老家伙之前不是一直看中的林妙可吗，还有黄祥资质也不错，可从来没听他透露过中意自己的意思。
这是又在挖坑吧？
他孤疑地问道：“你这是想让我与上官鹤对上？嫌我命长吗？”
曹悬梁叹道：“不错，他一生要强，既然已经盯上了你，那你就逃不掉。既然逃不掉，何不索性与他相争？”
“有杂家悉心教导你，纵然你天资不足，也未必就不能强于他。这练武，还要看一个人的勤奋与悟性。”
“你小子的悟性不错，勤奋也尚可，若是细加雕琢一番，定然能有一番成就。可惜就可惜在，你是横练。”
“除了金针渡体功，杂家拿不出更多更合适的功法了。杂家能教你的就是经验，修炼、破境和杀人的经验！”
魏明直翻白眼，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前世擅长PUA的资本老板。
“就你？”
他不客气地说道，“凝元境？最多是归一境的境界？你现在可能连我都打不过，你能教我什么武道经验。”
老太监的脸直接黑下来，说道：“杂家是不能教你什么。百年前，头铁神君自恃硬不可摧，强闯军营行刺。”
“杂家恰巧在现场，因此一掌毙了他。怎么，你现在要试试吗？”
魏明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你踏马吹牛呢，不说头铁神君多厉害，就说那也是百年前的事情，你能从那时候活到现在？你当长生不老呢！
“你不相信？”
曹悬梁不屑地瞥他一眼，“这武道过了第五境，就可以增长寿元。杂家今年一百三十五岁了，能当你爷爷。”
魏明看向一旁的林妙可，见这位圣女暗暗点了点头，顿时信了。
“那您老人家究竟有多厉害？”
他讪笑着给曹公公倒上酒。
老太监急忙端起喝上一口，这才满意地笑道：“自然是很厉害。前阵子闯皇宫的圣女记得不？玄天道宗第八境的强者，杂家一根手指头，能摁死俩儿。”
林妙可听得直呲牙，怎么说着说着到自己头上了，而且还吹牛！
魏明连忙扶住她怀里的食盒，免得被起伏的大白兔给撞坏了。
“来，吃糕点！”
他揭开食盒，摆在桌上。
曹悬梁捏起糕点，吃上一口，咂嘴道：“其实杂家也有私心。收了你做徒弟，将来无论是你赢了他，还是他赢了你，都算是了了杂家一桩心事。”
上官鹤若赢了，自然能证明曹悬梁看走了眼，当年不该舍弃他。
魏明若赢了，则能让上官鹤意识到自己的鼠目寸光，幡然醒悟。
而无论如何，曹悬梁都算是了了这因果，即便死了，也能心安。
魏明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拜师不是小事，既是得到曹悬梁的指点，也要承接他的因果。
他摸一摸脖颈，说道：“上官鹤这人我看不惯，所以等我变强了，我会替你揍他。至于拜师……还是算了吧。”
他呲牙笑道，“你自己的因果你自己担，我的因果我自己担。这样哪怕有一天我杀了他，你也不会有负担。”
他看得出来，老太监心里还是有些看重上官鹤的，又爱又恨的那种。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眼里都露出惊诧之色。毕竟若是按曹公公吹牛的那样厉害，是个人都得赶着拜师。
但是魏明竟然拒绝了！
黄祥不住摇头，明哥这脑袋绝对是练坏了，以后自己得让着点。
林妙可美眸连眨，从侧面打量这位高大俊朗的男子，再联想到他之前练功时的疯狂，一时竟有些心绪难明。
曹悬梁想到此前魏明的那句“那这宫外呢”，就明白他志存高远，心思并不在这宫墙里的一时风雨上。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杂家啊。罢了，等你以后懂了，再来求我。”
他放下酒杯，摇头道。
魏明没有说话，端起酒敬他。
事实上，魏明自己知道自家事，他能变强最关键的还是靠自己努力，呸，也就是加点，所以师父不重要。
只要有功法，他就能肝出天。
因此，他才选择拒绝老太监。而且他说的那句也是重点。如果他拜师老太监，那未来他与上官鹤相争，无论谁死谁伤，恐怕都不是老太监乐意看到的。
既然如此，何不因果分明。
上官鹤对他的压迫、挑衅，他自然会用自己的手段、能力争回来！
“杂家每日都会过来，你若是有武道上的疑惑，依然可以问我。”
曹悬梁再吃两口糕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摆摆手准备离去。
“黄祥，给你干爹提上！”
魏明连忙使一个眼色，让黄祥把十二糕和宫廷三宝的食盒提去。
“曹公公，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但凡有疑惑，我一定找你。”
魏明在后方躬身行礼道，“毕竟我还要替你揍那个不肖子呢！”
老太监的脚步微滞，旋即摆摆手，在黄祥的相送下渐行渐远。魏明莫名觉得，他的背影在夜色下越发苍老了。
“小桂子，杂家今日新得了两门功法，咱们回屋，你陪我练练。”
魏明摇摇头，往回走。
林妙可讶异道：“又有新功法？这回的功法应该正经点了吧？”
魏明掏出怀里的秘籍，掂量道：“还行，铁指功和金象诀。咱们先练第一种，到时候拿你的身体试试。”
林妙可目光一寒。
铁指功？拿自己的身体试试？
她一下子联想到在冷宫里经常听到的对食声音，不由气得眉毛倒竖，这家伙不会又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吧！
“还愣着干嘛！走呀！”
魏明在前方叫道。
她一下子回过神，敷药式地应道：“好了，来了来了，催命呢！”
……
魏明摊开《铁指功》的秘籍，里面是一个人五指并拢，插向沙锅的图案，然后是四指、三指、两指和一指。
先是插沙，磨砺手指耐性。
然后是插绿豆，要求手指指尖能直戳豆心，并将其击成粉碎。
最后是插铁砂、铁珠、铁板。
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一个字。
——插！
然后，他就看向了一旁同样在观看秘籍的林妙可，吩咐道：“去，你快去外面挖沙，让我插一下试试！”
林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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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铁指功
两天过后。
魏明看着面前的沙盆，露出满意的笑容，铁指功终于入门了！
面板出现新的变化：
【姓名】魏明
【年龄】18
【筋骨】7
【身法】9
【内力】0
【体魄】28
【功法】通神铁头功（圆满）；金针渡体功（精通）；龙脊三式（熟练）；铁指功（入门）
【自由属性点】2
“不过，这门武学是横练功法，易学难精，之后就要下苦工了。”
魏明寻思道，“还有，我的身体强度远超常人，可以直接跳过沙和绿豆的过程，直接从铁砂开始练起！”
他擦拭一遍手指，觉得指节坚挺而有韧性，已经初具攻击性。
“对了，小桂子，你现在修为恢复到什么水平了？能打过杂家不？”
魏明看向一旁的圣女。
“归一境了。”林妙可摊手露出凝如实质的内气，瞧一眼魏明的体魄，不忿地说道，“能打过，但打不死。”
魏明跃跃欲试：“那你将内气覆盖在身上，让我插两下试试。”
啥？
林妙可瞪大了眼睛：“你要插我？”
呸，不对！
原来你前两天说的插是这个插啊，自己还以为是对食的那个插呢，亏自己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这样插……倒不是不行。
当即，她运转内气覆盖在手掌上，对准魏明咬牙道：“来吧！”
魏明兴奋地抬起手指，运起《铁指功》里的招式，就用力插去。
噗嗤。
魏明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解释道：“那个、歪了，插到缝里了。”
只见他的手指插歪了方向，尴尬地陷在林妙可的食指与中指缝里。
林妙可露出杀人一样的目光：“还愣着干嘛，抽出去再来啊！”
噢噢！
魏明连忙收回手。
片刻之后，他终于弄明白了入门级铁指功的威力，破不了林妙可的膜，也就是覆盖在手掌上的薄薄一层膜。
她的内气质量太高了！
魏明估摸着，一般的归一境武者，未必能挡住自己的铁指。
“你这么练太慢了！”
林妙可突然皱眉说道，她走到一旁的沙盆前，将其端在手中。
一丝丝内气霎时间涌出，落在盆里，将一颗颗沙砾凝聚成沙珠。颗粒之间有内气连结，并在珠身镀上内气。
“你也不用去找什么铁砂、铁珠，就用这内气沙珠练习。等你哪天能破了我的膜，击碎这沙珠，就成了！”
她用下巴指着沙盆说道。
魏明眼睛一亮，行啊，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有这种智商，草率了。
他当即抬起手指，就往沙盆里插去。这回的感觉立即不一样。原本软软的沙砾打磨手指，现在变成了硬搓。
【你的手指得到了淬炼】
【铁指功有所精进】
【你的手指……】
“爽！”
魏明大喊一嗓子。
林妙可被吓了一跳，旋即觉得自己的内气沙珠差点被插散了，急忙再输出一团内气，将沙砾重新包裹住。
“这需要很精细的操控啊！”
林妙可心里一动，这对自己的内气控制是一种考验，看来又可以在助魏明修炼的同时，磨砺自己的修为了。
她美滋滋地想着，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想过宗门和师父了。
不过，她在魏明这里确实获益良多，这趟重走修行之路对她意义重大。
她甚至有一种直觉，当她重新站在巅峰时，一定已经突破至武道第九境，并且有充足的自信再战上官鹤！
一个时辰后，魏明收回双手，只觉得十指已经没有正常的知觉了。
这是被沙砾给磨的。
眼见不能继续修炼了，他又舍不得点上一点属性点，索性翻出金针，向林妙可一扔：“好了，现在换你插我！”
林妙可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魏明要修炼歇了三天的金针渡体功，于是红着脸蛋，不无恨意地提针就扎。
“嘶——”
魏明只觉得一阵酸爽。
须臾，折腾得累了，他又让林妙可握紧血色匕首，给他的脑袋狠狠捅了一百下，才恋恋不舍地点上属性点。
【体魄】29
好不容易能够歇息一会儿的林妙可，刚刚坐到床上，准备喝两口茶水，就见魏明生龙活虎地一骨碌跳起来。
“继续！”
林妙可霎时间耷拉起脑袋，央求道：“我不行了，能不能缓缓？”
“不行！”
魏明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像你这样练一会歇一会儿，猴年马月才能恢复修为啊？年轻人就得争分夺秒！”
“不要……”
林妙可直摇头，却被魏明粗暴地按在桌子前，让她端稳了沙盆，“屁股别扭，站稳了，杂家要进来了！”
说着，十指贯进盆里。
……
日复一日，转眼过去十天。
这一日，魏明修炼完一轮后，终于觉得自己的手指产生奇异的变化。
有酥麻的感觉在手指上滋生。
像是被蚁虫咬一样。
像是在进化。
他急忙打开面板一看。
【姓名】魏明
【年龄】18
【筋骨】7
【身法】9
【内力】0
【体魄】31
【功法】通神铁头功（圆满）；金针渡体功（精通）；龙脊三式（熟练）；铁指功（熟练）；金象诀（入门）
【自由属性点】1
“果然！我的铁指功晋级了！”
魏明欣喜不已，现在他的体魄已经高达31点，金象诀也入了门。
可以说与演武时的自己相比，他的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明天就是觐武大典了。”
魏明想起正事，到时候会有来自大景国四方的武道天骄，还有左相归来，以及碧水军的首领蛟天王受封。
“不知道会有哪些惊才绝艳的英杰？那左相不怀好意，恐怕会找我的麻烦。还有那蛟天王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一时思绪飘飞，有些期待。
这里面最让他好奇的就是蛟天王董泅，此人能成为十八路反王的领袖，让朝廷二十万大军溃败，绝非寻常。
可是，他却又在巅峰之时，接受朝廷的招安，急流勇退，这令许多人都意想不到，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退。
难道他有什么家国情怀？
还是……有什么阴谋？
魏明的心情不禁变得肃重起来，他有预感，觐武大典绝不会平静！
第四十一章 武榜选试
次日，玉竹林。
魏明起得很早，已经在这里修炼了三轮。铁头功不能放下，于是他每天用匕首给自己的脑袋做全身按摩。
不得不说，谭童的这柄匕首不错。
事后他也没来要。
未几，他收功前往尚武监。这次的觐武大典还是在校场举办。
这里是宫里最宽阔的地方。
“这位公公，请问景阳宫怎么走？”
这时候，迎面走来两名宫女，瞧见魏明，眼睛一亮地问道。
魏明打量一眼，模样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没鸟用，于是指一指身后说道：“往冷宫那片区域走，第二座。”
宫女巧笑道：“谢谢公公！”
然后，她们擦肩而过。可是就在这时，魏明突然察觉到一股森寒的杀机涌来，只见两名宫女的袖口露出匕首。
寒光凛冽，直刺后背！
“她们要杀我！？”
魏明顾不得思索为什么，身体本能地就向一旁避让，但是那两个宫女陡然一个加速，直接捅在他身上。
铛、铛。
匕首破开肌肤，被骨骼卡住。
“归一境！”
魏明没想到她们竟然都是武道第四境的强者，堪比两个慕容羽。
而且两柄匕首都不一般，像是定制的兵器，竟然破了他的防。
“这么硬？！”
殊不知两名宫女比他还要震惊，难怪上面要她们两人不惜暴露也要同时出手，这个死太监确实不一般。
“去死！”
魏明手指一屈，插向对面。
这名宫女想要抽回匕首，却发现锋刃卡在对方的骨骼里，一时拔不出来，干脆眼一发狠，挥掌攻向魏明。
谁知这太监不闪不避，根本不回撤格挡，而是任由她一掌拍在胸膛。那宛如鹰爪的手指，却刹那间逼近。
噗——
魏明自恃一身横练，硬抗这名宫女的一击，铁指直接洞穿其脑门。
“你！”
这名宫女不甘地倒下。
另一名宫女惊了一下，但是明显受过严格训练，此时已经抽回了匕首，刺向魏明的脖颈，她不信对方还敢抗。
出乎意料地是，魏明回转身，根本不闪躲，反而以咽喉迎向匕首。
呲！
匕首刺进咽部，里面却有一股内气反弹而出，将锋刃弹得偏移。
金针渡体功！
魏明手腕一翻，匕首自对方的肩部横切而过，那手臂刹那间飞离。
“啊！”
宫女疼得痛呼，却生生压制住声音，扭头就想往远处逃跑。
“龙脊身法——登天式！”
魏明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骤然腾跃而起，挡在宫女的面前。
“说说吧，你们是谁的手下，为什么要杀杂家？”他寒声问道。
宫女眼眸紧缩，突然咧嘴笑道：“休想！会有人为我报仇……”
说话间，她的嘴角溢出黑色的鲜血，竟然已经咬破毒药自尽了。
魏明用匕首撬开她的嘴巴一看，那牙齿间镶着一枚小巧的毒囊。
“受过专业训练，组织严密，而且有能力潜入皇宫，不畏死。”
魏明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熟悉，但是很奇怪，自己与她们没仇啊！
他想到了之前的冯氏双姝，她们就是死士，出自江陵郡碧水军。
“难道是上官鹤？不可能，他要杀我，根本不用玩这些手段。那就是左相府？他们难道与碧水军有关联？”
魏明心念急转，他预感到了觐武大典不会平静，但是没料到会从自己开始。这些人为什么选择这时候杀他？
他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我在大典里，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魏明找到最近的清正司守卫，告知他们遇袭的事，请他们调查刺客来历和处理尸体，才继续前往尚武监。
……
校场，露台高筑。
魏明走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血洞已经恢复如初。体魄越强，带来的恢复能力越强，他现在是真变态。
不过，这次来到校场，与上一次不一样。上次他是在场上拼死拼活地比斗，这次他是陪同皇上坐在高台上。
此时少康帝还没有到，在其座位的左右两侧，向外铺设出坐席。
最靠近皇上的位置是静贵妃和左相，现在也是空着，还没来。
再往外的右侧三个席位，是留给宫廷演武的前三甲，魏明、谭童和慕容羽。他们的座位距离少康帝很近。
榜首距圣上约莫十步，榜眼距离约莫十五步，探花距离约二十步。
众人都明白，这代表着皇上的决心，他要给武者不一样的待遇。
而与他们三人相对应的，就是皇上左侧的三个席位，那是给武榜前三的天骄武者所留。等他们决出胜负，就可以登台与皇上同席，享皇上专宠之荣耀。
“少康帝倒是会笼络人心。”
魏明在心里赞叹一声，移步走向自己的位置。一旁的慕容羽已经到了，起身向他弯腰行礼，叫了一声“义父”。
谭童性子沉闷，但是看到他到来，蓦然眼里掠过一抹惊讶，旋即很好地掩盖住，似乎在疑惑，他怎么来了？
魏明没有注意，静等典礼开始。
不一会儿，有十个年轻人在两名太监的引导下，从校场外走来。
“这就是武榜选试的最强十人，他们将在这里决出前三甲。”
慕容羽凑到身后解释道。
魏明观察这十个年轻人，其中有七个男人，三个女人，气度均是不凡，尤其以为首的一个青年最为出众。
“此人名叫宋乾，修为超过归一境，深不可测，比武至今还没有人能逼出他的全部实力，是夺冠第一人选。”
慕容羽再次介绍道。
“这宫外的武榜选试与宫廷演武不一样，皇上定的是三十岁以下均可参与，因此他们的年龄大多比我们大。”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些人年龄长，天资又出众，因此修为高出他这位归一境是很正常的现象，非是不如对方。
而且宫里的太监本就不是为了练武而生，一般习武都比较晚，错过了修炼的黄金年龄，精进远比外界难。
那些宗门弟子自小有师长教导，不缺功法，可谓赢在起跑线上。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玄天道宗圣女林妙可，年仅二十二岁就成就武道第八境，成为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
魏明点点头，这些人不可小觑。
“还有后面那位红衣女子，名叫曲玲珑，是夺冠的第二热门。”
慕容羽又望向台下说道。
魏明顺着目光望去，才发现后面走着的三位女子里，有一位样貌极其出众，其身段玲珑，曲线凹凸，紧身的红色劲衣将诱人身材展露无疑，长发束在脑后。
她的眼睛像是一直在笑，在干练精致的面容衬托下，显得十分清爽。
但是她一步一挪之间，眼眸转动，嘴角上扬，又显得很是娇媚。
“纯欲天花板……”
魏明的脑海里禁不住浮现这句话。
第四十二章 觐武大典
慕容羽又简单介绍了几人，剩下没有提及姓名的，不入他眼里。
这时候，李公公的声音在外围响起：“皇上驾到——”
少康帝领着李公公和静贵妃，大步登上高台，众人起身行礼。
“左相呢？”
少康帝落座问道。
李公公连忙上前，禀道：“圣上，左相递来消息，早晨在绛云楼迎接董将军，此时应该正在进宫的路上。”
蛟天王董泅！
因为是反贼，李公公不能称其为蛟天王，所以干脆称董将军。招安之后，碧水军也大抵会被册封为守备军。
“既然如此，那武选先开始！”
少康帝不露喜怒，吩咐道。
李公公躬身领命，向台下宣道：“觐武典礼！圣上阅武！启——”
魏明向台下望了一眼，十个人根据序号开始登上校场比试。
当他回头的时候，却目光一缩，那上官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少康帝的左侧，有单独一副座椅。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来的，反而看过去像是他一直坐在这里。
“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击败他。”
魏明突然生出一种感想，他不确定自己何年何月才能与武道第九境掰手腕，恐怕林妙可恢复修为后也不行。
这个人太可怕了！
“呵，土鸡瓦狗！”
校场上的宋乾十分张扬，随意一脚，就将一名对手踢下擂台。
“这人很强！连续三名归一境了，竟然都挡不住他随手攻击！”
“只怕是武道第五境的强者，第五境称为塑命境，听说晋级之后可以增长百年寿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第五境虽然难，但是能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人还是很多。我就亲眼见过我那二爷爷过了百岁。”
“……”
不远处有人议论道。
淬体、养气、凝元、归一和塑命，这就是武道的前五境，尤其以第五境为分水岭，晋升之后生命如同发生跃迁。
所以曹悬梁说自己已经一百三十五岁了，就很可能是真的。
魏明也是最近才了解清楚。
“只怕未必是第五境。”
他看着宋乾举重若轻的出手，觉得自己上去也挡不住一击。
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强度已经可以硬抗归一境的攻击。林妙可说就算是塑命境的强者来攻，也难以杀死他。
可是魏明觉得宋乾能杀死自己。
这是一种直觉。
所以这宋乾很可能是武道第六境，甚至更强的存在，这就恐怖了！
“什么时候大景国里冒出了这么厉害的天骄，堪比圣地的弟子了。”
魏明有些沉凝。
果然，在这皇宫里纵然得了演武魁首，也算不得什么成就。在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更惊才绝艳的天骄。
“李公公，这位宋乾不错，年龄比朕大不了多少，修为竟然远远超过朕。这是我大景之福啊！”少康帝感叹道。
李公公奉承道：“圣上所言极是。也多亏了这次武选，才能让这等英杰为我大景所用，还是圣上贤明！”
说话之间，宋乾又胜一人。
他下场休息之后，就是那名叫曲玲珑的女子表现最为优异，同样是毫不费力地连胜三人，获得现场阵阵喝彩。
观看的人里面有不少妃嫔、宫女，对于一个女孩子能杀进武榜决赛本就是好奇，现在见她出彩，更是不住拍掌。
场外的宋乾看得目光灼灼，似乎极为看好眼前这名红衣女子。
少康帝也眼露异彩，笑道：“此女不错，可惜我大景国尚无女子为将的先例。朕这一次恐怕要逾制了啊！”
半个时辰后，武榜结果出来，榜首果然是宋乾，榜眼是曲玲珑，至于探花是一个不太显眼的男子，叫赵抟。
“好啊！宣他们入席！上酒菜！朕要与诸位天骄同饮同乐！”
少康帝起身笑道。
李公公很快下去宣旨，引三位天骄落座。离得近了，魏明才越发感觉到宋乾的张扬，以及曲玲珑的魅惑。
对方也在打量这边的三个人。
“哈哈哈，朕给三位介绍一下，这是宫内演武的前三甲，榜首魏明！榜眼谭童！探花慕容羽，都是天骄！”
少康帝指着他们说道，“以后你们都是我大景国的栋梁，这三位主内事，你们主军伍，也可以多亲近。”
李公公等人眼色微变，皇上确实是在借演武之机，培养自己的班底。
但是宋乾瞥一眼对面三人，不屑地笑道：“皇上，我观这位榜首身上没有什么气息，怕不是样子货吧？”
少康帝微微眯起了眼睛。
魏明笑道：“宋兄，杂家练的是横练功法，因此丹田里没有内气，倒是不能与你们这些真正的天骄相比。”
宋乾和曲玲珑三人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可是大景皇宫里面没人了吗？怎么一众武者最后败给了一位横练？真是丢我们内气武者的脸！”
宋乾摇头直笑道。
此话一出，周围的太监们齐齐色变，就连慕容羽都目露寒光。
魏明不动声色地问道：“杂家今年十八岁，他们两个十九岁。不知道宋兄弟今年多少岁，习武多少年了？”
宋乾诧异了一下：“原来是三个小屁孩！宋某今年二十六了，自小习武，同龄中能胜我者寥寥无几！”
他还不忘自吹一声。
魏明笑道：“原来修炼了二十六年，杂家年前才习武，距今不过半年，但是已经能与归一境抗衡。若是给杂家同样二十六年，宋兄弟觉得能胜杂家吗？”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笑意。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宋乾的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你！不过是逞口舌之利！姓魏的，你若有胆，可敢与我下场比试一番？”
这时候众人算是看出来了，这宋乾虽然修为高深，气度不凡，但是明显性子过于张扬，像是养在温室的花朵。
而且他处处显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明显是看不起所有人。
魏明本来是懒得搭理对方的，但是眼见形势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退后不得，于是说道：“行啊！不过宋兄年龄、修为都高于杂家，不知道可愿压境一战？”
他的意思就是让对方压制修为了，否则这样上去打不是送菜？
谁知宋乾毫不在意地笑道：“哼，就算我宋某一手缚在身后，压制修为在归一境，也一样无敌于你辈！”
说着，他起身向少康帝请战道：“请圣上批示，在下愿压制修为在归一境，最强不超过塑命境，与他一战！”
他倒也不傻，给自己留了后路。
少康帝崇慕武道，当即拍掌笑道：“好，朕准了！这也算是本次觐武大典的压台了，谁赢了朕重重有赏！”
众人立即瞩目在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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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全面提升
宋乾飞身落下高台，立在校场中央，仰着脖子叫道：“下来！”
魏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向少康帝微微行礼，才转身走下高台。
如果对方压制在归一境或塑命境，这将是又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
“宋兄，请吧！”
对于能帮助自己修炼的工具人，魏明一向客气。唔，林妙可除外。
宋乾见他如此托大，竟然让自己先出手，不由怒道：“好你个狂妄小子，今天我就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说着，他纵身一跃，双腿灌注内气，宛如风火轮一样踢过去。
魏明见状一喜，侧肩向其双腿正面撞去。他就喜欢这种肉搏！
砰。
魏明直接倒飞出去。
【你的穴位得到了淬炼】
【金针渡体功有所精进】
【你的肉身得到了淬炼】
【金象诀有所精进】
魏明的眼睛亮了，手掌在地面一撑，翻身跃起，拍手叫道：“爽！再来！你吃奶了吗？用点力啊，兄弟！”
宋乾愣住了，你没事？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力道，而且用的还是增幅腿部力量的风神腿，这一脚下去，寻常归一境的武者都得当场落败。
可是这魏明竟然秋毫无损！
“我打死你丫的！”
宋乾当场就怒了，运转内气一跃而起，双腿腾空地连环踢过去。
魏明这次也不用肩挡了，干脆挺着胸膛就迎过去。宋乾的脚一掌接着一掌踢在他胸口，直踢出十米才落下。
【你的穴位得到了淬炼】
【你的肉身得到了淬炼】
【你的穴位……】
【你的肉身……】
魏明酸爽得差点叫出来。
“呼！”
宋乾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这压制境界使用风神腿比平常时候累多了。
而且他刚才用的是风神腿里的最强杀招“凌空九击”，无论面对单挑还是群殴，都能以绝强的腿功横扫敌手。
下一刻，只见魏明双手一撑，再次跳起来，呲着牙笑道：“舒服！宋兄，你这腿功怕是在洗脚城练过啊！”
宋乾睁大了眼睛，他竟然还没事？
“你……说的洗脚城是什么？”
宋乾下意识地问道。
“咳咳！”
魏明连忙解释道，“杂家在书里看到的，据说是一个隐秘宗门，擅长掌法和脚法，能让人欲仙欲死。”
宋乾皱起了眉头：“看来我是小看你了。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塑命境，你、可要看仔细了！”
他心知归一境已经奈何不了对方，因此打算动用塑命境的力量。
魏明也变得肃重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敌塑命境。
宋乾再次跃起，用的还是风神腿，但是这一腿与刚才截然不同。只见平地里刮起狂风，升腾在其腿上。
“这就是塑命境的力量吗？”
有太监在外围问道。
“不错，塑命境与归一境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后者只能运用自己体内的内气，而前者已经可以借用天地之力！”
一名老太监解释道。
武道前五境，其实从名字上就能看出特点，第一境淬体，乃是锻炼体魄；第二境养气，就是蕴养体内精气。
这人食五谷、大肉，炼精化气，在丹田处渐渐衍化成内气。
第三境凝元，则是凝练内气的质量，使其压缩，由气态化液态。
而到第四境归一，就比较特别了，是将自身精气神凝如一体，身体由内而外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后天化先天。
再往上，即是塑命。
塑命，塑命，就是塑造新的命。
到了这一步，武者已经可以做到内丹田与天地之气连通，以一定的频率形成共振，从而天人合一，调为己用。
这一境界也会让生命本质发生跃迁，蜕凡新生，寿元增加百年。
魏明不是很了解这些，但是他知道这一腿不简单，那压迫感比之前足足强出十倍。因此，他谨慎地用肩撞去。
砰——
魏明觉得有山压过来。
那不是山，而是风神腿上附带的天地大势，如同一片山压过来。
下一刻，他就被踢得栽飞出去。
“咳咳……”
他衣衫碎了一半，身上如同被风刃一刀一刀划过一样，露出道道血痕，肩膀更是被踢得骨折，耷拉在一侧。
就连穴位里蕴藏的内气也都被踢得溃散，好在全身穴位相连，不断有其他地方的内气如同长河一样涌来。
他的身体也在强横体魄的支撑下，快速愈合、恢复，骨折自动复原。这一次他伤得很重，但也恢复得很快。
【你的穴位得到了淬炼】
【你的肉身得到了淬炼】
【你的穴位……】
【你的肉身……】
魏明能够感觉到，这次带来的淬炼效果，远超之前数十倍。
他的眼睛如同明灯一样湛亮：“若是再来两脚，说不定我能晋级！”
“有点意思。”
他当即看向宋乾，眼里露出前所未有的渴求，“宋兄，不要停！”
宋乾：“？？？”
他要疯了，这家伙怎么还没死！这一脚就算是塑命境也难挡啊！
外围的嫔妃、宫女更是悄悄议论：“这魏明没了衣服，好有型啊。”
那流畅的线条，坚实的胸膛，让许久没被临幸过的嫔妃暗咽口水。
“我踏马就不信了！”
宋乾飞身跃起，再次用出风神腿里的杀招“凌空九击”，校场里掀起狂风，团团将其包裹，然后围向魏明。
无尽风势向内绞杀。
魏明全身直颤，一道道血口翻开，皮肉被风刃撕裂，露出森然白骨，“咔嚓”，那骨骼也开始断裂，渐至内脏。
【你的穴位得到了淬炼】
【你的肉身得到了淬炼】
【……】
就在此时，魏明突然觉得身体发生剧烈的变化，有一道道生机一样的力量自百穴里诞生，肌肉和骨骼蠕动愈合。
“这是？”
他下意识地望向面板。
【姓名】魏明
【年龄】18
【筋骨】7
【身法】9
【内力】0
【体魄】32
【功法】通神铁头功（圆满）；金针渡体功（大成）；龙脊三式（熟练）；铁指功（熟练）；金象诀（熟练）
【自由属性点】1
变了！
他终于突破了！
而且不仅仅是金针渡体功突破到了“大成”境界，金象诀也突破到了“熟练”境界，还有【体魄】也终于增加了！
这次是在他没有加点的情况下，【体魄】由31增长到了32！
不容易啊！
魏明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那是金象诀晋级后带来的龙象之力，还有体内诸多穴道发生更深层次的变化。
原本的半液态内气彻底转化为液态，宛如长江大河一样奔涌。
不，不止如此。
魏明明显察觉到一些自己没有淬炼到的穴位里，也诞生了内气！
要知道金针刺穴，这人体一共720个穴位，但是能被刺到的穴位只有361个，所以魏明一直做不到全覆盖。
可是因为宋乾的飓风是全方位无死角攻击，反而让剩余穴位被刺激到。这也是金针渡体功真正大成的标志！
“我懂了！”
魏明站在飓风里狂笑：“宋乾，你吃奶了吗？你爷爷我享受得不够啊！快点，快让暴风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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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名不符实
还在半空用双腿调动风势的宋乾愣住了，踏马的，这是个疯子吗？都伤成这样了，还敢逞强叫嚣！
也罢，我就杀了你！
宋乾眼眸一寒，双腿在狂风里一踏，直奔魏明，踢出蓄势一击。
砰。
魏明重重地跌飞出去。
这次他爬起身的时间慢了一些，但还是在宋乾不可思议的目光里，站直了身体，拍拍手掌，挺直一身傲骨。
“他……身上的伤口在愈合！”
“好可怕的恢复能力！这是什么横练功法，都这样了还不死！”
“不止是不死，依我看，再过数息，他就要完全康复了。这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啊！我踏马要是有这种恢复能力，还怕哪个娘娘抽？到时候让她手软！”
“……”
太监们议论纷纷。
嫔妃们则一个个侧目，这种体格、这种恢复能力……想想都带劲。
宋乾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连高台上的上官鹤都微微动容：“这就是金针渡体功的玄妙？”
魏明抬起头，呲牙笑道：“这就是塑命境的力量？有点意思。不过，想要击败杂家，你还不够格啊！”
说着，他伸出手指左右一摆。
宋乾的眼里立即寒光大炽：“看来我还是看低你了！你值得我拿出真正的本事了！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嘴硬！”
他一边说，一边向魏明走去。
他的身上内气聚集，勾动天地灵气汇聚到他的周身，渐渐演化成一只昂首挺胸的麒麟，其身上燃烧起炽烈火焰。
这功法一看就不简单！
静坐喝茶的上官鹤目光一凝，念道：“玄天道宗！麒麟玄功！”
少康帝闻言大怒：“好啊！没想到这宋乾竟然是出自玄天道宗！”
高台上一时噤声。
玄天道宗的圣女林妙可不久前才强闯过皇宫，挑战上官大总管落败，他们竟然就敢派出弟子参加大景武选！
这是什么用意？
上官鹤按住杯沿：“皇上，稍安勿躁。对方既然敢暴露麒麟玄功，说明就没打算隐瞒身份。况且，杂家还在。”
他的话里透着强大的信心。
少康帝一听，也平复心情，说道：“好！朕倒要看看这玄天道宗在打什么主意！真以为圣地无敌了吗！”
下方的魏明感受最为直接，校场如同被火海的炽烈覆盖，这种调用天地之力的手段已经超出了塑命境的理解。
“你、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
宋乾的声音自麒麟幻影里森然传来，然后只听他喝道：“风神腿！”
狂风骤起，风助火势。
原来这才是风神腿真正的用法！
随着宋乾凌空踢出致命一腿，那笼罩在四周的烈焰麒麟一下子扑出，刹那间就将立在校场中央的魏明吞没。
热！刺骨！
两种不同的感受冲击着魏明。
但是高达32点的【体魄】，令他除了防御和恢复力外，还有强大的抗性，因此这些火焰、风刃杀不死他。
可是除了这些，还有宋乾的致命一脚，从火焰、飓风里直踢而来。
魏明有一种直觉，挡不住！
下一刻，他猛然低头，用自己的脑袋迎向那踢来的致命一脚。
他现在全身最强的，就是头！
轰——
火焰四散，风刃飞溅。
魏明再次倒飞出去，此时头上裂开道道缝隙，有血液流淌到脸上。
【你的脑袋得到了淬炼】
【铁头功有所精进】
强横的体魄和金针渡体功的内气，在疯狂修复他脑袋上的伤势。魏明突然有种预感，通神铁头功要突破了！
一丝！还差一丝！
下一秒，他豁然抬起鲜血淋漓的脑袋，望向宋乾，叫道：“宋兄！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吃杂家一击！”
说着，他在校场上不退反进，快速奔跑，然后一跃而起。
“龙脊身法——升龙式！”
他腾空而起，全身旋转，用染满鲜血的脑袋撞向发愣的宋乾。
“怎么可能！他还活着！”
宋乾无法相信，他太清楚自己的能力了，他怎么可能杀不死一个横练的弱鸡，当玄天道宗的绝学是摆设吗？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不可思议！
而且，他不仅没死，还敢胆大妄为地反攻自己！宋乾突然觉得有些嫉妒，也有一些忌惮，此人……必须死！
然后，他翻起手掌，浓郁的火焰收束在掌心，迎着那脑袋拍去。
“火神掌！”
火焰手掌与脑袋撞在一起。
轰——
宋乾第一次退了。
他竟然承受不住对方脑袋上的力道，开始后退了！他无法理解，对方的力道怎么在短短时间里提升了这么多！
难道他还能临阵突破？
魏明也在刹那间栽向地面，他的脑袋上裂痕更多了，头骨在碎发里清晰可见，但是他仍然没有死亡的趋势。
就在他跌到地面的一瞬，突然身形一转，弹跃而起，仍然是头槌！
“龙脊身法——燕返式！”
宋乾猝不及防，慌忙伸手拍向那脑袋，却觉得对方的力气一下子将他撞开，然后在擦身而过时双手一探。
“杂家……抓住你了！”
魏明狰狞笑道，五指如同利爪一样插向他的脑袋，一左，一右。
噗。
宋乾危急之际抬起手臂格挡，却觉得如被利刃刺中，洞穿两臂。
这正是魏明的铁指功！
宋乾可没有魏明那样的横练体魄，再加上魏明刚诞生出的龙象巨力，因此手指直接刺穿其臂骨，又呲地拔出。
“啊啊啊！你该死！”
宋乾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败在一个这样的跳梁小丑手里，身上内气汹涌，刹那间突破塑命境的限制。
可是，就在这时，高台上蓦然伸出一只手掌，轻轻向下一压。
咚——
宋乾直接被无形的隔空掌力，压得跌倒在地，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好了，你犯规了！”
台上响起淡漠且不容置疑的声音。
宋乾猛然抬头，望向那出手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鹤！
魏明趁机退开两步，觉得自己的头很晕，“看来还是得加点啊。”
他刚才一番搏命打法，已经将自己逼到了绝境，这时候回过神来，再也不敢犹豫，直接在心里默念：“加点！”
【体魄】33
春风化雨般的力量涌现。
“咦，不对！”
魏明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功法栏。
【功法】通神铁头功（化境）
“果然！果然突破了！”
他一下子变得欣喜无比，不亏自己这一次拼了命也要干倒宋乾。
刚才差的一丝，越过去了！
“原来圆满境界之上，叫化境。化境，化境，出神入化，技近于道。看来是我刚才的头槌运用到了一定地步。”
他不无自得地想道。
宋乾，真是杂家的福星啊！
可惜，是“送钱”，名不符实！
这时候，高台上传来少康帝冷峻的声音：“玄天道宗嫡传，宋乾？这真是你的名字吗？朕需要一个交代！”
第四十五章 桀骜不驯
宋乾脸色难看。
他本来想以绝胜之资，站在少康帝面前，增加谈判的筹码。
哪想到竟然在最后关头遇到魏明这个疯子，一切筹谋都功亏一篑。
他运转内气，封住手臂上的伤口，向台上行礼道：“宋乾确实是假名，玄天道宗圣子宋天佑，见过圣上！”
眨眼之间，他变得翩翩有礼。
原来他刚才倨傲、张扬的模样，都是刻意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少康帝面前，彰显自身的武道本钱。
少康帝并没有给好脸色：“怎么？上次是圣女，这次是圣子。你这趟潜伏进武榜选试，莫非是为了刺杀朕？”
宋天佑脸色一变，强自笑道：“圣上说笑了，有上官大总管坐镇大景皇宫，就是给在下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说着，他满是忌惮地看一眼上官鹤，见对方只是喝茶，略觉心安。
“行了，既然不是行刺，那就落座详谈吧。”少康帝见他态度谦恭，到底是圣地传人，也不敢过分逼迫。
宋天佑满脸苦涩，原本按计划他是以武榜魁首、天之骄子的身份，与少康帝摊牌、谈判，现在竟然变得如此被动。
他拱手行礼，登台落座。
魏明此时已经恢复了伤势，接过满眼小星星的一位宫女的毛巾，擦去满脸血迹，才跟在后面，登上高台。
“好！好啊！不愧是我大景皇宫的俊杰！李公公，去，替朕拟旨封赏！朕要赐魏明黄金千两、珠宝两箱，并宫廷机要之职，享首领太监之待遇！”
少康帝龙颜大悦，挥手赏赐，也是趁此机会，再给宋天佑下马威。
李公公全身一震，什么机要之职、首领太监，他联想到上次皇上的敲打，哪里不明白少康帝是要重用魏明。
一旁的太监们全部露出艳羡神色。
这大景皇宫里的太监级别，从小太监开始，往上是外侍、内侍、掌事、掌印、首领、总管和大总管等。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出自冷宫的魏明在半年前还是一名小太监吧，如今竟然已经官升五级，成为首领太监。
真是人比人，不想做人啊！
更不用说还有黄金、珠宝等贵重赐品，足够十年衣食无忧了！
魏明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少康帝如此慷慨，躬身道：“谢圣恩！”
少康帝这才看向宋天佑，问道：“不知道圣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宋天佑挤出笑容道：“我师妹林妙可前一阵子擅闯皇宫，家师听闻之后极为震怒，因此特让宋某走这一趟。”
他倒也不拖沓，直奔主题。
“哦？”
少康帝听到圣地师长的名头，也不敢故作无视，端茶示意他继续。
“皇上，我玄天道宗无意参与世俗之争，师妹所为全是个人因素。家师命我前来，一是将此事解释清楚。”
宋天佑侃侃说道，“二来是让在下助大景皇室一臂之力，以示诚意，所以宋某才会参加武选，以此面圣。”
原来是玄天道宗在致歉示好。
少康帝的脸色缓和下来。
魏明听得暗暗感叹，看来林妙可这丫头在宗门里混得着实不行啊。如果不是天资出众，恐怕圣女都当不上。
他莫名替丫头觉得不值。
还回个屁的宗门，不如待在冷宫。
“原来如此。”
少康帝笑道，“是朕错怪玄天道宗了，不知道你想怎么助朕？”
宋天佑终于恢复了自信，笑道：“启禀圣上，在下既然拿下了这武状元身份，自当为大景国排忧解难。”
“我听闻江陵郡有碧水军作乱，不才愿意前往江陵，刺杀蛟天王董泅，以示我玄天道宗的诚意！不过……”
“我那不成器的师妹，还请圣上饶恕，准我将其领回宗门处置！”
这就是他的全部计划了，可以说用意深远，谋略得当，大善！
宋天佑也不禁为之自得，相信自己拿出如此筹码，少康帝必定认可。
但是，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宋天佑渐渐觉得不对了。
什么情况？
正在这时候，少康帝开口道：“宋少侠恐怕消息滞后了，那董泅已经接受朕的招安，今日正要接受册封。”
他的一句话就把宋天佑堵死。
“还有你那师妹，要教你失望了，她与上官大总管一战后，就消失了。清正司也没有追查到她的踪迹。”
少康帝又补充道。
宋天佑的脸直接黑了下来。
尼玛……这就是社死！
魏明差点笑出声。
“是我鲁莽了。既然如此，宋某愿意听凭差遣，为大景国做三件事。”宋天佑强颜笑道，“至于我那师妹……”
“实不相瞒，我有一门秘术，可以搜查十里范围内的玄天道宗武学气息。在入宫时我探查过，师妹就在宫里！”
“所以，还望圣上准我在宫中查找三日，定能找出她的藏身处！”
此话一出，魏明心里一沉。
如果他真能通过秘术找到林妙可，那窝藏圣女的事岂不是要暴露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如愿！
少康帝讶异道：“你们玄天道宗还有这种秘术？也罢，朕就准你在宫中查找三日，但是切不可惊扰他人！”
说着，他下令清正司配合。
宋天佑面露大喜。
只要找到师妹林妙可，并且将她带回去，那自己就可以交差了！
少康帝不动声色地喝一口茶，他只答应让宋天佑找出林妙可，可没有答应放他们离开，到时候还是他说了算。
上官鹤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唯有魏明焦急万分，但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保住林妙可的办法。
“皇上……”
就在他开口想要谏言的时候，外围突然响起太监的通禀声：“左相王安国大人、江陵郡董泅将军到——”
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去。
只见校场边缘走进一行三人，为首一人昂首阔步，体格健壮，脸上蓄着贴合耳侧的须毛，显得粗狂且威严。
蛟天王，董泅！
旁边还有一位戴着纱帽的瘦削中年人，身材倒是不矮，显得体态修长，但是跟在董泅身边，有恭敬巴结之意。
此人正是左相王安国。
最后一人则是军师模样，手里握着一柄白羽扇，脸颊瘦矍，尖尖的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须，与唇上的辉映成趣。
“他叫岳三通，是碧水军的第一智囊，据传擅卜卦，用兵如神。”李公公凑在少康帝的身侧，低声介绍道。
三人转眼登上高台。
“哈哈哈！本王看来是来迟了啊，怎么，这武榜选试结束了？”
董泅大咧咧地笑道，左顾右盼，随即十分随意的拱拱手，“碧水军首领、江陵郡贼寇董泅，见过圣上！”
还没册封，就称“本王”，言语之间，全无恭谨，尽显桀骜不驯之意。
这不是诚心受诏啊！
少康帝的脸色一下子寒下来。